《白衣小僧》 第一、圆慈 “从此之后这无量寺再无戒嗔,这方武林再无我这僧人。” 断崖之上,立着一白衣僧人,丰神俊朗,清秀不凡,可他白衣之上那点点血斑却着实惹眼。 崖下,密密麻麻站着数十名武僧,一个个持棍而立,头上精气狼烟形成一股庞大的士气,逼得四周林鸟尽飞,虫蚁绝迹。 而在这些武僧之前则站着一名身着金袍的和尚,一脸凝重地盯着眼前的戒嗔:“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应该明白自你踏入佛门起,尘缘尽断,以前种种同你而言都只是红尘故事不应再去涉足。” “是啊”崖山的戒嗔发出一声冷笑,“一入佛门深似海,从此红尘无故人。你们这些和尚端的是心狠,就为了让我能更进一步,居然将我年幼时的玩伴都给杀死,还假托他们已经成家,不再来探望我了。是,我是六根不净,是犯了戒,是辜负了无量寺的期望,辜负了佛子的名头,不过从今日起,就让这些都烟消云散吧。” 话毕,戒嗔纵身一跃,投入无底深渊之中,生死不知。 “戒嗔!” 金袍和尚暴喝一声却也无力回天,就在刚刚,在他眼前,数十年来无量寺天赋最高悟性最强的佛子居然就此身亡!这一瞬间,他仿佛老了十岁。 翌日,无量寺佛子戒嗔击杀三堂首座,一名藏主,而后投身无量崖的消息传遍天下,引武林大哗。同时,无量寺方丈苦心上人也宣布,禁寺三年,三年内不再参与武林各派纷争,不再参与各派大比。 …… 秋去春来,转眼又到了江南草长莺飞的季节。 在龚州陈留县的一座不知名小山上,一个昏迷了三日的小沙弥渐渐苏醒。这小沙弥长的唇红齿白,一派俊秀的模样,只不过多日未曾进食米面,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圆慈小师傅,你可算是醒了,你再不醒山下那群恶棍都要喊人将你埋了。” 圆慈?圆慈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小沙弥圆慈,不,应该说是戒嗔有些疑惑地看着四周陌生的景观,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位……”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少女,戒嗔小心翼翼问道,“这位女施主,不知道这里是何处啊?” 听到戒嗔的问话,少女急忙凑到了近前,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老大的,萌态尽显,搞得戒嗔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只见少女单手熨在戒嗔的额头上,皱眉道:“圆慈小师傅,你该不会是脑子烧坏了吧,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潇潇啊,柳潇潇。” 柳潇潇?好名字,人如其名,貌如潇潇春雨,赏心悦目。 【金刚怒目以降伏四魔,菩萨低眉则慈悲六道】 检测到金刚怒目身,开启我佛慈悲系统,望宿主印证武道,得证如来。 ‘谁!谁在说话!’ 心中大惊,戒嗔转过头四处查看,发现空无一人,那声音分明自脑海中响起。。 莫不是这小小屋舍内居然有大宗师以真气凝线,隔空传音? “奇怪,难道是我的错觉?” 不过随后,一股磅礴的记忆猛然间涌入戒嗔的脑海,直接将他的精神给冲击崩溃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他都感觉自己处在迷蒙之中,只听得耳边一直有个声音在呼唤着圆慈。 轰, 记忆如同潮水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一段全新的记忆已然深深根植在了他的脑海中。 “定空山……圆慈……法眼寺……柳潇潇,”此时,戒嗔再看四周的情景已不再感到陌生,反而是从内心深处涌起一种熟悉的感觉。 “原来我就是圆慈,圆慈就是我,也好,就让戒嗔随无量寺佛子一同离去吧,”圆慈合十手掌,低呼一声佛号。自此声起,圆慈就是戒嗔,戒嗔就是圆慈。 花开见我,我见如来。明心见性,无量寺依然是无量寺,戒嗔却不再是佛子了。 圆慈内心倒是通透了,可一旁的柳潇潇可急坏了,这小师傅刚醒,转眼间又左摇右摆,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肯定是身子还有差池。 “圆慈小师傅,要不你再好好休息一下吧,等休息好了,我们就从这里跑出去,不用再怕外面那些坏蛋了。” 圆慈一脸笑意地看向柳潇潇道:“可我们跑了,这法眼寺怎么办呢,这寺庙可是师傅留给我的,而且我也接任了住持一职,在县里的小相国寺也登记过了。” “可是……可是……”小姑娘急得满脸通红,都快哭出来了:“可是那群恶贼坏蛋长得牛高马大的,咱俩这小胳膊小腿,根本都不够人家下一盘菜的啊。” “哈哈哈,”小姑娘这又着急又紧张的可爱模样,看得圆慈不由笑出声,“潇潇这比方打得恰到好处,咱这身子骨确实比他们差出一筹,不过不打紧,这几日虽然昏迷,但却得佛祖托庇保佑,寻得了这寺中的宝物。外面那些宵小之辈,不足为虑。” “真的?” “比珍珠还真。” 得到圆慈的保证之后,柳潇潇将信将疑地离开了,她也劝不住圆慈,也不愿一个人独自逃走,所以她决定留下来和小和尚一起面对困难。 看到柳潇潇离开,圆慈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一方面是在盘算如何对付山下那几个恶僧,另一方面则是在观摩脑海中这个系统。 方才灌输记忆的时候,不仅仅留下了圆慈的记忆,还将【我佛慈悲系统】的使用方法也一道留了下来。 于是现在,圆慈集中记忆进入到了这个系统之中。 沙弥:圆慈 等级:零(普通人) 真气属性:无(无真气) 法相:怒目金刚 称号:无 加成:威严+1(法眼寺主持) “原来这我佛慈悲系统就是将我整个人的属性具象化,”观想过后,圆慈大体明白了这我佛慈悲系统的妙用。 随后,他又打开了兑换页面,发现只能打开第一级【僧众】这一页,后面就看不了了。 罗汉跌坐:中品武学,修习之后稳如泰山,尘垢不染。 闭口禅:上品武学,狮子吼前置武学。 吉祥式:上品武学,明心见性,驱除外魔。 少林长拳:上品武学,拳脚之间,可以降魔。 第二、少林长拳与燃木刀法 僧众级的武学展示显然都是些粗浅的入门功夫,其中类似吉祥式的禅功,圆慈昔日在无量寺也曾日夜苦修过。如若想要踏入武道门槛,此类武学对于僧人来说是必须的,否则碰到以幻术魅术见长的门派,当真是去一个栽一个。 尤其圆慈当年还是佛子,对于此类武学要求更是极高,当时他单凭禅功修练到了先天境界,无量寺无出其右者。 “这吉祥式和罗汉跌坐于我无用,闭口禅和少林长拳倒是可以一观。” 闭口禅乃是佛门七十二绝金刚狮子吼的前置武学,对此圆慈从未听过,但不妨碍他去学习。同样的他并不知道少林是哪个名山大寺,可他现在缺乏拳脚功夫傍身,也不得不学。 【系统浏览完毕,请抽取新手大礼包】 就在圆慈浏览完所有功能的一瞬间,一个巨大的半透明轮盘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罗汉拳,五毒追砂掌,少林长拳,金刚狮子吼,空,无相戒刀(兵),蛇行术…… 一个轮盘有12个格子,除了当中的‘空’之外,其余格子上或是武学或是丹药或是兵器。 “难道我可以从中抽取功法丹药?” 试探着点了中间的抽取按钮,巨大的轮盘开始飞速转动起来,半分钟后轮盘速度减缓,上面的内容也开始慢慢显现。 恭喜宿主获得【少林长拳】!请进行二次抽取! 还可以第二次?圆慈又点了一下。 恭喜宿主获得【燃木刀法】(技)。 下一秒,圆慈感觉浑身真气上涌,一股股拳意当空而临。 砰, 拳出如龙,气如奔海流浆,半空中啸声阵阵,乃是拳力所致。 “少林长拳,原来这少林长拳同那佛门七十二绝中的佛拳师出同源,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七十二绝层次有高低,类似金刚狮子吼可排二等,而佛拳只排得到三等。 走了一遍少林长拳之后,圆慈又取出了燃木刀法(技),燃木刀法可算得上佛门七十二绝中的上等武学。数十年前,法空寺内外交困,又逢魔门入侵,其中有位魔主贪图法空寺武学单刀偷入藏经阁,未想其中一位隐藏的守阁藏主见到有人盗取经义,当即拔出宝刀,呼啸而出,起手之间便是一股热浪蓬勃。 可怜那魔主还未进到阁内,便被刀法焚成灰烬,最后那位藏主也因运功过度,不治而亡。 但这并不妨碍燃木刀法声名大盛,不过圆慈手中的这个燃木刀法并不是武学秘籍,而是一个一次性消耗品。使用了燃木刀法(技)之后,一刻钟内可得大成级燃木刀法武学。 燃木刀法(技):大成级燃木刀法,附加火属性五百度,一次性消耗品。 五百度的火焰,即使是大成级横练高手想必在这一击之下也得呜呼而去。 目睹这神异的技能,圆慈眼中也是精光流转:“有传闻燃木刀法乃是快刀之中的快刀,快到极致,虚空生热,不知是否为真。” 观完抽取到的两件宝贝,圆慈走到蒲团旁盘腿而坐,散去气劲,复习了一番吉祥式。刚才几个时辰内发生的一切比他前世遇到的所有事情还要精彩,所以他需要缓口气。 而且,佛门的真气吐纳法门多为至阳至刚,容易走火入魔,所以需要先练禅再练功。 “孤阴不生,孤阳不长,虽然有禅功化解这股热气,但长此以往恐怕是难以成就宗师,更遑论其上的大宗师了。” 初入佛门的时候圆慈便有些奇怪为何佛门武功都是大开大合,连带内功也是如此,每年都有无数师兄师弟因为练内功出了岔子,变成了佛门弃徒,甚至妖僧,魔僧。后来观摩无量寺数之不尽的典籍之后,圆慈得出了一个结论,佛门武道缺乏阴柔,缺乏其他大派的刚柔并济。 “既然有机会推倒重修,那无量寺的吐息之法必然是不适合了,而僧众级的兑换项里也没有内功法门,我还是先用基础吐息法凝练出真气再做其他打算吧。” 有了定计之后,圆慈只觉脑海一空,所有杂念都被剔除出去,早已行走过千遍万遍的基础吐息法在脉络中缓缓升腾。 …… 月上中天,今夜只得满月,却无星辰。 山脚下几道黑黢黢的身影,脚程飞快,正马不停蹄地往山顶而去。 “兄弟几个快点,再过几日便是那老和尚讲经的日子了,今晚我们一定要把那法眼寺给占了。” “嘿嘿,还是哥几个运气好,想咱一个月前还在那空明寺里吃糠咽菜,转眼间就马上要当住持首座了,真是太他娘爽了。” “不过大哥,法眼寺里那个小秃驴和那姓柳的小姑娘怎么办啊。” 闻言,几人中的大哥嘿嘿阴笑道:“那小姑娘自然是留着咱哥几个自己用了,至于那小秃驴,如果愿意将法眼寺住持一职让出来还则罢了,如果敢负隅顽抗,先抓起来囚禁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 说着,大哥在脖颈旁比了个手势,众人见状都是眼冒冷光,点了点头。 言语间,法眼寺已然在望。 “大哥,你说别的寺庙都那么大,香火那么旺盛,怎么这定空山的法眼寺如此之小,而且还香火全无。” 啪, 大哥一掌拍到说话小弟头上:“你是不是傻,如果这法眼寺有香火,够气派,那还轮得到咱几个嘛。如果法眼寺真的香火鼎盛,我远远看到都跑了,谁还跑过来触霉头啊。” 小弟谄笑一声,赶忙附和道:“大哥说得对,大哥说得对。” “好了,都收声了,还有几步路便是法眼寺大门了,虽然这山林之内没有住户,但大家也小心一些,别惊扰了鸟兽。寺里总共一男一女,咱们主要要抓的是那个小妞,至于和尚是活的最好,如果真的错手杀死也无所谓。但记住一点,动作要快,明白了吗?” “明白。” “好,动手。” 话音一落,嗖嗖嗖五道黑影翻梁而上,无声无息地便进入了这法眼寺之内。 同一时间,厢房内的圆慈双眼蓦然睁开,缓缓吐出一股浊气,这显然是跨过武者门槛,踏入后天的征兆。 “没想到我真气刚成,就有恶客临门。如此想必是佛祖的意思,恰好印证一番。” 撩动佛袍,圆慈缓缓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踏门而出。 第三、只诛首恶 踏踏踏, 极轻的脚步声自法眼寺的每个角落里响起,这法眼寺虽小,但却是五脏俱全,想要将每个角落搜完,也确实要花费一点时间。 半柱香后,五道黑影窜到了大殿之前,碰了个头。 “大哥,没有。” “我这也没人。” 都没人? 大哥眉头一皱,有股不好的预感:“那小秃驴和小姑娘都没有找到吗?” “都没有。” “看来多半是逃了,我们进大殿看看。” 几人正要走进大殿,大殿之门却应声而开,当中还走出来一个人。借着月光一看,走出来的是一个明眸皓齿的白衣小僧。 “阿弥陀佛,小僧圆慈,忝为法眼寺住持,想不到小寺今夜如此有幸,居然迎得五位虔诚香客深夜前来上香。诸位,里面请。” 五人中的老二闻言,嘿嘿笑道:“几日不见,你这小秃驴还在我们面前装起相来,当初把你打成死狗模样时,怎听不到你高呼佛号啊。” “是极是极,我只听到惨叫和讨饶,却没听到大师你的佛法经义啊,哈哈哈。” 大哥大手一挥道:“不必多言,速战速决。” 咚, 大哥脚步一踏,离地一尺,身如展翅雄鹰直扑圆慈。再看他双手成爪,面目狰狞,分明使得是徐州鹰爪门的鹰爪功。 “给老子死来,” 十指蜷曲,筋脉爆凸,刚猛无俦的力道直取圆慈左眼,显然想要一击功成,端的是狠毒。 却见柳夏川微微一动,整个人已是闪出去两步,恰到好处地避开这记厉爪。 嘎, 鹰爪落空,但力却不空,一去之下,竟狠狠钉入了大门之内。 “好小子,还敢躲。”猛然收回,大门直接四分五裂,扬起尘土无数。 “哥几个一起上,取了这小贼狗命。” “敢不从命。” 蹬蹬蹬, 猛然间,五道鹰爪欺空,前后左右乃至头顶当空,俱被这鹰爪所挡,锁住去路。 “我佛如来亦有忿怒尊,今日我便凝心中大明王收摄你们五个宵小。” 砰, 一脚跺地,刹那间四肢百骸,筋脉肺腑浑身气血流动,一股淳绵悠长的真气游走全身。 眼前五人只感觉眼前有一尊怒目金刚,缓缓睁眼,极其骇人。 怒目金刚法相:威严+1,佛门武学威力+1. 瞄准当空一人,圆慈口中暴喝,肌肉虬结,猛然轰出一拳。 少林长拳,黄袍加身! 一拳窜出,直与那老三的鹰爪抵在一处。 咔咔咔, 只见其双眼爆凸,满脸通红,手上骨裂声骤起,这短短相交间,居然整个手掌尽成碎骨。老三疼痛难当,咚得一声便直挺挺落到了地上。 “老三!” 剩余四人惊呼,可圆慈却不闻不问,回首间又是一拳。 挑打眼器, 手似菩提树,指如金刚钻。 倏忽之间,圆慈的手指飘到了老大的跟前,一动之下直接没入了老大的眼眶之内。 “啊!” 一声惨呼,又一人倒地。 砰砰砰, 圆慈身躯虽小,可每一步舞动却带起无数狂风,剩下三人被手掌击中直感觉有一根三人合抱的巨木锤在胸前,直接倒飞出半米,躺在了地上,圆慈见状猱身上前抬腿间就将三人的手脚打断。 将五人都废去之后,五名恶僧连连告饶:“大师饶命,大师饶命,是小的们有眼无珠,扰了法眼寺清净。” 闻言圆慈微微一笑:“几位施主言重了,能深夜到我寺上香实乃虔诚信徒,而且我看几位也行了剃度之礼,不如这样,几位施主在小寺扎根,恰好寺内只有小僧一人,许多事务却缺乏帮手打理。几位以为如何。” “这……”五人互相看了几眼,满脸苦笑,真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不久前刚刚从另外一个寺庙跑出来,现在又要被人拿下,真是苦命。 五人中做主的大哥脸色却是阴了下来,无论如何不能留在这小庙里面,而且也不能让几位兄弟留下。眼前这小僧武功再高,也不过一个小屁孩而已,想必唬上两下便可蒙混过关,待到日后武学精进,再回来一雪今日之耻。 “我等拒……” 大哥话还没说完,一个拳影直取面门。 砰, 拳劲穿透,硕大的脑袋直如西瓜,猛然爆开,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可祸首圆慈却悠悠然收回拳风道:“我法眼寺行事,只诛首恶,如今首恶已除,诸位若是不想留下的话可自行离去。” 离去?离去你妹啊! 你都当我们的面把我们老大杀了,如果我们敢走出这门估计也就离死不远了,这可恶的妖僧,魔僧,杀性居然如此之重!快来个得道高僧把他收了吧! 剩余四人心中怕的要死,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毕竟前车之鉴还放在那儿呢。 “我等愿入法眼寺。” 四人齐齐回应,不敢稍慢一步。 见此情景,圆慈心怀大慰:“四位施主果然是与我佛有缘之人。” 有缘个屁,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小秃驴,诅咒你明天就与人斗法,横死街头。 每个人心中都在破口大骂,甚至诅咒圆慈去死,可礼仪上却是一个比一个到位。 将四人都收服之后,圆慈也有些累了,顺手将三人手脚接回去,同时拿了些药物把老三的手掌给包了起来。估计日后想施展鹰爪功是不可能了,打个杂倒是没有问题。 一应问题处理完毕,圆慈回到了禅房之内,舒展了身子,洗漱过后便合衣入睡了。 第二日,圆慈刚刚苏醒,准备洗漱,却发现系统给出了第一条任务。 主线任务:伏魔寺(一),纳天下群魔入法眼寺,以一人之力镇之。完成度(4/5) 奖励:易筋经(后天卷),香火点10点 看完了任务圆慈露出了苦笑,这任务分明就是让他把法眼寺建成一座监狱。 虽然每个名山大寺都有渡化魔头不再为恶的美谈,但事实上真正甘心遁入空门的还是少数,大多数人选择被渡化的原因无外乎被寺庙武力震慑或者贪图佛门武学,还有一部分人纯粹是为了避难才托庇其下的。 不过佛门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对于大部分魔头而言,进入其中就别想再出来了。 说来说去,说到底还是一个实力问题,只要有镇压的能力,建一个伏魔寺倒也不难。 第四、下山 就在圆慈起床后不久,柳潇潇也醒了,昨夜打斗之时,未免波及到她,所以圆慈就将她藏在大殿的菩萨莲台上。尴尬的是,打完之后,圆慈忘了这茬,没有将柳潇潇给送回房内,于是…… “圆慈!你这小贼秃,敢暗算我!” 柳潇潇娇呼一声,从莲台上直接滚了下来,脸面朝地,活活生摔成狗啃泥。 听到声音,圆慈眉头一紧,双手一合道:“糟糕,忘了这尊小主了。” 他这方刚反应过来,柳潇潇已经不知从哪里拿了一根擀面杖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了,脸上半边通红,显然摔得不轻。 “圆慈小光头,是不是你将我挪到莲台之上的。” “阿弥陀佛,”念一声佛号,圆慈作高人状,一点寺庙门前正在打扫的四人道:“此事乃是慧静,慧空,慧法,慧明四人所为,与我却是无关。” 柳潇潇凑近圆慈,满脸不信:“真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 圆慈面不改色,镇定自若,他当然不会傻到自己承认了,面对五个恶僧他可以不怕,因为对付起来留有余力。可面对柳潇潇他却不敢放肆,谁都不敢保证她会不会往斋菜里面放个蟑螂之类的。 “哼,”小姑娘皱了下鼻道,“算你识相,不过慧静、慧空、慧明、慧法四人是何时出现的啊,我怎么不知道啊。” 圆慈神秘一笑:“这四人你也认识,昨夜我与四人坐而论道,他们折服于我,甘入寺庙做个扫地僧,知客僧。” “哦,那我倒要瞅瞅。” 柳潇潇小步跑到寺门前,打眼看了一下四人,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直接吓得大哭:“这,这四个不是山下那几个坏蛋吗?怎么还打上门了啊。” 慧静四人苦笑,圆慈也跟着苦笑,连忙上前:“莫要再哭了,这四人已经是我法眼寺僧众了,以后一应杂务皆有四人处理。” 小姑娘擦擦眼泪,问道:“真的,你没骗我。” 圆慈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四人。 感受到圆慈的目光,四人吓得打了个激灵,疯狂点头,柳潇潇这才破涕为笑。 “太好了,那我们就不用再担心有人来侵犯寺庙了,你看这四人牛高马大的,长得跟四大天王一样又壮又丑,肯定能吓退那些有坏心思的人。” 圆慈微笑着点头,慧静四人却是一头黑线,什么叫又壮又丑。 哄退柳潇潇之后,圆慈将慧字辈四人召到跟前,开始盘问:“昨夜你们为何进犯法眼寺,有何目的。” 按理说法眼寺不过芸芸众寺中一个毫不起眼的存在,外表破落不说,里面也只有观音和如来等几尊佛像,即便想要劫个财也不应该到法眼寺来啊。 慧静闻言道:“其实这是大哥,不对,是那个恶僧出的主意。旬月前,有人给了他一大笔钱,然后他联系了我们四人,脱离了空明寺外门,找到了这里。” “拿钱办事?那所托为何?” “目标是相国寺的和尚玄境。” “玄境,莫不是流浪和尚玄境?” “正是,”慧静继续道,“玄境以四处讲道闻名各州,据说其年少时发下大宏愿,要踏遍武朝所有庙宇,宣讲佛门经义。本来这是一桩美事,可渐渐地相国寺方丈发现,着玄境借讲道之义收拢各大世家,名寺,还和几个方丈的老对头结成联盟。随着其势渐起,那方丈就越发坐立不安,唯恐一日危及自身地位,于是他就请了烟雨楼出马。” “什么!”圆慈虽然曾经江湖地位颇高,但对这等秘闻却是从未听到过,“你说相国寺方丈请了刺客刺杀自家长老。” “不错,而这次玄境宣讲经义的地点很可能就在此处,就在这法眼寺,并且刺客也会一道在此出现。我们之所以想拿下这里,一方面是照章办事,另一方面也是想近距离聆听一下玄境的佛法和武道,毕竟他也是一位先天强者。” 听到这里,圆慈脸色乌黑,这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他才刚刚打通一条经脉,对付对付五个空有蛮力招式的恶僧还行,可若对上先天武者,那必然是抓瞎。 “玄境还有几日到此片地界。” “最迟三日,最快明日。” 一至三日,时间太过匆忙,即使圆慈有心却也无力啊。 第一次圆慈感受到了名寺的好处,至少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实在不行就以人手不足或者装病的方式将其劝退,”圆慈好不容易找了个安定的处所,还没两天,麻烦就接踵而来,真是佛也有火。 “慧明、慧静你二人且下山去打听一下消息,如果中途跑了,我便把你们四人之事上报至空明寺和小相国寺,相信即使我逮不到你们二人,其余寺中大师也愿意代劳。” 慧明、慧静二人忙称不敢,带了点盘缠和行囊,告别圆慈就往山下去了。至于慧法和慧空自然是留在寺里打扫,顺便修葺一下寺庙。 修庙这等体力活圆慈本人是不插手的,至于理由:“小僧年纪尚幼,筋骨尚在生长,不宜太过操劳,所以剩下的事情就麻烦二位了。” 慧法慧空猛翻白眼,这么假的借口也想得出来,你一拳打过来的时候比那重锤可有力多了,还不宜操劳,此等鬼话也就我们两个苦命的人儿会相信了。 交代完一切之后,圆慈带着柳潇潇下山去了。伏魔寺任务还差一个便可得到易筋经了,与其静修三天提升真气,还不如下山捉住最后一魔,拿下香火点和武学秘籍。 趁着天色还早,圆慈带上了从五人口袋里掏出的银子,慢悠悠下山了。 定空山内虽然人迹罕至,但是下山不远处却有个市集,依靠陈留县而建。如果真要算起来,法眼寺也算得上是县一级的寺庙了。 “圆慈小师傅,我们这次下山来是干什么啊。” 圆慈转头道:“我观慧静四人心还不够诚,所以不放心将你留在山上,等会你拿了银钱去找个客栈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来寻你一道回寺。” “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 “胡闹,我此去乃是降魔,带你一个女流之辈成何体统。” “你……” 说着说着,小姑娘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第五、慧丑 离开柳潇潇之后圆慈寻觅了半天,翻遍了官府的告示也没找到合适的对手。 如果仅是降服几个地痞恶霸,怕是与降魔初衷不符,估计系统也不会承认。可稍微层次高点的,都是打通了五六条经脉的后天高手,若是冲着这几人去,那真无异于送上一碟小菜了。 思忖良久之后,圆慈只好穿过集市进入到陈留县内,希望这偌大县城能为他提供一个练手之人。早知道这魔头如此难寻,当初就将那带头大哥留上几日,等到完成任务再行击杀。 不过现在悔之晚矣,再去回忆也无甚大用。 信步走了大约半个时辰,连圆慈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了哪儿,只感觉四周热闹非凡,尤其是左手边,一群人挤在一起,嘴里似乎还在热烈讨论着什么。 抬眼一看,原来惹得众人拥挤的是一座酒楼,名为“画月楼”。 这画月楼上下两层,外面檐牙高啄,勾心斗角,门框之上金漆银线颇为气派。更有意思的是这画月楼两侧的柱子上挂着一幅对联。 上联:为名忙,为利忙,忙里偷闲,且饮两杯茶去。 下联:劳心苦,劳力苦,苦中作乐,再拿一壶酒来。 “这酒楼的老板倒是一个妙人,一副对联写尽半世心酸啊。” “看来小师傅也是个雅客,”圆慈感叹间一个贼头鼠脑的男子凑了上来,同他搭起话来。 对此圆慈倒也没有拒绝,而是微笑回应:“施主谬赞,不过是观其文字,有感而发罢了。对了施主,小僧想问问,缘何有如此多人聚集在此处,莫不是有什么盛会要召开?” “盛会到没有,不过确实有件大事。” “哦,不知是何事?” 这贼头鼠脑的男子低声道:“听闻昨天夜里,这画月楼的掌柜家里失窃了,据说失窃的是他夫人贴身穿着的……肚兜。” 讲到这儿男子嘿嘿偷笑起来,脸上那股猥琐气息更重了,如果哪个官府通缉采花大盗,把他往里面一放,估计捕快问都不会问直接把他逮喽。 圆慈强忍住一脚踹翻他的冲动:“就因为一个肚兜闹得这县城如此多人汇聚一处?” “这肚兜可不是普通肚兜,据说是天山派取雪山之巅的万年雪蚕丝编制而成,水泼不进,百毒不侵,乃是一件玄级护甲,普通先天高手的劲力都难以穿透这肚兜。” “画月楼一小小掌柜,居然有如此至宝也难怪引得别人觊觎。” “谁说不是呢?画月楼的掌柜区区一介商人,武功全无,却私底下藏着如此至宝,就算被偷也是在所难免的。而且偷这宝物的人也委实不简单。” 圆慈惊奇道:“怎么个不简单法?” “偷护甲的乃是龚州的一个侠名远扬的大盗,江湖人称七只手的吕帅帅。” 七只手?吕帅帅! 圆慈心中一口老血喷出来,赶紧念起清心咒,手上的佛珠转个不停,方才听到这辣耳朵的名号,他差点把持不住破功了。 “小师傅,我跟你讲,这吕帅帅乃我吕某人的偶像,一生的偶像,他的名言‘天下就没有我偷不到的内衣……呸呸,是宝贝,宝贝’,被我刻在了背上,时时刻刻提醒我要向偶像看齐。他的偷盗十法,更是被整个盗门奉为圭臬……” 这猥琐男滔滔不绝,一刻不停地说着吕帅帅的事迹,圆慈想插嘴都找不到空隙,脸都笑得僵了。 看着猥琐男眉毛越翘越高,唾沫越喷越多,圆慈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脚步一移,绕到其身后,一记手刀砍在了他脖颈上。 “我……” 这猥琐男还想继续说,突然浑身一震便失去了知觉。 将倒下的身子轻轻扶住,圆慈面无表情道:“以前有位六扇门刑狱司的好友告诉我,某些犯人特别喜欢回到现场,欣赏自己一手引起的骚动。一直以为只是趣谈,今天见到你才发现果真有这种人,不过将自己的名号事迹讲个通透的,估计也就你独一份了。” 这么蠢的贼,圆慈觉得自己一生应该遇不上第二个了,把自己的姓氏说出来,还将一些旁人估计听都没听过的细枝末节都讲得这么详细,说你不是元凶,估计连三岁小孩都不信。 扶着吕帅帅的身子,圆慈心情颇为愉快地往客栈方向走去,没想到苦苦思量这么久的第五人就这样撞到了自己的手上。 临走前,圆慈还印证了一下,这吕帅帅是否如此有名。 他拉住一位提着大环刀,虎背狼腰的大汉问道:“施主,不知道这偷盗事件是何人所为啊。” “小师傅有礼了,”这刀客虽然粗犷,但却十分有礼貌,“这偷盗事件应当是臭名远扬的猥琐大盗吕丑丑所为。” “吕丑丑?世上竟真有给自己取名为丑之人?” 刀客尴尬一笑:“倒不是他自己取的,他原名为吕帅帅还自号七只手,可见过他的姑娘都说他丑,更可恶的是,这吕丑丑专偷女人的内衣,着实是猥琐至极。” “多谢施主解惑。” “小师傅不必多礼。” 告别刀客之后,圆慈低头仔细打量肩上的吕帅帅,半晌后,他不得不承认:“真的很丑,既然如此,入寺之后便给他取名为慧丑吧。” 圆慈现在还没有修习轻功,但是脚程却很快,毕竟有真气傍身所以没多久就到了柳潇潇所寄居的客栈。 叫醒迷迷糊糊的柳潇潇之后,圆慈扛着慧丑和柳潇潇一起上山去了。 “圆慈小师傅,你肩上的这人是谁啊,怎么长得如此鬼斧神工啊。” “潇潇,成语不可乱用,”圆慈严肃地教训道,“虽然慧丑确实长得有缺陷,但是我们需要去包容他,要用眼睛去发现他的优点,而不是只看他这张脸,明白吗?” “哦,”柳潇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可是他除了脸有特点之外,其他地方都不值一提啊。” “唉,慧丑是个苦命的孩子。” 柳潇潇白眼一翻,这慧丑分明是个成年人,倒是你,才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小沙弥。 两人聊了一会之后,便到了山门,原本破破旧旧的庙门此刻变得焕然一新,连带着里面的菩萨佛祖金身也被重塑了大半。 “阿弥陀佛,看来这四人还是有些用处的。” 第六、易筋经 回到法眼寺,圆慈让柳潇潇留在大殿督工,自己则带着慧丑回到了厢房之内。 将慧丑放到地上,圆慈仔细地搜寻了一番,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原本慧丑的身形看起来略显臃肿,但是一番清理之后,直接从浑圆跳跃到了清癯。 浑身的东西抖落下来,都够开半个百宝斋了,这得偷了多少家的宝贝啊。 “此物便是那件刚刚被窃蚕丝肚兜”,圆慈拿起所谓的肚兜看了一下,这哪里是肚兜啊,分明就是一件做工精致的护甲,虽然摸起来很柔软,但也不可能贴身穿着,因为万年雪蚕丝温度太低了。如果贴身穿着,必然受外寒入侵,大病一场是难以避免了。 将一件件宝贝都悉数盘点一遍,真是越点越心惊,其中有一串佛珠,虽然表层刷着木漆实际上却为精钢所铸,每颗珠子里面都藏着一颗雷火珠,如果实战中打不过将这珠子抛出来,就算炸不死敌人,也能借机逃遁。 还有一枚白玉戒指,这枚戒指圆慈也曾有所耳闻,乃是蜀中唐门研制的暗器‘雀尾’,戒指虽然小可一旦触碰到机关整个戒指表层便会浮现出无数小孔,数十道特殊淬炼的钢针会一一射出,再加上还涂过毒,稍有差池说不定就栽在上面了。 “阿弥陀佛,此类器物有伤天和,还是小僧我将之收起日夜诵经驱除上面的煞气吧。” 将戒指戴到手上,同时把脖子上的佛珠换下,圆慈觉得这次面对玄境等人又多了一分底气。 将剩下的物件归拢好后,慧丑恰好醒转来了。 “这……这是哪儿啊,我怎么会在这里啊!”刚刚苏醒的慧丑思绪还有些混乱,不过等他看见圆慈之后,立刻大叫,“是你,是你这个小和尚,是不是你把我绑到这儿的。” 喊完之后,慧丑突然脸色大变,开始浑身上下摸索起来,半晌之后他满脸沮丧,带着哭腔道:“我的东西呢?” “阿弥陀佛,那些东西是施主的吗?” “这个……这个……” “既然不是,就让我代施主物归原主吧。” 慧丑我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话来,显然已经接受此次失手被擒的事实:“东西都给你了,那我人可以走了吧。” “走?”圆慈失笑道,“我辛苦半日将你擒拿回来,怎么会如此容易就让你离开呢?” “要怎样你才肯放我离开。” “只要施主愿意皈依我佛,放你下山盘桓几日也未尝不可。” 闻言,慧丑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满脸怒火:“什么!你想让我当和尚!这件事情我告诉你,没门!” 圆慈也不计较,只是淡淡道:“那小僧也别无他法,只好将施主的画像和赃物一同呈递到官府了。” “你……你乘人之危!” “那不知施主是否答应皈依我法眼寺啊。” 慧丑满脸通红,支吾了半晌,最后像个霜打茄子一样无奈地答应了。 系统: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伏魔寺(一),开启伏魔寺建设模块。 将慧丑一人留在厢房内,圆慈快步回到了自己的主卧。他刚刚盘下身子,系统的提示就接连响起。 系统:获得易筋经(后天卷),获得香火点10点。 如此多的内容蜂拥而上,圆慈一时间也顾不过来,于是他先打开伏魔寺建设模块查看起来。 伏魔寺:主线任务,每镇压五名魔头可控制其中一人,习得其一门武学,并每日提供真气以供修炼。 看完伏魔寺建设模块,圆慈整个人一震,这东西了不得啊,能够从别人身上抽取一门武学加持到自己身上而且还能日夜提供真气,若是寺内有百魔,即使每天圆慈不修炼,估计武道都能稳步提升了。 “善,大善。”满脸喜意的圆慈紧接着点开了易筋经。 【易筋经,少林无上典籍,相传为绝世神僧达摩所创。达摩修为通天,合佛道两教武学精髓,以天人无上伟力,创就易筋篇,洗髓篇。若有缘之士将两篇经文相合,可得佛门不世秘传‘无上瑜伽密乘’】 提取易筋经之后,圆慈感觉体内的真气突然消散,整个人精神骤然萎靡。 下一刻,一股股坚如磐石的真气猛然涌入,冲洗着圆慈的每一寸经脉,原本已经萎靡的神态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得道高僧的无上禅意。 随着这股真气的移动,圆慈只觉体内的经络越来越饱满,体内的污垢杂质尽皆被驱除了出去,原本堵塞的经脉变得通畅许多,修为亦是步步抬升。 两条经脉,三条经脉,四条经脉。 直到临近打破第五条经脉的临界点,圆慈才感觉汹涌的真气停滞了下来。 待到他再睁开双眼的时候,身前已经是全然不一样的光景了。 呼, 一口浊气喷出,体内肌肉赫然虬结,奔腾的巨力在每一寸肌肤上流淌,若是他一拳打出,这房梁石柱估计都难以承受。 “难怪易筋经上面说修习此道能‘从骨中生出神力,久久加功,其臂、腕、指、掌,迥异寻常,以意努之,硬如铁石,并其指可贯牛腹,侧其掌可断牛头’。” 这才后天卷,就能掌断牛头,功加十指。再往后修炼“外壮神力,内壮神勇”想必也不遥远。 感受到自身的改变,圆慈总归是切实感受到了系统的强大。只是一门易筋经,他听都没听过的武学就如此强大,兼武学体用于一身,既修外在又修内气,更可怕的是修炼到后天极致,能够单手托闸,力能扛鼎,许多先天横练高手都达不到此等地步。 收敛了心神之后,圆慈走了一遍禅功,将体内杂念尽数驱除。 如今他才打通四脉,分别为阴维阳维,阴跷阳跷,只差一步便能踏过后天初期,步入中期的境界。 等他来日打通冲脉带脉,便可步入后期,届时再冲击任督二脉,先天可期。 整理完易筋经之后,圆慈用5点香火点兑换了闭口禅,然后将寺中的五个慧字辈属性都观看了一遍。 慧静慧法慧空慧明四人都只有鹰爪功,而且只有形没有神,体内缺乏真气。反观慧丑,居然打通了三条经脉,而且轻功居然修炼到了小成境界。 斟酌了一会儿之后,圆慈决定控制慧丑,并将他的轻功拿到手,如此便算功德圆满了。 第七、贵客将临 慧丑身上携带有两门武功,分别是武当梯云纵和摘星手。其中梯云纵已经修炼到了小成境界,摘星手修炼到了大成境界。 “想不到慧丑在这一道上有如此天赋,难怪纵横龚州也没人能抓到他,除非是先天高手出手,追上个一天一夜耗光慧丑的真气,否则想要抓到还真不容易。” 圆慈并没有选择摘星手,因为他是佛门中人,如果去窃取他人重宝,那便是犯戒,假使真的非偷不可,也完全可以托慧丑去办。所以两门武学中,他理所应当地选择了武当梯云纵,尤其这梯云纵乃是中乘武学,和少林长拳之类的品级武学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有一点他很好奇,武当这个门派他以前从未听闻过,还有少林也是一样,可单从已经出现的几门武学来看,似乎很是不简单。 系统:习得武当梯云纵 系统:武当梯云纵到达入门级 系统:武当梯云纵达到小成级别 三道提示音响过,圆慈感觉身体一轻,内力微一撩拨便是脚底生风,回首望去已是挪出三丈。梯云纵,果然是步步登天梯,直入青云间。 感受着体内的变化,回想距离来到法眼寺不过短短几日时间,再看自己的属性,已经和当时截然不同了。 知客僧:圆慈 等级:后天(初期) 真气属性:生生不息 法相:怒目金刚(威严+1,佛门武学威力+1) 称号:无 加成:威严+1(法眼寺住持) 武学:闭口禅(金刚狮子吼前置武学) 少林长拳(入门,效果无) 易筋经(入门,肉身力量+2) 梯云纵(小成,速度+5) 一系列的数值展开,让圆慈明白自己不仅在武道修为上有了长足进步,在对敌之上更是多了几分底气。他并不想和其他寺庙一样攻打山寨,扫平马匪以此显露佛心、圣迹,借此传播名声,但他也不容许自己的法眼寺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一晃两日过去,两日时间,圆慈将梯云纵运用的更加娴熟,同时也将少林长拳推入了小成之境。 也同样在两日后,慧明、慧静卷着仆仆风尘赶回了法眼寺之内,同他们一起回到寺庙的还有那怎么也掩饰不了的疲倦。 将两人带到厢房,喝过茶水之后,圆慈按捺不住地问道:“怎么样,玄境的行踪打听到了吗?” 慧静长吐一口气,努力放缓急促的呼吸道:“幸不辱命,虽然玄境不过孤身一人,但是追随者众多。数之不尽的后天武者想要聆听玄境布道,所以不论他走到哪儿,身后都有一大票拥趸,即使想要隐藏行迹也没有可能。根据我们二人这几日的观察,玄境应当已经在陈留县境内或者已经快要进入陈留县了。” “也就是说今晚或者明天白天玄境便会抵达法眼寺了。” “不错,”慧静点点头,“不过比起玄境,我觉得住持您更应该担心的是那群不受约束的后天武者。” 圆慈停下了手中转动的念珠,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这群后天武者可能会到法眼寺里来闹事。” “极有可能,如果是香火鼎盛的庙宇,这些后天武者自然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前来骚扰,而且一般的名山大寺手下都有武僧,他们根本不敢僭越。可这次受难的是咱们法眼寺,寺内既没有香众支持,又没有先天高手镇压,难保会有人……” 慧静话还没有说完,大门处就传来一声巨响。 只见前两天刚刚修葺好,刷完漆的朱红大门就被踹出了一个大洞。 圆慈走出厢房,正好看见了几名祸首。 “兀那秃驴,把你们这儿的住持找出来,哥几个今晚要住在这儿,挑个最好的厢房给我们,如果让我们不满意就把你这小破寺给拆了。” 圆慈也不恼怒只是轻声道:“不知哪里来的几条野狗,在那儿乱吠,扰了寺院清净。按理应当乱棍打出,不过相逢是缘,即使野狗有难,我佛也不能袖手旁观。” 言罢,圆慈伸手一指旁边的一间小屋道:“茅房在那儿,若是饿了,几位可自行用餐。若是想要吃新鲜的,在一旁稍等便可。旁边那间是柴房,如果吃饱了,吃撑了,吃累了,可以在其内稍事休息。” 领头的虬髯大汉听到这话,立刻暴跳如雷,大吼道:“好一个小沙弥,嘴巴端的是毒辣,我等不过是寻个住处,居然指桑骂槐,将我等类比野狗,既然如此,今日我便代你师傅好好教训教训你。” 这大汉圆目一睁,一股真气四下逸开,随后身子一窜便离地半米,飞也似得往圆慈方向而来:“小秃驴,记好喽,爷爷叫沙步生,今天将你打得满地找牙的正是爷爷。” “替我师傅教训我,你也配,”圆慈眼中寒光一闪,浑身真气凝结,显然是动怒了,“野狗一样的东西也敢和我师傅争长论短,今日便教你下拔舌地狱。” 迎着沙步生的铁掌,圆慈不闪不避,足下清风自身,整个人便如登梯一般朝对方而去。 “给我中!” 圆慈一声怒喝,太祖长拳变拳为掌,一巴掌扇在沙步生的脸上。 只见沙步生脸色一变,化为惨白,随后嘴中鲜血爆射,以一种比来时快上三四倍的速度倒退回去。 轰, 抬眼望去,沙步生的头恰好栽在刚才被他踹出来的大洞上,整个人一抽一抽的生死未知。反观中了一拳的圆慈,只是皱了下眉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居然受老沙一拳无事,莫不是传闻中的罗汉金身。” “不不不,依我看这是传闻中的金刚不坏体。” “非也非也,这等小寺怎可能有如此神功,依在下愚见,应该是十三太保横练。” “浅水亦有潜龙,怎可小看这寺庙,刚才老沙不就是前车之鉴嘛。依我看,这小沙弥的横练绝学应该是传闻中的外门第一,金钟罩。” 几人越说越离谱,同时也接着争论的由头,不着痕迹地往寺外缓缓移动。 “金钟罩!” “十三太保!” “你再说我打死你!” “怼死你个龟孙。” 争吵间,终于挪到了门口。 只见其中一人眼疾手快地抄起沙步生,大喊一声“跑!” 然后便不见了这群人的踪影。 见此,圆慈也没有追上去的念头,而是拍拍胸前的护甲道:“这万年雪蚕丝果然不是盖的”。 第八、秘闻 沙步生被一拳打残的消息被他的几个同伴有意无意地给散播了出去,想必日后其在陈留县乃至龚州北境都没有脸面再混下去了。 几人的小小举动倒是省去了圆慈许多麻烦,一些自忖和沙步生在伯仲之间或者小胜半筹的武者,在听到消息之后都打消了入寺的念头,安稳地住在了山下的客栈。 当然也有一些后天后期甚至后天大圆满的武者,依旧会登门拜见,希望能够借住寺内,省去奔波之苦。对此,圆慈自然也不会拒绝,一方面有这些人在可以防止宵小再来进犯,另一方面,真打起来,圆慈即使身穿护甲也未必见得是对手。 不过法眼寺寺庙不大,除了他自己住的屋子之外,可以临时将慧静五人调入一间,柳潇潇也需要一间,剩下来的不过两间厢房。就算住的紧凑些,也只能入住六人。 至于房子最后的分配如何,此事就不归圆慈管了,行走江湖,终归看的还是谁的拳头大。 天色很快就黯淡下来了,挂在天边的夕霞也将自身光芒给收摄了回去。 就在柳潇潇准备晚膳的时候,寺外传来了阵阵呼喝声。有些奇怪的小姑娘盛起锅中的菜肴,拿着大勺好奇地走到屋外张望。 只见门口一大波人乌压压地涌进来,领头的则是一个慈眉善目,身着紫袍的老僧。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诸位就在此止步吧,尤其是在寺庙门口,不宜大声喧哗。” 底下众人闻言都是面露讪讪,然后一一辞别,往山下而去。 目送群英离去之后,老僧也是长舒一口气,看了看头顶的门匾,高声道:“老衲相国寺玄境,前来贵宝寺挂单。” 恭候多时的圆慈听到玄境的声音,先是无奈,然后露出了微笑之色,连忙出门:“原来是相国寺高僧玄境大师来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虽然圆慈心中对玄境来访甚是不喜,但礼不可废,表面上的工作必须得到位。这倒不是圆慈好面子,或者心存畏惧,而是如果他不这样做,不出数日这法眼寺估计就只剩一片废墟了。 在武朝内有句话,叫宁罪无量寺,不欺相国府。 其中的相国府指的便是相国寺,要知道无量寺不论高端战力还是江湖地位都比相国寺高上许多,可实际上武林中人的态度大多数都如那句歇后语中所言,宁愿得罪无量寺的武僧,也不动相国寺的沙弥。 因为相国寺乃当初武道扶龙,挈领当今天子荣登大宝的相国僧人悲空所创,统摄天下所有佛门。虽然佛门被誉为武朝国教,五湖四海皆有大小宝刹,但都逃不出相国寺的监视和把控。 即使是无量寺也难逃相国寺的耳目,寺内细作少说有十数人,甚至连高层都有相国寺中人。 所以当今武林将相国寺、六扇门和东厂并列为朝野三鹰,权势滔天。 “大师里面请,小寺听闻大师要来此处讲道,早在多日前便扫榻以待,此间厢房乃是我法眼寺专为贵客准备的厢房。” 将玄境引向西侧厢房,圆慈推开了一间刚刚被打理出来的屋子,这屋子以前是陈放杂物的。不过随着上一任住持故去后,法眼寺越发衰败,香火全无,所谓的杂物房也无杂物可放。 于是趁着今日玄境讲道,四方宾客盈门的机会,圆慈便将杂物房清理出来改为了厢房。至于专为贵客准备的到也没错,这房子玄境是第一任入住者,以后若是还有地位尊崇的人前来,也可入塌此处啊。 “不错不错,真是烦劳住持费心了。” 玄境嘴上说着不错,可那眼神里分明就透着不屑和厌恶。 到底是有道高僧,演起戏来比那些朝堂权贵,京师名角丝毫不差啊。 “大师满意便好,不知道大师讲道可有甚需求,我好吩咐下去准备准备。” “住持有心了,老衲讲道全凭一念佛心,又岂需外物加身,只需准备一蒲团便可。” “小僧受教,”圆慈心中暗叹,这老和尚看起来有几分道行,而且隐隐间吐气如龙,头上佛气盘结,果真已经到了先天之境。 玄境在中州处于何等层次圆慈不知,但在这偏僻的龚州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了。 观得圆慈离去之后,玄境将浑身禅意收敛,整个人一眼望去居然如幽山大泽,只是目光接触便难以自拔,同先前佛气盘结恍若两人。 将房门关上,玄境从贴身衣物里拿出一封信件。 信件外侧没有署名,只是注明玄境大师收。 去除上面的火漆,玄境从中拿出了一张残破的地图,地图上走线歪曲,而且图记也看不太清楚,只可隐约识得一座‘仙凤山’,还有顶头的一个‘达’字。 双眼微眯,玄境收起地图,又取出其内的信张,信纸为中州轩黄纸,只有皇室中身份尊崇之人可用,可见写信之人尊贵不凡。 “……信中之物乃是达摩秘藏,七十年前破碎大劫之始,你当谨慎用之……少林七十二绝如今方得其六,你须再接再厉,多多寻觅,事成之后,相国寺达摩堂首座非你莫属……” 洋洋洒洒,五百字长文,所述不多,却书写了当今武林鲜为人知的秘闻。 阅完信件之后,玄境露出冷笑:“人心不足蛇吞象,已经集齐六门绝学,开启第一重密锁,居然还想继续搜罗。更为可恶的是,区区黄口小儿,居然也想掌控相国寺,入主六扇门。既然你不识好歹,就让你即刻梦碎。” 心下有了定计,玄境拿起纸笔,开始抄录修改起这封信件,同时将手中这幅地图的路线也附于其后。 时至后半夜,玄境才算完成所有手续。 将这些纸张一一封入不同的信封之后,玄境手掌轻推,一旁的窗户就应声打开。同时,他捻起信件,屈指连弹,所有的信封便慢悠悠飘到了窗外。 只觉窗外一阵微风吹过,所有的信件便不见了踪影。 “你将信件分发到上面注明的各家手中,三日之内务必送达。” “是,师傅。” 第九、杀机 第二日天刚熹微,法眼寺外已是沸反盈天,如同锅中热油,喧闹个不停。知道的人可能会说这是相国寺高僧玄境游方讲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个菜集的早市又到了。 带着倦容的圆慈早早便已起身,将高台搭好,蒲团置于其上。虽然玄境本人没有要求,但作为此间主人圆慈却不能什么都不做,于是他吩咐慧丑慧静二人搭了眼前这座高台。 只见一旁的慧丑打着哈欠,顶着黑眼圈睡眼朦胧道:“住持师傅,现在这台也搭完了,人也来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休息了。” 见状,圆慈笑笑:“如果你愿意错过一位先天高手的武道演讲的话,那你就自己回厢房去睡吧。” 闻言,慧丑纠结了半晌,终归还是没有回去睡。 觉,每天都可以睡,但是道,却并非每天都能聆听。 天色渐亮,慧明依时打开大门,门外的武者并没有如同想象中一样一窝蜂似地涌进来,反而井然有序地缓缓推进到高台之前。看来讲道的次数多了,这些武者都自己搞出名堂来了,连带座次都已经排好了。 “阿弥陀佛,”就在圆慈打量诸多武者,揣测他们武学的时候,恭候多时的玄境终于姗姗来迟,在高呼一声佛号后便登上了高台。 同昨日所着紫袍不同,今日的玄境身着白色内衬,外面则是披着一件黑色僧袍,其上纵横交错着许多银边。以地位算的话,应当是相国寺内某个武僧堂的次座。 “今日得幸,于此处借法眼宝寺弘法布道。未曾料想竟有如此多江湖同道愿听老衲一家之言,着实令老衲欣喜羞愧。微微小道,诸位权当借鉴,切不可一味遵循。” “法师谦虚了。” “玄境大师实在过谦了。” “大师之道若为微微,我等之道岂不入流?” 聆听之人听到玄境如此谦虚,都不由暗捧起来。正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况且他们还指望着玄境能放点真料,自然不会吝惜那一点点溢美之词。 “好,”玄境虚空一压,底下瞬间安静下来。 “今日我所讲的乃是以佛道印证武道,昔年佛门有三祖破空,留下诸多武学,有袈裟伏魔,有罗汉降龙。然这诸多武学之中皆贯彻佛道中的‘体用’二字。我佛如来破空时曾言……” 玄境不愧为巡游四方的流浪和尚,虽然一番讲道说不上舌灿莲花,但短短几句话间就将佛门的摩柯无量,圆相境给勾勒了出来。 再加上其旁征博引,引经据典,同时默默掺入一些佛家经义,武道心得。下面的各方武者听得当真是如痴如醉,听得解惑处恨不得击节赞叹,更有甚者直接走出两个身位,当场盘膝练起内功。 受到此气氛感染,连慧丑都变得分外专注,以至于圆慈忽视了他的那张脸。 当然,作为东道主,而且曾经在佛道上成就颇高的圆慈自然也是获益良多。不过他更多的注意力不是放在玄境的布道之上,而是默默观察着门内和门外的诸多好手。 既然烟雨楼敢放出消息,那势必是有绝杀的信心。玄境可以死,但绝不可以死在法眼寺,否则他这栖身之所会遭到雷霆般的毁灭打击。 “大师,我有一问。”突然,场中有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文士突然举起手来。 满场的目光连带圆慈也一起汇聚到了他身上。 可这文士仿若未觉,施施然道:“玄境大师,晚辈方旋,有一问不明。” “原来是冲天炮方旋。” “不是说他已经半只脚踏入先天了吗?” 听得众人窃窃私语,圆慈总算知道了眼前这人的身份。眼前这人名为方旋,江湖人称冲天炮,虽然和其外貌严重不符,但却绝无错漏。 俗语云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这冲天炮便在此列,方旋这诨号不仅仅是来源于其一手大开大合刚猛无俦的冲天掌,更是因为此人一点就燃,三言两语间便会直接上手,十成十的暴脾气。 “原来是冲天炮方旋施主,有何疑问尽管提出。” “我如今已经感觉到先天大门近在眼前,可每每修炼总是无缘推开……” 哗, 底下人不由大惊,这冲天炮方旋居然已经离先天只差临门一脚,如果单论修为,恐怕是场内除玄境之外明面上修为最高的一位了。 听到众人惊呼,方旋露出一丝冷笑,没有搭理他们,而是就刚才的提问直勾勾地盯着玄境。 有杀气! 圆慈浑身一颤,他修炼易筋经,体内真气源源不绝,生生不息,最重一个‘生’字,因此对杀气最为敏感。 “是他吗?” 一道隐晦目光打量在方旋身上,仔细端详过后,圆慈否定了这个想法。 功力不足,难以一击毙命,恐怕只是明面上的一招弃子。 “到底是谁?” 圆慈不着痕迹后退两步,环视一番,甚至连那些门外扒墙的武者都扫视了一遍,依旧没有所得。可实际上,圆慈却感觉杀机越来越重,都浓郁到快化为实质了。 分明就在身边,到底是谁! 心底狂吼,圆慈手中飞速旋转的念珠陡然停住,食指轻轻摸到中指的玉戒“雀尾”之上,只要有人稍有异动,就当场雷霆击杀。 随着这股杀气越来越近,圆慈浑身汗毛都炸开了,呼吸都不由急促了几分。 “玄境大师所言甚妙,不过……” 方旋目中寒光一闪,整个人冲天而起,双手如同炮捶,排山倒海,直逼玄境面门。 这一切都不过转眼之间,原本圆慈以为根本不会是方旋,没想到这冲天炮竟如此出人意表。 “你还是去死吧!” 砰! 掌力勃发,离体二寸,先天之境真气可以离体。初期可离体七寸,不过方旋尚处后天绝顶,才踏入先天半步,自然不可能发出如此强烈劲气。 但这并不意味着其功力不够深厚,圆慈可以断言,普通先天初期强者若是不设防受这一掌,怕也只有魂断武道一途可走。 可高台上的玄境对此似乎早有预料,嘴角微微一翘,伸出左手两指,往虚空一拨,劲气就悉数消弭于无形。其后手指再进,眨眼之间就将方旋的手掌夹住。 “施主戾气太重,不宜再修武道!” 第十、惊天一刀 “施主戾气太重,不宜再修武道!” 玄境这句话听起来轻飘飘的,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毫无突兀之感。 可方旋听了却是亡魂大冒,连忙想要将手掌缩回。 然而就是这一缩,让他整个人都不由颤抖了起来,明明眼前这玄境和尚只是用两指夹住了他的手掌,可任凭他如何运转真气,如何调动气力,都无法将手掌收回,仿佛是被钢铁钳住一般,难动分毫。 方旋抬头看着眼前这平平无奇的黑袍老僧喉咙发干,双目无神道:“你……已经先天中期了。” 玄境面色不改道:“侥幸突破,前些日子偶有所感,没想到一举打破多年桎梏。” “是我不自量力了。” 方旋低下头,眼神闪动,似乎还想着脱身。 突然,场内众人听见一声布帛撕裂声,台上同玄境对峙的方旋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仿佛脱力飘出台外,软趴趴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地上的方旋面带金色,七窍之内尽皆溢出鲜血,状况显然不太好,可却无人敢上前。在消弭先天怒火和情谊之间,大多数人显然选择了前者。 至于圆慈等人更加不会上前了,在法眼寺里犯事,被杀死都是活该。 “你……你……”遭受重伤的方旋似乎还有一口气,死死盯着玄境道,“你居然……居然废了我的丹田!” 废了丹田! 整个寺庙陷入了一瞬间诡异的沉默,丹田一废意味着武道就此截断,即使是炼体武学也需要丹田支持,只不过相对用到的少,但不意味着没有。 如今方旋丹田被废,估计连个普通人都不如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合十手掌,圆慈默念了一声佛号。 台上的玄境并未多过理会,只是简单回应道:“老衲方才说了,施主戾气太重,不宜再修武道。废你丹田,不过是为武林除害罢了。” 谈笑间打杀一名后天绝顶高手,这便是传说中跳出桎梏,体悟天地的先天境界! 此时,所有人才第一次真正地认识到,原来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者,这位一直和他们平等论道,平辈折交的老者是一位先天强者,而且是一位先天中期强者。 以前不论大家如何提问,老者总是笑眯眯地回答,似乎只是一位平常僧人。可真正触及到他利益的时候,便会让你明白何为蝼蚁,何为蛟龙。 “这先天怎么和我印象中的先天有所不同,”圆慈当年在无量寺也是一位先天高手,不过在后天阶段主修禅功,并无甚杀伤力,一直到先天才专修武道,而后便发生了无量崖事件。 不过方才看到玄境的武学之后,圆慈产生了一丝疑惑,当年的三堂首座以及那名藏主都是先天后期,可无论他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如眼前这位玄境大师。 “难道相国寺的武学更胜一筹?不可能啊,无量寺乃佛门圣地,武学藏经浩如烟海,怎么可能比不上相国寺呢?又或者……” 圆慈眼神一凝,想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如果这个答案是真的,或许等到无量寺再开山门天下武林将有大变。 愣神间,玄境已经继续开始讲道了,不过下面的光景不复刚才那般热切。底下众人比起方才多了一分拘谨,也多了一分认真。 先天二字,可不仅仅是真气离体,任意施为那么简单,更可延寿五十载,百病不侵,是多数武者的终极向往。 “呼,”风波暂歇,圆慈呼出一口气,但精神上却丝毫不敢放松,虽然刚才那股杀意消…… 谁!!! 杀气破体,杀意临身! 此时这杀手分明便在圆慈旁边,应该说在一丈之内。 双眼瞪圆,易筋经飞速流动,体表肌肉一鼓一胀,庞大内息汇聚,超越了场内多数后天中期武者。 到底在哪儿! 圆慈高度紧张地盯着身前这几个人,既然在一丈之内,那肯定就在几人之中。 嗖, 蓦地,一阵清风吹过,自圆慈身后吹过,圆慈整个人都僵硬了! 怎么会!为什么? 他缓缓转过身子,想看看到底是谁。 慧静?慧法?慧明?慧空?抑或是慧丑? 等到他看清窜出去的人影之后,他终于反应过来,蛰伏已久的刺客居然是慧静,居然是慧静!此举简直是把法眼寺往绝路上逼! 看到慧静猛然窜出,不过半秒就已经欺近玄境身前,现场没有任何一人反应过来。 连玄境都未曾反应过来,他抵达法眼寺之前已经将所有人都调查了一遍,眼前这人不过是被法眼寺住持收服的恶僧,怎么会有先天修为呢! 次啦, 一道匕首划出,如若暗夜中的雷霆,闪过弧光一道。 虽然玄境避之不及,但终究是先天强者,五脏挪移,强行将心口上移一寸,险之又险地避过绝命一击。 “是你,百面阎罗!他们居然会将你派出来!” 居然是百面阎罗。 咫尺之内,人尽敌国。号称烟雨楼宗师之下第一杀手,从未失过手的绝命修罗,更是智计无双的前朝大将谭九! “哈哈哈哈!”慧静发出阴森的狂笑,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匕首飞快窜出。 传闻百面阎罗的匕首在一丈之内无人可躲,因为他的匕首是如此的快,快到极致。 试问一句,武林中可还有比这更快的刀剑! 若在别处,当然没有。 但若在法眼寺…… 有,当然有! “借刀一用!” 千钧一发之际,圆慈足尖一点,将身侧刀客宝刀点出刀鞘,接到手上的一瞬,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量突兀从心底冒出。 燃木刀法! “贼子授首!” 呼呼! 狂风呼啸,若烈火烹油! 周遭所有武者只感觉一股排天热浪扑面而来,离得近的几位甚至头发都蜷曲了。 接下来,他们便看到了瞠目结舌的一幕,一道刀芒,快刀无法辨识的刀芒。 只是肉眼捕捉到一丝流光,远在几丈外的慧静就突然浑身热气直冒,自头顶起整个人裂为了两半。原本应当汨汨流动的鲜血,只是刹那便被蒸发了个干净。 百步退敌,虚空生热! 这这这,这莫不是传说中的燃木刀法! 昔日法空寺高僧一刀毙魔的无上刀术,燃木刀法! 一时间,寺内陷入了狂热。 ps:求旁友们收藏个啦 第十一、风波将起 “居然是燃木刀法,想不到我有生之年居然能够见识到此等绝顶武学。” “一刀毙魔!一刀毙魔!习武二十载,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以讹传讹,今日得见真容,即使下九泉也无悔了!” 世上武学何其多,从下品至上品多不胜数,从小乘至中乘浩如烟淼,燃木刀法也不过是武学汪洋中的沧海一粟耳,许多有着良好的家学渊源者,也不乏下乘武学乃至中乘武学傍身。 之所以这些江湖好手会如此疯狂,除去其本身上乘武学的致命诱惑外,很大原因还是来自于当年那一段法空寺一刀毙魔的传言。 很多行走江湖,与魔道看不对眼的武林人士,都恨不能早生二十年,一睹当年燃木刀法的风采。未曾想到,在这样一间乡野小寺,不过五六人常驻的衰败寺庙中居然隐藏着此等绝世高手,居然隐藏着如此惊世骇俗的绝世武学。 更令人心驰神往的是,就在刚刚,居然亲眼目睹不啻于一刀毙魔的惊艳之景。 “敢问,刚才住持小师傅使得可是当年法空寺高僧的不世神功燃木刀法?”若说方才圆慈那惊鸿绝艳的一刀谁感受最深,非玄境莫属。 当刀光临近的那一刹,玄境只感觉呼吸困难,这刀芒再过一寸,他必定一命呜呼,即使使上全身功力只怕也难以抵挡分毫。现在再回想起来,心下一阵惊悸,后背冷汗直冒,那道刀光明明仍有余裕,可再进一寸,但最后却消散了,这般妙到巅毫的控制力,只怕是先天后期乃至传闻中的宗师才有。 圆慈看到众人双眼发光的表情,一阵头大,刚才出于无奈,他将存留多日的燃木刀法取出,然后将那所谓的百面阎罗劈成两半。这一连串的举动,甚至于耗费燃木刀法都不过是为了保住玄境一命,保住法眼寺众人一命。 “玄境大师目光如炬,刚才那一刀正是燃木刀法。” “果真是燃木刀法,”玄境双手发颤,嘴唇发紫,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恐惧,“深山大泽,实生龙蛇,古人诚不欺我。想不到这小小法眼寺中,居然有圆慈师傅这样的绝世高手,不知道圆慈师傅可有兴趣入我相国寺。” 面对玄境抛出的橄榄枝,众多武林人士只感觉呼吸一滞。虽然很多人明面上看不起相国寺,甚至侮其为朝野三鹰,但不可否认,相国寺是当今天下最为强大的门派之一。若有幸得其门而入,相信只要是个武者都不会拒绝的。 玄境也是这样认为的,这圆慈虽然身负燃木刀法,但肯定不会拒绝一个武道更进一步的机会。而且如此年少便有先天后期修为,必然是武痴无疑,既然是个武痴,那就比较容易诱惑了…… “不好意思,小僧在法眼寺待惯了,若是去了相国寺怕是不习惯。” 什么!拒绝了! 玄境有些发愣,底下的众人更是听的心碎,如果能把这个机会给自己,肯定不会就这样白白浪费啊。 玄境到底是高僧,愣了一会儿就反应了过来:“也对,像圆慈住持这样的高手都有着自己的道,必然不会屈居人下,方才是我唐突了。”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多数高手都不会心甘情愿依附在别人手底下干事的,除非对方有着自己难以企及的武学修为。当然圆慈的理由更简单,他觉得法眼寺更自由,更适合他,至于所谓的相国寺,只不过是又一个无量寺罢了。 经过这一场风波之后,玄境没有了继续讲道的心思,圆慈没有了继续招待的心思,底下的各路江湖俊彦也没有了继续听下去的心思,只是一门心想着如何将今日的所见所闻夸大几倍几十倍然后放出去显摆显摆。 就这样,三路人马各怀心思,就地解散了。 目送着人群离去,圆慈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吩咐慧法、慧空两人将地上慧静的尸体抬进去,等候他处理。 既然眼前这人是假的慧静,那真的慧静只怕已经被害。 虽然圆慈与慧静相处不过短短几日,对方又是犯了事才栽在自己手里的,可说到底也有同门之谊,更何况他还是这里的住持。 “阿弥陀佛,”扫去低落的心情,圆慈将大门紧紧关上,然后回到了大殿。 大殿中央,百面阎罗的尸体正静静躺在那儿,只不过沿着中间那条线分为了两半。 圆慈俯下身子,在尸体的脸上手指一捻,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就被掀了下来。只可惜这张面具已经被刀光分为了两半,想要再用也没有可能了。 将整具尸体摸了个通透,收获可谓不俗。 两瓶毒药,一颗小还丹,一包铁蒺藜,还有一面令牌。 “传闻中烟雨楼地字以上的杀手都会随身携带一枚金色令牌,若有人能够杀他则可收其令牌取而代之。我当初还认为天下不会有这么傻的首领,现在看来这烟雨楼分明是有着绝对的自信。” 圆慈将一瓶毒药、小还丹和铁蒺藜收入怀中,那枚令牌则是别入衣襟内侧。 这次拿到的东西里面只怕其他合起来还不如手上这面令牌有用。 出家人固然讲究慈悲为怀,但他可不希望无量寺的悲剧再度重演。有时候这个身份不好办的事情,换个身份,一切自会迎刃而解了。 …… 离开了法眼寺之后,玄境一直心绪不宁,白天那一刀对他来说印象实在太过深刻。如果他日后能突破到宗师境,此刀或成他心底之魔。 “法眼寺的圆慈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不可能有如此深厚的内力。莫不是仙人转世,抑或是哪个老怪物将武学练到极致返老还童。” 种种不靠谱的猜测在玄境心地流转,可他却始终无法得出一个答案。 “又或者,那一刀是他的保命绝招,或者高人灌顶,不能随意施为。”还是这个答案靠谱点,如果真是这样…… 玄境脸上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这法眼寺接下来这段时间恐怕不会平静了。” 第十二、小插曲 在江湖这锅乱炖里,八卦总是比朝廷的政令传的还快。早上刚刚发生的事,及至下午,怕是已传过两个大州。 闲居寺庙中的圆慈,前后两辈子加起来也算活了几十年,终于第一次享受到了八卦的待遇。 在他用燃木刀法击杀百面阎罗后的第三天,法眼寺的大门就开始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各路请求近距离观摩燃木刀法的,见面就一言不合磕头拜师的,抽刀就要和你比试的,比比皆是。有时候,圆慈大晚上在禅房打坐,前一秒刚刚闭上眼,后一秒就从天而降一个人影,咚咚咚地拿自己脑袋死命往地面石板上磕,看得圆慈那叫一个心疼。 要知道这几日没出门化缘,这些武林人士进门住宿又不给钱,法眼寺已经穷得叮当响了,如果再叫人把地上的石板给磕破,那真是要往自己身上割肉了。 最后被搞得不胜其烦的圆慈,一怒之下选择了封寺三天,谢绝会见任何客人。如果有人偷入寺庙,或者强行突入,定斩不饶。 慑于圆慈先天后期的传闻,各种借势的拜师的都一窝蜂似地消散了,热闹了好一段时间的法眼寺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 时如逝水,不再回头。 一切见闻仿在昨日,可只是眨眼就又过去了一个月。 天气开始渐渐炎热起来,寺庙里需要添置新的衣物,夏天避暑储物又需要硝石和冰块,原本就十分拮据的法眼寺此时当真是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能卖的除了佛像基本都卖光了。 无奈之下,圆慈只好派慧丑出去走一趟,劫富济贫,拯救一下法眼寺的芸芸众生。怪只怪法眼寺地儿太小,没有香客,也就没有了进项,唯一有的名声也只是在江湖上,并不能转换为财富。 “唉,看来要撑起一座法眼寺仍是任重道远啊。” 长吁短叹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声音。 “小相国寺法明求见法眼寺住持。” 小相国寺? 小相国寺怎么会派人来? 就好像六扇门在各州都有分部一样,相国寺同样在各州有着下辖寺院,而这些寺院都被统一称为小相国寺。这类小相国寺一般都负责寺庙登记,废立新寺旧寺,按理说和圆慈并无关联。 “原来是小相国寺高足,未能出门相迎,失礼失礼。” 法明见到圆慈之后微微摇头,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都是佛门中人,想不到圆慈师傅居然还如此注重此等繁文缛节,看来传闻中的除魔上人,也不过只在武道上有丁点造诣,仅此而已。” 嗯? 听到法明这句话,圆慈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上门挑事啊。 不过圆慈作为堂堂寺庙住持,岂会与一个小辈斤斤计较。 “惭愧惭愧,不过是修习了一些微末功法而已,上不得大雅之堂,若是有事请法明大师明示,若是无事还是请回吧。” “圆慈大师未免也心胸太过狭窄了吧,不过三两句话就受不了了,便要将我这等重要的客人给赶走,要知道我可是小相国寺的人,一般得罪我相国寺的山野小庙,下场都不会太好。” 说到这儿,法明冷笑一声道:“而且世人都说圆慈师傅乃是法空寺无悲藏主再世,不过今日一观,却名不副实。怕是只修习了人人求之而不得的上乘武学,而没有修得当年法空寺神僧德行之万一。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也有一处能与其匹配不是。” 圆慈闻言不由眉头一皱,心想,我到底是刨了你的祖坟还是咋滴,怎么言语间句句带刺。 “能有一项与无悲大师匹配我已然心中甚慰,若无悲大师那等境界,乃我等小辈一生所逐,即使能学得其中之万一,也是小僧之幸。” 圆慈并不想辩驳,因为眼前这法明和他并不熟识,而且圆慈也并不将他放在眼里。 可法明却不这么想,圆慈也是退缩,他就是越是得意,同时心中的嫉妒之火也燃烧越盛。凭什么像你这样的法眼寺小主持,也敢和无悲大师论高低。凭什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小和尚却能频频受到玄境师叔的的夸赞,甚至能受到相国寺的延请。 凭什么像我这样的天才,小相国寺数十年来的第一天才却受不到重视,凭什么!今日我便要让大家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年轻一辈第一人。 “圆慈师傅,其实我此来身负重任,一来是将相国寺亲批的方丈度牒发与你,二来是测试测试你是否有能耐接下这度牒。” 牒字一落,法明直接冲了过来,速度明明不快,可背后却闪出道道残影。 “我今日便要试一试,你这个号称最接近佛子的僧人是否有这个能耐接下这道传承。” 圆慈足尖点地,整个人往后弹去,并不想与眼前这人过招。这法明看起来应当是后天巅峰修为,放在一月前圆慈肯定不是对手,可惜在这一月中圆慈也不是毫无寸进,一周前他打通了琢磨许久的冲脉,再进一步踏入了后天中期,易筋经亦是再度膨胀,身体的力量达到了一种极限,巅峰。 “最接近佛子的僧人?这是什么意思?” 法明不屑一笑:“不过是好事者的恶作剧罢了,什么最接近佛子的僧人。就算是真正的佛子在我面前也不过烂泥一坨,任人揉捏罢了。若不是这佛门叛徒败类已经身死,我必要替我佛行道,让他日夜跪于我小相国寺前,受尽众人唾骂,不堪折磨而死。” 听到这番话,原本抱着退让情绪的圆慈神色慢慢收敛,一股无明业火自心头涌起。 只见他面色冰冷地看着法明道:“方才与我论道,你已动了嗔心,须知佛门有三毒,乃贪嗔痴。一念嗔心起,便已殃堕无间,既然你想与我论禅,今日师叔我便好好教育一下你这个小辈。” “师叔?黄口小儿也敢与我论辈分,还是让我来教教你何为尊卑吧!”法明冷笑连连,对于圆慈丝毫不以为意。 看到法明不思悔改,圆慈也懒得再多言。 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 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悔,便由小僧为你这小相国寺孽徒消除业障吧。 轰, 圆慈双脚落地,直接炸起一个大坑,无数碎石飞溅而出。 “别说师叔小气,今日便教你佛门秘技,少林长拳。” 身子一低,双手做捶,平推半丈,好似身前有一股无形气墙挡路。 轰,气劲勃发间,身前气墙骤然崩塌,所有绵密的真气都附着到了碎石之上,原本普普通通的石头受了这股气流突然加速,变急变锐,如同唐门暴雨梨花,四面八方密密麻麻扑向法明。 “这招叫顺势推山,” 紧接着圆慈左腿一拐,混杂在石子中进步直逼法明中宫。 而此刻的法明正手忙脚乱的抵挡着石子,趁势而入的圆慈一拳击出。法明见势不对,凝气于臂间双手交叉,堪堪躲过一击。 “这招叫进步封打”, 此招未竟其功,可圆慈却不气馁,脚上动作一变直接一脚踢在了法明左臂上。 咔嚓, 断裂声传来,法明身上一阵肉颤,片刻后直接弹飞在了墙上。 噗, 法明吐出一口鲜血:“你……你的力道为何……为何如此之大。” 圆慈的力量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不论是横飞的石子,还是其后的进步封打,只是挡住一下就手脚发麻,连真气都使不上来,诡异之极。 十三、除魔令 圆慈静静地站在法明面前,就这么看着他,一言不发,幽深的眼眸仿若万丈深渊要将他吃进去一般。 法明越看越害怕,越想越心惊,两股不由便颤抖起来,可是心口的一股傲气却支撑着他不能逃跑。 “师侄,方才师叔教给你的招式可曾学会。” 咬紧牙关,法明一脸不服,刚想反呛几句,可马上就安静下来了。 因为圆慈在后面又加了一句:“如果没学会,师叔可以给你再演示一遍。” 刚刚才演示三招都快将法明打成残废,如果再演示一遍,怕是只能长伴如来左右了。 法明眼神闪躲,心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一时的失败不代表永远的失败,等日后功力再进,定要洗刷今日之奇耻大辱:“圆慈住持,这次是我栽了……” 砰, 话没说完,势大力沉的一脚猛然踢在刚才法明的伤患处,原本就疼痛难当的法明,此时整个人贴着地面拖行一丈,剧烈的摩擦让他感觉皮肤如同火灼一般,差点失去知觉。有那么一瞬间,法明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了,好像灵魂已经脱离了躯壳,甚至能看到圆慈头顶的佛光。 直到停下来之后,眼泪和鼻涕才顺着疼痛一起难以抑制地流下来。 “我说过,要叫师叔。” 你哪里有说过啊!根本没有说过啊! 法明疼得说不出话来,想要反驳却是有心无力,就算还有余力怕是也不会出言不逊了。 “师……叔,”法明忍着剧痛和强烈的屈辱叫出了这两个字。 圆慈闻言僵了半天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容,他缓缓走到法明面前,摸着他的头道:“乖。” 随后,点住法明的两个穴位,不让血液继续往外流。查清法明的伤势后,只见圆慈满脸心疼,用一种十分意外的口吻道:“乖侄儿,是谁如此心狠手辣,将你打成如此重伤。跟为叔说,为叔上官府告他去。” 看着圆慈一脸义正言辞,言之凿凿的模样,法明的牙都快咬碎了,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不行!我不能认输! 前朝太祖可受胯下之辱,我法明今日也学一学古人卧薪尝胆,待日后卷土重来一定要拆了这破庙! 不过眼前局势比人强,还是先认怂再说:“师叔,都是我自己摔的。” 一把掐在法明的伤痕上,圆慈微笑道:“啧啧,师侄伤的如此之深,怕是活不过几日了,若是有遗言,不妨留下来,待你头七过后,我自会转达给小相国寺众人。” “不……不必了,”法明露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师叔只需给我上个伤药,我……我可以自己回小相国寺。” “这样啊,”圆慈思考了一下,“既然师侄有意,那师叔我也不好强留,我叫慧明来给你上个药吧。” 啊~啊~啊~ 阵阵惨叫响彻法眼寺,吓得周遭狼蛇虎豹都退避三舍,不敢靠近这寺庙,唯恐成为砧板上的一道小菜。 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之后,法明感觉自己身体被掏空,好在伤药已经敷贴完毕,至少命是保住了,至于受伤的手臂只能回去请师伯帮忙了。 勉力支撑着身子站起来,法明将有些褶皱的度牒交给圆慈,同时一并交付的还有一张黄色榜单。做完这一切,便要起身告辞。 “师侄真的不需要我送一送吗?” 看到圆慈蠢蠢欲动的掌锋,法明满脸惊恐,带着哭腔道:“师叔留步,师叔留步,小侄哪敢劳烦师叔大驾啊。” 说完,法明便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一瘸一拐地离了法眼寺而去。 望着法明远去的身影,圆慈用长辈式的口吻责怪道:“我这师侄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犟。” 突然圆慈想起了什么事情,追着法明的影子大喊:“对了师侄,你打碎的石板一共作价500两白银,三日之后送到法眼寺,不然师叔会上门去拜会哦” 听到这话,旁边的慧明、慧空二人连带着远处的法明都是一抖,这简直是敲诈啊。 解决完这件小事之后,圆慈颇为爱惜地打开度牒,这度牒乃是轩黄纸所印,外面还有金丝描线,单看材质都颇为不凡,里面的内容更是骇人听闻。 “武朝十三年,擢法眼寺住持圆慈为方丈,统陈留县诸寺。” 一般小寺庙里的和尚都不能用方丈这个头衔,因为在武朝方丈既是一种地位,也是一种权利。只有你的寺庙里有了方丈才会被武林所承认,才会有人来投奔,同时方丈二字也昭示着你寺中有高手。 更为便利的是,方丈可以统摄一方同道。 虽然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上别的寺庙指手画脚,但如果别人求到你头上,你便可光明正大收取香火费,价钱由你自己定,如果对方不给,自会有大小相国寺给你主持公道。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翻版的保护费,如果没钱就给其他寺庙下绊子,然后对方就会乖乖交钱了,而且还不能报复,必须吃下这个哑巴亏。 当然如此缺德的事情圆慈肯定是不会去做的,身为出家人怎能如此注重这黄白之物呢!这样的事情,还是交给慧明、慧法、慧空这样的专业人士去做吧。 合十度牒,圆慈又将那张榜单缓缓摊开。 “除魔令。” 摊开之后,圆慈发现眼前这物什居然是自己在无量寺中曾多次接触的除魔令。 所谓除魔令,就是由相国寺派发给各大寺庙的任务令,一般的除魔令由各大方丈自行领取。但类似于眼前这张明黄色的除魔令,是定向发送的。 也就是说,只有圆慈和另外收到榜单的人才能看见除魔令上的任务。 “六月十五,龚州弦乐阁,秋字包厢。 赏格:黄金千两。” 黄金千两! 圆慈当场失声,除魔令他也接过许多张,最多的也不过赏金五十两,可眼前这张居然是黄金千两。这个黄金千两的意思可不是总共一千两,而是参与者每人一千两。 “不知道这是多人一起进行,还是就我一个人。不过黄金千两级别的除魔令怕不是我能胜任的,这张除魔令我还是不接了吧。”虽然法眼寺目前确实手头拮据,但用命换钱在圆慈看来实为不智。 系统:支线任务千里除魔---镇压或伏杀大魔。 奖励:香火点20点,大慈大悲千叶手一式 系统:主线任务伏魔寺(二)----镇压六名后天后期以上魔头,任务进度0/6 奖励:未知 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圆慈一脸吃了苦瓜的表情:“看来这回是不去不行了,不过我得做好准备,以策万全。” 十四、诡案 六月十五,皎月高悬。 不同于定空山的清冷,入夜的龚州城画鼓喧哗,兰灯满市,一派欣欣向荣之向。 辞别柳潇潇之后的圆慈,一路上疯狂赶路,将浑身的内力都用在了驱使梯云纵上。如此既能锻炼体内真气使其纯化,又能更进一步掌握梯云纵。 路上足足花了圆慈五日时间,总算是在约定时间之内赶到。 抵达龚州城之后圆慈的第一反应不是去弦乐阁,而是先将沿途沾染的一身烟尘涤去,顺道清理一下微微冒头的烦恼丝。 洗漱完毕,重新换上一袭白衣,圆慈踏着初染地表的皎月往弦乐阁而去。 弦乐阁是龚州城内数一数二的酒楼,其内不仅美酒醇厚,更有许多美女相伴,所以在龚州城办事的商贾富豪若有宴请,或想上下打点关系多半会在弦乐阁之内。 不过在弦乐阁顶层,有春夏秋冬四阁是不对外开放的。据说春阁只对各城首富开放,夏阁只对各部大臣将军开放,冬阁只对武林豪强开放,至于剩下的秋阁有时候一年四季也未见开放一次,所以至今也未能摸清其脉络。 今夜之后,这个秘密对于圆慈来说也不再算是秘密了。很明显这秋阁是为相国寺或者除魔令开放的。 踏入弦乐阁,四下一片灯火通明,来往间莺歌艳艳,无数豪客大吏一掷千金,搂美人在怀。 好一处销金窟! 圆慈默念一声佛号,四下打量了一番,阁楼内武者不多,反倒是那些以色事人的女子,柔若无骨的腰肢间透出阵阵媚意。 ‘莫不是媚功,看起来这弦乐阁背后有大势力扶持,难怪敢不顾他人脸色设下春夏秋冬四阁。’ 注意到圆慈站在门口,一个看起来有些年纪的妇人走了过来,只见这妇人眉角含春,掌中轻丝手绢微微一过圆慈的脸颊,调笑道:“想不到今日居然有法师上门,实在是稀客啊。不知道法师是只要食素还是食色啊。” 圆慈闭目浅笑,微微躬身道:“小僧圆慈,为除魔而来。” 妇人脸色一变,连忙前倨后恭,陪笑道:“妾身失礼,原是相国寺贵客,且往楼上请。” 座下客人见到妇人脸色大变,不由议论纷纷。 “那和尚是谁啊,怎来这风月之所,看乔姐儿的模样,似乎很是恭敬啊。” “我也不知,只是听到只言片语,好像是相国寺的和尚。” “相国寺!”听到这名号,起头那人也是蓦地一滞,随与旁人推杯换盏笑道,“莫论江湖事,莫论江湖事,今夜只谈风月。” “是极是极。” 跟在妇人身后的圆慈也没有纠正的心思,反正此次前来也确实是为相国寺除魔令而来,借用一下名号未尝不可。 三转两转间,便到了秋字包厢也就是常人口中的秋阁。 这秋阁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只是在门沿上挂着一个小竹牌“秋”。 “大师,秋阁到了,那妾身就先行告退了。” 圆慈鞠躬感谢,妇人也知趣退场。 秋阁是吗,今日我倒也要瞧瞧这龚州城神秘至极的秋阁里面是何种光景。 吱, 推开木门,里面的光线十分昏暗。圆慈眯起双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能看清里面的景象。 大名鼎鼎的秋阁之内居然空空如也,只有中间的一张桌子和两边的四个柜子,而此时在桌子的左右两侧已经分别坐着两名武者。 坐在左侧的是一名身着麻衣身无寸铁的年轻男子,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双脚搭在长桌上,一脸悠游自在,桀骜不驯的模样。 而坐在右侧的则是一位貌美女子,二八年华,同圆慈一样也是一身白衣,不过脸上冰冷的神情却无不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势。 “小僧圆慈,见过两位同道。” 旁边的男子听到圆慈自报家门,眼睛微微打开一道缝隙,轻笑道:“原来你就是近段时间炙手可热的除魔上人圆慈啊,我还以为是一尊怎样三头六臂,凶神恶煞的杀神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一旁的女子则是有礼貌多了:“小女子温如玉,徐州飞雪宫门下弟子,见过圆慈大师。” “温施主有礼。” 眼前这两人看起来不过后天圆满级别,看起来这次的任务应该不会太难,估计最多也就是个先天初期水准吧。 忽然,屋内灯光一暗。 在座三人都是猛然一震,真气迅速流转。 待到光线恢复正常之后,圆慈发现上首位置居然坐了一个身着紫金法袍的和尚。 紫金,乃是方丈之下,掌管一堂的首座,比起玄境都要高上半分。 “三位莫要紧张,我是这次除魔令的引路人玄玉,此次邀请三位青年俊彦,并赏格千两黄金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三人没有搭话,静待玄玉下文。 “半月前,龚州城城北发生连环夺命惨案,短短几日间,三十名平民被杀,而且都是被击碎喉头,捏断全身骨头而死。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接下来几天内又连续发现了多起命案,而死的……” 说到这儿,玄玉看了一眼圆慈,道:“都是后天中期武者,死状同那些平民一般无二。” “如此说来,派我们几人出去岂不是很危险,我同柳夏川不过后天圆满,至于这位……这位圆慈大师看起来不过后天中期,如果对方是老牌先天强者,就算是先天初期我们三人也不是其一合之敌啊。” 玄玉安抚道:“稍安勿躁温家小姑娘,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糟糕,而且这位圆慈师傅可是我们相国寺特地请来的高手,有他在,你们必会平安归来的。” “就凭他?”柳夏川打量了一眼圆慈,脸上的不屑更重一分。 “就凭他,一个月之前,圆慈小师傅可是仗着燃木刀法一刀将百面阎罗劈成了两半,换成两位能办到吗?” “这……” 温如玉和柳夏川对视一眼,默然不语,显然并不相信。而圆慈则是只能心里苦笑,讲不出半句话,如果现在说我当时只是机缘巧合才使出燃木刀法的,会有人信吗? “好了,此事你们自己路上再探讨,这个案子到现在还没完。” “还没完?” “没错,那几位后天好手暴毙后,尸体被回收到了城内的义庄,可没想到当晚就失窃了。更为诡异的是,有人发现这些尸体曾大晚上在东郊出现,并且抬着一乘轿子,诡异之极。所以这次我请三位来,就是查清这件事情的真相,到现在为止龚州城内为此事而死的武者已经超过25人,朝廷震怒,责令相国寺彻查。 只可惜对方十分狡诈,一旦发现先天高手便蛰伏不出,我们搜遍龚州城也一无所获。此次各位若是能有所获,不仅奉上黄金千两,更有下乘武学秘籍一本,借与各位一观。” 十五、后期 下乘武学!好大的手笔! 柳夏川和温如玉看了玄玉一眼,脸上的凝重之色更甚。江湖中没有白吃的午餐,利益越大,随之而来的风险也就越大。相国寺不仅拿出黄金千两,还许以武学重利,看来案子背后迷雾重重。 观得三人为难和犹豫不定,玄玉再加一码,挥手将四个柜子打开。 咚, 起手间,柜门碎裂,露出了林林总总十余种武器暗器。 “这……这是。” 看到这种阵仗,饶是圆慈也有些瞠目,他总算明白了相国寺和无量寺之间的差别在哪儿。相国寺缺的是底蕴,缺的是武学积累,而无量寺缺的则是钱。 好比现在,相国寺为了拉拢几位年轻一辈潜力无穷的武者替自己做事,不仅可以提供下乘武学,还能够提供银钱和武器,实在不是无量寺能比。 玄玉似乎很满意三人脸上的惊愕表情:“柜子里的武器暗器,每人可取三件,从奇门到正道,从不入级到黄级上品不等,每一件被收入此处的兵器都有其不凡之处,大家可尽情挑选,另外……” 玄玉拿出一柄软件递给柳夏川:“此乃黄级上品神兵,听闻柳少侠好使软剑,我便差人精心挑选寻得此剑,正所谓宝剑赠英雄,这柄漫天花雪今日便赠与柳少侠了,望柳少侠能破得此案,得胜归来。” 柳夏川看到漫天飞雪两眼发光,可又要惺惺作态拒绝一番,最后拿到手上的时候,那种得意洋洋趾高气昂的神情都藏不住快溢出来了。 随后,玄玉又拿出一把瑶琴,笑道:“明镜尘匣中,瑶琴生网罗。这柄瑶琴乃是昔日文秋怀士的挚爱,琴弦是请珲州最为知名的阴火门打造,既能演奏又能杀人,也是一柄黄级上品神兵,今日赠与温小姐。” “多谢玄玉大师!”温如玉在看到瑶琴的一刻眼中的精光就已经掩饰不住了。圆慈甚至怀疑,如果玄玉将瑶琴赠予自己的话,这温如玉说不准会半道截杀夺宝。 终于轮到了圆慈,玄玉从四人围坐的桌子底下猛地抽出一把宝刀,宝刀形状特异,刀头扁平,刀刃不显,但其间透出的摄人寒光却彰显了其不凡之处。 柳夏川和温如玉二人看到此刀先是一惊,然后用一种诡秘莫测的眼神盯着圆慈看。 尤其是柳夏川,那眼神中分明透着一丝觊觎和贪婪。 玄玉在刀刃上将手掌一抹,一滴鲜血直接流淌了出来:“此刀名为无我,乃相国寺空闻藏主曾经所佩之刀,虽未完全开刃,但锋利程度却胜寻常刀刃百倍,此刀乃玄级下品神兵,赠与圆慈方丈。” 捧杀! 圆慈的第一反应便是这相国寺心怀不轨,当着两人的面赠与这柄戒刀,同时还点明品级高低,很显然是要挑拨三者之间的关系。 ‘此人要嘛是要取我性命,要嘛是想试探试探我,不过不论如何,这刀我是要定了!’ 能够割破相国寺首座指掌的宝刀,必然不会于我手中蒙尘。 “多谢玄玉大师。”接过宝刀的刹那,圆慈只感觉手中一沉,要不是他修炼易筋经外壮神力,估计当场就要出个大丑。 “这刀好沉啊。” 玄玉惊讶地看了圆慈一眼,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东西我已经给各位备齐了,剩下有想要的请自己挑选,然后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我会遣人将具体的细节送到你们的案头。” 挑选完剩下的三件兵器之后,三人就分道扬镳,离开了秋阁。 目送三人离开,玄玉坐在黑海梨花木椅上,沉声道:“你觉得如何。” “柳夏川和温如玉不过后天武者,不堪大用。倒是那圆慈,表面上看起来不过后天中期,可是却能稳稳当当拿住无我,如果不是天生神力,就是将自己的实力给隐藏了起来。” 四下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影,可那声音却偏偏传了进来,上首的玄玉似乎对此一点都不惊讶:“你说他会不会阻碍到我们的计划,毕竟是他救了玄境一命。” “如果他只是天生神力那还好说,就怕他这力量是依仗武道修炼出来的,或者隐藏了真实实力。况且我们也不知道此人和玄境之间的关系有多深,若是贸贸然去搭线,说不定会被玄境那条老狗反咬一口。” 咔, 玄玉沉稳的脸上透出一丝冰冷,左手直接将椅子上的狮头给碾得粉碎:“如果不是般若堂护着玄境,我早就送他上西天了。现在整个西北十六州,有十五州的世家大族都知道了那个秘密,只怕不出几日,整个武朝都会知道了。所以我们必须得抓紧,不管圆慈手中的燃木刀法是不是真的,都要一探究竟。” “至于是死是活,得看这次他自己的造化了。” …… 回到酒楼的圆慈根本不知道那小小秋阁中发生的一切,他现在所想所关注的都是接下来的这个任务。 “现在我只有肉身力量达到极致,可若缺乏内力支持很容易受劲道反震。”思考了许久,圆慈决定将前段时间从百面阎罗身上搜罗过来的小还丹给用掉。 原本他打算留着小还丹冲击后天大圆满,但现在想想还是保命为上,至于先天……只要活着总归是有机会的。 拿出瓷瓶,将药丸倒到手上,圆慈二话不说一口就吞服了下去。 不消片刻,一股灼热的气流就从丹田底部升起,如同涌动的熔岩,想要立刻喷溅出来。 “不好!” 感受到这股庞大的真气,圆慈立刻盘膝而坐,调动体内的易筋经一遍遍冲刷着所有的经脉。 奈何这真气出来的速度太快,而易筋经又不是以快著称,一时间已经打通的几条经脉都被小还丹所催发出来的真气给填满了。 甚至圆慈感觉到如果再没有一个发泄的途径,身体都要爆开了。 “不能这样下去了,直接冲击带脉。” 一般来说冲脉之前都会先试探,清理经脉中的杂质,就好比疏通管道,需要徐徐图之,等到经络阻力减少,态度慢慢软化,才会一举冲击,定鼎功成。 可现在这般情况下,圆慈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了,只能硬着头皮强上了。 “给我开!” 轰, 真气如同洪水滔滔不绝流入带脉之中,而带脉又未曾疏通,所有真气都堵在了经脉的某个节点中,而且随着源源不绝的真气流入,越堵越多,最后都成了一个个细小的真气瘤。 “不行,得将真气化为针气,一鼓作气打通脉络。” 圆慈满脸通红,分明是经脉寸断走火入魔的先兆,他也万万没想到一颗小还丹居然会有如此药效。 胜败在此一举了! 刺! 所有气劲化为针尖瞬间捅入杂质之中。 滋啦, 刹那间一个细小的通道就涌现了出来,原本堵在一起的真气仿佛看见了发泄口,全部都朝通道而去。通道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轰, 六脉全通,踏入后期。 十六、江野鬼案 在踏入后期之前,都是以人养气。可是踏入后期之后,体内的真气会部分脱离经脉,养护肉身,等到突破先天就会伐毛洗髓,延寿五十载。 不过现在还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原本圆慈以为一个时辰就能突破带脉,结果整整花了他一个晚上的时间,现在屋外已经有人在叫门了,显然是玄玉的资料到了。 “请进。” 听到圆慈的声音,屋外的敲门声戛然而止,随后一个畏畏缩缩,看起来一脸谄媚的小厮走了进来。 “小的见过圆慈大师。” 圆慈微微点头道:“施主不必多礼。” “大师,这是关于江野鬼案的资料,请您过目,”小厮从怀间掏出一叠厚厚的纸张,纸张大小不一,甚至有些还有破碎,显然是原本,而且是不同人手中搜集来的。 接过纸张,圆慈粗略地浏览了一遍,眉头不由一皱,然后抬头看向小厮:“为何这个案子叫做江野鬼案,这四个字具体有什么说法。” “这个……”小厮略显紧张地笑了一下,然后道:“具体原因小的也不清楚,只是听说这案子最初发生的地方并不在龚州城内,而是在距此大约四十里的一个名为江野的村子内。” “江野村?”这个村子圆慈好像在哪儿听到过,很耳熟啊。 “江野村!这个村子不是一个月前因村民感染疫病而被官府下令禁止进出的封门村吗?怎么会和这件事情扯上关系?” 小厮连忙摆手道自己并不知情:“此事小的是真不知道,不过城内有些风闻,说好像江野村并无疫病,而是遭到了屠杀。” “哦,”圆慈眼珠一转,“那有否传闻是谁下的手。” “那些江湖人士说肯定是魔门下的手,不过根据隔壁几个村躲到城里避难的人说,是猛鬼杀人。” “荒谬!”圆慈拍案而起,“我朝以武道强身,武者精气外溢如同狼烟,区区鬼怪之流,岂敢近身,你且退下吧,此等谣言不可再传。” 下面的小厮抖成了筛子,连忙应是跑出来了房间。 看到小厮跑出去之后,圆慈露出了凝重的神色:“这个小厮虽然看不出有练武的痕迹,可是呼吸却悠长迟缓,乃是武道踏入一定程度的征兆,即使是颤抖和说话的时候呼吸也不紊乱,很可能是玄玉派来传达某个讯息的。可是除了玄境之外,我和相国寺并无太多瓜葛,为何这玄玉屡次摆我一道,莫非这后面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如今线索太少,玄玉也并未作出出格之事所以圆慈也懒得去追究,当务之急,还是先将这江野鬼案给破获,完成任务先。 “不论是后天阴尸抬轿而行,还是江野村传出的猛鬼杀人,这里面似乎都有这鬼怪的身影,看来要彻查此事须从此入手,最好是从江野村入手。” 有了方向之后,圆慈开始筛选资料,将其中有提及江野村的全部罗列在一起。剩下的有提及鬼怪的又摞成一叠,再剩下的等到最后再看。 就在圆慈将所有资料归类好之后,敲门声再次响起来。 圆慈手轻轻搭到桌边的无我戒刀之上,道:“请进。” 吱呀, 木门被飞速地打开,因为推门的人太用力,撞的两边咚咚作响,显然来者不善。 “阿弥陀佛,原来是柳施主,不知找小僧何事啊。” 柳夏川眉角一翘,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道:“圆慈大师,我二人听说您佛法高深,武道也是深不可测,可谓佛门中年轻一辈第一人,不知道是否是这样啊。” “那都是江湖豪杰各门长辈抬举在下,佛门年轻一辈第一人小僧是万不敢当的。” “我也觉得你不配,不过我不好落了玄玉大师的面子。不然我看这样吧,既然大师你能受如此多长辈高人赞叹必有不凡之处,不如我同温小姐为一组,大师你一个人为一组,咱们分头查这龚州杀人案如何。” 原来打得是这个主意,圆慈自然是求之不得,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少暴露自己的危险,而且和一个对自己兵器心怀不轨的人一起查案,任谁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不过圆慈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朝屋外喊道:“温姑娘也是如此认为的吗?” 很快屋外就有了回应:“小女子也想看看大师为人称道的武学。” “既然二位已有定计,小僧也不好扰乱这个计划,如此便承下这个约定了。” “好,”柳夏川哈哈一笑,“大师果然快人快语,那我便就此告辞了。” “阿弥陀佛。” 柳夏川言罢身体一摆,地面扬起一股灰尘,整个人就腾身而去,临别前还特意打量了一眼无我,有种志在必得的感觉。 袖袍轻轻一挥将柳夏川特意扬起的灰尘给驱散,圆慈盯着洞开的大门,喃喃道:“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来抢我的宝刀,不然我也只能用这戒刀大开杀戒了。” 虽然系统没有赋予圆慈刀法,但在无量寺时,圆慈曾修练过一门刀术,唤作‘破戒佛陀’。 这门刀术乃是无量寺的禁术,除了圆慈之外历史上只有三人练过,其中两个人疯了,剩下来的一个人便是此刀的创始人。 根据创立这门刀术的高僧所说,只有悟性和禅意达到一定程度,才能修成此刀,所以当时的方丈将这门大逆不道的刀术赐给了圆慈,也因此圆慈在后天没有修练过除基础吐纳之外的任何武学。 将戒刀佩戴在身上,圆慈从身后的窗户上直接跳到了后面的巷子内。 既然现在温如玉、柳夏川二人想要和圆慈一较长短,免不了给他下绊子。而他们又是大派出身,很可能会派手下来阻击圆慈,所以他不想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行踪,包括玄玉。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既然风闻是从江野村旁边的几个村落里传出来的,那就到离江野村最近的镇上打听打听消息,多少应该会有收获。” 戴上斗笠,遮住自己的脸庞,圆慈踩着毛毛细雨,踏上了破解江野鬼案的道路。 不过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江野鬼案背后还牵扯着诸多江湖不为人知的秘密。 十七、死而复生? 江野村隶属于缘东镇,是下辖的十个村中面积最大,人口最多,发展最好的一个,村内的常驻人口约六万人,比起缘东镇也只是少了两万。 如果按照正常速度发展下去,不出两年便可脱离缘东,独踞一方。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出了这档子事。就算圆慈最后真将此案破获,怕也难复昔日光景。 冒着小雨,圆慈紧赶慢赶总算是抵达了缘东镇。这缘东镇虽然以镇为名,但若算上流动商贾,来往车辆的话,怕是比那陈留县还热闹上几分。 “果然越贴近一州之府的地域,发展的速度越快,想必建在此地的寺庙,香客会比法眼寺多上许多。” 三句话不离本行,抵达镇子之后,圆慈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此方的寺庙和香火。如果不是有任务在身,少不得去各寺挂单盘桓几日。 将劳累半日的骏马交付给小二,圆慈进了一家平平无奇的小酒馆。 让店家切了半斤牛肉,上了一叠花生米和一壶小酒之后,圆慈便一直静静地坐着没有说话。 说起来他囿于法眼寺经济拮据,已经半个月未进肉食了。每每行拳,便会饥饿难当,想不到再有机会享用,居然是在这缘东镇。 就在圆慈进食牛肉,补充体力的时候,两个穿着蓑衣提着布包的男子走了进来,看起来似乎作商贾打扮,可观其脚步又好像是习武之人。 古怪古怪, 虽未抬眼看着二人,可圆慈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两人身上,说不得运气来了,还能从中得到一点消息。 “大哥,老三死了,”两人中身材颀长的那位开口便是一个死讯。 那大哥闻言手上一抖,刚刚沏好的茶水都洒出来不少:“怎么回事,不是说村子里面没人吗?” “看起来是钩子的消息不够确切,前两天我亲自去转了一圈,白天的时候确实是由官兵看守,可到了晚上所有的人都换成了六扇门的武者,而且领头的两人是后天巅峰。” “妈了个巴子,”大哥怒骂一声,“难道咱们湘南三夫子就这样放着如此肥肉不去食用,反而坐观他人享用?” “不然咱们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让江湖上的其他高手参与其中,等到双方缠斗,我们再浑水摸鱼。” “浑水摸鱼?就咱俩这水平也去摸?连老三这等实力都栽在里面了,你觉得我们二人会有机会吗?” “那大哥你说怎么办。” “卖了,咱们把消息卖给别人,我就不信,这等绝技会无人心动。” 两人聊天声渐低,直到最后即使圆慈用尽真气提升耳力也难以捕捉,才就此作罢。 “原来是两个土夫子,好像手上还有什么宝贝。”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圆慈不再关注其他人,而是专心地吃起饭食。 因为目标他已经找到了,就是这两个土夫子。 在这周遭,能引得六扇门和府兵轮流看守,甚至出动后天巅峰武者的,除了江野村不作他想。 半柱香后,两个土夫子用完饭菜匆匆离开。见状,圆慈招呼店家,留下银钱后也尾随跟上,以这两个土夫子的水平是断不会发现圆慈的身影的。 雨越下越大,天色越来越昏暗。 浓密的乌云遮挡下,微微露出来的光芒仿佛要摄走人的心魂, 两个土夫子在前面走着,圆慈在后面跟着。雨水毫无规则地打在三人身上,可奇怪的是圆慈的周身好像隔着一层异物,任凭雨水怎么淋都无法沾湿他的僧衣。 走了大约一刻钟时间,天空响起了惊雷,雨势愈发地急了,虽然处在傍晚,可若是光看天色已经与黑夜无异了。 许多沿街店铺的小厮的都匆忙跑出来,将屋外的灯笼点燃,同时又匆匆跑回去。 两个土夫子的脚步随着雨声也愈发急促,可不知为何,圆慈的心里越来越压抑,越来越压抑,好像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一样。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种感觉不可能毫无缘由地产生,真气运转如意,身体也未曾抱恙,剩下的唯一可能便是有什么外邪触动了易筋经。 难道是针对这两个土夫子的? 圆慈将真气灌注到脚底,步伐频频挪动,同前面两人的距离缩短了许多。 就在他即将跟上两人准备拦下的时候,突然两人停住了脚步。 猝不及防的圆慈以为两人发现了自己,一招梯云纵直接闪到了旁边店铺的楼顶。 可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因为,在两人身前出现了第三者,一个和他一样来自佛门的武者,不同的是,拦路之人未经剃度,是一位行者头陀。 “老三!你……你不是……” 辨清来人的瘦高个失声大呼,脸色霎时就白了,明明两日前他在镇内义庄看到了自己三弟的尸体。而且也仔细查验过是否是对方使得金蝉脱壳之计,可此时此地,在他面前,这个人居然又再次出现了! 看到自己的二弟脸色大变,大哥也是双目瞪圆,他的第一想法便是二弟骗了自己:“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三弟死了吗!” 大哥这一吼,让二弟直接回过神来,只见他面上一狠,大吼道:“跑!” 自始至终,三弟都作壁上观,一动未动。 直到那声‘跑’响彻雨幕之后,这行者头陀才舞动禅杖。 滋啦, 追着雨幕,一道刺眼的锐光凭空而现,正是禅杖所致,细密的雨水迎着这道光线被切成了两半,一时间雨幕上下居然留出了空档难以接洽,成为了真正的无根之水。 “不好!” 看到这一幕,圆慈直接从佛珠里取下一颗雷火珠。 踏踏两步,若展翅大鹏,飞跃两座高屋。 “大胆狂徒居然敢当街行凶!” 嗖, 雷火珠飞也似得直击那三弟。 这三弟只是往圆慈方向望了一下便被直接炸成了两半。 反身再望那大哥二哥,一死一伤。颀长的二哥领头先跑却落得人头分离,反倒是后来反应过来的大哥只失去了一条腿。 许是受刚才那一声大吼影响,许多店家撑着纸伞准备出来一探究竟,圆慈见势不对,抄起地上的大哥三跃两跃便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十八、验尸与掩饰 将手中的土夫子放到一条窄巷里面,圆慈先到一间客栈里开了间临街的房子,然后施展轻功将其带入了房内。 “伤情好像有点严重,如果不仔细处理很可能会引起严重的风寒,到时三五天能不能醒都是个问题。” 止住土夫子的脚伤,圆慈也有些犯了难,虽然人是救回来了,可刚才淋过雨又吹了风,只怕会引起另外的病变。 迫于无奈,圆慈将体内部分易筋真气渡入到土夫子体内。不消片刻,土夫子的脸色就有了明显的好转,随着绷带不断透出的血渍也有了止住的痕迹,不过圆慈就受罪了,消耗了这部分真气之后,脑袋一晕差点栽倒在地。 倚着墙,行功一周天后,圆慈擦去额头的虚汗抱怨道:“看来这活还真不是后天就能做到的,难怪各路神医至少都是先天高手,合着后天高手真气驱毒根本就是在白费劲。” 如果不是仗着易筋经生生不息的属性,圆慈估计就算自己把真气全部灌给这土夫子都不会有什么作用。 将土夫子放到床榻上,圆慈重新戴上斗笠,再度从窗户跃了下去,这后门走多了,有时候还真的会上瘾。 出了客栈,圆慈想要重新绕回到刚才的案发现场,可没走出两百步就出现了一队府兵。 “头,血迹到这儿就消失了,可能是被人用手法点住了穴道。” 府兵中为首之人摸了摸下巴回应道:“线索到这儿就断了,看起来这个案子疑点重重啊,可惜是在雨天,否则放出府内猎犬定能将人抓获。” 听到这儿,圆慈身后冒出一阵冷汗,心中暗道好险,还好是在雨天否则真要被逮个正着了。 “收兵,回去看看那具尸体。” 府兵行动迅速,立刻就列队离开了,圆慈确定几人真的离开后,远远缀在后面,循着府兵脚步再次回到了案发现场。然后混杂于人群中,利用真气挤开闲杂人等,挑了个有利位置观看。 现场的两具尸体上都由篷布遮着,地面的雨水也被尽可能挡在外面。 篷布底下,一名仵作正在细细查验那二哥的伤痕。 “此人为真气所伤,一瞬间被切断头颅,筋骨切口整齐,而且血液撒向一致,再结合几位掌柜的证言应当是被那行者所杀,不过……” 仵作快步走到另一具尸体下,说道:“这具尸体就比较奇怪了,根据查验,乃是被雷火所伤,应当是唐门的雷火珠之流的暗器所为。可事实上……” 仵作剖开尸体的胸膛,继续道:“事实上,此人已暴毙多时,根据尸斑和腐朽的痕迹判断,应当是已去世三日左右。” “你确定?”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对面的人群中传来,圆慈放眼一看,原来是柳夏川。 只见柳夏川拿出除魔令交给挡住去路的两位捕快之后,没过几秒就进入了场内。 “原来除魔令还有这等作用啊,”明黄色的除魔令圆慈是第一次接触到,所以具体有哪些功效他也不甚清楚,今天算是又学到了一招。 领头的捕快名为周四海,看到柳夏川之后眼睛立刻一亮,上前攀谈:“原来是辟海剑派的无影侠剑柳夏川柳少侠。” 听到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号,柳夏川嘴角一翘,一股倨傲的神色立刻就浮现出来:“周捕头过誉了,在下不过一介草民,比起三十岁就能成为一县捕头的周捕头来说还差得远呢。” 虽然嘴上如此说,可柳夏川却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这是违心之言。 听到柳夏川方才那番话的时候,圆慈都快将刚刚下肚的牛肉给吐出来了。 周四海乃是久浮官场的老油条,自然不会揭穿柳夏川,也不会因此生气,反而露出惭愧之色:“柳少侠真是谬赞了,方才我观少侠好像出示了相国寺的除魔令,莫不是领了什么任务。” 涉及正事,柳夏川的傲气才稍稍收敛:“不错,我领的是龚州城内近段时间闹得很大的那桩连环凶案,根据我近几日查探,一路寻到此处,没想到恰巧碰上周捕头查验尸体。又听到仵作说地上那人已死去多时,这才冒昧打扰。” “哦,”周四海鼻翼一动,露出一丝微不可觉的不屑之色,看来也是不看好柳夏川能破获此案,“既然如此,不若柳少侠与我一同查验此人,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柳夏川闻言大喜过望:“小子先谢过周捕头。” 客套完后,柳夏川跟着仵作细细查看起尸体,圆慈则是在人群中更进一步,方便探听每个细节。 “这尸斑……应该确实是死去多日无误。虽然人死后有多种手法可以加工出此等尸斑,可是此人出事后,府兵立刻就赶到现场,将此处圈进起来,所以不可能有人暗中出手。” 柳夏川眉头紧皱,满脸疑惑不解:“也就是说此人很可能是死去多时,被人操纵尸体前来谋害两人。” 听完仵作的话,周四海拿起二哥的手掌看了看然后道:“这二人很可能份属同门,你看两人的手掌,指甲间有几道土黄色细痕,应当是多年与地表接触留下的泥垢。还有他们的手指与常人稍有差异,再看此人囊中的这柄铲子,若我所猜不差,这二人应当是土夫子。” “土夫子?难道这人是下斗犯了禁忌,而后化为冤魂厉鬼前来报复?” 周四海闻言露出了一个纠结的表情,失笑道:“柳少侠真是幽默,我们武者血气旺盛,哪有阴邪敢近身啊。” 柳夏川话说出来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可说出去的话总不能吃回去吧,只好讪讪赔笑。 周四海靠近那具惨白的尸体,将他反过来,突然空气中有什么一闪。 然后就见周四海脸色一变,手上动作飞快,似乎将什么东西收了进去。 而近在眼前的柳夏川却对此一无所觉,反而傻愣愣地看着一旁的仵作。 “那是什么,看起来似乎是一根针。” 圆慈再次打量了周四海一眼,发现其已经恢复平静,好像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十九、线索 咚, 同一时间,对面的楼顶上传来一阵异动,圆慈稍稍抬起斗笠,捕捉到一抹白色的身影。 “看身形好像是飞雪宫的温姑娘,可是她和柳夏川两人不是商量好一道讨伐我?怎么又在半途就分开了呢?”对此,圆慈百思不得其解,总感觉中间好像遗漏了什么。 又监视了一会儿周四海,没有发现其他异样,圆慈便缓缓退出人群回到了客栈。 很快,天色便由原本乌云罩顶的昏暗一步步沉入到了深沉夜色之中,天空中所有的光芒都被雨夜遮蔽,伸手不见五指。 回到房间内,圆慈刚刚推开门,迎面一根长棍就砸了下来。 碰! 两者相撞的瞬间,棍子登时裂成几段,可圆慈的头顶上只留有一点点红肿。 “怎么可能!”一声虚弱的惊呼传来,圆慈运足目力一看,动手的居然是他刚刚救回来的土夫子。 察觉到圆慈望过来的目光,土夫子脸上一惊,忙不迭往后退了两步,同时嘴里还大喊:“你别过来啊,你过来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施主请勿和贫僧客套,要跳请自便,贫僧对于阁下从这跳下去之后如何存活下来颇有兴趣。要知道,现在满城的捕快府兵都在找你,所有的镇民都是官府的眼线,从这儿跳出去往大路走,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我保证施主立刻被套上枷锁,压倒大牢里受尽酷刑。” “放屁,我们湘南三夫子行得正坐得端,虽然盗墓有损阴德,但除此之外却从不做恶。我看倒是你这个淫僧,口歪眼斜,相貌不正,活像那作恶多端的腌臜货。” 嗖, 一阵狂风吹过,圆慈一掌掐到土夫子的下颚,将他整个人抬了起来:“什么湘南三夫子,不过三个盗墓蟊贼,而且施主的两个兄弟已经自相残杀而死了,如果不是我这个作恶多端之人救你的话,你已经在地狱里受无量量劫了。” “你说二弟也死了?”土夫子一愣,猛然回想起来好像三弟突兀出现,然后一杖将二弟人头摘走了,而且自己的脚也是那一刻没有的。 如此说来…… 土夫子脸色涨红,咳嗽了两下连忙道:“大师,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砰, 一下将土夫子甩到床上,圆慈没好气道:“我也懒得与你多费唇舌,我有几个问题问你,答完你可以自行离开。” “大师请问,小的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们的老三是不是在江野村身亡的?” “您怎么知道?”土夫子一愣立刻反应过来,“确实是这样的,起因是因为我们得到了一张宝图。” 言罢,土夫子献宝似得把一张羊皮古卷递到了圆慈手中。 圆慈接过来一看,好像是一门古宝密藏。 “这图里标注的宝藏,乃是古武道圣门少林所留的遗宝---杂阿含功。据说,如今江湖上流传的佛门七十二绝不过当年少林七十二绝中四十绝衍生出来的分支,例如图中的杂阿含功,佛门之中便无人修炼。” “哦,这些密辛你是如何知道的。” 土夫子有些不好意思道:“盗的古墓多了,有些东西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那这杂阿含功有何名堂啊。” “这个……这个……这个我也不清楚,毕竟老三刚去寻宝就折在里面了不是。” 圆慈收起宝图,看的土夫子心中一痛,不过为了能活下去,他也忍了。 对于土夫子的反应圆慈也懒得理会:“你仔细说说你的三弟是怎么死的。” 土夫子回想了一下,然后道:“具体我不清楚,所有的细节都是二弟告诉我的。事实上在江野村的府兵里面有我的一个钩子,也就是为我们提供情报的人,据他所说,如今的江野村已经是一座鬼村。白天四下无人,即使你进到村子里翻遍每一寸地方都找不到一个人,可一旦到了晚上,村内便会传出诡异的交谈声和劳作声。几名府兵因此被吓出病来,后来才换了六扇门武者。” “昼伏夜出,有点意思。” “有意思的地方还不止此处,根据我的蹲点观察,六扇门每天轮班的人数越来越少,明明晚上还一个不落,可第二天起来人数总会少上几个。”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猎杀六扇门的人?” 土夫子笑笑:“谁有这么大的胆儿啊,敢得罪六扇门的人啊。我看很可能是他们派人去查那些晚上出来孤魂野鬼,然后和他们一起消失了。” 圆慈听到此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没有例外吗?就没人再回来过?” 土夫子眉峰紧蹙想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一闪:“你这么说我到是想起来了,有天晚上夜已经很深了,大概是子时,六扇门中领头的女捕快好像往村子里走了一趟。没过多久,另一个领头的男捕快也往村子里走了一趟,第二天他们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没有消失。” “没有消失……还是不会消失。” 圆慈陷入了沉思,这个案子几条线索梳理下来都到某个点就断了,或者直接引向了江野村,或许这里面有某个人正在酝酿一个阴谋,也可能和他手中的宝藏有关。 看来不论如何是一定要往江野村走一趟了,不过今晚还不是时候,等到明后天尾随柳夏川而入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周四海很可能会和柳夏川一起进江野村,如果他想掩盖什么的秘密的话,或许会借江野鬼怪之手除掉柳夏川。”心下有了定计之后,也不忙再找其他线索。 “话我问完了,你自己自行离开吧。” 听到圆慈下逐客令土夫子一脸便秘的表情:“大师,别赶我走啊,你看我如今处境如此艰难,外面都是缉捕我的人,万一我落到他们手里,这些秘密不都掩盖不住了,万一我挨不住刑罚,将您给供出来那不是。” “倒也有几分道理。那这间房子留给你,小心行事。” “多谢大师,多谢大师,”土夫子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表情。 圆慈整理了一下仪容,缓缓走出了房门。 “你早些休息。” 说完门被猛地关上,随后两颗小球顺着门锁滴溜溜滚到了地上。 土夫子疑惑得往地上一瞧,猛然色变;“雷火珠!” 轰, 整个客栈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震得山响,想来土夫子应当是尸骨无存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不过这些都和圆慈无关。 二十、慧静 江野村距离缘东镇不算太远,相隔不过四里路,而且路上修得都是十分平整的车马道易于通行。 只不过最近江野村怪传频频,原本车流如织,人声鼎沸的繁华之相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柳公子,江野村到了,眼前那座屋舍林立的村子就是江野村了。”周四海勒住身下马匹,朝随行身侧的柳夏川道。 “原本就有听说江野村乃是武朝内首屈一指的大治之所,今日得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相较于此间鳞次栉比的楼房茶舍,缘东镇真的就算不上什么了。”