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温馨》 1、自有主意 七月骄阳似火,若琳骑着单车顶着毒辣辣的太阳,飞快地向医院赶去。 人民医院的位置在这所小城里算得上是最繁华的地段,又正好是饭点,大门一侧的小饭铺们生意都非常火爆,拥挤了很多人在买饭。 若琳骑车进门的一刹那,感觉到人群里有个人的脸非常熟悉,不过她并没有十分在意,冲进停车棚停好车子,快速拎着饭盒就赶到了住院部的病房。 “若琳,天这么热,你别这么赶,妈妈又不饿,下次在家休息一会儿再来。”脸庞有些浮肿的妈妈躺在病床上,愧疚的看着为自己忙里忙外的女儿。 “妈,你别担心,我不累。”若琳打来水,就在床上为妈妈洗了手,打开饭盒盖,上下两层,下面一层容积比较深的是糯米芡实粥,上面一层比较浅的饭盒里是虎皮椒炒牛柳,若琳从柜子里翻出碗和饭勺,重新拿开水烫过,把粥进碗里,直到过了碗深的三分之二,才放上勺子递给了妈妈。 若琳妈妈住的病房环境还不算太差,是双人间,木地板,这个时候病房里都还没有装空调,唯有一台老式的吊扇,在屋顶慢悠悠的转着。 和妈妈同屋住的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若琳妈妈平时都喊她周姨,刚才不在,这时回到了病房,一见到若琳就笑了“小若琳,又给你妈妈做什么好吃的,闻着这么香啊。” 若琳笑眯眯的对老太太说“周奶奶,我今天煮了糯米芡实粥,你要不要尝尝。” 周老太太探头一看,香软,糯烂,看上去就很好喝。 若琳见她没有反对,同样把周老太太的碗也给烫了一遍,给周老太太也盛了半碗粥。 周老太太一边吹着粥,一边笑着和若琳妈妈夸着若琳“真是个让人喜欢的孩子,你说她才多大点,手怎么这么巧呢,做的饭都这么好吃,那天你李叔还训我,说我总是问你们娘俩要嘴吃,哼,谁让他做饭没有小若琳好吃。” 老小孩,老小孩,大概说的就是像周老太太这样的老奶奶吧,若琳笑着,趁妈妈吃饭,将她用的东西飞快地归纳好,毛巾挂在柜子上的挂钩上,吃过的药瓶放进柜子里,换下来的衣服,装进手袋,打算拿回家去洗一洗。 一般若琳妈妈都是在上午八点半左右开始挂水,若琳会一直陪到十一点四十回家做饭,一点左右过来送饭,午饭后吃过药,再挂一瓶点滴,四点四十左右,若琳再回家做晚饭,妈妈吃完晚饭,晚上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自从若琳的妈妈住院,半个月里,周老太太只见过若琳的爸爸一次,那一次来还因为住院费的事和若琳的妈妈吵了起来,气得若琳妈妈半夜哭的眼睛都肿了,后来,周老太太劝慰若琳妈妈的时候,才知道,若琳的爸爸是个货运公司的大车司机,一天到晚不着家,而若琳的妈妈原来是在纺织厂上班,可惜最近两年单位不景气,早早的下了岗,就在若琳上初中的十六中门口开了一个文具店,还没干上几个月就查出来得了急性肾炎,本来就因为若琳生来是个女孩子备受婆婆牢骚的妈妈,这下更没得着好,若琳的奶奶不仅不来帮忙照顾她,还到处跟别人讲,她这个病再也不能有孩子了,若琳的爸爸马上就要绝户了,天天闹着要若琳的爸爸和若琳妈妈离婚。若琳的爸爸家里到他这一辈已经是四代单传了,上面五个姐姐,只有他一个男的,在家里那是备受宠爱,他也一辈子都听老娘的话,人生中唯一的一次反抗爹娘还是因为娶若琳妈妈的事,不过就因为他娶了若琳的妈妈,没有听若琳奶奶的话娶她看中的那个好生养的姑娘,受了若琳奶奶十几年的唠叨。再好的感情也在这年复一年的唠叨中消磨,再加上若琳小的时候,他想和若琳妈妈再生个男孩,若琳妈妈没有同意,这次若琳的妈妈一病,他的心思也起了变化,若琳的妈妈哭着对周老太太说“要不是若琳还小,我真想喝瓶农药不活了。” 周老太太还没劝她,到是若琳的话打消了她的念头“妈,你是不是也嫌弃我是个女孩儿,你觉得我不是儿子,不能给你养老送终。” 若琳妈妈哭着说“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妈什么时候嫌弃你是女孩儿,妈是生气你爸爸和你奶奶。” “那你这辈子就是为着我爸活着的吧,他一说不要你了,你就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那你和我爸结婚之前二十多年没有他不也活的挺好的,再说了,我奶对你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觉得你要是死了,我奶是会哭还是会笑,我想她一定高兴死了,嘴里还得骂你傻,我爸啥也没干,你就给能生弟弟的人让位了。”若琳挺认真的说完,不光若琳妈妈呆住了,就连同屋住的周老太太都呆住了。 若琳妈妈,若琳妈妈就不想死了,她后来和周老太太说“周姨,你说,我是不是傻,我还没我姑娘想的明白。” 周老太太自此对若琳就有点刮目相看。 不过别人怎么想自己,若琳还真没放在心上,她现在还有重要的事要做,若琳的妈妈就算出院了,身体还是要调养很长一段时间,那么开在十六中门口的商店就不能干了,若琳要将它盘出去,还有家里的房本和户口本等证件,若琳统统把它们都藏了起来,要知道,前世的时候,若琳家是没有买下纺织厂分的这套房子的,而且妈妈得的也是比现在重的多的尿毒症,这就导致了最后妈妈被爸爸抛弃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的净身就出户了,最后根本没有撑过两年,就病逝了。 这一世,虽然妈妈还是住院了,但是却比上一世晚了两年,而且急性肾炎如果当时看好了,在以后的日子里注意休养,还是能恢复健康的。 家里才盘了店没几个月,货款压了不少,上个月,若琳奶奶家翻修老院子,非要若琳爸爸出五千块,若琳爸爸根本就拿不出,还是若琳妈妈拿出了近几个月赚的钱,又借了两千块,才给添上了,这个钱,若琳一直不愿意妈妈出,不过她也知道妈妈包子惯了的,总觉得自己只要对婆婆好,总有一天,婆婆会被感动。 若琳总觉得妈妈是言情小说看多了,心里总是抱着天真的想法,结果,等妈妈住院的时候,奶奶家的亲戚没有一个愿意伸一把手,若琳觉得这样也好,妈妈总能死心了。 若琳的妈妈住院,当时就交了一千块钱,住了半个月,钱肯定不够。若琳爸爸因为是货车司机,跑长途车,一个月的工资大概有一千五百块左右,但是他很爱喝酒,自己赚的都不够花,每个月只肯给若琳妈妈二百块家用,若琳妈妈没有下岗前,工资有四百多块,下岗后盘了个店,生意好的时候每个月也能赚个一千多,可上个月,把钱给了若琳奶奶,手里根本就没什么余钱了,若琳妈妈就是因为想让若琳爸爸问若琳的姑姑他们借些钱,可若琳的爸爸却不同意,说自己姐姐家里都很困难,根本就不愿意去麻烦她们,两个人才在病房里吵了起来。 这件事完全让若琳的妈妈寒了心,更别说,自从她住院,只有若琳的大姑带着孩子来看了她一回,其它的几个姑姑,连个影子都没见。要知道,平时过年过节,哪个姑姐家,她都是厚厚的走礼,她也不愿意天天听若琳的奶奶哭穷闹事,说一家子姐妹,最疼的是若琳的爸爸,好吃的,好喝的都给了这个小儿子,就连若琳爸爸招工时去的货运公司,也是他三姐帮着找的人,花了多少多少钱,现在若琳一家人都进了城住,只顾着自己的日子,根本就不顾姊妹死活,没有良心。每个月,还要若琳家出三百块钱给自己做赡养费,说要防老,就因为她生了一个根本不顾老娘不顾姊妹的不孝子。 为了妈妈安心住院,若琳向几个关系不错的邻居,你家五百,他家六百的先借了三千,交了妈妈的住院费,当时也说好了,他们家的商店盘出去,就还钱,邻居都是相处了十几年的,自然也都没什么意见。 盘商店的人选,若琳也已经跟妈妈商量好了,来盘店的人也不是外人,正是住在若琳他们三楼的老许家的大儿子两口,两个人也都是纺织厂的职工,今年也双双下岗,正是四处找活的时候,若琳妈妈这边一住院,那边许家大嫂子就想来问她们家盘不盘店,不过话到嘴边总不好意思张口,总觉得自己家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尤其是若琳妈妈开的这个文具用品店,生意一直还不错。说不定,若琳自己家还是想继续干下去的。 还是若琳看出了她的意思,立刻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许家大嫂有些不相信,让若琳去问问父母的意思,若琳笑着说“大嫂你放心,我们家盘店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还有不少的住院费要交,外账也要还。就算我妈出院了,一时也不会再去做这些劳累的事,而我马上就要升初三了,也不会有时间天天去看店,你和许哥愿意盘下来,我还得谢谢你们。这家店是我妈的名字办的营业执照,你们在没有办下新的来之前可以先用着,房子我妈当时和房主签了两年协议,房租已经交到了八月,你们接手过去,还有一年四个月才到期,八月之后,你们直接把房钱交给房东就行了,房东是我同学的妈妈,人非常好,等晚上盘完货,我带你和许哥见见她。” 许家大嫂喜的双手一拍,“哎呀,你这个小妮子,怎么说话这么敞亮呢,大嫂可真是喜欢死你了,行,就这么说,等今天晚上忙完了,我和你大哥做东,到饭店好好请你吃一顿。” 若琳知道,盘店的事情必须要快,不然,过后肯定还有一场风波,好在她将时间定在了今天晚上,若琳爸爸这几天出车去了d市不在家,来回要三天,等他回来了,店也盘完了,钱也花完了,哪怕奶奶来闹,若琳也不怕她。 若琳看着妈妈吃过饭,简单将妈妈饭盒里的剩饭给吃了,又陪着妈妈将下午的点滴吊完,这才骑着单车回了家。 和许家大哥大嫂约的是晚上七点,中间,若琳还要给妈妈送一次饭,好在,中午做饭的时候,若琳把菜都已经洗好切好,中午的粥煮的挺多的,晚上还够她们娘俩喝的,只要炒一个菜,给妈妈带几个新鲜的馒头就可以了。 若琳将饭盒刷干净,顺手将妈妈的衣服放在盆里泡上,倒了一些洗衣粉轻轻揉了起来,夏天的衣服没有多脏,不过是出的汗多点,很快洗完,若琳将衣服拧干,晾到小院子里自己家拉的晾衣绳上。 2 邻居黄奶奶 “若琳姐姐,你家的葡萄熟了吗?”隔着铁丝网,邻居黄奶奶家三岁的小外孙子瑞瑞歪着头,忽闪着一对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脸渴盼的看着她。 “是瑞瑞啊,姐姐这就给你看看,要是有熟的,姐姐剪下来给你吃,好不好。”若琳蹲下身子,笑咪咪的和他说话。 若琳家住纺织厂职工宿舍7号楼一楼,一墙之隔就是马路,一楼的住家纷纷找来碎砖头和铁丝网,将后楼和围墙之间隔成了一个个小院子,面积虽然不过就七八平米,但确实十分方便,只要在阳台开个铁门就能通到院子里,有的人家在院子里种花,种菜,有的人家搭了狗舍,在院子里养狗。若琳家收拾的比较简单,只在靠着墙的地方搭了一个架子,栽了一棵葡萄,为了方便葡萄藤蔓爬,又在靠着架子的围墙上钉了几根粗壮的铁丝,一直拉了到阳台上方,一到春天,葡萄就顺着架子和铁丝爬,渐渐的铺满了整个小院的上方,而熟透了的紫红色的葡萄则一串串的挂满了整个小院,踩个小板凳,就能伸手摘下来。 若琳家的葡萄非常甜,往年夏天,葡萄成熟的时候,若琳和妈妈就会一串串摘下来,送给相好的邻居们尝尝,像黄奶奶这样的,更是经常能吃到若琳家的葡萄。 黄奶奶听到小外孙的声音,从自家阳台的窗户上探出头来,冲着小外孙子嗔道“瑞瑞,你个馋猫,奶奶给你买的西瓜哪,怎么不拿给姐姐吃?尽会问姐姐要葡萄吃。” 若琳站起身看向黄奶奶,笑着说“黄奶奶,你别怪瑞瑞,是我告诉他的,等葡萄熟了,我给他摘葡萄吃,你也知道,我们家最近都没有人在家,今年葡萄结了不少,不吃就坏掉了。” 黄奶奶看着若琳瘦了整整一圈的小脸,不由叹了一口气,“若琳,你妈最近怎么样啊,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让你别这么赶,从我家拿饭,你这孩子就是不听,咱们又不是外人,一起住了多少年了,你还和奶奶这么见外。” 若琳弯下腰,从铁丝网的缝隙中,曲起手指轻轻地弹了一下瑞瑞的小鼻子,引得瑞瑞“呵呵”的笑了起来,她冲着瑞瑞做了一个鬼脸,瑞瑞哈哈笑着,也用手指头将下眼皮拉下来,伸出舌头,给若琳做鬼脸,若琳故意装作被吓了一跳的样子,抱着肩膀向后一跳,瑞瑞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若琳仰头看向一脸关心丝毫不做假的黄奶奶,笑道“你放心吧黄奶奶,现在是暑假,正好我也没事,我妈这个病又不用动刀,我还照顾的来,你一个人,又要帮曼莉阿姨看孩子,又得给镇海叔做饭,我都不好意思没给你帮上什么忙呢。” 黄奶奶再度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让我说什么好,就是太懂事了。” 瑞瑞就在一边跳“葡萄,若琳姐姐,给我摘葡萄。” 若琳笑着冲着小瑞瑞敬了个礼,大声说“遵命,姐姐这就给你摘葡萄。” 若琳从屋里不仅拿了剪子、小板凳,胳膊下面还夹了一只圆圆的小竹筐,然后站在板凳上找熟透了的葡萄,瑞瑞拍着手,一边“这边,若琳姐姐,这边有。”一会儿“那片叶子底下,那叶子底下,若琳姐姐那叶子底下有一串可红了。” 若琳始终笑眯眯的,很快就将小圆竹筐给盛满了。 若琳踩着板凳将竹筐递到了两家之间的矮墙上,“黄奶奶,我就不过去你家了,你把葡萄给瑞瑞端过去吧。” 黄奶奶从阳台上探头一看竹筐,好嘛,至少三四斤的样子,不由急道“你这孩子,怎么拿这么多,你自己也留点吃,你这也太实诚了。” 若琳笑着说“黄奶奶,你快拿走,我这都是给瑞瑞的,架子上还有好多呢。” 黄奶奶手里剥着蒜,准备晚上做打卤面,不趁手,转头就冲着屋里喊“镇海,你闷在屋子里都一天,马上就长毛了,快出来,若琳给摘的葡萄,拿屋里去。顺便把中午你姐买来的西瓜给若琳切半个拿走。” 很快,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穿着跨栏背心,大短裤,剃着寸头,趿拉着拖鞋的少年,懒洋洋的打开阳台的门,慢吞吞的爬下来。 “舅舅,我要吃葡萄。”瑞瑞一见这少年,高兴的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腿,黄镇海人高腿长,一伸手就将小竹筐拿了下来,然后一只手将瑞瑞抱起来,轻轻松松的递到了阳台上。 “等着啊。”他回头冲若琳懒懒的说了一声,关上了阳台上的门。 黄镇海懒洋洋的将瑞瑞拎到开了风扇的客厅,将竹筐里的葡萄倒进菜池里的菜盆里,又拎着刀,切了半个大西瓜,放在竹筐里,慢悠悠的端了出来。 “喏,拿去吃。”他懒懒的扫了一眼面前的这个矮冬瓜,若琳冲他耸了耸鼻子,“哼”了一声,根本不理他,转而冲着站在窗口的黄奶奶大声说“黄奶奶,谢谢你的西瓜。”然后笑嘻嘻的端着竹筐跳下板凳,回到自己家里去做饭了。 “这臭丫头,也不给我说谢谢。”黄镇海嘟囔着,腿一伸,窜上了阳台。 黄奶奶也关了纱窗,将手里的剥好的蒜拿到厨房,洗了把手,帮瑞瑞洗葡萄,这边又跟老儿子说话。 “镇海,若琳晚上要去给她妈送饭,说送完饭还要和你许大爷家的许老大两口子去店里盘货,你要没事和你姐一起去给若琳帮帮忙,一会儿,你问问她几点去商店。” 黄奶奶见老儿子没有反应,不由急道“镇海,妈给你说的,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我一会儿就问。”俊秀的少年懒洋洋的打着哈欠,将手里的书丢在桌子上,趴在桌子上,只觉得今天过得非常无聊,他想了想,一会儿出去的时候,正好顺路去秃子家一趟,让他去喊人,等陪矮冬瓜把货盘完,正好约几个哥们出去吃吃大排档,喝喝酒也是好的。 黄镇海即将十八岁,暑假过去就该上高三了,上面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大姐黄淑丽三十九岁,有一个女儿,今年和若琳一样大,十四岁,三年前随着黄镇海姐夫的升职,带着女儿随军去了京都;大哥黄镇国三十四岁,在z市体校当教练,有个男孩儿,八岁,上小学二年级,家安在了z市;二姐就是瑞瑞的妈妈黄曼莉,二十七岁,在长途客运站售票,找了个老公比她大八九岁,自己开店做灯具生意,生意非常好,最近正和黄曼莉商量,让她辞了在客运站的工作,给自己帮忙,黄曼莉还在犹豫中,最小的姐姐黄乔丽,今年二十四岁,今年军校毕业,被分配在了西北的c市。 几个哥哥姐姐都工作了,只有家里的这个老小还在上学,自然时不时的有人塞钱给他零花,更兼身边有个大方有钱的姐夫,每次见了他都要塞几十块给他零用,一回五十,两回一百,黄镇海每个月的零用钱都不会低于五百,人有钱,再大方点,自然身边围着的酒肉朋友也就多了。 上个礼拜天,他和几个狐朋狗友喝多了,中午两点多,在喷泉广场那里和几个街里混的小痞子要打群架,竟然就被隔壁这个矮冬瓜看到了,这矮冬瓜不仅报了警,吓跑了他们,还事后威胁他,要是他以后再在外面喝酒乱混,不乖乖的回家,就把这件事告诉他二姐黄曼莉和他妈黄奶奶,让黄奶奶拿家法竹杖使劲揍他,要是这样,他不听话,还瞎混,就将他平时的糗事当笑话一样讲给他暗恋的校花张舒雅,当时就把他气了个半死,从此见这矮冬瓜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黄奶奶的卤子做好了,接了半锅水,一看客厅里的大表五点四十,急忙唤儿子“镇海,你去隔壁若琳家,看她走没走,要是没走,抓紧告诉她一声。” 黄镇海出了门,“砰砰”的砸了两下若琳的家门。 若琳拎着个饭勺开了门,见是黄镇海,有些奇怪“怎么了?” 黄镇海看着她脖子上套着印着小鸡嘬米图的围裙,心里暗暗讥笑,嘴里却一本正经“我妈说了,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晚上让我和我姐去给你帮帮忙。” 眼前这小姑娘立刻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你帮我谢谢黄奶奶,我还说一会儿要去麻烦她呢,正想找你给我帮忙抬东西,曼莉阿姨就别去了,她上了一天班了,挺累的,吃了饭正好带瑞瑞回家休息。”小姑娘歪歪头“就你一个人来吧,我估计十点左右应该能对好账,你九点半来,帮我把我妈妈的躺椅和一些零碎东西带回来。” “你还挺会支使人,”黄镇海从鼻子里重重喷了一口气,“行吧,就这么说吧。”看在自己比她大一辈的份上,黄镇海决定还是不和她一般计较。 若琳心情愉快的拎着饭,骑着自行车给妈妈去送晚饭,塑料袋里装着黄奶奶给的半个西瓜。 妈妈吃过饭,有些担心“若琳,你自己一个人,行不行啊。” 若琳笑着说“妈,你忘了,你去进货的时候都带着我,还有货单账本,怎么着我也不能搞错,你就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弄错账的。” 妈妈垂下眼睫,“我不是说账搞错,我是说你爸爸不在家,我们娘俩就自己当家将店盘了出去,你说,他回来要是不高兴……..” “不高兴就不高兴,那怎么办,你难道真想听他的,将店给二姑看?二姑说是帮你看店,一个月不仅要六百块钱工资,还得管两顿饭,还得吃饭店,凭什么呀,再说了,就她那个性格,时间长了,我还担心货都被她搬空了呢。” 若琳低下头,抹了抹眼睛“再说了,不盘店,爸爸又没有钱还账,妈,你是打算问姥姥借吗?” 若琳妈妈叹了一口气,自己揉了揉胸口窝,无力的挥挥手“算了,就这样吧,再让我向你姥姥他们借钱,我也张不了口,咱们买房子时借的七千块,到现在还有一半没还齐,我都没脸去见你舅舅了。去吧,将店盘了也好,剩点钱,等我出院了,咱们再看还能干些啥。” 若琳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总算妈妈不再反复。 3 盘店波折 说是九点半到,黄镇海其实八点不到就去了十六中门口若琳家的文具店,也幸而他去的早,要不然,若琳一个人还真忙不过来,许家大哥那边虽然请了厂里退休的老卢师傅来当见证,但老卢师傅都六十多了,来是让人家当见证,不能让人家跟着干活,三个人正对的奇慢的时候,黄镇海到了,一下子加快了速度。东西种类还挺多,小到铅笔橡皮,大到篮球足球什么都有,黄镇海认命一般,接过若琳手里捧着的装着铅笔芯的纸盒子,一样一样的数出数量,由许家大哥负责核对,如果对了,就由若琳将单价写在账单纸上,算出总价,再进行下一样物品的核对,这账单纸一式两份,垫了张复写纸,等结束后,正好一家一份,若琳每写好一样,就由许家大嫂打个勾,他们再算下一样,四个人一直忙忙碌碌到深夜十二点,才总算是将所有货架里的物品都计算完,若琳霹雳啪啦拿着计算器算,照进价一共是九千四百三十六元块钱的货,若琳指着柜台和货架冲着许老大两口子说“许大哥大嫂,你们看,这四节柜台和后面的货架都是我妈找人新打的,因为是熟人,只收了三百二十块的成本价,虽然用了几个月,不过就和新的一样,许大哥大嫂你们要是要,就给我们三百好了,如果不要,等你们做好柜台我就拉走。” 许家老大两口子也是问过价的,如果他们照这个样子重新找人打柜台,没有三百八十块,是绝对打不出来的,心里觉得很合算,许大嫂马上说“若琳,你们暂时又不开店,拉走也没用啊,再说了,你拉走放哪里啊,就留下吧,我和你大哥正好不用打了,都算在里面好了。” 若琳点点头“行,就这样吧,这两个塑料板凳就送给你们用吧,当时我妈交房租正好交到八月,现在还有四十天到期,也不要多,哥嫂就把八月房租钱还给我们就行了。” 听说要还一个月房租,许家大嫂有些不高兴,她小声说“都说盘店转让,都带着房租的,可没听说连房租也要退。” 若琳微微笑着“许大嫂,盘店盘的是货,可不是房租,没听说自己家不干了,还替后来的交房租的,别说房租了,许大哥应该是打听过得,现在转店,如果要转给外面的人,除了货款,还会另要几千块的转让费,许大哥,你说是不是?” 许家大嫂一怔,看着她脸色不虞,若琳微笑着说“我妈说许大哥大嫂和我们都住在一个大院子里,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说也有着这么多年的情分在,转让费就不要了,但其他的账目,我还得算清楚,哥哥嫂嫂也知道,我们家现在困难的很,哪怕是一分钱,我都想花在给我妈治病上。” “是这个理,是这个理,”许家大哥比较实在,暗地里瞪了自己媳妇一眼,人家只能这样爽快了,自己家还斤斤计较,连个孩子都不如,人家不干了,还替你交房租,到那里也说不过去。 就连坐在躺椅上一直半眯着眼的老卢师傅也说了句公道话“是这个理,房租该退,若琳家讲情分,许老大你家也得讲道义。” 许大嫂开始一听还要转让费,真吓了一跳,后来听到若琳说了那些话,再加上老卢师傅帮腔,到还真有些不好开口再昧下房租的事,只得讪讪的拿了笔算起了总账。 夏天刚到的时候,若琳妈妈还想给店里装台吊扇的,因为生病生的很突然,没有来得及装,若琳这时还真有些庆幸没有安,要不然还要给许家大嫂算电风扇的钱,算不算都觉得有些为难,好在没有装。 两家最后一起算出来的货款加柜台房租一共是10136块钱,若琳说“这么晚了,零头的36块就不要了,等一会儿签完字,交了钱,拿了钥匙,许大哥你和大嫂打个车送卢爷爷回家吧。” 老卢师傅轻轻的摇了摇头,就看这一晚上的事,若琳虽然小,做事却非常大气有条理,该收的钱要算,该让的钱也没有不舍得,真是比许家两口子两个大人都要强,许家的大嫂平时看着笑嘻嘻,可到了这个时候,却总是想占点便宜,还振振有词的说到批发市场批货也能讲讲价的,这都说的什么屁话,你占便宜也得分什么时候,分和什么人吧。 几句就被若琳给堵回去了,想讲价,好啊,你可以去谈谈看,看看这个类型的货品你自己去拿是什么价,若琳也说了,如果实在不想要,也没关系,若琳趁着休息的时候去学校里摆摊,总能卖出去,成本价这么便宜谁不想买呢,实在不行,就找学校办公室,求学校买一批,全当老师给她扶贫了。 许家大嫂就不敢多说了,若琳要拿学校按批发价卖,还有她什么事儿啊,学生买了若琳的东西,还出来买她店里的货吗? 许家大嫂又有些担心若琳最后真的敢去批发市场批了文具到学校里推销,到时候压了自己的生意,后面再算其他文具价格的时候,别提多配合了,再也不说讲价的事儿了。 核对完账单,双方都签了字,该签转店协议的时候,许大嫂又说钱没带够,没想到有这么多货,若琳想了想,就对老卢师傅说“卢爷爷,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两家盘店害您也跟着受累,辛苦到这么晚,不过俗话又说能人多劳,我们两家这事儿,也不烦二主了,您帮着参详参详,看这样行不行,今天这钥匙就放您这,如果许大嫂不放心,明天就从家里拿把锁,把门锁了,钱许大嫂慢慢去筹,等筹够了,我们再签协议,再给你我们家原来的钥匙,卢爷爷,您说这样行不行?” 老卢师傅要不是看着许老大他爹的面子,真不想跟着掺和许家老大两口子这事儿了,你说盘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概的货款,人家也告诉你了,临到了了,你说钱不够,你这不是玩人的吗。 老卢师傅脸色立时就黑了下来,“许老大,我看这个法子行,明天你就回家去拿把锁,一起锁了,小若琳也进不来,你也进不来,谁也不能开店门,正好都放心,等你们凑了钱再来交店好了。” 许家大嫂心里觉得这样自己可就亏了,早一天拿钥匙,能早一天卖东西,本来就是暑假,生意不如平时开学,要是再拖几天,自己的房费可就赔进去了。 许家老大这会儿也不听媳妇的了,狠狠瞪了媳妇一眼,赔着笑和老卢师傅说道“卢爷爷,看您说的,这钥匙就放若琳妹子那儿吧,也别这么麻烦了,明天一早我就把钱带来。” 许家大哥转头和若琳说道“若琳,你嫂子主要是怕不安全,所以钱没带来,怎么着我们也不能拖若琳给赵姨治病的钱,明儿一早,我就带了钱来,卢爷爷你看这样行不,协议我们今天就签上,然后注明明早交钱,再交钥匙。” 老卢师傅这才点了点头,“行,这还像句话,就这么办吧,我给你们签字作保。” 回去的路上,许家大嫂不住的埋怨许家大哥“有你这样的吗,我也不过是想卖卖货,凑凑钱再给,又不是不给,你说卢老爷子这到底是向着谁说话啊?” 许家大哥有些不想理她,生着闷气低着头骑着车,许家大嫂见他不吭气,气的使劲拍了他的胳膊一下“你聋啦,我给你说话呢。” 许家大哥气的将车一停“刘小婷,你还有点人味没有,你这叫什么你知道不,你这叫趁火打劫,人家若琳家的店可不是个烂店让咱们接手的,她家生意之前多好,你也是看到过的,人家这是遇到难事了,要用钱,才咬牙盘出去,咱们接了不说看在邻居的面子上多给一分,你还处处跟人家讲价,人是缺钱用,可人不傻,总不能赔本给咱吧,再说了,人若琳可是一分钱转让费都没要咱的,把该让的都让了,你还不满意,临了,连钱都不想给,你倒是想借鸡生蛋,可你当人家傻啊,看不出来你小算计,你当卢爷爷和黄镇海都是傻子,看不出来你的孬心眼子,你还是人不是?” 许大嫂“腾”地从车上跳下来,站在马路上和许大哥吵“我怎么孬心眼子了,你说。我告诉你,我们盘了她的店,她就该感恩戴德了,这个节骨眼上,学校都放假了,谁愿意盘一个没生意的店啊,你让她等,等过了八月,我再盘,正好我连房租都不要给了。” “你让人家感恩戴德,你当你是谁啊,人家和你有什么情分,你是人家爹还是人家妈啊,人家要处处让着你,你觉得自己了不起,好啊,你别盘若琳家的店,咱们走着瞧,我告诉你,若琳的家的店多的是人要,到时候人家连转让费都能要过来。不信,哼,你试试看。” 许大哥气的骑车就走,根本不理会他媳妇在后面追着叫骂。 虽然心理不情愿,许家大嫂还是把钱拿了出来,第二天,由许老大送到了店里,若琳每天起的很早,六点多先去买菜,买了菜回来给她妈做饭,做好再送去,基本上七点半就到医院了,今天她送了饭,就骑车去了店里和许老大办好了交接。 交了钥匙,看着妈妈辛苦付出了心血的店,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了若琳心里还真不是滋味,临走,许老大叫住了若琳“若琳妹子,你别和你嫂子生气,她也不是故意不给你钱。”许老大从口袋里另掏了一个纸包,不好意思的递过来“赵姨生病了,我们也一直没有去看她,这是三百块钱,你拿去,给赵姨买点好吃的。” 若琳只觉得眼睛湿湿的“许大哥,我不怪嫂子,都是厂子效益不好,大家没了生路,所以就把钱看得重,我理解,这事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要不是我妈急用钱,其实晚个十天半月,又怎么样呢,你也别和嫂子怄气,她也不是为了自己个儿。” 她将许老大手里的钱推了回去“这钱你拿着给浩浩买些好吃的吧,我不能拿。” 看着小姑娘远去的背影,许老大只觉得自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4 爸爸来了 若琳爸爸回家两天后才知道自己家的店被转让给了别人。大中午的,他一脸酒气的就冲到了医院,后面跟着个看笑话不怕事大的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佯装着拉架“哎呀,周老弟,周老弟,有话好好说,可不能给弟妹气着了,这又算什么大事儿啊,把店要回来得了呗。” 若琳的爸爸不经架,越这样说,越蹬鼻子上脸,站在门口,他就骂若琳的妈妈“张淑华,你胆子也太大了吧,盘店这么大的事,你们娘俩也不和我商量商量就自己做主了?我是不是平时太给你脸了?我是不是告诉过你,那个店咱们不盘给别人,让我二姐来给咱们看店?你把我的话当西北风?啊?” 若琳妈妈住院快二十天了,若琳的爸爸到医院来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从来没有说关心关心媳妇病情怎么样,或者帮着女儿做个饭,送个饭什么的,基本上都是自己顾自己,天天出去和朋友喝酒玩乐。就连今天来医院,也是因为中午喝酒的时候,被自己的朋友抱怨,说早知道自己家的文具店要转让,还不如转给自己,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兄弟,怎么就转给了许老大两口子,这才怒冲冲的跑来兴师问罪。 若琳妈妈本来心里就委屈的很,再被若琳爸爸当着众人指着鼻子吼,眼泪哗哗的掉“你还好意思说我们,不转让店哪来的钱还账?指着你的工资吗?你一个月交给家里几个钱?” “成天钱钱钱,我是短了你们吃还是短了你们的喝了?天天喊着没钱,钱呢,都让你弄哪去了?”若琳爸爸猛的拍门。 “你说弄哪里去了?你一个月连200块生活费都不交了,我和女儿吃的喝的,那样不是我开店辛辛苦苦赚的钱?今天你这个姐借几百,明天你那个外甥女借几百,你还说,你妈上个月打着翻新院子的名头,是不是刚问咱们要走五千块钱?结果她翻新老宅和院子了吗?我连生病看病都没有余钱了,你还问我钱呢?我还问你你的工资都花哪去了?天天都喝马尿花了。” 若琳爸爸觉得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大喝一声“胡说八道,我打死你。” 几步上前,就要去扇若琳妈妈耳光。 还没伸手就被同病房的周奶奶给拦了下来。 “可不敢打,这才刚好点,你说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混,在哪儿喝了这么多,就跑来闹事?你媳妇容易吗?” 跟着一起来的那中年男人也佯装去拦“哎呀,弟弟哟什么大不了的事,还值当的你动手。” 若琳妈妈气的胸口直喘“周国庆,我给你打,给你打,今天,你不打死我,你不是人?” 急得周奶奶一个劲的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往若琳的爸爸周国庆身边去。“你傻了?他灌多了黄汤,四六不知,你和他一般见识?着一下是好玩的?” “动不动就死,死,你死给我看看,你个败家娘们,连个儿子也生不出来,你说你现在有什么用?我告诉你,你怎么把店给我盘走的,就怎么给我要回来,不然,我要你好看。”越有人拉,周国庆越来劲,踉跄着身子,用手指头对着若琳妈妈张淑华指指戳戳。 若琳沉着脸,挤开人群走进来,“乓”的一声将饭盒墩在床头柜上。一张小脸绷的紧紧的,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个酒疯子。 “干什么,你还想反了天了?”若琳的爸爸又将怒火烧向了若琳“你个死丫头片子,就属你的心眼最坏,说,是不是你蹿腾的你妈把店转给别人?我说,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爸?” “你心里要有我和妈妈,我眼里就有你这个爸爸,你冲我妈吼什么吼?显摆你嗓门大?”若琳看着病房门口围了一圈圈的人皱皱眉,又见妈妈坐在床上气的直哭,心里微微有些懊恼,终究还是避免不了让爸爸和妈妈因为此事而吵架,不过能少让奶奶家那边的人少掺和自己家的事,避免日后把生活过得成一团乱麻来说,她还是不后悔劝妈妈尽快把店盘出去的事。 若琳缓和下脸色,冲着门口围观的人群好声劝说“各位叔叔大爷阿姨们,都散了吧,谁家还能没有个吵嘴的时候,这都中午了,别看热闹了,都回去吃饭吧,散了吧,散了吧。”说完,顺手就将门给带上了。 看热闹的人见没有热闹可看,没一会儿就散了。 眼见周国庆怒火烧息,旁边和他一起来的中年男人开腔了“哎,小若琳,不是你王伯拿大说你一句,这事,你和你妈做的确实不对,转让店的事怎么不跟你爸商量商量呢?怎么说你爸还是这一家之主吧?你说,换谁谁不生气?” 若琳瞅了瞅他,根本不想理,说话的这人外号叫王“瘸子”,,走路有些微跛,从前在她爸的单位货运公司看仓库,跟人家说自己晚上加班往仓库搬货没看到路,才被车撞坏了腿。其实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他撒谎,他是因为当班的时候喝酒喝多了,根本没注意车,所以才被撞的。当时为了讹单位的伤残赔偿,他老婆到王瘸子单位又哭又闹,事儿还闹的挺大,整个货运公司的人都知道,最后单位被他老婆闹的没有了办法,赔偿了五万块钱了事。王瘸子自此就连班也不上了,每月正常领着工资,在家门口支了摊子,给人家修自行车,赚点外快,逢年过节,就让自己老婆到单位去哭穷,好领职工救济。 今天这事若琳心知搞不好就是他蹿腾出来的,这个时候又来充大头。 “店是要不回来了,钱都收了,都用来还债了,妈住院的四千,奶奶上次要走的五千块,有三千都是借的,正好都用来还账了。我听负责我妈的吴大夫说,我妈至少还要再治疗半个月,到时候还得个三四千块钱吧,爸爸,你不来,我都打算去找你,这个钱你说怎么交?” 若琳的爸爸瞪大眼“什么,钱都还账了?你个死丫头,谁让你都用来还账的?你给谁说了?谁又同意的?” 若琳讥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都是打了借条的,不还,你不怕人告到法院去?到那个时候,咱们家不还得还?再说了,人人都知道爸爸你对朋友向来出手大方,难道就因为这事去赖账吗,这不是让人看不起你?” 若琳的爸爸脸色稍微好点“都怪你们转的这么急,你二姑上个礼拜还说要来帮着看店,到时候赚了钱,慢慢还不就行了。” 若琳扶着妈妈,一面拿毛巾给她擦眼泪,一面在心里嘲笑她爸爸到现在还识人不清,脸上却分毫不露,极其恳切的说“爸爸,文具店一个月赚多少钱你心里没有数吗?光房租就四百了,税费、垃圾费,零零碎碎哪个月不要支出一百多,我二姑是说了要来给看店,不过那不是帮忙啊,她是要工钱的好吗?一张口就要我妈给开六百块钱,你算算,去了房租,去了给二姑的工资,去了乱七八糟这些钱,咱家还能落下多少?再说了,二姑看店,谁去进货呢?你总不能让我妈再去吧?你去?你有时间吗?难道交给二姑?谁天天没事有时间去和二姑对账点货啊,不点咱家心里不踏实,去点货二姑心里不舒服,搞这么麻烦,弄的以后亲戚都不亲了,还不如盘给别人。” 若琳的爸爸神色有些松动“你二姑不是那样的人。” 若琳“哼哼”两声“是不是那样的人,也不是我说的,你看我妈这回生病了,也只我大姑来看了一回,买了两盒奶粉,其他谁来了?要是真有心,没有东西还能没有话吗?一个个的,生怕我们家黏上似的。” 若琳爸爸脸色又好一些,此时说话口气也不那么冲了“胡说八道。我看最不像话的就是你,天天管着大人的事。” 一旁的王瘸子眼见若琳几句话就将若琳爸爸说的火气大消,不由心里有些着急,对于若琳家的文具店,他也是有些小心思的,他家的大闺女,都二十三了,一直待业在家,连个正经的工作都没有,出力的活不想干,怕累。不出力的活,文化程度又不够,连个中学都没上完,天天在外面瞎混。他心里早就琢磨了,要是能将若琳家这个文具店盘下来,自己的这个姑娘不也有个正经的事做吗?再说了,以他和若琳爸爸的关系,怎么着,这盘店的货款也能打个折吧。 王瘸子不由在旁边咳嗽了几声,若琳的爸爸看了他一眼,终于想起来“转让出去就转让出去,不过这人选得我来定,不能给许老大两口子,我看你王大伯就不错,盘给他家,我们也不吃亏。” 若琳不待王瘸子开口,微微笑道“爸,瞧你说的,我王大伯家里哪有人有时间开这个店啊,大峰哥人家有工作,天天和你一样跑车,王婶子还得伺候王大伯照顾一家老小吃饭呢。”她黑白分明的杏眼一转“你别说的是春梅姐吧?那更不可能了,我昨天晚上给我妈送饭回来的时候,可是在北街上见到她了,她正好和白云技术学校的张老师走在一块儿,我还问她干啥去呀?春梅姐对我说,她正托张老师给她办当空姐的事儿呢。怎么?王大伯,你不知道这事儿啊?” 若琳故意瞪大眼睛,好像在说不能够啊。 王瘸子听说看他闺女和白云技术学校的张老师晚上走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再一看周国庆有些怀疑的神色,立刻转了口风“哎呀呀,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事儿,我和你王婶都不大想让她去,当什么空姐,天天飞来飞去的,经常不着家,我们倒是希望你春梅姐,安安稳稳的呆在家里。” 遂又做好做歹的劝周国庆“行了,你也别和弟妹他们闹了,你嫂子中午正烧鱼头,怎么着,咱们回去再弄两盅?” 周国庆半推半就的,跟着王瘸子走了,根本连提都没提若琳妈妈住院费后续的事儿。 若琳眼见他走远了,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看着妈妈木木的神色,若琳上前揽着妈妈撒娇道“妈,你别生气了,爸爸就这样的脾气,咱们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你和他生气,生的过来吗?” 周奶奶也在一旁劝“就是,小张,男人一灌了点黄汤,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和这么个混人生什么气,多看看姑娘吧,这才是你该关心的人,其他那些,都别放在心上。” 若琳妈擦了擦又落下来的眼泪,冲着周奶奶气道“早把店盘出去,我也早省心,前几天若琳去盘店,我还说要这么快吗?干了这么久,我还真舍不得,你瞅瞅今天这架势,幸亏盘走啦,这一个两个的,都惦记着我的店哪。” 周奶奶拍拍她的手“行了,啥也说了,快洗洗脸吃饭吧,说一千道一万,把身体早早养好才是真的。别让真疼你的人着急。” 吃了饭,若琳给妈妈剥葡萄,周奶奶去了厕所,妈妈偷偷的问她“你真听王春梅说要去当空姐了?”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以王瘸子家一贯的尿性,只要他家看上的东西就没有松手的时候,不管出什么损招也要弄到手,她还真怕他日后再去商店里使坏水。 若琳点点头“是啊,她自己这么说的,我看她手里还拎着一堆英语书,说要好好复习英语。” 妈妈这才仿佛松了一口气。 其实哪有什么当空姐的事,不过是王春梅搪塞若琳的话,要是说给若琳的前世听,说不定她也就真信了。这事儿,不过是掩饰自己和张老师约会被若琳看见找的借口罢了。 前世的时候,王春梅偷偷和已婚的张老师好了七八年,要不是后来她怀孕了,为了逼婚跑去张老师的学校闹事,弄的满城风风雨雨的,大家都还被蒙在鼓里。这个阶段,估计应该是他们俩正好的蜜里调油的时候,就算白云技术学校有当空姐的名额也不能给她啊,王春梅不穿高跟鞋,连一米六都没有,还没有若琳高,若琳这么说不过让妈妈安心罢了。 5 要卖卷饼 八月过半的时候,若琳的妈妈终于出了院,按照医生的嘱咐,若琳的妈妈还要喝上半年的中药用来巩固疗效,并且以后要定期去医院进行检查。 若琳的爸爸虽然没有再和若琳的妈妈争吵,可却经常面带不屑和外面的人说些什么“药罐子”“到时候搞不好是鸡飞蛋打一场空”之类的话,大院里的人相互之间都很熟悉,这些话很快就传到了若琳妈妈的耳朵里,刚开始,若琳的妈妈还会偷偷的掉眼泪,若琳劝她“妈,你现在看清我爸这个人总比等你们七老八十了要好吧。” 虽然这样讲,若琳妈妈心里到底还是不舒服,从前自己也知道他自私,可没想到这个人感情不值得一点考验,自己这一生病发现他不仅自私而且还冷血,若琳的妈妈对若琳爸爸产生了隔阂,有时候深深的怀疑自己当初怎么就那么铁了心得要违拗父母的意愿非要嫁给他,自己是不是眼睛瞎了啊。 她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对待若琳的爸爸了,也绝对不会一颗心都恨不得围着若琳爸爸转,过去,哪怕若琳爸爸脸上只是稍微露出不悦色神色,若琳的妈妈都会像天塌下来,现在,若琳的妈妈有时候想起自己过去的那个傻劲儿,都觉得自己脑子进水了。 