柳夏川自认为也见过许多市面,上至清官廉吏,下至差役豪绅,能同江野村村吏相比的只怕是寥寥。 周四海也是附和地点点头:“谁说不是呢,听说今上原本有意拔擢这江野村的几个村吏出仕附近的县令,没想到旨意还没下达,人就先没了,世事如棋局局新,很多事情真是难以预料啊。” “好了周捕头,你我二人也不必在这儿伤春悲秋了,既然都到这儿了,不如进去查探一番。” 周四海目光一闪,笑道:“既然柳公子有言,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驾, 马鞭一挥,两人就向江野村外驻扎的营地而去。 能留府兵和六扇门齐齐在附近驻扎,这江野村也算得上是独一份了。 周四海和柳夏川走远之后,圆慈骑着枣红色的骏马缓缓出现在视线之中,看那架势也应是往江野村而去。不过和前面几次都只是听人讲述不同,这次圆慈掌握了一个极为微妙的证据。 昨夜,他趁柳夏川出去会见周四海偷入到了对方的房间,一番搜罗后将玄玉给柳夏川的那几封资料给搜罗出来的,经过对比后发现,同原件相比,柳夏川手中的手抄信少了两张。 而这两张都是地方官向朝廷言明江野鬼案多番剧变的陈词。 这一类陈词就算不能落到帝王手中,也不应该出现在地方府衙,更不可能出现在圆慈手中。很明显,有人将信件拦了下来,不想让此事上达天听。 虽然当前有一道诏令责令相国寺严查,可事实上相国寺也不过是为了挽回面子延请圆慈三人出面,重视程度远远不够。 “有人想将这件事情的影响力降到最小,好方便行事。”还有一件更糟糕的事,缘东镇隶属的百汇县县令已经半月未曾露面,即使是有人击鼓鸣冤,也是师爷越俎代庖代为断案,很多人揣测百汇县令很可能已经遇害了。 如果这三件事情当真连在一起,周四海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 “偷藏证据,诛杀县令,现在还想将知情人士一一除去,周四海,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犯下的呢?” 圆慈如今还不敢断言,一切都不过是推测罢了。 一直等到晚上,天色黯淡下来。柳夏川和周四海二人终于从帐篷里走出来了,同时府兵和六扇门人马也进行了交接。 “今晚就拜托柳少侠了,”周四海抱拳言谢,脸上诚意满满。 柳夏川许是听了太多吹捧,整个飘飘然,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周捕头只管放心,不论是为了几位府兵还是六扇门的兄弟,我都会查出此事的幕后黑手。” 奇怪,周四海难道不打算进去。 柳夏川踏着烟尘进到了江野村之内,周四海却依旧留在外面。 看到柳夏川离去之后,周四海回首就一巴掌打在那位六扇门头领身上,大骂道:“废物,居然让人给跑出来了,现在还让相国寺的势力查到了这个附近,若是被几位巡查使发觉此事,不仅是你我二人人头不保,连带着龚州城六扇门都要被上下清洗一遍。” 被打之人一副唯唯诺诺之相。 “这几天查的怎么样了。” “报告暗使,经过我们这几天的彻查,又发现了三具尸体,可是其他尸体仍没有下落,我怀疑……这些尸体很可能被转移到了地下。” “那就给我挖,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我就不信了,小小一个江野村他还能飞出去不成。同时注意不要让外人进入江野村,我不希望再发现白天的情况,你去查查,到底那个行者是谁放进去的,直接给我杀了。” “遵命。” 交待完一切之后,周四海也鼓动真气进入了江野村之内。 噗, 望着周四海的背影,刚才那位六扇门的捕快吐出一颗牙齿,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这个笑容迎着月光落到了圆慈眼里,将他整个人吓得一颤。 “慧静!” 眼前这个捕快虽然留有头发,还蓄了点胡须,但毫无疑问,那张脸就是慧静的脸! 嗖, 圆慈一招梯云纵直接落到了慧静眼前。 正在思量什么的慧静见到圆慈整个人吓了一跳。 圆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慧静,似乎想要看出什么端倪。 “此处是军演重地,不许任何外人进入,如若是不慎走错路,请立刻离开。”被圆慈吓着之后,慧静显然是脾气上来了直接想将圆慈驱逐出去。 ‘不是慧静?怎么会不认识我,难道……’ 圆慈回想起当初玄境讲道时出现的百面阎罗,他突然感觉整个案件的真相在他眼前掀开了一个小角。 掏出除魔令,展开给慧静看了后,圆慈道:“我奉相国寺玄玉大师前来彻查江野一案,还请行个方便。” “原来是相国寺的同僚啊。” 慧静将同僚二字咬的特别重,“既然如此……” 大手朝着后面的几个六扇门捕快一挥:“放行,让这位……大师,进去查查,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圆慈饱含深意地看了慧静一眼,低声道:“施主可能不知道,我以前手下有一位知客僧和施主长得一模一样。他的名字叫慧静,一个多月前死于龚州城。不知为何,看到施主我便想到了慧静。” 说完之后,圆慈头也不回直接进入了江野村。 慧静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双目放出冷光,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意自他体内升起。 二十一、十觉灌顶 同圆慈想象的阴森不一样,江野村之内四处灯火通明,热闹的谈笑声和讨论声充斥着村子里的每个角落,没有半分鬼村的样子。 捻动佛珠朝着最近的一户人家走去,圆慈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发现屋内传来一男一女两个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交谈声太小,圆慈只闻其声,却难明其意。 咚咚, 敲了两下门,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圆慈立马站定,应当是主人前来开门,方丈的架子还是要摆一摆的。 但很快,半刻钟过去了,圆慈等的额上汗水直流,可奇怪的是屋内却无人来开门。 ‘难道没人?可是方才明明听见声音了。’ 圆慈眉峰紧蹙,莫不是这村子不欢迎外人,或者说受了人威胁不能开门。 正当他如此想的时候,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又响了起来,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很明显,里面的人并不想开门,就是想将圆慈拒之门外。 “不想让我进去?” 圆慈并不介意,在离开这户人家之后又跑到第二户人家门前同刚才一样敲了一遍门,里面的声音又消失了,但情况还是照旧,迟迟无人开门。没过多少时间,里面的交谈声再度响了起来。 “又是这样?”圆慈一愣,难道这里的人都是约好的吗? 不对! 突然圆慈想到了什么,一脚将身前这堵门给踹得粉碎。腾身进入室内,屋内的炉灶上铜壶正在嗡嗡作响,显然是水烧开了。床前的蜡烛也是刚刚换上,还没烧掉多少蜡油,而在桌子的地板上放着一盆水和一块毛巾,应当是泡脚之用。 圆慈过去试了试水,热的,也就是说屋内的主人刚离开不久。 扫视了一周没有别的发现,刚准备离开。 蓦地,屋内又响起了交谈声,这次似乎是两个女人。 声音从四面八方进入圆慈的耳中,这声音分明就在眼前,近在咫尺,可是却看不到一个人影,更为诡异的是,每个音节他都听得很清晰,但却完全听不懂在讲什么。 “难道……” 圆慈的心里发毛,三两步冲出了房间,再度回到了刚才经过的那户人家,强行破门而入。 果然! 屋内的桌子上放满了各色菜肴,还冒着腾腾热气,其中一碗米饭少了半许,应该是刚刚动筷,可是这屋内分明没有一人! 砰砰砰, 圆慈不再管是不是会吵到他人,一连推开五扇门,都是空无一人! “阿弥陀佛,”圆慈略带颤抖地念了句佛号,嘴唇发白,他发现了一个十分可怕的事实,自己或许撞邪了。 走出了第七户人家之后,圆慈放弃了继续寻找人烟的打算,而是直接窜到了屋顶。 虽然这江野村是个鬼村,但是刚才先后已经进来了两个人了,不可能就这样无缘无故消失吧。凡事有果必有因,只要找出这个村子变化的源头,想必眼前这层迷雾也遮不住他的眼。 然而等他登到屋顶之后他发现了一个更可怕的事情,底下原本通明的灯火突然全部都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正闪着幽光注视着他。 那是一种注视猎物的眼睛,略带些许血腥。 甚至,圆慈还发现了连柳夏川和周四海都混在其中。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时间,这两人居然已经中招了,看来此地不宜久留。” 圆慈从屋顶跳了下来,灯火复明,见此情景他决定先退出去,等到寻觅了解决之道后再回来应对这诡谲的村子。 嗖嗖嗖, 脚下交错不断,圆慈身影连连往前而去。 大约跨出二十丈之后,圆慈猛然回身,身后依然是那幢被他一掌击碎大门的屋子。 “怎么回事,难道我在原地转圈,”圆慈四下一顾,心头也有些茫然,“不对,刚才有外邪触动易筋经,应该有人潜伏于我左右。” “如此说来……”圆慈微微从恐惧惊怖中缓过神来,“应当中了迷幻阵法或是魅惑之法。” 此类邪道功法可谓佛门天敌,其性至阴至柔,而佛门武学多为阳刚,稍有不慎便会折戟其中。 “可惜我未修习破妄之术,看来只能兵行险着了。” 圆慈也不是优柔寡断之辈,对方将他困在这渺无人烟的环境中,摆明了是想将他逼疯,而且前后左右皆是迷途,根本无法冲出去。唯一能够离开这里的方法,就是破开此阵,否则只怕会和前面那些六扇门捕快一样,永远都无法再见天日。 一念及此,圆慈的脸上露出一脸决绝,他不认为自己是有那种无上大毅力之人或者心细如发其智近妖之辈,仅凭心性和智慧就能斩破这幻境。 但他却知道一门能够绝对劈开阴邪的方法。 双目赤红,圆慈咬紧牙关提起无我便往自己心间捅去。 噗, 白刃入肉,可换来的却不是想象中鲜血肆流的情景,反而是某种东西破碎的感觉。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系统:恭喜宿主以无上信念破除百妄阵,得十绝灌顶。 系统:恭喜宿主获真言佛偈,佛门武学威力+1,心智+1 “好胆色,好武学,如此心智才可得我觉净的十绝灌顶!” 一声豪迈的笑声传来,方圆之内嗡声大作。 云从龙,风从虎。 圆慈只觉眼前一阵虎啸山林,狂风便倏忽刮至眼前。 “记住老衲的法号,老衲乃是无量寺破妄僧觉净,遭人嫉恨被追杀至此,甚至被盖上反贼之号。如今一身武学十不存一,但传与你个小辈却是绰绰有余!” 啪, 圆慈只感觉有只手掌盖在头顶,他刚想有所反应却发现自己不能动弹分毫。 下一刻,无数金色真气化为涓涓细流,从头顶手掌流入他的四肢百骸,一股前所未有的通达之感从心底升起。 啪啪啪, 全身肌肉筋脉爆响,如同竹节哔啵,易筋真气开始混杂这些金色真气自主冲击任督二脉。 几声轻响应过,任脉通,督脉通,这一刻,圆慈跳过后天巅峰绝顶,大圆满,直接踏进了半步先天之境。 先天之境,真气离体,如今的圆慈已经可离体两寸,真气浑厚程度和威力比起昔日方旋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十二、柳夏川,死! 当觉净灌顶完成之后,突然四周的风云全部都散开了。 紧接着四个人从中跌坐了出来,分别是温如玉、柳夏川、周四海和慧静。 看着并肩而站的圆慈和觉净,周四海和慧静露出了阴晴不定的表情。另外一边的温如玉和柳夏川则是一脸惊慌失措。 不过瞥见圆慈的身影之后,柳夏川就立刻反应了过来,连忙大喊:“圆慈!你怎么也在这里!” 听到这话圆慈笑笑:“莫非只有两位可以进这江野村,在下就不能了吗?” “怎么,柳少侠认识这位大师。”周四海浮现一丝意外之色,难道眼前这人和柳夏川有旧。 未料,柳夏川矢口否认:“我和这位圆慈小师傅不过一面之缘,相交泛泛,不过一同接了相国寺除魔令前来此处调查罢了。” 除魔令! 周四海眼中精光一闪,立时计上心来:“原来是圆慈师傅,圆慈师傅你可知道你身边站得是谁?” 嘴角露出嘲讽笑容,只是一个转眼圆慈就明白这周四海打得什么鬼主意:“自然知道,此乃无量寺破妄僧觉净大师,师法堂上任首座。” “呵呵,”周四海笑容越发灿烂,“大师知道便好,知道便好。” “那你可知道此人乃是朝廷钦犯,反贼头目!” 笑意全无,周四海脸色阴沉,骤然发难:“你奉上峰之令前来调查,如今却同反贼厮混,可是在拿自己项上人头开玩笑!如果你……” “如果你取下这逆贼的头颅,并将无我刀交出来,我柳夏川可以用门派名义保证你可全身而退。甚至退出佛门入我辟海剑派也不是不可!” 听到周四海的由头,柳夏川立刻抢过话头率先发难,那把无我刀他可眼馋许久,日夜觊觎不可得如今终于被他给逮着机会了,断然不会放过。 ‘废物,混账!’心下大怒,周四海双目阴冷地盯着柳夏川,左手大拇指搭在刀上,蓄势待发。 圆慈见状微微摇了摇头:“能养出你这种废物,我看这辟海剑派我还是不入了吧。” “呵呵,废物,”柳夏川杀心大动,用一种阴恻恻的口吻道:“圆慈我现在是给你面子才许下承诺的,你以为就你这种贼秃也能进我辟海剑派。不过这都不打紧,今天这无我刀你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否则我先将你当场格杀,再赴那劳什子的定空山,将你那寺庙给灭门,定然做到寸草不生。” “你威胁我?” 圆慈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点点寒气。 “威胁你?你这软脚虾的玩意儿也配让我威胁,你还真以为自己是除魔上人,天上地下唯你独尊了?那什么烟雨楼什么第一杀手,放到我辟海剑派里,连名号都排不上。” “年轻人口气真大,”觉净一脸戏谑盯着柳夏川,“我无量寺都不敢夸下如此海口,一个小小辟海剑派居然有如此抱负,佩服佩服。” 受到挤兑,柳夏川脸一阵红一阵白:“你一个朝廷追杀的逆贼也配提无量寺,也敢提我辟海剑派的名讳。而且如今的无量寺也不过一盘散沙,什么四大禅教之首,我看也不过尔尔,至少我们辟海剑派没出过戒嗔那样的叛徒。” 此言一出,觉净和圆慈双双浮现出杀意。 “杀了他!” 觉净话还没落地,圆慈已经闪到了柳夏川面前。 “今日要教你明白何为诸行无常,是生灭法!” 半步先天的圆慈根本就不需要再用任何招式,后天大圆满级别易筋经,外壮神力大成,一拳之威不下龙象,随意舞出便可开碑裂石,掌碎巨木。 呼, 大开大合,气如奔海。 柳夏川也不是傻子,见此神异立刻平心静气,腰下软剑弹体而出。 蹭! 精光一闪,剑过无痕。 唯留一声鸿雁轻吟。 “此招名为鸿雁赋,鸿雁过后,万物皆杀。乃是无上中乘剑术,你能死在此剑之下,却也是你的幸运。” 鸿雁赋?给我开! 铿锵, 金铁交鸣声响起,众人抬眼一看,只觉眼睛一花,在圆慈身后居然有一尊金刚法相,通天彻地,更为骇人的是此法相眼睛半眯,正在缓缓开眼。 “别说鸿雁,你此刻就算请来鲲鹏也难逃一死。” 法相佛偈全开,威力提升两成。 原本极为普通的少林长拳在圆慈使来比起佛门入乘武学都丝毫不差,出手即是禅意,踏步便是道理。 给我碎, 咔嚓, 黄级上品短剑在圆慈奋力一拳下居然嘎嘣裂开。 叮, 剑身轻吟,仿佛在哭泣,柳夏川手脚慌乱立刻收回宝剑。 “找死!敢断我宝剑,我要你给我偿命!” 柳夏川吐出一口精血,浑身散发妖气:“既然鸿雁赋对付不了你,那就试试我的三爻三灭三生剑吧!” 三爻三灭三生剑乃是辟海剑派无上剑术,是一门残缺的上乘剑法,虽然残缺,但论威力已不在燃木刀法之下。 “给我死来!” 三道剑光闪起,柳夏川直追圆慈罩门,整个人如龙蛇乱舞,根本分不清哪个是残影,哪个是真实,可三道剑气分明都有杀气附着,且威力极大。 三爻三灭三生剑,果然有些门道! 圆慈不闪不避,闭上双眼当头一抓,居然直接逮住了柳夏川的头发。 “怎么可能!” 柳夏川双眼瞪直,想不通此招是如何被破的。 “如果你不是这么想要无我的话,或许这招真的可以要了我的命,只可惜……” 拿着头发,圆慈将柳夏川直接拉了起来,一拳打在他胸腔上。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骨头断裂声响起,也不知是打断了多少根肋骨。 啪, 一拳打在他脸上,半边脸就高高隆起。 只见柳夏川头晕目眩,口吐鲜血连忙想要求饶。 可圆慈丝毫不给机会,一脚踹在柳夏川的下体上,然后提着头一下下摁进地面的青石板上。 直到石板碎裂,出现一个深坑之后,圆慈才停下来。 噗噗, 吐了两口鲜血之后,柳夏川双目失去焦距,整个人身上伤痕遍布,怕是活不了了。 “阿弥陀佛,这柳施主死于谗言,怕是下了拔舌地狱了。” 二十三、无相 死了,就这么死了?! 剩余的三人怔怔地看着奄奄一息的柳夏川,不由得露出惊恐之色。 虽然柳夏川为人太过自负,但其手上的功夫却绝不差,但就是这样一位后天高手,辟海剑派大力推举的天才剑客,居然两个回合间就筋骨粉碎,横死于圆慈手下。 ‘观其呼吸和招数依然是在后天徘徊,究竟是如何做到肆意挥洒,掌断神剑的。’周四海见势不妙,心头开始萌生退意。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况且他就不信圆慈一人能抵过六扇门数队人马。毕竟人力有穷时,就算是后天初期武者一个个上去轮也早晚能磨死他。 周四海瞥了眼柳夏川的尸体,脚掌不自觉微微往后挪了少许。 虽然动作谨慎微小,但如何能瞒过圆慈的慧眼。 “周捕头这是要往何处去啊。” 被人指名道姓地点破那点小心思,周四海脸色发红自然不好意思再有动作,只好心下一横,回道:“大胆恶贼,不仅包庇反贼,还击杀武林新秀,简直罪不可恕,唯诛杀耳。两位同道,今日我们不分派别,一起联手击毙此獠,等回朝后,我会亲自遣人奏疏上峰,为两位及所在门派请功。” 温如玉闻言不为所动,反倒是慧静听到此言后异彩连连。 “周捕头说错了吧,应当是二位将你击毙后,由小僧向相国寺禀明情况,替二位及所在门派请功才对。” “荒谬,本座乃六扇门钦赐捕头,领的是朝廷俸禄。若是有人敢动我,便是诛杀朝廷命官,以下犯上,株连全家全族亦是不为过……” “好!好一个诛杀朝廷命官!那不知百汇县令之死是何人所为,又是谁隐瞒江野村情形,放走钦犯,知情不报,还大胆到拦截官员信件!” 圆慈眉毛一竖,一股凛冽的杀气扑面而来,吓得周四海蹬蹬后退两步。 苍白的面容变得更加虚弱无助,很难想像这是一县捕头:“你……你所说之事和本捕头有何关联,劝你切莫信口雌黄。” “是吗?若是我有证据呢?譬如那些信件。” 信件! 周四海额头冷汗直流,又看到温如玉、慧静纹丝不动的模样,知道想再团结两人已经是千难万难。 既然如此…… 冷冷打了圆慈一眼,那就破釜沉舟,放手一搏:“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谁知道你手中的信件是何人所拦。而且县令多日未曾露面,你又是如何知道他身死的消息的,莫非……” “圆慈小和尚,莫要再同这朝廷鹰犬走狗再多费口舌,这世道上的事,多是无法用嘴解决的,只有拳头大说出来的话才会够响亮。” “你这反贼倒是看得挺开的嘛,”周四海皮笑肉不笑。 “我当然看的开了,如果不是你一心谋划老衲的一身功力,刻意造成守卫疏漏,我又如何能逃到此处,如何能遇到……” “闭嘴!”周四海额头青筋直暴,“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说,无相别藏了,你我一起杀了这两人。” “周捕头还是这么心急啊,杂家还想再看一会儿好戏呢。” 说着,慧静莲步轻移,一副小女儿姿态,娇羞不已,欲拒还迎,一颦一笑间媚态自显。 “无相!”听到这个名字,觉净大惊,“是你这个孽徒!” 慧静闻言眼皮直眨,好像会说话一般:“师傅,你可莫要如此叫杂家,杂家不过是择木而栖,怎么能说杂家是孽徒呢。” 阿弥陀佛! 觉净脸色发黑,一股无力之感从心头涌起。 如果说戒嗔是无量寺的第一逆徒,那么无相可以排在第二位了。 这无相不仅盗取无量寺秘本《无相劫指》给魔教妖女,还叛出师门,行阉割之礼加入了东厂,当了太监。 ‘想不到居然是他,’ 对于此人,圆慈也有所耳闻,融合魔罗门、佛门和东厂三派武学精华于一体,不过二十岁的年纪一身修为已经达到了半步先天。若无系统相助,圆慈自认不是其对手。 更可怕的是,无相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什么叛逃无量寺搭上魔罗教根本是子虚乌有,借着魔门名义道出《无相劫指》后,无相直接将那妖女击杀,丝毫不为所动。 而后挥刀自宫,忍住剧痛和侮辱,加入了东厂,不出一年就爬上了首领太监的职位,是个工于心计,城府极深之人。 虽然与柳夏川一样分属北州十虎,但两人却不可同日而语,判若云泥。 “你盗取我无量寺的无相劫指,卖祖求荣,加入东厂这等肮脏龌龊之地,简直该杀。圆慈小和尚,帮老衲杀了他。” 可圆慈却如同没听见,一动不动停在原地。 一见此景,觉净更是大怒:“老衲刚刚传功与你,你莫非就要欺师灭祖!” “你最好给我闭嘴,我是受了你的恩惠,但却不是把命卖给你,而且我圆慈乃是法眼寺一寺的方丈,轮不着你对我吆三喝四。” “好!你很好!” 虽然圆慈受恩于觉净,但他的心理却很不好受。因为他对觉净很了解,几个月前,他还是戒嗔的时候,此人亲手死在他手上,而后师法堂才落于现在的首座手中。 纵然不知道为何这觉净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圆慈也不会有过多关心。这觉净再惨难道还能惨过自己身死道消! “年纪虽小,脾气不小,你这小和尚我喜欢,”无相露出了妖媚的笑容,捂嘴轻声道,“既然你也不喜欢他,不如由我来代劳,将他给除去吧。” 说完,无相便是踏出半步,半步不长,可圆慈竟感觉此人与自己拉近好几丈。 “缩地成寸!” 圆慈先是惊呼,随后马上回味过来,不对,这应该是幻术,而且和刚才的幻术师出同源。 难道说刚才那个无人的恐怖幻境不是出自觉净一人之手,还有这无相从中作祟。 “是了,这二人乃昔日师徒,对于彼此必然了解非常,相互借势也理所应当。甚至这觉净脱逃,怕也是有无相在其中作梗。” 看来我还得防着一些觉净。 圆慈神情凝重,一时间念头乱动,难以平静。 二十四、隐秘 “死吧!” 看到圆慈分神,周四海感觉自己不能再等了,机会转瞬即逝,一定要抓住! 浑身热气喷薄而出,炙烤得四周空气都变得有些扭曲。而随着热气的飘散,周四海的脸色也变得通红。 “童子功!” 圆慈心下暗惊,六扇门乃前朝便设有的机构,延承至今,府内武学浩渺。比起另外两鹰相国寺和东厂来,底蕴无疑深厚得多,所以近几年皇权势弱,三大机构权力增强之后,相国寺便隐有联合东厂对付六扇门的趋势。 作为一个传承百余年,可以算作一个江湖名门的六扇门,内部自然也有一套武学体系。 据说,这六扇门有四大神功,分别为《童子功》、《天下无事》、《镜中观影》以及《偏花光明掌》。 这四大神功系四大名捕嫡系所有,乃是上乘武学中的上乘武学,可谓当世奇功。 万万没想到,此等奇功居然会出现在周四海这一县之捕身上。 “我听闻六扇门有四大奇功,其中以童子功最为难练,但威力最大,最善攻伐。不过凡练此功者都不能近女色。”说着圆慈饶有深意地看了眼周四海,“所以六扇门中选择此功者多为天萎,不能人道,不知周捕头……” “还有此事?”无相抛了个媚眼给周四海,“如此说来这童子功到更适合我们东厂练啊,日后若有机会定要一观。” 嗬嗬嗬…… 周四海从喉咙里发出瘆人的笑容,眼眸深处的阴沉毫不遮掩,显然是怒极的表现。任何一个男人,被人当面戳到痛处,尤其是不能人道这一点,都会变得愤怒,癫狂。 “随你们取笑吧,有一点想必你们不知道,修炼童子功之人体内火气越旺,功力越强,就好像现在。” 砰! 圆慈眼前一黑,突然面前出现了铺天盖地的火海,灼人的热气一点点向他靠近! 怎么回事! 圆慈连连后退,头上不由沁出了一层层细密的冷汗。 “崔神捕的良苦用心岂是你等小儿能够领略的,真是因为我们天萎,所以更容易触动情绪,童子功的力量就越强,哈哈哈!” 童子功除本命一点阳元不破外,其实有两条路可走。 其一,修炼欲火,每天与各种欲念相搏,譬如情-欲、贪欲等等,但走此路容易被诱惑,从而走火入魔。可一旦克服,便能神功大成,直达先天。 其二,修炼怒火,直接勾动体内天雷之火,以心御火,修成不灭金身。这一路修炼相对容易,但威力同情绪相挂钩,不易掌控。 不过感受到这股火焰的不只有圆慈一人,连带着无相也被纳入了其中。 无相盯着无穷无尽蹿出的火焰,安能不明白,这周四海是想将自己也一道除掉。 “周捕头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 周四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当然是要你命的意思了。这世上我最讨厌的一类人便是阉党,尤其是东厂那个狗屁倒灶的督工,魏无言,长得一副妖里妖气模样,还喜欢到六扇门来转悠。等有朝一日我童子功练到阴阳交融之境,定要取其狗命。” “厂公是厂公,我是我,不能一概而论。今日你若是放我离开,你与杂家两不相欠,若是执意留下杂家就别怪杂家翻脸了。” “放你走也不是不可以,把勾魂书交给我,我便放你离开。” “你说什么?什么勾魂书?”无相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很难讲清楚。 原本以为周四海是冲自己来的圆慈,此刻发现场上的局势有了诡异的转向,原本直奔自己而来的火海中杀意丝毫没有,反倒是觉净和无相二人被周四海给牢牢锁定了。 ‘难道一开始他的目标就不是我,而是觉净和无相?可二人刚刚还准备联手,而且周四海也一副被冲昏头脑的模样,怎么转瞬之间就恢复过来了呢?’ 圆慈百思不得其解,感觉原本就扑朔迷离的江野诡案变得愈发错综复杂了。 还有两人口中的勾魂书是何物,为何他从来没有听过。 “能引得六扇门和东厂相争的肯定不是什么简单货色。”圆慈悄然打量了觉净变幻的脸色一眼,更加肯定了这个想法。 无相否认有这本书之后,火焰中传来一声冷笑:“你也不必再掩饰了,从你叛出佛门到加入东厂,在到今日追击逆贼觉净,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掩饰你发现勾魂书的事实。甚至偷盗无相劫指也不过是一记小小的障眼法而已,而策划这一切的怕正是这位自诩不凡的师法堂前首座觉净。” “荒谬,”觉净冷冷回应了一句便不再言语。 “荒谬吗?你以为没有我六扇门配合,仅凭无相一人能将你放出来。你以为这江野村事件没有我的遮掩,可以隐瞒到现在?你以为没有我六扇门插手,相国寺会仅仅派出三人来捉拿你一个前首座?这样的事情想必你自己也不相信。” 无相和觉净对视一眼,心底第一次有了动摇,不过这点动摇并不能推倒他们。 “其实我六扇门从三年前开始就知道这本曾经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的勾魂书被藏在无量寺。甚至我们请了星象阁占卜了我们的推测。只不过碍于无量寺的强大武力,一直求之不可得,直到你们师徒俩为了谋权撺掇其他人推动了无量崖事件后才给了我们机会。” 听到此处,无相的脸色发生了巨变:“难道传血书之人就是你。” “你终于想到了,不错,传递给你们勾魂书秘密的人正是在下。” 无量崖,勾魂书。 圆慈千想万想也想不到,自己的死竟然是这觉净师徒一手造成的,而且似乎和勾魂书也有一定的联系。 “现在你可以将勾魂书交出来了吧,如果交出来我便放了你们师徒俩,甚至可以抹去觉净大师的劣迹。” 无相冷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嘛,你一直喋喋不休和我交谈不就是没把握杀我,而且就算你杀了我,也一定找不到勾魂书。” “既然如此,那就没得谈喽,那你就去死吧!” 二十五、两恶相争 “定论无常!” 呼呼, 四周风云搅动,火借风势,风借火势,原本已经十分骇人的火焰此刻陡然拔高,并且还隐隐有增强的趋势。即使周四海最主要的目标并不是他,但是扑面而来的窒息感依旧无时无刻地威胁着圆慈。 “这便是传闻之中的无上武学吗?果然威力骇人听闻。” 据圆慈所知,童子功共有五层,其中前三重分别为去神、引物、纳气。 修得第一层可引洞悉武者内心破绽,扰乱其精神,和魔门的魅功邪术有异曲同工之妙,但针对性更强,而且走的是阳刚之路,普通破妄法无法去除此等神功。 修得第二层能引力卸劲,可将迎面而来的几百斤力道轻松卸去,消弭于无形。 倘若习得第三层一般已经是先天境界,浑身肤若钢铁,罡气自生,寻常武学难破。 至于最后两层,除去崔神捕借破欲之法神功大成达第四层之外,好像就只有创立此法的神秘武学大家才修得圆满。 “这童子功着实神妙,居然以阳元精气,炼精化神,先修心神,再修肉体,也算是另辟蹊径之法。” 圆慈后退连连,脑海中想得却不是如何脱身,而是对周四海的童子功进行品评。 事实上,童子功本身并没有这么强,只不过周四海怒火到达了一个临界点,才能出现如此效果。 若是…… 圆慈看了眼无相,虽然无相看起来手忙脚乱,应对不及,可眼中毫无慌乱之色,显然是有着底牌,能够克制眼前此等情况。 既然如此,圆慈也不准备强行突围。 刚才他强势击杀柳夏川,已经引得周四海还有觉净的仇视,现在既然双方缠斗,还不如示敌以弱,放松他们的警惕。 一念及此,圆慈稍稍放松左侧肩膀的防御,一股火焰很快就见缝插针挤了进来。 “觉净大师救命!” 圆慈呜呼一声,踉跄着退出三四步,有更多的火焰想要冒着缝隙钻进来。好在圆慈千辛万苦补足了那丝缝隙,身前的这片薄薄真气盾才未被破坏。 不过看圆慈苍白的脸色和淋漓的大汗,任谁都觉得他不过是强弩之末,三两下便可送其归西。 见此情景,又听到圆慈的求救,觉净冷笑连连:“我传你的不过是半层功力,外加一道金身之气。能晋级到半步先天已经是奇迹了,杀了人之后还想有余力抵抗童子奇功,简直做梦。” 觉净不仅见死不救,反而多加嘲讽:“刚才若是你听我话去杀无相,说不定还能死得痛快点,至少毙命于醉生梦死之中,可现在,你还是好好享受烈火焚身的感觉吧。” “可恶,你竟然……”圆慈想要反驳,可一道热浪过来,连忙补上真气,再也顾不上和觉净拌嘴了。 见得时机已到,觉净朝着无相点了点头。 无相窥得暗号立刻会意。 随后,两道高呼声响起:“此针非凡针,一寸存世间,云雨须臾至,魂魄入梦来!” 呼声落地,二十余道金针嗖嗖射出。 只见金光一闪,却不见金针踪影。 好快,好邪! 这是圆慈的第一反应,此针内里非佛非魔,也不是他所知的任何一家所修真气,想必应该就是周四海口中勾魂书内所记载的武学了。 “勾魂针法,哈哈哈,果然勾魂书在你们手中。昔年道门魁首武当被灭,各路道门也遭到清洗,于是四大名捕就推算此武学应该在无量寺,没想到果真如此,看来是老天都在保佑我。” 刚才的金针很明显并未命中周四海,否则也不会有如此猖狂的笑声。 而且处在幻阵间,无法听声辩位,命中率自然愈发低了。 “就算你拿到了勾魂书,也不属于你,顶多是过手而已。甚至最后崔神捕为了保密将你击杀当场,也未可知。” 无相试图利用话语让周四海多说几句话,虽然无法通过听声得到确切位置,但是捕捉一个模糊角度却是比较简单,所谓言多必失便是此理。 可周四海似乎并不介意多说几句:“你也不必再来挑拨我,若是换在平日,说不定崔神捕真会派下一位金印捕头来主持此事,怎么也轮不到我。只可惜,前两日江湖发生大变,相国寺玄境因不满师兄玄玉做派居然将一件机密大事给暴露出来。 现如今,整个江湖都被此事搅动,你们佛道怕是要踏入昔日武当后尘,湮灭在滚滚洪流之中了。” “混账!”觉净虽然叛出无量寺,但却不允许他人辱及师门,“我无量寺岂是你等小辈可以妄语的!” “妄语?”周四海突然狂笑起来,震得整个火焰火苗瑟瑟发抖,“原本你们打算用来掩盖勾魂书的秘籍《无相劫指》如今的身价已经是勾魂书的千倍万倍。可怜你二人却为此等蝇头小利,而放弃成就无上宗师的大道。” “你胡说!” 觉净一时大怒,体内真气乱窜。 无相连忙劝解:“师傅不必理会这个小贼,他是想扰乱我二人心境好趁虚而入。” “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消息的真假你二人怕是没机会印证了。” 燃! 虚空喝声震天,四周火焰愈发炽热。 此乃心境所至,如法亲临,也就是俗称的言出法随。 轰! 热浪滚过,四周花草皆化为灰灰,散于空中。 无相师徒二人也是被烟火呛得眼泪直流。 “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交出勾魂书,可饶你们一死。” 无相闭目不语,须臾,眼神怒张:“找到了!” 勾魂一线! 兹, 八道金针首尾相衔,如同一条锦鲤跃过龙门,一飞冲天! “该死!” 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火焰蓦地缩小,原本炎热的感觉也扫除一空。 “断十指!” 无相死死盯着虚空大喊一句。 啊! 幻境崩碎,周四海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十指尽断,像是被一刀削平,鲜血直流。 “你……你……” 周四海想要举起手掌说些什么,却因为钻心之痛,将手臂又垂了下来。 一个堂堂六扇门捕头,童子功傍身的高手最终也是难逃一死。 二十六、苏晓 “原来这便是传闻中的勾魂书,果然名不虚传,今日得见真容,虽死无悔。” 周四海用脸上虽然纠结痛苦,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一种十分享受的感觉,好像是夙愿得偿,又或者是其他。 “既然你已经看透一切,就由杂家送你上路吧。” “不忙!” 周四海阻止了无相的动作。 无相冷冷一笑,道:“莫不是还想告饶。” “非也,”周四海看向圆慈道:“我是有最后一几句话想对圆慈师傅说。” “对我?”圆慈有些诧异,刚才虽然两人之间没有动手,但实际上来讲双方还是敌对立场,可现在对方居然说要和他沟通,简直是匪夷所思。 无相和觉净亦是充满诧异地看了圆慈一眼。 见到几人望过来,圆慈合十双手,脸上波澜不惊,至少不能被人看出异样和虚实,否则徒遭误会,恐有灾祸横身。 “不知圆慈师傅可是法眼寺方丈。” “正是贫僧。” “那便对了,”周四海脸上一喜,“那圆慈师傅应当就是当日一刀毙魔,使出燃木刀法斩杀百面阎罗的除魔上人了。” “不错。” 恩?! 方才虽然柳夏川隐隐有提及此事,但却没有详细说明,只说了拔除百面阎罗,却没细细涉及燃木刀法。 如今听到周四海提及,无相和觉净二人刚放下的心立马又悬起来了。 见此情景,圆慈即便是傻子也明白自己示敌以弱,然后攻其不备的计划夭折了。 “圆慈师傅愿意承认便好,刚才我急于拿下勾魂书反而忽略了圆慈师傅的名讳,现在记起来,倒是有一件大事要告诉你。” “施主请讲。” “相国寺、东厂和六扇门三大机构于今晨开赴定空山,而他们的目标目的正是……”看来眼圆慈,周四海的意思不言而喻,“正是圆慈师傅你,而且他们都是打着朝廷的旗号去的,所行之事乃是抄家灭门。” “施主求生心切,贫僧能够理解,但于这光天化日编出如此离谱至极的故事,说出去怕是贻笑大方。”圆慈对于这种鬼话丝毫不信,在他看来这纯粹是周四海的求生呓语,为的就是奢求圆慈能救他一命。 “圆慈师傅不相信?” “自然不信,我法眼寺地处偏僻,也无甚祖产,更没有香火,不晓得这三大机构奔赴法眼寺找我是为何呢?” 看着圆慈稳坐钓鱼台的模样,周四海哈哈大笑,似乎认定自己所言为真。连带一旁准备动手的无相和觉净都想听听周四海如此圆下此谎。 “圆慈师傅怎如此幽默,这些人既然是寻你,自然是为了你手上的燃木刀法了。” 圆慈说道:“一本燃木刀法能引得三方人马出动?难道六扇门、东厂和相国寺还缺一本上乘武学。” “缺,当然缺。三日之前武林各大门派,上至昆仑青城,下至丐帮漕帮,只要是大势力的首领,不管你是三教还是九流都收到了一封信,一封来自玄境的信,里面描述的是关于达摩密藏的内容。” 达摩密藏! 无相和觉净听了立刻眼放精光,若不是碍于圆慈站在一旁,怕是直接将周四海给抓起来拷问一顿了。 圆慈也是脸色凝重,当今天下,只要是个和尚就不可能不知道达摩密藏。 甚至于只要是个武林人士就不应该不知道达摩密藏,因为达摩是现有典籍中明确记载的十五位破碎虚空的武圣之一,同时也是距今最近的一位。 从一百五十年前其破空开始,陆陆续续总会有相关的密藏传闻冒头,引得江湖暗流涌动。可最后的结果不是魔门作妖,就是朝廷作梗,当中的秘闻除了阴谋还是阴谋。 虽然其中确实陆陆续续显现过几件达摩开光的珍宝,例如十宝禅杖,还有藏剑山庄的佛剑以及北海魔门的引戒刀,但都是极少数。按理说,达摩作为昔日南方众寺共尊之主,所留宝物应该远远不止于此,可百余年间却无人有缘得见,当真可惜至极。 “什么达摩密藏,我看又是你们六扇门的一次阴谋吧。” 此言一出,无相师徒脸色一冷,似乎回想起什么不愉快的记忆。 反观周四海则是继续一脸笃定:“绝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不止是我们三大机构在做。三日前,久不履世的藏剑山庄庄主何无我亲下江州,与漕帮相结出兵清剿江州佛道魁首弘法寺。两日前,东西昆仑两支联手一夜屠灭西域法相寺。甚至连蛰伏多年,隐而不发的武当余孽也频现踪影。” 嘶, 三人吸一口冷气,江湖各路大派都纷纷展露实力,看来有能力争一线气运的都已经出手了。 “阿弥陀佛,”圆慈心乱如麻,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周四海所言。若他所言为真,此时的法眼寺怕是岌岌可危,若他所言为假,那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天下各派要大兴兵戈,剿灭各寺。” “这个我倒是不知,只知道与七十二绝相关甚密。” “妾身倒是知道一些。” 谁! 听见这个酥到骨子里的声音,圆慈和无相一愣,刚刚散去功力的觉净则是直接陷入了幻境。 魅功!是魔中人! “这个声音……是温如玉!” 方才温如玉在周四海行起童子功的时候便消失不见了,诡异的是现场未有一人察觉,此时若不是温如玉主动发声,几人怕也是反应不过来。 