这天底下,父母不用说那自然是在乎的,可最对不起的却是女儿。 “若琳,坐下歇歇。” 想开了的若琳妈妈重新打起了精神,把关注度都放在了女儿身上。 看着女儿忙来忙去,心疼不已。 妈妈有精神了,若琳自然高兴不已,人最难做的是看得开,只要想开了,日子还有什么过不好的。 “妈,我不累。”她涮干净了拖把,洗了手,坐在母亲身边,还有一个礼拜就开学了,她也想将自己在暑假里想的那个计划说给妈妈听。 “妈,如果开学后,我中午不回家,你能照顾好自己吗?”若琳很认真的看着妈妈,妈妈出院了,虽然重的体力不能干,但是简单的熬药,做饭还是可以做一做的,若琳心里有个想法,不过,得妈妈能照顾好自己才行。 “妈妈照顾自己没问题,只是,家离学校也不远,你怎么不回来呢?”若琳妈妈问。 “我想在学校里卖简易午餐。”若琳认真的看着妈妈。 “你?”若琳妈妈看着还没自己高的瘦弱的女儿,心里一阵难受,“若琳,妈已经好了,妈虽然不开店了,但是妈去帮别人看店还是可以的,最起码一个月也得给妈三百块钱吧。” “妈,你听我说,”若琳握住妈妈的手,她的沉稳让着急的若琳妈妈心境也平静下来。 “妈,你现在不能去给别人打工,给别人打工也是很辛苦的,难道,你还想着在板凳上坐着卖东西一天吗?这和我们自己开店做生意有什么区别呢?而且这一段时间,吴大夫不是说了吗?不让你过度劳累。” “可是,若琳,你现在的任务是上学啊,马上要开学了,你还是初三,即将中考,妈妈怎么能让这些事耽误了你的学习?不行,我不能答应。” “妈,我的学习成绩你还有什么要担心的吗?我保证不掉队,绝不因为这件事让我的成绩下滑还不行吗?”若琳靠在母亲肩上撒娇。 “妈,我算了算,其实在学校卖饭的生意真的很好,你想想看,我们一个年级就有十个班,加上高中部,一共六个年级,一个班至少得有七十个人,光我们学校就有四五千人了,多么大的学生量啊,就算一天只有一百多人来吃,我们的生意就能赚钱。”若琳没有说的是,再过一年,学校就会建自己的食堂了,不过那有什么关系,中午饭不卖,她再做别的好了。 “那你打算卖什么啊?”妈妈问。 “我昨天都和咱们大院门口烙烧饼的刘叔说好了,如果我一天拿一百个饼,他给我算四毛钱一个,我们自己再调些咸菜、豆芽、土豆丝当菜,就卖卷饼这一样,一块五一份。便宜又好吃。” “那有人会买吗?”妈妈还是不放心。 “怎么没有人买?绝对能卖出去的,妈你放心吧。” 见妈妈还有些犹豫,若琳说“妈,你看,我们盘店的钱还了外债又交了部分医药费,现在手里还剩下一千五百多块。我当时骗爸爸说都用来还账了,我怕我不这么说,这一千多块也没有了,可是我算了算,我们一个月的生活费怎么也得二百块吧,这个钱爸爸以后给不给还不好说,如果啥也不干,我们只吃饭,不到一年也就没了,我还想让妈接着吃中药,吴大夫说了,回家继续巩固半年效果会更好,就算为了我,你也得好好保重自己不是?这样的话,我们一个月至少要有五百块的进账。” 若琳坐起身来,眼睛发亮的说“我都算过了,就算一天只卖五十份卷饼,一份赚七毛钱,我们一天也能赚上35块,妈,一个月至少可以卖20天,这样,我们一个月就有700块收入,什么都够了。” 若琳的妈妈心里充满了苦涩,这本来都该是她和若琳爸爸操心的事情,可是现在,生活的重压都沉沉的压在了女儿柔弱的身上。她眼睛有些湿湿的,不敢去看女儿的眼睛。 “既然这么说,那我们就试试,不过,妈可和你说好了,卖饭你可以自己去,但是在家里做些简单的小菜这些活,妈还是能干的,你不能有意见。” 若琳下意识的就反对“那不行。” 若琳妈妈坚持“我也问过吴大夫了,我只要不做重体力活,其实简单的活动活动对我的身体还是有好处的,你总不能让我吃了睡,睡了吃吧,如果你不同意,那妈也不同意你去卖卷饼。” 若琳想了想,小城又不大,骑车去农贸市场一个来回也不过四十分钟,以后买菜,给土豆刮皮,擦丝,切咸菜丝,泡咸菜等这样的活都自己干好了,头天晚上干完,次日上午把要用的土豆丝、豆芽这些菜焯水,妈妈只要中午的时候,用调料拌一下,然后找个人给自己送过去就可以了。 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不过,妈妈必须要以身体为重,如果觉得不舒服,累了,马上要告诉我,就不能再干了。” 娘俩达成了共识,只觉得浑身又都有了干劲儿,尤其是若琳妈妈,心里因为担心生计的沉甸甸的大石头总算是搬走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要看开学后生意的好坏了。 “若琳,你在学校卖饭,你们学校能同意不?”若琳妈妈有些担心。 “妈,你放心吧,我都求过我们班主任了,体检报告也给她了,我又没有传染病,班主任答应帮我和学校疏通疏通,要是学校里面不让卖,我就在学校门口卖。”若琳很笃定的说。 若琳的准备很充分,学校里面估计是不要想了,给班主任报备一声,也是怕老师说她耽误学习,她其实已经看好学校门口的一个地方,就在公交站的后面,一出校门右拐就能看到,还挨着花坛。 且说,王瘸子自从那天得知自己的闺女和白云技校的张老师单独出去,心里就提了个醒,这一段时间不由暗暗留心闺女的动向,果然让他发现有些不对劲,这天,他将刚刚约会回来的王春梅给堵了个正着。 “爸,你,你怎么会在这儿?”王春梅看着脸色不好看得王瘸子,有些惊慌,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有没有看到刚刚自己和张明的亲热场景。 王瘸子铁青着脸“你给我回家。” 王春梅心里仿佛吊了一只水桶,七上八下的。 “说,你和他好了多长时间了?”王瘸子虽然对外面的人混不吝,喜欢占些便宜,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喜欢用些泼皮无赖的手段,但对自己的一儿一女,那可真是疼到了骨子里,特别是自己的这个小女儿,那可是含在口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摔了,不知道怎么疼才好,可是,偏偏闺女不争气,居然偷偷的和一个有妇之夫交往,别以为他不知道,那张明今年都二十八了,早几年就结了婚,还有一个三岁的儿子。 “我,我和他没什么的,爸,真的。”王春梅矢口不认,眼睛偷偷的看向王瘸子。 “没什么,没什么两个人抱一起那是干什么?”王瘸子恨不得上前狠狠打这傻东西几下,你说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你沾上这事儿,关键是那张明也不怎么样啊,除了长得帅点,会画上几笔画,还会啥,家里到有钱,可那都是他老婆家的。 王瘸子这几天可没闲着啊,他把张明查了个底朝天,就是一张脸好看,家里穷的要命,上学的时候谈了这个老婆,老婆家里是做煤炭生意的,为人非常厉害,在她爹的公司干财务,他那老丈人也是老有名了,小城一霸啊,听说曾亲手将一个欠账不还的人打的腿都断了。 王瘸子他,他只有一条好腿了,他和他老婆都算的上是欺软怕硬的主儿,遇上普通老百姓还能耀武扬威的刷刷狠,遇到真狠人,他就认怂了。张明岳家一家子,那都是真狠人啊。 “我告诉你,抓紧和那小白脸断了,听见没有?要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王瘸子狠狠地说。“你当他是个好人啊,他有老婆你知道不知道?” “我不,凭什么呀。”王春梅也不藏着掖着了,她不高兴的说“张明都说了,他那个老婆就是个母老虎,两人根本就没什么感情。” 王瘸子狠狠拍着沙发“你傻缺啊,他说没感情就没感情,人家孩子都三四岁了,还叫什么没感情,再说了,我养你这么大的闺女,是想让你给人家当后妈的吗?那张明又有什么,除了一张脸。” 王春梅恼羞成怒“你懂什么呀,我们这才是真感情,我就是喜欢他,我想给童童当后妈,行不?” 她气冲冲的转身就走,气的王瘸子在她身后大骂“你个死丫头片子,我是惯坏你了,你给我回来。” 王瘸子的老婆不忍心“你看,有什么话好好说,哪有你这样急赤白脸的训孩子的?” 王瘸子烦心的要命,冲他老婆吼“还不是你,平时什么事都惯着她,你知道她干啥了?” 王瘸子气的压低声音说“她和李老大家的大闺女女婿好上了,你说,那是个什么人家,人家现在还不知道是她,要是知道有她这么一个人,她还能落着好了,你去问问,她到底和那小白脸到什么地步了,快去,吃亏没有。给我问清楚。” 6 奶奶的想法 临近开学的头一天,若琳骑着她那二六的自行车,赶了一次农贸市场。 土豆六毛一斤,批的多了算四毛,豆芽三毛一斤,买多了,每斤让五分,四十斤土豆装进了编织袋,捆扎在车后座上,车篮子里装了十斤豆芽,鼓鼓囊囊一大包,狠不能将脸都给挡住,摇摇晃晃的,若琳慢慢悠悠的将车骑回了家,不慢不行,快了,她掌握不住车把。 妈妈有些心疼的看着顶着一头汗回来的小姑娘,“我说让你镇海叔跟着跑一趟吧,你非不愿意,看这一身汗,热不热?” “妈,我没事,不热。”若琳笑着快速的把毛巾在水盆里湿透,淘了几下,拧干,擦了擦脸,将掉落的头发梳理上去。 她从小就懂事,很多时候,若琳妈妈都觉得她不像个孩子,反而比自己更像个大人似的照顾自己。 “妈,我爸呢,又出去喝酒了?”若琳眼睛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今天周国庆不上班,自己去菜市场的时候,他还在家里睡觉,这一回来,人不见了。 “你奶奶喊走了。”若琳妈妈没有好声气的说道。 一大早,就让人来喊,不知道的,还以为多重要的大事。 若琳也不以为意,自从知道自己家的文具店被转给了许老大两口子,她二姑跑到她奶奶家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周国庆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给了她们娘俩好几天的脸色看,这次回去准又没有什么好事。 却说周国庆被他妈喊回家,不知道是什么事,骑了车就走,连早饭都没吃。 若琳的奶奶说是住在村里,其实离小城非常近,骑车不过半个小时就到了,也算是城郊结合部,是个叫盘沟镇的地方,并且她奶奶家门口有一条水泥路直通小城,交通非常方便。 周国庆到的时候,若琳的奶奶正背对着他,站在门口和一个看上去也有六十多左右的老太太聊天,还是那聊天的老太太看见了周国庆,笑着打招呼“哟,大侄子回来了。怎么就你自己啊,没见你家的丫头和侄儿媳妇。” 周国庆的老娘撇了撇嘴“别说你,我快两个月没见那娘俩了,要不是我儿子有孝心,经常回来看看我,估计我死了,骨头都烂了,也难见那娘俩。” 周国庆有些不高兴的说“妈,瞧你,又说这些。” 若琳奶奶不由拔高了嗓门“怎么了,我这还没砸样你就护上了?我说的是实话不?她张淑华要是个孝顺的,这一个暑假怎么不知道回来看看我这个婆婆?她不能来,孩子也不让来,我知道她是城里人,嫌弃我这个农村的婆婆给她丢脸了。” 和她一起聊天的老太太不由劝道“周家嫂子,看你,孩子来看你,你还呛呛起来了,行了,别生气了,还有外人没有?都是自己的儿女,你还挑这个理?现在哪个孩子不忙?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谁还没有个有事的时候,咱们老人不该多担待些?快别说了,大侄子这么早来,吃了没有?没吃让你妈给弄些饭。我走了,等你闲了再找你说话。” 若琳的奶奶等人走了,单独对着儿子,脸色立刻阴转晴“国庆,吃了没?妈给你做个手擀面?” “成,多放些辣椒。”周国庆进了堂屋换了鞋,打开电视,一眼瞅见桌子放着的半瓶白酒,不由拎到自己跟前,又起身来到厨房,“妈,我爸呢?去哪儿了?你先别弄面,先给我弄几个松花蛋,弄盘花生,先给我吃着,我看我爸还给我留了半瓶好酒。”他嘿嘿笑。 “你爸去你大姐家了,大早上,不许喝酒。”话虽然这么说,周老太太还是麻利的给他端了一盘新炸的花生,又切了几个松花蛋,拌了拌,端进了堂屋,周国庆打开电视,就着花生,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自己喝了起来。 没一会儿,周老太太擀好了面皮,用刀切得细细的,堆在专门做面食的菜板上,用一块细布盖上后,烧水。 等水开的这会儿功夫,周老太太站在堂屋门口说“国庆,妈问你,上次妈给你说的事,你心里到底有个章程没有。” 周国庆有些心烦“没有,妈,我现在这样挺好的。” “好个屁,我告诉你,你要是想和那个张淑华一样,想让我们老周家成绝户头,我第一个就不答应你。”周老太太竖起眉毛,一双眼睛瞪着。 “我知道现在计划生育,你要是和张淑华再生,你的工就没了,妈也不乐意,可要是张淑华能生,就算你的工没了,妈也认了,可你看她可还能再生不?” 周国庆“刺溜”喝了一口酒,闷闷不乐的说“那也不能就这么不过了吧?若琳都这么大了,以后人家怎么说她。” “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谁让她妈没给她生个弟弟呢。”周老太太气呼呼的进厨房给儿子下面条。 没一会儿就给周国庆送了一大碗喷香扑鼻的面条,上面还卧着两个荷包蛋。 “喝了这杯就别喝了,抓紧吃面吧,我可今天给你约了人来家了,见不见得,也不由得你。”周老太太嘟囔着。 “妈,你,你,把人喊咱家来了。”周国庆吃惊的放下酒杯,眉头一皱“不行,我不能见,这算干的什么事儿。”说完,站起来就要走。 “你敢走,你今天要是出了这个门,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周老太太气道。 见儿子脸色不好看,周老太太又放低身段,“人家下午才来呢,你急的啥?” 周国庆脸色这才缓和点。 “不是妈说你,当初我就不同意你和若琳她妈的事,你看她那个样子,身条瘦嘻嘻的,一看就不像个好生养的,哪像红梅,非你说你看不上,就喜欢若琳她妈,我有说错吗?生若琳的时候,自己死活生不下来,要不是开了一刀,从肚子里拿出来,这就一人两命了。” “妈,都过去的事儿了,你老提干嘛?”周国庆郁郁的倒了一杯酒,生了个女儿出来,他心里也失落的很,可长也长这么大了,还一贯的听话懂事,自己也说不出个错来。 “国庆,那会儿,妈让人给你介绍红梅,你不乐意,啊,你嫌弃人家没工作,长得不如若琳她妈好看,可如今怎么样,那张淑华不也下岗了?我看现在还不如红梅呢,人红梅跟她哥承包了盘沟到泗城的长途线路,家里现在好几辆车跑着。” 周国庆不耐烦听她说这些,喝干杯子里剩的半杯酒,端了面,唏哩呼噜的吃面,装听不见。 “你也别嫌弃人家也是离过婚的,人家毕竟没有孩子,你们在一块儿,还是能生一个的。”周老太太自顾自的说着。 “妈,我看你就别操这个心了,我就这么过着,也挺好。”周国庆吃了面,将碗一放,准备起身,就在这时,只听得有人站在院子门口轻轻的敲着门。 “周大娘,你在家吗?你让我给捎的被面儿,我给你送来了。” 周老太太乐得说“瞧,这地儿还真邪性,我还说让她下午来,这是猜到你要走,上午就来了。” 周国庆怔忪间,一个年约三十五六岁,烫着波浪头,身材丰腴性感的高挑女人被周老太太拉着手,一路笑着领进了家。 “国庆,过来,怎么不认得了,这是你红梅妹子啊,也不叫人。”周老太太笑着说。 若琳这天晚上忙到十点多,她爸也没回家,若琳的妈妈有些担心,“你说,这么晚了,你奶奶家不会真有什么事儿吧。” 若琳淡淡的说“能有什么事儿啊,要真有什么大事,就算爷爷他们不说,最起码大姑能过来告诉我们一声吧,我看,奶奶不想他回来,妈你快去睡吧,别煎熬着了,我再等会儿,要过了十点半不回来,我就把门反锁了。” 若琳的妈妈叹了口气,“你也别等那么晚了,明天就开学了,也早点睡吧,我们反锁吧,真要来了,砸门我再起来给他开。” 若琳微微一笑“行啊,那你先去睡,我马上就好。”她将切得细细的咸菜放进洗菜盆里,准备明天上学之前将它们都泡在水里淘一下。 眼见妈妈撑不住进了卧室睡觉,她的脸色沉得仿佛可以滴下水来。 7 女孩儿的地位 十一点半的时候,周国庆骑着车子一脸酒气的回来了,难得的是今天没有喝的烂醉,眼见若琳打着哈欠给自己开门,他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还没睡啊。” 若琳“嗯”了一声。 “我妈睡着了,你动作轻点,别给她吵醒了。” 周国庆讪讪“要不我睡沙发上吧。” 若琳说“随你。” 她与爸爸擦肩而过,一股浓郁的茉莉花的香味扑面而过。 这种熟悉的香味,让她忍不住想起一个人,前世的后妈,孙红梅。 若琳忍不住停下脚步,转头去看父亲。 此时,周国庆已经脱了外衣坐在沙发上,嘴角微微上翘,微红的一双眼睛闪闪发亮,若琳能感觉的出,他此时心情非常愉悦。 “有事?”见女儿回头看向自己,他心里有些发虚,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今天见到的是女儿从生下来根本就连认识都不认识的人,自己有什么可慌得,不由放松下来。 “我给你倒杯凉茶吧。”若琳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倒了茶,又给父亲抱来了毛巾被,周国庆难得的对她大方起来,从上衣兜里掏出五十块钱“喏,给你,马上开学了,缺点什么自己买吧。” 这也太反常了。 若琳接过钱,对于父亲,她的心情其实非常复杂,这一世初来的时候,她总想,是不是自己前世不够优秀,所以才导致他对自己百般忽略,这一世,如果自己表现的足够出色,做出的事可以替代男孩儿,是不是他就能稍稍对她们重视一些?如果他能改好,哪怕他就是自私自利一些,自己也和妈妈一样能够容忍他,这个家她也愿意尽力维持完整。 可是,没有什么用哦,这一世,她一路走到十四岁,表现的已经足够懂事贴心,功课出色,人人交口称赞,就因为她是个女儿,他还是不喜欢她,她不止一次的听他醉后牢骚,抱怨,和别人诉苦,没有男孩子的苦恼,他待她冷冷淡淡,好像家里养的一只小狗小猫。对她妈妈冷心凉血,虚伪自私,她渐渐死心,又觉得自己那么可笑,知道挣不来的东西,死过一次,依然心存幻想。 五一的时候,若琳给人家当伴娘,结婚的是纺织大院里的薛芬姐姐,她嫁人的时候,家里要了婆家五千块钱彩礼,但是她出嫁的时候,也就只有两床喜被,一对暖水瓶和一对洗脸盆了,要不是邻居劝说,估计她妈连一千块的压箱钱都不想出。 薛芬姐姐当时笑着说,是自己贪了娘家的便宜,但是转过脸一上车,她的眼泪就掉下来。 换做是从前的若琳,她根本不明白她为什么哭,可是现在的若琳明白,她是觉得太委屈了。 一千块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以现在平均工资还只有四五百块的时候,怎么说也算是两个月的工钱。 但是薛芬姐姐自己是有工作的,她十七岁高中没毕业就招工进了小城百货商场,一路从百货场的金饰专柜当售货员干到柜台经理,从最早的四百块工资到现在的八百多加提成,一个月不会低于一千块钱,到她结婚,工作六年。 六年间,工资本都是被她妈妈给收着的,说是替她攒嫁妆,可最后结婚的时候,家里只给了一千块钱。 这还不算过分,但是她妈把薛芬的工资本抓在手里,根本不提还给薛芬的事,只一味哭穷,说是她哥哥如今效益不好,侄子年纪小,要让她再帮衬两年。 素来温和的薛芬这次也着急了,她要嫁的老公兄弟三个,前面是两个嫂子,都有工作,不管好坏,自己挣得自己吃,怎么到了她这儿,她就要啃老公一个人呢? 她要是这么干了,日后在婆家无论如何抬不了头做人。 哭了几次,薛芬的妈根本不理,后来,还是薛芬的婆家上门,准备撕破脸的要散伙,薛芬羞恼之下要和农药自杀,她的妈妈才害怕了,不得不把她的工资本还给了她。 就这样,她结婚之后,薛芬妈妈到处向人家发牢骚说不满“哪家有儿子的,不是搜刮女儿,贴补给儿子啊,再说了,我们凭白一个大姑娘嫁到他们家了,我还觉得我们家亏了呢,还来我家闹事,有本事,一辈子也别踏进我家门。” 薛芬到想一辈子不来,可惜她做不到,因为她侄子病了。 小孩调皮在河边玩,她嫂子光顾着和人聊天嗑瓜子没注意,小侄子一不小心掉了进去,肺里呛着了水,住了院。 薛芬妈急忙让人给闺女带信,让她带两千块钱来。 薛芬不给也不行,因为她妈说了,家里没有钱,要不给,以后就断绝关系。 那天,若琳骑车大中午给妈妈送饭,在医院门口看到的一晃而过的熟人就是她,她小侄子不乐意吃食堂的饭,天太热,她妈和嫂子都不想给孩子送饭,就让她给孩子去买饭。 也不过结婚才两个月,若琳再见她的时候,觉得她一丝新嫁娘的喜悦都没有,比结婚前还要瘦了,结婚前还有些对日后生活的期盼,可是现在看她,满目都是无奈和艰涩。 可也不全是这样啊,若琳心想,就像隔壁黄奶奶家的几个女儿,她们就过的非常幸福,不说家庭物质条件如何,可黄奶奶两口子从来就没有忽视女儿的想法,几个孩子都是能供的尽力供她们上学,只要愿意上,他们就全力供。 黄镇海的大姐虽然随军去了,可之前她也是个小学老师,黄曼莉虽然不爱学习,也是高中毕业,更不要说,考了军校走了的小女儿。 并且,若琳的好多同学也都是独生女,可在家里,父母依然爱护若珍宝。 若琳躺在床上想,也许是自己和周国庆父女缘浅吧,过了两世,她依然不能释怀。 周国庆此时也没有睡着,他有些兴奋,孙红梅他有好多年都没有见过了,只是没想到,如今的她和十几年前的她简直是脱胎换骨一样的变化。 从前的她黑胖黑胖的,一对咪咪眼,看谁都像近视眼,一头土气的短发,整个人显得粗憨粗憨的。 如今,人也白了,拉了双眼皮,垫了高鼻梁,烫着一头大波浪的时尚发型,穿着合体的连衣裙,整个人显得凹凸有致,丰腴性感。 要说周国庆早上对孙红梅这个名字还有些抵触,那么一天接触下来,他简直不能相信这个口才出色,眼波魅人的女人就是他印象中的孙红梅。 上午的时候,他就和孙红梅从若琳奶奶家出来了,两个人先是坐车去了离小城很近的c城,逛了繁华的步行街,坐了青江的轮渡,两个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周国庆开长途车,到处跑,去的地方,见识的事也多,孙红梅的前任老公和她兄弟合伙包了一条客运线路,分别拥有五六辆车跑客运,后来她老公闹外遇******,两个人拆了伙,在哥哥的帮助下,分了她老公两辆车,雇了人开车售票,自己只隔几天去抽查一次,然后在家当老板娘,她后来识人众多,口才也飞涨。 两个人沿着青江一路走一路聊,饿了,就在江边鱼馆吃了河鲜,实在看天有些晚了,不走赶不上最后一班车,才一起又坐车回了小城。 两人仿佛多年失散的情侣,要不是孙红梅还要假装矜持一下,两个人心里都暗搓搓的希望对方开口留下自己,哪怕在外面开个房间,就不回家了。 孙红梅对于周国庆,是多年夙愿未得,一朝有了机会,就不想撒手。 周国庆对于孙红梅,是婚外的刺激,新鲜,又有一些被人仰慕追逐着的隐秘的惊喜。 两个人聊到了孙红梅为什么多年不愿意要孩子,孙红梅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表示自己根本不想和不爱的人生孩子。 周国庆越发感动,心里仿佛燃了一把火似的,重新焕发了青春。 两个人恋恋不舍,互相留下联系的方式,说好了次日见面的时间。 周国庆根本没有注意厨房里堆着的土豆和豆芽等蔬菜,他多少年都不踏入厨房一步,喝了半杯凉茶,还是没有睡意,周国庆像烙饼一样左右翻身。 屋子里,若琳的妈妈已经睡了,她身体不好,经常疲倦,若琳根本不愿意她陪着等熬夜。 而若琳,她咬着被子角心里冷笑,父亲和孙红梅终于还是勾搭在了一起,前世,妈妈还没被赶出去,孙红梅就蹬堂入室了,她手里有钱,奶奶又支持她,她很快就有了身孕,并以此来要挟母亲,让她离开和父亲的家,母亲当时备受打击,整个人很快丧失了活的意志,终日消沉。 这一生,若琳心想,我再也不能让你来害我的妈妈了,你不是想嫁给周国庆吗,那就让你嫁给他好了,可是,你们也别想过的好,奶奶不是想要个男孩儿吗,就让她也尝尝这难过的滋味吧。 孙红梅不是口口声声要给真爱生孩子吗?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真爱的呢?若琳清楚的记得,她几年后归家在c城的大街上,亲眼看到孙红梅领着她那个所谓的弟弟和另一个男人逛街的情景。 8 开学了 十六中是小城最好的中学,周若琳在初三六班,第二教学楼三楼东数第二个教室,因为若琳妈的住院,她几乎整个假期都没有和同学见面,和她关系最好的苗淼淼一见到她就兴奋的扑了上来“若琳,我可想死你了。” 苗淼淼大大的眼睛,软萌萌的样子,用后世的话来讲就是一个身娇柔软好扑倒的萌萝莉。 若琳接住她,同样很高兴,左右看了一下“好像黑了。” “呀,你怎么说话和我妈一样。”苗淼淼搂住她的一条胳膊,小声在她耳朵跟前悄悄说“我从京都给你带了礼物,放学给你。” 眼看着她们关系这样好,刘霞面色嫉恨的翻了个白眼,“马屁精。”她心里骂若琳。 谁不想和苗淼淼关系好呢,她爸爸是小城政府的一把手,在家里排行老小,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全家最宠爱的就是她了。 她挤开站在苗淼淼身边拿着她的一个新型的铅笔盒把玩的女同学,热情的对苗淼淼说“淼淼,听说你假期去了帝都玩,快给我们说说,都去了什么地方啊,好不好玩啊?” 苗淼淼却不太想理她“也没去几个地方,啊,马上要上自习了,我们赶快坐好吧。” 刘霞悻悻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恨恨的坐了下去。 “我真不喜欢她,一脸小聪明的样子,好像全班就她最聪明。”苗淼淼小声和若琳嘀咕。 若琳微微笑,看着她仿佛觉得她好像猫一样可爱的。 “我听说你妈妈生病了,真是对不起,我都没有去看她,她还好吧?”苗淼淼歉意的扑闪着她的大眼睛。 “放心吧,她已经出院了,身体恢复的很好,你别担心。”若琳很喜欢她的朋友,不想让她觉得愧疚。 苗淼淼还想再说些什么,班主任马老师走了进来,她神色严肃,有些低头小声窃窃私语如她们这样的同学立刻都不敢做声了。 马老师站在讲台上,眼波如刀一样,四下一扫,大家都好像鹌鹑一样,老老实实的坐好,听她讲话。 “同学们,暑假已经过去了,大家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收收心思,将精力放在学习上来,我们现在已经是初三了,想一想,我们即将面临着什么?面临着中考啊,同学们。想想吧,明年的这个时候,你们当中的有些人,要么升上了更高的年纪,坐在同样明亮宽敞的教室里读书,要么,离开了校园,走向了社会。可不管是升学还是走向社会,你们没有知识的储备一样是不行的,所以,大家从现在开始,打起精神,为了自己,拼搏一回。” “好像演讲一样。” 身后有人小声的嘀咕。 坐在若琳身后的是六班的班长何荣威,他的同位是班里最油嘴滑舌的小子,张飞鹏。 马老师满意的看着同学们打起精神,听自己讲话,不由点点头。 开学前一天,几个班干部主动来学校打扫卫生,若琳虽然学习很好,但她并不想当班干部,就连老师安排她做的英语课代表,也让她给辞了,为此很多同学都不理解。 若琳心里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为班级服务做贡献没问题,可是班干部课代表她还是算了吧,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私下里的事情很多,恐怕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经常参加班干部会议之类的,为此马老师还觉得很是惋惜,专门找她谈了一次话,也没有打消她的想法。 不过,换做心思狭隘的人,比如刘霞这样的人,就四处散播“周若琳自私自利,不愿意为同学们服务做贡献。”“周若琳傲气,看不上班干部这小小的职位。” 很是搅风搅雨了一段时间。 最早的时候,确实惹得一部分人对她不理解,几个班干部也不太高兴,不过后来大家处的时间长了,他们发现,周若琳其实是个很热心的人,不管是谁,有什么事找到她,她只要能帮,绝对没有二话,一来二去,大家对她的印象渐渐的好转过来,甚至还有人觉得她做事非常的讲义气,好像男孩子一样爽朗。 渐渐的,她还有了个“周女侠”的外号。 苗淼淼属于文娱委员,也是班委会的一员,她是最喜欢在班委会开之前问问若琳的主意的。 自习课结束,第一节课是语文,也就是马老师带的课,课间大家都很放松。 “呀,你干什么啊?”苗淼淼生气的回头,用尺子打了一下张飞鹏。 “干嘛揪人家头发。” 张飞鹏笑嘻嘻的支着胳膊“我听说你去了京都,怎么没有去找我啊,我今年也回了奶奶家。” 张飞鹏的爸爸同样在小城政府工作,他们家算是空降军,京都人。 苗淼淼白了他一眼“谁要去找你啊,讨厌。” 若琳看着他们两个好像一对欢喜小儿女一样斗嘴,都觉得感慨,青春真好,他们这样才算的上是正常的十四五岁的孩子才有的情绪吧,自己到底壳子嫩,但是心老了。 “我,我听说你了。”班长何荣威是个瘦弱的小个子男生,戴着一副黑色的有框眼镜,“你暑假里在医院照顾你妈妈。” 见若琳有些吃惊的看过来,他脸色有些微红小声说“我姨妈就在人民医院上班,不过我没告诉别人。” “谢谢。”若琳真心的道谢。 课间的时候,马老师把周若琳喊出去了一次,她有些为难的看着若琳“虽然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但是,咱们学校还是不能同意让学生进来卖吃的东西。你看,咱们学校里面一家小卖部都没有,有的也只是在校外,校长觉得不能为赚钱就破坏了学校良好的学习环境。若琳,你明白吧?” 若琳丝毫没有被打击的沮丧,她反而笑着安慰马老师“马老师,谢谢您啦,校长的做法我能理解,我就在校外卖卷饼好了。” 若琳其实很喜欢他们现在的这个十六中的校长,六十多岁,一脸正气,他并不是在糊弄她,若琳知道,她们学校和其他的学校都不一样,除了高中部有个食堂,其他的房舍根本没有一间出租给校外的人。她们有几间空房子,有很多校外的人想租了开个商店什么的,可是校长根本不同意,还将为了此事前来汇报的后勤主任都给训了,那几间屋子后来做了乒乓球室,同学们课间可以随时去打球。 不过也只是这几年,等老校长退休了,新校长一上任,就将乒乓球室都改了回来,隔开成一间间的,租给外面的人开商店。 “老师找你干嘛?”好奇宝宝苗淼淼问道。 “我想中午在学校卖吃的,不过校长不同意。”若琳说,反正从今开始大家都会知道,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苗淼淼瞪大了眼“你要卖吃的?” “是啊。赚点钱。”若琳说的云淡风轻,可苗淼淼心里却觉得很难受。 “若琳,你是不是很缺钱啊,我,我还有两百块钱压岁钱,都借给你,不要还。”她有些懊悔自己在京都大手大脚的,乱买了一通东西,早知道,就省着点了。 “谢谢你,不过,我现在暂时还不需要,等哪天我缺钱了,一定向你借。”若琳安慰她。 中午下课了,若琳为了安慰觉得自己帮不上,感到备受打击的好朋友,让她帮着自己收拾课桌,而她则飞快的冲向了校门口。 来送饼的是门口刘叔的儿子,骑了若琳在二手市场上花了一百五十块买的旧三轮车,若琳和他说好了,只要上学,他就每天这个点来送饼,并顺带着把若琳家的小菜都给带了来,一个月,若琳一天给结五块钱的路费。 其实学校附近也有打烙饼的,不过若琳从小就吃他家的烙饼,觉他们家的人都很实在。 刘小毛是刘叔最小的儿子,也不过十八九岁大,跟着刘叔学打烧饼卖,眼见得漂亮小姑娘从学校笑吟吟的跑出来,脸都烧了起来。 “一共是一百个,你数数,啊,那几个菜盆里是张阿姨调好的小菜,我怕颠撒了,套了几个布袋在上面,这袋子都是干净的。”他有些语无伦次。 “谢谢你小毛哥。”若琳接过车子,“你把我车子骑回去吧,天这么热。” 刘小毛推了她的车子,点点头“我回去就给你送家里去。” “哎,不用这么急,你忙完了,再送。”没等若琳的话讲完,刘小毛就匆匆走了,学校门口学生太多了,他有些不习惯。 若琳摇摇头,笑着支起了写了卷饼的宣传纸,口里吆喝起来“卷饼,一块五一个。” 眼见是自己学校的学生在卖卷饼,很多同学好奇的观看,若琳却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吆喝的更大声“好吃的卷饼,同学,要不要尝一尝。”很快,有两个不同年级的男生,顶着一张红红的脸走了过来。 “都有什么菜啊。” 若琳打开菜盆上的纱罩,“有三样,你看想吃那个,或者每样都来一些?” 高个子的男生就红了脸“那就都要一些吧。” 若琳很快就给他卷好了一个,装在透明的塑料袋里,递给他。 那孩子丢了两块钱,耳朵红红的说道“别找了。”拿着卷饼跑掉了。 若琳,若琳她有些无奈,只记住他,下次记得让自己少收五毛好了。 开张第一天,看热闹的人比买卷饼的人多,不过饶是这样,她还是卖了有五十多份,不说那些她们自己班级的同学,就连隔壁班认识她的同学都给惊着了,他们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面露惊讶的看了一阵才离开。 苗淼淼一直远远的看着她,她的样子好像要哭了,若琳冲她笑笑,她居然转头就跑走了。 9 无惧流言 下午若琳收拾好东西,去上课的时候,收获了很多惊讶的,好奇的眼神,不过她都不放在心上。 课间的时候,刘霞和几个平时玩的不错的同学围在一起,嘀嘀咕咕,眼神不时瞟向若琳。 若琳坦然自若的拿出课本来预习丝毫不受影响。 “个体户,哈哈。” “小贩子。” “穷死了,还装模作样的假装清高。” 不时有些冷嘲热讽的话顺着风传来。 坐在苗淼淼身后的张鹏飞“啪”的一声,猛地将手里的钢笔摔在桌子上。 “还让不让人学习了,长舌妇。”他吼了一嗓子。 好像惹毛了一窝麻雀。 “你说谁长舌妇,张鹏飞,你什么时候那么爱学习了。” “就是,谁不让你学习了,你那是学习吗,你不发呆呢吗,你发什么神经。” 七嘴八舌的和他吵着。 苗淼淼低着头,难过的好像这些人都在说她一样,眼睛红红的都要哭了。 刘霞阴阳怪气的说道“你算那根葱啊,又没有说你,你英雄救什么美啊?” 说着,眼神如刀一样飞向若琳。 苗淼淼气的脸儿通红站起来,“说谁都不好,我们都是同学,有什么不能当面讲的,干嘛背后说人家小话。” 刘霞酸酸的说“怎么啦,女主角还没有说话,你们这些配角一个个蹦出来,干嘛,比声音大啊,还不让人开口讲话了,这教室谁的啊,你家的啊?” 苗淼淼还要再说什么,若琳按住了她。 “狗咬了人一口,人难道还要咬回去吗?”她淡淡的说。 “你,你说谁是狗,你才是狗,穷狗,你不是很厉害的吗?天天清高骄傲的像孔雀似得,假清纯,你丢不丢人啊,在我们学校门口当小贩子,我们班级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刘霞气冲冲的喊。 “我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我靠双手吃饭,挥洒的是热汗,收获的是辛苦,有什么丢人?我只知道,不服管教可以丢班级的脸,没有责任感给班级抹黑可以丢班级的脸,还从没有听说,学生自力更生可以丢班级的脸。”若琳声音不徐不急,她抬眼看向刘霞,眼神犀利坚定。 “刘霞同学真是博学啊,或者你可以把这一条新校规给找出来,我们大家一起拜读拜读。” “你,你,反正你站在学校门口卖吃的,就是丢我们班级的脸,你要是再卖,我就联合同学们去告诉校长。”刘霞气道。 “告不告校长那是你的权利,不过继续卖东西也是我的权利,随便你。”若琳根本不睬她。 刘霞怒冲冲的说“你等着瞧。” 苗淼淼担心的看着她“她真会找校长的。” 若琳笑道“那就让她找好了。有那条法律规定我不可以在学校门口卖东西。” 首先不说她敢不敢去找校长,就算去了又能怎么样? 下午放学的手,若琳因为要值日所以走的晚了些,坐在她身后的何荣威慢吞吞的在收拾书包,张鹏飞和何荣威住在一个大院,有些着急的催促“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慢啊,你能快点不,你什么没找到啊,你告诉我,我帮你,咱们快点,我还急着回家看球赛呢。” 何荣威脸色微红,不高兴的说“要不你就先走,我还有个习题本没找到。” 张鹏飞急的“你找,你找,我先去推车子等你。” 教室很快就没有多少人了,何荣威来到正在擦黑板的周若琳身边,“那个,周,周若琳,你是不是最近很缺钱用?” 周若琳吓了一跳,急忙转身“班长,你还没走啊。” 何荣威脸红红的结巴道“我,我还有些钱,不多大概有五百多,要不你先拿去用吧。” 周若琳一阵感激“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暂时我还不需要。” 何荣威有些失望“没关系的,是我平时存的零花钱,我一时也用不到,我知道你妈妈前一段时间住院了,你肯定很缺钱用,要不怎么会出来卖吃的,你拿去用,虽然不多,应应急也是好的。” 看着小男生一脸恳切的神色,周若琳连连感谢“真是太谢谢你了,如果我有需要,第一个就向你借,好不好,不过我现在真的不需要,我妈妈调的菜真的很好吃,哪天你中午不回家,我请你吃卷饼好不好?” “那,那好吧。”何荣威满脸失落的拎着书包走了。 若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还真怕他立刻就把钱给拿了出来。 “我说,你还干的完吗,这么慢?”随着问话,靠着走廊的窗口显出黄镇海那张不耐烦的脸来。 “怎么就你自己啊,这可真稀奇,你的左右护法呢?”若琳左右看看,向来在学校和黄镇海形影不离的两位哼哈二将“秃子”和“靓仔”居然都不在。 秃子这个外号据说沿用了十几年,小的时候生下来没有头发,他妈着急的逢人就问,“这孩子长大不会是个秃子吧。” 一叫秃子误终身,其实这就是一个看上去有些横,心地特别好的家伙。 靓仔的外号则纯属这孩子臭屁,总是喜欢装逼把妹,然后总喜欢甩甩头发,问他们“怎么样,哥帅不?” 当然,长得也确实不丑,一对桃花眼,长睫毛,一笑还有一对小虎牙。 不过说起身世也算可怜,六七岁的时候死了爹,没两年,他妈丢下他和小他两岁的妹妹改嫁,他和他妹妹是跟着他奶奶长大的,他妹妹就像个假小子一样,也是不服管。比若琳大个不两岁,在白云技术学校上学,个子很高,模特班。 时间长了,大家都喊他靓仔, “别找了,他们都在车棚等呢,我说你还走不走了。”黄镇海皱着眉。 “你晚上不要上晚自习吗?怎么又回家吃了?”若琳收拾好讲台,拎起书包,教室里已经没人了。 “来得及,还有一个半小时呢,先回家吃饭。”黄镇海抓过她的书包,嘟囔着“要不是老太太让我照顾着你点,你觉得我有那个美国时间来找你啊。” 若琳连忙顺毛撸“是啊,你是个大忙人,你来找我,我激动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人小鬼大。”黄镇海乜了她一眼,“矮冬瓜”心里嘀咕道。 他大长腿走得快,时不时的催她“快点,你的三轮车呢,钥匙呢我给你推去。” 若琳把钥匙给了他,正看见秃子和靓仔站在车棚入口挤眉弄眼的冲自己笑。 “怎么了,眼睛有毛病啊,有病得治啊。”若琳和他们都不见外,他们什么糗样她都见过,秃子和靓仔跟着黄镇海打群架,打破了头,不敢回家,若琳带他们到自己家上过药水。当时,她把半瓶医用酒精都撒“靓仔”头上了,疼的“靓仔”眼泪鼻涕横流,大喊“你是不是杀人啊。” 后来,后来靓仔没事,到把秃子给吓着了,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居然这么凶悍,有一段时间见她恨不得绕道走。 “大老板,听说你今天生意开张啊,怎么样,赚了不少钱吧,是不是要请客啊?”靓仔笑眯眯的凑趣。 若琳挺大方的说“行啊,你们都来,明天中午到学校门口找我,我请你们吃饼。” 秃子挠了挠至今也不算多的头发,“那多不好意思,你也是小本生意,我们,我们还是给钱吧。” “你是不是傻呀,人若琳妹子都说请客了,你还掏钱,我可说明白了啊,要钱是没有的,要我出傻力气,我还可以给你凑凑。”靓仔和秃子斗嘴。 黄镇海都不想搭理这两个二百五,一点都不想承认这两个傻货是他朋友。 四个人一路说说笑笑,骑着车,斗着嘴,在纺织宿舍大院前的十字路口,秃子和靓仔向左,若琳和黄镇海向右分了手。 黄镇海帮着她将车子锁在楼道里,将竹筐和菜盆都搬到了家里,这才在若琳妈妈的百般感谢和挽留声中回了自己家。 等他走了,若琳妈嗔怪女儿“没大没小,也不说给你镇海叔说声谢谢,连个招呼也不打,我从小白教你了。” 若琳笑咪咪的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一定叫人。”才怪。 晚饭,若琳简单的炒了两个菜,本来她要给妈妈做饭的,可妈妈早就煮好了粥,配好了菜,娘两个吃了饭,将若琳斜跨着的小口袋倒了出来。 一共卖了五十二个卷饼,78块钱,饼的成本是20.8元,土豆用了不到十斤,就算6元,豆芽用了四五斤,算1.5元,咸菜的不过2、3元,这样算下来,除去油烟酱醋她们还赚了33块多。 不过筐子里还剩了十几张饼,也得去掉5元,就这样一天也还赚了二十多块。 若琳想了一下,觉得还是要拓展一下业务,有些不喜欢吃卷饼的同学,她们可以卖给他们茶叶蛋,鸡蛋如今的成本不过2毛一个,她们做成茶叶蛋,可以卖5毛一个,去掉成本一个还可以赚2毛。 若琳的妈妈担忧的看着女儿纤细的身体,“若琳,你现在天天要学习,还要买菜,卖东西,已经很辛苦了,我们还要卖茶叶蛋吗?” 