簌簌, 树叶拨动,一道惊鸿绝艳的身影从半空缓缓落下,如同天上谪仙,美艳不可方物。 就算圆慈是佛门清净中人,窥得此等身段,也不得不感叹一句--世间竟有如此出尘绝艳的女子。 只可惜,此时降临怕是是敌非友:“施主可是温如玉?” “方才我是温如玉,不过现在我是苏晓。” 苏晓? 魔门翘楚中好像并无此号人物啊。 “大师不必多想,我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大师自然没听过。” 苏晓捂嘴一笑,气质陡然一遍,一股风情万种之感油然而生。分明是烟视媚行作小家碧玉状,可让人感觉其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好像在撩拨你。 圆慈心中波澜骤起,惊得他立刻默念心经,驱除欲念。 二十七、逃出生天 圆慈都是如此,无相自然更加不堪,虽然他能力已失,但却并不妨碍他依然有这种冲动,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苏晓没有理会二人,而是走到周四海旁边:“你多余的话太多,差点坏了我的大事。” 咔, 说完,苏晓的纤纤玉手直接搭到周四海的脖子上将其扭断。 有了如此情景,无相二人才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一身魅功怕已深入骨髓,言行举止间便会不自觉流露出来。若是当真使出全力来,我怕是抵挡不住。’ 心下念头流转,无相想了无数破局之法,但最后却被一一推翻。倘若眼前这个女子真要和他动手,除了死之外,他想不出有其他可能了,即使他身怀勾魂书。 虽然勾魂书是一本奇妙至极的武学宝典,但奈何得到的时间太短,而且其中许多语句是百余年前人们使用的语法,晦涩难懂,想要读通需要经过考据。即便无相师徒二人倾尽全力也不过学了三招。 其中的勾魂针法和勾魂一线已经用过,剩下的一招是控魂针,能够依靠刺激几个常用穴位将尸体肌肉激活,随后敷上秘制药水,便可让尸体与常人无异。 只可惜武学层次越高的尸体,所需要的药水越贵,二人既无经济来源,自然也拿不出什么厉害武者。 否则直接截杀后天武者,多了之后再围攻先天武者,到最后怕是宗师武者也要饮恨。 “若没有这几人搅局,师傅利用十绝灌顶散去武学之后,说不定真能修成勾魂大法。” 原本师徒二人设局是为了试验新谋得的勾魂大法,没想到先出了圆慈柳夏川,后又有周四海搅局,现在又出来个苏晓,简直如同一团乱麻。 以致最后无相只希望能安全逃脱,不奢望能一步到位修得勾魂大法了。 扭断周四海的脖子后,苏晓一脚将其踹到远处的墙壁上,转过头来朝着圆慈道:“原本只打算截杀觉净二人,没想到能遇到圆慈方丈,真是天助我也。” “苏施主莫非也想要燃木刀法?” “我不仅要燃木刀法,而且我还要你这个人。” 人字一落,眼前的苏晓骤然消失,不见踪影,随即圆慈感觉身边香风袭来,似乎有人在他耳根上吹气。 他想要转身,可浑身的肌肉都僵住了,动弹不得。 我被点穴了!? 圆慈不敢相信,居然在毫无察觉之下被人点住了穴道,那若是对方想要杀他…… 圆慈不敢继续往下想,只是想看看到底是不是苏晓动的手。 目光微微后移,一道鲜红身影正站在身侧。殷红的嘴唇娇艳欲滴,明媚的五官艳若桃李。 只感觉身边的女子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从身后拥住圆慈,娇笑道:“圆慈方丈,今天起你……是我苏晓的人了。” 言罢,圆慈感觉脸上一股热气传来,苏晓似乎在慢慢靠近。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施主切莫如此行事,要知你乃魔道,我乃佛道,自古佛魔不两立。” 苏晓笑个不停,胸前一起一伏,看的无相连连咽下口水:“圆慈小师傅你就放心吧,很快,很快你也会坠入魔道,和妾身作伴的。” 说着,苏晓在圆慈的脸上亲了一下,而后又颇为回味地舔了舔嘴唇。 “你……你这妖女……我……我……” 圆慈虽然两世为人,但是佛门清规戒律还是要遵守的,不入宗师不近女色,所以他从未碰过女人。 可今天,面对苏晓他却慌乱无比,连该说什么话都不知道了。 “咯咯咯,”苏晓笑道,“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 说着,苏晓又在他脸上舔了一下。 圆慈涨红了脸却不敢再说什么了,深怕这女子再行出格之举。 “小师傅怎么不说话了,还是你喜欢妾身叫你方丈啊,又或者……有两个人在这里看着碍事!” 眼神如刀,一股杀气直逼无相师徒。 无相师徒二人如同被踩着尾巴的兔子,连忙蹦起来,三两下就不见了踪影。 得到满意结果后,苏晓低声道:“现在只剩下你我二人了,良宵苦短,就容妾身带上圆慈方丈春风一度吧。” 苏晓将手搭在圆慈身上,却听圆慈说道:“在此之前,我能否问你一个问题,方才周四海所讲的都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玄境给出的信封上记载了真正从上古大寺少林里流传出来的七十二绝,可不是现在的七十二绝能比的,单一门少林长拳就胜过佛拳无数筹,更遑论大摔碑手,大慈大悲千叶手之类已经失传的武学。不过在那封信上真正重要的只要一句话。” “哦,什么话。” “习得佛门七十二绝者,可破碎虚空!” 破碎虚空,证道长生,乃是整个武林的梦想,如今方法摆在眼前,不造成****才奇怪了。 “原来如此,多谢告知!” 砰, 圆慈强行冲开穴道,佛珠上五枚雷火珠落到手中,猛然往前一掷。 轰, 烟火熏天,目不能见,更有无数飞沙被这爆炸激起,如同弓箭杀伤惊人。 “圆慈师傅,何苦如此对妾身呢?” 烟雾之中,一只秀手如同过江猛龙直窜进来,眨眼便要抓着圆慈衣领。 圆慈后撤一步,左脚抬起,五枚飞针从脚尖飞出,随后又有一把锐刀子脚底弹出。 这些奇门兵器暗器,圆慈原本以为自己用不着,却没想到最后都用在这妖女身上了。 嗖, 见事不可为,妖女迅速将手抽回去,改为双掌真气平推,于半空形成一个小龙卷,想要将烟气散去。 可圆慈哪会坐以待毙,再抛一颗雷火珠之后,蹬蹬两下便踏烟而去。 “苏小姐,我们后会有期,今日之事,日后必报。” 苏晓面色一冷,道:“那妾身等着方丈前来,可别失约哦。” 圆慈没敢继续回话,只是一个劲催动内力,利用梯云纵赶路,深怕一个不查,苏晓便从某个角落里窜出来。 “不知这苏晓到底何方神圣,功力如此深厚,而且性情莫测。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回法眼寺,看看周四海等人所言是否属实。” 二十八、凌迟 六月二十九,月隐派剑出点苍山,肃清沧州五间大庙,得《澄净指》,以静制动,后发制人。 六月三十,东厂剿灭百善寺,锦衣卫剿灭众香山,无量寺度化云游僧人普善,分得少林龙旋掌,少林散花掌,少林握石掌。 七月初一,漕帮结盟藏剑山庄连下弘法寺,严华寺,天同寺,寻得少林十三抓,铁指禅劲。 七月初三,恶鬼宗突袭拈花剑派,谋得拈花指,拈花擒拿手,一时武林大哗。 也正是这一日,圆慈罩着黑袍偷偷潜回到了陈留县,窥视定空山。 “三剑之一的藏剑山庄已经出手,想必名剑山庄和铸剑山庄很快也会动手,毕竟这三家竞争最为激烈,一家有异动,其他不会落在人后。 五龙大派的昆仑难得东西两支统一战线,实力应属五龙魁首,月隐派和青城派似乎也按捺不住了,剩下的星象阁善于卜算天机,肯定底下也是小动作频频,就是不知无量寺会不会遭到其他四龙围堵。 不过最为可怕的当属朝野三鹰和江湖三大帮,朝野三鹰附属朝廷,举着大义旗号。若有不从,可直接以附逆罪名抄家灭族,而三大帮漕帮、丐帮和马帮人手众多,眼线遍及天下,最容易在七十二绝的寻觅战中抢得头筹。” 圆慈大脑飞速运转,计算着相关的一切,眼下各种听过的没听过七十二绝都在频频冒头,落入江湖大派囊中,可细细一算,传出归属的也不过二十余本,再加上私下所得,满打满算估计也就三十绝,距离完整的七十二绝还差得远呢。 “想要安全抵达定空山应当是不可能了,整个陈留乃至龚州此刻可能都贴满了我的画像。” 三大机构寻找圆慈的方式非常简单粗暴,在民间动用官场势力,发下通缉令满城通缉圆慈。在江湖则洒下金银秘籍,悬赏圆慈人头。 甚至于,只要有一点点线索,都能拿到不少奖赏。 而可怜的觉净大师因为几日前和圆慈有过接触,死在了六扇门手中。至于无相自然是遭到了苏晓的追击,生死未卜。 圆慈穿流于人群中,心中不免喟叹:“因为这达摩密藏,江湖上当真是风起云涌,皇室礼崩乐坏,重器也遭受侵蚀,只怕不久于凡世。” …… 原本只需要五日的路程,圆慈因为需要东躲西藏,足足走了十日,而且还不敢上定空山。 有家不能回的感觉,真的十分之糟糕。 当然经过这几日的观察和打探,圆慈发现山上的武者和兵马已经渐渐退去,三大机构个留下一名先天初期高手带队看守,还有五名半步先天听从指挥,至于其他的那些武者不足为惧。 “人马渐少,明日便可上山。“ 圆慈的心理有些急切,倒不是因为慧法几人,而是因为柳潇潇。这个小女孩在他占据圆慈身体的时候那种关怀绝不是装的,而且系统灌输的记忆中那种依恋相依为命的感觉,也无不催促着圆慈回去一探。 第二日, 寻访法眼寺的人马因为圆慈的消失渐渐退去,除了三大机构各留一队武者之外,剩下的不是看热闹就是刺探情报的,无甚威胁。 而这些围观之人中,有一个戴着帽子,身着黑袍的男子正在寺外静静地望着。 砰, 大门打开,三个先天初期武者领头走出,其后一队十五人的半步先天武者浩荡跟随。 在队伍的最后面,是两个后天巅峰武者抬着一根硕大的木头,流着汗水缓步前行。 “立木!” 喊话的是六扇门金印捕头鱼化秋,左右两侧的分别是锦衣卫指挥使成无情和东厂秉笔太监许公公。 轰隆! 一声巨响,两名后天武者合力一跃,狠狠将木头栽入地表泥土中。原本厚实的土地上裂出一个大坑,木头就直接立于其中。 立木带来的巨大响动,震得四周围观者一阵晃动,若是不明不知者,或许还以为这是地龙翻身了呢。 “有人在上面。” 听到喊话,众人立刻将目光投向木头上。果然,一个满脸淤青,脸庞隆肿的光头和尚正在被绑在上面。 ‘是慧法。’ 圆慈眼神一凝,没想到三大机构会用此等方法来引出自己,当真是卑鄙至极。 “各位同道,今日我朝廷三大机构代天巡狩,发现法眼寺方丈圆慈勾结魔门,还意图与外族相通,颠覆这大治之世。而被绑在上面的这人正是圆慈党羽,附逆之徒慧法,此人以前是方玉山山匪,后投入空明寺门下。未料,不出几日便叛逃师门,又投入逆党麾下。 此等三姓家奴,大逆不道之徒,当不当杀!” “杀杀杀!” 在场的每个人都是为了燃木刀法而来,他们巴不得三鹰多杀几个人,引得圆慈现身,好让他们汇报身后门派。至于其中罗织的罪名,他们才不管是真是假呢。 ‘大逆不道之罪,当真是好大的罪名,’阴影下的圆慈笑意冰寒,静静地看着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武林人士。 四周围的武林人士也在静静观察每一个人,因为谁也不能确定圆慈是否有回到这定空山。 “好,既然大家都有此想法,那就以凌迟之刑,将其肢解。” 嗖, 刀光闪过,一片血肉飞出。 啊! 撕心裂肺的狂叫从慧法空中喊出。 嗖, 又是一刀,慧法身上血流如注,脸色苍白,只听他大喊:“方丈救救我,救救我啊。” “对,就这么喊,喊大声点,让那逆贼现身最好!” 嗖, 第三刀下去,慧法的手上已经露出森森白骨。 圆慈看着这一切眼睛一眨不眨,可他的嘴唇早已经被咬出鲜血,指甲也深深嵌入了血肉之中。 一百五十刀过后,慧法已无力呼唤显然一命呜呼了。 “呸,废物,”鱼化秋吐了口口水道,“明日,我会再杀三人,不过不在门外,而在寺内。希望那贼首能念及情分主动现身,否则……都难逃一死。” 完毕,鱼化秋虎踞龙盘大步回到了寺内,空留一地血肉。 二十九、杀个痛快(上) 刽子手闻声手上一滞,一旁的许公公抬头一瞄后眼睛却是一亮。 刀来! 一把夺过刽子手手中的刀,挥手便往柳潇潇身上砍去。 “想要救人?杂家就偏偏让你救不到而且还只能望着!”相比于六扇门和相国寺,东厂的阉人或多或少心里都有点畸形,就好似这秉笔太监许公公最爱的就是抄家灭族,看人家破人亡。 圆慈见状当即怒吼:“阉狗,你找死!” 阉狗?阉狗! 好,好一个阉狗! 许公公浑身气得发抖,手上的刀光愈发凌厉,直接贴近了柳潇潇的身体。 大慈大悲千叶掌! 手掐诀印,气流全身,一股无名慈悲蒸腾而起。 着! 砰, 掌风对刀光,双方齐齐破碎,只不过余波还是击在了柳潇潇身上,使其吐出了一口鲜血。 好掌法。 鱼化秋和成无情相互看了一眼,成无情虽然担任的是锦衣卫副指挥使,实际上是相国寺弟子,整个锦衣卫都不过是相国寺行使权力的外壳,因此他对于佛门武学最为敏感,方才圆慈这一招掌法其中名堂多多,绝不简单。 “成兄可能看出这掌法的来历。” 一向不爱讲话的成无情,这次却难得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见:“掌法精妙绝伦,怕是七十二绝当中遗失的一本。” “哦,” 得了成无情的肯定,鱼化秋更多了一分信心,不过他并不打算帮许公公,毕竟三人分属三家,相互之间都貌合神离。与其现在去帮忙,还不如等他身受重伤再伸出援手卖个好,同时又可以将他挤出局。 身侧的成无情亦是有着同样的打算。 “好胆,区区后天武者居然敢和杂家对掌,冲着这一掌杂家便给这女子留个全尸。” 砰! 掌出如雷,圆慈相隔三步,虽然全力出手但也难以救援。 噗, 一口鲜血喷出,柳潇潇只感觉眼前天旋地转,一股强烈的瞌睡感从心头涌起。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终于,还是抵抗不住睡意的侵袭,将眼睛闭上了。 “潇潇!” 圆慈目眦欲裂,双眼布满了血丝。 柳潇潇的身体随着绳子的崩断渐渐滑了下来,圆慈立刻上前接住柳潇潇的身体,深怕她落到地上。 “啧啧,”此情此景,让许公公的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种情人离分,心如死灰的悲哀感实在是太让人沉醉了,“想不到你一个出家之人,不守佛门清静戒律,倒是个情种,只可惜你身为逆党,意图谋朝篡位,朝廷容不下你,这方武林也容不下你。” “好一个逆党,好一个谋朝篡位,你们三条朝廷走狗,仗着私权为祸武林,排除异己,现在更是想要收集天下的七十二绝技,只怕假以时日,你们便会自立为王分裂天下了。” 许公公眼神一缩:“乡野小儿也配与我等谈论国事,今日就算你再伶牙俐齿也难逃一死,不过在此之前,我决定先将这个小姑娘杀了。刚才这小姑娘中了我的七毒七花掌,七日之后才会毙命,不过我现在改主意了,我要让她立刻毙命,而且在你的面前,可你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向死亡。” 呼,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勇夫安知义,智者必怀仁。 怀仁掌! 以天下之仁,灭天下之恶,必须位居高位才能修成的掌法。而且官位越高,掌法越强,乃是前朝首辅所创。 一股官气冲天而起,直逼柳潇潇。 圆慈一个翻身,将其护在身下,身形频挪,想要躲过这一招。只可惜后天先天实力如同天堑,相差巨大。即便他倾尽全力也难以逃脱。 嗤, 硬受一掌的圆慈在地面划出去五米才停下步伐,一口鲜血吐出,竟是乌黑。 回首看了一眼许公公,圆慈的眼中满是怨毒,虽然佛门有贪嗔痴三戒,圆慈也常本此念济人,可两世不平告诉他,就算是太古先贤,武圣达摩怕也无法根除三念。 “想不到你还挺在乎这姑娘的,居然硬受杂家一记怀仁掌,只可惜我这怀仁掌不是普通的怀仁掌,而是与七毒七花同修的阴阳怀仁掌,中招之人就算不死,也会在七日之后毒发身亡了。” “嘿,”圆慈笑道:“若我死了,这世上便再无第二人知道燃木刀法的下落,即使是法空寺怕也没有这本秘籍。” 许公公脸色一变,原本病态的声音骤然收敛。圆慈说的不错,其实在进军法眼寺前,他们也曾偷入过法空寺,可上下翻找几十遍甚至诛杀了一名方丈的亲传弟子都没人知道燃木刀法的下落。这才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柳夏川身上。 “你也不必吓唬杂家,既然落到杂家手上就算你想求死,杂家也不会让你如愿的,至于你这张嘴和肚子里的秘籍,到了朝廷之后自然会有种种手段让你恨不得早日吐出真言。不过……” 许公公不怀好意地看向柳潇潇:“不过刚才杂家忘了告诉你一件事,这怀仁掌掌形无相,虽然掌力不够刚劲,但是却有透骨之能。刚才那一掌怕是不仅伤到了你,也伤到了那位小姑娘。若是你盘算着二人七日之后共赴黄泉,我劝你还是不要想了,她最多只能再活三日。” 三日! 圆慈赶忙低身看了眼柳潇潇,果然方才柳潇潇又吐了一口鲜血,而且血色又黑了一分,简直是毒入骨髓的征兆。再测其呼吸,微弱不堪,如同风中浮萍,似乎下一刻便会消失身陨。 她真的会死吗? 圆慈的眼神有一丝悲痛,有一丝迷茫,还有一丝狠辣。 “原本我以为无量寺是一个真正的大派,各大支脉之间虽有竞争,却能相互尊重。原本我以为,这天下太平,王朝千秋鼎盛,三大鹰犬就算再怎么嚣张,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剿灭国教。”圆慈将柳潇潇轻轻放下,整个人心头一轻,好似放下了千斤重担,无欲无求。 “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无量寺里勾心斗角,表面兄友弟恭,暗地里却是假仁假义。就好像武朝明面上武道昌盛,可事实上三大鹰犬窃取朝纲,掌握了大部分权力。整个江湖已经笼罩在了阴云之下。” “哈哈哈,”许公公发出尖锐的笑声,“你个小和尚看事倒是颇为透彻,只可惜生不逢时,如果生在大派之中或也能成一番事业。” “阿弥陀佛,”圆慈合十手掌,低念一声佛号,“既然佛不渡世人,那小僧愿一念入魔,役使彼岸舟,带众人超脱。” 世人倒行逆施,我佛亦要举起屠刀! 三十、杀个痛快(中) 诸余罪中,杀生第一;诸功德中,不杀第一。 可若放一人而死天下人,杀还是不杀! 杀! 圆慈猛然抬头,身前似有一片坦荡大道,脚下凌云,拾级而上。 此为梯云纵大成级身法登天梯! 几步之外的许公公连人影都没看清,就感觉圆慈贴到跟前。 掌若棉絮,柔若无骨,其中自有一点真意,大慈大悲千叶掌第一式--佛怜! 铿! 一掌印在许公公胸膛处,许公公被迫后退两步,胸前秉笔太监的朝服当场裂开。一股殷红鲜血当即喷射而出,染红了地面。 但许公公何等人物,东厂秉笔太监,先天初期高手。几十万中才有一个的人中龙凤,此等掌力虽然强劲,但若说要其性命还差得远呢。 “敢扯碎杂家的衣服,杂家要你死!” 许公公苍白的脸上各种粉末簌簌往下掉,整个身体进入了一种奇异的频率。 人还没动,可圆慈却感觉许公公的杀招已经到了眼前,明明那老太监身影还在原地运功,杀机却从四面八方笼罩了圆慈。 “糟糕!是杀生一剑,这老杂毛被惹毛了,想要直接抹杀了圆慈。”鱼化秋不由大惊,若是圆慈死了,此次行动便会已失败告终,那等着他们的将是无尽的责罚。 成无情也是连忙大吼:“许公公剑下留人。” 老太监如同扁毛畜生,扯着公鸭嗓大叫:“晚了,这逆贼必须死!” 咻, 一剑斩出,方圆几寸内天地慑服,时见光,时见暗。 明晦之间,灼人的剑光如同天上劫雷,带着毁灭的气势,直劈圆慈当头。 这剑如同毒蛇,又好似蛟龙,锐利竟不可挡,圆慈有种感觉,若是中了此剑绝不会如刚才那般幸运,即使是身上的蚕丝甲也怕要寸寸断裂。 “若是平日,说不定我会退避三舍,可今日乃以魔灭魔,我既然要慑服群魔,便不会退一步。” 给我转! 给我逆! 咔嚓, 筋脉寸断,鲜血狂喷,须臾之间圆慈整个人都变为了血人,呼吸骤然减弱。 可诡异的是,虽然圆慈的伤看起来非常严重,但是整个人的精神却前所未有的饱满,而且身体大了两圈,浑身肌肉突起,如同一个小巨人。 内壮神勇,外壮神力,乃是易筋经后天修炼到巅峰的标志。 但区区神勇和神力,却根本无法跨过后天和先天的门槛。 唯有逆转阴阳,逆练易筋经,一念成魔,成就龙象横练,才能够扫平一切。 至于代价,乃是十年阳寿和无上杀业! “给老子死来。” 砰, 一拳打碎阉狗的杀生一剑,圆慈蹭蹭两步踏出,地面立时龟裂,从门口到寺庙,所有的青石板刹那间出现缝隙。 咔, 一把抓出阉狗的衣领,一拳迭出,许公公的胸前传来阵阵碎裂声。 啪, 一掌扇在阉狗的手臂上,自手肘当中断为两半,用力一扯,这截断手竟被直接撕扯了下来。其无穷力道居然恐怖如斯! 原本鱼化秋和成无情两人是准备阻止许公公的,未曾料到形势瞬间逆转。这圆慈也不知服下何等药物,居然整个人变得状如野兽,而且出手之间力大无比。 ‘想不到世间真有以力破巧的神功,这圆慈仅仅以横练肉身之法,生生破去东厂中乘神剑杀生一剑。’ 鱼化秋扪心自问,自己是绝对办不到的。 “逆贼,你给我住手,否则我直接掐断这小姑娘的喉头。” 成无情做为锦衣卫指挥使,比起另外两人来更懂得人性以及人性的弱点,很明显圆慈的弱点就是这个女人。 于是他偷入敌腹,趁其不备地举起这个女人,单手掐在她的喉咙上:“我给你三秒,立刻放下许公公,然后交出燃木刀法,我或许可以放你一命,否则不仅你要死,这个小姑娘也要陪你一起死。” “哈哈哈,好好好,”圆慈放声狂笑,全无昔日慈眉作态,因为他知道,对待这些大奸大恶之人,所要的做的就是比他更狠更恶更毒,更加决绝。 敢威胁我,我便杀光你锦衣卫,等我日后神功大成,先灭相国寺,再灭东厂,最后踏平六扇门! 心中恶念流转,无数毒计翻腾,这是无上业火,外魔入体征兆。 换以前,这是圆慈最怕的,可现在他一念成魔,怕的就是魔不够多,怒火不够旺。 “锦衣卫成无情,今日便教你变成死狗,永绝于世。” 一脚碾碎许公公,阉狗的血肉与官服混杂在一起直接落在了地上,溅起一阵血污。 随后圆慈整个人好似缩地成寸,转眼来到巨木旁边,一脚踢断扎根在地表中的木头,随后将整个巨木抱于怀中。 ‘这圆慈是要干嘛?’ 成无情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巨木遮天而来。 六百余斤的木头此时在圆慈手中竟好像小孩子的玩具,虎啸生风,来回之间圆转如意,看圆慈模样根本没有丝毫吃力。 “等……” 成无情还想说话,下一秒巨木已经临身。 轰! 震天巨响,成无情以金刚不坏体硬抗木头。 可此等举动无异于螳臂当车,蚍蜉撼树,不自量力。且不论六百余斤巨木的重量,单是圆慈如今的肉身力量都可以掌碎先天剑气,而且还是全力一击的那种。 现在两者相加,其中的恐怖力量可见一斑。 咳咳, 成无情当空飞出,直接撞到了柴房大门,浑身无力,四肢下垂,这一击之下居然直接打断了四肢,同时击碎了成无情无数筋脉。如今的成无情已经不是昔日威风凛凛,烜赫一时的锦衣卫副指挥使了,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 一念之差,竟至于斯。 三个先天初期中只剩下实力最强也是三人中隐隐的领袖--鱼化秋了。 可是现在的鱼化秋却是退意萌生,只想要逃离此地。 因为刚才他惊诧地发现,那巨木一扫,居然只击飞了成无情,而几寸之外,与成无情几乎可以说是贴在一起的柳潇潇居然毫发无伤。 这是何等精准的控制力,又是何等巨大的蛮力。 逃! 这是此刻鱼化秋心中的唯一想法。 三十一、杀个痛快(下) 呼, 巨木凌空飞出,如同精钢大锤,呼啸而过,片刻之后直接落在了成无情的身上。 噗, 成无情再吐除一口鲜血:“我……” 砰! 圆慈登天而上,重重落在巨木之上。 一脚,一脚,又一脚,直到将地上的成无情碾成了碎末,眼前血肉洒了一地才算是停下这个疯狂的举动。 “呕!” 一旁围观的一个武者,看起来穿着和飞雪宫温如玉一样的门派服饰,看到圆慈的残暴举动,居然当场呕吐出来。 “嗯!” 圆慈回身望了一眼那个女子,满是血污的脸庞上,一道锐利的目光笔直射出。 “不要,不要杀我!” 那女子看到圆慈转头望她,大叫一声后居然直接晕厥了过去。 一个半步先天武者居然只是一个眼神就将另一名半步先天吓晕过去了,这放在外面说出去任谁都不会相信,可在法眼寺门口这一幕就活生生的上演了。 圆慈凶威之盛,可见一斑。 跳掉地面上,圆慈微微一拨又重新把巨木拿回到了手上。 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此时,体内的精血已经因为逆练易筋经被燃烧殆尽,原本乌黑的头发两鬓已经开始变得枯黄。 时间不多了,速战速决,杀了鱼化秋之后,再多杀一些人。 嗖, 地似满弓,身形如箭,圆慈整个人好似入海剑鱼,带着巨木和无上锋锐直逼鱼化秋。 “跑!” 鱼化秋大吼一声不仅表明了自己的意图,同时也是在通知自己旗下的五名捕头快点逃离。 听到鱼化秋的话之后,圆慈的速度再快一分,体表的肌肉居然微微收缩了稍许,整个人的形状居然有点类似船舶。 轰隆, 随着圆慈的加速,天空中居然灌出一声爆响。 “速之极!” 鱼化秋脸色瞬间苍白,随即面若死灰。 所谓的速之极就是将速度提升到一定境界之后爆发出的剧烈声响,有人说这是踏破虚空的第一步,有人说这是与声同速的征兆。 但毫无疑问,只有将一门身法绝学练到极致才可能到达此等境界。 鱼化秋在听到声音的刹那就知道自己绝对逃不掉了。 既然逃不了! “去神!”鱼化秋身体热气蓬勃昂扬,四散而出,正是当日周四海所使的童子功。 “我还不信,你变成怪物之后,精神还能够完美无缺。” 在鱼化秋的想法中,绝不可能有一门武学能将精气神三者都提升。 既然圆慈肉身无缺,真气大涨,那精神绝对会存在破绽。 “炼狱幻阵。” 咚咚咚! 圆慈眼前突然一黑,一副恶鬼炼狱的图卷出现在了眼前,上百只恶鬼蜂拥而上,想要将圆慈卷入到炼狱深处的熔岩之中。 “幻阵?”圆慈心中魔念丛生,“这鱼化龙倒是有几分脑子,知道我外魔入体,想从我精神入手,只可惜……” 圆慈表情一变,立时冒出森森鬼泣:“只可惜就算你幻化出天王老子,在我面前也只有死一条路!” 砰! 巨木如棒,当头喝下。 一下横扫,无数恶鬼化为齑粉。 死死死! 呼呼呼呼, 棍法如风,巨木如天! 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整个幻境里响彻了各种惨叫,而圆慈仿佛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一下下一次次维持着一个动作。 武者习武为何,唯杀戮尔! 杀气冲天,鲜血盈野。 今日便教这幻境之中无一鬼可存! “都给老子去死!” 撕拉! 画卷撕裂,圆慈猛然睁眼,浑身杀气如同燎原烈火,迎风而涨。 “你……” 鱼化秋身上一连爆出七个血洞鲜血直流,分明是幻境反噬之果。 “废物!” 一棒挥下,鱼化龙直接化为了肉饼。 “领头的死了,还有你们!” 血红的眼睛转向一旁七零八落的十余位三大机构的狗腿子。 “助纣为虐当杀!” 棍出法随,所过之处如同龙卷,又好似绞肉机,所有想要逃跑的武者都被一一卷入到了其中。 砰砰砰砰砰! 一棍全灭! 巨大的木头上此时缠满了各色的衣裳和死尸,原本棕色的树皮已经全部化为了血色,甚至有部分血液顺着巨木流到了圆慈的手掌之上。 古时有人立木取信,今有我圆慈立木祭友! “今日凡观望不语者,皆是恶,身负恶业,便得死!” 旁边围观的江湖人士一听,一个个双腿发抖,两股颤颤。 圆慈这话语间分明是要杀人立威,将在场所有的武者都给杀个干净。 有些见多了鲜血的武者还有余力能跑,可更多的人都已经被吓得瘫软,甚至闻到圆慈身上的血气就白眼直翻,快要晕厥。 不是他们不争气,这些武者多是大门派中人,缺乏历练,说其为温室中的花朵也不为过,有多少人能在如此尸山血海下不为所动? “跑!还想跑!我让你们跑!” 巨木掷出,其疾如风,侵略如火。 踏踏踏, 一个个人被巨木碾压而过,最后都黏在了木头之上。 随后圆慈一个翻身跃入人群,一拳打爆一个头颅,一脚踢碎一个心房。 此举就好似虎入羊群,獠牙尽显,没有一人能挡住圆慈的锋芒。 “我们联手,将此獠……” 有人意识到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应当联手施为制止圆慈,可话还没说完,就化为了一具无头尸体。 “救命,救命。” “不要杀我。” “我错了,我错了,你就饶了我吧!” “你是恶鬼,恶魔,一定会有人替我报仇的。” “我乃龚州形……” 嘭嘭嘭, 一个个先前还对圆慈很热切的武者在见识到圆慈的暴力之后,纷纷开始跪地求饶,希望能够活下来。 只可惜,为时晚矣。 整个法眼寺在圆慈疯狂的杀戮中化为了白骨坟场,好似一座有进无出的绞肉机。 除了几个先前便反应过来的武者成功脱逃之外,在场居然无一人再从中逃出。 足足一百五十余号人,全都死在了圆慈的拳下。 “今日我入魔,乃代佛行事,斩灭诸恶。” 噗通, 圆慈将巨木立起,就在刚才鱼化秋伫立木头的地方,只不过上面不再是慧法和柳潇潇,而是一具具白骨、头颅和血块。 三十二、大佛降世,掌灭剑傀(上) 浓郁的血气顺着山风飘荡传出去很远很远,远到周围几座山上的豺狼虎豹嗅到食物的味道之后都出现在了法眼寺的四周。 可诡异的是,这些猛兽只敢远远地看着,却没有一只敢越过雷池半步。 面目表情的圆慈背过身子,瞄了一眼西侧领头的白狼。 那白狼与圆慈对视后霎时毛发炸开,竟头也不回地跑了,随后狼群也缓缓退去,离开了这篇埋骨之地。 有时候,动物比人的感觉更为敏锐,尤其是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刚才圆慈虽然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可那头颇具灵性的白狼分明感觉一头血魔冲天而起朝自己扑来。 如果再不跑,只怕是难逃一死了。 “有时候恶虎豺狼都比这些吃人的武者来得可爱,”背着柳潇潇,走到柴房之内将幸存的慧空慧明给救了出来。 此时的慧空慧明二人已经虚弱不堪,因为多日未曾进食,又没有水,单纯靠着健硕的肉体才熬过来的。弄了点水,又从厨房里弄了点馒头之后,圆慈将两人送到山后不远的一条小道上,让他们自行离去。 法眼寺经过这一役后怕是只能作古了。 至于柳潇潇,圆慈必须亲自带着,因为他不能让柳潇潇这么死了。 七毒七花掌对于圆慈并没有什么作用,一身易筋真气生生不息,经过长年累月的冲刷之后,总会洗涤干净的。可柳潇潇不一样,本来体质就弱,又连中两掌,若是不及时救援,怕是遗毒无穷。 做完一切之后,圆慈体内的气血慢慢萎缩,实际上他还能坚持半刻钟的逆练易筋经状态,但是他决定先将这股力量存于各个穴窍中,因为他还需要用这状态做一件事情一件关乎柳潇潇生死存亡的事情。 体表的血痂裂开,慢慢剥落,身体表层突起的肌肉也都一一消失。恢复到原来状态的圆慈看上去比以前更苍白,更瘦弱,同时也看起来更年长。 如果说以前的圆慈因为身高看起来好像十八岁的少年的话,那现在的圆慈就好像一个接近而立的青年。 这便是逆练易筋经的后患,只有晋升先天延寿五十载,真气洗练身体后才可能会恢复原貌。 拖着疲惫的身躯,圆慈就这样和背上的柳潇潇一步一步往山下而去。 然而就在此时,天边一片乌云飘来,一个声音隆隆作响,好像万马齐喑,又好似大军压境。 “怎么回事,”圆慈抬头望去,目露疑惑,“难道是要下雨了!” “圆慈!” 声如怒雷一下子便劈入了圆慈的心海,圆慈感受到这个声音整个人愣在了当中。 他分明还耳聪目明,各种念头纷起,可奇怪的是心神却被摄住,动弹不得。 嗖, 一道流光自半空落下,圆慈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名身着白衣的剑客。 此剑客明明站在圆慈跟前,可若是不以目视,纯粹感应的话完全感觉不到。而且剑客站得笔直,每个角度都是破绽,可就算如此圆慈却不敢贸然出手,因为早他心底有一种一出手便再也无法回来的感觉。 “你……是何人。” 圆慈的声音有些沙哑,不复当时的青春活力,但却自有别样风情。 “何无我。” 白衣剑客的声音如同傀儡一般,平静且刺耳。 但落于圆慈耳中,却不啻于惊雷。 “何无我!可是藏剑山庄庄主当面!”如果真是此人,今天就算这里有两百个圆慈也不够对方杀的,因为何无我是真正的宗师境强者。 宗师分三层-化劲,不坏,凭虚。 有传言何无我已经达到了宗师第三境凭虚境,甚至已经窥得更上一步的丹道境。若是证道成功,那只怕是真正陆地真仙一流,不可与凡俗之人同日而语。 “不错。” 真的是他! “莫非何前辈也想要贫僧手中的燃木刀法。” “此非我真身,不过一具先天初期剑奴傀儡,日夜血祭滋养再辅以勾魂书才与我心意相通。方才见你大杀四方,不由见猎心喜,接我一招若是不死,我可放你离去。” 一招不死。 何等简单的要求,可又是何等可怕的要求。 且不说先天后天的差距,光光眼界和招式两者都相差万里。 看来只有最后一道求生之法了。 圆慈唤出系统,一个界面隐隐浮现。 主线任务伏魔寺依然没变。 但是支线除魔令却因为苏晓介入之后改变。 【除魔令(二):破获苏晓身死之谜,破获无相身世之谜。】 奖励:大慈大悲千叶掌第二式 【收集任务:收集《勾魂书》和《杂阿含功》】 奖励:两本武学入门,并返还相应功德点。 同时因为圆慈此次造杀业太多,不仅身份从知客僧变为天王殿弟子,而且兑换权限也跳到了武僧一级,还开启了一个新的兑换页面【修罗堂】。 “系统,可否有与宗师争锋的方法。” “目前宿主有25点香火点,8000杀业,可兑换第一式降龙十八掌硬抗一招,但后果未知。也可兑换半式万佛朝宗,不过介于万佛朝宗威力太大,可能会加重宿主伤势。” 威力太大? 也就是说万佛朝宗能够百分百抗下,但是降龙十八掌却因人而异,这样看来应该和我佛门武学威力提升两层有关。 “给我兑换半式万佛朝宗!” 圆慈毫不犹豫地兑换了这半式掌法,不过减少的却不少25点香火点,而是5000修罗杀业。 看着圆慈脸色变化,何无我僵硬道:“你还有三息时间考虑准备,三息后不管你是否答应或者准备好,我都将刺出这一剑。” “何前辈既然愿于小僧切磋,那是小僧的荣幸,且先让我放下身上的这位姑娘。” 一股巧劲将柳潇潇给推出去十余米,圆慈这才回过身来正对着何无我。 “请前辈赐教。” “我的字典里从没有赐教二字,此剑你不死便是我输。” 何等狂傲的口吻,何等冰冷的态度,可此言从何无我嘴里说出来竟是如何合情合理,让人找不到半分反驳的由头。 终有一日,我圆慈也会站上此等境界,重建法眼寺,指点天下门派。 三十三、大佛降世,掌灭剑傀(下) 咻, 何无我抽出一柄细剑,一道冷光从剑中折射过来,直接照在了圆慈脸上。 他用一种十分温柔的眼神和动作轻轻慢慢地拂过长剑,仿佛是在抚摸自己的爱人一般。 只听他陶醉地说道:“此剑名为林尹,是五十年前我出道时所得到的第一柄入品级的兵刃,也是当时我最爱的人送给我的礼物,所以我就用她的名字冠以此剑。” 林尹?不对啊,圆慈分明记得藏剑山庄的庄主夫人姓陈,出自珲州阴火门的陈家一脉,怎么会叫林尹呢。 “也是后来,我用这柄剑取下了她的头颅。曾经有位剑道宗师说过,极于情者极于剑,但我不信,我偏要修这无情之剑,斩尽世间有情之人。不过很可惜,随着我剑道精进,我很快发现自己错了,就算是太上忘情之人都尚存一丝人性,世上又怎么会有什么无情剑呢。” 听着何无我平淡的诉说,不知为何,圆慈胸臆间杀意涌动,同时又有一种透骨寒意冒上来。连自己最爱的人都可以杀,居然只为求一剑,这种人太可怕了。 “后来练剑我也会常常想起她,拿着这柄剑的时候就感觉她在我身边。” 嗖, 长剑一立,何无我气息骤变:“今日便用你的血来祭奠我重拾此剑!” 嗤, 一剑刺出,平平淡淡,没有许公公杀生一剑的光芒万丈,异象纷呈,也不如童子功神鬼莫测,驭之以神。只有简单二字,纯粹的简单,极致的简单。 可这简单的剑光中却有万千招式分化,明明感觉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下,可不论你以何等招式防御都抵挡不住。 “这难道就是传闻中的返璞归真之境。” 传闻兵有三境,第一境化身千万,第二境返璞归真,第三境兵出无我。 从这避无可避的一剑当中可以看出,何无我已经到达了返璞归真境,甚至于触摸到了剑出无我的门槛。 剑虽变化莫测,但招式有余,威力不足,圆慈选择硬受一招。 噗, 一招过来,圆慈后撤三步,受了轻伤。 “真不愧是三剑之首,藏剑山庄的庄主,在剑之一道上可能除了江湖传奇剑愁之外,无人可与你媲美了。” 何无我一剑斩出后冷眼道:“区区一个后天武者也敢品评我的剑法,若不是刚才看你魔性大发还有几分实力,我也不会与你动手。可你如今竟敢评我剑术,是对我和我的剑的侮辱,既然如此,就与此剑一起消失吧。” 圆慈用尽力量硬受了一剑,本以为可以不动用万佛朝宗,为此他甚至赔上了珍惜至极的蚕丝甲。可如今何无我说翻脸就翻脸,转眼就挥出了第二招。 这招不仅剑气凛冽,而且还将口口声声爱护至极的宝剑林尹也给碎掉了。 “你耍我?你堂堂一个宗师高手居然耍我一个小辈,传出去怕是有损藏剑山庄的名声吧。” “耍?江湖历来兵不厌诈,是你愚不可及,而不是我不讲信用。而且我斩了你,还有谁会谁敢将这件事说出去,大家只会说我何无我替天行道,乃正道楷模。” “好,好极,有你这番话,也合该你今天葬身此处。” “好大的口气,”何无我还是那么冷淡,可沙哑的声音中多了一丝不屑。 “何无我啊何无我,看来你是庄主当久了,脑子都秀逗了,是什么给你小觑天下英雄的胆子。” 轰, 明黄色的真气从圆慈身上冒出,一个巨大的金色圆罩出现在了圆慈身上,原本锐利的剑气遇到这明黄真气,立刻化为灰灰消失不见。 “嗯?”何无我睁开眼,微微诧异道,“这是什么功夫,有点意思。” 圆慈嘴角上翘,露出嘲讽之色:“怒目金刚给我开!” 咚, 巨响震天,圆慈身上明黄罡气立刻化为怒目金刚,而后赫然睁眼。 佛一睁眼,便要杀人。 以往几次虽多有借助这尊法相,但却从未睁过眼,但入魔之后,金刚怒目比起往常更加栩栩如生,仿佛要化为金身一般。今时今日,更是直接开眼,摄人心魂。 “怒目金刚像?”何无我自认为纵横各派,甚至无量寺也曾去过,但却从未见过这等邪门功夫,演化神佛连宗师都做不到,这个小辈是如何做到的。 “交出这门神功,饶你不死。” 看着何无我依旧是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圆慈大笑不止:“将你藏剑山庄交付于我,来日或可放你一马。” “小儿找死!” 剑出连环,环环相扣。 藏剑山庄绝世神剑,夺命十三剑。 传闻江湖共有三门剑术可俢至丹道境。 分别是藏剑山庄夺命十三剑,铸剑山庄的混元剑气以及剑愁的基础剑。 何无我此时祭出的正是藏剑山庄延绵百年不灭,甚至成为今日这般庞然大物的底牌。 