若琳安慰她“妈妈,你忘了,我从前每天早上还跑步锻炼身体的?一点都没有问题。” 茶叶蛋若琳还是跟着前世的姥姥学的,她说要卖茶叶蛋,若琳妈妈到也没有怀疑,这一段时间女儿的厨艺大涨,若琳说是跟着菜谱学的,若琳妈妈看着书柜上扔着的一本菜谱,到也没有怀疑。 说干就干,若琳匆匆吃了中午剩的两个饼子,又骑着车子去粮油店买鸡蛋,顺路还买了各种香料调料若干,热的一脸汗的回了家。 这个时候的小城,一般早点都是包子油条辣汤,茶叶蛋还真没大有人卖,大家都在卖腌制的咸青皮,也就是咸鸭蛋。 若琳很快洗干净了鸡蛋,将各色配料弄好。 先将鸡蛋挨个放进大锅里,水没过鸡蛋,中火煮开后,小火再煮两三分钟后,关火焖几分钟,然后将鸡蛋用水冲洗,冲到手心可以忍受的温度后,挨个将鸡蛋壳敲碎,重新放进锅里,放入八角、桂皮、花椒等香料,倒入锅里半碗老抽,半碗白糖,五勺盐,五勺五香粉继续煮开。煮开后调至中火,加味精,再小火煮十五分钟左右,关火闷上一个小时就可以吃了。 10 晨卖 黄镇海晚上十点回到家,只觉得满屋子香的要命。 “妈,你什么时候煮了茶叶蛋,好香啊。”他抽动着鼻子,循着味道找到了厨房。十几只鸡蛋窝在一口小铝锅里,被一层深色的酱汁淹没,鸡蛋壳已经变成了深棕色,看样子就好吃。 拎了一只出来,还温温的,剥开,一口咬掉半个。 “哪里是我煮的,是若琳,这不才煮好就给我们送了十几个,这孩子,太懂事了,肯定是觉得下午你给她们家帮忙过意不去,这也太实在,谁家的便宜都不占。” “哦。”俊秀少年愉快的神色立刻沉了下来,黄镇海只觉得嘴里的鸡蛋也没那么好吃了。 周国庆这两天又出车了,据他说,这次是跑到边境w市的长途,来回至少要六天。 若琳的妈妈还嘟囔着“也不知道客运公司是怎么回事,明明你爸是b线的,说最近人手紧张,c线人少,借调几个人,就把他借走了,说要帮两个月忙的。” 若琳其实心里并不在意父亲到底是长途还是短途,他不在家,家里的日子反而过得自在一些。 不过到底父亲是不是抽调去了c线,若琳心里自有想法,她觉得不能这么傻的父亲说什么,她和妈妈就信什么。 把次日要做的菜都收拾好,也快十点钟了,安抚好母亲去休息,若琳坐在台灯前写作业,她的钢笔字写的非常快,也写的非常好,从小学开始,她就刻意的跟着字帖练字,二年级的时候,妈妈给她报了文化宫的硬笔书法班,每个周末都去上课,直到上了初中一年级。 若琳并非要成为什么书法家,她只是觉得练字的时候,可以让自己的心静下来,什么都不想的放松。 写完作业还不到十二点,秋天的夜里风带着阵阵凉意,若琳凝视了一阵天空,透过葡萄叶的缝隙可以看到,皎洁的月亮挂在远远的天空。 这个时间,职工楼内大部分的住家都已经熄灯休息了,偶尔传来一两声纺织娘的叫声。 若琳收拾了一下书包,洗漱完毕,订了早上五点的闹钟,她想自己晨练的习惯应该捡起来了。 纺织大院位于小城南靠着汽车站附近,十六中在小城东,紧挨着种满了枫树的红山,整个小城并不大,开汽车的话,绕着环城公路不到三十分钟就能溜达一圈。 从若琳家到长途汽车站,步行不过五六分钟路程。 若琳起床后,先将茶叶蛋再次回锅热了一遍,换了口小锅,装了大概七八十个,骑了三轮车蹬向了长途汽车站。 大清早,长途汽车站大厅里已经陆续有了不少人前来等车,若琳将车子停在长途汽车站的候车大厅门口,打开锅盖,一边挥散着鸡蛋的香气,一边招揽等车的客人。 长途汽车站的候车大厅她是不去的,那里面的零售区早就被内码人都租了下来,专卖些面包汽水咸青皮等零食,其实就在这门口也不算保险,这周边有太多不安定的因素,好在若琳也只卖早上这短短一个多小时。 很快,茶叶蛋的香气将一个戴着眼镜,穿着斜纹衬衫的男子吸引了过来,“多少钱一只啊,小姑娘。”他问。 “5毛一只。”若琳笑咪咪的说。 看着若琳耳朵里塞的耳机线一直延伸到斜跨在胸前的小背包里,他有些了然的说“还是个学生吧,上初中了没有?”递过了一元纸币。 若琳笑着接过钱“初三了,两只吗?” 斜纹衬衫男子说“行啊,装两只吧。小姑娘不简单啊,小小年纪就学会做生意了。” 他接过若琳用塑料袋装的鸡蛋并两张虽然粗糙的简易面巾纸时,心里不由想,真该让自己那个从小就娇生惯养着的儿子看看,同样是上初三的学生,人家这么小,已经自己出来讨生活了。 有第一个买的自然就有第二个买的,大早上赶车,有很多人都不一定来得及吃早饭,能有只热乎乎的茶鸡蛋吃,胃里肯定舒服。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来买都不讲价,有个穿着土气的衬衫,布鞋的三四十岁女人就有些心疼,“鸡蛋才多少钱一斤啊,你这一个就卖五毛也太贵了吧。” 她有些心疼,不愿意给哭着要吃的小孩买,那孩子不过三四岁的样子,邋里邋遢的样子,哭的鼻涕横流“我就要吃蛋蛋,吃蛋蛋。” 那女人口气很冲的说“三毛一个吧,哪有这么贵的鸡蛋,也太坑人了。” 若琳说“不行啊,阿姨,你看我家煮的这鸡蛋,你看是不是个头很大?绝对不是一斤十来个那样的小鸡蛋啊。而且我们用料也讲究的很,五毛一个真没有什么赚头。” 那女人有些生气小孩儿的不懂事,她是不舍得买的,可是又让儿子哭的头疼,见若琳不愿意降价,更是生气的说“不买了,不买了,贵死人。” 抱着孩子要走,那小孩儿“哇,我要吃蛋蛋,吃蛋蛋,你给我买,啊---”哭着拧着身子就是不愿意离开若琳的车子。 “吃什么吃,讨债鬼,五毛钱能买好多东西了。”女人生气的拍打了几下小孩子,小孩子哭得越发厉害了。 若琳见小孩子哭得可怜,从锅里拎起一只鸡蛋,用塑料袋装好,走到那女人身边,女人抱着孩子警惕的看着她“我们不买。” 若琳没有理她,而是哄着哭闹不休的孩子“小宝贝,别哭了,姐姐请你吃鸡蛋好不好,你闻闻,香不香?” 敲了鸡蛋壳,剥开,显出棕色的鸡蛋。 小孩儿立刻不哭了,脸上挂着眼泪,伸手去拿那鸡蛋“蛋蛋,我要,我要吃。” 若琳笑着将塑料袋递到那小孩儿的手里“可能有些烫,给他吹吹吃吧。” 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小姑娘,我给你钱吧。” 若琳摆摆手“算啦,阿姨,算我送给这个小弟弟吃的。” 女人抱着孩子难为情的冲若琳笑笑,到底还是没有掏出口袋里的钱给她。 “又在学雷锋做好事啊。”熟悉笑声在身后响起。 若琳惊喜的回过头“靓仔,你怎么那么早就来汽车站?” 居然是黄镇海的死党,住在三和街的靓仔。 “我跟我表哥一起给人家送货。”靓仔穿了一件深色的短袖衫,衣服有些凌乱,头上几根呆毛翘着,和平时那副装帅的样子一点都不像,随手指着远处一个二十多岁,高高壮壮的大个子说。“我表哥。” 那壮汉见他遇到了同学,挥挥手,自己骑了三轮车先走了。 靓仔留下来和若琳说话“别胡乱好心,你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若琳笑笑,有些不好意思“我看他哭的可怜。” 靓仔不屑的扫了一眼,那等车的母子两个“天底下的可怜人多着呢,你都可怜的过来吗?再说了,他自己当妈的都不心疼孩子,你瞎起什么劲儿,告诉你,下次不许烂好心,听到没有?” 见他说的认真,若琳连忙点头“听到了,下次一定不好心。” “这才像话。”靓仔笑起来,露出一对酒窝。 “你给你表叔打工啊。”若琳问他。 若琳记起来,他好像说过一次,他有个表叔,是做野味生意的,夏天抓田鸡,冬天送野鸽,天天往离小城车程两个多小时的c城送货。 “是啊,我表叔让我跟着表哥干,平时也不耽误上课,就早上这一会儿。”靓仔说。 靓仔的这个表叔和靓仔的爸爸从小关系最好,眼见靓仔兄妹两个渐渐的大了,仅仅靠着他奶奶那一点抚恤金过日子根本就吃不上饭了,就让他跟着自己的儿子一起送货,一个月给他开三百八十块工资。 别看靓仔口花花的天天没有正形,但是骨子里确是非常能吃苦的孩子。 靓仔表叔家住在城北,靓仔每天早上四点就要赶到他表叔家,和他表哥一起,将几百斤的野味装上三轮车,再急忙送到汽车站,他们要赶五点整的汽车发到c城。 就这样,暑假里,他还打了一份工,在湘江宾馆当门童。 “你肯定没吃早饭,我请你吃茶叶蛋,”若琳一边将顾客买的鸡蛋装好,递给顾客,一边用小勺仔细的翻找着下层的鸡蛋。 “我告诉你,下面的最好吃了,味道浸的足。”她一边翻一边说。 看着小姑娘白皙美好的侧颜,靓仔只觉得心跳的有些快,“喂,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忘了,说了让你不要烂好人。” 若琳捞了三四只颜色深得茶鸡蛋递给他,笑着说“你又不是不认识的人,你是我朋友啊。” 靓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嘟囔着“我可告诉你,我早上可是经常来的哦,你要天天给我吃,你就赔死了。” 若琳笑着说“我才不怕,你吃了我给你的鸡蛋,以后就要帮我干活,你看我还是心眼多多的吧,到头来我还是赚哦。” “你能有什么要干的哦。”靓仔心里嘀咕一句,就是有什么琐事,也都是老大抢着做完了。 不过,若琳请他吃茶鸡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里感觉甜蜜蜜的,虽然嘴巴不饶人,可还是接过了她手里的鸡蛋,蹲在一边吃了起来。 若琳有些好笑的看着他露在外面红彤彤的耳朵,觉得他有些像自己见到的那只经常趴在自己家墙头上,傲娇的要死,动不动就炸毛,其实心底非常好的猫咪。 11 谈成了一笔生意 靓仔吃了鸡蛋,若琳赶他回家,他不听,反而站在汽车站候车厅里哟喝“茶叶蛋,好吃的茶叶蛋,5毛一个,快来买哦。” 候车厅里卖东西的一个大姐,有些生气的撵他走,他反而嬉皮笑脸的和人家讲好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人家大姐哈哈笑,过了有十几分钟他才出来,脸上带着笑容,显得很兴奋。 他兴冲冲对若琳说“你看,你请我吃的鸡蛋没有白请吧,我帮你谈成了一笔生意。” 若琳瞪大眼看着他。 靓仔有些得意的说“我帮你给那个大姐说,你可以先每天给她送一百个煮好的茶叶蛋,以后卖的好了,再加量。你说,三毛五的价格批给她,你有没有赚头?有,你就送,没有我再去找她聊聊,让她涨涨价。” 若琳惊喜的看着他,真是没有想到,这小子还是谈生意的好手呢。 “我这茶叶蛋煮好,成本价不超过三毛钱,批给她,一只赚五分,也还可以。”一只五分,一百只就五元了,一个月一百五,虽然利润薄了些,但是节省了时间啊。 靓仔眼珠儿转了转说“那我再找她说说,怎么也要涨一两分,我看你给她送的茶叶蛋也不要这么大,稍微比这个小一点,你的成本是不是就降了下来?” 靓仔不待若琳回答,急忙说“你等着,我再去找她聊聊,先送她两只尝尝。” 从锅里捞了两只茶叶蛋,拎着又跑去了汽车站候车厅里。 没有几分钟,他就兴冲冲的跑出来,手里还攥着一张烟盒纸和几张纸币。 “成了,每只涨了一分钱,批发三毛六一只,这是给你的订鸡蛋的合同书和五十块钱定金,以后一天一结账,我告诉她了要是鸡蛋以后涨价了,我们的批发价格肯定也回浮动变化的。” 若琳第一次察觉到靓仔关于做生意方面的敏锐和聪慧,她看着手里的五张十元的钱,也有些发自内心的羞愧,自己这个重生一次的人,居然连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的思路都比不上。 剩下还有四十多只茶叶鸡蛋,靓仔也不让她卖了,直接连锅子都送进了候车厅,“中午我来帮你拿锅,你家里要还有没卖完的,回头我帮你送一趟好了。” 若琳看看手表,才五点五十分,她就将鸡蛋都卖光了,不仅如此,家里半锅的鸡蛋也有了去处,简直和做梦一样。 “我,我教你煮茶鸡蛋吧?”回去的路上,想着靓仔的家境,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靓仔骑着车子咧着嘴笑“我才不学做饭,那是女人家干的。” 旋即,他猜到了若琳的意图,笑容更是发自内心“我奶奶都七十多了,我不想她那么辛苦,我是个男的,可以做的事很多,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包了我的早点好了。不拘是茶叶蛋还是包子油条什么都行,我不挑食。” “好啊,没问题,以后我送茶叶蛋的时候,给你带早饭,你来吃好了。”若琳一口答应下来。 靓仔没有说话,但高高翘起的嘴角出卖了他的好心情。 中午放学的时候,靓仔急匆匆的就要回家。 “秃子”嘟囔着“不是说去若琳那里吃卷饼的吗,你急什么。”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看你现在是不是又肥了?我也就是说说,你还真去吃啊,还要不要脸?人家做小生意也不容易,我们能憨皮厚脸的吗?”“靓仔”义正言辞。 他骑了车子就窜了。 搞得跟在后面的“秃头”被他骂的一头雾水“我x,这家伙今天脑子没问题吧,是不是抽风了?” 黄镇海笑笑不说话,今天中午黄奶奶要去一个老姐妹家聚餐,瑞瑞中午一直是在幼儿园吃饭的。 黄奶奶给他在冰箱里留了饭,让他自己温,黄镇海觉得麻烦,就不太想回去了。 “秃子”一听他不回去了,立即说自己也不回去了。 秃子本来想喊了“靓仔”一起在附近吃点,不过想起这小子昨天要去若琳那里蹭饼,于是好心提醒他。 结果,哈哈,反貌似良心发现的靓仔给骂了。 黄镇海不想回家,两个人就出了学校,学校附近还有一条小巷子,里面有几家家常小菜馆,有一些家境不错的学生,也会中午到这里来吃馆子。 两个人走到校门口,就看见热的脸儿红红的若琳身边围了一圈的学生,正等着拿卷饼。 “秃子”捅捅黄镇海“过不过去?” 黄镇海远远的看了一眼说“不过去了,她忙的很,哪有时间和我们说话,吃完饭再来看看,有需要收拾的我们再来帮她好了。” “秃子”笑嘻嘻的说“老大,你对这丫头可真好。” 黄镇海脸有些微微发烫,偏偏还一脸严肃“胡说什么,我们可是邻居。” “秃子”嘿嘿笑“其实,老大,你有没有觉得,这丫头比张舒雅有趣多了,张舒雅说话也太嗲了,嗲的我每次听她喊你名字都起一身鸡皮疙瘩,哪有这丫头直爽。” 黄镇海面无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听人表扬若琳,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你那是什么欣赏眼光啊,就若琳那丫头,她哪点能跟张舒雅比啊?这就好比一个是亭亭玉立的清水百合,一个是胡乱攀爬的杂草,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好不好。” “也没你说的那么差吧。”“秃子”脸一僵,老大这是多喜欢张舒雅啊,瞧这比喻,搞定他觉得肉麻兮兮的。 吃完饭,也不过一点十五分,离上课还早,两人回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若琳还在,只不过身边已经没有学生围着了,看她样子,心情不错,应该卖了不少的卷饼。 “若琳”“秃子”远远的喊道。 若琳正在数毛票,一抬头看见黄镇海板着一张晚娘脸,手抄在口袋里和秃子两个人走了过来。 “吃饭了吗?没吃我请你们吃卷饼。”若琳笑咪咪的说。 “小草”秃子哈哈笑着喊她。 黄镇海不由身子一僵,转脸看向秃子,眼神有些不可思议,这熊玩意是不是傻啊。 “什么小草?”若琳有些莫名其妙,她摸摸头发,没有什么杂草啊。 “哈哈哈,”秃子笑的可开心了,显得一张憨脸更憨了。 “你呀,老大说你是小草,到处爬。”秃子一点心眼也没有,还想往下说,转眼,肚子被黄镇海给捣了一拳。 “唔”他表情抽搐的住了嘴。 “乱起什么外号?”若琳笑嘻嘻的一点没生气,根本不知道秃子想说什么。 黄镇海皱着眉“收拾收拾放车棚里吧?要有剩的菜和饭,我给你拿到食堂冰箱里放一下。” 若琳高兴的说“今天没有剩饼哎,都卖完了,菜还有一点,我自己吃就行。” 她从竹筐的布帘里翻出留给自己吃的一张饼,将剩菜都到了上面,卷成卷,装在塑料袋里。 秃子帮她推着车子,她一边走,一边吃了起来。 黄镇海想,这简直更像个野孩子了。 靓仔中午回家连饭都没有吃,就去了若琳家,若琳妈妈早上就知道若琳有个同学帮着她谈成了茶鸡蛋生意的事,对他好奇的不得了,更别说这孩子居然主动帮他们家干活了,她仔细的打量着靓仔。 个头有一米七五左右,卷卷的头发微微有些发黄,相貌俊秀,五官最出色的是那对黑白分明,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哎唷,还真是个好看的大男孩儿。 若琳,若琳不会早恋吧? 若琳的妈妈有些担忧。 靓仔可不知道自己第一来若琳家,就导致若琳的妈妈多想了。 看着瘦弱的他,两只手很轻松的端起了若琳家的另一口带了半锅汤汁的茶叶蛋锅,及其利索的将锅绑在了车后座上。 “阿姨,我一会儿就给你送回来。” 多好的小伙子啊,看着他远去的身影,若琳妈,若琳妈心情真是有些复杂了。 若琳是下午第一节课结束才看到的“靓仔”,远远的,靓仔冲她比了个v字的手势,若琳冲他招招手。 秃子感到奇怪,“你什么时候和若琳走的这么近了?” 靓仔不理他,钻进了男厕所,偷偷摸出一根烟。 “我可告诉你,你别打若琳的主意,小心老大揍你。”秃子紧张的站在门口给靓仔把风。 “靓仔”几口抽完了烟,顺手扔进了坑洞里“你怎么那么多事啊。” “秃子”挠了挠头“再说了,那还是个小丫头呢,你别祸害人家。” 靓仔的脸色有些阴沉,他默默的说了句“我不会。” 整个下午都有些低气压,黄镇海有些奇怪,问秃子“这家伙怎么了,吃错药了?” “秃子”决定发挥好兄弟的作风,不能出卖任何一个兄弟,支吾道“可能拉肚子了吧。” 这是什么乌龙答案,黄镇海决计猜不出靓仔的想法,他也以为他是中午回了次家,家里是不是又有什么事。 到是若琳这边,刘霞并不是随便说说,她真是脑子一根筋的跑去找了班主任,告状说若琳在学校门口当小商贩,丢班级的人,要求班主任制止这种不光荣的行为。 马老师有些哭笑不得,觉得自己班上的同学真是奇葩众多,不过她还是解释了一下“若琳同学家境有些困难,她在学校门口坐生意卖吃的,已经给老师报备过了。” 刘霞嘟囔着“家境困难,我们可以发动同学们捐款,但是她现在是学生,难道不以学习为重吗?” 马老师决定快速结束这段谈话“谢谢你对同学成绩的关心,那我们就看一下,每次单元测试的时候,周若琳同学各科成绩是不是下降,如果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那么她的事,我们就不要多管了,好吗?” 刘霞碰了一鼻子灰,觉得老师心眼也太偏了,等她一出办公室,几个其他代课的老师都不由自主的摇头“现在的孩子都是小皇帝一样娇生惯养长大的,哪里知道勤工俭学的辛苦,我们那个时候一边上课,农忙还得帮家里干活,插秧,割稻,什么不干哪,人家赚些家用,她也看不过眼,真不知道怎么养这么大的。” 办公室里的插曲,若琳一概不知,不过就算她知道,她也只会笑笑,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对于这样的跳梁小丑,你和她认真,你就输了。 12 父亲的情人 早上给汽车站候车室送茶鸡蛋,中午卖卷饼,有时候还要去菜市场批发菜,若琳的生活忙碌又紧张。 时间过的很快,周末的时候,周国庆出车回来了。 晚上六点到的家,若琳觉得他的下班时间和从前跑b线的时候回家时间一样。 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周国庆今天不在家吃饭,不光不在家吃,和从前不同的是,他这次出门先是刮了胡子洗了脸,然后开始不停的试衣服。 他从柜子里翻出了好几件衬衫,对着厕所门口的镜子,比来比去,总是不太满意。 “张淑华,我那件白衬衫你给我放哪儿了。”周国庆冲着帮他收拾丢在沙发上的脏衣服的妻子吼道。 “不是在柜子里吗?就在那件深色西装里啊。”张淑华说道。 周国庆嘟嘟囔囔的走过去,将深西装丢在床上,只翻出白衬衫来穿“下次不要乱放我东西,让你弄的我都找不到了。” “你要干嘛去啊,都晚上了还捯饬。”张淑华低着头问了一句。 “我的事你少管,少你吃还是少你喝了。”周国庆有些心虚的囔道。 “你这人,我问你一句还不行了,你吼啥?”张淑华让他呲的难受,脸色跨的沉下来。 “怎么的,我和弟兄们去喝酒你也管?你看谁家老娘们不是在家老老实实的,让干嘛就干嘛,你怎么就这么多事?”周国庆呛道“天天管头管脚,累了几天了,松快松快你也叨叨,叨叨给屁?” 张淑华气的胸口起伏不定,一生气就将手里的衣服丢在地上“你爱去不去,你自己的脏衣服下次自己洗吧,我伺候不起了。” 周国庆怒道“不伺候你就给我滚,还管不了你了。” 眼见父母又吵了起来,若琳只得从自己的小屋走了出来。 “爸,你看你,哪那么大的火气啊,我妈也是关心你不是?”她冷眼看周国庆对着镜子瞎嘚瑟。 “你妈就是个事儿精。”周国庆脸色沉沉。 “不过还别说,爸你这件白衬衫一穿,显得年轻多了。”若琳此时恨不得让他赶紧走,哄道“这是去哪个伯伯家喝酒啊,这吃饭的地方肯定很高级,不然也配不上爸你这一身衣服不是。” 周国庆挑着眉毛,得意的问“是吗?你也觉得爸这衣服好看?” “那是,要不去大饭店,还真衬不上你。”若琳哄他。“不过穿白衬衫,爸你今天不能吃鱼啊,肘子啊之类的肉菜哦,掉点酱汁可明显了。” “啊?是吗?”周国庆有些犹豫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会吧,我小心一点,不会弄上的。” 若琳眼珠儿转转“时间不早了,爸爸你和伯伯他们约了几点啊,别来不及。” 周国庆看了一下手表,果然已经快七点啦,他匆匆忙忙的戴上手表就走了。 若琳套上鞋,拎着垃圾桶,冲着她妈喊了一嗓子“妈我倒垃圾啊。”飞快的跟了上去。 周国庆没有骑车子,反而是步行走出了小区,若琳将垃圾桶早就丢在了家门口,像只走路无声的猫咪一样跟在他身后。 一连跟了他走过了门口这条街,顺着十字路口向前有五分钟的路,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了路边。 周国庆见到那小轿车立刻加快了脚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很快小轿车开走了。 一晃而过,若琳急忙藏在电灯柱的后面,只见有个长头发的女人坐在主驾驶室里。 汽车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我说,你好像做贼一样,干什么呢?”一道低沉的男声从她身后响起,还顺带拍了她肩膀一下。 若琳吃了一惊,急忙转头,是黄镇海和秃子靓仔三个人。 “你们,你怎么在这儿。” 黄镇海顺着她刚才的视线向马路远处看去“这应该是我问你的话才对,你瞅什么呢?看的这么认真。” “没什么,遇到了一个熟人。”若琳不自然的笑笑。 她敢肯定,坐在车里的那个女人就是孙红梅,只是却不好给黄镇海他们解释。 “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没什么好事。赶紧回家吧,别在这儿晃悠了。”黄镇海关切的说。 若琳没有心情搭理他们,只冲秃子和靓仔他们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满腹心思的转头向纺织小区方向走去。 “这丫头,有些奇怪。”秃子摸摸头,“是不是不高兴了,今天也不爱搭理人。” 黄镇海笑笑“小丫头么,好一阵,歹一阵的,那有啥长性,别理她了,我们还是去老地方吧,拘束了一个礼拜,可算解放一回。”他们要去红山吃烧烤,准备打车去。 只有“靓仔”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刚才小黑车停放的地方。 黄镇海手头大方,对待弟兄也从不小气,尤其是待秃子和靓仔。 红山是小城有名的消暑圣地,难得的是位置就位于小城东北角,从前小城没有扩建的之前还能说的上是郊区,自从小城扩建后,居然将红山围在了三环路内,这下子,去红山简直不要太方便,环城公交6路车直达。就是打车去也不过6块钱。 沿着红山脚下的上山马路两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搭起来若干个大棚,底下全是一家家的大排档,有烧烤摊子,有炒菜摊子,有各色小吃的摊子,玲琅满目,都是美食。 到了夏天的晚上,马路两侧的路灯和大排档里的电灯、互相辉映,远远看去,半个红山都灯火通明。 虽然步入了九月,可是都说秋老虎,白天已然火热,这晚上,吹着习习凉风的红山就成了大家消暑的好地方,尤其是喊了三五个知己好友,喝着啤酒,撸着烤串,别提多美了。 红山上有一家烧烤摊子,在小城非常有名。原来这家老板是第一家在小城卖烧烤的,最早的时候在市中心最繁华的步行街卖,单支了一个烤炉,三毛一串。 他家的肉串又大又好,外焦里嫩,一咬一口肉一口油,甭提多香了。 生意干大了之后,他又在红山弄了个大排档,步行街的摊子就交给了他儿子干,虽然他儿子烤的肉串也很好吃,但是大家还是觉得他的手艺最好,于是一路追到了红山来。 黄镇海他们就非常喜欢红山这家烧烤摊的羊肉串,有空必来吃。这个点上山,烧烤摊已经是人满为患。 “想吃什么,自己点。”黄镇海素来大方,摸了根烟,问老板要来菜单,让秃子他们自己点。 “我去撒个尿。”靓仔叼了烟,站起身。 “真是懒人屎尿多。”秃子笑他。 靓仔没听见,早就出了大棚。 来的时候,山脚下,他看到有一辆小黑轿车,车牌赫然就是不久前,他们遇到若琳的时候,她盯着看的那辆,z12345,那车开走的时候,他还特意盯着看了两眼,分明是个大波浪头发,红裙子的女人。 靓仔顺着马路,一边装作吸烟找人,一边探头向里面看。 这边都走到山脚下了,没有,他又顺着另一边向上走,在快走到烧烤摊的对面大排档时,看到了正面对着门口的大波浪女人。 只见她正笑嘻嘻的和背对着门坐着的一个高个男人说话,神态亲密,眼波流转。 那高个男人穿了件白衬衫,从背影看有三四十岁。 “服务员,拿两瓶啤酒,”那男人突然转身要酒。 就着大棚里橘黄色的灯光,靓仔看清了他的长相,不由吃惊的眨了下眼睛,这人不是若琳的爸爸吗? 当初他和人打破了头,偷偷的到若琳家摸药水,在卧室的墙上看到过若琳爸爸的照片,虽然如今他爸爸显得成熟了许多,但是五官轮廓还是照片的模样。 靓仔不敢多留,飞快的离开了这家大排档,眉峰微皱的回到了烧烤摊。 “我说,你再不来,我们准备去茅房捞你了,你干嘛去了,掉里面了?”秃子冲他嚷。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黄镇海感觉靓仔的心情好像没有刚才好了,不由关切的问。 “没什么,可能中午吃坏了肚子,有些胃疼。”靓仔没有告诉二人他的发现,他觉得不管是怎么回事,他都要保守这个秘密,若琳为什么要跟踪自己的爸爸?若琳的爸爸又怎么会和一个女人单独出来吃饭,还状态亲密好像恋人? “要不你今天少喝点?”黄镇海不以为意,笑道。 “那怎么能行”,秃子起哄“正要以毒攻毒,全靠酒精给你消毒呢,你今天得多喝几瓶。” 靓仔打定主意要留一丝清醒,捂着肚子说“不行,哥们儿今天真是败了,这会儿还疼的咕噜咕噜的。我连羊肉串都不敢多吃。” “切,装吧,你就装。”秃子眼瞅瞅黄镇海’“老大,怎么说,这小子今天有些不痛快。” 黄镇海淡定的说“那就看你的功力了,秃子。” 秃子大笑。 这会儿,他们要的烤串也到了,几个人就着烤串喝起了啤酒。 喝了不到一个小时,靓仔借口尿遁,又悄悄来到刚才看到大波浪的大排档,只见里面的两个人都已经喝的有些高了,女的脸色通红,男的正在吹牛,声音大的能掀翻房顶。 大排档的老板见这少年又溜达过来,不由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靓仔借口要抓盘花生,正大光明的偷听起来。 13 爱慕的少年 三个人回去的时候,刚过十点钟,因为靓仔今天的情绪不高,所以结束的较早。 “我还有事,你们先走吧。”靓仔下山的时候刻意找了一下那辆黑色的轿车。 “真不需要哥几个帮忙?”黄镇海关心道。 “没什么大事,碰见个熟人去打个招呼,你们先走吧,我说几句话,也就走“ 黄镇海点点头,带了秃子两个人打车走了。 靓仔顺着山路上山,来到若琳的爸爸和孙红梅吃饭的大排档,远远的看了一眼,两个人面前空了八九个空瓶子,桌子上的菜也七七八八,周国庆正准备去结账,却被孙红梅给拦住了。 靓仔急忙现行一步,来到山下,路边停了很多载客的出租,他拉开车门上了一辆。 “哥们,去哪儿。”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热心的很。 “稍等一下。”靓仔眼见那一对狗男女钻进了小车里,一会儿车开了出来。 “跟上前面那辆车。” 黑轿车并没有开回若琳家住的纺织小区,而是开向了小城最有名的三星级酒店,湘江宾馆。 靓仔眼见的那两个人下了车,男的搂着女的腰,女的靠在男的怀里,两个人进了大堂去登记。 靓仔心情复杂的等了十几分钟,确定那两个人绝对不会这么快的出来了。 “走吧。”他恹恹的说。 司机大哥有些同情的看着他“认识的人?哎,我告诉你,现在这个世道真是乱的很,男的女的,对上眼就乱搞,一点道德心都没有,我告诉你,这当爹的一旦起了歪心思,外面有了人,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靓仔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了一颗烟,也递给了司机一颗。 司机将烟夹在耳朵上,嘴里继续喋喋不休“我给你说,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就前几天,我还拉过一对,老头子都得五六十岁了,小姑娘看上去才二十一二岁,两个人就敢来湘江宾馆开房间,啧啧,世风日下。” 靓仔大大的抽了一口烟,缓缓的吐出去,他为难的是这件事告诉不告诉若琳?如果告诉了,她是不是能承受的了? 次日清晨,若琳骑了车给候车厅送茶鸡蛋,见靓仔有些蔫蔫的,不由关心的问“怎么了,出啥事了?” 靓仔有些欲言又止。 “说啊,你不会是又闯祸了吧?”想起上次他们和人家打架,人脑子打成狗脑子,几个人又跑出去喝酒,若琳止不住瞎琢磨。 “哪有的事,”靓仔揉了下脸“可能睡的晚吧,有些累。” 若琳知道像他这个年龄的少年人大多还是靠家里父母的养活,而他已经早早的负担起家庭的重担了。她忘了自己现在是个比靓仔还小的姑娘。 “我妈昨天泡的米粉,我今天早上下好了,和汤分开装的,你把小菜之类的丢进去,倒上面汤拌一拌就能吃了。” 打开饭盒盖,冒出一阵升腾的热气,牛肉汤的香气顿时引得靓仔肚子咕咕叫起来。 靓仔觉得眼睛热热的,心里暖和的好像放在太阳下烤。觉得不管怎么样,自己也不该隐瞒若琳这么大的事,若琳和自己认识的女孩子们都不一样,就像一棵石头压着的小草,虽然柔弱,但是坚韧刚强,只要有一线希望,她就能掀翻石头,挺直身躯。 “我昨天看到你爸爸了,在红山上。“靓仔低下头,不敢看若琳的眼睛“他和一个女人在喝酒,后来,两个人去来了湘江宾馆。” 周国庆昨天回家的时候已经两点多了,若琳和妈妈都已经睡下了,早上若琳四点多起床煮鸡蛋的时候,他还在睡,不过不是在卧室,而是在沙发上,最近这一段时间,周国庆都是在沙发上睡的。 若琳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周国庆出轨孙红梅,但是,事情到来的时候,还是让她心里无比的难受,她脸色苍白,手脚发抖。 “若琳,你别伤心,到时候,我,我帮你教训他们。”眼见若琳如此难过,靓仔心疼无比,他急忙放下饭盒,想去扶着若琳的肩膀,又不敢,想握着她的小手,也不敢,手足无措下,急忙发誓“我去套他们麻袋,揍这对狗男女。” “你嘴里的狗男女,其中一个可是我爸爸。”若琳嗔怪道,觉得心里的难受劲儿好了很多。 “你那个爸爸有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靓仔嘟囔着,扫了她一眼,见她并没有因为这句话生气。 “你打算怎么办啊,告诉你妈妈吗?”靓仔担心的问“你妈的身体能行吗?” 若琳摇摇头,“我先不告诉她,我怕她受不了”。 湘江宾馆,若琳眼睛一亮“靓仔,我记得你不是在那里上过班的吗?“ “是啊,今年暑假,我表叔介绍我去的,他朋友是那里的经理。”靓仔说。 “你能帮我个忙呗。”若琳想未雨绸缪,找人帮忙留些周国庆和孙红梅出轨的证据,她可是记得上一世,他们是怎么联合把妈妈给撵出了周家,虽然如今不和奶奶住在一起了,但是,老周家的人,除了她大姑人好点,其它的都是白眼狼,没有事就算了,万一有事,第一个来她们家闹事的估计就是几个姑了。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靓仔,靓仔虽然觉得她对于父母的婚姻有些悲观,但还是拍着胸脯答应了下来。 若琳一直有些提不起精神,靓仔吃了她的米粉,像往常一样骑车送她回家。 车子停在大院门口,靓仔看了一下她的眼睛,还好没有红。 “要不,我中午帮你卖卷饼吧。”靓仔怕她心不在焉的连这个都忘了。 “还是算了,我自己没问题的。”若琳说。 看着她坐上三轮车,蹬着进了大院,靓仔叹了一口气,转身也走了。 等他们两个人走的远了,一道挺拔的身影从一棵粗壮的白杨树后面闪了出来,居然是戴着耳机,听着英语单词出来晨跑的黄镇海。 黄镇海看着靓仔远去的背影,心情略有些复杂,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走的这么近了?自己一点都不知道,而且,作为男生,他可以很清楚的看明白靓仔隐藏在眼睛里的喜爱,更何况他和若琳说话带着自己都觉察不到的小心翼翼和紧张。 黄镇海有些生气,靓仔你这是要做什么,若琳比你还小好几岁呢,平时口花花那些女生,他就不说什么了,可是他怎么能将黑手伸向若琳这个姑娘呢,他坚决不承认自己心底里那一丝丝隐藏着的好像是自己独家欣赏的珍宝,而有了新的爱慕者产生的不舒服。 靓仔的办事能力真的很强,还没过一个月,就给若琳拿了一大信封的照片。 若琳打开一看,有孙红梅靠在周国庆怀里的照片,有孙梅红穿了睡衣站在房间门口送周国庆出门的照片,还有两个人站在宾馆走廊接吻的照片,这些照片无一例外的都有当天的日期和时间。 “谢谢你,”若琳默默的收起照片,决定找个地方放起来。 “喏,这是胶卷。”靓仔将胶卷也给要了来,为了让他哥们帮着拍这些照片,他花了三百多请他和他女朋友吃了一顿大餐。 真是大餐,“海鲜烩酒楼“里搓了一顿,他这个月表叔给开的工钱就打了水漂。 不过,他不会告诉若琳这些的,他想为她做些事,虽然现在他的能力依然不高。 “花了不少钱吧,我给你。”虽然靓仔不说,若琳也知道,就算是不错的朋友,让人帮忙办事,也没有空着手就去的。 “没有,没有,哪能花钱呢,你放心一分钱都没花,我要问你要钱成什么了,我们还是不是朋友啊。”靓仔根本不承认,急的面红耳赤死活不收若琳递过来的三百块钱。 若琳见他死活不收,也不推让了,心底却决定要送他等价格的东西不能让靓仔吃亏。 这一段时间,秃子觉得他们三人小团体隐隐有了不和谐的声音,可是要说是哪里不和谐,他也有些不准,因为也没见老大老小明面上闹出什么矛盾来,但是他就觉得不对劲。 比如从前的时候,靓仔要是问老大借钱,老大绝对二话都没说的就借了,哪像今天,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我最近都买参考资料了,哪有那么多钱,二三十块要不要。” 靓仔当时有些吃惊,不是因为钱,而是他说话的语气,隐隐带了一丝不屑,靓仔是多敏感的孩子啊,立刻就听出来了,他也有些懵,虽然他的家庭条件和黄镇海相差较大,也比不上秃子,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因为家境的事而对他有过非议。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靓仔掩下眼睛里的受伤,嘴里依然开着玩笑“你可是咱们中间的大款啊,怎么今天给哥们装起穷来了。我不信,你让我翻翻。”玩笑似的,他的手就搭上了黄镇海的肩膀。 “干什么,干什么,硬抢啊,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怎么,我有义务给你扶贫啊。”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句根本没有过脑子的话就从黄镇海的嘴里秃噜了出来。 说完,他就呆了,秃子也有些傻眼。 靓仔,靓仔的脸白了,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黄镇海“我真没想到,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 看着他转身就走,黄镇海懊恼的咬紧了牙齿,想喊他的名字,又觉得丢面,不由也赌气转过身。 秃子慌了神“你们******搞什么啊,怎么了,一直都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老大,你今天怎么了,吃错药了。” “靓仔,靓仔你别生气啊,老大跟你开个玩笑。”秃子追了过去。 黄镇海手握成拳,重重的砸向车棚的栏杆上。 他心里当时就后悔了,靓仔是自己的好兄弟,这么多年的感情,今天就让自己给弄砸了。可是想到那天早上,自己看到的情景,男的俊秀女的美丽,站在一起那赏心悦目的画面,他就觉得心里有一根刺,这一段时间以来,他经常刻意在相同的时间晨跑,也多次碰到他们早上一起回来,他有好几次话到嘴边想问问靓仔是怎么回事,却又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立场,于是这怨气就越积累越多,今天终于爆发了出来。 14 各人的算计 “靓仔,你别走那么快啊,等等哥哥。秃子追了上来,从口袋里翻出两张十元钱“哥今天也没多带,先给你用,我明天给你取,你别急。” 靓仔搓了搓脸,等眼里火辣辣的感觉没那么强了,才转过身“谢了,秃子,我不需要了,”他拍了拍秃子的肩膀,转身欲走,却又转过身“如果你还当我是兄弟,你答应我一件事,我跟老大借钱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 “成啊,这算什么大事,我一准不说,哥哥的嘴最严了,你还不知道。”秃子急忙保证。 “谢啦。”靓仔转身疾步就走,到了后来,他几乎跑了起来,很快就看不到身影。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秃子有些难过,其实他看到了靓仔的红眼睛,他装作不知道,他心里有些怨怼,却又不知道该怨谁。 转眼,过去了好几天。 这天中午,若琳收拾卷饼摊的时候,秃子蔫蔫的走了过来。“来个卷饼。” 若琳奇怪的看了下他的身后,“就你自己一个人啊。” “啊,就我一个人。”秃子蔫蔫的说“以后,也就我一个人了。” 见他说的可怜,若琳噗嗤一声笑了“怎么了,你们的小团体解散了啊,还以后就你一个人了。”她手快脚快的卷好一个饼“喏,别说我不义气,剩下一个鸡蛋,样子不好看,但有营养啊,送你吃了。”顺手夹了进去。 秃子蔫蔫的掏了两元钱“别找了。怎么也不能占你便宜啊。” 若琳笑着,将五毛钱塞给他“怎么?看不起我,一个鸡蛋还是请的起你的。” 秃子也不走远,就站在摊子前吃卷饼,一边吃,一边嘟囔“唉,别提这看不起看得起行不行。” 若琳收拾好东西,自己拿出饭盒,准备吃妈妈给带来的爱心盒饭,秃子够着头瞅瞅,番茄鸡蛋大米饭,红的红,黄的黄,特别好看。 “怎么?想吃啊,给你挖一块?”若琳素来很大方,用勺子割下一块带着鸡蛋番茄汁的米饭倒在盒盖上,秃子顺手接了过来。 “老大和靓仔两个人生气了?唉,你要说两个人不说话吧,两个人也讲话,但就是别扭的很,你能不能帮着说和说和?”秃子也是没办法了,找到若琳这个小姑娘。 “他们两个人不说话了,为什么呀?”若琳一边吃饭,一边奇怪的问。 这一段时间,她见他们两个都挺正常的啊。 “我不能说,不过,可以告诉你的是,都是小事。”秃子想起答应靓仔的事,含糊道。 “小事就生气了,那心眼可真够小的。”若琳猜不出,“你们男孩一天打一天好的,没准过几天就好了呢。到时候,你不白操心了?” “不会好的,我能看出来,老大讲错话了,有些后悔,不过又拉不下脸来找靓仔,靓仔,你也知道,看着脸皮厚,其实薄着呢。” 秃子长吁短叹的吃完了卷饼,开始啃若琳给的米饭团。 “那,我找机会问问他们?”若琳有些迟疑,她对黄镇海和靓仔感觉都很好,觉得他们都是非常好的男孩子,虽然看上去有点装大人的样子,但本质都是善良热心的人,有什么误会解不开的? 若琳晚上回到家,看到忙碌着的妈妈,不由嗔怪“妈,我不是说等我回来做饭吗?你又忙起来了。” 若琳妈妈笑着说“没事,妈今天去做了个身体检查,各项指标都正常,你放心吧,我问了吴大夫,她也说了,适当的运动没事的。” 若琳放下书包,妈妈自从医院出来后,因为激素的原因,明显的身体比之前要胖了很多,一向喜欢打扮的妈妈,已经很久不化妆了。 “我爸,他又出车了?”若琳试探道。 最近这一段时间以来,周国庆基本上是不着家了,说是跑c线,可是,若琳昨天中午才偷偷的跑到货运公司查了爸爸的考勤单,他这一个月根本就没有变动过发车的路线,还是b线,来回三天就能回家的。 妈妈的笑容黯淡了下来“他不是最近跑长线了吗?可能比较忙吧。” 若琳欲言又止,父亲对母亲的感情变淡,感觉最敏锐的应该是母亲吧,长时间的不在家,在家也睡沙发,好几次,若琳都看到妈妈偷偷的照镜子,捏捏脸上的肉肉。 “妈,我们学校有个同学转学了。”若琳一边盛饭,一边镇定的说“因为她爸爸和她妈妈离婚了,我们这个同学心里太脆弱了,受不了了,觉得丢人,所以转学到了别的地方,你说她傻不傻呀。” 若琳妈妈拿筷子的手一顿“你怎么知道的?是你们班的同学吗?” “不是,是高一的学姐,要我说,她就是傻,父母离婚就离婚呗,这年头谁离了谁不能活啊,让人说两句又不会少块肉,干嘛非要转学啊,这要是我,我才不转学呢,好好学,让他们看看,谁更有出息。”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啊?”若琳的妈妈突然生气了,打断了女儿的话“你以为离婚两个字是闹着玩的?说分就分了?” “妈,你看你,我不过说我同学,你生什么气啊,我同学她爸爸给她找了一个小妈,她妈到是不想离,又哭又闹,又上吊的,关键是不管用啊,她爸铁了心的要和她妈离,卷走了家里所有的存款,还把她妈赶了出去,那女人大着肚子住进了她家,你说她妈能不离吗?” 若琳嘟囔着,偷偷扫了一眼她妈,发现她妈神情有些恍惚,就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她知道她妈妈对她爸爸虽然非常失望,觉得他冷血自私,但是中国女人传统思维,既然已经嫁给了这个人,那么是死是活都得过下去。 若琳觉得这样也太傻了,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赔上一辈子吧,说到底,还是不自信,没底气,觉得自己的幸福都拴在一个男人身上。 若琳的爸爸既然敢出轨,那么说明他对妈妈的感情早就厌倦了,这是劝不好的死局了,他口里可能还会说着不想离婚的话,如果没有孙红梅,他只是一种懒得思考的惯性在起作用,可是现在有了孙红梅这个变数,早就拉不住,他走向别人的脚步了。 也许妈妈也发现了这一点,但是她还是可笑的卑微的缩在自己幻想出来的思维里,不敢去戳破罢了。 若琳妈妈基本没吃东西,脸色有些苍白,站起身,“妈妈吃好了,你吃完收拾一下,我头有些晕,先躺一下。” “妈,我扶你吧。”若琳有些后悔,猛药下得太烈了,可是,现在也不是缓和的时候了。 若琳妈妈摆摆手,关上了房门。 若琳食不下咽,将饭菜都放在了橱柜里。 家里一直想买个冰箱的,迟迟没有买,现在又卖起了吃的,若琳叹了口气,家里不敢再添置任何的东西了,她想,也许维持的时间并不会很久了。 这日,孙红梅和周国庆在湘江宾馆缠绵完,懒洋洋的躺在他的怀里“国庆,我们老是这么偷偷摸摸的也不是个事儿啊,你也知道,这几次我们都没有做什么防范,万一,”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撒娇道“有了孩子,你说我们总不能让他成为私生子吧。” 周国庆有些烦躁的推开她,点了一支烟“那你说,怎么办吧。” 孙红梅伤心道“你该不会就想玩玩的吧,周国庆,我对你的感情你不是不清楚,我也不要求你对我怎么样,只求有了孩子,你让他别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 说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周国庆叹口气搂过她的肩膀“红梅,我也不是不想和你在一起,关键是我和张淑华还有若琳,若琳都这么大了,我要是和她妈离婚了,你说,让她以后怎么办呢?” 孙红梅擦擦眼泪道“我也不是不能容人的人,我的条件你也知道,到时候让若琳跟着我们生活不就行了?就冲着她是你女儿这点上,我能供她到上完大学,参加工作。” 周国庆沉吟不语。 孙红梅见有戏,不由继续哄道“我也知道,你这人重感情,你看张淑华跟了你十几年可怜她,可是,国庆,可怜不是爱情,你已经不爱她了,那么就更应该给她自由,我也知道,她的身体不好,我愿意给她一定的补偿,你说好不好?” 周国庆摇摇头,孙红梅急道“怎么,你不同意。” 周国庆道“她不会同意离婚的,你不了解她这个人,执拗起来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虽然这么说,其实周国庆心里已经动摇了,他在想自己家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当时买的时候花了七千,现在据说能值个两万多了,要是自己和张淑华离婚了,这房子该怎么算,他也得好好琢磨琢磨。 他故意将离婚这件事说的艰难些,也是想抻着些孙红梅,要知道她如今的条件比当初那会儿好的太多了,要是不抻着她些,那以后,自己还不得被她骑在头上。 孙红梅没有说话,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暗暗想到,自己一定要近期争取怀上一胎,只要自己一怀孕,她就什么都怕了,她要是搞不定张淑华,她就蹿腾周国庆的老娘去闹,只要她还想要孙子,她就得帮自己张淑华赶走。 15 入股 若琳正和妈妈在屋子里数钱,已经开张一个多月了,若琳家的茶鸡蛋,从最初几天送100个很快就涨到每天送200个,一个月下来也赚了有三百多块钱,而她家的卷饼从最开始一天卖五六十份,到现在的一天一百多份左右,也赚了有一千三四百块,一个月居然赚了接近两千块钱。 若琳妈妈的脸上满是笑容,觉得压在心里沉甸甸的重担好像能稍微松动一些了。 “妈,这个钱,能不能别告诉爸爸,或者你就说我们一个月也就赚个三四百块。”若琳看着母亲的脸。“我怕他拿走了喝酒打牌赌出去了。” 若琳的妈妈讲钱叠好,都放在了女儿的手里,慈爱的看着她“傻丫头,妈谁也不告诉,你悄悄存起来吧。” 若琳笑了“妈,你放心,女儿一定给你挣个大房子。” 若琳的妈妈眼神微微一黯,很快笑着说“好,妈就等着享我姑娘的福啦。” 次日,若琳照例煮了鸡蛋,送去汽车站,虽然答应了秃子说要劝劝靓仔和黄镇海,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今天看着靓仔心情好像很好的样子,不由动了念。 “我说,你和黄小叔怎么了?是不是闹别扭了?”若琳笑着说。 靓仔本来开开心心的大口吃着若琳带来的菜包,一听这话,脸色跨的沉了下来。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瞎管。” “哟呵,还真是闹翻了。我说你们这是为什么呀,平时好的跟能穿一条裤子似的,说恼就恼啦?又不是一起打过架,做过坏事的好哥们啦?” 若琳问他。 靓仔几口吃完了一只菜包,拿纸巾擦了擦手,脸色沉沉“可能从来就不是一路人吧。” “胡说,你忘了你和人打架打成狗脑子,黄小叔背着你到我家上药的事儿了?”若琳觉得以黄镇海那大方劲儿,做人的沉稳劲儿,怎么也不能失了分寸得罪朋友,那么就一定是别扭猫靓仔的问题。 可惜这次她真的猜错了,黄小叔也有脑筋秀逗的时候。 靓仔呼的站起来“是,都是我的错。谁让他这么倒霉,有我这么一个拖后腿的朋友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的他特别特别受不了若琳偏向黄镇海说话的口气,让他心里说不出的酸涩涨痛。 “瞧你这驴脾气,还和我生气了?”若琳赌气道。 靓仔深深的看着她,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认真的喜欢一个小姑娘,喜欢她的笑,喜欢的她的坚韧,喜欢她的乐观善良,他也知道,如今的他什么也送不了她,唯有自己一颗扑通跳动的心。 可是,他心里说,她并不喜欢他,哪怕一丝暧昧的感情,他也没有感受到,她说起他的名字,和其他的人并没有不同,和喊秃子他们一样语调平稳,唯有黄镇海,她自己或许都没有发现,她的语气带着让人深知的熟稔,那种亲密的语感,让人嫉恨。 他的爱情来得太迅猛热烈,一天见不到她就觉得帐然若失,没有精神,他想看到她笑,看到她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神谴责自己的神情。 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该有这样的感情,他高三的课业繁重,养家的重责尚挑在肩头。可是,这世界上,唯有爱情和咳嗽是不能掩饰的。 她也许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大男孩子的眼神里隐藏着深深的忧郁,他将爱恋的火焰深藏心底,。 “这周末,你就别帮我带早饭了,我要出趟远门。”少年恢复了正常,用自然的不能再自然的语气对若琳说。 “去哪里啊?”若琳坐在三轮车边上和他说话。 少年蹬着车子,深色郁郁“我表叔这周末给s城送湖蟹,让我跟着押车。” 若琳一想,对啊,马上就到中秋节了,这个时候吃螃蟹最肥美了。 “你表叔可真厉害,什么生意都做。”若琳真心佩服。 “我也想跟着表叔走一趟货,”靓仔想到昨天表叔跟自己说的话“你要是想干,就自己也租辆车带些货,跟着表叔走一趟,怎么也赔不了你的。” 他低垂下头,可是他没有那么大的本钱,一趟车怎么说也要拉上五千块钱的蟹,还有租车费来回要四五百。 他根本没有一点积蓄。 “我入你的股怎么样?”若琳看出了少年的窘境,突然说,“我能出两千五百块,你看还差多少,你自己再想办法借点呗。” 靓仔猛的停下车“若琳,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做吗?”他瞪大眼,激动的说,两千多块可不是小数目。 她真的相信自己吗?如果她真的愿意和自己平分货款,剩下的一半自己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就去偷偷问表叔借些。 当然了,借表叔的也不太好,可是靓仔太在意这次机会了。 这分明就是表叔故意让给自己赚钱的机会啊。 “你放心,若琳,这次回来赚的钱我们一人一半分。”靓仔眼睛闪闪发亮。 若琳说“我还真是不好意思呢,这分明是你表叔让你赚钱的好机会,却偏偏被我占了便宜。” 靓仔高兴的蹬着车“胡说什么,什么占了便宜,我看这就最好,说明你没把我当外人,哥哥高兴着呢。” “不过,”他迟疑“你妈能同意吗?毕竟可不是小数目。” 若琳说“放心吧,我妈把我们家的财政大权都交给我了。我偷偷的拿出来,她也不知道啊。” 若琳记得今年这些倒腾水货的都发了一笔,她本来没想着掺和一把,可是她实在是太想赚钱了。 若琳回了家,靓仔去问他表叔借钱,说好了,两个人这周五碰头的时候,若琳再将钱带给他。 目送走了靓仔,若琳正要转身回家,被身后豁然出现的一个人影给吓了一大跳“你干嘛啊,知道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的。” 看着眼前这人熟悉的脸,若琳气鼓鼓的说“大清早的,你不好好在家睡觉,乱跑什么啊。” 黄镇海顺着她的视线溜了一眼“这话是我问你的吧?你又干嘛去了” 16 进螃蟹 若琳不解的看着他“我能干什么啊,没见我推着三轮车吗?” 黄镇海冷着脸“天天见到靓仔,你就这么高兴?” 若琳翻他一个白眼“这与靓仔有什么关系?”推着车子向院子里走。 黄镇海追在身后“若琳,你和靓仔不会是?不会是处朋友吧?” 若琳噗嗤一声笑了,“你可真会开玩笑。”她转过头“黄小叔叔,谢谢你的关心,目前我们都是学生,第一要务是学习,最重要的事情是赚钱,其他的别瞎猜。” 看着若琳推着车子走了,黄镇海嘟囔着“白替你操心了,死丫头。” 若琳将钱都取了出来,中午的时候就带给了靓仔,靓仔神色有些莫名。 “你也不让我给你打个条,这就都给我了,你不怕我拿着不还你了?” “两千多块要是能让你变成另一个人,那我也认倒霉了,只当用这钱买了学费,认清一个朋友。但是,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你干嘛这么认为自己呢?”若琳笑道。 靓仔紧紧抓着这叠钱“你放心,我一定还你。” 若琳纠正“不是还,是我入股,连股带利的还给我。” 靓仔重重点头。 “你们有固定的进货商吗?”若琳问他。 “进货商?你是问我们进谁家的蟹子吗?”一提这个,靓仔的眼睛就亮了,“是家住青龙镇的我表叔的一个朋友,他在青龙湖承包了几十亩的湖,除了养鱼,他还养螃蟹和青虾,我们这次只进螃蟹,一个个都有三两多重,一斤也不过三四个,我问过我表叔了,这样的螃蟹,在我们这里拿,一斤二十左右,卖到s市,批发给卖螃蟹的一斤至少三十五,一斤就能赚十五块。” 他钦佩的说“我表叔每年都要弄上千斤发到s市,这次要不是他帮我说项,我连这二百多斤也拿不下来人家的货年前都订完了。” 若琳听了,立刻觉得自己做的非常不对,这供货渠道和销售渠道都是靓仔的表叔弄的,人家带着靓仔那是情分,自己再去占这个便宜就显得人品太差劲了。 “那我不入股了,算我借给你钱吧。”她立即说道。 “那怎么行,我们不是说好了吗?”靓仔着急道。 如果是别人和靓仔说入股,靓仔一准嘲笑她,觉得他居心叵测,可是若琳完全不同,不说自己喜欢她,光是若琳对自己这个朋友那就没得说,天天带早餐,虽然嘴巴厉害点,但心底非常好。 “不行,你要不同意,我就不借你钱了,”若琳也坚持,她自己也想起一个赚钱的点子,想想也可以拉靓仔入股的,如果他能真像他说的那样赚了钱。 “钱也给我了,我可不还。”靓仔拿定主意,必须要算若琳一股,他心里隐隐有个小心思,如果若琳和自己合股做这个生意,岂不是长长久久的就能在一块商量事情了。 他腿长,几步就跳开,跑走了,远远的冲她挥挥手。 若琳心想,靓仔说不得以后真是做生意的好手。 靓仔次日就向老师请了假,要跟着他表叔去进螃蟹。 他的班主任是个非常负责任的老师,姓杜,觉得他最近请的假有些多了,不由推推眼镜“江晓欧,老师一直都比较看好你的,但是最近这几次考试你的成绩都不理想,你们马上就要高考了,时不我待,老师还是希望你能将精力多放些在学习上。” 杜老师其实也明白这个学生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但还是很惋惜,他不能像别的学生一样一心扑在学习上。 “这次要请几天?”杜老师问。 “三四天。”靓仔也就是江晓鸥说道。 见老师一脸吃惊,因为他从前顶多是半天半天的请,像这样请好几天的基本没有过。 “怎么这么久?”杜老师关心的问。 “家里有点事。”靓仔说的含糊。 杜老师知道他是由七十多岁的老奶奶带大的,不由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回来一定将落下的功课给补回来。” 靓仔凌晨四点就去了表叔家。 他表叔正坐在桌边吃早点,油条豆浆。 “晓鸥,来,坐下一起吃点,孩他妈,再盛一晚豆浆。”表叔是个爽朗的北方汉子。 表婶端了一晚豆浆从屋子里出来,热情的说“晓鸥来啦,快坐下吃。” 靓仔四下找了一圈“叔,我哥他们呢?” 表叔说“你大哥得上班,他从来不跟我们去吃这个苦哟,你二哥马上就来,到你梁子哥家取车去了。” 表叔家两个表哥,一个表姐,天天跟着靓仔一起去送货的是二表哥,二十三了,以后就子成父业,跟着表叔做这一行,大表哥在小城电力局上班,用表叔的话说那也是公家的人,今年刚结婚,在小城最好的地段买了楼上楼下的小楼,还有一个大表姐,结婚好几年了,老公家里在批发市场做批发粮油的生意,过的也好的不得了。 表叔家的二表哥很快就带了一辆厢式货车赶到了家,租这么一辆箱式货车可不便宜,来回一趟得一千多。 本来靓仔觉得自己还是要租个车的,不过表叔最后到底还是没让他再单租,而是在车上给他匀了地方。 知道靓仔只借了两千五百块钱,表叔大手一挥道“得了,剩下的算叔借你的吧。” 其实他表婶在背后嘟囔过几句,他表叔眼一瞪“不就两千多块钱的事?人晓鸥的爸以前帮过我的事你都忘了?做人不能这么不讲恩义。我这次帮了他,是希望他能有个本钱做点什么生意,我活一天,他能跟我一天,我要是不干了,都交给了老二,难道让他以后跟老二讨饭吃吗?” 表婶向来不当家,表叔在家,她听表叔的,表叔不在家,她听就儿子的,表叔一生气,她也就不敢嘟囔什么了。 靓仔跟着表叔坐在他家的小面包里,二表哥跟着厢式货车,开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青龙镇。 青龙镇背靠青龙湖,青龙湖足有一千多平方公里,两省交界,连接三市,表叔的朋友家就住在湖边的村子里,是个四十多岁的壮汉,红脸。 一见靓仔和二表哥,不由笑道“这是你家的两个娃吗?哪个是天麟啊?哪个是天麒啊?” 表叔从盒子里抽了一根烟“这是天麒和晓鸥,天麟上班,来不了,来抽一根?” 红脸汉子接过烟,看了一眼靓仔“这就是你那天电话里说的那个娃娃?” 靓仔急忙从口袋里拿出一次性的打火机,“擦”的一声,打着火,凑到红脸汉的跟前“是韩叔吧?您叫我晓鸥就行,我年纪小,要不是我叔照顾我,我哪能见到您呢?头一次来什么都不懂,要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您尽管说。” 红脸汉哪能真没见过天麒,不过就是这么顺口一说,见靓仔非常上道,就着他的手吸了一口烟,“行,你这孩子我看行,嘴甜会说着呢。” 表叔就哈哈笑“是个有眼力的孩子。” 说完,两个人就迅速勾肩搭背的走到了一起。 “我听说,今年的螃蟹价格有些高啊。”表叔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咱可是老兄弟了,你可不能乱给兄弟涨价。” 红脸汉摇摇头“哥哥你不是不知道,今年饵料的价格普遍都涨了价,我不给你们涨,我就只能自己赔着了。” “那这十八也太高了些,一斤比去年贵了三块。我们这么多年交情,你给我的价和给他们一个样?” “谁说的,我给他们十八块三。”红脸汉笑道。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讲着价,嘻嘻哈哈,怒骂嗔怪,等几个人跟着拉货的几辆三轮车到湖边的时候,靓仔的表叔已经成功的价格压到了十七块八。 17 卖光了螃蟹 靓仔跟着他表叔上了红脸汉的渔船,陆续还有几条渔船划到了放置蟹笼的水域,红脸汉手下干活的几个人开始向上拉蟹笼,只见一个个蟹笼里,张牙舞爪的爬满了青壳的大螃蟹。 表叔从蟹笼里拎起一只,足有三两多重,脸上都是笑。 “怎么样?看看,这一个个多肥,”红脸汉傲气的说“你去看看其他家养的蟹子,谁有我这么舍得花本钱喂,又有哪家比我喂的个头大?。” 表叔笑咪咪的拍着他的肩膀“老卢,要不说起来青龙镇的养殖大户,还是你啊。就是去乡里开会,你也得坐在他们前面不是?” 红脸汉得意的咧着嘴哈哈大笑。 整一个中午,靓仔他们都耗在了青龙镇,找泡沫箱子,装螃蟹,总算是在下午三点之前都装好了车。 临走的时候,靓仔看到红脸汉的家里有个大盆,里面装满了青青的田螺,想起了若琳的好厨艺,不由心里一动“卢叔,您家还有这田螺不?我想买点给我妹子。” 红脸汉子手一挥“这些东西还值当的你花钱买,叔送你几斤。” 说完,亲自动手,找了个大塑料盆,“哗啦”倒了半盆进去,足有十几斤,又盛了几瓢水。 “晓欧啊,”他喊靓仔道“这个盆可不给你,记得下回给叔带来。” 靓仔高兴的说“放心卢叔,等我回来就给你送来。” 表叔瞅瞅这田螺,“这玩意儿有啥吃的?肉又少。” 靓仔只笑不说话。 从小城开车去s市,走高速也要开七八个小时,他们直接就从青龙镇上的高速。 靓仔还是第一次跟车去这么远的地方,不由满心兴奋。 靓仔的表叔这次跟着去主要是去谈他的野味生意,他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这块上面,小城所有养殖野味的大户基本上都和他关系良好,他从前只是往c城送货,如今则是想将生意拓展到s市,s市属于一线城市,赚钱的机会更多。 表叔前不久刚认识了s市的一个野味批发市场的朋友,所以这次就是借着送螃蟹的东风来探探路。 二表哥押着厢式货车,表叔亲自开着面包,他见靓仔眼睛里满是对方向盘的好奇,表叔笑着说“有机会去考个驾照,学学开车,以后表叔的车,都交给你来开。” 靓仔笑着说“叔,你不说,我也想学呢,等这次回家,我就去报名。” 就算在小城,学驾照也得八百多块钱,并不是个小数目,靓仔之前还真拿不出钱来学,虽然,他想学很久了。 路上并没有开的很快,路过服务区的时候,表叔给大家都买了碗装的方便面和肉包子,简单的吃了一顿,晚上十二点多他们下了高速。 水产批发市场一般四点多就有人来批东西了,靓仔初次到这样的地方,一切都感到很好奇。 靓仔的表叔货有的散卖,有的批发,最大的量还是供给其中一家“阿鑫水产批发”的店,他们也是多年来的老关系户,阿鑫不光卖青壳蟹、什么蛏子、花蛤、梭子蟹、鲶鱼等等他也做。 靓仔的螃蟹就要靠他自己推销出去了。 今年的来卖螃蟹的人比去年多,价格自然也比去年便宜,本来他们预想的35一斤是肯定卖不到了。 他们的螃蟹胜在个头大,所有价格跌的不算厉害,批发的就28一斤,零售的35一斤。 靓仔素来嘴巴甜,会说话,蟹子本身质量也高,很快二百多斤卖了大半,四只泡沫箱子,如今只剩下一只还有螃蟹,不过就三四十斤。 靓仔顺着水产市场溜达了一圈,回来手里也多了一些麻绳。 他摆开箱子,一只只根据个头开始分拣,稍大一些的拎到一旁,稍小一点点的另放一箱。 他一边分着,有围观的人问“螃蟹怎么卖啊?” 靓仔头也不抬“分好的大的30/斤,小的28/斤,还没分的30,十斤起批发。” 那围观的人急忙说“你怎么乱涨价啊,我看刚刚都才28的。” 靓仔笑“所以我们是卖亏的,你看整个市场有我们这么大的蟹子没有?现在马上要过中秋节了,你送人自家吃都很实惠啊。” 那人道“我不买那么多,我买你没分拣的,你给我算批发价,我也不和你讲价了。” 靓仔不同意,那人讲了很多话,靓仔才答应,五斤以上算他批发。 不到中午,靓仔的螃蟹也卖光了,中间还有个客户,看中了靓仔盆子里的田螺,非要出五毛一斤的价格买下来,靓仔想了想“八毛我就卖给你,不然我不如自己回家吃了。” 那客户道“哪有这么贵的田螺,我们本地的螺狮才五毛,比你这个个头大多了,顶多加一毛,不然就算了。” 靓仔最后卖给了他十斤,自己还留了两三斤的样子,表叔笑“你还留它干嘛?大不了回去再问你卢叔要一些。” 靓仔摇头道“那怎么好意思,我卖给他不过是想知道田螺的价格到底能卖多少钱,叔,你怎么没想过卖田螺呢?我看田螺成本也很小啊。” 表叔摇摇头“利润太少了,一千斤田螺就都卖六毛,那才多少钱,够油钱,还是路费啊?” 靓仔一听,神色立即沮丧了起来,刚才他还真不是没想过,田螺多便宜啊,以后可以弄些田螺来卖,不过,他忘了便宜是便宜,这么长途拉过来利润没多少啊。 靓仔并没有借表叔太多钱,他一共凑了四千多块,进了二百二十斤左右,表叔这次租的车特别好,螃蟹死的不多,不到十斤,他一共卖了六千多块钱,还了表叔一千五百块,又给了表叔二百块油费,钱虽然不多,但是表叔很高兴,觉得这不是一个白眼狼,他自然不会要靓仔的油费,硬塞给了靓仔。 表叔没有等他们卖完,就带着二表哥去了市里,靓仔卖完自己的螃蟹还替二表哥卖,正好来了一家大饭店的厨房采购的,靓仔一下子就帮表哥卖了一百斤。 那家采购见他的螃蟹好,不由想续订,靓仔知道过两天他们还来,就留了那采购的一个电话号码,准备等表叔来了告诉他。 开货车的梁子心里动了小心思,不由说“晓鸥,这家饭店是你联系的,回头你再跟车将你的螃蟹卖给他呗。” 靓仔只笑笑没说话。 梁子觉得自己猜中了他的心思,不由眼珠儿一转“我说兄弟,你也带你哥走点货呗,分哥几十斤。” 靓仔笑笑“瞧哥说的,这都是我叔的生意,我也是搭了顺风车,我哪能抢我叔的客户?” 梁子脸色不好看,嘟囔着“傻x玩意儿。” 靓仔装作没听见。 中午,该吃饭了,梁子自己去了饭店吃饭,独独扔下靓仔一个人,靓仔也不生气,买了沿途叫卖的快餐一份,十块钱。 下午四点多,表叔和二表哥才高高兴兴的回来。 靓仔想,看样子生意谈的不错。 回去的路上,靓仔就将大饭店的联系电话给了表叔,表叔心里越发妥帖。 对于梁子要凑一脚做生意的事,靓仔也没多言,梁子是二表哥的朋友。 靓仔这次出来一趟,差不多赚了小两千块。 靓仔不说梁子的坏话,但是梁子却一个劲儿的说靓仔的坏话,从他如何偷斤少两的卖表叔的螃蟹,到多余的钱自己装口袋里,怎么怎么的说了一通。 二表哥早就对自己父亲这么照顾靓仔有些意见,平时送车哪里用两个人,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每月还多拿三百多块,这次又把自己家的生意分给了靓仔,心里有了小小的抱怨,一听梁子挑唆,自然就信了,不由对靓仔多了几分不高兴。 二表哥对靓仔就多了几分成见,回程的路上,自然有些冷淡。 靓仔看出来一些,心里也多了几分计较,觉得自己跟着表叔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要想办法自立起来。 靓仔回来就把钱和赚的钱一起给了若琳,若琳怎么会要,见她生气了,靓仔只得收回赚的钱,喃喃道“算我借你的,以后再还。” 他想起自己带的田螺,急忙从车筐里拿出来袋子,“我记得,你说过一回炒田螺很好吃,你看是不是这个。” 小城这个时候吃炒田螺的基本上很少,田螺更是不值钱的东西。 可若琳一看,眼睛就亮了,想起自己前世在g城吃过的著名小吃,某某巷爆炒田螺,不由高兴的说“你从哪里弄来的,还是青壳的呢?” 青壳的一般都是长在干净的水田或湖水里,不像臭水沟的田螺,都是黄色黑色的壳子。 靓仔见她这么高兴,自己心里也欢喜起来。 “是从我们这次进螃蟹的卢叔家拿的,本来他给了我十几斤,可惜让我在s市给卖了十斤。” 若琳高兴的说“这可是一味有名的小吃,你中午来我家,我炒给你尝尝。” 靓仔眼睛一亮“能去你家吃吗?” 他小心翼翼的说“你妈会不会生气啊?” 若琳奇怪的看他“为什么要生气啊?我准备和你合伙做这田螺的生意,如果你不试吃,怎么能知道好不好卖啊?” 靓仔高兴起来。 18 田螺 若琳提早给妈妈说了靓仔的身世,然后说了准备和靓仔一起做田螺的生意,若琳的妈妈再见到靓仔心里就没那么多复杂的心思,反而觉得他也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对他嘘寒问暖,显得非常关切。 看到他手里拎着的礼盒,嗔怪“你这孩子,来就来,干嘛还买东西,浪费钱啊。” 靓仔有些受宠若惊,“阿姨,你别这么客气,我和若琳即使同学又是朋友,大中午的来麻烦您,本来就不好意思,这些东西都是用来补身子的,也没什么好东西。” 若琳的妈妈心里觉得非常妥帖,“那个,若琳,你招呼你同学喝水,我给你们炒菜去。“ 靓仔送上一个大大的笑容“阿姨,我叫江晓鸥,你叫我晓鸥就行。” 若琳的妈妈不禁笑“这个名字好。” 若琳跟着妈妈去打下手,她回来这一会儿功夫,就用剪子剪掉了田螺的尾巴,用水冲的干干净净。 “妈,我来炒吧,油烟大,你去外面坐一坐” 若琳的妈妈赶她出门,“你同学在呢,你和同学聊聊天。妈妈知道怎么做,小的时候,家里穷,你姥姥也下河给我们摸过这东西吃,不过既费劲又没什么肉,哪有人吃哟。” 现在小城吃的人也基本没有。 若琳笑说“妈,还是我来炒,其他的你来做,等我炒好了,你就知道味道有多好吃了。” 若琳将锅烧热,倒入油,油热后,又依次放入葱姜蒜和红辣椒小火爆香,随即放入田螺旺火翻炒,翻炒几十秒后,拿出半瓶周国庆喝剩下的白酒,倒入一半,加了生抽,放进香叶,盖上锅盖,焖炒。 没有几分钟,辣椒和白酒混合田螺的香气渐渐飘入了客厅,引得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靓仔只抽动鼻子,真香啊。 若琳对她妈妈说,“至少要烧十分钟,入了味才好吃呢。” 妈妈赶她出厨房,若琳笑嘻嘻的走了出来。 “怎么样,味道香不香。”若琳问靓仔。 靓仔抽动着鼻子,用手和大拇指比了个真棒的手势。 若琳哈哈笑了。 “光是闻着就很香,你打算怎么卖啊?”靓仔比较关心的是赚钱。 “我想下午跟你去一趟青龙镇,我们先问问你说的那个卢叔,如果我们长期进他的田螺,他能卖给我们多少钱一斤?” 靓仔说“到时候我们直接卖成品。” 若琳说“也不仅限于成品,我们也可以推销给饭店啊,我们赚个差价。” 靓仔连连点头。 若琳想了想说“我们还要去买一个剪角机,专门洗田螺和给田螺剪尾巴用的。” 厨房里田螺的香气越来越浓郁,随着妈妈炒的其他菜陆续出锅,若琳炒的田螺也出锅了。 “好吃吗?”若琳笑眯眯的问吃的头也不抬的靓仔。 “好吃,”靓仔竖了大拇指。 “真好吃?我怎么见你净吃我妈烧的排骨了。”若琳怀疑的看着他。 “说什么呢,看晓鸥瘦的,晓鸥多吃点肉,阿姨给你夹。”若琳妈妈嗔怪的看了若琳一眼,给靓仔夹了两块糖醋小排。 靓仔吃的看不到眼睛。 吃完饭,他还手脚勤快的帮若琳妈妈擦桌子,刷碗,别提多有眼色。 若琳的妈妈对靓仔简直是赞不绝口。 “快歇歇吧,吃点水果。”若琳妈妈过意不去,端来切好的苹果。 靓仔洗了手,捏了一块,放进嘴里。 若琳换了外出的衣服,深色的牛仔裤,板鞋,白色的长袖t恤衫,扎了高高的马尾巴,显得又精神又干练。 靓仔咧嘴一笑,虽然他们是为了做生意,但是心里好像单独去约会一样。 去青龙镇要坐5路车,车票三块钱。 靓仔抢着将车票钱给付了,“我准备去考个驾照,我想了想,会开车的用处很大。” 现在考个驾照的费用不低,要八百多,靓仔一共赚了不到两千块,考个驾照就要花掉近一半。 若琳,若琳她不用考啊,她会开车啊。 “我们一起去考吧,不用天天的都去,我们慢慢考,什么时候有时间什么时候去练车,我认识一个哥们,他爸就在驾校,我们一起去考,包过。” 若琳,若琳看靓仔兴致勃勃的神情,真是不想打击他“我要想一下。” 靓仔的神情立刻黯淡下来,不过很快他就又高兴起来,不一起练车,还是可以天天见面的。 老卢自然记得靓仔,不光是记得靓仔,还记得自己家的塑料盆。 他笑咪咪的看着两个小孩儿“鸥啊,这是你小女朋友啊?” 靓仔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叔,你可别瞎说,这是我同学,我们找你是想问问你家的田螺以后能长期卖不?” 红脸汉说“你说想买多少啊?” 若琳看看靓仔,靓仔说“每天至少一百斤。” 红脸汉笑“太少了,不值当的捞,你要非要,就算三毛一斤。” 靓仔嬉皮笑脸的走到红脸汉跟前“叔,给算个实诚价,我们都是穷学生。”他见红脸汉坐在木头板凳上,立刻蹲下身子,给红脸汉捶肩膀,一边捶一边还说“怎么样,叔,你侄子我的手艺好不?你给你侄子我算便宜点,我天天来给你捶肩膀。” 红脸汉正抽烟,让他砸的一阵咳嗽,又想笑:“猴崽子,你要不是我林哥的表侄儿,我连捞都不给你捞,我捞田螺不要人工啊?才一百斤,耽误我卖青虾。” 靓仔一眼就看到在院子里缝渔网的一个中年妇女“叔,我不耽误你的人工,你就当是给我婶子的零花钱,你没事的时候让我婶子沿着湖边给随手摸几个上来,又不让你划船出去,你说,是吧婶子?” 那中年女人抿着嘴笑,也不答话。 红脸汉笑了“猴崽子,就你精,美她妈你看你有时间不,要是有,你就给他们弄。” 那中年妇女笑了“我平时得做饭呢。” 红脸汉说“做完饭,下午沿着湖走一走,顺手给他们捞一捞,你没听你大侄子说,算是你的零花钱。” 中年妇女笑着看了红脸汉一眼“行,我帮你们捞,不过可不敢保证大小啊。” 靓仔连忙答应“婶子帮我们捞,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就看我们都和婶子你孩子一样大小,我婶子一看就是个疼孩子的人。怎么也不会亏待我们的。” 红脸汉和他媳妇都被靓仔逗的哈哈笑。 若琳不禁越发坚定以后和靓仔合作做生意的念头,这张嘴,以后就是金牌推销员的嘴啊。 靓仔蹲在红脸汉的跟前“叔,这价格再便宜点,我们还想大力推销你家的田螺呢,要是卖的好,以后要的更多。” 红脸汉丢了烟头,用脚踩灭“行啦,别和我打马虎眼了,就看你叔的面子上,算你两毛,再少可不行了。” 红脸汉问他们“什么时候要啊,我让你婶子提前两天给你们捞,吐吐泥。” 若琳笑着说“卢叔可能稍微要晚两天,我们要去买个剪角机,叔你见多识广,你知道哪有卖的不?” 听他们说要买剪角机,红脸汉终于正脸看他们了,弄半天,不是两个孩子瞎胡闹,干几天就不干了,“这剪角机可不便宜,我到是听人说过一次,可能还得去s市买。” 和若琳想的一样,靓仔说“我今天夜里就去s市,买来剪角机,卢叔我们就来进田螺。” 红脸汉笑“我到是听说你表叔最近还要去s市,你不如跟他一起去。” 靓仔一想也行,他肯定不会再跟着表叔赚螃蟹钱了,但是到可以跟着表叔去s市买剪角机。 “若琳,你想不想去s市,”回来的路上,靓仔问她。 若琳眼睛一亮“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靓仔脸红红“我跟我表叔说一说,应该可以去。” 但是想到家里的茶叶蛋生意,若琳有些犹豫,她要是走两天,谁去送茶鸡蛋呢? 一眼就看出她的犹豫。 靓仔迟疑说“我让晓鸽帮你送两天。”晓鸽是他妹妹,像个男孩子一样野性难训,有些叛逆。 靓仔也没把握晓鸽会不会同意帮着若琳送茶鸡蛋,若琳眼睛看向他“会不会太麻烦了?” 靓仔脑子一热,张口就答应了下来“不麻烦,她现在上白云技术学校,功课又不紧张。天天早起还当锻炼身体了。” 若琳高兴的答应了下来,她想中午的卷饼就先不卖了,找老师请两天假应该问题不大。 听说若琳要跟着靓仔去s市买剪角机,若琳的妈妈有些犹豫,不是不相信靓仔,可是就这两个孩子,自己跑这么远的地方会不会不安全。 若琳一再跟她保证是跟靓仔的表叔一起去,若琳的妈妈还是不太想答应。 “我怎么跟你爸爸说呢,他这两天就要回来了。” 若琳心里冷笑“他就算回来了,也不一定能发现我不在家,你就告诉他我睡了,早上就说我上学去了,来回两天,妈快的很。” 若琳苦劝她两天,终于在靓仔的表叔又出车前答应了下来。 靓仔的表叔这次开了两辆货车,一车还是螃蟹,一车是野味。 19同行 若琳和靓仔挤在拉野味的货车驾驶室狭长的后座上,这里应该是驾驶员平时休息的地方。长度是够了,宽度不够,若琳瘦瘦的都感觉腿有些放不开,更何况靓仔这长腿男生。 而且货车的驾驶室里弥漫着一股臭脚丫的味道,若琳心道,这个驾驶员也太邋遢了些。 靓仔根本就没有想这么多,他只觉得,紧紧挨着若琳的部分身体好像触了电一样,火辣辣的让他从脖子红到头顶。 表叔瞅瞅他,不由说“实在不行要是太热,你就拿扇子扇扇风,我说你穿长袖肯定热吧,你非不听,看,你叔我,就穿了一件褂头,多凉快。”他得意的指指自己的短袖老头衫。 那驾驶员就黄暴多了,咧着嘴说“你侄子那是心热,不是身热,长大了。” 表叔笑骂“就你胡咧咧,瞎说什么,注意点。” 靓仔被打趣的一头热汗。 若琳,若琳闭着眼睛装什么都没听到。 通红的耳朵出卖了她的内心,好吧,其实,她能承认说自己听懂了么? 她本来是装睡,被这大车晃悠的,没想到,一会儿她还真睡着了。 她一睡着就苦了靓仔,被她滑落的脑袋,压的肩膀都麻了也不敢动一下,等若琳彻底滑到他怀里时,他整个人都僵硬了。 那驾驶员一边开车,一边从镜子里偷偷看他们两个,他们两个人,一个是真睡了,一个是装睡了,若琳蜷起两条腿,脑袋枕在靓仔的肚子上,靓仔头歪在靠背上,两条腿是斜着搭在椅子上的,看那姿势就累的很。 表叔看了一眼驾驶员,提醒他“我说,你好好开你的车,老瞅孩子们干什么,多大的人了,到打趣起小辈。” 那驾驶员摇着头笑着说“现在的孩子真不得了,毛还没长齐,就学会泡妞了。你这侄子,手段真够可以的,才多大啊,居然勾搭上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表叔骂“少胡说,这是他同学。” 驾驶员才不信“老林,你瞅着我的话来,他们一定是处朋友了,就算没处,你侄子对人家的心思也不单纯。” 老林,老林表叔略觉得心塞,虽然在他们农村来说,现在十七八岁结婚的还是有很多的,可是他从来没想到表侄子也这么早就找媳妇不是。 “我侄子还要考大学的。”表叔喃喃。 驾驶员叼着烟,又瞅了一眼,那一对小青年,长得都怪好看的。 靓仔,靓仔只觉得脑袋都可以冒烟了,他,他的表现这么明显吗? 路过服务区,靓仔推醒了若琳“若琳,到服务区了,你想下去走走吗?” 他是想让若琳去方便一下,坐了好几个小时,正常人也会很累。 若琳迷迷糊糊的从梦中醒来,揉了下眼睛,才发现自己躺在靓仔的肚子上,靓仔的衣服都湿了,若琳大惊,妈呀,自己不会流了这么多口水吧。 靓仔见她不好意思的眼神,不由笑说“我怕热,这驾驶室太小了,闷的我一个劲儿淌汗。” 驾驶员在下面抽烟,听他这话不由翻了个白眼。 靓仔先从车上下来,若琳顺着他的手,也慢慢爬了下来。 天已经全黑了,看一下手表,晚上八点半了。开了一半的路途,再走三个小时,就应该能到s市了。 “吃点什么,面条还是快餐?”带了个小姑娘,表叔肯定不会一人一个方便面给打发了。 “林叔,我不饿,我带有茶鸡蛋,给你们尝尝吧。”若琳从自己随身带的一个旅行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已经凉了的十几个茶鸡蛋,不过鸡蛋热吃凉吃都没问题,好吃营养又好带。 她抓了几个,分别塞到林表叔和驾驶员的手里。 林表叔笑咪咪的接过来,说“不饿也少吃点。走,我带你们吃面条去,正好就着你的茶鸡蛋,胃能舒服点。” 不顾若琳的推辞,硬拉着他们去了快餐区。 梁子在二表哥身边嘀嘀咕咕的“你看你表弟,真是猴精猴精的,上回跟着你爸挣了钱,这回就带了女朋友来玩,可真把自己当回事,我说你家怎么这么倒霉,遇到这样的二皮脸子。” 二表哥脸色就有些不高兴,刚表叔喊他去吃饭,他就闷声闷气的说“我不去了,一点也不饿,正好留这儿看着车。” 表叔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带着若琳他们一行人走进了服务区的餐厅。 二表哥爬上车,狠狠地甩上了车门。 梁子自然不会跟着他在这里喝风,他整整衣服“我去帮你看着那小子。”他急吼吼的跑了,生怕少吃一口,占不着便宜。 要说面有多好吃,还真没有,表叔其实很喜欢若琳,觉得她没有一般女孩子身上的那股矫情,吃东西也是,从来不是吃不下,吃不了,喜欢这样讲话并吃的好像猫一样的女孩儿。 她吃饭也自带一股爽气,大口吃饭,却不显得粗鲁,汤一滴也不会洒到碗的外面,面里的酱料也不会溅到自己的衣服上。 虽然价格不便宜,好在面的分量很足,若琳很快就吃饱了,碗里还剩下三分之一,她有些为难的看着面汤,觉得别人请吃的东西,不吃完好像很对不起人家的心意,可是如果吃完,她又会觉得很撑。 靓仔什么也没说,顺手端过她的碗,用筷子将她碗里的所有剩面条搅了几下,夹到了自己碗里。 好像很自然,他就该这么做。 若琳瞪大眼,见大家都见怪不怪的,解决掉负担的同时,有心有愧疚,她小声对靓仔说“怎么能让你吃我剩饭呢?” 靓仔满不在乎,小声说“那有什么,我在我们家也净吃白鸽剩的饭,我表叔和我奶都是爱节俭的,看人剩饭,心里糟心,你放心我不怕你有传染病。” 若琳眨眨眼,心里又记下靓仔的一个优点。 若琳的茶鸡蛋味道也很好,大家吃了后也是赞不绝口。 靓仔只吃了一个,表叔吃了两个个,驾驶员吃了两个,剩下的都被梁子给拿走了,他吃了两个鸡蛋,一大碗面,说若琳煮的茶鸡蛋有味,好吃,说要带回去给二表哥吃。 靓仔看着袋子里还剩八九个,顺手拿了一只“我也留一个,一会儿饿了吃。” 梁子急忙拎起了袋子,哈哈笑着“你看你靓仔,你都吃饱了,还抢你表哥的伙食。” 靓仔笑笑“看你说的,梁子哥,我二哥要是光吃柴鸡蛋也太单调了,正好,这有卖面包的,买两个带回去搭着吃味道好。” 梁子打哈哈,他也是嘴上说说,可不舍得花这钱。 靓仔优哉游哉的走过去,花了五块钱买了一袋面包,拎在手里。 表叔皱眉“你小子花那钱干嘛,吃茶鸡蛋就挺好的。”话虽然这么说,到底也没制止靓仔买面包的行为。 靓仔把面包递给了梁子“那就麻烦梁哥了。” 梁子一把抓过面包,心里想的却是“二林不吃也正好便宜我。”的念头,笑咪咪的和茶鸡蛋放在一起。 一上车,梁子就把面包丢给了二表哥“喏,吃吧,专给你买的。” 二表哥以为梁子买的,不由责怪“瞧你还花那个钱干嘛。我不饿,我走的时候,我妈给我带了鸡蛋饼。” 二表哥拿出一个小塑料包,里面厚厚一叠鸡蛋饼,“忘了给你们了,等你们走了,我才想起来,刚才已经吃了两个了。” 梁子瞅瞅饼说道“放着吧,等饿了吃,你是不知道你表弟那喜欢占人便宜的样儿,我说给你带几个鸡蛋吧,他还顺手拿了一个,我说你没吃饭,他说你吃不了。” 梁子顺嘴就给靓仔上眼药。 二表哥心里越发生气“混小子,越大越孬种了。” 梁子偷偷看他,觉得火候也差不多了,补上一刀“你家大叔就是心肠太好,我说二林,就算是合伙做生意也得找个知心知底的人,像这样小钱都占的,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大麻烦。” 二表哥叹了一口气。 吃饱了饭,好像让人感觉更想睡觉。 靓仔抵挡不住深深的困倦,脑袋一点一点。 若琳犹豫了一会,还是伸手将他毛绒绒的脑袋枕到自己的肩上,靓仔嘟囔着,脑袋顶了几下,找了个自己觉得最舒服的姿势,睡的更沉了。 若琳望着窗外黑黑的旷野中一闪而过的灯光发呆,年轻男孩儿火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脖颈上。 若琳前世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她喜欢过一个人。 