剑七,流光转逝。 剑光一过,往昔种种浮现眼前。 光阴何其短,光亮何其快,转瞬之间光灭光阴尽,连一个转身都是奢望。 杀生一剑快不快,快! 燃木刀法快不快,快! 夺命十三剑快不快! 快快快! 追目难及,眼花缭乱。 左眼看到剑身剑尾,右眼已经被一剑洞穿。 要你性命不过眨眼间! ‘来得好!’ 圆慈心中暗道,全身黑气勃发,如地狱恶魔,如阴曹恶鬼,黑气之中还有冲天血光,无数刀下亡魂在其中惨叫。 度魔! 刹那间,魔气尽去,一道暗金光辉取而代之,爬上怒目金刚头顶,须臾,金刚身后出现了佛门的智慧光环。 唯大智慧者有大毅力,唯大毅力者可得证如来。 ‘万佛朝宗’。 圆慈双目怒睁,金刚双目怒睁。 圆慈掐诀成掌,金刚掐诀成掌。 “十方无影像,六道绝形踪。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一著高一著,一步阔一步。坐断佛祖关,迷却来时路。” 高和一声,夺命十三剑瞬间消失,所有窥视的眼神瞬间消失,天地之间唯有一尊真佛。 “夺命十三剑,不过如此尔!” 狂放一笑,圆慈手掌缓缓推出。 半空中的巨掌也轰然而下。 “此等掌法,此等异象,莫不是,莫不是当年南方佛寺共主达摩所留的……” 何无我话还未说完,掌法已经欺身。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掌法,无处可逃! 三十四、江湖风雨 巨佛一掌落下,漫天皆是掌影,密不透风,蚊蝇不可落,一羽不可加身。 面对掌影,何无我第一次感觉到自身的渺小,以及宗师之上的丹道神境的强大。 躲无可躲,退无可退,避无可避。这是他仅余的感觉。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这传闻中的掌法,确实担得起如此称赞,不愧为佛门至高典籍。’ 何无我虽然自负,但对于无上武道,他却不会自负到认为自己可以随意应对。若真是那样就不叫自负了,而叫愚蠢。 不过……如此掌法却不应该落在一个后天的垃圾身上,而是应该由藏剑山庄这样名门正派来掌控。 所以这圆慈,必须死! 这一次,何无我给圆慈判了死刑,他已经决定好,此战结束便发下藏剑山庄格杀令,势必要拿下这个小贼。至于理由……替各大门派好手报一箭之仇想必是再合适不过了。 砰, 掌法化作巨影,从天而降直接把何无我整个人罩住,纵使他能达到速之极也抛不开这个巨大的阴影。 掌法金黄,触及何无我之后,原本走绝情之道的何无我心底居然有了怜悯之心,忏悔之情。 “林尹,林尹,对不起,我当初不该杀了你的,我曾经是那么爱你,我曾经是那么爱你!”何无我突然下跪,大哭不止,“都是阴火门那群老狗害的,等我有一天到达丹道境后一定替你报仇,踏平阴火门,血祭三千人,同时将你的牌位移入祖宗祠堂。” 突然,何无我脸色一红,喉头鲜血喷涌而出,自体内翻涌出十余道金黄色的掌风,赫然是刚才圆慈的掌印。 “你!你居然破我心境,你这该死的秃驴,我要你狗命!” 万佛朝宗不见得有多么绚烂,但作为如来神掌中数一数二的招式,这掌法妙在破人内心,毁人道基。你练绝情掌便要让你变为有情多情之人,你要练逍遥游,便让你俗事烦身,一刻不得闲。最后漫天掌印自体内而出,将心脉道基齐齐摧毁,同时止步武道。 圆慈笑道:“等你能从地上爬起来,不要像一只狗一样在我面前趴着的时候再来跟我说这句话吧。对了,刚才我那番话可是真心实意的,如果你将藏剑山庄让与我,我日后可以放你一条狗命。” “好,好的狠,”何无我气极而笑,一口逆血涌上心头,抑制不住地喷了出来。 “这一局我赢了,你这具剑奴算是毁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波及你的本体,你年纪也不小了,好好在家休养休养吧。” “你有种,等我回去定要广撒英雄帖,放下格杀令,让你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跪着到我藏剑山庄来认错!” “我反正债多不压身,什么朝野三鹰啊,鹰爪门啊,飞雪宫啊还有很多听都没听过的门派都在抓我,都想抓我,不过你看我不是还好好活着嘛。倒是你,被我一掌击碎心境,怕是本体也不好受吧,而且你刚才那番话可不止我听到了,那些藏在暗处的人都知道了,你那藏剑山庄怕是不安宁了。” 何无我脸色阴晴不定,好半晌才说道:“算你狠,半月之后我会亲自下山,取你狗命。” “希望你能活到那天。” 哗啦, 剑傀瞬间奔溃,化为飞灰,而圆慈走了几步之后靠在一旁的大树上抱着柳潇潇,一口鲜血便抑制不住喷了出来。 不过半式万佛朝宗,圆慈已经感觉快要丢了性命,如果是完整的万佛朝宗威力该是何等巨大,不过此等丹道武学却不是他现在能够考虑的。 看着圆慈奄奄一息,劳累至极的模样,在旁边环视窥测许久的武者都偷偷摸摸潜了出来。 “你看他好像受伤,上不上。” “受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万一我们先上去杀他,他憋着一口气把我们弄死了怎么办。” “有道理,兔子急了还咬人,现在这局面基本谁先上,谁死。” 三言两语下,现场居然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局面,圆慈劳累不堪,闭目休息,而一旁十几位武者围着圆慈却无人敢上前动手。 “不如我们用暗器骚扰他吧。” 此言一出立刻获得众人赞同。 不过计策还没实施,一股奇异的清香就飘了过来。 “什么味道,好香啊,好想多吸一点。” “不对,这味道,大家小心,是十香软筋……” 话没说完,这些武者一个接着一个栽倒了下去。 随后,树木的阴影下一个奇丑无比的男子缓缓走了出来,此人正是先前逃出生天的慧丑。当时三大机构来袭的时候,慧丑恰好将梯云纵突破到大成,没有人能追的上他,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幸好当时斩杀百面阎罗的时候,方丈将一瓶毒药留给了我,否则今天这场面还真应付不了。” 原来当时圆慈击毙百面阎罗的时候,并没有将两瓶毒药都拿走,而是将一瓶分给了慧丑。因为当时慧丑是圆慈唯一有把握控制的人,也是可以通过系统监测的人,所以就将一瓶给了他。 没想到世间因果总是如此耐人寻味,昨日之因,今日便有了果报。 扛上两人,慧丑抬脚便离地几丈,比起圆慈的生涩,慧丑的步伐更多了几分飘逸,行走间风骚至极,怪不得偷盗内衣屡屡得手。 只剩一丝清明的圆慈感觉到似乎有了救了自己,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一句话:“白灰谷。” 而后便失去了知觉,陷入到了无尽的黑暗当中。 等到圆慈再醒过来已经是两日之后的事情,而此时的江湖正满城风雨地传着他的事迹。 “新出的人武榜你看了吗?星象阁居然将一位半步先天的武者也排了进来,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 “真的假的啊,人武榜不是只排先天武者吗?怎么还会有后天武者入榜啊,不会是走后门的吧。” “走个屁的后门啊,这个新入榜的血衣魔僧可不简单,虽然区区半步先天,但却身负少林长拳,燃木刀法,一门不知名的慈悲掌法,还有疑似如来神掌的绝世神功。” “不会吧,这是哪个门派高徒啊,居然肯如此下血本。” “据说是个小庙散修,可下手却很是毒辣,不仅杀了朝廷三鹰的人,据说还打碎了藏剑山庄庄主何无我的一尊剑傀。” “什么!” 惊讶过后,两人的交谈声渐渐压低。但毫无疑问,今时今日的圆慈已经名满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三十五、白灰谷 与圆慈杀入人武榜一道传出来的还有另外一件大事,藏剑山庄庄主何无我身受重伤,闭关不出。而他的老丈人阴火门副门主陈荣携阴火卫入主内庄。 虽然明面上美其名曰防止外敌入侵,保护庄主,可实际上应该是将其软禁起来。 至于其中缘由,自然是有心人‘不小心’将何无我所说的那番话传了出来。 …… “这里可是白灰谷?” 圆慈醒来之后不问自己被何人所救,不问现在是何等时辰,也不管腹内饥饿,开口便询此地是否为白灰谷。 一旁端坐喝茶的慧丑见到圆慈醒来,长舒一口气道:“此地确是白灰谷,不过距离谷口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 看了眼慧丑,圆慈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道:“是白灰谷便好,半个时辰倒也不远,不知道我睡了多久。” “两天。” “两天!”圆慈嗵地从床上蹦起来,“如此算来潇潇岂不是已经毒入骨髓,回天乏术了!” 圆慈心中既是后悔又是愤恨,没想到功亏一篑,自己拼命救援却因为嗜睡而功败垂成:“潇潇在哪儿?” 圆慈的声音有些哽咽,慧丑却依旧淡然,若非实在太丑,倒是一副高人做派:“方丈别急,前两****盗了本地一个门派的镇宗之宝九玉白莲,虽不能治愈柳姑娘的毒性,但是延寿几日倒是无甚问题。” 听到慧丑这句话,圆慈浑身放松又躺回到了床上,这种大起大落的刺激比起同何无我的对战还让人心惊。 “谢谢你,”圆慈盯着天花板,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当初我将你纳入法眼寺确实用了一些强硬手段,如今法眼寺已经分崩离析了,我也不再留你,如果你愿意的话,再于此地盘桓一日,我可送你一场造化。” “不用了,我自己的情况我知道,吃喝不愁,衣服银子都不缺,只不过没有女人缘而已。说实话在法眼寺的日子里虽然不长,但其实很有趣,很开心,有时候我甚至想一直待下去。只可惜一入江湖岁月催,有些事身不由己啊。” “别忙着拒绝,你可知道白灰谷内有座医仙祠。” 慧丑闻言一怔:“我倒是有所耳闻,据说是谷外村民为了谷内的医仙所立。据说这医仙治病救人从不收钱,而且就算是别人束手无策的绝症奇毒也能在他手中夺得一线生机。” “医仙,”圆慈嗤笑一声,“如果单说他的医术称其为医仙也不为过,可实际上这白灰谷医仙却还有另外一种身份。” “哦?”慧丑附耳贴近,作倾听状,似乎对此也很感兴趣。 “这白灰谷医仙姓阴名虚华,是外域幻****少门主。” “什么!域外之魔居然敢堂而皇之出现在武朝之内!” 所谓域外之魔和武朝魔道又有不同,域外五大魔宗都有一脉与武朝截然不同的修炼方法。就好比这幻****,以幻化女子辅助战斗为主,如果将这门武学修炼到极致,听说这女子能够化虚为实,变为宗师傀儡,端的是厉害。 “这有什么奇怪,武朝何其大,就算王朝实力再强也不可能渗透到每个角落,即使耳目众多也达不到无孔不入的地步。再加上如今朝廷式微,各路豪强环列,虎视鹰瞵,垂涎武朝国库,又不知道有多少人与这些外域魔道勾结” “唉,”慧丑也是长叹一声,“就怕那域外心魔宗借此死灰复燃,重新入主中原武林。” “这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不过我知道幻****有两门绝妙功夫,其一是改弦易辙,也就是所谓的换脸,”说到这儿圆慈停顿了一下,看到慧丑的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兴奋,“很多烟雨楼的刺客都曾光顾过幻****。” “那其二呢?” “其二是逆天改命,将一人的伤势转移到另外二十人身上,共担因果,共承伤势。” “原来如此,”慧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圆慈的打算,“那我们何时出发?” “先用膳,再上山。” “就这么去?” 圆慈冷笑:“如有人阻道,杀无赦!” 慧丑闻言一抖,不由想起了几日前法眼寺前的那场大屠杀,该不会这方丈小师傅又准备一路杀上去吧。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慧丑连呼佛号稳固心神。 用过午膳,窗外天光大明,放眼望去风和日丽,一片繁华之景。 “这幻****倒也不能说是一无是处,至少将其据守在武朝的大本营建立地很稳固,不说国泰民安,但至少祥和一片。”圆慈背着柳潇潇行走在去往白灰谷的路上,其后慧丑亦步亦趋跟随,小心翼翼。 这时候路人都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搭配。 “哎,你看那人像不像血衣魔僧圆慈。” “你这么一说到确实有几分相像,如果真的是他,哥几个不就发了,这么多门派在悬赏通缉他,随便上报几个就赚得盆满钵满了。” “嘘,小声点,如果让他听到了咱们说不定就走不了了。” “没这么夸张吧,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吃了你算好的了,就怕你变成一团肉泥,几日前的法眼寺惨案知道吧。这血衣僧圆慈可是连杀三名先天和百位武者,据说白火掌鱼化秋,一剑杀生许之言和冷面官成无情都被圆慈碾成了碎片。” 另一人听到这话脸色一白:“这么恐怖,那要不然咱们先撤吧。那几位成名已久的武者都拿不下他,若是几大门派也拿不下他,到时候查到我们头上可怎么办。” “瞧你那胆小样,富贵险中求。况且这圆慈再强能从宗师手中逃走不成。” “有道理,看圆慈的样子应该是往白灰谷去,可能是找白灰谷医仙求药了。” “错不了了,此人中了许之言的七毒七花,此时肯定毒入肺腑难以自救了。走,咱找最近的飞雪宫去禀报此事。” “有理有理,在徐州没人能逃出飞雪宫的手掌心,便是这血衣魔僧也不行。” 听到飞雪宫,两人士气大涨,结伴而去。 而正在通往白灰谷口的圆慈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三十六、琴棋书画(二合一) “宫主,有消息说圆慈已经进入到徐州境内而且出现在白灰谷附近。” “圆慈!”飞雪宫的宫主是一名中年宫装妇人,唤作狄白露,现年已经一百五十余岁了,可单看面相却不过五十余岁。 保养有道固然是一方面的原因,更大的原因是狄白露在十年前突破先天,位列宗师,寿元大涨。一夜之间,白发换为黑发,皱纹悉数消尽,说其是返老还童也不为过。 也正是从那一年起,飞雪宫渐渐在徐州坐大,成为了徐州七大势力之一。 “可曾确定是圆慈。” 禀报之人,低头道:“已经派人查验,不过没敢靠的太近,怕被发现。依照回禀结果来看,有九分把握是他。” “好!天助我飞雪宫,若是能擒获圆慈,不仅可以获得燃木刀法,少林长拳,还可以获得无名慈悲掌以及那招被人传的神乎其神的大佛降世!” 狄白露眼中异彩连连,越说越欣喜,似乎这圆慈不过是囊中之物,瓮中之鳖。 大手一挥,狄白露甩下一道金令:“此事我不宜亲自出面,怕触动其他六派的神经,你传我金令去后山翠柏峡,找邹云、秦牧两人一起去捉拿圆慈。” “可是宫主,这样会不会大材小用啊,虽然有传闻圆慈击败了三大机构的先天,甚至剿灭何无我的剑奴,可是这几者不过先天初期,在龚州或许能够独霸一方,可在咱们徐州,却上不得台面。” 狄白露笑道:“狮子搏兔亦尽全力,不能小觑任何人。尤其是这圆慈,据说将何无我的心境都给击破,绝不是等闲之辈,所以我们这次务必一击即中。” “宫主高瞻远瞩,小的自愧不如。” “不必弄这些虚的,去将事情办好便可。” “遵命。” 不多时,飞雪宫后山传来一阵巨响,几道人影从翠柏峡中飞出,还听得一人大喊:“他奶奶的魔罗门,简直欺人太甚,今日我二人定要将那百骨道人古热肠斩于刀下。” 下面不明真相的群众一个个惊呼,飞雪宫要替天行道了,甚至于各大派安插的探子也照此回禀师门。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两人实际目标根本不是什么魔罗门,而是圆慈。 …… “这白灰谷弯弯绕绕的,还真难走。” 白灰谷既然叫做山谷,而且处在两处石峡之间,自然不可能十分繁华。所以山路走起来也确实不如外面平坦,短短一刻钟的时间,慧丑的衣服已经被树枝杂草刮了好几道口子。 圆慈见状笑笑道:“如果不是你轻功好,你都已经死好几回了,这山上的植物大多蕴含剧毒,而且地表下面还埋了睡梦石,无时无刻都在催你入睡,让你入幻。” “这么邪门,我刚才看到花花绿绿的植物就觉得不对头,现在经方丈你这么一讲还真有那么些意思。不会等我们走到底就毒发身亡了吧。” “不会,”圆慈指了指道上的植物道,“这些植物互相之间都相生相克,甚至有的植物好几种合起来恰好克制另一种剧毒,只要沿着他给的道路走,不要动这些花草,也不要妄想抄近路,就能安全抵达,否则药石罔效,纵使医圣再世怕也是无解。” 慧丑打了个寒颤:“那我还是乖乖沿着道儿走吧,我怕等会轻功一飞,不知道碰到哪株植物直接把我小命给要去了。” “你知道便好,这白灰谷之所以叫白灰谷除了谷内盛产白灰石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所有的植物之下都埋着无数具白骨,都是好奇心太盛之人所留。” “域外魔门果然没有一个正常的,连一个临时处所都搞得这么邪门。” 圆慈回首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临时处所呢?幻阴山将此打造成铁桶一块,甚至福泽谷外村民,让他们为谷内之人通风报信,未尝没有将此地作为门派根基的意思。” “方丈的意思是,这幻阴山也想重新入主中原,角逐武林霸权?” “是否角逐武林霸权我不清楚,”圆慈望了眼远处的楼阁道,“但我知道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重回中原,那域外之地虽然是磨练武学的好去处,但确实不是人待的地方。” 看着圆慈感叹的模样,慧丑突然有点好奇,自己这方丈师傅看起来年纪不大,可似乎对江湖秘辛了解颇深:“方丈师傅,你怎么这么了解幻阴山啊,莫非曾经来过。” “来过,”圆慈眼中充满了回忆,“当时此地还未建设完全,我还特地跑去域外求助幻阴山,可最后却被打断一条腿送了回来。” 当然那个时候我还叫戒嗔。 不过最后这句话圆慈并没有说出来,至于慧丑则是陷入了没有结果的年龄推算之中。 “到了。” 在差着楼阁还有一段距离的小木屋前,圆慈停了下来,同时也将柳潇潇放了下来。 慧丑满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木屋,不解道:“方丈,此地距离医仙馆还有一段路程吧,为何在此处停下来呢。” “因为就算我们继续往前走,也很快就会有人从木屋里出来阻拦我们。与其如此还不如静待对方的到来。” “这是为何,不是说医仙馆的医仙济世为怀,不取分文吗,我们来求医难道还要过什么关卡不成。” 圆慈点点头道:“这回还真让你说对了,我们和外面的那些平民不同。一来我们是武者,受伤情况大多复杂,不易医治。二来我们是自己进谷的,同外面那些被白灰谷医仙主动挑选的人又是大大不同,所以我们必须要过四关。” “哪四关?” “琴棋书画。” “琴棋书画?”慧丑一听头就大了,让他闻香识女人,或者与女眷调笑或许还可。可若是碰到此等风雅之事他也只能抓瞎,四艺中唯有棋慧丑还懂一点,可充其量也就一个臭棋篓子水平,“方丈师傅可是在这四艺上有所造诣。” 看着圆慈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慧丑以为他一定是对这四项技艺颇有研究,可未料到圆慈的回复言简意赅。 “不会。” “不会?是不会输,还是不会这四项。” “丝毫不懂。” “我%¥%……#”要不是慧丑出家了,真想一刀砍死圆慈。既然什么都不懂那还上来干嘛,岂不是白费力气走这么多山路。 却见圆慈安抚慧丑道:“我没打算和他们比拼,因为幻阴山的琴棋书画四道武者一般脾气都很臭,与其受气不如直接弄死合适。” “这……”慧丑这才想起来自己身前这尊祖宗和何等凶残,以至对于圆慈的回答他竟无言以对。 “走!” 圆慈径直往前走,果不其然,一个身着青衫,拿着古琴的男人走了出来。 “哪来的废物,给我止步,再进一寸要你狗命。” 看着对方持琴谩骂的态度,慧丑心中大骂:‘这青衫败类穿的倒是人模狗样,一派书生意气,怎么开口就飙脏话,一点涵养都没有。’ “看什么看,说你呢,你个死光头,一直盯着一个男人看是不是变态啊。看你那一脸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就知道你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真是武林耻辱,光头界的败类,佛祖见到你都要退避三舍,怕被你缠上。” “我……”慧丑一脸茫然,自己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看了对方一眼就遭到狂轰滥炸,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反观圆慈则是一脸淡定,似乎对此已经司空见惯,没有任何惊诧的感觉。 “我什么我啊,你是不是结巴啊,老子就问你一句会不会弹琴。是爷们就吱个声,敢回应就来斗个琴,如果你赢了,老子跪在地上对着你高喊三声爹,如果你输了就从我裆下钻过去你以为如何啊。你倒是说话啊,你个阴阳人到底敢不敢斗琴啊,怎么了,变哑巴了。” 我他-妈也得插得上话才行啊,我****祖宗! “老子不会弹琴,老子是个和尚,弹你个大头琴。”作为昔日帅绝龚州的吕帅帅,慧丑也是有脾气的好吗! “哟呵,你个小太监还敢和老子犟嘴,信不信老子把你和你相好一起弄死。” “你才相好,你全家都相好。” 持琴者撇嘴冷哼:“这白灰谷真是什么玩意儿都敢进来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个太监相,一个兔儿爷模样,真是男人的耻辱。” “方丈,他骂你兔儿爷,”慧丑满脸通红,“您不是说上来就要搞死他吗?” “哟,还敢搞死爷,来来来,爷让你两根手指头。” 圆慈嘴角一翘一股血气缓缓冒上来:“我是怕你不信,所以先让你见识一下。既然见识过了,就送他归西吧。” 看到圆慈身上的尸山血海,持琴者罕见地露出了一丝凝重:“看来你们来者不善啊,只可惜碰到了……” 话没说完,一道刀光已经透过了持琴者的眉心。只见他眉心露出血线一道,随后两边皮肉翻开,露出殷红之色便气息全无了。 “好快!” 这是持琴者弥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个念头。 下一个。 解决完持琴者,圆慈将无我归鞘,继续往楼阁而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持琴者的惨状,接下来棋书画三名武者一下子涌了上来,而且看他们的架势是想包围圆慈然后玩车轮战。 圆慈漠然摇摇头,道:“滚开或者死。” 三人相视一眼,面上露出狠色。 “杀!” 一道浓墨泼来,其中有阵阵刺鼻异味,显然内含剧毒。紧接着左边一支铁笔陡然窜出,好似龙蛇防不胜防。 至于头顶则是一个棋盘,星罗棋布,通体精铁铸造,应当是千锤百炼而成,仅仅一眼瞥见都有锋锐之感,似乎是介于黄级和玄级之间的兵器。 “何苦找死。”圆慈摇摇头,一记佛怜印出。 砰, 一掌六分,每人身上都凭空出现两个硕大掌印。 噗, 鲜血直流,没过盏茶工夫,三人便因鲜血流尽而死,死状凄惨至极。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啊。” 叹一口气,圆慈三人继续拾级而上,往那目的地而去。 “贵客留步!” 蓦地,一道怒吼袭来,掀起狂风无数吹得圆慈脸皮直抖。 片刻之后,一个玄服高髻的老道士出现在了眼前。 “贫道清远,乃是医仙坐下一名药童,不知二位到此所为何事。” “道门中人,”圆慈看了清远一眼,“老道你可知道有门武学名为梯云纵。” 清远眼中一亮道:“自是晓得,此门武学乃是当年道门北斗武当派的轻功绝学,大成之后最高可离地十丈,腾身如同登天梯,步步向上,不知贵客缘何有此一问。” “到没特别意思,只是曾经见过这门武学,故有此一问。” “不知贵客在何处见过这门武学。” 圆慈眼神一定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这……”清远也是被圆慈的话问的一滞。 “其实告诉你也不是不行,甚至我可以找人教你这门武学,但相应的,你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不知道要何种代价。” 圆慈指着慧丑道:“很简单,第一点替我这位同门改弦易辙,替换门庭。第二点,替我背上这位姑娘逆天改命,当然她会按照规矩加入你幻阴山,不知你意下如何。” 清远面露难色:“第二点倒好说,可是第一点难度太大了,我需要先联系一下医仙禀明此时再做商榷。两位不妨先随我上山,我处理一下四人的尸首再招待几位。” 噗, 慧丑心中血流不止,感觉被人补了一刀,居然连幻阴山都说给他换脸太难,比救一个将死之人都难,简直是太过份了。 圆慈则是看着琴棋书画四人被丢入那些植物中,暗叹这域外魔门果然生性凉薄。 走了没多少路,两人就到了楼阁门前。 此时,两名侍女早已等候在门前,准备招待二人。 “两位贵客,请跟我前往迎宾楼。” 圆慈二人没有多说话只是跟着侍女走去。 七歪八拐之后,终于到了一个会客室,会客室内坐着两个人。 正是飞雪宫的邹云和秦牧! “果然是圆慈,我们哥俩可等你好久了!” 话落,一道棍影铺天而来。 ps:总算将这4000字码出来了,也算没有食言 三十七、四海心猿 侧滑半步,圆慈险之又险地避过这一招。 慧丑见势不对立刻上前,默默接过柳潇潇,眼前两人浑身真气外散,体表隐有罡气流转,怕是先天之中的好手。比起前段时间的鱼化秋等人只强不弱,而且一次性出现两个,此劫怕不是能够简单度过了。 “单论实力,此二人已经可以同那剑奴媲美了,可观其棍法,在武道理解上差何无我远矣,毕竟何无我是一代宗师。如此说来,这二人至少是先天中期武者。” 先天中期,那可是在龚州那等偏僻地境可统摄一方的人物,没想到居然被人派出来截杀圆慈。 方丈危险了。 慧丑立于房梁之上,心中暗暗着急。 “不知二位是何门何派,”圆慈没有立刻还手,而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告诉你也无妨,死之前让你做个明白鬼,我二人乃飞雪宫邹云、秦牧。” “原来是飞雪宫,五年之内我必杀上贵派血洗灭门。” 语气森然,但却透着一种不容置喙之感。 邹云咧了一下嘴,露出残忍之色:“好胆色,只可惜你怕是活不过今日了。” 身边拿着一柄扇子的秦牧只是笑意盎然,似乎此地发生的事情和他都没有关系。 “清远道长,这难道就是白灰谷医仙的待客之道吗?” 圆慈偏转目光盯向不远处的屏风,听到圆慈呼唤的清远从屏风之后缓缓踏出:“圆慈师傅,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二位可是冲你而来的,我等所受的也只是无妄之灾啊。” “是吗,你就不怕我们打起来坏了某些东西,将你们的老底揭出来。” 清远先是脸色一变,随后恢复如常:“圆慈师傅自便,我白灰谷在此地立足十余年,身正不怕影子斜,没有什么是不敢说的。” 看来这幻阴山已将此处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怕是飞雪宫前来也拿不下此处,否则不会如此泰然自若。 “而且圆慈师傅是有求于我白灰谷,自然需要完成一些条件,比方说保持白灰谷的宁静。” “好!”圆慈应诺道,“不过就算我输了,此二人你们也务必保护好。那个姓柳的姑娘乃是双阴之体,天生心分二用。至于这位慧丑,身负梯云纵,乃是不世出的轻功天才,你若想学,可千万别让他受半点伤害。” 双阴之体! 清远眼睛一亮,人有七窍,传闻有先天聪慧之人出世便开五窍穴道,耳聪目明,从此不与凡人同。又有天赋异禀者,可开心窍,心分二用,左右互搏亦不为所扰。 此举真当是雪中送炭,幻阴山恰逢迁移宗门,人手急缺,天才弟子更是日益减少,如今出现一位双阴之体断不能放过,必须好生培养。 清远此时方才确定,眼前这个圆慈对于幻阴山了解极深,否则不会说出双阴之体,因为外界都称这类人为七窍玲珑,而少有双阴之体的讲法。 可在幻阴山每代圣女都是双阴之体,而且都将阴女化虚为实,成就宗师之境。 ‘好谋划,凭这双阴之体便让我幻阴山承下这二人的因果,同时我又不能怠慢二人,因为这柳姑娘未来至少也是副宗主一级的人物。’ 看到清远变幻的脸色,同时悄悄移到一个可以保护两人的位置,圆慈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了。 卸下心中枷锁,圆慈便不再多说,直接上手。 逆练易筋经,给我开! 如今这逆练易筋经还剩半刻钟时间,必须速战速决。 砰砰砰,气血流动,如同擂鼓。 “这就是那传闻中的邪功?果然有些门道,不知比起我的四海心猿棍来,相差几何。” 周天之内有五仙,乃天地神人鬼;有五虫,乃蠃鳞毛羽昆。但有神猴非天非地非神非人非鬼,亦非蠃非鳞非毛非羽非昆,固有四猴混世,不入十类之种,不达两间之名。 邹云的四海心猿棍正是取自此道,以大毅力降服体内心猿,得武道平静。 不过这门棍法同三爻三灭三生剑一样都是传自上古仙神宗,残缺得厉害,否则也不会为邹云所得。 “我尝听闻,四海心猿棍乃上古仙神宗最下品的棍法,比起类似的五仙五虫棍可是相差好几个品级啊。” 如果说四海心猿棍是一门上乘棍法的话,五仙五虫棍就是一门绝学级棍法,当今世上所存的绝学少之又少,夺命十三剑都算不得绝学,甚至在上乘武学中都处于中流。 “大话谁都会说,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四海心猿第一棍,灵明石猴! 吼! 虚空中传来一阵兽吼,一棍挥出,竟有七十二中变化,而这七十二中变化根本难辨真假,比起柳夏川那三道三爻三灭三生剑又不知强上多少分。 当然,其中多少也有境界的原因。 “此招不能硬抗。” 圆慈无我出鞘,整个人精气神空前集中。 江湖传言圆慈这门能增强肉身的神功乃是横练功夫,可他们却不知道,易筋经顺练为生,逆练为死,以死气供魔气,亦能做到源源不绝的地步。 你出第一棍,我便出第一刀! 破解佛陀第一刀,斩如来! 轰! 一阵刀光掠过,方圆之内佛气尽灭。这破戒佛陀既然自号破戒两字,走的自然是极端,第一招便是斩灭佛家信仰,难怪无量寺几代下来也无人练成。不过这刀法与圆慈入魔后的情况到颇为相合,也难怪这一刀毫无阻滞感。 破戒佛陀虽然邪,但却是一门实实在在的上乘刀法,否则无量寺也不会一直将其藏在经阁之中。 不过这门刀法需要先天才能施展,如果不是圆慈强行提升真气和肉身,只怕此刻已经兵解。 灵明石猴一见到斩如来先是兴奋不已,随后则传出惊惧之情,刀光有灵,遇敌溃散。 所谓有灵,实际就是相生相克,也就是说圆慈的这一招恰好克制对方。 “怎么会!”邹云眉头紧皱,诧异不已。 “当然会,我这招叫斩如来。相传灵眼石猴秉天地而生,心高气傲,自负至极,想要坐那天庭之主的位置。未想到却被我佛如来降服,甚至后来入了如来派系,成了斗战胜佛。如今我一刀斩尽佛气,你的棍影无所依凭,自然只能消失了。” 圆慈之所以这么好心地告诉邹云,是因为他马上就要死了! 三十八、斩心魔 “盛名之下无虚士,你,很不错。” 邹云僵硬的面孔里蹦出这么一句话,随后又道:“四海心猿棍一共有五招,可惜后面三招已经无处寻觅了。第一招灵明石猴,通变化,识天时,知地利,移星换斗你已经领教了,那再试试我这第二招赤尻马猴。” 赤尻马猴乃是化外蛮夷某个族群的图腾,和灵明石猴斗转星移的能力不同,这赤尻马猴伶俐异常,通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时常祭拜此猴,或得避死延生,秋风未动蝉先觉的前知之法。 当然这不过是那些蛮夷的自吹自擂,如果真能得前知之法的话,这个族群也不会被邹云血洗一空,被强夺这一招赤尻马猴了。 “邹云邹云,我说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原来就是为了一招武学血洗三十六个大小门派的绝户棍邹猴啊。” 邹云面露不虞:“那已经是过去式了,如今我乃是飞雪宫供奉,正派中人,和以前的邹猴无半点瓜葛。” “你说毫无瓜葛就毫无瓜葛?你自己倒是洗干净了,可那些被你杀死的人却还不答应呢。” “你也不必过多言语,我可不会因为你这样三言两语就被击碎心境的,况且你和我不过半斤八两,谁也不用说谁,你连杀几大派百余武者的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论恶劣程度可不下于我。” 圆慈闻言立刻作悲天悯人状:“我只杀该杀之人,而恰巧,兄台也位于此列!” 列字一出,圆慈横刀而起,一股决绝之气直抵胸臆。 “斩人间!” 人间若有不平事,纵酒挥刀斩人头。 此刀一出便带动刀戈轻吟,让人心底愤怒直升,有一股郁气凝结于心头。 不平则鸣!不平则鸣! 若有不平大声喊出来,你若不说,你若不做,你若不举起屠刀,你若不杀尽恶人,如何平息不平,如何平息怒火。 邹云双目失神,没有焦距,显然已经陷入了不平之中,看那样子似乎是准备大喊出声,将心底的不愉快全部都给发散出去。 “好刀!” 却未料到,这必杀一击直接被一旁神神叨叨,一脸我就看看不说话的秦牧破去。 更可怕的是,秦牧这一吼居然带来了斩人间的反噬。 此人好眼光,好手段,好心性,居然将自己的同伴拿出来作饵来观察我的武学。甚至在短时间内找出了斩人间的弱点,怕是不好对付。 在圆慈心底,秦牧的危险等级再被上调了两个档位。 圆慈吐出一口黑血,邹云也立刻反应了过来,勃然大怒:“敢偷袭,吃我一记长棍!” 赤尻马猴一出,身前阴阳分割,两股棍风棍影泾渭分明。 ‘如此互不相容又相辅相成的武学,和曾经方丈大师提到过的太极颇有相似之处。’ 多年前,无量寺方丈曾于无量崖品评天下武学。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他曾言道,目前有踪迹可寻的盖世神功只有两本《长生诀》和《如来神掌》。绝学有三本《基础剑》、《太极拳》和《五仙五虫棍》。 当然这些不过是无量寺一家之言,例如辟海剑派就认为完整的《三爻三灭三生剑》可入绝学级,邹云就认为《四海心猿棍》第五式定可入绝学级,这些说法有人承认,有人反对,意见不一。 但圆慈可以肯定,这《四海心猿棍》被严重低估了,因为眼前这第二棍就已经有了类似于太极的阴阳之感,若真往后推演,若真有第五棍,必然是绝学级别,毋庸置疑。 呼, 长棍逼至, 左边烈日炎炎,右边寒冰刺骨。 骤然加身,体内气血倒流,一时间逆练易筋经的时间居然被缩短了两分钟。 “糟糕!” 圆慈心中大惊,顾不得自身的伤势,强行斩出了第三刀,若是再不出第三刀,圆慈只怕自己会被活活折腾死。 “斩心魔!” 虚空一划,平平无奇,什么都没出现,甚至连微风都没有,连真气波动都没有。 出完一刀后,圆慈转身就逃,体内易筋真气在慢慢消散,再迟一步,圆慈只怕自己逃不出白灰谷。 “小道往右侧鬼面花处走,有一条通往域外的支流,祝你好运。”奔跑间圆慈听到有人传音,虽然想要一探究竟,但此情此景却容不得他停留片刻,若他所猜不错,传话这个人绝对是宗师水平,想不到幻阴山已经有宗师踏入中原了。 “妈-的,我们被耍了!” 邹云看了一下自己,毫发无伤,甚至连衣角都没有被擦破,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耍了。 正当他想要追击圆慈的时候,秦牧突然拉住邹云,一脸阴森道:“我要当飞雪宫主,你帮不帮我。” “你疯了,”邹云大惊,“飞雪宫主可是宗师强者,就算你我二人联手也不够人家一合之敌。” “那你就是不愿意帮我了,这样的话你就去死吧!” 嗤, 扇骨张开,八道骨架上毒针弹出,如同黄蜂尾后针,剧毒蝎子尖,直取邹云。 “秦牧,你知道自己在干嘛吗?”邹云且退且战,一手落叶棍法连连挥舞,将周身罩得密不透风。 “我当然知……” 噗, 话没说完,秦牧突然跪在了地上,只见他满脸狰狞,舔着鲜血说道:“我被阴了,刚才圆慈那招斩心魔不是武朝武学,而是心魔宗的种心魔之术,刚才不过眨眼,那道欲念居然就进入了我的脑海想要控制我的身体和思维,我一时不察,差点就被得逞了。” “心魔宗?!”邹云心下又惊又喜,立刻按捺不住道,“我们不能让那小子跑了,宫主可是点明要我们一定抓住此人,否则不知道要受多少苛责。” “这次只怕追查不及的话,可能真的会被他逃走,不过我目前无甚余力,你先去,我立刻就来。” “行了,你修养一下,我一个去追便可,你不要妄动真气以免又发生不可预测的事情。” “你且去追,我行完周天会立刻追上你的。” “好,那我就先去了。” ps:满课加开会没时间写第三章了,明天或者周日补上。 三十九、域外金乌镇 “你知道个屁,你就别再痴迷于拳赛了,你已经四十有八了,你已经老大不小了,你都已经有孙子了就不能歇息一会儿吗。” 金乌桥上,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男子正对着另外一个年长的男人大发脾气。 “儿啊,你就信爹爹一回,爹这一回一定能赢,到时候你就可以见到那个女人了。到时候,这几年我们爷俩受的气统统都洒还给那个女人,而且我一定要休了这长舌妇。我要让乡亲们都知道我陈发辉不是一个浑人,不是一个废物,我不会再给你丢脸了。” “爹……”陈允双目发红,有些哽咽,原本想说的话此刻仿佛都被塞在喉咙里一句也讲不出来。 原本他的爹爹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夫,干着普通的农活,养家糊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直到他的爹爹娶了一方美貌妻子-齐秦氏,也就是他的母亲,生活就开始大变。 这齐秦氏乃十足长舌妇,而且喜好一些名贵首饰和衣裳。 可陈发辉一个普通农夫哪负担的起如此银钱,于是这齐秦氏嫁过来没多久便对陈发辉冷嘲热讽,三天两头给他找事。到后面直接红杏出墙给他戴了绿帽子。 陈发辉一怒之下就写下休书,准备休了如此恶妻,不料第二日就有人上门打折了陈发辉一条腿。 这实乃无妄之灾,后经多方打听陈发辉才知道,上门寻衅的是城里武烈拳馆的馆主及其弟子,而这人正是齐秦氏的姘头。 