若说她看不出来眼前男孩儿对她的喜欢那是自己骗自己,但是她从来不放在心上,只觉得少年人的爱恋来的快去的也快。 可是,她现在不得不正视这个男孩,尽管他什么都没有对自己说,可是他的眼神,他的一言一行,都在向她诉说,他有多么喜欢自己。 虽然秃子不说,后来她还是从他支支吾吾的话中察觉到了靓仔和黄镇海中间究竟是因为什么而闹的别扭。 靓仔为什么没有了钱,若琳怎么会不明白?他肯定是为了自己要的那些照片。 认识的越久,你就会越发明白,这个看似口花花,每天嘻嘻哈哈的少年其实并不像他所呈现出来的那么轻浮,那么随意。 内里的江晓鸥能吃苦,坚韧,也很聪明。 其实抛开表象,他们好像是同一类人。 那些所表现出的世故圆滑,不过是给现如今还处于弱小的自己披上一层安全的表皮。 很多时候,仅十八岁江晓鸥做的比重生一次的周若琳都好。 而江晓鸥对自己发自内心的喜爱,若琳也不是没有察觉出来。 他对她所做的种种,若琳都记在心底。她虽然不准备这么小就谈恋爱,可是她也从不违拗自己的内心去发现自己的真正情感。 若琳知道,这种少年人产生的喜欢很脆弱,很渺小,甚至可能无疾而终,但是也最单纯,没有成人世界里那种比较、攀比、利益。 若琳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新奇的体验,虽然,在她重生的计划里,恋爱都是很久之后的事情,可是,面对一个真挚的真心的男孩儿,她也做不到为了以后种种会出现的变数而去扼杀别人的感情。 20 到了 到s市的时候不到十二点,大家都坐在车座位上补眠,凌晨三四点钟就有人来买螃蟹,二表哥留在了市场,若琳和靓仔跟着表叔给他上次联系的朋友送货,正好路过市里,他们去买田螺剪尾机。 表叔的朋友到是知道哪里有卖这个的,指了个地方,让他们自己坐车去,据说坐19路车一个小时就能到。 表叔有些不放心,让靓仔抄了他的手机号码,前不久他才刚换了一部体积小些的黑壳手机,能揣在口袋里,非常方便,而且待机时间超长。 表叔的意思是等他办完事一起去买,这两个孩子让他怎么看都不放心,旁边跟着的驾驶员说“哎呀,我说老林,晓鸥也是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了,自己去买个机子怕什么,该锻炼的时候就得锻炼,安心了,安心了,两个人不会走丢的。” 表叔想了想,又掏出二百块钱塞给梁子“拿着,万一找不到人,打车去香山水产市场。” 靓仔急忙推掉“叔,我身上带的钱够了,我们都有钱,你放心,我们能找着路。” 怕他表叔晚了时间,催着他赶紧走。 表叔再不放心,也只得让他们两个人自己去了。 虽然是两个人第一次在外地坐车买貌似很值钱的机子,但是靓仔向来在外面闯荡惯了的,又是男生肯定不会感到害怕,而若琳,又是一个内壳成熟心的,也不会害怕,两个人跟着排着长长队的人群慢慢的向前挪动着。 等坐上19路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要不是靓仔眼明手快的挤上车,抢占了一个靠着门的座位,两个人都要站等一个小时。 靓仔将若琳护在手臂内侧,若琳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热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你来坐一会儿吧。”若琳扯扯他的衣服。 靓仔冲她笑笑“我不累,你坐吧。” 就在这时,里面坐着的人要下车了,因为那人有些胖,若琳起身给他让位,让他出来。 还没有坐下,就见一个中年女人唰的一下挤了进去,屁股一沉坐在了那胖子让出的位上,而另一个中年男人则手一挥,将若琳挤到一边,抢坐在了若琳的位置上。 “我说,这位置有人,你没看见啊,你就抢。”靓仔见若琳差点被他推到,不由气的指着中年人的鼻子,恶狠狠的说“你瞎啊,看不见我们以前坐这儿?” 中年男人根本不理他,将头转向窗外,装作看不见,听不到。 靓仔大怒,一把扯去中年男人的领子,向外薅“我他妈说你听不见啊,你还有脸了抢小姑娘的座位。” 中年男人怒瞪靓仔,叫道“你干什么,干什么,我是看没人才坐的,” 靓仔恶狠狠的一手揪着他的领子,一手成拳“我数三声,你要不下来,我揍你个满脸开花,你信不信,我反正今天没有事,有一天时间可以跟你耗,有本事你个龟孙子就不要起来,你就坐这儿。” 他冷笑“1、2、3------” 那男人见他不像是说假的,眼见拳头就在眼前,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一边向车厢前面走,一边嘴里嘟囔着“看你是个外地人,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一个座位而已,值得动手吗,真是没教养。” 靓仔将若琳推在椅子上坐好,看着他的背影讥笑“你可是大城市的人,有教养,也不看自己几岁,我们两个加起来也没你大,有脸抢我们的座位,我看就是欠揍。” 也许靓仔的气场太强,周围的人居然没有一个敢吭声的,就连刚才那样挤,都有人踩到了靓仔的脚了,这会儿,大家都自动远离了他们。 若琳“扑哧”一声笑了。 要是前世的自己,在发生争执的那一刻,一定会懦弱的拉住靓仔的手,不会让他动手,就此让出这个座位,可是如今的若琳,却不想当个老好人,凭什么你欺负了我,我就要忍着啊。她觉得靓仔这一刻的形象一点都不粗鲁,特别可爱。 不知道为什么,靓仔就知道若琳这声笑,是笑的自己,他刚骂完人,这会儿听了若琳笑,倒有些不好意思,他怕小姑娘觉得自己太粗鲁。 尽管如此,汽车拐弯的时候,靓仔还是下意识的用手臂护着若琳,不让她甩到座位外面去。 下了车,若琳只觉得腿都坐软了,她笑问靓仔“累不累?站了一路?” 靓仔露出洁白的牙齿“不累,我身体结实着哪。” 若琳见他一副随时准备开屏的模样,不由哈哈笑了起来。 靓仔被她笑的莫名,但见她开心,他也傻呼呼的跟着笑了起来。 “走吧。”若琳很自然的拉着他的手臂。 靓仔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击中了心脏,大脑一片空白。 若琳她牵着自己的手呢。 她这是什么意思?靓仔整个人变得更傻了。 靓仔偷偷的看了一眼两个人牵着的手,耳朵红红的,他悄悄的用力捏了一下若琳的小手,手背手心都软软的,手指下方有几枚硬硬的茧子。 若琳没有生气,靓仔咧着嘴笑了起来,用力的握着若琳的手,向市场走去。 剪角机要八百多,来之前,两个人就说好了,这机子两个人合买,以后进货出货的事交给靓仔。 两个人跟着卖机子的人学了半天,然后很痛快的付了钱。 机子可不轻,两个人喊了个拉平板小车的,花了五块钱,想让他将机子送到汽车站。 “大哥,问你一件事啊,”若琳笑眯眯的说“你知道最近的衣服啊百货啊什么的商品批发市场在哪里吗” 那人笑着说“那离这里可不近,要坐19路到青桥,然后转68路过去有个批发市场。” 靓仔一听她问批发市场,就明白了她的想法“你是想批点东西带回去啊?” 若琳想起前世很多人摆摊卖东西,不由说“我们可以去夜市上卖呀,现在天气凉快,正好卖给出来溜达着玩的人,还有放学的路上,下班的路上,都可以啊。” 靓仔一听也来了精神,“那我们就快去吧。” 若琳低头看他脚下“那机子怎么办,也太沉了。” 靓仔满不在乎的说“那有什么难的,”他四下环顾,看有的摊位有卖一种手拉的小推车,花了二十块钱买了一个。 到了车站,将机子的箱子捆在手拉小车上,两个人抬上了汽车,这东西是要买车票的,因为占了人的位置,也给它花了两块钱。 青桥转68路,两个人又费劲儿将机子拖到了云峰百货批发市场。 若琳这次带了两千块钱,还剩一千五百多,靓仔也带了所有赚的钱,现在还有不到一千三百,两个人加在一起也有二千八百多元。 靓仔把钱都给了若琳,让她拿主意,若琳看到有个摊位挂着的丝巾特别漂亮,长长的丝巾,颜色种类繁多,问了价格,批发就要7块钱一条,而有一种系在脖子上比较小的,批发要三块五,若琳一下子就要了三百条长丝巾,一百条小丝巾。 靓仔利用嘴皮子利索的让老板每条让了五毛钱。 点完货,已经下午三点钟了。 两个人急忙给表叔打了电话,表叔说一时半会他也走不了,让他们不要着急,让他们在早上分开的地方等着他。 若琳和靓仔花了五十块租了一辆电动三轮车,将东西和人都带到了水产市场。 表叔还没来,二表哥的螃蟹还剩了不少,梁子的脸色通红,一眼就看出两个人中午喝了酒。 他瞅了瞅,靓仔和若琳大包小包的行李,不由嗤笑“我说,鸥啊,你表叔对你好,你也不能不将究不是,这两次可光给你带货了,让哥瞅瞅,你这又是买了啥?” 上来就要翻若琳脚下的黑色牛仔大包。 若琳挡住了他的手“这位哥,不是我不让你翻,都是女孩子穿的衣服,用的东西,你就是看了也没法用不是。” 梁子有些不高兴,声音大起来“哟呵,我倒还不知道了,什么东西这么金贵?” 靓仔也凑过来“梁子哥,都是女孩子穿的内衣啥的,若琳去买的时候,我都没好意思进去,这里人这么多,咱就别打开了,多难为情。” 梁子舔着脸说“那有啥,让哥挑一套,正好送给你嫂子。” 若琳笑着一屁股坐在了包上,“累死了,正好让我坐着休息会儿。” 梁子悻悻的,又不好将她推开,他冷笑一声看了一眼田螺剪角机,叼着烟走了。 “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就算咱们没有什么交情,你二林哥可是你亲表哥吧,怎么也不说送给你家嫂子点东西,丧良心的玩意儿。” 二表哥皱着眉“翻他们东西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梁子委屈道“这不是觉得他们买的多便宜吗?跟着进价拿几件,谁知道你表弟这人一点人味儿都没有。” 二表哥看都不看靓仔“行了,这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又不带他们来了,哪那么多事儿。” 梁子哼哼两声,二表哥说的话,他倒不会不听,他还指着多跟着表叔家跑货好赚钱呢。 若琳看着靓仔“我来之前,打听了一下火车票,硬座只要55块。” 她怕靓仔心里难受,这次跟着来,她分明看到了靓仔在他表叔家里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 靓仔淡淡一笑“没事,我只看表叔,从前现在和以后,也只看表叔的情分。” 这是,若琳的肚子咕噜咕噜的想了起来,靓仔这才想到,两个人早上吃了早饭后,一直到现在,光忙着赶路买东西了,什么也没吃呢。 21回家去 等到五点多,表叔还没回来,靓仔去买了几袋饼干和几瓶水,花了十五块钱,客气的送给表哥两袋,二表哥还没说话,梁子伸手拽了过去“这个好正好配着鸡蛋吃。” 他手里的那袋鸡蛋,正是在服务区时从若琳手里的拿走的鸡蛋。 靓仔微微皱了眉。 梁子根本不把靓仔放在眼里,一边吃,一边说“哎呀,我说,你也买些饮料来,纯净水有什么味道啊。” 靓仔淡淡说“喝白水健康。” 梁子嗤之以鼻“你们就听报纸瞎说,喝饮料就不健康了,要是不健康,谁还去买,现在都流行喝这个。” 靓仔实在不想搭理他,和若琳站一起说话,好像没听到他的牢骚。 晚上快八点的时候,表叔终于回到了这里,看情形,货都卖光了。 驾驶员笑着说“走走走,这就回家,等到了家,你们表叔请吃饭。” 表叔有些累了,去了二表哥的那个车后座睡觉,靓仔从后座坐到了前座,让若琳自己躺在后座上休息。 若琳本来觉得不困,可是车一开,晃晃悠悠的,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中间,已经靓仔喊她起来去了一次服务区上了个洗手间,然后一路睡到了家。 走的时候是周五下午,回来的时候正好是周日清晨,站在家门口,若琳伸了个懒腰。 两个人说好了,下午就去最繁华的一条街摆摊卖丝巾。 妈妈见女儿大包小包的将东西拎回家,眼见得女儿安安全的回来了,不由长出一口气。 这两天,她都要担心死了。 周国庆中间回家一次,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她还真怕他问女儿去哪里了,结果让她很失望,周国庆根本没提女儿的事,次日一早,六点多,就早早的走了。 若琳在家里好好的睡了一觉,直到下午三点多才醒。吃了妈妈做的饭,她就将批发来的丝巾一条条的铺到了自己的床上。 “这么多?”妈妈惊讶的说,不过,这些丝巾也太好看了,小城还没有人带过呢。 若琳从中间挑出一条仿佛写意山水画图案的丝巾,绕在妈妈脖子上,系了一个美丽的结,显得妈妈气质立刻高雅起来。 “妈,这条送给你,正好搭你米色的那件风衣。” 妈妈有些不好意思“这怎么行呢,还是卖了吧,还能赚点钱。” “赚钱不也是为了好好的生活吗?我觉得妈妈围着就很好看,妈妈留着吧,正好过几天要开家长会了,打扮的美美的去我们学校,多好。” 妈妈笑了,“那行,妈妈就留着。”她高高兴兴的站在穿衣镜跟前,这样围一下,那样绕一下,好久没这么高兴了。 若琳的这些丝巾,长丝巾是二十五种花样,小丝巾是二十种花样。她各种图案花样各拿了两种,装进了包里,骑了单车就去了约好的路段。 靓仔已经来了,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一个小的钢丝床,床架两边是一个铁丝拧的架子,中间栓了绳子,正好可以将丝巾系在绳子上。 一见若琳来了,笑着迎上来,接过来她车子上的袋子。 两个人就开始往架子上系丝巾,正系着呢,就有姑娘来问了“丝巾怎么卖的啊,多少钱一条啊。” 靓仔从钢丝床下抽出一个纸牌子“长丝巾18元/条,30元两条,短丝巾10元/条,15元两条。”的价格牌子来。 那姑娘说“啊,这么贵啊一条,便宜点吧,哪有这么贵啊,10元长的,我就买两条。” 若琳还没开口,靓仔笑着说“这位姐姐,一看你就是个时髦的人,你看看我们家这丝巾的图案,多漂亮,这可是今年的新款,都是从南边连夜进过来的,咱们这边你找找,我敢说没有一家店有这么时尚质量又这么好的丝巾。“ 姑娘确实是喜欢,拿了几条分别围在脖子上试,靓仔掏出一个圆镜,举起来,”你看看,这一围,多显气质啊。“ 姑娘犹豫”再便宜点。“ 靓仔说”十几块钱的东西,不算贵啦,姐姐,你在红山上吃几个羊肉串,也得这个价格了,一顿饭,你吃了,啥也没落着,这丝巾可不一样,你能戴多久啊。“ 姑娘被他一劝,有些不好意思,掏钱买了一条。 人都有从众心理,有一个买的就会有更多的人来看,然后纷纷问价。 有人嫌贵走了,更多的是在讲价,靓仔自然不会答应,他们这丝巾确实非常好看,质量又高,居然短短两个小时,卖了大丝巾二十多条,小丝巾十五条。 天有些暗了,若琳从布袋里拿出一个大灯泡,和一条长长的电线,她跑去和不远处一个门面商量,交了两块钱,借了电,钢丝床前立刻明亮起来。 八点半左右,街道上还依然有散步遛弯的人,若琳和靓仔又陆续卖了十几条丝巾,九点左右靓仔对若琳说”不然,我送你你回去吧,你不还要弄菜吗?“ 若琳答应下来,两个人开始收拾摊子。 靓仔不让若琳收拾,若琳就坐在一边算账。 两个人一晚上卖了三十五条大丝巾,二十五条小丝巾,赚了350多块钱。 靓仔高兴的眼睛都弯了。 ”明天,你在这里卖,我去北广场,我们分头卖应该会更好。” 若琳点点头。 靓仔将若琳送到纺织大院的门口,“以后就单做一样吃的吧,你再做午饭早点去送也太辛苦了。赚的钱也少。” 若琳想了想,自己和靓仔才买了剪角机,如果以后发展的大起来,完全可以只做一样吃食,她点点头。 靓仔回到家时,发现一向屋子里都黑着灯的白鸽的卧室居然是亮着灯的,听到靓仔推车子进来的声音,江白鸽顶着一头短短的板寸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哟呵,”老哥你今天怎么那么高兴,捡到钱啦?”江白鸽的个子很高,大概有178,和靓仔一样长了一对漂亮的桃花眼。 靓仔对妹妹向来宽容,而且从小两个人感情就很好,他对妹妹的调侃很不以为意。 “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吧,那阵大风把你给刮回家了?二弟?” 江白鸽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自己屋子门口的石头台阶上。她比若琳大两岁,比靓仔小一岁,今年17岁,不过,因为自小家庭环境比较艰苦,两个人都是跟着奶奶长大的,所以这兄妹两个从小就比较懂事。 江白鸽从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来,拿出一根,作势要递给靓仔,靓仔摆摆手“你自己吸吧,说吧,又出了什么事?” 江白鸽点上,好像男孩子一样潇洒的吐出一个烟圈“我们老师推荐我参加明年六月在京都举办的华国模特大赛的s省赛区的比赛,老哥,你说我去不去?” 靓仔高兴的笑弯了眼“去,为什么不去,我二弟这么厉害,还有什么能难倒你的事,要我说,一定要参加,你一去,就没别人什么事儿了。” 江白鸽危险的眯了眯眼“老哥,你到底是表扬我,还是嘲笑我的。我怎么感觉听着这么不对味儿。” 靓仔走过去,并肩和妹妹一起蹲着“白鸽,你去参加吧,哥哥相信你是有这个实力的,你要缺钱,你给哥哥说,哥哥给你想办法。” 江白鸽心里感动,她知道,不管自己做什么,自己这个哥哥对自己都是非常支持的。 小的时候,她看到有的小女孩穿红色的皮鞋,她也想要,哭着让哥哥带自己去买,哥哥当时没有钱,怎么哄自己都不行,后来,他一生气跑走了,白鸽一边哭一边回家,等到回家后发现家里抽屉被翻的乱七八糟,等哥哥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的是一双红色的皮鞋。 当时自己高兴的立刻脱了脚上的布鞋换上了好看的皮鞋,却没有想到,那买鞋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后来,过了很久,自己才知道,哥哥把爸爸给他买的一只金笔给卖了,然后给自己换了买红色皮鞋的钱。 “哥,以后,我会好好报答奶奶和你的。” 靓仔摸摸妹妹短短的头发,笑着说“说什么傻话,我们是兄妹啊,我这个当哥哥的难道不该好好的照顾你吗?” 白鸽要去参加特训,特训的费用是要自己承担的,靓仔问了一下白鸽,白鸽说至少需要一万二千块钱。 靓仔摸了摸头发,感觉压在肩膀上的担子沉甸甸的,将他那一丝青春岁月里对喜欢的女孩儿产生的那些萌动和旖旎渐渐压在心底,他有很多目标都需要靠着努力去实现,感情是最后最后才能想起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天,靓仔每天晚上卖丝巾特别卖力,短短四五天,他们进的那三百条大丝巾就被卖了一空,仅剩下不到五十条的小丝巾。 靓仔将小丝巾推销给了湘江宾馆里的经理,作为职业装领口上的点缀,那经理见了效果觉得很好,决定再预定五十条,让餐饮部的服务员也都用上。 不过这时,若琳和靓仔的丝巾都已经告售完毕。 短短几天,两个人赚了4000多块。 靓仔有些歉意的和若琳平分了2000多,深思熟虑了一个晚上,决定不和若琳一起做田螺的生意了,他要去s市,继续批发一些丝巾这样的东西来卖。 若琳对于靓仔的决定并没有多说什么,心里不是不失落,为这段短暂的青春的悸动,划上一个句号。 22 卖螺 虽然靓仔不再跟着做田螺生意,若琳依然觉得这个生意很有赚头,她根据记忆改善了炒田螺的配方,每天傍晚在上下班人流最多的街头做了一辆手推车售卖,同时,她花了六百多买了一只bb机,办了bb机号,将号码打在了小车上。 如果是没有生病之前,若琳妈妈对于女儿自己做主买手机肯定会觉得有些奢侈过分了,但是自从她住院之后,经历了人情冷暖,都是女儿独当一面的支撑着家里,她就认可了女儿的当家的能力,所以看到若琳买的黑色的小bb机,也只是好奇的拿过去看了看,记下来女儿的号码,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第一天若琳只卖掉了不到十斤,她也不发愁,若琳将炒制好的田螺带到学校,分成很多份,拿了牙签送给同班的外班的高年级的同学试吃。 开始大家还有些不敢吃,若琳自己拿了一只,津津有味的吸允起来。 作为她最好的朋友苗淼淼自然是第一个拥护她的,她捏了一只,闭着眼,将螺肉吸到了嘴里,鲜香麻辣又有弹性,汤汁里带着香料独有的味道,简直太好吃了。 苗淼淼高兴的说“若琳,我可不可以带一些回家给我妈妈他们尝尝。” 若琳自然答应,用干净的袋子装了,放在用专门定制的印了“纺织院田螺”的纸盒里递给了苗淼淼。 苗淼淼看着纸盒子上一只卡通田螺的形象,不由笑着说“这是你自己画的吗?真可爱。” 若琳莞尔一笑,这只头戴红花的卡通田螺的商标,自己还专门进行了商标注。 同学们见苗淼淼可以将田螺带回家,不管是试吃的还是没有试吃的,都涌过来,要带走一份。 若琳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很快上午带到学校的二十多斤田螺被一扫而空。 下午的时候,若琳更是将中午在家里分好的几十份田螺都骑车带到了学校,路上遇到黄镇海,还拜托他帮自己送一些给他的同学尝尝。 黄镇海有些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接过袋子,什么也没说的骑车走了。 到了晚上,若琳更是在小吃一条街的入口,打出了免费试吃带螺回家的牌子。 用来装田螺的是一种专门定制的小小的纸杯子,大概半个手掌大小,能装二三十只田螺的样子,很快,带来的五十斤炒田螺就被来往的行人给瓜分一空。 大家从前都很少吃这种东西,如果贸然花钱买,还真有些不舍得,但是免费试吃又可以带回家,则不同了,不花钱的便宜谁不愿意占啊。 不过这田螺做的也确实好吃,有尝过了,觉得好的,就来问若琳,若琳笑眯眯的告诉他们,可以免费试吃三天,三天后,两元一斤。 虽然有些人觉得有些贵,但大部分人却觉得可以接受。 若琳的田螺生意就这么开张了,她不光卖炒好的田螺,还接受生田螺的预定。 如果觉得贵现在自己做的,若琳统统以八毛的价格卖给他们。 有人图便宜,就很愿意买一些生的回家自己炒,虽然没有若琳的汤汁浓郁,但是自己家的做的又是另一种风味了。 而且,若琳还免费给剪角,回家只要洗洗就可以了。 很快,“纺织院田螺”的名声大起,天天排队来买田螺的人就很多,你一斤,他二斤的,不到天黑,若琳带的两大盆田螺就售卖一空,不仅如此,还能每天卖出去二三十斤的生螺。 为此,若琳还专门雇了一个小工帮自己卖生螺,同时给螺剪角。 没到一个月,若琳每天要田螺的量就从一百斤到二百斤,很快就连周国庆也知道了自己女儿在街口卖田螺的事儿了,为此,孙红梅还多说了一句,以后自己的儿子要是有个这么能干的姐姐护着该有多好的话。 周国庆却并没有孙红梅想的那样,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难得的心里产生了一丝愧疚,他自从女儿出生后,基本上很少给若琳妈妈家用,就因为不是儿子。 若琳妈妈当时住院的时候,他也确实是想给些钱的,可是他身上是真没有,多年来他习惯了花钱大手大脚的不节俭,又是吃,又是喝,又喜欢玩,月月花的精光,为了掩饰自己的无用,他和若琳的妈妈吵得不可开交,可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女儿抗起了妈妈住院的重担,其实吵完后,没人的时候,他的心理也很复杂,既有这么能干的女儿怎么不是儿子的遗憾,又隐隐松了一口气。 后来和孙红梅厮混在一起,除了开始几次约会是自己付钱外,基本上之后每次约会都是孙红梅掏钱了,她为了自己花起钱来根本眼睛都不眨一下,周国庆又不是圣人,本身是又爱吃又爱玩的人,有人这么可劲的惯着自己,自然心思也就偏向了孙红梅。 女儿在学校做小生意卖卷饼的事,他也听过,当时没有在意,这次听说女儿卖田螺火了之后,才终于意识到,他一向忽略的,不重视的女儿,好像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就这么悄悄的长大了。 孙红梅见周国庆听到这事并没有像自己想的那样要么勃然大怒觉得丢了面子,要么心有算计,准备捏住女儿,反而是一副怅然失落的模样。她心里转了一下,就明白了,眼前这个犹豫不觉,耳朵根子软的男人,心里是对女儿感到愧疚了。 孙红梅自然不能让他有这样的想法,一旦他对女儿产生愧疚,那么很快就会觉得对不起老婆,那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自己的孩子又该怎么办呢? 不错,孙红梅火速的怀孕了,中午的时候刚刚从医院妇产科检查出来,不过月份较浅,才刚刚四十天左右。 不过就算这样,也够让她欣喜若狂的,她一向精明的很,眼见周国庆每次一提离婚就支支吾吾的不痛快,她就知道,这男人并不是那么可靠,也有可能随时就会离开自己,拍拍屁股走人。 孙红梅怎么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她早就打算好了,这件事,一定要早早的告诉周国庆的老娘,只有告诉了她,自己才能不费一兵一炮的踢开张淑华。 周国庆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的满心算计,他在孙红梅的家里略坐了一会儿,就要走,说是有事,但是孙红梅猜他一定是回家。 孙红梅暗暗咬了咬牙,面上却依然一副笑容,笑咪咪的送走了周国庆,脸色跨的拉下来。 周国庆骑着车子回到家的时候,若琳还没有回来,若琳的妈妈有些惊喜的看着周国庆“不是说要到明天才能回来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周国庆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了和孙红梅约会撒了弥天大谎,改了发车的线路,他不由讪讪“这次去的地方近一些,所以能早回来一天,若琳呢?” 若琳的妈妈说“这孩子最近在卖田螺。就在老街口。” 周国庆闷闷的说“我去看看。” 若琳的妈妈怕他训斥孩子,不由追上去“国庆,你可别训若琳,她都是为了我。” 周国庆低着头一路骑到了老街口,远远的就看到,老街口十字路不远的路边,霓虹灯映衬着女儿纤弱的身影,她忙忙碌碌的给排队买田螺的人盛田螺,找钱,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周国庆没敢上前,心里却觉得有些酸酸涩涩,和孙红梅好的这近两个月让他一时得意到忘记了自己身为丈夫和父亲的身份,可是今天眼见得尚未成年的女儿站在夜色里,早早的为了家庭开始辛苦赚钱,迟来的愧疚排山倒海的涌上了心头。 他默默的看了一会儿,直到女儿身边暂时没有人了,他才推了车子走了过去。 “若琳”他的嗓子有些嘶哑,有些堵。 若琳惊讶的瞪大眼睛,眼神隐隐有些警惕“爸爸,你提前回来了,不是说明天的吗?” 周国庆尴尬的一笑“你天天都忙着弄这些,学习怎么办,哪里还有时间做作业?”说是不训斥女儿,可到底还是有些担忧的。 若琳看着他好像一个史前怪兽,女儿眼睛里的吃惊刺痛了周国庆的心。 他再是不喜欢她,她也毕竟是他的女儿。 “以后别再弄这些了,把心思好好放在学习上。”周国庆板着脸“你一个还未成年的小丫头,也不怕被人给骗了。这都是哪里来的钱,买的这些玩意儿?” 周国庆指的是田螺剪角机。 若琳的笑容消失,淡淡的说“我不做些小生意,妈妈怎么办呢?我们的生活怎么办呢?” 看着女儿黑亮的眼睛仿佛拷问一样看着自己,周国庆有些狼狈。 这些事情,应该是他作为一家之主承担的责任,如今全都压在了女儿身上,他又以什么立场来质问女儿呢? “总之,钱的事,以后爸爸来想办法,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以后不要再出来卖小吃了。” 周国庆想这样说,可是他张了张口,他也没钱给若琳,自从和孙红梅好了之后,他的工资本就被孙红梅收了,说是帮他存起来,给他们的儿子娶媳妇用。 因为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他几百块零用,他也就没计较工资本的事,如今想来,给了孙红梅的东西,哪是那么好要出来的。 看着他到底说不出承担责任的话,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生出的一丝丝少有的微小的感动,立时烟消云散了,光靠一张嘴的男人,是最不可靠的人,好听的话大家都会说,可是实干的事,又有多少人能做出来呢。 周国庆不说话,若琳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的黯然下去,早就知道自己不该心存幻想的。 她冲着周国庆笑着说“爸爸出车回来,也累了吧,赶快回家休息吧,我这一会儿也就卖完了。” 周国庆喃喃道“我不走,爸爸帮你卖东西。” 若琳的笑意不到眼底“爸爸还是早点回家吧,哪怕是陪妈妈说说话呢,我这边可以忙过来的。” 她转身就招呼起顾客来,周国庆在旁边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手足无措的站了一会儿,最后低着头,推着车子走了。 23周奶奶出马 周国庆是不是后悔了,若琳早就不会在乎,对于这样的人来说,一时的愧疚并不能代表什么。 孙红梅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没几日就去了若琳奶奶家,谁也不知道两个人嘀嘀咕咕的关起门说了什么,反正,周奶奶是红光满面的送走了她。 若琳的爷爷有些沉默,他闷着头蹲在院子门口抽烟,“这,这事怕是做的不地道。” 若琳的奶奶眼睛一瞪“谁让她的肚子不争气,要是若琳是个男娃,你看我不把她给供起来。” 若琳的奶奶自己不想一个人出面,她坐车去了二闺女家,若琳的二姑早就对若琳一家有些意见,这次听了老娘的来意,两个人简直是一拍即合。 二姑又有自己的主意,要是弟弟和张淑华离婚了,弟弟肯定得去孙红梅家住,那弟弟的房子怎么不能借给自己家呢,到时候,自己就说是租,他还能问自己姐姐要房租不成,等孩子们都安顿下来,她也像若琳似得,弄个什么卷饼的生意做做。 娘两个就匆匆收拾了一下,一起坐车赶到若琳家,誓要让张淑华老老实实的滚蛋。 她们选的时间也够好,周末中午,大部分人都在家里吃饭,若琳的奶奶到了若琳家所在的楼道,连门也不进,一拍大腿,坐在地上就哭了“把那个不孝的千人骂万人踩得贱人啊,撺掇着我儿和我不亲啊,我得个天啊,绝了我周家的门啊。” 她二姑也在一边骂“张淑华,你个贱人,你给我滚出来,你把婆婆都欺负死了,敢躲在家里装乌龟啊。” 她们两个一唱一喝的,闹得整个宿舍楼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 若琳琳正在厨房做饭呢,就听得外面有人闹哄哄的,一转眼,她妈脸色苍白站在厨房门口,手指只哆嗦“你奶是想逼死我啊。” 说完,眼睛一翻,身子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若琳大惊“妈,妈你怎么了。” 她急忙扶着母亲坐在了沙发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拿凉毛巾给她擦汗。 好容易,她妈悠悠的醒转过来“若琳,你妈活不了了。” 若琳气的头上青筋直冒,“妈,你别怕,我去看看,她们到底想要搞什么幺蛾子。” 若琳按住母亲,回到厨房,拎起菜刀,打开大门就冲了出去。 “二姑,奶奶,我妈敬你们是长辈,是姐妹,不和你们计较,你们要是打量我妈是个软性子就欺负上门来,那就打错主意啦。” “我的妈呀。”二姑惊叫着,跳到一边,她看到若琳铁青的脸色,不知道这才一点子大的小姑娘哪里来的狠劲。 “大家都看看,都看看,这就是张淑华教育的好孩子,一言不合就敢拿刀砍自己的亲奶奶,亲二姑,你这孩子,你是疯了吧你。” 若琳的奶奶更是哭着喊“日子没法过了,连自己的孙女都欺负我,打雷劈死你们这不孝的子孙。” 若琳冷冷道“别唱的和真的一样,谁拿菜刀砍你们了,我正做饭呢,就听有人在我家门口闹腾,这还没来及放下刀呢就过来看看,你看,天那,居然是我奶奶和二姑,你们真是我的好奶奶,好二姑,这大中午的不在家吃饭,跑我们家门口骂大街,还说我妈不孝顺,不孝顺你年年月月问我家要钱,我家能给你,你问问我爸爸,你儿子,一个月给我妈几个钱养家,最早只给我妈二百块,后来这几年,连二百也不给了,还要我妈养着他,再说你们呢,谁家哪年不问我家要个几百上千的,我妈住院前,奶,你说要修房子,问我家要的那五千多块是谁给你的,还不是我妈,东借西借凑了给你的,你还说我妈不孝顺,你说谁孝顺,我妈住院你们没有一个来问的,不说人了,不说钱,连句人话都没有,怎么,这又是惦记上我家什么了,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若琳的奶奶一听嚎的更响了“你个不孝的子女,我是你爸的娘,你们给我钱天经地义,哪家儿子不养老?你还给我算这个账?” 二姑更是说“就是,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给这么点小钱你还有功啊。” 若琳冷笑“给这么点小钱,二姑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就这么点小钱,那你家怎么不出啊。” 二姑急道“我是出嫁女,外姓人,我凭什么出钱,这都是老周家的事。” 若琳哈哈笑两声“你也知道你是出嫁女,那你天天挑唆着我奶挑唆着我爸欺负我妈,你怎么不想想你是出嫁女了。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吗,有利的时候你凑过来了,有事的时候,你头缩回去了,这次又挑唆我奶来我家闹,怎么这又是看中什么了,让我想想,不会是看中了我家屋子了吧?想着让我奶奶把我们娘俩扫地出门,你好住进来?” 若琳的话正说中了二姑的心事,她脸色一会青一会白“你放屁。” 若琳冷笑“你们少做梦了,奶奶,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来干什么,怎么这么急着就想撵我妈出门,是想我妈给谁腾位置啊?你要是真看不上我妈,你别在这儿闹,你和我爸说去,只要他不愿意了说不和我妈过了,我们娘俩也不是硬要腻着他,他这不给家用,不养我,我妈也把我带这么大了,难道谁离不开谁吗?” 若琳的奶奶“嘎”的一下止住了哭,她有些惊疑的看着眼前这个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的孙女,只见她冷冷的用手指抚摸着菜刀的刀刃,眼神洞若观火般知悉了自己的意图。 二姑“呸”了一声跳起来“你们算什么东西,什么自己养活自己,那都是我弟弟的钱,什么给谁腾地方,你妈生不出儿子还有理了,一个不下蛋的母鸡。” 她正骂的痛快,只听得一个弱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二姐,你还有没有良心。” 若琳的妈妈被隔壁的黄奶奶给搀扶着走了过来“二姐,我平时是怎么对你和几位姐姐的,不说节礼年礼,谁家遇到大事小情,只要我张淑华能帮的上手的,我那次打过磕巴,你忘了你家老二那年掉水塘里了,你到处哭着借钱,国庆急的不得了,是我,我把我的手表给卖了,让他给你捎去了一百块钱,二姐,十年前,一百块能挡什么用,你自己心里比我清楚吧,我对你们都是掏心掏肺的,你们对我呢?不说远的,就说这次我住院,除了大姐,你和几个姐姐有谁来看看我?你不说来看我,你还惦记我的店,让我给你开工资,让我给你开六百块工资,二姐,你说话做事不摸摸良心啊,我知道你对我有气,觉得我那店就该给你,可是二姐,我为了看病欠了一屁股债,我不把店盘了,我拿什么还?你给我钱?” 二姑气到“我凭什么该给你钱,那都是我兄弟的东西,你凭啥做主盘了别人?” 若琳气笑“我到不知道天下有这个理?只要是兄弟的财产,就都该是你的财产,二姑,你不会是想发财想疯了吧?” 若琳的奶奶还在哭“看看,大家都看看,这娘俩牙尖嘴利不让人,我没有活路了,没活路了,老天快打个雷劈死这不孝顺的吧。” 若琳冷笑“奶,你也别演了,谁不给你活路了,我和我妈我们娘俩都快活不下去了,就这么样我们也没伸手问你要一分钱吧,你说你冷不丁的来这么一出,跑我们家要死要活,我到是不明白了,你到底想要我和我妈干什么,你才有活路。” 她挑挑眉“你说,说出来,让大家伙儿也听听,要是合理,我们说不定还真就答应你了。” 若琳的奶奶皱眉看着她,这不对啊,和自己想的剧本不一样啊,她们娘俩一点都不在乎这人的唾沫星子吗,不怕人家笑话吗?她们不该哭着求自己吗? 若琳冷冷的看过来,眼光好像刀一样。 若琳的二姑没那么多心眼,跳出来“没什么说的,你妈带着你麻利的收拾收拾滚蛋回你们老张家去,这里是我弟弟家。” 周围的人一听,露出了然的笑容,不由纷纷嗤笑她。 “这怎么是你弟弟家,这是我妈的房子,二姑你睁大眼睛看看,这里是纺织厂职工宿舍,谁是纺织厂的人,是我妈,这是国家,是单位分给我妈张淑华的房子。” 若琳讥笑道“二姑,你莫不是想钱想疯了吧。” 若琳的二姑气道“我打死你个小贱人,没有上下,连长辈都敢顶撞。” 她冲过去,对着若琳的头就要大耳光的呼下去。 只听得“哎呀,我的手。”她捂着“呼呼”冒血的手疼的在地上干嚎打滚。 原来若琳举起菜刀挡在头上,二姑的手掌想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差一点断在了若琳的刀下。 若琳装作慌张的样子,嘴里还说道“二姑,你看你,你也不看着点,怎么对着菜刀就打啊,你还是抓紧去医院吧,听说流血流多了,也能死人的。” 若琳的奶奶颤颤巍巍的指着若琳想骂两句,可是看到她眼里狠厉的寒光,二闺女血呼呼淌血的手掌,心里只觉得慌得很,这是怎么说的,这丫头片子什么时候心这么狠了。 若琳一边说一边还对周围围观的邻居说“楼上楼下的叔叔伯伯阿姨们可得给我做个证,我可是一点都没有动的。” 住在宿舍楼里的人大部分都对她家的事有所了解,要说平时也挺同情她们母女二人,只一个周国庆就非常不靠谱,常年不着家着家也见不到人,可是家里的老娘都闹腾上门了,他连个面也不露。 若琳拎着菜刀慢慢走到她奶奶跟前蹲下。 若琳的奶奶不由大惊“你,你要干啥,来人啊,杀人了。” 若琳嗤笑的看了她一眼,随手将菜刀丢在一边,附在她耳边悄声说“奶,你回去跟那个给你出主意的人说,想让我妈和我爸离婚,想登堂入住老周家,这都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她要是觉得我和我妈是好欺负的,那她就打错了主意,我还小呢,要是一不小心,错手伤了个把人,这法院也不能判我死刑不是?你说对不对?” 若琳的奶奶吓了一跳“你胡说什么?” 若琳站起身,大声说“奶,你早说你想让我爸和我妈离婚,你再让我爸生个弟弟的事儿啊,你早说你不喜欢我妈,不喜欢我,我们也不会跑去碍着你眼不是?你说你,好好的导这么一出大戏,还害得我二姑划破了手。” 众人嗡的一声议论着,若琳哭着抹眼泪说“说句不怕叔叔伯伯笑话的话,我奶一直嫌弃我是个女孩儿,总想让我爸再生个弟弟,我妈这次一住院,她就闹着我爸,说我妈不能生了,要绝户了,我听人说,她还给我爸介绍了个后妈。” 若琳的妈妈是不知道这会事的,此时听女儿一说,脸色都变了,整个人身子都在打摆子。 若琳歉疚的看了妈妈一眼,为了杜绝以后的后患,她忍下心扭过头“众位叔伯们,从来也没听说还有当妈的给结了婚的儿子做媒人,这婚还没离,就领新人进门的呢,我妈一直忍着,总觉得她是个长辈,觉得我爸也是一时昏了头,毕竟还有我,可是万万没想到,我奶和我二姑这是对我们娘俩要赶尽杀绝啊,我妈可一点都没有去找她闹腾说理的想法,她们到想着先逼着我们娘俩出门了,还妄图想占了我妈的房子,让我妈娘俩净身出门,你们都评评理,这都是亲人能干的事吗?” 若琳的奶奶怎么会认“你个谎话精,老天来个雷劈死了你。” 若琳凄然道“奶,我最后喊你一次奶,我把你当亲奶,你把我当累赘,你真要我说出你给我爸介绍的新人的名字吗?” 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人,叫着“说,说出那****的名字,我们都认识认识,小城才多大啊,搞不好是不是我们认识的人?” “就是,真没想到,老周还是这样的人啊,这有了新人忘了旧人,怪不得媳妇生病连家都不顾,感情是找好了下家了。” 若琳的二姑此时被人掺到一边,拿了烂布缠了手掌,那伤口看着凶险,其实不过皮外伤,若琳拿刀挡的时候没有用劲,只不过虚虚的挡了一下,真要是那么厉害,她的手指头早就断了几根。 “你胡说,我弟弟才没有你说的那些花花事,你现在连自己爹都敢编排了。” “二姑,你要我说她的名字吗?”若琳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周家奶奶,你说,她是不是姓孙?”若琳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奶奶,她奶奶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这死丫头片子,难道真的知道啦? “哼,什么孙王刘陈的,你就瞎编排吧。” 老太太也不哭了也不闹了,她扶着墙站起来,“二丫头,我们回去,以后这个地儿再也不来了,这哪儿是我儿的家啊,这就是这张淑华的家。” 二姑着急“娘,这还没说清呢。” 周围看热闹的人起哄“怎么没说清,我们都看清了,你们这是想霸占人家房子,撵人出门呗,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们这都是什么狗屁亲人啊。” 二姑还想再闹腾一下,可她看到若琳分明捡起了菜刀,冲着自己冷冷笑了一笑,只觉得心里毛毛的,心想,她该不会什么时候砍自己几刀吧,不由觉得右手更疼了。 周国庆听到消息赶回家的时候,若琳的奶奶已经带着她二姑狼狈的回去了,两个人本来觉得十拿九稳的事,结果反而自己闹了个没脸,不仅如此,她们都对还不到十五岁的若琳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这不要脸的怕不要命的,她们本来是准备撕下脸皮好好闹腾的,可谁成想,若琳这么狠呢,她眼里的寒光绝对不是吓唬她们玩的,她们就知道,要是再欺负的狠了,那死丫头片子可是会和她们拼命的,为了一套房子,让她们搭上命,周二姑觉得不值得,她走的时候,若琳拿着菜刀给她挥了挥手,分明说了三个字“赵鹏飞”。 二姑吓出了一身冷汗“赵鹏飞”是她老儿子,那丫头是什么意思,要是她再敢去闹她家,她就砍了她儿子?想到这里,她身子哆嗦了一下。 “娘,你说,这丫头是不是有点太狠了。”二姑心有余悸。 她们本来想的很好,将张淑华撵出去,留若琳在手里磋磨,若琳反正都长么大了,什么不能干啊,再说人家现在还能赚钱,可是现在,她们是一点这个意思也没敢有了。 就凭她伤了自己后,一点也不慌,反而还处处辖制着她们,只这份心性,她们就管不住。 若琳的奶奶合着眼说“算啦,不要去招惹她们了,只要你弟弟还要我这个娘,他就必须得和张淑华离婚。”她可没忘,孙女在自己耳边说一不小心,伤了个把人时眼里的狠劲儿,她相信,她是真的能干出来的,逼急了,搞不好她连自己这个奶都能给杀了,从来也没见老周家出过这么狠厉的人啊,算了,只要她们同意和自己儿子离婚,她也不去和她们折腾了。 24 孙红梅的谈判 若琳奶奶的一场大闹,彻底撕开了周若琳家一团和气的虚伪表面。 若琳的妈妈哭的眼睛都肿了,她这才知道,自己的丈夫早就背叛了自己。 猜到和证实那是两回事,只要没有证据,你总能自己欺骗自己。 若琳的妈妈躺在床上,若琳靠在一边的墙上“你要是心里放不下,我去找他,跪下求他,让他回来,和那个女人断了,不过,妈,这种事,一旦有了牵扯,想断了根儿那是不能够的,更何况,这时候,要是有了孩子,那更是一辈子都连在一起,你确定,你要一个这样的男人?一辈子和人争宠?” 若琳的妈妈眼睛暗淡,她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妈妈怕什么,妈妈是怕你以后被人笑话,没有爸爸的孩子,你以后要是结婚,这就是缺陷啊。” 若琳皱眉“妈,你就是想太多,怎么他出轨到有理了,谁笑话我,我就不嫁给他,妈,你不要考虑我,你就想想你自己,到底对他是个什么心思,你要是还心里有他,我就是跪下给他磕一百个头,也给你求回来,不过,我话也扔在这儿,求回来,是你和他过,我满了十八岁就会搬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若琳的妈妈愕然的看着决绝的女儿“若琳,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是你爸爸。” 若琳讥笑“除了贡献一颗种子,他又对我付出了什么呢?从小到大,养育我教育我的是妈你,他除了抽烟喝酒打牌,现在还多了一样,玩女人,他又为我做了什么?没有送我一次上学,没有给我开过一次家长会,没有关心过我哪怕一次的学习,对我不闻不问,妈,你说他这爸爸当的可真是容易。再说了,妈,就说他对你,那又怎么样呢?自从生了我,因为嫌弃我是女儿,他有多久没有陪过你,哪怕是出去走走,或者是说上一句贴心的话?有没有?” 若琳的妈妈瞪大眼睛,心里的悔恨仿佛海涌,她一直以为女儿是不在意的,没想到,其实这样的冷淡,到底还是伤了她的心。 “若琳,你让妈自己静静。” 她颓然的躺下,觉得自己的人生和婚姻充满了挫败感。 若琳叹了口气,她就怕这样,就怕她妈对他爸有所期待,一辈子都卑微的活着,祈求人家从手指缝里施舍一点感情。 好在,妈妈并不是那么的糊涂。 若琳的妈妈一夜怎么辗转反侧,天还是亮了,她很想抓住周国庆好好的问问他,自己到底哪里对不起他,让他这么对她们母女,可惜的是,周国庆还没有回来。 若琳叹息一声去上课。 下午的时候,若琳的妈妈一个人在家,这时,孙红梅听到了消息,决定亲自上门。 张淑华不是没见过孙红梅的,不过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时她是胜利者,而孙红梅是失败者。 如今,样貌性感时尚的孙红梅和萧瑟瘦弱头发夹白丝的自己,一个门内,一个门外,恍惚间,仿佛二者的见面就在昨天。 “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孙红梅站在门口打量着在她眼里实在是简陋到不行的房子。 张淑华颜色苍白“我不觉得和你有什么话讲。” 孙红梅嘴角微调,一脸蔑视“你还是和从前一样,除了一张脸,情商,智商都不是一般的差劲,不过如今,连一张脸都没了。” 张淑华冷冷道“我什么样还不需要你来评价,最起码我没有做不道德的事。” 孙红梅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不道德的事,真是搞笑。” 她神色冷下来“张淑华,要知道当初最先认识周国庆的人可是我,你算什么,你才是第三者插足,要不是你,我们早就定亲了,如果那时我们结婚,那么现在孩子肯定比你女儿大的多,还不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勾引了周国庆,让他抛弃了我,不过没有关系,你现在也算是自食恶果了,周国庆还不是回到了我的身边,你对于他来讲,什么也不是了。” 张淑华的眼泪在眼眶里转,她是个素来温和的女人,从没有这么没皮没脸的和别人争执过,手都气的打哆嗦了“你才是第三者,我和周国庆是合法夫妻,你现在插足到我们之间就是不道德,第三者。” 孙红梅仿佛根本不把她这样的放在眼里“行了,我懒得和你废话,现在是周国庆不爱你了,你再缠着他才是让人恶心呢,有点眼色的,麻利的把手续办了,要不然,哼哼,你也知道我,不是那么好脾气。” 她松开扶着门的手“从前就没出息,只能躲在周国庆的身后,现在更是没出息,什么事都靠女儿出头,张淑华,十几年过去了,你也长点脑子吧,别处处装孙子的藏别人后头。” 若琳回到家的时候,孙红梅已经走了,若琳的妈妈气的躺在床上只是哭。 若琳叹了口气,坐在母亲床头“妈,你别哭了,如果哭都能用的话,爸爸也就不会出轨了。” 张淑华红肿眼,哭道“你爸爸简直丧良心啊,我哪点对不起他,他这么对我。” 若琳淡淡的说“也许就是因为你对他太好了吧。” 张淑华愕然的看着女儿,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周国庆没有回家就被孙红梅从单位给叫走了,两个人来到了宾馆,先是好好的亲热一番后,她一脸歉意的看着周国庆。 “国庆,张淑华知道我们的事儿了。” 周国庆正躺在床上抽烟,心里还对于孙红梅这么痴恋自己感到沾沾自喜的时候,冷不丁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 “你说什么?她怎么会知道?” “国庆,我对不起你。”孙红梅哭着说“我去找她了。” 周国庆慌乱的坐了起来。“是你去找的张淑华吗?谁让你去找她的?” 周国庆生气的喊道“我不告诉你,这件事我要慢慢告诉她的吗?她心眼小,万一闹出事来怎么办?” 孙红梅嘤嘤喊着“那我怎么办呢?我肚子里有了你孩子,我总不能让这宝宝生下来就是个私生子吧?” 周国庆仿佛遭了雷劈一样“你说什么?” 孙红梅气得将枕头扔在他身上“我说,我怀孕了,一个多月了,是你的种,你们老周家的孩子。” 周国庆喃喃道“怎么会怀孕呢?怎么会这样?” 孙红梅搂着他的胳膊,雪白的胸脯紧紧贴着他“国庆,我们有孩子了,你难道不高兴吗?我可告诉你,不管你怎么说,这个孩子我是一定要生下来的。” 周国庆心里乱极了,他抽出胳臂,开始穿衣服。 “红梅,我心里乱极了,这件事咱们回来再说,我先回去。” “你去哪儿,周国庆,我告诉你,你那里也不能去,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间屋子,我,我就死给你看。” 孙红梅怎么不了解他,要是等他跑了,这件事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今天,她就要盯住了周国庆,怎么也不会让他回家。 周国庆看她不像是说着玩的,不由颓然的坐在床边“红梅,你看这事弄得,怎么成这样了呢。” 孙红梅气呼呼的说“周国庆,我哪点不好,要说钱,我不比张淑华有钱,咱们要是结婚了,你说,我们的孩子什么没有,我也不拘着你和朋友喝酒打牌,我那就有单独的棋牌室,到时候都喊咱们家去,我伺候你们。” 周国庆抱着头“不行啊,还有若琳,若琳都那么大了,我和她妈离婚了,对她得造成多大的影响。” 孙红梅冷冷道“那你就不管我肚子里的死活了?若琳那么大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不管你和她妈咋样,你都是她爸爸,你还怕长大后,她不管你不成?” 周国庆依然摇头。 孙红梅气的说“周国庆,你别逼我,你要是敢逼我,你试试看,我可不是你老婆那么好性子,你也知道的,我哥可是什么人都认识。” 周国庆吃惊的抬起头“红梅,你想干什么?” 孙红梅擦干眼泪“不是我想干什么,是你,别逼我,我好不容易才和你在一起,国庆,我不想再失去你了,你要是逼急了我,”她狠狠瞪着他“你老婆和女儿以后会怎么样,我可就不敢说了。” 次日,周国庆浑浑噩噩的从宾馆里出来。 走到家门口,突然感到很心虚,他不敢去见自己的老婆,也不敢去见自己的女儿,尤其不敢看女儿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他转了两圈,回了自己的妈家。 周老太正盼着他回家,一见他回来,不由拍着大腿哭道“我的儿来,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你就见不到你妈我了。” 周国庆心正乱,一见她也闹腾不由头疼“妈,你又怎么了。” 周老太哭诉道“你不知道啊,我的儿,我那天去你家,你闺女拿着菜刀把我和你姐给赶出来,你二姐手都给她砍断了呀,这哪里还是骨头亲人,这简直是畜生不如啊,我的儿,你媳妇女儿这一家子都是心黑手狠的人哪,你可不能和她们过了,这哪天你们闹了别扭,她都敢砍了你啊。” 周国庆皱着眉,恼怒道“妈,我正心烦着,你能别闹了吗?若琳多大的孩子,她敢拿刀砍你们?再说了,我不在家,你和二姐到我家又干啥去?” 周老太咕噜嘴儿说不上话,不由胡搅蛮缠“我的天啊,来到雷劈死这个不孝的子孙吧,连我儿家,我这当奶的都不能去了啊。” 周国庆头疼欲裂,大喝“你再闹我真走了啊。” 周老太见儿子真的沉下来脸,要发火,她又和没事人一样,拍拍土站起身。 “我和你二姐能干啥,还不是为了你,怕老周家断了香火,我们可是一片心都为了你,这不怕你啥也落不下,我们去帮你挣家产。” 周国庆无力的看着眼前这个洋洋得意好像自己干了天大的好事的老娘,心里一片冰凉,知道自己的婚姻这次真的是保不住了。 25离婚进行时 若琳的妈妈睡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周国庆一脸愧疚的回到了家。 面对妻子的质问,周国庆低着头闷着抽烟。 若琳的妈妈哭着说“周国庆,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我跟了你近二十年,你就这么对我们娘俩。” 周国庆说“淑华,是我对不起你,这日子确实也没法再过了,红梅,红梅她有了孩子,我不能让这个孩子成为私生子。” 若琳的妈妈捶打着他“那我的若琳呢,岂不是太可怜了,她才十几岁,就没了爸爸。” 周国庆“其实这也是我想和你商量的,不然,就让若琳跟着我吧。” “你说什么?”张淑华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冷冷的擦掉脸上的泪。 “周国庆,你不要太过分,我告诉你,女儿是不会跟着你走的,有了后妈就会有后爹,我是不会让我的女儿在哪贱女人手下讨生活的。” “淑华,你不要说的太难听,红梅会把若琳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对待的,你也知道,红梅现在的条件比我们家好的太多,若琳要是跟了我,到时候,她................” 没有等周国庆把话说完,张淑华狠狠的搧了他一个耳光“你无耻。” 周国庆恼怒道“张淑华,你不要太过分,我是让着你,不然,你以为你能打的过我吗?”这个女人也太狠了,指甲都把脸刮破了。 张淑华“哈”的一声冷笑,用手指着大门道“你给我滚,滚。” 周国庆喃喃“凭什么,这也是我的家。” 两个人正闹着,若琳从外面走了进来。 “若琳,你放学了。周国庆有些不敢看女儿的眼睛。 “爸妈,你们别吵了,爸,我是不会跟着你去你的新家的,我妈身体不好,我要照顾我妈。” 周国庆站在那儿,脸色沉沉。 若琳决定挑破孙红梅的不良居心。 “我有自己的亲妈要照顾,就算孙红梅和你再婚生了孩子,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她要是打着让我去伺候她和你以后的孩子的主意,那她就打错了。” 周国庆难堪姨道“你胡说什么,你孙姨不是那样的人,她说了要对你和亲生的孩子一样好。” 若琳讥笑“爸,这样的话你信吗?对别人的孩子和自己的一样,那是圣人,圣人是不会抢人家丈夫,夺人家父亲的,她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周国庆恼羞成怒“随便你,我让你跟着我,是对你好,你不领情,就跟着你妈苦熬着吧,以后有事不要求我。” 若琳瞪大眼“那怎么能行呢,你可是我亲爸,以后我上学的学费、各项培训费、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结婚的费用,爸爸,你该不会是不想问了吧?” 周国庆涨红了脸“啊,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淑华,明天,明天我们把手续给办了吧。” 他匆匆忙忙的逃走了,张淑华这才呜呜的哭了起来。 若琳扶着她的肩膀“妈,长痛不如短痛,明天就把手续办了吧,不过办之前,我们先和爸爸算算账,不然,以后这个家还少不了麻烦。” 张淑华泪眼朦胧的看着女儿“还会有什么麻烦。都离婚了,还会有什么事?” 自然有事,照着周老太太和若琳二姑的意思,那是让这娘两个扫地出门的。 若琳翻出母亲当年买房借钱的借据,当时买房子的7000块是外婆出的,为了这个事,若琳的舅妈还和外婆大吵了一架,导致母亲好几年都不好回家,当时,母亲也是给外婆和舅舅打了借条的,说了只要有钱一定归还。 还有母亲今年给奶奶的五千块,里面有三千多是借的,若琳也把借条翻了出来。 次日,若琳专门让黄镇海帮着自己给老师捎了假条,她要跟着母亲去民政局。 若琳爸爸的事情已经闹的人尽皆知,纺织大院里的人说什么的都有,有笑若琳妈妈本事的,还有骂周国庆陈世美的,还有说若琳的妈妈不该这么放过周国庆。 黄镇海一家,黄曼莉几次骂周国庆是个人渣,垃圾,黄奶奶只是叹气,可惜了若琳这么个好孩子。 只有黄镇海看出来,若琳对于她父亲的背叛其实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难过,她依然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炒田螺的生意依然做着,还雇了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耽搁她。 若琳跟着母亲去民政局的时候,将手里的借据给她父亲看了,周国庆一张脸通红。 张淑华幽幽叹了一口气“我们也不是逼你要钱,可是你也知道,你们家老太太一心要将我和若琳给赶出去,说我们住的地方是你的房子,周国庆,那房子到底是谁分的,谁买下来的,你自己也清楚,你要是真想要,我们就将房子给卖了,将欠款给还了,还剩下多少,我们分一分。” 周国庆又不傻,那房子如今也不过值个一万五左右,卖了,还了欠账,一个人也不过分个两千多,而且,给母亲的五千块,张淑华势必会问自己要回去,一来一去,自己还得倒贴进去两三千,他肯定不干。 周国庆讪笑“卖了房子,你和若琳住哪儿呢?这房子是你们厂分的,也是写的你的名字,我怎么会要?你和若琳安心的住着,家里我去说。” 张淑华一早就得了若琳的提点,不由冷笑“你们家的人还有什么信誉度?我们还是白纸黑字的写下来。” 说完,冲着若琳说“去问登记处的阿姨借两张纸,你给妈妈写下来。” 周国庆说“还真要写吗?没有这么必要吧?我答应你了,自然作数。”张淑华也不理他。 周国庆只得冲着女儿说“若琳要写就写吧,不过说好了,那些欠债我是不负责给还的,还有你奶奶的五千块钱,也不能再要了。” 张淑华为他的冷心冷肺齿冷。 待得若琳拿了纸来,上面是已经写好的条款。 周国庆仔细的看了一下,“这个抚养费还要写在上面吗?”他不满道。 若琳看着他“那爸爸是准备给还是不给啊。” 周国庆怒道“我是你老子,还能不管你的事吗?”他生气的将这一条给划掉了。 然后飞快在纸上签了自己的名字,丢给了若琳。 张淑华生气的要和他理论,若琳轻轻摇了摇头,她早就知道,这个父亲心里虽然也会愧疚,但考虑事情永远从自己出发,房子他不争是因为觉得没有利益了,可抚养费,他是绝对不会出的。 从民政局出来,看着手里的离婚证,若琳的妈妈终究还是忍不住扒着女儿嚎啕大哭了一场。 而周国庆,早在昨天就匆匆收拾了几件自己的衣服,从今往后,是再也不会回纺织大院的家了。 知道儿子离婚的条件,周老太太觉得亏了,还想着再去闹要一场,将房子争一争,还是若琳的爷爷恼怒的喝住了她“你就省点心吧,谁要是再去骚扰他们娘俩,就给我滚出老周家,我没有这样的子孙。” 说的周老太太和若琳的二姑脸色难看。 若琳的大姑和其他的几个姑姑都是过了个把月才知道的消息,其他人和若琳的妈妈感情也就那么回事,就是若琳的大姑得知后大吃一惊,她匆匆赶回家。 “国庆,你说你这做的都是什么事?若琳的妈哪点对不住你,你糊涂了啊。” 周国庆此时已经搬回了周老太家,他和孙红梅商量了,要趁着年前找个好日子把婚事给办了,此时听了他姐的话,不由皱着眉“大姐,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再怎么说这婚也离了,以后,你也不要操心他们的事了,他们娘两个饿不死。” 周国庆的大姐只觉得从未有一刻发现这个弟弟如此的冷血。 她气道“好,好我不管你的事,我告诉你,国庆,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她气得也没有在娘家吃饭,骑着车子就走。 若琳是在学校门口遇到自己的大姑的,她塞给了若琳三百块钱“”若琳,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难事,就给大姑说,大姑不管有没有条件,都会帮你的。” 若琳只觉得一阵暖流涌上心头,这个大姑,是几个姑姑里条件最差的,丈夫几年前出了车祸,瘫痪在家里,全靠她侍候,家里还有三个孩子,都靠她一个小杂货店的收入维持生活,她自己过的这样难,可是自己家有了事,她总是亲戚里唯一想着的,如今,自己的母亲和父亲离婚了,可她就为了那点不落忍,还是来了,不仅仅来了,还塞了自己三百块钱。 “大姑,这钱你拿回去,给姑父买点营养的吃,我和我妈目前做点小生意,生计还是没有问题的。” 大姑如何能拿回去,她死活不要,弟妹生病的时候,正赶上她家那口子吃药打针,没什么钱,只简单买了点东西看了看,如今丧良心的弟弟抛弃这对母女,弟妹又下岗了,她们靠什么吃饭,还欠那么多钱? 她死死的握着若琳的手“孩子,别和姑客气了,你不拿这钱,姑心里难受,姑没本事,要是有本事,怎么也不丧了良心的爸爸和你妈离婚。坑了我们家若琳。” 她擦了擦眼泪“我就不去你家了,我没脸见你妈,我们姊妹两个十几年从来没有红过脸,都是她敬着我,我敬着她,如今,你爸爸做了这样没脸的事,我也没脸见她,你回去也别告诉你妈见了我。” 大姑擦了泪,对若琳说“我走了,你也快回家吧。” 看着大姑的背影,若琳叹了一口气。将皱皱巴巴的一团钱慢慢一张一张叠好,放进了书包里。 26崭新的生活 过了很久,若琳才将大姑来看过自己的事告诉了妈妈。 那时的张淑华虽然依然郁郁寡欢,但身体却不再以若琳心惊的状态消瘦了。 她长叹一口气“你奶奶家的几个姑姑,也只有她还是个讲究人了。” 若琳看出妈妈的心情不好,没有多言,只默默的将饭菜做好,端在了餐桌上。 “回头把门锁给换了吧。” 良久,妈妈幽幽的说,抬眸间,若琳看到一道水光从她眼里闪过。 田螺的生意很好,除了自己卖炒田螺之外,若琳还拓展了一下业务,将田螺去壳,卖给小城中的酒馆。 她前世很小就在外面讨生活,如今,也很能拉的下脸来去各个馆子和人家攀谈生意。 田螺肉她都是先送货,次日再结账,那些馆子老板见她爽快,自然也不会和小姑娘斤斤计较一毛两毛。 若琳算了算一天下来田螺的利润都能达到二百多,一个月她就赚了六千多块。去掉租院子的房租和开给工人的工资等等支出,她还落了五千多块钱。 若琳的妈妈看着铺满了一床的钱,先是开心的跟着若琳一起笑,然后捂着脸就哭了。 若琳知道她的心结,她搂着妈妈的肩膀坚定的说“爸爸总有一天会后悔的,妈,你信不信。” 张淑华擦了擦眼泪“以后他是他,我们是我们,管他好与坏,我们自己先把日子过好。” 若琳没有告诉妈妈,周国庆就在和妈妈离婚后的一个月,就和孙红梅再婚了。 货运公司很多人都对若琳的印象非常好,学习认真,自己小小就早熟的操持生机,大部分人心里还是有公道的。 周国庆结婚的消息,就是若琳的一个父母同为货运公司职工的同学告诉她的。 同学的话是这样的“什么人啊,还给我爸妈下帖子,反正我爸妈是没去,那女的脸皮也真厚。” 周国庆再婚的消息传到若琳班级的时候,班主任马老师其实早就知道这件事。 本着对若琳的爱护,马老师还特意在晨会的时候点了点“最近我们班出现了一些不好的风气,有些同学喜欢传些小话,议论议论同学,这该是一个学生该干的事吗?你们的精力如果整天都放在这些外务上,怎么能学好习?再说了,你今天议论了别人,那么明天就有人会议论你,有意思吗?我劝大家还是把学习放在第一位,不管别人的生活发生怎么样的变化,其实说起来,和你们自己的生活又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其实,不管大家说什么,若琳都不在意,她不在意,可是替她在意的人有很多,其中,这个坐在自己旁边,一脸泪眼汪汪的孩子,瞪着一双兔子一样通红的眼睛,满是控诉的表情看着自己。 “淼淼,你能别哭了吗?”若琳小心得哄着自己的好友,自从知道自己爸爸和妈妈离婚后,她就哭到现在,搞得若琳心里很是愧疚,早知道就不说实话了。 “你爸爸的心怎么这么狠,若琳你好可伶。呜呜呜”苗淼淼一想到自己的好朋友以后都没有爸爸了,就觉得心里难受,她是一个从小生活在蜜罐里的孩子,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对自己都很照顾,从来也没有想过,居然有人的日子可以过的这么惨,而这个看着特别惨的人,还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那是他的损失,可不是我的,你看看我,只不过是损失了一个对我不好的爸爸,可是我爸他呢,却损失了一个像我这样学习又认真,又会赚钱,还孝顺的女儿,你看看,怎么算,都是他的损失比较大?对不对?该哭的应该是他啊,淼淼,你替我哭什么呢?” 苗淼淼一愣,哽咽道“还,还,还可以这样,这样算吗?” 若琳眼睛微湿,笑着抱着她的肩膀,将头和她的依偎在一起“傻瓜,当然得这么算了,这样算我们一点都不亏,对不对?” 苗淼淼想了一下,说道“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我还是难过的想哭,哇--” 若琳抱着她,微微笑“想哭,那就哭吧。” 她眼角的余光漫过窗棂,看向蓝色的天空。 其实上帝对每个人都很公平,这一世,她虽然没有了父亲,可是却收获到了这么好的一位朋友。 晚上,若琳站在田螺车的摊子下,就着灯光看书,天渐渐冷了,她的纯螺肉量上来了,炒田螺就没有炒那么多,只做了一盆。 靓仔来的时候,就见她在灯下,手里拿着一本书,嘴里仿佛念念有词。 “买田螺。” 他敲敲盆,露出一对虎牙,笑弯了眼睛。 若琳见到他很是惊喜“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啊?” 靓仔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倒腾着s城里的饰品,貌似生意还不错。 “今天的货卖的快啊,所以来看看你,好久没吃你做的田螺啦,顺带来解解馋。” 靓仔没说实话的是,今天上课,他听秃子说了若琳父母离婚的事,虽然他也知道,若琳一直对她父亲外遇不满,为此还找了证据,可是那毕竟是她的亲生爸爸,一个家庭就这样解体了,换做别的孩子,可能被打击的一蹶不振都有可能。 他也有些担心若琳,今天早早就收了东西,跑来看她。 不过,看她的样子,好像心情还好。 若琳有些猜到靓仔的担心,他不说,她自然也不会问。 她收了摊,盆里还有个三四斤的样子,若琳笑着说,“你等等我,我把东西放回去,我请你吃田螺。” 靓仔陪着她把车子放回了租得院子,将田螺装了出来,清洗干净盆,两个人坐在院子里,一人一根牙签的挑着田螺吃。 深秋的天,夜晚其实都有些冷了,两个人身披了厚厚的工服,坐在院子里,吃田螺吃的倒欢快。 “要是有瓶啤酒就好了。”靓仔嘟囔着。 若琳笑咪咪的“你不怕明天起不来上课啊。” 靓仔的眼睛一亮“这还真有啊?” 若琳笑着说“我这没有,可是离这里有十几米远有个小卖铺,应该会有。” 说实话,她也有些想喝呢,虽然,她是个萝莉的身体,但是,小小喝一瓶,应该,不会有事吧? 靓仔高兴的跑了出去“等我啊。” 没十分钟跑回来,手里拎了一个塑料袋,装了七八个易拉罐装的啤酒。 “啪”的一声,起开了一罐。 递给若琳的时候有些犹豫“你能不能喝啊?不会喝醉了吧?” 哈,她怎么会醉,前世的时候,她的酒量号称千杯不醉好吧,啤酒都是论扎来喝。 “你小瞧人啊?”若琳才不惧,她自己从袋子里拿了一罐,“啪”一下打开,大大的喝了一口。 靓仔眼睛一亮“吆喝,还真看不出,若琳你还挺厉害哟。” 他仰起头,咕咚咕咚,一罐下了肚。 若琳有些担心“你傻不傻,天这么冷,你一下喝这么多,肚子会疼的。” 昏暗的光线里,靓仔的眼睛亮亮的,他看着若琳,只觉得其实心里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想问问她,最近没有见我,想不想我,想问问她,难过不难过,还想对她说,没关系,虽然你没有了父亲,但是还有我。 话到嘴边,看着她美丽明亮的眼睛,却又一句说不出来。 靓仔只觉得从未有像这一刻,觉得自己的嘴巴还是挺笨的。 田螺没吃了多少,塑料袋里的啤酒渐渐快喝完了。 “我爸爸去世的时候,我那个时候还小,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也没觉得自己有多难过,只是觉得害怕,为什么这些人在我家里走来走去,为什么爸爸不见了,摆在屋子里的只有他的照片。” 黑夜里,靓仔慢慢开口。 “妈妈一直在哭,我像个木偶一样被众人穿了孝衣,守在灵前,我没有见他最后一面,我被奶奶紧紧抱在了怀里,她那么瘦,却非常有劲。” 靓仔的头垂低低“奶奶一直对我说,孩子,以后你就是我们江家的顶梁柱了,要踏踏实实的,千万别学你爸爸。” 他很快的抬了一下头,看着若琳“那段时间,要债的人络绎不绝的上门来,你知道他在外面做什么吗?” 若琳摇摇头,看着他笑的好像哭的神情。 “他对人家说,他有外国的亲戚,让这些认识的人和他一起做生意,发大财,其实,有时候,我在想,他要不是突然生病,他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收了人家那么多的钱,是不是,我这一辈子,都帮他还不清了?” 靓仔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可是老天有眼,他还没来得及大肆挥霍,人就病死了,那些钱还没来得及转移,尽管这样,我奶奶和妈妈还是帮他还了不少的差额。” “再后来,我妈妈走的时候,我就更不敢哭了,白鸽怎么办,我奶奶怎么办,每天这些问题都好像石头压的我心里沉甸甸的。” 若琳握住他冰冷的手,只听他问“是不是,我比你惨多了。” 若琳抽了下鼻子“是啊,好可怜,我都要哭了。” 靓仔反握住她的手“你才不会,你是个心最硬的家伙,我不来看你,你就从来不去看我。” 若琳微微笑。 “你知道吗?其实,我爸爸对我表叔才没有什么恩情,对我表叔有恩的是我妈,如果不是阴差阳错的,如今和我表叔结婚的就是我妈了。” 若琳被靓仔放出的大炸弹给炸晕了。“你的意思是,你爸爸横刀夺爱?” 靓仔摇了摇两个人握着的手,“他那个人,有什么做不出的呢,不过这些,我也是都听我奶奶说的。” 若琳感慨道“你奶奶人真豁达。”连这个都给小孩子说。 “哈”靓仔苦笑一声“也许是怕我走我父亲的老路吧,所以,告诉我这些恩怨是非,让我去判断对错。” “你说,我是不是比你惨。”他有些撒娇,鼻音重重的。 “是啊,我听了都觉得,简直可以拍成一部电视剧了。”若琳转向他,心里满是怜惜与感激。 他的心在她面前一览无余,仿佛透明的水晶,心意贵重又如钻石。 两个人并没有说话,只是忍不住的越靠越近,近到嘴唇轻轻一碰,就能接吻。 “汪汪,汪汪”院子外,有人带着小狗路过,不知道为什么,小狗突然在院子门口狂叫,立时惊醒了二人,若琳猛的收回了身体,只觉得脸上一片热辣。 靓仔的眼神里则满是懊悔,懊悔自己怎么没有再快一点。 27 寒假到了 元旦到来之前,若琳在她天天出摊子的地方,租了一块人家割出来不到两个平方的地方,开了自己的第一家“纺织娘”小吃的连锁店,店面不大但窗明几净,显得非常卫生干净。买了称重收款一体的收款机,安了摄像头,然后请了个小工,每天负责卖田螺。 自此,若琳将自己解放了出来。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休养,若琳的妈妈身体恢复的也很好,见女儿每天上学还要忙生意,天天累的像个陀螺,便要给若琳帮忙,若琳想了想,便答应了妈妈,每天可以抽空到店里转转,晚上负责收账,对于她想去卖东西则是坚决不同意。 至于给饭馆里送田螺,也不用若琳亲自去跑了,她也租了个小工,每天负责送货到各个饭馆,每周她休息时再去和饭馆结账。 除了田螺,若琳根据前世自己吃过的好吃的小菜,在闲暇的时候进行试做,临近春节的时候,“纺织娘”店里,又多了很多的新菜,像什么泡椒鸡爪、五香牛肉、麻辣鸭肠等等。 因为味道非常好,每天来“纺织娘”买小菜的人络绎不绝,生意非常火爆。 那些经常采购若琳田螺的饭馆渐渐的也都来若琳这里直接进卤菜,从而导致若琳不得不又招聘了几个人专门负责这些卤菜的制作,当然,制作中的最关键的一步,秘方还是掌握在她自己的手里。 临近春节,若琳店里的营业额每天都在两千左右,若琳的妈妈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大年二十九的下午,若琳给所有的雇员都放了年假,每人发了两桶油,二百块钱的红包。 雇员们都很高兴,她们将小院打扫的干干净净,若琳让她们过了正月十五再来上班。 忙碌了接近半年的时间,若琳想趁着寒假过年的时候,和妈妈一起回姥姥看看。 张淑华却有些犹豫,从前她不回家是因为一来要看周国庆和她妈的脸色,说哪有嫁出去的女儿总往娘家跑,不乐意让她走,每回一次,周国庆都得回来找些事和她吵架,二又是因为自己当初借了娘家的七千块钱,虽然娘家一直说不要还了,可是因为这七千块钱,导致了舅妈和舅舅的一场大吵,而自己因为下岗开店等等原因,一连四五年都迟迟还不上,也没脸回去。如今,虽然说赚了几个钱,也能还上了,可是,自己又和周国庆离婚了,张淑华总觉得自己很没有脸面,对不起爹娘。 所以她迟疑的说“要不,我们把钱给汇过去,人就不去了吧” 若琳自然看出了她的心结,若琳劝道“妈,钱到和人到,那心意如何能一样呢?再说了,你都三年没有回过姥姥家了,难道你不想姥姥她们?再说了,你和我爸离婚这事儿,错又不是你。” 张淑华想了良久,自己离婚这事儿难道还能瞒着一辈子不成?再说了,她也实在很想自己的母亲,想了良久,她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若琳很高兴,拉着她去商场买衣服,商场离她们住的地方很近,骑车不过五分钟。 女装部在二楼,若琳挽着妈妈慢慢的溜达,很快她就为张淑华看中了一件长款的修身样式的天蓝色的羽绒服,式样简洁大方,正衬张淑华白色的皮肤。 张淑华看了一下价格,“四百八十八,这,这也太贵了吧”,她有些吃惊。 这都快赶上一般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若琳劝她“妈,这算什么呀?我们赚钱不就是为了花的吗?你看你,衣柜里哪有什么衣服,我们回一次姥姥家,你也不能总穿那些旧衣服吧?这不让我姥看了担心?你穿的好看点,衣服好点,我姥也少担心一些不是?” 拗不过女儿再三劝说,张淑华只得去了试衣间,还别说,她穿上还真是不错,天蓝色正衬她白白的脸色,而衣服收腰的设计,更是显得她身材纤细,一点都不臃肿。 若琳很爽快的对售货员说“开票吧,买了。” 张淑华虽然很喜欢,但是见若琳这么大方的就开了票,还是吓了一跳“不然我们再看看吧。” “不用看了,就这件。”若琳笑着对妈妈说“妈,你穿这件衣服真好看,我们站在一起,就和姐妹两个似得,妈显得真年轻。” 张淑华脱了衣服,嗔怪女儿“胡说八道,妈都成老太婆啦。” 若琳瞪大眼“呀,哪有这么漂亮的老太婆,再说,妈你要真成老太婆了,我又该怎么办呐?我可做不来一天长十岁的事情。” 售货员见她们娘俩说的有趣,不由也跟着笑了。 “大姐,你看你闺女说话真有趣,还孝顺,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小的女儿的给当妈的买衣服呐。” 张淑华看着走去交费的女儿,不由也面带笑容,有些骄傲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这丫头,看着古灵精怪的,就是孝顺。” 交了钱,若琳拎着衣服袋子,又陆续帮她挑了两条长裤,一件高领的羊绒衫,而若琳自己也买了一件粉红色的羽绒服,黑色的高领毛衣,一条牛仔裤,娘两个还一人买了一双厚实的里面都是毛毛的靴子。 回到家,张淑华一看小票,乖乖,这一天就花了小两千块。 看着妈妈肉疼的样子,若琳“哈哈”笑了。 张淑华念叨着“以后可不能这么花了,太浪费了。” 若琳将脑袋靠在妈妈的肩膀上说道“妈,现在的人都是先敬衣服后敬人的,我们三四年没有回家,如果穿的太寒酸,姥姥看了心疼不说,其他的亲戚见了只会看不起我们,当然他们看得起看不起,我们是不用放在心上,可是姥姥的心里肯定会难过,再说了,我们明明有能力可以过的好一点,为什么非要抠唆自己呢?知道的人觉得我们节俭,不知道的人会笑我们没本事。” 张淑华叹了一口气,知道女儿说的都是对的,不说别人,就她那个弟妹就生了一双势利眼。 她拍了拍女儿的头“妈知道了,再不说买的贵了。真是小人精。” 若琳笑了,“妈,你别担心,如今我们的店生意这么好,以后我们会赚来更多的钱的。” 回家之前,若琳的妈妈给若琳的舅舅打了电话,若琳的舅舅接到姐姐的电话也有些激动,自从自己的蠢婆娘在自己妈家闹了那么一场,大姐都三年没有回过家了,他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若琳的姥姥和姥爷。 若琳的妈妈家中姐弟三个,张淑华是家里的老大,下面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她的老家也是农村的,但是若琳的舅舅和小姨都非常争气,从小就学习特别好。 张淑华那时也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才早早的招工进了纺织厂,到了小城上班,结婚之前,包括结婚之后,她也偷偷的一直在资助弟妹学习。 不过,为了若琳的舅舅上大学,若琳的小姨最后还是考了临海的一个中专学校,后来工作了也分配到了临海的w市,离若琳姥姥家比较远,七八百公里的路程,后来在当地结婚生子,现在三五年才能回一次。 而若琳的舅舅考了师范学院,毕业后分到了当地的市里一所中学当老师,因为长相俊秀又是个大学生,很快就被同校的若琳舅妈看中,倒追了她舅舅两三年,两人才结的婚,有一个男孩,也有五岁多了。 电话里,若琳的舅舅说要开车去火车站接若琳一家,张淑华拒绝了,她告诉弟弟,自己直接到若琳的姥姥家去,不用他那么麻烦了。 若琳的舅舅结婚后一直住在市里,平时也就过年的时候才回一次老家,听了若琳的妈妈这样说,他想了想答应了,只说大年三十他们一家也会早早的回去。 若琳租了一辆面包车,单趟三百八,来回六百二,算是业内的良心价。不过这些她就有告诉妈妈了,只说车是同学家的,正好有事也去姥姥家所在的地方,顺路捎带她们一程。 等真正回去的时候,若琳和妈妈买的东西,大包小包的塞满了一车厢。 一路上,看着窗外,长途车上塞得满满的人,若琳的妈妈心里一个劲儿的感慨,幸亏她们运气这么好,不然还真没法回去。 若琳的姥姥住在一个叫青塔的乡,她们是大年三十一早就出发的,开了三个多小时,还没到中午,就看到了她姥姥家路口的标志性建筑,一座高高的七层青塔远远的立在集市的一边,青塔的围墙下边是一片空地,很多牵了骡马的人有蹲着的,有坐着的,都围在一起,有的端着碗,有的空着手,显得非常热闹,离着空地的不远处有个棚子,从车窗能看到,棚子口有两口大锅,一口里面是菜粥,另一口大锅上方,摞着炸好的油条。 若琳想起四五岁的时候,妈妈带自己爬大青塔,那时候,青塔围墙的院门是不锁的,现在,也上了锁。 28 归家 若琳的姥姥家属于青塔乡的青塔镇,从姥姥家步行走到大青塔不过十几分钟路程,所以见到了大青塔,马上也就能到若琳的姥姥家了。 姥姥家门口有一条石板路,很窄,车是走不进去的,所以若琳和妈妈在离姥姥家步行几分钟的地方下了车。这时,从巷子口出来一个中等个,一脸憨厚,大约五十多岁的男子走了出来,他大概只是想看看,结果一眼看到穿着天蓝色羽绒服的张淑华,不由又惊又喜的喊了一声“淑华。”快步跑了过来。 若琳的妈妈听到叫声,转头一看,不由惊喜迎上去,笑着喊道“保成哥,你多会来的?”又招呼若琳“快喊舅舅,这是你大姥爷家的保成舅舅。” 若琳乖巧的喊了一声“保成舅。”这是妈妈张淑华大伯父家的堂哥。 张保成高兴答应了一声“哎呀,这就是若琳吧,长这么高了,你还是小的时候跟着你妈回来过,那时才这么高。”他用手比划着,连一米也没到距离。 张淑华笑着说“保成哥你说的那得快十年了,若琳还不到六岁呢。她一个劲的跟着你们家的卫勇后面跑,还喊卫晟哥哥,辈分还分不清。” 说完,张淑华和张保成两个人都哈哈笑起来。 若琳在后面一脸黑线,他们口里说的张卫晟,比若琳大一岁,是舅舅张保成家的大孙子,若琳的姥爷一共兄弟姊妹五个,三男两女,他在家中确实排行最小的,这也导致了若琳的妈妈和若琳一回姥爷家,一众人不是喊姑的,就是喊姑奶。若琳姥爷的大哥当年被拉了壮丁,解放前死在了战场上,只留下一个遗腹子,就是这个张保成。若琳姥爷的二姐嫁了人,后来跟着二姐夫去了东北,三姐前几年病死了,住的到不远,离青塔乡有四十多里地的赵庄,四哥在甘省当兵,后来在部队提了干,就留在当地结婚生子成家,离家已经四十多年了,据说现在职位还不低。 两个人笑完,张淑华还想起来车上还有东西,急忙喊着张保成跟着一起拿东西,张保成看着一后面包车的礼品盒,不由瞪大眼“你说你回来就回来吧,还花这钱干什么啊,你们在城里吃喝都要花钱买,什么不要钱啊。” 张淑华一边给他手里递东西,一边笑着说“这都是若琳的主意,说我这么多年不回家,怎么也得各家去看看,我不在家,保庆又住城里,这家里多亏了你们帮我照应着。” 张保成听了脸上笑开了花“看你说的,那你爹不也是我叔啊,我还不该看着。” 张保成比若琳的姥爷也小不了几岁,但是人家辈分高啊,又加上这么些年,留在青塔镇的也就这么一个五叔了,张保成一家一直和若琳的姥爷家走的很近,很亲,大事小情都找若琳的姥爷拿主意。 