之所以来殴打陈发辉就是阻止他写下休书,因为拳馆的馆主家里有个悍妻,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和齐秦氏有奸情,所以派人封嘴而来。 所以当时明面上周围邻居都知道陈发辉妻子出轨,但实际上知道出轨对象的人却很少。 不过闹到现在已经人尽皆知了,因为馆主悍妻已经被休了,齐秦氏也从背后明目张胆站到了台前,想来悍妻失足其中也有齐秦氏的功劳。 “爹,我不需要什么威名,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我只要你活着好好活着,别再像上次一样去替别人打拳,差点丢掉性命。” “可是我在乎!”陈发辉扯着嗓子道,“你是我陈发辉的儿子,我不能让人污蔑你,侮辱你,只要那个贱人死了,只要我亲手拆了那个拳馆,就没人再敢多说一句闲言碎语了!” “唉!”看着陈发辉倔强离去的身影,陈允唯有沉默,沉默以对。 …… 顺着金乌河陈发辉一直往下游走去,其实从上次拳赛之后,他思考了很多,关于齐秦氏,关于陈允也关于自己。他也明白按照自己这个速度练的话,只怕没个十年二十年根本就不是武烈拳馆馆主徐烈河的对手,唯一的办法就是找那些真正的高人授拳,击败对方。 只不过这小小金乌镇又去哪里寻觅高手呢? 毕竟这域外不比武朝和修罗海,听说武朝之内到处是武馆,每个人都修炼真气内力,随便学个几年就能打碎石板。 可在这域外,没有先天根本就施展不了内力,而想要以肉身破先天,除非入域外神宗否则绝无可能。只不过以陈发辉这资质怎么也进不了神宗就是了。 “嗯?” 突然,陈发辉眼前一晃,好像有个人影从河流上飘下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不行,事关人命,得去瞧瞧。 陈发辉飞速往下游跑去,果不其然,有一个人影正挂着树枝,悬在河沿。 救人要紧! 陈发辉不再多想,踹掉鞋子便跳进了水中,此时天空时有时无地下着绵绵细雨,河流水势顺着风云略显湍急。 还好陈发辉从小便住在这金乌河边,熟悉水性,又捞过几年鱼,对这条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所以没过多久就拖着落水之人上了岸。 上岸之后,原本的细雨开始慢慢变大。 陈发辉看了看天空又看来看地上的人,一把将他拉到背上,背起来便往家中飞奔而去。 而这落水之人正是三日前从白灰谷夺命逃出的圆慈。 彼时,他易筋真气散尽,只能凭一口气息四处乱窜,后来他沿着小道一路顺着鬼面花位置跑去居然真的找到了一条大河。 原本他想收敛呼吸潜伏于水下,没想到这邹云阴魂不散,隔着三四丈,居然一棍飞来,想要横击圆慈。 功力散去大半的圆慈不敢硬接,只能忙乱中跳下河流。 倒霉的是,这河流下有个暗涡,被水流扯着连喝了好几口水后,他就失去了知觉。 将圆慈背回到屋内,陈发辉烧了点水,同时又将圆慈身上的衣物换了一下。 “还有气,应该还活着,不过有点发烧,”陈发辉用手熨了一下圆慈的额头长舒了一口气,“看样子年纪也不大的,身上也没什么伤,该不会是跳河自尽的吧。啧啧,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想不开了呢,难道你还能比我惨不成。” 嘟囔了几句,陈发辉走到后厨拿了一些草药出来,捣碎研磨之后,泡入热水当中,然后祛除药渣给圆慈端了上来。 正当陈发辉准备给圆慈喂药的时候,圆慈突然睁眼,两道目光如同长剑带着血气直接看向了陈发辉。 一时不察的陈发辉吓得一跳,连忙后撤了几步,手上的药汁都差点打翻了。 “你是谁,”说出这句话之后,圆慈整个人为之一震,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嗓子很疼,而且嗓音特别沙哑,不像是正常之人应该有的。 “我叫陈发辉,这是我的家,刚才我看到你似乎坠入河中,于是便将你救了上来。” 坠河? 圆慈愣住了,随后立刻道:“谢谢你。” “不用谢,你还是少说话吧,我看你烧的不轻,先喝了这碗药,缓解一下病症,否则等会儿得热的睁不开眼了。” “不用,我只需要用易筋……”圆慈下意识地想要运行易筋经,利用生生不息之气祛除外魔,可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一身真气居然调动不了分毫。 莫非是那逆练易筋经之法存在问题? 一念及此,圆慈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敢问施主,这里是何处?” “施主?小兄弟莫不是一个和尚。” 圆慈微笑道:“算不得和尚,只不过是个俗家弟子,上不了台面。” “哦,”陈发辉有些失望道,“看你似乎是个练家子,那你可要小心了,这里是域外雪东城辖下的金乌镇。” 原来是到了域外啊,难怪会调动不了一丝真气。 听到了陈发辉的回答,圆慈这才放下心。 四十、麻烦上门 域外这地方很独特,地域面积广大,而且各种奇珍异宝众多。例如炼制大还丹的珍稀药草并蒂烟雪,只有在这域外才有。 按理来讲,如此风水宝地,对各路武者来说吸引力应该十分之强。可事实上,除了那些真的活不下去的武者之外,很少有人会想不开来到域外,不论是修罗海的武者还是武朝的武者,都是一样。 其实在很久之前,域外还不叫域外,那时候它有一个很高高在上的名字,仙家净土。 顾名思义,这是仙家居住之地,事实上就是各路宗师、丹道强者汇聚之所。因为此方天地真气比起外界更加浓郁,而且有各路流派宗师传播自身的武道信仰,说其是百家争鸣也不为过。 有时候一个初出茅庐傻愣愣的毛头小子,可能到了仙家净土之后,就被一位宗师看中,从此日夜悉心教导,授业解惑,很快就能一飞冲天,纳入武林名宿之列。 所以天下武者对于这仙家净土可谓是趋之若鹜,就好像没有人不想得到达摩密藏一样,所有人都想进入仙家净土。 直到有一天,仙家净土中最强大的宗派号称万千武学皆出仙神的仙神宗做出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当时的仙神宗宗主任余休,作为七十三任宗主接过仙神权柄并修炼到了丹道巅峰,在此之前除了祖师爷之外从未有一人触摸到破碎境的奥秘。就在有一天,烈日鲲鹏任余休修炼北冥神功的时候突发奇想,会不会是因为真气的总量还没达到这方天地的极限,所以一直迟迟不能突破到破碎境。 这个念头甫一产生便如同燎原的烈火,不可遏制。 “若我以仙家净土中的宗师丹道强者为祭,是否能直达破碎。” 此后七日,仙神宗疯狂猎杀仙家净土内的宗师和丹道强者,各大宗派的老祖客卿频频客死,此举终归是引起了其他宗门的反弹。 而后,由仙神宗老对头百兽门牵头,集合了七十个门派浩浩荡荡踏上了讨伐仙神宗之路。 没有想到进入仙神宗之后他们发现这偌大的仙神宗居然已经化为废墟,宗内所有宗师以上的强者都变成了任余休的肥料。 更可怕的是,此时的任余休吸尽所有强者的真气和潜力,一举踏入了半步破碎,每一步踏出都是狂风大作,头顶雷光隐现,似乎下一秒便会有劫雷加身,破碎虚空。 见到此状,所有武者均不敢上前。 可他们想放过任余休,任余休却不会放过他们,毕竟距离破碎任余休还差了几道养料。 如此近五百位宗师武者与任余休鏖战五日,死伤过半。 最后百兽门宗主敖龙,仙家净土仅次于任余休的武学大家,以百兽门禁术饕餮真诀,挪用整个仙家净土真气于己身,汇聚成一道破碎级刀光,将任余休击成重伤。 恰巧此时任余休将真气吸至圆满,天降劫雷,须臾间便惨遭肢解。 不过临死前任余休留下了一句话---北冥神功误我远矣,今日留此一刀,以助后人破碎虚空。 此劫之后,上古武道崩坏,武林每况愈下,时至今日,仙神宗百兽门此等武林大派已是传说中的门派。北冥神功和饕餮真诀更被后人认为是以讹传讹的武学。 至于任余休所说的那一刀已经成为了武林中的一个悬案,他到底有没有留下刀道奥义呢? 没人知道,即使是宗师也不知道,即使是丹道强者也不知道,因为从来没有人找到过。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敖龙的饕餮真诀吸干了仙家净土所有的真气,甚至隔绝了周围真气的涌入。此举不仅造成他自己身死,昔日净土也因此沦为了武者禁地。 …… “原来此地是域外,那一切就能讲得通了,”圆慈没有再推辞汤药,一口气就给灌了下去,入口之后,一股清凉就立刻冒了上来,原本干哑疼痛的嗓子瞬间消肿不少。 不愧是盛产各种药材的域外,区区一个土方居然都有如此神效。 见到圆慈喝完汤药,陈发辉接过瓷碗,问道:“不知道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啊,怎么会掉到河里的。” “小僧……嗯,我的名字叫柳夏川,来自武朝,以前是辟海剑派的弟子,对了辟海剑派你知道吧。” 陈发辉一脸茫然地摇摇头。 圆慈沉默了一会儿,想了下措辞:“辟海剑派在武朝徐州内的地位就和域外魔……额,神宗里的幻阴山一样。” “哦,”陈发辉算是听懂了,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大派弟子啊,真是了不起。” 听到陈发辉发自内心的称赞,圆慈皮笑肉不笑地回应了一下:“只不过后来那辟海剑派的宗主达皮眼不干好事,猥亵其他宗主,结果被别人打到剑派解散,后来我也只能托庇于江湖大派法眼寺之下,当了一名俗家弟子。” 陈发辉听得眼睛一眨一眨的,一副不明觉厉的感觉:“法眼寺,听名字就觉得好霸气。” “那是,”圆慈心里洋洋得意道,“法眼寺的方丈圆慈那可是不世出的超级高手,丹道强者,一掌之间便可让地龙翻身,一脚间可踹碎宫殿,真当是我辈武道楷模。” “好厉害!”陈发辉一脸崇拜,都被圆慈忽悠地找不到北了。随后,陈发辉一脸不好意思道:“那个,小兄弟你能不能多给我讲一点武朝里面的奇闻异志啊。” “没问题,”圆慈点点头,“不过我现在嗓子不好,说不了太多话。” “这个没关系,”陈发辉拍拍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道,“我去镇里买点药,保证回来之后就把你的症状给消除了。” “那麻烦你了。” 圆慈没有假惺惺地推辞一番,因为他现在确实有点难受。 接下来的时间里,陈发辉白天出去劳作和练拳,晚上买药回来给圆慈医治伤势和疾病。 不过几日时间,烧也退了,身上的外伤也治愈了,仅剩的一点内伤也不碍事,虽然圆慈不能调用内力,但是易筋经所带来的肉身神异依然存在,一拳打死几个壮汉不是什么问题。 而且,陈发辉也告诉圆慈,今晚他会带回一帖好药,替圆慈最后调养一次身体。 对此圆慈非常感谢,可没想到很快麻烦就找上门了。 四十一、再杀人 “陈允,陈允在家吗!” 屋外传来一阵焦急的喊声惊醒了睡眼迷蒙的圆慈,近段时间连遇各路高手,身体负荷很重但更重的是精神上的负担。所以寄住在陈发辉家之后,只要得闲圆慈就会休息,养精蓄锐。 听到屋外的喊叫声,圆慈下意识地看了眼天色,夕阳已经落到底了,只剩一点尾巴露出来,可奇怪的是陈发辉居然还没有回来。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所以差人来叫我,”想到这儿圆慈脸色变幻好几次,难不成这陈发辉已经识破他的身份,故意消遣自己,等到遇到困难就利用自己,好获得什么好处。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圆慈自会报答这救命之恩,却断不会留下什么情谊。 当然这不过是圆慈的猜测,实事如何还需印证一番。 “你找谁啊,”圆慈拉开门,只见屋外站着一个庄稼汉,腿上还粘着干巴巴的泥,额头更是汗流不止。 “陈允……咦,你不是陈允,你是谁啊,你怎么会在陈发辉家。” 圆慈轻声说道:“我叫柳夏川,是陈发辉的远房亲戚,陈发辉是我舅舅,这段时间我父母有些急事,所以让我来舅舅家借住一段时间。” “原来是亲戚啊,那叫上你也行。你快跟我去镇里一趟吧,去晚了老陈怕是被打死了。” 打死? 圆慈心中一惊,看来陈发辉果然是出事了,不过听这老农所言,似乎并不是有意设计。 “那你快带我去看看。” 锁上门,圆慈坐上了老汉的牛车,二人火速赶往了金乌镇内。 在赶往金乌镇的途中,圆慈还发现了一件非常令人惊异的事情,这老汉的牛车速度飞快,比起圆慈在江野村时所骑的枣红骏马还要快上几分。 这域外同武朝相比真是处处不同,也不知那号称十万巨魔的修罗海又是何等光景。 “到了,就在前面。” 老农停住牛车,圆慈也从木板上跳了下来。 眼前是一个药铺,名为普济药坊,大约是取自普渡众生,济世为怀的意思。 “此处不是药房么?莫不是我舅舅受了什么伤被送到此处。” 老农急不可耐地向前走去,说道:“边走边说。” 圆慈点点头,跟在了老农后面。 “下午的时候,你舅舅来药房抓一味名为癣白散的药,好像是一味调理内伤的药,这味药在域外比较少见,所以贩售的也比较少。你舅舅来抓的时候,恰好只剩最后半两了,于是他便将剩下了包圆了,这事情坏就坏在你舅舅包圆了所有的癣白散。” “怎么说,”圆慈面色不变,不过他知道这陈发辉怕是给自己抓的药。 “唉,”老农叹了口气,“前段时间,武烈拳馆的大弟子和人斗拳受了内伤,结果也正好到普济药坊取药,正好也取的是这味癣白散,这武烈拳馆和你舅舅之间的关系想必你也知道吧。” 圆慈点点头,这段时间里对于齐秦氏的丑事他时有耳闻,耳朵都快听的长茧了。 “结果来买药的这两个拳师就将老陈给逮起来了,说要打断他四条腿,而且不许药坊任何人救他,让他自己爬回去。” “他们真是这么说的?”圆慈的脸色骤然变得阴冷,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没想到陈发辉不去找那武烈拳馆,这武烈拳馆却敢找上门来。 “你若不信自己进去看看吧,我不想惹事,只能带你到这儿了。” 闻言圆慈也没有多说,在强权者的威胁下,这位老农能够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踏入普济药坊,五个身穿武烈拳馆拳服的人正堵在门口,而在里面,两个衣服颜色深上许多的人正在放肆大笑。 “陈发辉,你难道忘记我们夫人说过什么了吗?她不希望你再出现在金乌镇,你说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砰, 说话的这个拳师一脚踢在陈发辉的脸上,只见陈发辉的牙齿立刻被打断两颗,左脸先是陷下去,而后高高肿起,惨不忍睹。 目睹此景的圆慈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头烧起,最后蔓延到全身,原本已经压抑下去的外魔立刻汹涌窜出,止都止不住。 “该杀,” 平淡的说出这句话,圆慈起身就要往药坊内走去。 此时守门的五个学徒凑了上来,立刻将圆慈围了起来。 “唉,你干什么,没看见我们武烈拳馆在里面办事吗?” “武烈拳馆?”圆慈露出了一个不屑的表情,“那是什么玩意儿。” “哟呵,小矮子口气挺大的啊,哥几个,教教他什么是武烈拳馆的武烈精神。” 五人捋了捋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圆慈笑了笑道:“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们刚才有对里面那个男人动过手吗?” “废话,当然要动手了,那个懦夫虽然看起来像个杂种,可好歹也是咱馆主曾经的情敌啊。现在逮着机会每个人不踹上那么几脚,以后怎么回去邀功啊,哥几个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啊。” “对,”剩下四人都是言笑晏晏,似乎对于此事颇为自豪。 “好,很好,” 圆慈笑容骤失,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惊人杀意。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送你们几人上西天了!” 咔, 五指成爪,圆慈的手上发出惊人巨力,直接抬手将靠的最近的那个学徒举了起来。 “你上去踹了两脚是吧,” 嗖, 五指如刀,掠过这学徒的双腿,不过刹那,一双腿便掉了下来,鲜血直流。 这学徒满脸痛苦,脸上当即血色全无,惨叫道:“救命,救命,我的腿,我的腿!” 咚, 将尸体扔到地上,圆慈一脚踩爆了这学徒的头颅,面无表情地看向剩下的四人。 这四人见状直接吓得屎尿横流,一个个瘫坐在地上连连求饶:“大侠,大侠,饶了我吧,我马上退出武烈拳馆,我再也不来这金乌镇了,你就当我是个屁,把我给放了吧。” “晚了。” 吐出这句话后,圆慈腿如疾风,扫膛而出。 砰砰砰砰, 四声巨响,四个头颅立时炸开,红的白的流了一地,可奇怪的是圆慈身上却没沾染到丝毫血渍,连一滴都没有。 四十二、战帖 圆慈打爆五人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快到两名拳师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五个人就立刻身死了。 “你找死!”其中那名瘦一点的拳师看到地面的尸体当即眼眶发红,整个人状若疯魔,冲着圆慈就要杀来,因为地上的五具尸体中,有一具是他的弟弟,亲生弟弟。 原本他的父母是希望他能够带弟弟拜入武烈拳馆,学点拳法好出人头地,没想到刚刚拜入拳馆没多久就遭此横祸,他如何能不愤怒。 不过好在身边还有另一位拳师,看了圆慈一眼后立刻拉住了瘦拳师。 “方兵你干什么!”这瘦拳师李伟武神色很阴沉,如果自己的同伴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他绝对会出手,即使两人师出同门。 方兵向地上的几具尸体努了努嘴,李伟武先是暴怒,而后一惊,最后心里冰凉。 这地上的五具尸体除了头颅被踩碎外,居然连身上的经脉都爆了开来。 如果对方没有用真气的话,拳力应当达到了何种地步,简直不可想象! 李伟武压住了心底的冲动,忍一时风平浪静,他不能为了给弟弟报仇盲目地将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可是他眼中的杀意却是怎么也收敛不住。 见到李伟武冷静了下来,方兵心下一松,这才开口问道:“不知这位朋友从何处来,为何要伤我武烈拳馆之人的性命啊。” 方兵以为刚才五人身死,定是没有打出自己武烈拳馆的名号,否则在这金乌镇内没有人敢不给自己几分薄面。 “没为什么,就是看到几个畜生,顺手宰了而已。” 看到圆慈风轻云淡的模样,李伟武额头青筋直跳,显然是怒火喷发的前兆,只听他阴沉道:“敢说他们是畜生,怕你是连畜生都不!今日,你敢伤我武烈拳馆之人,我让你走不出这座药坊。” 方兵闻言心里一紧,看向了圆慈,想要探究一番对面的表情。 可圆慈神情不变:“想死?别着急,马上就送你上路。” “好大的口气,自打我进入后天中期筋骨齐鸣的境界后,就没有人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裂石掌,给我出! 轰, 李伟武的拳法力道很足,速度很快,在半空中打出一圈后瞬间加速,直追圆慈眼窝,似乎是想让圆慈和他弟弟一样爆头而亡。 对此,圆慈十分不屑,在绝对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不过是花把势。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微微抬手,圆慈那看似软绵绵的手掌居然就真的将这势大力沉的一掌给抓住了。 莫说方兵不信,连李伟武自己也不信。 “你,你这是什么妖术!” 看着李伟武惊慌失措的模样,圆慈冷笑道:“妖术?” 随后他右手稍用点力,李伟武的手掌上立刻传来骨骼断裂粉碎的声音,嘎吱嘎吱地让人听得直牙酸。 “撒手,撒手!” 李伟武眼泪狂飙,整个人痛的不由下蹲,兼且大呼小叫,他猛踢双腿想要挣脱圆慈是手掌。 可圆慈就这样攥着,拉出少许距离之后,这李伟武连圆慈的衣襟都沾不到。 “我看你似乎是用这只手打的人,”猛烈一甩,李伟武整个人被甩飞起来,随着圆慈的舞动,李伟武越飞越快,越飞越快,转到一定程度之后,一阵布帛撕裂声传来。 次啦! 这李伟武的手臂居然被生生撕了下来! 至于李伟武本人则被深深嵌入到了药坊的墙壁上,生死不知。 “这这……”方兵见到此种情况,双腿吓得发抖,拔腿便想逃跑。 却听圆慈幽幽说道:“我让你走了吗?” 吱, 方兵立刻止住身体,不敢动弹分毫,唯恐惹怒眼前这尊煞星。 “你倒是个聪明人,今天我可以放你一命。” 放我一命? 听到这话的方兵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刚想感谢圆慈,未料一脚便以伸至眼前。 咔咔, 两声巨响,方兵的双腿被打折,整个人忍着剧痛匍匐在了地上。 “我可以放你一命,但能不能活下来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从这里爬回到武烈拳馆,任何人不许帮他。”说着圆慈看了眼药坊外面远远望着的几人,声音不由高了几分,“若是被我发现有人帮他,不仅他要死,帮他的人也要死,希望各位自重,切莫自寻死路。” 善恶到头终有报,没想到方兵二人方才说下的狂言,这么快就应在了两人身上,不得不说是造化弄人。 “对了,顺便回去告诉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和那什么馆主,半月之后陈发辉会亲自前往武烈拳馆拜会,希望到时候拳馆的表现不要让人失望。” 方兵憋着痛点了点头,然后一个人慢慢地爬了出去。 处理了首恶之后,圆慈走过去将浑身是伤的陈发辉给扶了起来:“老陈,你没事吧。” 只见陈发辉用力睁开肿的厉害的眼睛虚弱道:“原来是柳兄弟啊,我没什么事,凭那几个小崽子还打不死我,只不过那癣白散……” “那点药无妨的,我猜这普济药坊的主人一定会补偿我们的损失的,而且你身上的伤估计他们也很乐意治愈”,说着,圆慈看向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商人道,“这位大概就是普济药坊的东家吧,你说我刚才说的对不对。” 接触到圆慈的目光,药坊东家吓得整个人一屁股蹲座在地上,颤抖地答道:“对,对,能给这位英雄和陈英雄治疗是我普济药坊的荣幸,小黄,快,快去将药坊里最好的药拿出来。” 愣在那儿的药童听到掌柜的呼唤才回过神小跑到库房取药去。 勉强打起精神掌柜从一个标着“心腧花”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然后从中挑拣了三张稍小的金叶子递给圆慈道:“这位英雄,今日之事我普济药坊也有不对,为表歉意请两位收下这三张金叶子,日后还有厚礼献上,以告今日之罪。” 圆慈没有客气,到了哪儿钱都是一个大问题,如今有人送上门来自然不会拒绝。 四十三、铁布衫 经过三日的疗养,陈发辉渐渐从伤痛当中恢复了过来,精神头也明显比之前好上不少。也不知是圆慈替他小小报了一箭之仇的原因还是战帖的原因,总之陈发辉很兴奋。 等到第四天的时候,陈发辉已经可以活蹦乱跳了,丝毫看不出之前被打得半死的影子,圆慈将这种极强的恢复能力归结为陈发辉天赋异禀。 根据陈发辉自己的解释,是因为武烈拳馆的人老揍他,而且他去其他地方练拳的时候也老挨揍,所以抗击打能力强,一般的小伤已经可以不药而愈了。 “既然你已经恢复过来了,那有些事情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以你这个岁数开始学武的人不是没有,但是能有一番成就的却非常少,在我印象中除了昆仑山的慈眉老儿之外,没有第二个超过40岁开始习武的人能在这方面有建树。” “那个,”陈发辉弱弱地问道,“我可以问问慈眉老儿是谁吗?昆仑山又在哪儿。” 圆慈心底一囧,表面上却很淡漠地说道:“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这是个狠厉害的人物就可以了。” “那到底有多厉害呢?” “和法眼寺的方丈圆慈差不多厉害。” “哦,”陈发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这法眼寺的圆慈是他最熟知的人物了,因为每次柳兄弟给他讲述武朝群侠的时候,总会将这位英雄人物请出来赞扬一番,所以陈发辉心里对圆慈十分崇拜。 “真希望能见一见圆慈师傅那般神仙中的人物啊。” 圆慈傲然一笑道:“总有一天你会见到他的,想必那时你必定会被他英武不凡的身姿所折服。” “我也觉得是这样。” 听了半天的吹捧,圆慈决定不逗对方玩了,将话题重新引回到了战帖之上。 圆慈道:“战书我已经帮你下了,不过以你现在的能力肯定不是徐烈河的对手。根据我的判断,这徐烈河应当是后天绝顶的炼体之境,甚至踏入半步先天,所以想靠半个月速成击败他基本等于痴人说梦。” “那柳兄弟你为何要应下此等必败的战役呢?” 圆慈神秘一笑:“那自然是因为我有对付他的办法,这世上的武者修习武学基本是精气神当中两脉同修,可这域外却诡异地只修肉身一脉。类似于这样的武者其实是破绽最多,而且最容易击败的。” 看着圆慈胸有成竹的模样,陈发辉连忙躬身:“那就有劳柳师傅了。” 圆慈扶住陈发辉,然后道:“师傅我是绝对不会当的,但是我对你的要求绝对不会低,一周之内你必须要将我接下来传给你的武学记住,然后修炼到一定的境界,到时候我自会前来检查。” “徒儿遵命。” 看着陈发辉郑重其事的模样,圆慈也懒得再去矫正,反正他不过此间的过客罢了,等此处事了,报了恩情,他就要去寻找突破先天的机缘了,所以他不会在这里耗费很长时间。 “接下来我传你的是江湖上流传甚广的铁布衫,虽然铁布衫是一门大众武学,但论威力却绝对不可小觑。曾经有一位江湖豪客将这门武学修炼到了前所未有的第九重,一身皮肤如同铁衣,刀枪难入,水火不侵,后来他更是凭着一双铁掌横行江湖,人称铁掌飞鹰杜毅荣。” “第九重,”陈发辉眼中异彩连连,觉得柳兄弟传的这门工夫肯定不简单。 “当然,你也不必好高骛远,这铁布衫对真气要求为零,而且前面这几重简单易学,只需要天天挨打,让身体皮肉绽开,再配上药剂让经络痊愈,以此加强韧性,最后达到刀枪不入的地步。” 铁布衫这门武学说难不难,但说简单也不简单,一来这门武学同铁砂掌一样需要自残以重铸肉身,尤其到了后期身体部分知觉消失,感受不到疼痛,从皮肤到精神都达到刀枪不入的地步;二来这武学越到后面越是水磨工夫,没个十年八年很难有所成就。 不过应对眼下这个状况,此门武功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这是我特制的九节鞭,取外面的藤草而制,用此鞭打容易皮开肉绽,一但皮肉爆开,就涂抹此药。” 圆慈一股脑儿地将东西塞给陈发辉,然后自己就回到屋内休息了。 现在的他已经养成了午睡和早睡早起的习惯,绝不会因为一次没什么难度的挑战而牺牲自己宝贵的睡眠时间的。 而且,随着这段时间的放松和休息,圆慈感觉精神愈发地饱满,精气神都达到了一个界点,似乎只差那么一点点的点拨就能够突破到先天之境了。 “分明已经感觉路就在脚下,可就是不得其门而入啊。” 圆慈心里也是焦急不已,毕竟不突破现在根本回不去武朝,而且就算待在域外也不安全,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感应天常,突破自身,延寿五十载,然后偷偷潜回去。 啪啪啪, 圆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钻进被窝就开始休息起来,此时外面响起了鞭子凌空呼啸声和抽在身上的声音,以及沉闷的痛呼声。 “还算努力,”听着鞭子舞动的声音和抽打在身上的声音,圆慈就知道这陈发辉是真的在一丝不苟地完成自己的命令。 唉,这世上大约也只有杀父之仇和夺妻之恨才能给人如此大的前进和习武的动力了吧。 喟叹一声圆慈合上了双眼,同周公见面去了。 第二日醒来,圆慈还未洗漱,屋外又开始传来了鞭子的声音。 圆慈探头一看,陈发辉已经早早地在那儿训练了,黝黑的身体上几条血淋淋的伤痕正在疯狂地裂开。 看到架势不对,圆慈走到陈发辉身边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伤口这么大。” 陈发辉挠挠头:“你不是说伤口越多,愈合越快越好吗?所以我就对自己狠狠下了几鞭子。” 圆慈一拍额头道:“你的鞭痕如果太深,即使是我给的药物也根本就医治不了,所以你下次抽鞭要注意分寸。” 陈发辉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全情投入到了铁布衫之中。 四十四、前夕 如果一个人将所有的精力都耗费在一件事上的时候,那么毫无疑问,这个人的进步会非常可怕。 而此时的陈发辉正是处在这种状态上,在圆慈传下铁布衫之后,他疯狂地打磨熬炼自己的肉身,全身的骨骼肌肉细密性已经达到了自出生以来前所未有的地步。 不过短短十日时间,陈发辉居然将铁布衫突破到了第三重境界,整个人的武力亦是进阶到了后天初期,甚至已经一只脚踏在了后天中期之上,如此天才的横练武者,圆慈从未见到过。 即使是无量寺内,号称十年修得金身不坏的那位师兄,圆慈估计他也没有陈发辉这般的天资。 只可惜,陈发辉的起步太晚了,若是能在年少时就遇到良师,说不定此时也是一方巨擘,至少先天中期不在话下。 “看来陈发辉的自愈能力并不是简简单单挨几顿打就衍生出来的,更多的可能是武道天赋促生出来的。” 想到这儿,圆慈也不由有些嫉妒,这天下之大,总有那么一些武者拥有异于常人的武道天赋。好比陈发辉的自愈,还有传闻中剑愁的先天剑卦,一出生就能在心中推衍各派剑术,等到识文断字之后更是剑气通脉,短暂凝聚六慧,创出了如今震惊天下武林的基础剑第一式。 不过最可怕的天赋还不是剑愁的天赋,而是修罗海的青天王,这个青天王当年肆虐的时候不仅掌控了三万魔头,而且也是唯一一个曾经横跨过域外,进击武朝的武者。 如果不是后来域外魔宗里的心魔宗联合剩下的几家魔宗剿灭青天王援军的话,估计真要被这魔头打下武朝的边关重镇了。 虽然青天王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三十年前的史料也记载他受伤暴毙了,可依旧有很多人在寻找他,因为青天王的天赋名为“探穴”! 武者一但到达宗师之后,便会洗练全身一百二十枚穴道,每洗练四十枚可更进一层。 不过想要突破到丹道境,却有一个很可怕的要求,在洗练全身一百二十枚穴道的基础上,额外探究出九枚****。 何谓****?人体隐秘之穴谓之****,圆慈曾问过无量寺方丈苦心上人,****到底有何作用。 当时苦心上人已经探出五枚****,他说人体是个大宝藏,而****则是开启宝藏的钥匙,每探明三个****就会凑成一把完整的钥匙,打开一把人体密锁。 打开密锁之后能如何? 衍生武学神通!如果能学究天人,直可一剑开山,百里追魂。 有一位被武朝俘虏的青天王下属说,这青天王已经探明十个****,若不是真气修为迟迟没有没达到,早就突破到丹道境界了。 至于青天王结出的三门神通中,除了一门“天魔战气”之外其他一无所知,而且天魔战气也不算纯粹的武学,这是一门施展之后可以刺激士兵士气潜力,使其悍不畏死的诡异术法。 收摄心神,圆慈继续监督起陈发辉练武,原本此等小事并不需要他亲自上阵。奈何这陈发辉实在是可怕至极,一但圆慈不在视线之内就会疯狂自残,刺激铁布衫,有些方法连圆慈看了都心惊不已。 为了避免陈发辉再做此等傻事,自毁根基,圆慈决定好好监督,直到约战之日。 当二人在屋内练武的时候,整个金乌镇关于陈发辉踢馆武烈拳馆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 毕竟每个人都是八卦的,尤其是这次的两位主角纠缠甚深,曾经为了一个女人而发生过许多矛盾。原本所有人都不看好陈发辉的,不过自从知道李伟武几人被爆头击杀,方兵奄奄一息爬回武馆而路上无人敢搀扶的事情后,大家又隐隐觉得事情可能会有逆转。 连带着几个地下赌庄也摇摆不定,二人之间下注的赔率也大大降低。 不过赌注低了,话题度却高了,尤其这几日,所有人都盯着武烈拳馆看,看看这徐烈河到底会出什么招。 尤其是和武烈拳馆敌对的两家拳馆,实力逊色武烈拳馆不少,但若联合起来却能给武烈拳馆找不少麻烦。 所以百战拳馆和大名武馆两家馆主私底下暗暗商量,若是徐烈河出阴招想要去干扰陈发辉的话,他们就私底下给徐烈河找点事情干干。 原本徐烈河还真打了阴死陈发辉的主意,可没想到派出去五名好手,除了一个是死在陈发辉手上,剩下四个都死在了两家拳馆的手里,圆慈甚至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折损了几个人手之后,徐烈河也算是明白过来了,有许多人正在暗处窥伺自己,若是耍阴招很可能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徐烈河也不愧是这金乌镇的地头蛇,想通之后直接将先前所有阴损招数都推翻,走光明正大之道。 反正在绝对力量的面前,任何东西都不过是纸老虎,他有自信只要先天武者不出,这金乌镇没有一人会是自己的对手。 于是徐烈河出面正式应下先前传的风风火火的战帖,并说很期待陈发辉的到来,到时候齐秦氏也会到场。 听到这个消息的陈发辉心乱如麻,是又惊又怒,原本完美的节奏都被这一条外面流进来的消息给打乱了。 圆慈见状眉头一皱:“你的心已经乱了,今日不适合再练下去了,反正明日就是你和徐烈河对决的日子了,大战之前也确实需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不,师傅,我还可以继续的,说不定我能在今天突破到后天中期。” 圆慈刚转过身准备离开,听到陈发辉的话后又转了回来:“我说,休息。还有不要叫我师傅。” 说完,陈发辉愣在了原地,随后不情不愿地进入到了屋内,收拾起家务。 至于圆慈,则是回到了房间里关上大门,开始研制起秘密武器,此次陈发辉与徐烈河的对战,如果光光以横练肉身对决,陈发辉断无取胜可能。 可若是配上圆慈手上这两个小玩意儿,那一切可就不好说了。 四十五、问题 第二日,天色熹微,陈发辉便早早从床上爬了起来。 不过这次他没有再拿鞭子抽打自己,而是在屋后的小山上打了一套拳。虽然这段时间陈发辉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铁布衫之上,但不只是学了铁布衫而已。 毕竟光有硬功没有招式不过是一个纯粹的靶子而已,所以圆慈将少林长拳中的七招交给了陈发辉。 少林长拳本身就不是什么厉害功夫,但胜在招式扎实,只要自身底子硬便可借这七招以不变应万变。 待陈发辉行完拳之后,圆慈慢悠悠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柳师傅你醒了,”知道圆慈不喜欢师傅这个名号之后,陈发辉便尽量少叫,不过让他不叫是不可能的。 圆慈揉揉眼道:“醒了。” 随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对指虎交给陈发辉:“这一对指虎是我精心打造的,外面这一层是由雪蚕丝缠绕而成,进可杀人退可卸劲,只要你不盲目地一味进攻,有此物便可与那徐烈河斗个旗鼓相当。” 外面包裹的这一层雪蚕丝不是其他,正是被何无我一剑斩破的那件软甲上抽取出来的。 虽然软甲失去了保护作用,但上面这层蚕丝却是好东西,故而圆慈一直没有丢弃,今天算是派上用场了。 “如果你在比斗中发现自己不敌徐烈河,又或者徐烈河门下弟子都一拥而上的话,将双手指虎用力相撞,两个指虎相撞之后便会有一处细小的破裂,看到里面有东西出来之后,你就立刻抛弃指虎,后撤五步,明白了吗?” 陈发辉点了点头。 事实上在这指虎之内,除了有雪蚕丝这道保障之外,圆慈还往里面添了点毒药--悲酥清风。 当时百面阎罗留下的两瓶贵重的毒药中一瓶已经被慧丑用掉了,而另一瓶则一直由圆慈保存着,借此机会也恰好试试悲酥清风的药效如何。 一切准备就绪,外面也已经天光大亮。 虽然域外真气隔绝,不利于武者修行,可若光论风景和风情却是不输于武朝。 上次来金乌镇比较匆忙,纯粹是为了救人,可这次不同,此次圆慈来就是为了了却这桩因果,解了陈发辉的心愁,也借此让自己的心境圆满无缺,以备晋入先天。 “这金乌镇确实是繁华,论建设论商贾比起那江野村还高出一筹,果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若是不仔细浏览一番域外,怕是只会将此处想成民生凋敝之地吧。” 其实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若是这域外果真如武朝宣传那样到处民不聊生,饥寒交迫的话,凭什么魔宗能在此扎根发展如此之久,甚至近几年还有重履中原之势呢?当然这域外也有许多绝地,譬如当时他跟随无量寺众僧远赴幻阴山求药时,幻阴山的所在地便是一座险峰。 眼前这光景却告诉柳夏川,这魔宗当中确实不乏有手段之人。 “一个小小金乌镇尚且如此,不知道那域外的中心,昔日仙家净土中仙神宗的遗址又会是何等繁华。” 圆慈无法想像,如果非要描述一个画面。 怕只能是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此等华景了。 “到了,前面便是武烈拳馆了,”盯着身前雕栏画栋,颇为气派的建筑,陈发辉眼神中透出一丝复杂的感情,似惧怕又似解脱,似愤怒又似无奈。 这其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就连圆慈也难以看得分明。 武烈拳馆。 盯着匾上的四个大字,圆慈驻足了一会儿。 因为这匾上有剑痕残留,可观这匾的破损程度,应当已经挂在这里许久了。一道剑气如此之久还不消散,看来留下这字的人应当有相当功力,若没有真气加持,圆慈自愧不如。 “柳师傅,”临进大门,陈发辉突然转身鞠躬道:“柳师傅此次交锋我想自己一个人进入其中,不知可否。” “就你自己?” 圆慈锁眉,不明其中的意思。 “其实我是想请柳师傅去帮我将我儿子陈允给带到此处,他就在据此不远的白衢巷之中,我希望他能真切地看到自己的父亲打赢这一场胜仗。” 圆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切记,一但出现意外,就将指虎互相撞击。” “我省得”。 “恩,”圆慈点点头,等到陈发辉进去之后,他又向刚刚搭上线不久的百战拳馆和大明武馆的拳师说明了一下情况之后,才放心离开。 有这两家拳馆在,陈发辉绝吃不了亏,甚至会比圆慈还做得好,因为他们和徐烈河有剧烈冲突,也就意味着和陈发辉有了同样的利益。 白衢巷距离武烈拳馆不算远,按理说今天这日子听到这消息,作为儿子应该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才对。就算不支持,至少也来劝下吧。 不过奇怪的是圆慈并没有见到陈允的身影,应该说除了发战帖那天陈允来过一次之外,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了,即使是陈发辉急需照顾的时候。 “这个陈允总感觉怪怪的,老陈不是说着儿子比他自己都恨那齐秦氏吗?怎么自己父亲上场都不来助威下,还要亲自去请。” 大约走了一刻钟,圆慈就走到了白衢巷,不过具体的位置圆慈并清楚,多番询问后他终于找到了具体地方。 笃笃笃, 敲了几下门,屋内无人响应。 没人? 圆慈一愣,又笃笃笃敲了几下,还是没人。 心急之下,圆慈想直接跃门而入,恰好此时陈允邻居家的一位阿婆走了出来,似乎准备淘换一下米水,准备弄点稀粥。 “老夫人,我向您问个事。” 阿婆抬起头看着圆慈,道:“你想问什么事啊。” “我想问问隔壁这户人家的主人去哪儿了啊,我好像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 “哦,你说陈允啊,一周之前我好像看到有人将他接走了,那接他的人还弄得神神秘秘的,不过我看那些人的衣服上都画着一条弯曲的小河,也不知道是什么帮派搞的鬼。” “一条小河!” 圆慈闻言整个人汗毛一竖,一股强烈的不安从心头涌起。 难道! 圆慈转头便是拔足狂奔,往武烈拳馆而去,此时距离战事已经过去一刻钟了。 四十六、斗虎 在陈发辉踏入武馆的刹那,无数道目光从台上投过来,直到这时他才明白过来自己这场战斗是多么受人关注。 坐在台上的那一张张面孔,有很多都是他认识的,而且都是可望不可及的那种大人物。 例如坐在最前面一排的分别是金乌镇的里正,四海山庄庄主以及神宗的神使。 这三方加上武烈拳馆可以说是金乌镇真正站在顶层的四个大势力了,不过四海山庄与世无争,而里正又忙于公事,没那么多时间和人斗气,剩下的神使则完全看不上这小地方。 所以金乌镇里,武烈拳馆的名声远远大于前三者,也因此其被称为金乌镇一霸。 今日,居然有人敢捋徐烈河的胡须,让另外三家不由有些好奇,想来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便是那给徐烈河下战帖的陈发辉,看起来也不怎样啊,年纪挺大的,还只有后天初期。这种人真不知道是谁给他胆子上的台。” 说话的是神宗神使,一名不输于徐烈河的武者,同时也是一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武者,同先天之间只差了一个顿悟的契机了。 听到神使这话,四海山庄庄主游所为摇摇头道:“这个陈发辉我派人去打听过,之所以敢如此嚣张是因为后面站了个名叫柳夏川的武者,这柳夏川来历颇为神秘,曾经在普济药坊一腿扫死四人,连武烈拳馆的方兵都栽在了他的手里,应当也是一个后天绝顶的人物。” 三人中消息最灵通的里正则是目光灼灼地盯着陈发辉道:“此人若是不死,可入我麾下办事。” 游所为和神使闻言都是一怔,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里正大人,你不会是搞错了吧,这陈发辉年纪可老大不小了,而且农奴出身,大字不识一个,将这样的人收入麾下,有百害而无一利啊。” “错也,”里正露出了一丝笑容,“这陈发辉不仅不是一个庸才,相反,他是一个天才,大大的天才。在半个月之前我恰好见过他斗拳,那个时候他不过是普通人一个,顶多比寻常人瓷实那么一点。可现在,他不仅达到了后天初期,还差一点就踏入中期了。这其中固然有那柳夏川的帮助,但也可以看出此人的不平凡之处。” 游所为和神使目中精光一掠而过,再次投向场内打量起这位相貌普通的男子,也不知道在作何打算。 几人交流间,一个光着膀子,浑身肌肉虬结的男子走入了场中。 来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行停间隐有虎踞龙盘之势。 等闲人见之,只怕会慑于其外貌,夸一句‘真英雄也’。 不过在陈发辉看来,此人乃是大奸之人,面相刻薄,不得好死。 “你就是陈发辉,敢挑战我徐烈河,真是好大的胆子。”徐烈河昂扬八尺的身高极具压迫力,再加上声若奔雷,势若奔马,往那儿一站就隐隐压过陈发辉一头。 好在圆慈为了防患未然,特意用一身煞气训练过陈发辉。 如今的陈发辉见到徐烈河这一身骇人气魄,根本不为所动,同圆慈的血腥地狱比起来不过是毛毛雨罢了。 ‘好!’ 看到底下的陈发辉一动不动,金乌镇的里正心里是越发欢喜,也就越发认定这陈发辉是个天才,自己肯定没走眼,等到比斗结束,定要将其拿下。 “徐烈河,你也不必给我搞这些虚的,吓不到我的,我这次敢向你发起挑战,自然有着必胜的信心,若你手上有什么功夫就全使出来吧,不然我怕就没有机会了。” 好嚣张! 这是看台上所有人的想法,徐烈河的武功有多高,整个金乌镇都知道。若是换一个先天高手在这儿讲这句话,他们肯定不会有别的念头,可现在站在这儿的是陈发辉,一个不过刚刚踏入后天的武者,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信心。 “好,果然好气魄,”徐烈河满脸阴沉,语气森森,显然是不准备留手了,“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浪费时间了。” 咚! 大锣一响,徐烈河猛地窜出去,周身气力融为一体,整个人精神高度集中。 狮子搏兔亦尽全力,何况眼前还不一定是兔子呢。 看到徐烈河窜出,众人先是一愣,随后就看到地上被一脚炸出的大坑,心下不由开始担心起了陈发辉,不会连一招都接不住就暴毙在台上了吧。 很显然,是他们想多了。 猛虎下山!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这猛虎拳虽然走的是刚猛无俦的路子,但却是于细微之中见不凡,在点滴之中见真功。 真正的猛虎拳高手,一式三变,拳掌指任意切换,来回之间让人防不胜防。 来得好! 心下大喝,陈发辉手一伸摆出了拳架子专注迎敌。 嗖! 拳未到,风先至。 动静之间,陈发辉双目骤寒,一个近身贴近徐烈河。 徐烈河是万万没想到,这陈发辉如此胆大,与自己对敌居然不退反进,反身缠上。 进步推掌。 贴身之后,掌力连连打出,虽然徐烈河双手连忙收回护住周身,却也是来不及了。 两道掌力直接拍打在徐烈河的肩胛之上,立刻显出红彤彤一片,稍时,便肿胀起来。 “该死!” 心下暗惊,他已经猛虎拳炼入骨髓,不仅能反弹分化力道,而且龙筋虎骨,根本不惧一般拳劲掌力,没想到这陈发辉只是一下就将自己打伤,到底使的是什么拳法。 看来不能拖延,只能硬上了。 火神分金、王销推山、黑虎撩爪、小虎越洞、龙王唤雨、黑虎钻心,饿虎扑食,卧虎吞羊! 八招齐出,拳速奇快,拳力极刚,这便是徐烈河最为出名的绝技,八面凶虎了。 八招一出,连环衔接,可令对方防不胜防,而且虎最重凶猛,那股强烈的气势定会压得对方无法喘气。 “给我死!” 吼, 虎啸山林,拳下江河。 此拳一出,无路可退。 灭! 轰, 沛然莫御的力量直逼陈发辉,陈发辉感觉自己浑身的力道不受控制,整个人被徐烈河的气势压迫的瑟瑟发抖。 糟糕! 临危之际,陈发辉突然福至心灵,将指虎顶在眼前直接与徐烈河碰撞。 虽然他本身力量不及徐烈河,可这指虎却是个宝贝,指不定能消磨部分力气,保全性命。 四十七、一个也别想活着走出去 不过陈发辉所不知道的是,这指虎上面的蚕丝乃是可以抵挡先天强者攻击的宝贝,区区一个徐烈河又怎能击碎指虎。 砰! 拳拳相撞, 徐烈河只感觉一拳打在了精钢之上,一股直入骨髓的疼痛从指关节上传来。 “你使诈!” 高喝一声,徐烈河连连退却。 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一声‘你使诈’给吸引过来,而作为焦点的陈发辉则是无辜地摊开手向众人示意了一下。 没有任何东西,没有使诈,纯粹只是力道上输了一筹,仅此而已。 “比赛继续!” 一旁的武烈拳馆的学徒原本是想判陈发辉败的,可是身旁两个百战拳馆和大明武馆的协助者却是用一种危险的目光看着他,迫于无奈他只能宣布比赛继续。 反观徐烈河表情就很精彩了,一阵红一阵白的,刚才他分明感觉到对方手上有劲力回馈,还带着刺痛感,显然是锐器所致,根本不可能是指虎的作用,可现在陈发辉已经表明自己身上的真的没有东西。 如果徐烈河继续坚持只怕会被更多人看笑话,耻笑他不是陈发辉对手只会耍阴谋诡计。 “这样下去对我很不利,陈发辉手上的指虎很有些门道,如果继续打怕是胜算很小,既然如此……” 徐烈河看了眼坐在第三排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朝她点了点头。 对方立刻会意地离开了位置,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回到了座位上。 看到徐烈河目光游离,陈发辉面露笑意:“怎么了徐馆主,莫不是手下功夫输了,想要在其他地方找回场子。” 看到陈发辉的笑容,徐烈河内心冷笑不止。 就让你再得意一会儿,等下只怕你想笑都笑不出来,想笑都没有机会了。 “既然徐馆主不出招,那我可要出招了!” 陈发辉攥起拳头,抬手间便要攻徐烈河的下三路,此时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爹!” 这个声音! 陈发辉一愣神,转台上一看,果然,果然是他的儿子陈允。 没想到陈允真的到了现场,他刚想回应儿子。 砰! 突然一道拳锋就击在了陈发辉的小腹上,刁钻的气劲直接打入身体,血液立刻就从嘴里喷了出来。 “你卑鄙,居然偷袭我。” “偷袭?”徐烈河笑道,“是你自己比武的时候分心的于我何干,而且允儿是在叫我爹,和你这个老农没有半分关联,也不知你为何如此关心我的家事。” “你放屁,允儿分明就是我的儿子,和你才无任何瓜葛,你想借此抨击我,跟你说,没门。” 说着,陈发辉有点不放心地向台上看去,然而就是这一看让他整个人直接崩溃了。 在陈允旁边站着的居然是齐秦氏那个贱货,而且看两人模样,分明就是亲密至极的表现。 “允儿,你,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 陈发辉急的说不出话来,却见陈允白眼一番道:“我做什么和你这个老杂毛有什么关系啊,你还真当自己是我爹了,我告诉你,我爹是徐烈河,我的母亲是齐秦氏,我乃是武烈拳馆的少馆主。像你这样的下等人想要攀龙附凤的多了去了,但想攀小爷的关系,我告诉你找错对象了。” 噗, 陈允这一番话下来,比起徐烈河的一招拳法还要毒辣上十倍百倍。 言语如刀,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陈发辉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就算是穷尽一生的智慧也料不到,最后那柄杀人刀居然握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手上,而且出手是如此不留余地。 “孽子,孽子,居然认贼作父,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陈允面露不屑道:“我从来就没有将你当成一回事,一直以来不过是你自己自作多情罢了,说实话我觉得母亲离开你这种懦夫简直是她一生中做过的最明智的决定,可笑你这种井底之蛙,癞蛤蟆还一直想要翻身,缠着天鹅不放。你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好,你说的好!”陈发辉气极而笑,“那今日我便清理门户,大义灭亲个,铲除你们这两个逆子、荡-妇。” 陈发辉一跃而起,居然直接跳上台前,放弃了继续比赛的机会。 一旁的徐烈河见状大笑不止,他苦心孤诣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嗖, 一道冷箭从徐烈河袖下放出,直接钉在了陈发辉身上。 噗哧, 穿心而过,不留余地。 中箭的陈发辉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整个人不自觉地往后倒。 “好贼子,竟敢顶着众人的面当场行凶,今日若是让你逃了,岂不是坏了我武烈拳馆的名声。” 放冷箭暗伤陈发辉还不够,徐烈河居然想要置其于死地。 只见他窜到台下,整个人冲天而起,猛烈的虎爪直接凿入了陈发辉的心房。 给我开! 大喝一声,自心房起,陈发辉整个人被徐烈河当场撕开化为了两半。 满地的鲜血和飞溅的碎肉都昭示着这陈发辉死的不能再死了。 观得如此情景,百战拳馆和大明武馆的馆主都是心中暗恨,到底是农奴出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一旁的里正看到了也是眉头直皱,好半晌才松开,叹道:“可惜了一个人才,虽然武道水准是够了,可心计能力上差了徐烈河不止一筹啊。” 死了的天才就不再是天才,里正再怎么喜欢陈发辉,也犯不着去为一个死人得罪另一个大势力。而且就算刚才里正真救下了陈发辉,估计这人也废了,心境被击破,武道之路基本就走到了尽头。 “我宣布,这场比赛胜者为----武烈拳馆!恭喜徐馆主!” 噢~~~ 一阵欢呼自馆内响起,这段时间对拳馆种种不利的传闻,到今天终于可以安静了,因为就在刚刚那个那人死在了馆主的拳下,而且还被分为了两半。 就在众人欢呼雀跃之时,一道巨响传来。 轰, 三米厚的实心木门被一拳轰穿,碎在了地上,直接裂成了五瓣,而滚滚烟尘中,一个人影缓缓显现,瘦削,修长。 “今天,这武烈拳馆里面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走出去。” 四十八、斩无量 “今天,这武烈拳馆里面的人一个都别想活着走出去。” 话落,煞气冲天,杀意盈野。 烟尘散尽之后,圆慈的身影渐渐显现了出来。 “这人好大的口气,我在这金乌镇也待了有两年了,没见过多少狂妄之徒,没想到今天一见见了两个,上一个死的这么惨,这个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神使懒散地摊在座位上,对于来人连看都懒得看,像这种垃圾,自然会有人去收拾。 听到神使的话,里正和游所为也是一脸看戏的表情,想看看这徐烈河到底如何解决眼前这个危机。 “不知道哪里来的贱民,挑这时候来挑事,简直是不知死活!”徐烈河心底大怒,原本自己这武烈拳馆作为金乌镇一霸,所有人见到武烈拳馆旗号都恨不得退出三里之外,可自从陈发辉冒头之后,这些平日里蹦跶不了几下的小蚂蚱居然一个个上门来寻死,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不过今日之后,这一切都会安定下来,毕竟霸权是在血与火中才能得以巩固的。 “杀了这个寻衅滋事之人!” “是!” 离的最近的两个拳师,操着后天初期的拳劲,咧嘴狞笑,用一种残忍的目光看向圆慈。 “不要怪我们哥俩太残忍,要怪就怪你自己没长脑子,下辈子把招子擦……” 砰! 话还没说完,圆慈铺天大手直接捏住两人的头颅,封住他们的呼吸。 接触不到空气,两人脸色立刻发紫,片刻之后两人疯狂挣扎,想要挣脱圆慈手掌,可任凭他们如何努力,却不能动摇圆慈分毫。 稍时,呜咽声消失。 圆慈放开手掌,两具尸体掉到了地上,只见两人颅骨已经被捏得变形,头颅上很明显地出现了一个手掌的凹痕。脸色紫黑,眼睛不是眼睛,耳朵不是耳朵。 看那模样,应当是受尽折磨和痛苦,最终走向死亡。 踏, 杀了两人后,圆慈面无表情地向前踏出一步,整个人的气势抬到了后天巅峰。 原本还准备看笑话的里正三人背不由地挺直了,想要仔细端详来人模样。 踏, 圆慈又踏出一步,一股隆隆声响自九天而来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中,圆慈脸上的皱纹随着这声音慢慢消失褪去,又恢复了当时的年少模样。 踏, 再踏出一步,地动山摇,地龙翻身,两鬓短短的枯发先是变黑变亮,随后悉数掉落,好不容易长出头发来的圆慈又变回了光头。但比起昔日的俊朗不凡的模样,如今的圆慈更加精致,更加完美,似乎每一寸,每一毫都是经过精心雕琢。 “此子不凡!” 看清圆慈的模样后,里正三人心里震动不已,世上竟有长相如此完美之人,更可怕的是这少年的武学修为不在自己这些老骨头之下。 踏! 最后一步踏出,所有异动复归平静,四周鸦雀无声,台上之人想要说点什么却好像被点住了哑穴。更诡异的是有一股压抑至极的感觉压在他们心头,一股阴郁至极的感觉于身边盘桓,令人不自觉涌起绝望的情绪。 轰, 凝奇经八脉,破先天桎梏,给我开! 啵, 一声轻微至极的声音传来,那是捅破先天桎梏的声音,那是晋入先天的征兆,圆慈等了许久的先天竟然在这一刻,这一秒毫无阻滞地到达了。 “世间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今日勘破生死关,方才何为先天道。” 原本弥漫在周身的杀气突然消失了,好似站在场中的真的是一个小和尚,一个没有丝毫特异之处的小和尚。 钱塘江上信潮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曾经无量寺创立破戒佛陀的酒肉大师,在临死之前得悟佛道留下此言。 并告知寺庙众人破戒佛陀还有最后一刀,在斩心魔之后还有第四刀。 这刀是什么无人可知,但圆慈今天却知道了,因为他悟了,悟得了在无量寺永远都学不到的东西。 破戒佛陀第四刀,斩无量! “都给我死!” 原本已经消失的杀气突然弥漫开来,比先前的范围大上百倍千倍,整个人武烈拳馆中无一人可以逃脱这杀气的笼罩。那些学徒奴仆简直都是心下惶惶,肝胆欲裂,还怕得瑟瑟发抖。 咻, 圆慈当空虚劈十字,下一刻刀光就于半空中消失。 众人见此,都有些不明所以。 然而,下一刻…… 砰砰砰砰砰! 最后一排心脏爆开,无一生还。 倒数第二排,头颅对半切开,道消身死。 倒数第三排,五马分尸如同车裂,死不瞑目。 倒数第四排,眉心殷红,大脑尽碎,郁郁而亡。 除了第一排的三个大人物和徐烈河之外,坐在台上的人尽数气绝,反而是在下边的几个主持裁判之人侥幸得活。 呼呼呼, 刀尽之后圆慈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果然这斩无量不是寻常人可以驾驭了,以他如今的手段,一刀之下都真气消耗剧烈,根本无力再砍出第二刀。换另外刚刚踏入先天的武者估计连刀都挥不出来。 “原来这就是无量,将气与神合,营造无量幻境,再将刀气渗入幻境刑罚之中,一旦有人心智不坚便会毙命与刀下。” 不过这一招也就在这域外,在先天之下可以一刀杀百人,若换到武朝,或多或少的武者都修过精神,想要一刀杀五人都够呛。 但无论如何,这一刀的强大都已经被证实了。 “先天之境的强大果不是后天能比,今天才算真正发挥出了破戒佛陀的威力,如果能修出刀道境界和刀意,这斩无量可以再进一步。” 几个念头转过之后,圆慈将目光投向了几个裁判和徐烈河。 “刚才不杀你们,是因为我要留你们一命,等我杀光上面那几个人之后,再将你们送入地狱。” “爷爷饶命啊!” 听到圆慈这番话,下面的几个杂役和裁判都直接吓得跪了下来,深怕一个异动就成了刀下亡魂。 见此,圆慈微笑道:“不用怕,我的刀很快,快到你都感觉不到疼痛,察觉不到自己已经死了。” 圆慈此时的微笑在他们看来简直是恶魔的笑容,好像是吃人的猛兽,一种无路可逃的绝望从心底滋生,只希望那三位大人能将这个疯子拿下,保一方安宁。 四十九、神功 “此人……”里正感觉喉咙发痒,一股无力感自心头涌起,“此人怕是已经入了先天了。” 游所为和神使僵硬地点了点头,现在只能寄希望对方能看在三人的身份面子上饶过他们一命了。 不过圆慈显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当他眼神看过来的一刻,游所为三人便知道要糟。 头脑灵活的里正最先反应过来:“不行,不能坐以待毙,虽然此人是先天高手,不过明显是刚刚跨过门槛,我们三人底牌尽出,生死一搏也未尝没有胜算,最好将徐烈河也一起带上。” 嗖嗖嗖! 三人互看一眼,没有过多话语,默契地从看台落下,站在了徐烈河的身边,为今之计只能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来应对这场灾难了。 不过里正人老成精,显然贼心不死:“不知这位英雄如何称呼啊,为何要在这武烈拳馆行凶,若是被神宗之人知道怕是讨不到好果子吃吧。” “有没有好果子吃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们都要死在这儿,而且我还不信魔宗会因为你们几个小虾米派出先天武者来追杀我。” 魔宗! 莫非此人不是域外武者,如果真是这样麻烦就大了,那样的话三人的名号以及背后依靠的势力怕是起不到什么作用。 就在几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久未露面的系统突然再次浮现。 系统:恭喜宿主突破先天,奖励先天大礼包一分,香火点50点,望宿主再接再厉,直破云霄。 香火点?大礼包? 莫非是抽奖。 看到场内无人敢动,圆慈连忙点开大礼包,趁着这间隙先将奖励拿了。 系统:正在搜集数据…… 系统:正在载入域外武者地图…… 系统:正在载入域外武学…… 叮。 一声脆响,一个抽奖轮盘就从眼前闪现。 “真是好久不见了,”心中暗叹一声,圆慈快速点下按钮,连奖励都没有看清楚。 系统:恭喜宿主抽中顿悟点x1 圆慈再点圆盘,眼前光景再度开始切换。 系统:获得心魔宗上乘武学《心魔缭乱》。 心魔宗武学?这可是了不得的东西啊! 本来圆慈以为点完了,没想到抽奖轮盘提示居然还有一次可以抽。 “难道随着境界提升,所给礼包的抽奖点也会节节上升么?” 半信半疑地再度点下去,这一次,系统停在了一本秘籍上。 系统:恭喜宿主抽得神功绝学级武学残篇《北冥神功》(注,修炼残篇之后,各修习者互相之间存在感应,请谨慎学习)。 顿悟点,《心魔缭乱》还有《北冥神功》? 里面没有一本是武朝或者修罗海的武学,这是不是意味着这我佛慈悲系统,并不是只有佛门典籍。之所以开始时候给的全是佛门武学,那是因为我是在法眼寺开启的它。 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之后,圆慈总算是明白过来,这我佛慈悲系统的妙用远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既然如此,那我开启宗师奖励的时候最好选在名山大宗附近,这样说不定以后宗师道路可以更加顺畅。” 对于宗师之境,圆慈从不怀疑自己能够达到,问题在于宗师之后,丹道之境却不是简单可以踏足了。 算了,现在考虑这些还为时尚早,先将《北冥神功》和《心魔缭乱》先学习了吧。 至于系统提示的北冥神功相互感应,圆慈则是毫不在意,反正杀完这些人之后,他就回归武朝了。 看着眼前四人虎视眈眈的模样,圆慈心道:“刚好,可以拿着四人来测试一下我的新招数。” 心魔缭乱第一式,心魔丛生。 圆慈站定不动,眼中突然弹出紫红色光芒。 嗖, 光芒过处,所有人皆是愣在当场,心底无数昔日早已忘却的种种突然涌上心头。 只听里正双眼发赤,挥刀狂砍:“杀杀杀,你们都得死,都得死,这百魔谷的名额只属于我司徒虎一人!就算你是我亲哥哥,是我的亲弟弟也必须要死!” 再观神使,面无表情,只是嘴唇发白,冷汗直流,显然比起里正高上一筹,但也免不了和心魔做着斗争。 至于最后的游所为只是一个晃眼就立刻回过神来,丝毫不受影响,比起一旁趴在地上嗯嗯啊啊叫个不停的徐烈河岂止强上百倍。 “这是幻境?不对,这应该是心魔,幻境只能设定特殊的情景,可我们四人明显陷入了不同的场景之中,很显然是心魔作祟,想不到你竟然是心魔宗弟子。” 圆慈笑而不语,可圆慈这不说话的作态在游所为看来就是默认了这一事实,而这个事实让游所为更显愤怒:“既然你是心魔宗弟子还不快快收功将我们几人放开,要知道域外神宗之间可是有互助条约的,相互之间不得侵犯,否则定遭其余门派共击之。若不想连累宗门,那你还说快快停手吧。” “哈哈哈,”圆慈大笑,“照你这说法,若我会北冥神功岂不是说明我是仙神宗弟子,是这方域外的主人了。” “北冥神功?你也配,当今世上除了心魔宗宗主有半本北冥之外,还有谁能执掌如此神功,你虽然入了先天,但也不过是一个区区先天罢了。” “不错,我只不过是区区先天尔,但杀你却是够了。” 北冥神功分为三册,吸星、化功、百纳。 吸星就是吸星大法,可以吸取他人功力为己用,使自身气海不断扩大。 化功就是化功大法,可以凭借北冥真气化去他人内力,令对方变成一个废人。 至于剩下的百纳,乃是江湖人人趋之若鹜的一册秘籍,百纳同吸星大法很像,同样是从他人身上吸取,不过不同的是,百纳吸的不是功力,而是别人的武学潜力,武学资质。 就好比圆慈吸取了陈发辉的资质,便可拥有自愈能力,吸取了青天王的资质,便可拥有探穴能力,但这必须将对方潜力吸尽,耗成人干才能获得。 而圆慈得到的这一册正是百纳北冥神功。 “让我看看你的武学资质有几何!” 起身若蝉翼,落势如苍龙。 兔起鹘落间,圆慈一掌透过游所为的防御,直接落在了他的头顶。 “给我吸!” 中招的游所为只感觉一股混沌之力传来,脑海便失去了知觉。 等到他被吸成人干后,系统传来了一个提示。 系统:吸收丁级潜力武者一人,武力+0.01 五十、神宗身影 “这就是北冥神功么?” 圆慈感受着一股热流汇入体内,原本充盈的力量又有些许增长,虽然微乎其微,但却实实在在反应在了身体当中。 这武力值既然是吸人潜能所得,那就应该代表着获取了对方最为出众的一项内容。很明显,游所为最强的应该是肉身力量。 “想不到这人看起来身体纤弱,却是一个在横练上颇有造诣的武者,那剩下的几个……” 抬眼打量了一下还沉浸于梦幻泡影之中无法自拔,或疯狂或喜悦的几人。 圆慈猱身上前,一个个将他们的潜力吸取殆尽。 真元+0.01 真元+0.02 武力+0.01 在吸收潜能的时候,圆慈惊奇地发现看起来瘦弱至极的里正,居然是几人中潜力最为出众之人,提供0.02的真元,将圆慈的易筋真气往前推进了不少。 “这种吸人潜力的感觉还真是让人迷醉啊,不过我好像感觉脑海有什么东西在酝酿,不受控制,这北冥神功看来也不能多用,其中怕是有极大的副作用。”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可圆慈身上并无缺漏,强行汲取别人的潜力怕是有伤天和,乃至出现大问题,此法还是少用为妙。 感受过那种令人无法自拔的致命吸引后,圆慈就并没有继续沉溺其中,他有一种预感,如果顺着此路往下走怕是很快就能到达宗师乃至传闻中的丹道境界,但很有可能最后他会在强大的力量中迷失自我。 虽然圆慈很想攀上更高的武道山峰,可他却不想变成一个失去理智怪物。 收去北冥神功,地上只剩下四具干尸,没有丝毫水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或许不会有人相信这是统治着金乌镇的四尊霸主。 处理完四人,圆慈还有些小事要做:“轮到你们了。” 半空中红光一闪,靠在墙边的几名裁判武者便突然陷入到了目眩神迷之中。 恍惚之间,他们好像看见了佛界至尊如来,好像登上了彼岸之境。 咔, 人身分离,圆慈也算是履行了自己的诺言,用破戒佛陀中最快的一刀,斩如来将他们送去了西方极乐。 将地上的陈发辉的尸体抱起来,圆慈又将被劈成几段的陈允和齐秦氏的尸骨一起带上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这些人就当是送给你的祭品了,若是离开此处后还有机会再回来我定会给你再上一炷香,以表你我二人的师徒之情。” 虽然圆慈一直碍着两人的年龄差距并未将他收入门下,可在教导他的时候圆慈还是用尽了所有的心力,纵然一开始他是抱着了却因果、速战速决的念头来做此事的,可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不得不说圆慈已经打从心底里承认了他,认可了他。 在金乌桥下的一棵枯树旁,陈发辉曾告诉圆慈,这是两人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就是在这片河沿,陈发辉将他救了起来。 没想到时隔一月不到,再相见,已然是天人永隔。 世事无常,也概莫如是了吧。 圆慈摸着枯树的外壳,轻轻地在上面刻了一个标记,随后在不远处立了一座墓碑,虽然简陋,但却是圆慈的心意。 在这座墓碑之前,是两个小坟包,面朝着陈发辉的墓穴方向,这是圆慈为了慰藉陈发辉,特地弄的拜祭坟,里面装的正是陈发辉的儿子和妻子,这两个小坟远远看去好像是在磕头谢罪。 弄完这一切,圆慈在陈发辉的墓碑上留下了一行字。 “爱徒,陈发辉之墓,立于武朝十四年三月初一。” 做完一切之后,圆慈便飘然离开此处,将所有关于金乌镇的好的坏的所有的一切都伴着泥土埋入了土地之中。 不过圆慈走后没多久,三大神宗的州使便降临到了金乌镇之内。 每个神宗的武者都会修炼一门归元诀,这门武学没有其他作用,唯一的作用就是可以提取出于本命相连的一滴精血,一但这位武者死去,精血就会立刻感应到然后散去。 而这回这几位使者之所以降临此地,正是因为宗内某个重要弟子突然暴毙,精血溃散。 “哟,这不是百魔谷的司徒兄吗,怎么今日也有这般雅兴到金乌镇来做客,”说话的是一位白衣剑仙,浑身上下一尘不染,所着的一切,包括眉毛头发,剑柄剑穂都是白色的,看起来好似雪中精灵,白璧无瑕。 而被称为司徒兄的人,则是一个豹头环眼的大喊,背着两个南瓜锤,走起路来隆隆作响,宛若一个择人而噬的怪物,凶猛异常:“老子去哪里做客关你这个娘娘腔毛事啊。” “哟,死胖子,你是不是想要找我茬架啊,”听到司徒鬼称自己为娘娘腔,洪昀就不开心,整个人的本性立刻就暴露了出来。 “咋滴,不服,不服的话你可以拿你那小身板碰我的锤子试试,正好老子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武学。” “来来来,咱来练练,老子让你一只手一把剑,看我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原本还看起来高高在上的两人,在几句拌嘴之后,直接撸起袖管,一副要贴身肉搏的模样。 这个时候,一个眉心中间贴着一条金丝,满头乌发的男子悄然降临。 只见这个男子闭着眼睛,嘴角挂着些许微笑,看起来格外舒服,让人暖意融融的,甚至会有一种不自觉想要靠近他的想法。 见到这个男子,司徒鬼和洪昀两人立刻精神紧绷,随后畏之如蛇蝎一般,连退四五丈和这个男子保持距离。 “于闵,你怎么也来了,难道你们心魔宗也有人在金乌镇出事了。” 于闵是心魔宗的新晋俊彦,不过二十岁便突破了先天,创造了心魔宗的记录。要知道心魔宗的武学和外界不一样,心魔宗的武学并不需要修炼真气,而是修炼一种名为魔心的东西。 这所谓的魔心是将一份极度恐怖的记忆植入修炼者的脑海中,然后让修炼者不断回忆其中可怕的内容,只要你在三天之后活下来了,那么恭喜你,你已经心魔大法入门了,已经是心魔宗的一员了。 可实际上,每年不下于五千人报名心魔宗,参加测试的有两千余人,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三十人,而在于闵那一届心魔宗选拔只活下来了一人,其他的人全部都神秘死亡,无一生还。 有人猜测,这是于闵为了拿下心魔宗的全部奖励,才将所有参与者都杀光,后来的结果证明,于闵确实拿走了所有的修炼资源,也获得比别人快上百倍的修炼速度。 五十一、青雾集市 随着于闵的名气越来越大,手底下的亡魂越来越多,在魔宗联盟的内部开始渐渐流传起一个古怪的说法。 说这于闵乃是灾星转世,扫把星第二,和他碰在一起准没有什么好事。 君不见,同他一起选拔的人尽数死绝,每次和他一起参加任务的人不是身死就是残疾,唯有他一人经常完璧而归,而且宗门还挑不出他任何的毛病。 起初于闵对于这样一个外号不以为意,认为这不过是嫉妒者的无端诽谤罢了。 后来,他实力越强,接触的任务越来越多,越发觉得力不从心,于是他便想组建一个以自身为中心的武者势力依附在心魔宗之下。 可事到临头他才发现,他当初没有将那个离谱的传闻掐灭是多么不智的选择,在整个心魔宗乃至域外魔宗里面,所有武者包括哪些实力低微的武者,只要听到于闵的名字立刻退避三舍。 一连十天,于闵的计划都得不到任何进展。 后来还是一个不信邪的长老看中于闵的潜力,将自己的一位外戚和几名不太出众的弟子安排到于闵手下,这才没让他闹出太大的笑话。 可是转天,在一次试手的任务中,他们去山林中猎杀一群马匪,突然从山间跳出来一只异种黑虎,实力堪比大宗师,一爪子将其他人都拍死了,唯留于闵毫发无伤。 这事情一出,直接将他灾星名号坐实。 此后,于闵也意识到他不能再依靠别人了,只能依靠自己,只有自己不断进步,不断取得成绩,才会有足够的奖赏,才能成为一方巨擘。他就不信等他成为宗师之后,还有人会继续听信这种谗言。 一直到现在,于闵也贯彻着这个信念,只不过心魔宗高层有些人似乎也听信了这个传言,将于闵调离了总部,担任最为贫困的因州的州使。 他也后悔过,也抗争过,最后他明白,和有些人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只有用拳头说话,才能将事情讲清楚。 如今的于闵已经是先天初期的高手了,在整个心魔宗也是独一份的天才,距离他回归宗门,大杀四方,大放光彩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看着于闵出神的模样,司徒鬼和洪昀又不自觉地退了两步。 所有人都知道,不说话的于闵比说话的于闵实力更强,而且诅咒效果更强。 有一次,一位先天后期的强者伏击于闵,于闵被打伤后一脸怨毒地看着这位后期武者,结果……结果这位武者当场经络堵塞,血管爆裂而亡。 司徒鬼二人可不想步其后尘。 许是感觉到了两人的畏惧,于闵转过头瞥了一眼道:“这件事情我于闵接手了,你二人不用再管。” “可,可这不合规矩啊”司徒鬼二人有些为难道。 “嗯?”于闵的眉头紧皱,“不合规矩吗?” 接触到于闵的眼神,二人脸色大变,突然化身为乖巧的小鸡,下巴如啄米般点个不停:“合合合合。” “那就好,你二人负责替我打听消息,我要在今日之内,知道此事是何人所为,此人是何等实力,隶属于哪个势力,相信这点事情以你们的能力应该很容易办到吧。” 司徒鬼和洪昀应下此事后,飞快地离开了是非之地,不敢多留一秒,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诡异的不祥事件。 …… 司徒鬼和洪昀不愧为魔宗弟子,不过两个时辰就将于闵想要的消息给悉数搜集到了。 接过外门弟子手中的信件,于闵展开阅读起来:“柳夏川,疑为武朝人士,具体身份不详。初为后天绝顶,今日上午突破先天。” 今日突破? 于闵有些疑惑:“只有一个人,而且是刚刚突破先天,那为何整个武烈拳馆的人有这么多种死法。看台上的人应当是被某种幻术刀法分尸,底下的那几个裁判应当死于快刀,而徐烈河几人则是死于某种吸食精血的邪术。 难道这柳夏川竟身负三种绝学,以区区先天初期的境界斩杀如此多人。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倒要好好瞧瞧这等人物。” 看完信件后,于闵突然对这个圆慈来了兴趣,从半年前他就被人称为先天中期之下第一人,只要你没到先天中期,即使你身负绝世神功也不是于闵的对手。 而现在,于闵的先天初期之路已经走到尽头,体内再难摄入丝毫真气,要知道域外的真气都是从缝隙中漏进来的,珍贵至极,普通先天武者吸收都来不及,可于闵却已经完全饱和,无法增长了,可以想象他到了一种怎样的境界。 “有趣有趣,居然还没有离开因州吗?那正好可以让我会会你,看看你柳夏川究竟有何等能耐,居然敢在我手下生事。” 调来一匹骏马胡骝,于闵一刻不停直接往金乌镇北方的青雾集市而去。 …… 从金乌镇离开之后,圆慈便一路往北而来,他借着从里正几人手中搜罗的银钱,畅通无阻地过了两市,到达了青雾集市。 这青雾集市因山得名,在青雾集市的中央是一座常年由青色雾气缭绕的青雾山,初到此地的时候,圆慈还以为这是毒烟。后来才知道,这是整个域外的一处宝地,是少有能够渗入真气的山脉。 圆慈本来还想着进阶先天之后将体内的真气挥霍大半,到底该如何补足,没想到遇上了青雾山,这个恼人的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 更让圆慈惊喜的是,这青雾集市有着庞大的药材市场,而且市场上卖的不仅仅有原生药材,还有各种研磨成药粉的方子在卖。 比如说可以止血化瘀的清气散,可以治疗内伤的化郁膏,可以凝心静气的千金方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这对圆慈来说简直就是圣地,他一口气花费了五百两纹银,进行了大肆采购。 不过这青雾集市鱼龙混杂,虽然是个采购的好地方,但也有很多阴暗下的小动作,比方说现在,就有不下三个武者在盯着圆慈。 虽然他们的眼神并没有放在圆慈身上,可不论圆慈走到哪儿,不消片刻,三人又会重新出现。 对此,圆慈不以为意,对于这种不知死活的人,他不介意送对方一程。 就在圆慈大肆采购的时候,于闵也悄然进入了青雾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