听到动静从巷子里又出来几个人,有男有女,女的一个五十多岁,应该是保成家的舅妈,一个三十多岁,应该是他的大儿媳,后面跟着两个男孩,一个大约十六七岁,个子有一米七五左右,皮肤白皙,相貌清秀,另一个看上去有八九岁,长了一对黑黑大大的眼睛,高鼻梁,红扑扑的脸蛋看上去分外可爱。 他们迎上来,帮着拎东西,高个男孩喊张淑华“小姑奶。”张淑华惊喜道“这是卫晟吧,我的天,都成大小伙子啦。” 张卫晟有些羞涩的笑了笑,转头看若琳,张保成说“这是你若琳表姑,还记得不?小时候,你们两个好一起玩。” 张卫晟不好意思的喊了若琳一声“表姑。” 若琳很干脆答应道“哎。”她从口袋里掏啊掏啊,摸出一个红包,赛给了张卫晟“给你,提前给你压岁。” 张卫晟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 大眼睛的男孩子见有压岁钱,不由也乐了“表姑,我也要。”他蹦到若琳跟前,弯着一双月牙眼。 若琳哈哈笑着,也塞给他一个红包。 钱到不多,也就二十块,但是小朋友很高兴,小朋友的家长也很高兴,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份心意,若琳虽然年龄小,但辈分大,做事稳重不说,还一点没有城里人的傲气,让她们感觉心里都很舒服,也觉得很亲热。 人一多,一人几样东西,就都拎进了巷子,若琳的妈妈早就高高兴兴的跟着堂哥进了巷子,若琳留在后头,跟司机说好了走的行程,并留了司机的bb机号码,并将自己的手机号也告诉了司机,方便联系。 张卫晟怕若琳不熟悉,贴心的等在巷子口,若琳手里空空的,只背另一个装着换洗衣服的双肩背包。 若琳冲张卫晟笑笑,跟着他走进了巷子。 若琳姥姥住的这条巷子里,只住他们一户人家,黑漆涂得的木门,贴着崭新的门神,门框两侧,是一副红红的对联,大门敞开着,正对着院门,是青砖红瓦的三间正房。正房两侧,各有两间厢房,左侧透过窗户能看到里面的衣柜,应该是才整理出来当客房的,右侧的房子应该是厨房,水管和水池就在门口。 从院子门口有一条水泥路直通正房和东西两侧,其他的空地,都被若琳的姥爷开垦成了菜地,种着香葱、卷芯菜、小青菜等等,因为天冷,卷心菜的卷包的特别紧。 若琳还没进院子就听到妈妈张淑华的哭声和姥姥的哭声,然后还有保成舅舅家舅妈和儿媳妇劝慰的话,若琳大步走进屋子,冲着坐在中间的一个瘦小的老头大声的喊“姥爷,若琳来了。” 张淑华的妈妈正擦眼泪呢,一抬头,只见一个漂亮的丫头冲着她直笑,不由吃惊道“我的天,这,这是若琳吧,快让姥姥看看,都长这么大了,真是,都成大姑娘了。”她喜的眼睛眯了起来,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的这个外孙女好看,她老太太一个,自然不知道形容人还有气质两个字,但是就举得这丫头和一般的同龄丫头不一样,说不上哪里不一样,就是感觉特别大气。 若琳的姥爷早在她喊第一声时,就激动的一个劲说“好,好。” 若琳的姥姥到是拉着若琳的手,一个劲的摩挲,“真是好,真是好,我都快十年没见我家小若琳啦。” 这还真说错,若琳就小的时候跟着妈妈回去过,后来上了小学,若琳的妈妈再回家都是匆匆自己一个人,住不了两天,就匆匆的赶回来,还得趁周国庆不在的时候,休息的时候才能去看看她姥姥,若琳就托给亲近的邻居照顾两天,平时周国庆的妈根本不同意若琳的妈妈带若琳回张家,她看不起若琳的妈妈,自然也看不上这个亲家。 一群人说说笑笑倒也热闹,若琳的姥姥就问了“你们娘俩来的?国庆呢,怎么没送你们?过年也出车吗?” 若琳的妈妈突然静了下来,她的眼泪啪啪的掉了下来,有心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满心委屈,见了亲娘终于忍不住喷泄而出。 若琳的姥姥看着闺女这个样子,不由心里咯噔一下“淑华,你怎么了?” 若琳淡淡的说“姥姥,我爸又给我找了个新妈妈,准备生个弟弟,所以,我妈跟我爸就离婚了,我跟着我妈。” “什么?”若琳的姥姥脸一白,抱着若琳的妈妈就嚎啕起来“你个死丫头啊,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给家里说一声啊,你这是要了我的命了,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若琳的姥爷一连声的叹气“唉,唉,这都是怎么了,淑华,你怎么也不给家里捎个信说一声啊。” 张保成气的脸都红了,一下子站起来,“这老周家也太欺负人了,周国庆也太不是个东西了,我妹子那点对不起他,他敢这么欺负我妹子,淑华,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得给家里捎个信,哥怎么也得去啊,你别怕,我这就带人砸了他老周家的房,揍死周国庆这个负心汉给你出气。” 他气得这就要出门,喊上几个仁兄弟就要给妹子找回场子,张淑华急忙抱着堂哥的胳膊,“保成哥,保成哥,你别气,为了这种人,咱们犯不着,他周国庆丧了良心,我不能为了这么一个小人,搭进我的亲哥哥去。”说完,又扑在保成舅妈的肩膀上痛哭起来。 保成舅妈和她儿媳这时也都气的脸色通红,尤其保成舅妈,她嫁进张家的时候,张淑华还小,不过一岁多,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的,可以说心里上和自己的女儿也没什么两样,这会儿见张淑华遭了这么大的难,不由气的牙齿咯吱响。 “这个挨千刀的,说什么生弟弟,那是他自己裤腰带上没有把门的,怨什么这个那个的,难道你不能生,有了外心就又了外心。” 就在一家人都在骂周国庆的时候,若琳和张卫晟,张卫戎就都溜到了院子里,这样的事,不是张卫晟他们两个小辈该听得话,可尽管这样,张卫戎那么小,也还是听懂了一些,他愤愤的说“等我长大了,我要去揍这个人。”他看了一眼若琳,愤愤的说“就是表姑拉着,我也不让。” 若琳噗嗤一声笑了,她摸着卫戎的头“小家伙,你会武术不?你要不会武术,你可打不过他,我爸爸个子又高又壮,一只手能拎起两个你。” 卫戎气嘟嘟的说“等我长大了,他就老了,他老了,就打不过我了,我再给姑奶出气。” 张卫晟比若琳还大,他这个年龄自然知道离婚对一个小姑娘意味着什么,他有心想安慰一下若琳,可是发现,若琳自己仿佛一点都不难过的样子。 张卫晟有些犹豫的的几次张口,又闭上。 若琳淡淡的笑着对他说“人没有必要为别人的错误而惩罚自己,我们对这些负心汉的唯一报复就是活的比他在的时候还好。” 张卫晟真心觉得,自己和这个表姑在想法上,真不是一个辈分的人,貌似她比自己想的要成熟的多了。 屋子里的讨伐大会一直讲了两个多小时,只听得若琳姥姥的骂声就没有断过,特别是听说若琳的妈妈大半年前的那次住院,更是心疼的几欲马上就要去若琳的奶奶家讨还公道。 等若琳的舅妈和大堂嫂做好了饭,喊一家子吃饭的时候,若琳的姥姥拉着若琳的手,一个劲的说“我的孙儿,多亏了你了,要不然,你妈可就完了,你是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就连保成舅舅也一个劲的夸若琳,菜桌上一个劲的给若琳叨鸡腿,叨肉,张卫戎都吃醋啦“爷,我也想吃鸡腿,你干嘛总给表姑叨。” 张保成黑着一张脸“吃你吧,这不还有鸡肉吗,你不吃,我就都端走。” 张卫戎撅着嘴,看在若琳眼里分外可爱。 她一边挡着保成舅舅的夹菜攻势,一边将碗里的鸡腿夹给了卫戎“给你吃,多吃点好长大个,表姑还想跟你学武呢。” 张卫戎高兴了,大口咬着肉吃,张卫晟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若琳说“你,你自己吃吧,不给卫戎吃,他这边有好多菜呢。” 见她们处的很亲热,姥爷和保成舅舅都很高兴。 再大的情绪发泄出来后,心里就好受多了,张淑华早就想开了,下午的时候,她们一边准备着年夜饭,一边给自己的亲妈开解“妈,我如今也算是想开了,若琳劝我的对,这我还年轻,周国庆出了这事,我还能有回头的机会,我也年轻,要是等到我们六七十岁,周国庆再给我来这一出,你说我该怎么活?我现在想想,离了也挺好,从若琳小的时候,就都是我一个人养着了,如今也没差什么,反而离了他那一家子极品,我还能过的松快些。” 若琳的姥姥叹气道“说是这么说,可是你一个年轻女人不能就这么过了下半辈子,还是的找个人。” 若琳的妈妈淡淡一笑“若琳也说我,只要我们娘俩自己腰杆硬了,以后什么样的男人,我还找不到,我得自己先有钱,而不是靠着男人去挣钱。” 保成舅妈嘴里啧啧称赞“淑华,你说你家若琳是怎么养的,这么小,就什么都看的明白,听得清楚,自己心里还有主意,还能帮你想点子赚钱,想一想,你也不亏啦,这么一个好闺女,可比什么都强。” 可不是吗,她们家的卫晟也算是青塔镇出了名的好学生了吧,自己感觉也挺出类拔萃的,可是人就怕比,一和小妹家里的闺女比,那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呢,这个都已经东奔西走的赚钱养家了,关键赚的还不是小钱不是? 张淑华提到闺女不由发自内心的笑了“是啊,我也不恨他了,只盼着以后永远不用见他就行了,只我闺女一个人,也抵上我这十几年的不如意了,你们不知道,周国庆和那贱女人想的好主意,还想打我闺女的念头,可若琳根本不跟他们。” “真是苍天开眼,”若琳的姥姥说“你小的时候,有个算命的都给你算过啦,说你以后有后福,得靠着子女,谁成想,还真应验你身上了。” 若琳偷笑,这都弄到封建迷信的事了。 若琳的妈妈跟着一家子一直忙忙碌碌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她的亲舅舅保庆才带着媳妇和儿子回了若琳的姥姥家。 若琳的舅妈一进院子,看到堂屋里这么多人,眉头就几不可见的皱了皱。 而见到张淑华的时候更是连声姐姐都没喊,只冷冷的点了点头“来了。” 张淑华虽然不高兴,但看在弟弟的份上,还是亲亲热热的喊了她一声“弟妹来了,这是昊昊吧,都长这么高了。” 张淑华的亲侄子本来按着辈分排名应该叫张卫昊,可是刘美娜不同意,说现在什么年代了还按辈分取名,非花钱给儿子取了名字,叫张昊一,就为这个,弄得若琳的姥爷还不高兴。 张昊一随了他妈,对于爷爷家的人也是各种看不起,对于张淑华更是没有什么感情,连招呼也没打,就一屁股坐在了堂屋的沙发上。 “妈,我不想住这儿,我想回姥姥家。奶奶家什么都没有,连变形金刚都没有。” 张保庆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呵斥儿子道“玩什么变形金刚,和你卫戎哥哥一起玩一会儿。” 刘美娜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你训儿子干什么?昊昊又没做错。” 张保庆不由低声哄她“今天是年三十,你也给我个面子,我大哥他们都在呢。” 若琳心里很生气,觉得舅舅实在是没有骨气,她扫了一眼其他人,只见保成舅妈和表嫂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和面,剁馅子,仿佛眼里根本没有这个人。 保成舅舅早在舅舅和舅妈进门的时候,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 张卫晟更是和张卫戎在院子里玩抽陀螺,没有进屋子。 若琳心里就有数了,刘美娜这个人是多么不招人待见。 29饭桌上的争执 自从张保庆结婚后,除了一年两节,春节中秋,他就不怎么回家,农忙时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靠着张保成一家给照顾着,张保成对若琳的姥爷那是没说的,就连家里的几个孩子喊若琳的姥爷那都是“爷爷”长,“爷爷”短的,比张昊一可孝顺多了,短短一会儿,若琳就看了个清楚。 都说小孩子不懂事,可教坏小孩子的家长难道也不懂事吗。 刘美娜不喜欢农村,连带着也不喜欢张保庆的父母,要不是春节,她根本连来都不想来,这次看到张淑华居然也在,她心里就更不痛快了,想起那年公婆借给大姑姐的七千块钱,她心里更是犯堵。所以张淑华给她打招呼,她连理都没理。 若琳见她不理自己的妈,若琳根本连叫她也没叫,倒是张淑华推了推若琳,“你舅妈来了,也不知道喊人。” 若琳装着眯着眼睛,转着头找了一圈,这才似笑非笑的自嘲“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眼神不好,我还真没看见,舅妈是从哪儿进来的,舅妈你莫怪我眼里没看见你啊。” 刘美娜气嘟嘟的“眼神不好就带眼镜,这么大的姑娘了,一点礼貌都没有。” 若琳笑嘻嘻的说“我还真不知道不喊人就是不礼貌呢,谢谢舅妈你提醒了我,原来见了长辈是要喊人的,说道配眼镜,我们那边商场搞活动买一送一呢,回头我配好了,也送舅妈一副。” 她说完转头就和刚走进屋的张卫晟说话去了,看也不看刘美娜,刘美娜想起自己进门也没喊人,感情小丫头在这里等着自己呢,不由气坏了,狠狠瞪了若琳两眼。 若琳才不在乎,笑嘻嘻的样子根本不生气。 刘美娜心里更憋气了。 张保庆心里还是有自己的父母的,这会儿一边捏捏爸爸的棉袄袖子,看看老头冷不冷,一边听他妈唠叨两句。 刘美娜不由喊道“张保庆,你干什么呢?给你儿子倒些水喝。” 若琳的姥姥急忙擦擦手上的白面,“我来到,我来到。” 刘美娜怎么可能让她靠近自己的儿子,不由走到张昊一的身边,一把扯过来他,一边给他脱棉衣,一边嘟囔着“都来半天了,也没个眼力劲儿,连个衣服都不给孩子脱。” 张淑华忍了又忍,刚想说话,就被保成舅妈给拉住了手,冲她使个眼色,低低的声音说“别理她。” 张淑华铁青着脸坐了下来,很铁不成钢的瞪了自己的亲弟弟一眼。 张保庆也有些不好意思,大概是被她训习惯了,下意识的说“是我的错,都怪爸爸不好,爸爸没给我儿子脱衣服。” 他几步上前,要给儿子脱衣服,刘美娜狠狠打开他的手“一边去,我们都脱完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张昊一也颐气指使的训他爸爸“一边去,我都出汗了,你不知道啊。” 张保庆陪着笑“好,都怨爸爸,爸爸给我们昊一倒水喝。” “我不喝水,我要喝那个。”张昊一眼睛很尖的看到了若琳她们拎来的礼盒中,有一箱“乐哈哈”牌子的奶,这个年头“乐哈哈”奶还是比较有名的牌子,张昊一经常在姥姥家喝这个,非常识货的挑出了这箱奶要张保庆给拆。 张保庆哄道“昊昊,这是姑姑买给爷爷和奶奶喝的,我们要孝顺长辈,喝点水好不好。” 张昊一“啪”的一巴掌就呼到了张保庆的脸上了,同时还哭闹着“我就要喝乐哈哈的奶,我就要喝,你给拆,给我拆。” 张保庆被儿子如此损面的行为气的脸都青了,这边手高高举起,就要打他。 刘美娜尖声“张保庆你敢,你敢打我儿子,我和你没完。” 她蹲在张昊一点的身边,对张昊一说”我们想喝什么就喝什么,爸爸不给你拆,我们自己拆,什么破地方,给孩子喝瓶奶就小气成这样。” “撕拉”几声,她愤愤的撕开了乐哈哈的包装,从里面拎出两瓶,儿子一瓶她一瓶,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哈哈”的笑着,不把周围的人放在眼里。 若琳的姥姥气的手直发抖,若琳的姥爷早就出去了,蹲在院子里抽烟,呛的直咳嗽。 张保庆难堪的看着难得回来一次的姐姐,张淑华根本不想理他。 一家子就和没见着这两人似得,将大桌子拉开,开始摆菜,人多,菜也多,二十几道菜,有热有凉,凉菜不过是凉拌萝卜丝,花生,猪蹄,凉皮等等热菜有鱼,有虾,有鸡,有鸭有肉,都是家常普通菜,但是菜量都很大。 张保成有一个儿子两个闺女,因为闺女都结了婚,所以年三十,也只有他大儿子一家四口和他们两口过来吃团圆饭。 这要不是张淑华今年家来,张保成一大家也是不过来的,谁成想,张保庆的媳妇还是那么不懂事。 好在桌子够大,坐十几个也是坐的下的,到了吃饭的时候,张保庆喊刘美娜也是三请四请,要不说不饿,要不说吃不下。 这大过节的,你说给你谁难看呢。 张昊一到是个小吃货,这会儿,喝完奶,又看到桌子上有好吃的菜马上颠颠的跑到若琳姥爷跟前,“爷爷,我要吃鸡腿。”他小手还指了指桌子那盘烧鸡。 若琳的姥爷笑咪咪的摸了把孙子的头,“好,爷爷给你夹。” 刘美娜几步奔过来,一把扯住张昊一“妈妈怎么给你说的,不能什么人给的东西都吃,你看你,也不洗手,多不卫生。” 若琳的姥爷尴尬的夹着个鸡腿,不知道怎么放。 若琳看着心里一酸,不由笑嘻嘻的走过来“我说姥爷,你可不能偏心啊,这鸡腿我也爱吃,我们卫戎也爱吃,对不对,卫戎?” 张卫戎吃的小嘴都是油,见表姑喊自己,不由高声道“是呢表姑,我也爱吃鸡腿。” 这时,一桌子尴尬的气氛仿佛才破解,大家都哈哈笑起来,若琳用手抢过姥爷手里的鸡腿,放在嘴里就啃“所以说,还是让我吃了吧。” 若琳的姥爷被逗的开心了起来。 倒是张昊一,一见自己心心念念的鸡腿没了,不由就哭“你坏,你坏,你吃了我的鸡腿。” 张保庆急忙捞了另一只给他“这不是还有一只吗?” 刘美娜到没嫌弃丈夫夹的菜,只是很不高兴的坐了下来,嘴里也不知道嘟囔些什么。 虽然张昊一有些吵闹,中间穿插着刘美娜对张昊一的训斥,挑剔,不过全程也没人理她而已。 其他的人都热闹闹的聊着天。 就在这时,只听刘美娜冷不丁的说了一句“大姐,有句话我早就想问你了,你那年借咱爸咱妈的七千块钱,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啊?” 她说这个的时候,张保庆一个劲的扯她的袖子“都正吃饭呢,你说这个干什么?” 刘美娜瞪他道“我怎么不该说啊,你姐借了钱不该还啊。” 一桌子人都静了下来。 大家都觉得,这个女人也太能折腾了些。 张淑华正想说些什么,若琳挡住了她“舅妈,不管我妈还不还姥姥的钱,好像这都是她们娘俩的事吧。” 刘美娜眼睛一瞪“你小孩子家知道什么?就跟着掺和,什么她们娘俩的事,这家里的房、屋、什么不都是我们家保庆的。” 若琳气笑了“舅妈,你还是在学校里当老师的人,你真是不知道法还是装不知道法,什么叫都是你们家的,咱先不说这继承权可是儿女都一样,就说现在,你觉得讨论这家里的一切都是舅舅的合适吗?我姥和我姥爷都还在呢,你这么说,是不是盼着他们,啊?我没理解错吧,舅妈你是盼着的吧?” 若琳虽然没说盼着什么,可是大家都听懂了,其实刚才听刘美娜这么一说,大家心里都不舒服,这女人是来过年的还是来搞事情的啊。 张保庆脸都羞红了,他一个劲的对张淑华说“姐,我可没这个意思啊。” 刘美娜大叫“你什么意思张保庆,那年我说再添点钱再买一套二居室,你给我说家里没钱了,怎么着,你们家有钱借给嫁出去的闺女,没钱给养老送终的儿子啊,人家都不重视你,你还巴巴的上赶着的回来干什么。” 见她说的这么难听,张保成不由喝道“够了,都像什么样子,看看一个好好的年三十,都折腾的还有点年味吗?” 张保成在小子辈里年龄最长,他说话,张保庆不敢不听,就刘美娜这么折腾,一见大伯这是要生气了,声音也不由低了下来,可嘴里还嘟嘟囔囔着,什么偏心之类的话。 张保成确实很生气,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兄弟这么窝囊,连个媳妇也压服不住,不说谁压着谁,最起码对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媳妇得有着基本的尊敬吧?没有,他一点都没看到。 对于这个五叔,他是尊敬并孝顺的,他自小没了父亲,母亲走的又早,可以说,他基本上是跟着祖母长大的,又和年龄差不了几岁的小叔最好,如今见小叔被欺负的一句不敢吭声,他就生气了,往年我们都不在,那是眼不见为净,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厉害啦,一家子都被你训的抬不起头,看你能的。 “保庆,这事我不说你媳妇,我要说你,你是幺儿,上面有淑华她们姐俩,从小,这两个姐姐都是怎么对你的,你还记得不,好吃的都给你,你都十一二岁了,还是你大姐搂你睡,为了供你上大学,你大姐连高中都没上完,就招工进了厂,月月工资都寄家来,就为了怕你受委屈,啊,你大姐受了难了,问家里借了点钱,你就这么看不下去了?让你媳妇追着你姐要账?” 张保庆脸羞愧的通红“大哥,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信我。” 张保成怒道“你没有,你媳妇有就是你有。你媳妇不姓张,我犯不着说她,可你是姓张的吧?就看着你爹你妈你姐这么委屈,你这么多年的学都白上啦,连做人都忘啦?记不得别人恩的人那叫啥,那叫白眼狼,连狗都不如。” 张保庆被说的眼泪汪汪的,刘美娜看不过去了,气道“你这是干啥,欺负我家保庆。” 话没说完,张保成腾的站了起来,吓得刘美娜一哆嗦,以为他要揍自己,谁知道张保成根本不理她,大喝一声“都给我老实点,再折腾我可不客气了,我管你什么人的儿子什么人的女儿,照给你丢出去,让你在村子里现现眼。” 刘美娜刚想张口,就见张保成一个冷冷地眼刀子丢过来,她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个人真敢这么干,更何况,身边坐着的他的儿子高高壮壮的,孙子高高的,自己一个人也对付不了三四个不是。 刘美娜气哼哼的低头吃饭。 见大家都不说了,张淑华叹了一口气,从斜跨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大哥,你也别生气,其实这次我来,除了看我爹我娘还有一件事,就是将借老的钱还他们,今天就是弟妹不问这事,我也是要说的,当初实在是太难了,才张口问家里借了钱,为了这个事,闹得保庆一直过得疙疙瘩瘩我这当姐的心里也过意不去,今天我就当着哥哥嫂子的面,你们也给我做个见证,这钱,我算是还给二老了。” 张保成叹了口气“淑华,钱先收起来,先吃饭,吃了饭再说。” 刘美娜开口了“别呀,既然大姐这么讲究,将钱都带了来,妈,你抓紧接过去呀。” 若琳的姥姥抖着嘴唇,摸了一把眼泪,接了过来,脸上满是愧疚“淑华,你如今也不容易,你都给我妈,你自己砸办啊。” 张淑华笑着说“看妈说的,我再难也不差这几千块,你快收起来的吧。” 刘美娜又露头了“等下,妈你点点看够不,别到时候少了几张.......” “啪,”她话未完,只见一只汤勺丢在了自己桌子前边,摔成了两节。 若琳的姥爷气的站起身“不吃了,气都气饱了。” 老头怒冲冲的回了卧室,“砰”的重重关上了房门。 若琳也真是服气了,真是走到哪里都能遇到贱人和奇葩啊。 30 余韵 吃完饭,本来是要守岁的,刘美娜却非常嫌弃不愿意跟着大家一起坐在沙发上聊天,张保成也不管他们一家三口了,直接撵张保庆带着老婆孩子去了西厢房,那里面的床铺也都是新收拾出来的,而且还有一台小电视,虽然只能收一个电视台,但是不耽误看春晚不是。 等这三口都走了,不光是保成大舅一家,就连若琳的姥爷明显显得神情放松多了。 若琳的姥姥叹了口气,说道“这是几辈子不修好报,才落了这么个人。” 若琳的妈妈安慰母亲“行了,妈,这口气让她出了,以后保庆也能好过点,这钱还了,我也算了个心事。” 虽然这么说,但是张淑华心里怎么可能不生气,一方面生气刘美娜眼睛长在头顶的模样,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给面子,不说孝顺了,连起码的礼貌都做不到,另一方面生气自己的亲弟弟居然一点主心骨都没有的窝囊样,他被刘美娜给吃的死死的,一点都不敢当家做主,也不敢为父母出头说话。 “唉,保庆,保庆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哟。”若琳的姥爷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儿子,那也算是个四有新人吧,怎么结婚之后,整个人就变了呢。 若琳心下冷笑,舅舅那哪是被刘美娜给吃的死死的,舅舅那是被刘美娜背后的家庭背景给拿下马了,他一个年轻的中学老师,才上班几年哪,刚刚三十岁就当了副校长,说明了什么?你既然对人家有所求,那么还不是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吗?刘美娜可不是就高高在上的看不起他们家这群土老帽了呗。 张保成的大儿子叫张建坤,其实比若琳的妈妈小不了几岁,不过农村结婚都早,他十八岁就早早的结了婚,很快就生了张卫晟,倒是比若琳还要大一两岁,也是个脾气很好的人,长相不随张保成,有些像保成舅妈,眼睛大大的,个子也比保成舅舅高了一个头不止。 这次,若琳的妈妈难得回一次家,准备趁着过年去亲戚家走动走动,这第一家就是若琳爷爷的三姐家,也就是若琳妈妈的三姑家,虽然三姑不在了,可是姑丈还在啊,身体据说还不错,家里有两个表哥,两个表姐,这大过年的,估计应该也都在三姑丈家里。 若琳的妈妈意思是让建坤跟着自己去,保成舅舅到没有什么异议。 不过到底是自己亲人,保成舅舅抽了一口烟,对着若琳妈妈说“他们家的小孩子也挺多,你不要手面那么大,一个孩子给个十块钱红包就行了。” 他是看着若琳的妈妈晚上的时候又给昊一、卫晟和卫戎一个人一个一百块的红包忍不住提点妹子几句,这多少钱才够给分的?这亲戚才见到哪儿啊。 他坚决不许卫晟和卫戎要这么多钱,只说下午的时候小表姑给过了,拦着不让收,还是若琳的妈妈生气的说,“表姑给的是表姑给的,姑奶给的是姑奶给的,不要姑奶就生气了。” 他坚持不过,也只让孩子收了一张崭新的十元,其他的都退了给若琳的妈妈。 自己这个妹子本来就不容易,哪能看着她这么手面大的乱抛钱呢。 倒是刘美娜,从儿子手里接过红包,还打开数了数,只见是十张崭新的十元,心里觉得有些少,可到底也只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将红包丢在了儿子的小书包里。 “保庆,你说你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她难得回来一次,当亲姑的,给孩子个压岁钱,才给一百,怎么那么抠呢?” 张保庆已经知道自己大姐离婚的事,刚才自己媳妇问大姐要钱的事,就够让他抬不起头来,这一会儿,又生幺蛾子。 “她一个人带着若琳,能赚多少钱呢?娘俩个还过不过?这次又还了那么多钱,还不知道走以后怎么打饥荒呢,你就少说两句吧,这一百块也不少了。” 刘美娜哼了一声,不见丈夫的亲戚的时候她对张保庆倒也没那么刻薄,主要就是她看农村人不顺眼,心存偏见,不过想到钱,她不由眼睛一亮“我说保庆,你爹娘在镇子上住平时也花不了几个钱,正好这次你姐还了钱,我那天给你说的想买辆女士摩托车的事,你还记得不?” 张保庆有些不自然的说“我们家离学校又不远,骑自行车就行了,买什么摩托车啊。” 刘美娜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行,咱们学校好多老师都买了,加上几块油,能骑好长时间呢,又快又方便,有了这个,我带昊昊去幼儿园也更省劲了,你都不知道,这天天接送绕路都能赶死了。” 张保庆心里正不自在她刚才在桌子上给自己家人没脸的事,根本不想搭理她,一翻身“回来再说吧,我困了,先躺会。” 刘美娜连喊了他好几声,见张保庆只是闭眼装睡,不由冷冷想“哼,你不去说,我自己去说,我就不信婆婆敢不把钱给我。” 就在若琳跟着妈妈一起走亲戚的时候,刘美娜还真的悄悄的去哄若琳的姥姥,问她要钱,不过她不是说自己要买摩托车,而是推在了张保庆身上,说他自从当了副校长后,经常要去高中部的分校去检查工作,高中部是住宿制的,学校在郊区,离初中部有些远,张保庆一天骑八百遍来回,实在太辛苦了。 总之,就是磨着若琳的姥姥给她这个钱,若琳的姥姥被她磨不过,又担心自己不给,儿子受气,只得给了她五千块。 刘美娜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虽然没有全给,可不是还有昊一了么,等昊一大点,让昊一来问他奶奶要钱,他奶还能不给? 这些事,若琳和妈妈根本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既然这个钱还给了姥姥,那么她怎么花都是她自己的想法了。 若琳的亲舅一家只住到大年初二的早上就匆匆收拾了东西返程了,说是初二要回门去岳母家。 所以,三口人又花了五十块租了一辆乡村的士--土三轮,一早吃了早饭就走了。 他们一家三口一走,张保成一家除了张保成两口,他的大儿子带着媳妇一早也回门去张卫晟的姥姥家回门走亲戚去了。 家里立刻冷清了下来,偌大的院子里就只有若琳的姥姥姥爷和若琳娘俩儿。 不过,若琳却从心里觉得清净了下来。 就在这时,若琳的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若琳急忙回屋子里翻出手机,一看是小城的区号,电话号码却不认识。 “你好,我是周若琳,您是哪位?” “若琳吗,我是江白鸥啊,昨天就像给你拜年的,不过想到你姥姥家一定人很多,很热闹,就没有打扰你,今天给你拜年,祝新春快乐。”电话那头传来靓仔那熟悉的声音。 若琳没有想到,靓仔这么远,居然能想起给自己打一个电话,不由心里感动,“是靓仔啊,我也祝你新春愉快了。”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突然都净了下来,靓仔有些不好意思的回想起那天自己差一点就和若琳kiss上的事,只觉得满腹想念不知道从何说起。 而若琳同样和他心有灵犀的想到一起去了,于是两个人就冷场了。 还是若琳的妈妈救了场,她喊若琳“若琳,我们去二姨姥姥家,走了。” 二姨姥姥是若琳姥姥的二姐,住在离这里不远的镇子上,也是之前张保成就让张建坤给联系好的。 靓仔急忙说“那你先去忙吧,等回来我再去找你玩。” 对于若琳还有亲戚能走动,其实靓仔心里很羡慕,他们家里只有一个老奶奶了,妈妈那边的亲戚多少年都没有来往过,爸爸那边的亲戚,也不过是表叔一个人罢了。 年前,他抽空还去了表叔家一趟,送了节礼,东西不多,也就是两桶油,一袋大米,但是表叔和表婶都挺高兴,还给了他和白鸽一人一个二百的红包,表叔知道白鸽要去上培训的班,还问靓仔钱够不够,靓仔自然没有再要表叔的钱。 他从和若琳拆伙也有三四个月了,他几乎每个月都要跑s城几次,进的东西很杂,什么都有,有衣服有饰品,不光把货买给私人,他还批发卖给一些精品屋。 不过后来,还是梁子给使坏,到处跟人说,他的货都是从s城走来的,搞得小城里所有的精品屋都跑到s城进货。 靓仔生气归生气,但是他的头脑向来也很灵活,商机是什么,就是人无我有,人有我精。他琢磨来琢磨去,决定去再远的地方看看,而且,他心里有个计划,想开个属于自己的精品屋。但是一切的前提条件都是要有本钱。 他翘了更多的课,去了更远的地方,他坐车去了沿海城市g市,去了京都,进了很多精致好看的衣服,过年的时候,人家休息他却不休息,和之前认识好的一家店商量,借了人家的店面开市,一天租金一百,连租了七天,所有的衣服都卖光了,大赚了一笔,本来白鸽的培训费是一万二,但是靓仔却不想就这样将钱都给人家,于是他坐了车特意跑去和人家老师聊了好久,从兄妹两人的身世,到白鸽努力学习先天热爱这个行业,总之,最后,不仅老师同意了让他们先交了八千块,剩下的后补,而且一个劲的拉着靓仔的手,说他是有为青年,甚至还想留靓仔在她们哪儿打工上班赚钱了。 靓仔有了自己的想法,他想开个精品屋,而且还是转走高档货的路线,他怎么也不会去给人家打工的。 当然,这些话,靓仔并没有告诉若琳。他甚至开始想把自己住的这个房子给卖了,好筹集本钱了。 学校的事,靓仔准备混过这一年,不再参加高考了,近期这一段时间,他几乎都没有好好的去学校上课,满脑子的都是赚钱,期终考试的成绩非常不理想,班主任虽然找他谈过话,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不可能全部得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了。 31 有了帮手 若琳和妈妈一直在姥姥家住到了初九才回的小城,中间若琳还悄悄出去和租的面包车司机打了电话,更改了回程的时间,本来她和妈妈是准备初六走的,结果姥姥怎么都不同意。 回去的时候,若琳坐的面包车又是满满的东西。姥爷和保成大舅给搬了很多的东西,一袋五十斤的大米,一袋五十斤的面粉,一袋五十斤的黄豆,若琳和妈妈推都推不掉。 临最后,保成舅舅硬是又塞到车里一袋二十斤左右的杂粮面,和一袋子过去盐水瓶装的自己家榨好的香油,说是自己家里种的芝麻打的,绝对比外面买的香。 若琳将自己的手机号留给了姥爷和保成舅舅,若琳的妈妈也对保成舅妈说,让她暑期送张卫晟和张卫戎去小城住两天。 保成舅妈擦着眼泪答应了。 看着车开后,姥姥用干枯的手擦眼泪的样子,若琳的妈妈也哭的呜咽不止,还是若琳劝她妈“妈,你别哭了,等咱们家生意做大了,赚了钱,咱们买个大房子,把姥姥她们也接我们这里住一段时间。” 张淑华“哎”了一声,激动的说“我的闺女真敢想,妈听你的,不哭了,咱们好好赚钱,买大房子,接你姥姥她们来住。” 回去的路途虽然和来的时候一样,但是若琳却感觉时间过得真快,她想,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归心似箭吧。 下午五点多,她们到了家,司机师傅帮着她们将米面油粮都给搬进了屋子,趁着妈妈没有注意,若琳悄悄将剩下的车资两百块塞给了司机,让人家回去了。 若琳的妈妈则忙着将从老家带回来的东西分堆,准备送给黄奶奶家还有其他的几家不错的朋友家。 若琳则将钱包倒出来,算了一下账,她的店虽然开的时间晚,卤菜又是后补的,但几项生意一直都不错,仅春节前十天,就赚了一万多,再加上之前两个月的盈利,这段时间,若琳的店子赚了有三万六千多块,虽然春节后,生意还有些回落,但是一个月下来刨除人工房租水电,赚个两万多还是很轻松的。 还给了姥姥家七千,加上在买礼品包红包,一共也不过花了一万多块,现在手里还剩下两万四千多块,若琳留下四千,作为平时机动用,将剩下的两万块给了妈妈。 张淑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琳,这都是我们自己赚的啊。” 若琳点点头“妈,你先收起来,下个月我们赚了钱,去火车站买个门面去。” 张淑华瞪大眼“买什么铺面,火车站下面那些房子都乱遭遭的,一点都不值这个钱,我们不如攒起来给你上大学用。” 若琳笑着抱住妈妈“妈,你还不信女儿吗,我告诉你个内部消息,但是你不能向外说。” 若琳悄悄的对着张淑华的耳朵说了几句话,张淑华有些怀疑的看着她“真是你同学告诉你的?” 若琳告诉她的是,那些房子很快就要拆迁了,到时候会统一盖商厦。 当然若琳没有告诉妈妈的是,这消息可不是什么苗淼淼说的,不过是她前世经历过的事罢了,她看中的几个铺面都在火车站下不远的地方,全都是私人盖的平房,一排连在一起的,虽然不大,一间也不过三四十平方,可是价格却不低,一平方八百多块,以小城如今住宅的房价不过三百多来说,那铺面的价格也算昂贵的了。 可是若琳却知道,再过一年多不到两年的时间,火车站下面那块地,所有的私人平房全都要重拆,由政府招商统一盖两层的批发市场,一旦批发市场盖好,八百多一平的价格是再也买不到的了,一出售,对外的价格就是一千五一平米,十年后,那里的房价更是直接涨到了四千五一平,关键是好位置,人家也都不卖啊。 就算一千五一平米,若琳也不是买不起,但是能省钱为什么不省呢,而且有铺面的人拆迁后,是可以优先挑选店面位置的,就冲这个,若琳也想多买几间。 正月十五过后,若琳的“纺织娘”小吃店开业了,若琳的学校也开学了,尤其是今年,她们面临中考升学,功课压力也是倍增。 虽然若琳的学习成绩一直保持的都很好,没有掉过班级的前五名,但是班主任马老师还是特意去了若琳家做了家访,希望在这半年,若琳的精力能主要放在学习上,张淑华满口答应了下来。 如今,她不愁经济的问题,身体恢复的也很好,几次检查都没问题,吴大夫也说,从现在起,她平时吃的药可以暂时停下来了,不用再吃了,只要平时注意保养,注意营业的摄取,经常去检查身体就可以了。 若琳的妈妈很高兴,每天上午去卤食作坊给卤菜和田螺下料,晚上去店里收账,每周末两天去和定点的饭馆核账收钱,日子过的挺轻松的。 若琳回老家一趟,也看到了保成舅舅一家,除了保成舅舅在路口摆了个摊给人修个自行车外,几个人都在家里种地,并没有做些别的副业。 若琳不禁建议妈妈请大表嫂和大表哥来给店里帮忙,大表嫂可以每天到卤食作坊下料,顺带监工,而大表哥可以骑着三轮车帮着每天给定点的饭馆送卤菜,每个人开六百块的工钱,而卤食作坊旁边有一个单独的小院子,有两间平房,若琳也问过房东,一个八十块,有水有电,正好可以租下来给他们住。 其实,若琳这样做也有自己的私心,一来保成舅舅一家对姥爷家那真是没得说,她想帮帮他们,二来,也是希望在小城有几个妈妈家的亲戚,就算以后周家再来什么人捣乱,妈妈也能有个帮手。 因为这件事在老家的时候,若琳的妈妈也给保成舅妈隐晦的提过,当时保成舅妈到没说什么,就是大表嫂有些担心,怕保成舅妈一个人照顾不来张卫晟和卫戎。 不过若琳的妈妈再次给保成舅舅打电话的时候,保成舅舅倒是一口答应了下来。保成舅舅回家对保成舅妈说“这是好事啊,是淑华妹子照顾我们家建坤两口子,你就到咱们县城去打工,一个月也开不到六百啊,给你三百就不错了,再说了,卫晟现在高中住校,不需要天天照顾他,就是卫戎,你一个人还照顾不来吗?再说了,家里还有我哪。” 保成舅妈立刻就喊了大儿媳妇来,建坤媳妇也是想去的,只是怕婆婆一个人在家照顾公公,再弄孩子,怕顾不过来,但是,公公和婆婆一力支持她去表姑那里打工,她也就答应了下来。 其实表嫂也想过了,自己家的卫戎还小,现在暂时还用不到钱,可是卫晟就不行了,高一开家长会的时候,老师也说了,这个孩子学习成绩很不错,只要一直保持这个学习的劲头,考大学还是很有把握的。 保成舅妈就想了,就算上大学花费少,可以后卫晟是一定要到城里生活的,城里买什么不得花钱啊,就靠种地,那能赚几个钱,所以她本心也是很想想个法子赚点钱。 没有一个礼拜,建坤表哥和表嫂就来到了小城,若琳当即就带着他们去了自己租的那两间平房,平房里很干净,若琳找人重新给刷了白墙,装了灯管,还弄来了一台黑白的小电视,床虽然不是新的,但是刷的很干净,床上床单被套都是新的,就连拖鞋脸盆,若琳都给买好了。 虽然不是住在若琳家里,但是建坤表哥和表嫂一看这么干净的环境心里也是很高兴,不仅是这一间屋子,就连隔壁的屋子,若琳也同样给收拾了一套床具,拖鞋脸盆什么的日常用品一应俱全。 若琳说的很实在“这间屋子平时你们不住,但是到了暑假,可以把卫晟和卫戎带来玩啊,平时就在我家吃,偶尔挤不下可以来住住吗,再说了还有我保成舅舅他们,到时候就不用麻烦表嫂再重新收拾了。” 她还贴心的弄来一个煤球炉,拉来的煤球整齐的堆在院子的一角,“这个点起来屋子里也暖和不是,还能烧点水洗洗脸用。” 若琳家是包中午和晚饭的,这个煤球炉纯粹就是为了取暖用,谁让现在的房子都没有暖气的呢,若琳家也是没有的。 若琳给他们留了时间,让他们自己收拾行李,说了让他们先休息,晚上带他们去吃饭,明天再开工。 若琳走后,建坤表哥对他媳妇说“若琳这丫头真是了不得,你还没听出来吗。这房子,这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若琳这丫头给拾掇的,你看看,连拖鞋都买好了,尺码都对。” 大表嫂摸着床上柔和的纯棉面料的床单,也是满肚子感慨“谁说不是,在家里听表姑说,这店都是若琳给开起来的,我那时还有些不信,在咱们村里,那十五六岁的丫头都干些啥,要不就上学,要不就出去打工去了,哪有那个心眼想这点子赚钱,就是有想法,她也不敢干啊。” 建坤往床上一躺,笑着说“媳妇,你还别说,真挺暖和的。” 表嫂手下不停,将自己的衣服和老公的衣服一件件都放进一个看着虽然简易,但是非常新的衣柜里挂好。 “我真是羡慕表姑的好命了,虽然若琳是个丫头,可是她有本事,一个人能抵人家好几个儿子了。” 表嫂低着头“就是她那个爹,我是真真想不通,这么好的闺女不要,在外面瞎胡搞,就算是生了儿子就能怎么样,那么小,一点点拉扯长大,等他想得儿子的济,那还早着呢,你看表姑,人家这就享了闺女的福了。” 张建坤脸一拉“哼,别让我看见他,他要不来撩表姑一家,老老实实就算了,要是敢来撩表姑她们,我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 张建坤小的时候身体不好,保成舅舅就让他跟了村里赶车的大胡子学了几年的养生拳,说是养生拳,但是撂倒个把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表嫂有些担心“你可别惹事啊,你忘了上次你揍了人跑了好几个月,后来还是咱爹给拿钱平了的事儿了,你要是在这里惹了事,爹可帮不了你了。” 她想了想,偷偷笑着说“你要真想揍他,你可别让他看见你。” 张建坤被媳妇揭了底,有些不自然的说“你觉得我是傻子,一样的傻事我能干两次不?” 32 靓仔开店1 别说,自从大表哥和表嫂来了店里帮忙,若琳明显感到妈妈好似松了一口气,心情也更放松了。 大表嫂很能干,若琳的妈妈只教了她几次下料,她就完全掌握了这项工作,中午她也不去若琳家吃饭,而是和作坊里的人一起吃,到了傍晚,她又赶去若琳家,帮着若琳的妈妈做饭,若琳的妈妈有时候看天晚了,不想让她和表哥走,他们偶尔也会住在若琳家。 若琳的妈妈有了娘家人每天能说说话,心情也好了很多,就连隔壁的黄奶奶也直说她的气色好很多。 黄镇海自从几个月前发现若琳和靓仔因为卖茶鸡蛋的事走的很近,和若琳说话则变得别扭起来,有时候,黄奶奶喊他偶尔去给若琳家送些好吃的,他也不乐意去。 至于和靓仔之间,黄镇海后来真诚的也和他道了歉,靓仔自然也不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说实话,靓仔这半年多,旷课实在是太多,有的时候秃子都忍不住担心“你说,这家伙天天再这样下去,他还想考大学吗?” 黄镇海心里隐隐有个预感,他和靓仔之间,或者从现在开始,他们的人生就已经渐渐分成了平行的两条线。 靓仔以家里住的老院子作为抵押,借了城东的毛亮两万块钱,又和两个朋友一起凑了五万块,在小城比较繁华的商业街租了一间将近一百平米的店,正在搞装修,准备开个男士精品饰品店,比如钱夹、手表、领带、皮包等等。 秃子周六周天还跑去帮了几次忙,回来满心羡慕,“靓仔这家伙是准备要赚大钱了啊。” 若琳自然也受邀去过靓仔正在装修的店里,她笑着说“本来还想问你钱够不够,是不是需要借给你一些,看来,你自己已经把资金给解决了啊。” 靓仔乱没形象的蹲在店门口,懒懒的点了一颗烟“也是之前就认识的两个哥们,都是像我一样不爱学习从小就出来混的人,之前一直要和我一起做生意,他们家境都挺好,可是之前我哪有什么本钱,再说,也不敢随便就投这么大不是,可是,你也知道,我表叔那边以后肯定是不能跟着干了,老摆摊也不是个事,这不我狠狠心,偷偷把房子给抵了,就赌这一把。” 若琳故意遗憾的说“哎呀,那可太可惜了,我本来还想着在你这里入一股的。” 靓仔微笑着看着她“是呀,真是可惜,这次不想让你当我的债主了。” 靓仔的店选了个好日子开业,起的名字就叫“靓点”。 开业当天,若琳送了一对花篮,并亲自去捧人场。 靓仔和他的两个朋友都在,那两个男孩貌似比靓仔年龄要大上几岁,负责收银的是个短发的女孩儿,他们叫她莎莎,约莫十八九岁,一对大大的眼睛,瓜子脸,尖下巴,眼皮上涂了蓝色的眼影。 靓仔笑着对若琳说“老林的女朋友,今天怕人多,暂时过来帮帮忙。” 那女孩却不像是朋友的女友,全程对着靓仔飞着媚眼儿,看到若琳眼里还有隐隐的敌意,并在知道她是靓仔的同学后,态度越发的冷淡。 若琳想起靓仔之前的花名,有些感到好笑,如果不是这个女孩儿,她还想不起,原来靓仔还是一个非常招人喜欢的男孩儿。 不得不说,靓仔的眼光还是非常精准,他的“靓点”里出售的男士用品是一个叫“飞””的品牌,这个品牌在很多一线二线的城市都有,小城甚至算不上三线城市,但不表示大家没有识货的眼光,就若琳来的半个小时里,靓仔他们就卖出了三个钱夹,两条领带。 若琳看他们生意正好,本来还想帮着招呼客人,可是那个叫莎莎的女孩子,仿佛故意一样,只要发现一有要若琳搭话的顾客,她几步抢上前去,将若琳挤到一边,抢着招呼。 她自以为做的不漏痕迹,有些暗暗得意的瞪了若琳几眼,若琳根本不和她一般见识,转而站在靓仔身边听他给顾客推销。 莎莎有些生气,不由喊道“靓仔,靓仔,你过来一下,我不知道这领带的价格。” 靓仔抬头只看了她一眼“价格在反面的吊牌上,你自己找一下。” 莎莎气的暗自跺脚。 若琳突然觉得非常没有意思,她想起自己还有一些功课没有写,抬手看了下手表,准备和靓仔打个招呼就走。 靓仔仿佛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不由笑着抬头看她“你再等我一会儿,忙过这阵,我请你吃好吃的。” 若琳看着这满店的客人,拒绝他“今天中午还是算了吧,趁着今天开业,多卖些货才是真的,你要请我吃饭,什么时候不能吃呢。” 靓仔笑道“我这不是怕你跑了吗?怕你觉得无聊,所以想拿好吃的勾住你。” 他几下将顾客要的领带给卷好,放在定制的礼品盒子里,装进袋子递给等候的顾客,收了一百块钱,喊了一声“莎莎,过来找钱。” 莎莎气呼呼的走了过来,一把拽走了那一百块,塞进收银机,摸出一枚一元硬币,冷冷的喊着顾客“诺,给你的找钱。” 靓仔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他走过去,笑嘻嘻的拿起莎莎拍在玻璃柜台上的一元钱,走过去递给顾客,好言送走了人。 “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靓仔开玩笑看着莎莎说“是不是老林不愿意给你开工资,回头我得说他。” 莎莎气的要死,又不能说因为靓仔对她不黏糊,她乱找借口“你们都弄得什么啊,那价码乱贴的都找不到,哪有这么干的啊。” 靓仔笑着说“那都是老林的错,你回去罚他跪搓板,老林,你媳妇生气了,抓紧过来哄哄。” 叫老林的男孩儿个子比靓仔稍微矮一些,一连痞气“怎么了,媳妇儿,谁惹你了,你告诉我,我去揍死他。” 莎莎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我要累死了,饿死了,也不见你给我买点东西吃吃。” 她男朋友不由笑着和她坐在一个板凳上,和她的脸凑的那么近,悄悄的不知道说了什么,那莎莎不由白了他一眼,到底却笑了出来。然后,莎莎的男朋友凑上去要亲她的脸,莎莎就故意躲啊躲,还咯咯的笑着,其实眼睛的余光在偷偷的看靓仔,希望看到他脸上出现类似吃醋或者生气的神情。 可惜得是,靓仔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莎莎的脸微微一僵,旋即又恢复了假假的笑容。 若琳只觉得三观再次被刷了下限。 若琳并没有呆很久,中午快吃饭的时候,她就走了,靓仔送她出了店门,若琳心里其实对他们这种合伙的方式很有些担忧,但是想到这是靓仔头一次和朋友合伙的生意,她又把这种隐忧埋在了心里。 33 靓仔开店2 晚上,靓仔给若琳打电话请她一起和自己的朋友们吃饭,说是庆祝,若琳本来不想去的,但是耐不住靓仔电话里的软磨硬泡,只得换了衣服出门应约。 若琳向妈妈请了假,说好了十点之前肯定回来,虽然若琳的妈妈对靓仔的印象很好,但是对于女儿的早恋问题还是抓的很严。 大表哥也不放心,骑着自行车将若琳送到靓仔他们预定的饭店门口,还记下了包间的号,如果是平常十五岁的少女,被家里这样严格的管着,肯定要逆反起来,不过若琳心里却是非常受用,觉得这完全是妈妈爱自己的表现,她没有一点不适应,很欢快的和表哥打了招呼,奔着鱼馆门口的小伙而去。 张建坤心里默默的咽下一口老血,真是个没良心的妹子,看到帅小伙,就把老哥丢过墙。 靓仔此时已经站在门口有一会儿了,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身边一个朋友说话,明显的心不在焉,若琳跳到他面前的时候,靓仔的眼睛都发亮了。 靓仔的朋友起哄“行啊你小子,从哪里骗来的这么漂亮的妹子,还藏着掖着不告诉哥哥,妹子,你好,我是靓仔的朋友,叫武浩。” 若琳冲他微微笑道“你好,我是靓仔的同学,我叫周若琳。” 靓仔推开武浩笑眯眯凑过来的大脸“滚吧你,谁要认识你啊。” 他握住若琳的手“手怎么这么凉,你怎么来的,我说要去接你,你不愿意。” 若琳冲着大表哥的方向挑挑眉“我大哥送我过来的,喏,还没走呢。” 靓仔一惊,只见离鱼馆门口十几米远的地方,一个高高壮壮的汉子,此时正一手推着自行车,神情严肃的看着他的手,靓仔吓得急忙放开手里握着的软软的小手,几步冲着张建坤走去,同时还谄媚的笑说“大哥,你一起来吃点吧。” 张建坤见那小兔崽子放开了妹子的手,这才松开皱紧的眉头“不了,家里的饭都做好,你们玩吧。” 靓仔又从口袋里拿烟,张建坤到没有拒绝,将烟夹在耳朵上“别太晚,若琳十点之前得回家。” 靓仔急忙点头如倒葱“表哥你放心,我一定将若琳安全送回去。” 张建坤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骑了车走了。 人都走了,靓仔还在人身后挥手给人再见。 “真是吓死我了,你也不早说你表哥还没有走,差点就要挨揍了。你看你表哥,见我拉你的手,眼睛瞪的那么大。” 若琳哈哈的笑了“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他,怎么还那么怕他啊。” 靓仔擦了擦头上冒出来的汗“你不知道你表哥会功夫吗,他一手就将砖给砍碎了。” 武浩有些惊奇靓仔和若琳家里人都认识的事,尤其若琳的年纪还这么小。 三个人进去的时候,饭店里还有七八个人,有男有女,年龄都比若琳大多了,明显的是属于混社会的人了,不再是学生。 莎莎坐在靠窗的位置,紧紧挨着的就是她的现任男朋友老林,因为面相显得老成,一伙人都喊他老林,其实他也不过二十三四岁。 因为他的年龄在这伙人里也算最长,就坐了主位,莎莎晚上又换了一身衣服,低胸紧身黑色毛线裙,白色的短皮夹克,一双大红色的靴子,显得性感又时尚。 她看着若琳只简单的扎着马尾,素着一张小脸,脂粉未施,不由翻了翻白眼皮,心里冷冷的哼了一声“土包子。” 人既然到齐了,自然就开席了。 作为“靓点”的合伙人,又是年龄最长的,林大鹏自然第一个举起了酒杯,“感谢啊,感谢兄弟们今天这么给哥哥面子,又是送花篮,又是来帮忙,哥哥什么都不说了,这第一杯就先干为敬了。” 若琳的小酒杯里装的是饮料,靓仔特意拿了一瓶雪碧,倒了酒杯里,颜色透明度都很相似,除了冒一点小泡泡。 不过若琳不会喝酒也属于正常,一看她的脸,就像是一个乖乖牌的学生妹。 林大鹏放下酒杯,很是亲热的让若琳吃菜,他们都看出来,靓仔对这个女娃娃的心思不单纯,一个劲的冲人家献殷勤。 要是普通的女孩子,可能这会儿已经脸红心跳,心如撞鹿了,若琳倒是显得非常坦然。 靓仔夹的菜,好吃的她就吃掉,如果不合口味她就放在一边,她虽然吃的挺多,可是用餐礼仪不错,也没有弄得餐具里乱七八糟。 几圈下来,大家貌似都喝了不少酒,就连坐在若琳身边的靓仔,脸也是红扑扑的。 就在这时,莎莎端了酒杯,站了起来,笑着走到若琳的身边“我说妹妹,今天大家高兴,喝点酒吧,我看你这酒颜色不对啊,来,姐姐给你换了,咱们姐俩也干一个。” 她伸手就要将若琳的饮料给倒了,若琳眼疾手快的握住了自己的酒杯,笑眯眯的冲她说“莎莎姐,真是抱歉,我是真不会喝酒,但我敬哥哥姐姐们的心却是诚的,今天我就以它代酒敬各位哥哥姐姐一杯了。” 若琳站起来,自己喝了这一杯饮料。 莎莎却不愿意放过她,“我说,妹子你这是看不起姐姐喽,今天来这里的那个不喝点酒,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这才是义气,我也不给你倒多,就这么一杯。” 她拿的那酒杯,一杯就是二两,若琳还没有张口,身边的靓仔站了起来,笑嘻嘻的说“嫂子,你这不是为难我若琳妹子吗,她可是真不能喝酒,不过,弟弟也不能让嫂子扫兴不是,我替她干了,你看这样行吗。” 有几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家伙就起哄“那要是你喝,就不能只是这一小杯啦,靓仔,你得整个大的。” 靓仔一点也不惧“既然哥几个说了,弟弟怎么也得给你们这个面子不是,来,服务员,拿个大杯子来。” 他一起身,将众人视线都集中到自己身上,莎莎这时不好再继续硬逼着若琳喝酒,只得悻悻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你可是自己说的,整个大杯子,要不然,就是看不起我们。” 服务员果然拿了一只喝果汁的高脚杯来,这杯子明显就比刚才莎莎端着的酒杯大上一圈,靓仔倒了酒,笑吟吟的看着众人“我可是急先锋,我今天第一个用这个杯子喝了,我喝完,下一个不管是谁喝都得用这个杯子,不然就是认怂了啊。” 靓仔干了满杯的酒,只见酒桌上满是叫好声,莎莎有些不快的说“这算什么,给女朋友带酒好了不起啊。” 一个坐在她旁边的黄毛小子起哄“哟,林哥,看没,莎莎嫂子吃醋了,你也抓紧帮嫂子带一个吧,省的看人家护的那么铁,眼红啊。” 其它人自然也跟着起哄,老林笑着说“我们家莎莎不用帮忙,她的酒量比我还好。” 莎莎嗔怪他“你胡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比你酒量好了。” 黄毛闹道“那还说什么,来嫂子,弟弟敬你一杯,咱们就用这大杯子。” 黄毛一气也干了眼前的酒,引来一阵赞叹,莎莎被他激得张狂起来“你别得意,姐姐也不惧你这个,服务员给我换个杯子。” 黄毛狗腿的给她倒酒,老林笑着坐在一边看。 莎莎端起酒杯,洋洋得意的看着若琳说“咱也不是单纯的学生妹了,也没人护着咱了,只能自己干了。” 只见她眉峰紧锁,眼睛闭上,拿出视死如归的劲头,端起酒杯就喝,夹杂着身边这些人的起哄。 待她喝完,黄毛仿佛和靓仔交换了一下眼神,黄毛又说了“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酒是美容霜,越喝脸越光,莎莎嫂子,你这一杯不行啊,都说好事成双,你得整两个。” 老林这时开口了“行了,强子,知道你和靓仔好,怎么,这是准备灌你嫂子了?” 黄毛笑说“看林哥说的,我这不是还没试出嫂子的量来么,我总觉得嫂子就是酒国里的巾帼英雄,那酒量绝对是这个。” 他伸出大拇指,做了第一的表示。 莎莎此时,酒意上头,狠推了这黄毛一下“滚你妈的,还酒国里的英雄,你也给我再整个大的,我也敬你是个英雄。” 若琳有些担心的看向靓仔,只见他眼睛亮晶晶的,看不出到底是喝醉了还是没喝醉。 她看靓仔的脸上粘了一点糖醋排骨的酱汁,就想伸手从包里拿出手帕给他擦一下,没成想,这家伙,一下子从桌子下抓住了她的手,握的紧紧的不放松。 若琳哭笑不得,抽不回来,只得让他就这么拉着。 一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若琳来的时候不到六点,这会儿都快九点半了。 大部分人都喝的有点多了,莎莎趴在老林怀里咯咯直笑“我想跳舞,咱们去舞厅跳舞去。” 老林在一边咋呼“好,去跳舞,都得去啊,一个都不能少。” 靓仔此时趴在路边的栏杆上呕吐,仿佛一滩泥,若琳扶着他,眉峰皱起,不是因为嫌弃他吐了,而是担心他的身体。 老林使劲去拍靓仔的肩膀“我说,你到底行不行啊。” 靓仔眼睛都闭上了,整个人仿佛没有骨头的泥,压在老林身上。 老林一看他都这样了,怎么也是跳不成了,“我说小妹,还真的麻烦你把他送回家了。” “强子,你来要个车,送他们先走,你再过来,这靓仔到底是年轻,酒量还得再练练。” 黄毛摇摇晃晃的走过来,老林将靓仔扶着压他肩上,自己带着其他人,继续向舞厅挑战。 远远的等他们都走了,黄毛也晕乎乎的扶着仿佛没有骨头的靓仔“我说,若琳妹子,你们怎么走啊。” 若琳想了想说“我们打个车吧,我没事,正好我和白鸥家住的近,我送了他顺路就回家了。” 黄毛认命的又跑到马路上拦的,这个时候都是面包车,空间还是很大的。 将靓仔扶着上了车,若琳坐在他旁边,向黄毛道了谢,面包车向靓仔家开去。 “师傅,麻烦你先去纺织小区。” 车开动没有多远,靓仔就坐直了身子,仿佛没事人一样,吩咐司机先送若琳。 34 迟到的吻 若琳眨了眨眼,没搞懂怎么刚刚还烂醉如泥的人,这会儿就恢复了精神,只见靓仔仿佛撒娇一样的将头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若琳,我的头疼。” 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她。 真是好萌啊,若琳实在忍不住,用手掐了他的脸一下,靓仔嘟起了嘴巴。 这个人,绝对是,喝醉了。 若琳心里大笑,今天真是赚到了,平时靓仔再怎么活泼,也不会漏出这种萌动的表情。 车速很快,几分钟就到了纺织小区门口,靓仔跟着若琳一起下车,死活不愿意自己坐车回去,若琳只得付了六块钱的车费,让司机先走了。 靓仔仿佛一块麦芽糖,紧紧跟着若琳,若琳走一步,他就走一步,一直跟到若琳的家门口,楼梯间黑黑的,若琳悄悄的对他说“快回去吧,别跟着了。” 靓仔也不说话,一双眼睛眨啊眨。 若琳笑着站在台阶上,靓仔站在台阶下,这样她就比靓仔高了,她迅速的用手用力的揉了靓仔的头发几下,还没收回手,就被靓仔用力拎了下来,紧紧的拥在了怀里。 “呀。”若琳小声的叫了一下,连忙闭上了嘴,这可是楼梯间,要是被人看到了,若琳得好声誉可就全没有了。 靓仔的手臂有些微微的发抖,他的心跳很快,声如擂鼓,软软馨香的身体,渴望已久的欲望,无一不促使他对着微光中依稀可辨的红唇低头。 进攻,伸入,纠缠。 若琳只觉得自己的舌头火辣辣的疼起来,她伸手去拍眼前人的肩膀,想让他放松一下对自己的钳制,他的吻太热烈了,以致于她不能呼吸。 可是她的动作,却仿佛更刺激了他,如小兽一般的动作,靓仔将她抱的更紧,一个长长的吻下来,若琳只觉得自己要憋死在靓仔的怀里了。 “说,你这都是跟谁学的?”若琳脸热心跳的狠狠揪住靓仔的耳朵。 靓仔傻呵呵的笑了两下,眼睛亮的吓人“你吃醋了。” “吃你的大头鬼。”若琳狠狠掐着他胳膊上的软肉。 “若琳,做我的女朋友吧。”良久,靓仔低声说。 “好。”没有任何犹豫,若琳顺从自己的心意。 两人静静的拥抱了一会儿,靓仔万分不舍的松开抱着若琳的手臂,将她的衣服整了整,低声说“真不想放你走。” 若琳在黑暗中,用手顺着他的眉毛,鼻梁,嘴唇慢慢的摩挲而下,然后被他调皮的咬住了手指头。 “调皮。”若琳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鼻子。“我得回家了,你自己能走吗?” 靓仔有些泄气的说“不能,我的腿软,脚也软。” 若琳笑着轻轻亲了一下他的脸“真的得回家了,我妈估计都要着急了,下次你还想我和你出去吗?” 靓仔听到下次,眼睛一亮,但是他也舍不得今天的分离啊。 可是他心爱的小姑娘却一点都不顾虑他难过的心情,居然只亲了一下自己,就拿钥匙开了家门,临进去前,冲自己眨了下眼睛,做了一个快回去的手势,就把门给关了。 靓仔一屁股坐在若琳家门口的台阶上,想抽颗烟,可是摸遍了口袋,才发现烟没有带来。 他的小姑娘在和母亲说话,她在洗漱,她走到了卧室,她关上了台灯,她,睡着了。 靓仔只觉得心里涨涨的,满是幸福的感觉,不是因为他吻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而是因为他喜欢的这个女孩儿,她也是那么的喜欢着自己,这是一种亲人、朋友完全不一样的感情,你没有得到的时候,你会幻想无数个它的模样,而当它降临时,你才发现,任何可以用语言描绘出的幸福,不及它带给你的感受十分之一。 他想,我完了。 此时若琳躺在床上,和靠着墙的靓仔仅仅一墙之隔,她躺在温暖的被子里,只觉得心里满溢着快乐的情绪。 在最美丽的青葱时代,和一个帅帅的少年,谈一场纯纯的恋爱,这是若琳前世没有过的经历,而在今生弥补了她的缺憾。 不管今后的结果如何,若琳想,至少在拥有的时间里,她会好好珍惜这段感情。 次日,若琳还是在课堂上有些走神了,班主任喊了她两次名字,若琳才在苗淼淼的提醒下回答了老师的提问,虽然结果没有错,但是马老师依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下课后,苗淼淼有些担心的问她“若琳,你们家最近没什么事吧?” “放心吧,我没事,可能昨天睡的有些晚,所以今天稍微有些没有精神。”若琳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冷静下来,恢复了平时的淡定。 下午放学的时候,坐在若琳后面的班长何荣威借着收拾书包,拖拖拉拉的不想走,只见他有些犹豫不决的看着前面乌黑的马尾,想张口喊人,却发现满手心里都是汗。 和他坐同位的好友张鹏飞真是替他着急。 “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胆小,不就是过生日吗?你要再不说,我就替你说了啊。” 何荣威推了推眼镜,脸涨的通红,小声的说“我不是紧张吗?” 张鹏飞可没什么顾忌,只见他用力拍了一下苗淼淼的肩膀,苗淼淼生气的皱眉回头“干什么?这么用力干什么,疼死啦。” 张鹏飞对着她,眼睛却是看着若琳“何荣威这个周六中午过生日,怎么样,我们一起去给他庆祝庆祝吧?” 苗淼淼狐疑的看着他“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班长说,班长是不是真的啊?” 何荣威终于找回了自信,有些磕磕绊绊的对着若琳,虽然是回答苗淼淼的问题,他却看的是若琳“是,是啊,我本来想周四请大家到我家玩的,不过想想还是放在周六了,正好没有课,若琳,你,你也一起来吧。” 若琳想了想,没有做他想,很干脆的答应了下来,对于和同学们之间正常的交往,若琳没有什么不愿意的,何况这次去很多人。 不过,这个消息听到靓仔的耳朵里,却并不那么高兴,尤其是还陪着女朋友给别的小男生买礼物,没错,现在他可以很自豪的告诉别人,若琳是他的女朋友了。 “我怎么都看那小子没安好心眼。” 若琳抬头瞅了瞅他那张满是委屈的脸。 “只不过是普通的同学聚会而已,那里有你想的那么多。” 他们现在逛的是“靓点”旁边的一家礼品店,自从上次莎莎和若琳闹得很不愉快后,靓仔不知道和老林谈了什么,没几天店里就请了一个新的店员,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见谁都很和气。 而靓仔更是常驻在店里,而老林他们只是偶来看一看,所有的进货渠道和发货渠道都握在靓仔自己手里,说是合伙,但是靓仔占有的股份更大,而且是拥有觉得的话语权。 若琳本来想从靓仔家的店挑上一件物品,但是看来看去总觉得不适合他们这个年龄的男生。 靓仔更是酸臭着脸“你都还没送给我过礼物。” 若琳根本不睬他,想了想,觉得送一支钢笔也不错,毕竟经常可以用到,看着挺实惠的。 她指了一只纯黑色的钢笔,上面只在笔帽和尾端有一道弧形的金边做装饰,整只笔看上去式样简洁又大方。 “四十块。”那老板也没有多要,都是隔壁邻居,直接给了实诚价格。 靓仔却一把将笔给夺走了,插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老蔡,给她拿这个。” 他指的是另外的一支,绿白绿相间的粗粗的一支钢笔,看上去有些眼疼。 “你干什么啊。”若琳白了他一眼,真是幼稚。 “把笔还给我。” “不还,这是我的了。” 靓仔绝对是知道若琳现在口袋里是有钱的,也不会为了这四十块为难。执意不肯讲笔还给她,这么好看的笔,还是若琳选出来的凭什么给那臭小子。 最后,若琳也没有将钢笔给要回来,她还得乖乖付了钱。 到了何荣威生日的那天,若琳还是送了一架木帆船模型的笔筒给他,船身写着一帆风顺的字样。 礼品中规中矩,和其他同学送的都差不多,但是何荣威却很高兴,拿着小船爱不释手,亲自换下了一直摆在书桌上的一只荷叶形状的笔筒。 35 班长的心思 何荣威和张鹏飞都住同一个大院,都是属于小城红星机械厂的职工家属院,不过张鹏飞的父亲是红星机械厂的副厂长,何荣威的父亲则只是一名普通的机关干部,他妈则在机械厂的食堂工作。 何荣威家是一套八十平左右的两居室,,但因为他妈妈平时非常的爱干净,他们家客厅里铺的浅色的瓷砖,被她擦的光明锃亮,连人的影子都能看出来,仿佛新的一样。 这次来了有七八个同学,都是在学校里和何荣威关系不错的几位,周若琳他们一进何荣威的家里,就被他妈妈要求换了棉质的拖鞋,女生还好,都比较爱干净,袜子也是干干净净的,但是男生就不行了,有两个脚趾头上居然还有破洞,不禁有些尴尬和脸红。 到了后来拖鞋不太够用,何荣威的妈妈就给没有鞋换的同学找了一些自己家里缝制的简直的布鞋套,弄得后来的同学心里格外的紧张,就怕将他们家铮亮的瓷砖给弄脏了,一时,连水果都不敢吃了。 尽管同学们初时有些不自在,但是何荣威的妈妈却显得分外的热情,这还是儿子上初中后第一次在家里招待自己的同学,她仿佛比自己的儿子还兴奋,不时的招呼同学们吃茶点、水果。她还很会和同学们聊天,不多会儿的功夫,她就将儿子这些同学的家庭情况摸了个透。 对于父亲在政府上班的苗淼淼和母亲是重点高中第四中学校长的楚恬,何荣威的母亲更是另眼相看,一个劲招呼她们吃盘子所谓的进口糖果。 何荣威倒是有些脸红的指着若琳对他妈说“妈,你不是想知道寒假前的期末考试谁的名次考在我前面吗,这就坐着一个,她叫周若琳。” 对于儿子特意介绍的女孩子,何荣威的妈妈很是特意的看了一眼,只见小姑娘穿了一件白色的修身风衣,玫红色的高领毛衣衬的她愈发的肤白发乌,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她很是上下仔细打量了一圈,不由笑眯眯的问“若琳是吧,不知道你父母都在哪里高就啊?” 若琳前世就很不喜欢这种看人身份势利的行为,更别提刚才她对苗淼淼和楚恬那小心翼翼区别于其他同学之外的动作,不由淡淡说“我爸是开大车的,妈妈下岗了如今做点小生意。” 何荣威的妈妈神色微微一僵,“哦,那你妈妈平时应该挺辛苦的。” 说完,她就转移了话题,拉着楚恬的手腕笑说“恬恬的手表很好看,是今年最新的款式吧,阿姨前不久在省城的金座商场看到过,这一块可不便宜呢。” 楚恬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生日的时候我姑姑从省城带回来的生日礼物。” “哦,你姑姑在省城上班呀?” 楚恬傻乎乎的说“是啊,她在省城k大当老师。” 只见何荣威的妈妈眼睛一亮,“是吗?那你们家可真是书香门第了。” 她的热情劲儿让何荣威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不由喊道“妈,妈你不是今天同事家里有事找你帮忙的吗?” 何荣威的妈妈这才停下和楚恬聊天,仿佛才想起似得说道“还真是,你看妈这脑子,是你刘奶奶家的小娟姐姐要结婚,你刘奶奶喊我帮着去缝被子。” 尽管这样,她还是拉着楚恬的手,热情的说道“平时没事就到阿姨家里来玩啊,我最喜欢你们这样看上去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可惜我们家荣威是个男孩儿,就是没有姑娘贴心。” 何荣威只得再喊她“妈,你快去吧,要不刘奶奶一会儿就来找你了。” 何荣威的妈妈终于肯站了起来,“荣威,中午的饭菜妈在门口的饭店给你们订过了,到时候他们会给你们送来,你招待好同学们啊” 一圈的同学急忙站起身和她告别“阿姨你慢走啊”“阿姨再见” 等她走后,大家仿佛终于松了一口气,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 苗淼淼好笑的悄悄在若琳耳边说“你不知道,恬恬头上都冒汗了,知道的说是同学来给班长过生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恬恬拜见婆婆大人。” 若琳笑着拍了一下她的手背“促狭。别这么说,恬恬可什么都没有多想。” 这么大的少年男女正是对男女之间这种朦胧的情愫好奇的时候,而所有特别的对待,总是会让他们解读出不一样的意义。 楚恬的脸还在红着,虽然她本来对班长何荣威没有任何的其他想法,但是在他妈妈热情的招待下,尤其是在众多同学热辣辣的视线中,她还是没有出息的怂了,觉得心虚。 “你们在说我什么坏话,还不老实交代。” 她平时和苗淼淼关系也非常不错,此时见她促狭的冲自己眨了一下眼,不由面上涨红,跑过来就挠苗淼淼的咯吱窝。 “哈哈,好恬恬,我什么也没说,你别挠了,好痒,哈哈。” 毕竟还有男同学在,女生怎么也不能显得太豪放,楚恬也不过意思意思的挠了她两下,就放过了苗淼淼。 张鹏飞仿佛大爷一样在何荣威的家里溜达了一圈,停在了何荣威卧室里的书柜前,只见书柜里满满的都是练习册和习题集,不由皱着眉哀叹“你这是要逼死人的节奏啊,我妈天天在家里唠叨我,让我向你学习,幸亏她没有看见你这一书柜的书,不然非得逼着我也做不可。” 张鹏飞并不是不聪明,相反,他的脑瓜非常好使,他考得不好,是因为他做题不全,只要他想认真学,提高比谁都快。 然后,他就看到了若琳送的那只小木帆船,不由怪笑一声“哈,这么快就摆上了,威子,你可真是重色轻友啊。” 何荣威怕他吓住了若琳,急忙将他的嘴给捂上“什么重色轻友,别瞎说。” 张鹏飞小声问他“我说,你真不打算和周若琳说点什么?过了今天这个村,可就没有这店了。” 何荣威不安的撇了一下客厅,还好,大家都坐在那里聊天侃大山吃水果,就算有注意他们两个的,也都以为他们在嬉闹着玩,他道“我不敢,我怕说了,她连同学的都不和我做了。” 张鹏飞到没讥笑他,只是摸着自己的下巴“那你就有的等了,我看周若琳就是个书呆子,你看她在学校里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她学习那么好,肯定也要考高中的,等上了高中,她那么漂亮的女生,肯定有更多的男生喜欢,你们要是再考不到一起,恩,我觉得吧,你的希望很渺茫啊兄弟。” 何荣威推了下眼睛,也很是苦恼,虽然学校里若琳对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可是,她对同班的男生都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好吧,毕竟她还坐得离他更近些。而课外的时间,他们又没有什么交集,他是大家眼中的乖学生,每天都很刻苦,而若琳,听大家都说,若琳的课外时间都用来帮她妈赚钱了。 尽管有心事,他还是将心事压在了心底,笑着拉着张鹏飞去了客厅,同学们问他家里有没有影碟,他们想看个电影。 何荣威挠了挠头“影碟家里没有,但是我们小区门口有个租碟的店,我们可以租一些看看。” 张鹏飞自告奋勇的说他要去租碟,问大家都看什么片子,女生想看搞笑一点的“大内密探零零零”,而男生则要看兄弟情义的“古惑仔”。 最后大家争执不休,张鹏飞不耐的说“那就都租了好了,上午看一部,下午吃了饭看一部。” 这个时候,租个影碟一天要一块钱,张鹏飞交了二十块的押金,拿了两部片子跑了回来。 若琳对这些片子都不是很感冒,毕竟在她心里这些片子都是她早就看过的,已经知道了结局,那么就没有了期待。 何荣威也没有将精神放在电影上,他在偷偷的观察若琳,见她对电影并不是那么投入,不由关心的凑了过来“若琳,你要不想看电影,我卧室里还有一些书,你想看吗?” 若琳并不想显得自己太特殊,不由笑着摇摇头“没关系,我看电影挺好的。” 何荣威有些小小的失望,他其实还挺期待和若琳两个人的独处。 不过,很快,若琳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起来,她怕影响同学们看电影,走到厨房的位置接了电话。 何荣威坐的位置离厨房最近,他装作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屏幕上的电影,耳朵却直直的竖起来,盯着厨房的位置。 “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去店里?吃早饭了吗?” “怎么会感冒呢?这么不小心?” 若琳的声音恬淡又温柔,不知道在和谁讲电话,讲的那么耐心,何荣威突然有种强烈的危机感,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应该是一个男人打来的电话。 这让他有些心不在焉起来,心里仿佛有一只小手在挠,想知道答案的心思那么迫切,他真切的开始考虑,是不是就在今天将自己对若琳的好感告诉她。 36 拒绝和备考 在班长家里吃过午饭,大家又看了一部电影,电影结束的时候已经快五点钟了。 同学们纷纷和班长告辞离开,总不能再在人家家里吃一顿。 苗淼淼要和若琳一起走,张鹏飞自告奋勇的拿了影碟,说正好还影碟的时候顺路送她们出大门,他使劲的冲着何荣威眨眼,何荣威有些脸红红的,也跟着一起送了出来。 大家都是骑自行车来的,几个同学互相挥挥手,顺路的就一起走了,其实苗淼淼和若琳家也不顺路,出了机械厂的宿舍大院,她们只能同骑到新华路口就得分道扬镳,这时,何荣威有些结巴的喊住了若琳,“若琳,我有几句话想给你说,你,你等等我吗?” 若琳看着眼前少年有些羞涩的神情,红红的脸,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人该不会是想冲我表白吧。” “班长,今天真是谢谢你的招待了,一想到还有不到三个月我们就要参加中考了,感觉时间还真是非常紧迫,看了你自己天天在家做的习题量,感觉自己和你还是有很大差距的,我也决心向你学习,还是要加大练习量,争取最后冲刺一把,我都给我妈立军令状了,一定争取考上平洲第四中学。” 若琳没等他说话,就先巴拉巴拉一大串送给了何荣威,主题思想一个意思,自己要利用剩下不多的时间好好学习,没有时间和你纠缠。 何荣威听若琳好像表决心一样的感慨,那表白的话就说不出口了,他总不能说“你别学习了,和我谈恋爱吧,”或者“我喜欢你,我们处一处吧。” 他只得说“那,那你好好学习吧。” 若琳有些感慨,现在的少年还是比较单纯和腼腆的,就这么几句就将他企图说出来的告白给憋回去了。 若琳对班长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可是又不想在这个时候打击他,只得用这个办法将他怼回去。 待苗淼淼和若琳一起骑车离开后,张鹏飞一把揽过何荣威的脖子“你说了吗?她有没有答应?” 何荣威心情有些低落“我没说,若琳准备再冲刺一把,争取考上四中的,我就是说了也没用,她不会考虑的,她现在的精力都是学习。” “擦,不会吧,她都是学霸了,还觉得自己成绩不好啊,这不是要逼死我们这样的人吗?” 张鹏飞安慰他“你也别气馁,你的成绩也很好啊,反正都比老子强,到时候,都考一个中学,不是还能在一起吗。” 也只能这样了,何荣威有些丧气,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勇气,结果根本没有用上,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根本没有这根筋,也不对,她刚才电话里和人讲话,声音还不是很温柔。 少年只是单纯,又不是傻瓜,他的脸色忽红忽白,良久好像有些想明白过来。 “她不喜欢我。” 声音太小,张鹏飞根本没有听到,他大大咧咧地说“哥们,你别忘了把写好的复习卷回来给我抄抄啊,哎呀,昨天打游戏打了半夜,还别说,刚才看电影的时候,老子都差点睡着了。” 时光过的飞快,转眼就已经到了六月,距离中考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和所有有考生的家长一样,张淑华虽然知道女儿的成绩非常好,但还是不能控制的跟着紧张起来。 其实这个时候,若琳的复习也已经告一段落,该掌握的知识也是在这三年的学习中累计而成的,现在多看一天,少看一天,其实对她的影响并不大。不过,为了让她妈妈放心, 她每天还是回认认真真的在家复习。 六月也是靓仔他们高三高考的月份,黄镇海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闭门不出了,可是靓仔却做不到心无旁骛的好好复习,更别说,他本来是不准备参加高考的。 为了这件事,若琳倒是劝了他一次,不过,显然靓仔还是有自己的主意,不过,后来靓仔的奶奶不知道怎么知道了孙子不想去考试的事,对她的打击很大,她留着泪劝靓仔“我的孙儿,奶奶知道这些年要不是你在外面给人做活赚点钱,这个家还不知道这么样,可是你参加考试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啊,奶奶没有文化,也知道上学的好处,你学了十几年,到最后就这么放弃,你甘心不甘心啊,以后还是文化人的天下哟,就是你做生意,难道就用不着文化啦。” 靓仔一向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多赚钱,让奶奶和妹妹能过上好日子,那么一切让他奶奶难受的事,他都是不会干的,最后,他还是顺从了奶奶的心意。白天忙不能看书,他就在半夜里学习,每天晚上八点关了店门,盘点完一般都要十点钟了,他就从十点学到凌晨的三四点,每天只睡四个多小时,争取补上这一段时间漏下的复习。 秃子很有义气,每天放学会将发给他的试卷作业送来给靓仔,靓仔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做。 靓仔身上的肉是以若琳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去的,仅仅半个月,他的下巴就尖了,靓仔实在太忙,他不仅要关注店里的生意,还要操心江白鸽,江白鸽经过三个月的特训后,参加了模特大赛本省赛区的初赛,成绩很好,已经杀入了复赛,正在争夺五个入选全国比赛的名额。靓仔有时候也会去省城看她,为了方便联系,靓仔为此还专门给她买了一个手机。 若琳每天中午上学的时候都会顺路给他带些在家里熬煮了一上午的骨头汤、鸡汤、鱼汤,下午放学将饭盒收回,晚上靓仔不让她给送汤了,他基本都是去奶奶家吃,后来,老奶奶不让他来回的跑那么辛苦,最后一个月的时候,让他不要回家了,就在店里吃,若琳又恢复了晚上给他送饭的习惯。 对于若琳此等胳膊肘外拐的行为,张淑华开始还怕人都知道了对闺女不好,嘴里唠叨几次,后来,她就忧心闺女这么天天晚上送饭的行为会耽搁到学习,于是,张淑华接过了送饭的这个活,再后来,建坤表哥气哼哼的天天去给靓仔送饭。 惹的和靓仔一起合伙开店的老林都羡慕的对靓仔说“你这小子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这一家子对你那是真没得说了。你以为人家这是为了你,人家这是疼闺女,就冲人家一家子这么实在的心意,你小子就得知道惜福。” 靓仔心里怎么会不知道惜福?他满心都是感激好吗?就冲着若琳一家对他这份贴心贴肺的关心,他就恨不能将心掏给若琳看看,更别提人家对他啥要求也没有,人家若琳的妈妈说的很实在,“就是我邻居家里的孩子遇到高考这事呢?家中没个能干的大人犯了难为,我也不能干瞪眼看着不是?这么关键的时候,能帮的上忙的地方咱肯定要帮,再说了熬汤做饭的都是小事,我们自己家也得天天做饭自己吃不是,多添一碗水的事,能多忙到哪里?我这也不是为了别的,我是为了我姑娘着想,你们都还小着呢?她要天天来这里,我真怕有些人多嘴多舌的说闲话,小欧啊,你是男孩子没什么,若琳是女孩儿,我这当妈的就得多想着点,我可不是说不让你们谈恋爱,我们大人也都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喜欢上自己看中的男孩女孩都很正常,不过现在你们都要考试,可不能为了谈恋爱就不顾学习,阿姨平时也没什么事,多替若琳跑跑,我们都踏实不是。阿姨也挺喜欢你,以后,你们能成了,阿姨正好多了个儿子,就算你们以后不成呢,阿姨还是把你当自己家孩子看,你也就只当多了若琳这么个妹妹。” 就冲着若琳妈妈说的这些话,靓仔和若琳日后的相处,越发多了几分尊重,当然这都是后话。 若琳他们所在的小城是属于平洲市下辖的县级市,所在的中学算是这个小城里最好的重点初中和高中,但是要是和平洲第四中学相比,还是有一定的差距,而若琳准备要冲击平洲第四中学的话,也不是一句空话,她的成绩一直在班级里都是前五名,在级部中也能排进前十五,这还是在她有那么多外务缠身的情况下,而近几个月以来,若琳已经将重心放在了学业上,她有了更多的时间进行复习和练习,也做了很多历年来中考的试卷,结果还是让她很有信心。 靓仔的精力虽然分散的多了一些,到底他的底子还算不错,在最后的三个月又重新拾起了学习,他如今并不想考出平洲,对于靓仔来说,留在平洲就是他最好的目标。 六月的考试如期而至,若琳信心满满的走进了考场。 而考场外的马路两侧,则都是陪着孩子考试的家长,他们进不去有着民警站岗的考场,隔着高高的铁门,或站或坐,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等候着考试的结束。 37 考完了 整个考试,从头到尾若琳都没有觉得有多难,她发挥的很稳定,在她考试期间,张淑华别说电视了,连和表嫂在家里聊天都取消了,娘俩个跑到小区的院子里乘凉说话,就怕有什么声音能干扰到若琳的复习。 在大院里乘凉散步聊天的人很多,其中有好几个的孩子都参加了今年的中考,于是针对于择校很有共同语言。 之前接收了若琳家文具店的许大嫂的娘家侄女今年也参加中考,不过她提起来就是一脸担忧“从来就不爱学习,就喜欢看电视,听音乐,要不就捧着小说瞎看,我哥我嫂也管不了,我这当姑的更不敢说,一说就给你甩脸子,这一考试紧张了,才考了一场,就不行了,回家就哭,说是太难了,张姨,你们家若琳怎么说?我问了好几个孩子,都说今年的试卷有些偏题。” 张淑华还没有答话,一旁坐着的隔壁楼的刘婶笑着拍了一下腿,说“你问她,淑华家的丫头从小就成绩好,什么卷子也难不倒人家啊。” 许大嫂叹了口气,不由说道“可不是,若琳那丫头多能干啊,又能赚钱,学习还好,张姨你以后不用愁了,靠着若琳,你就擎等着享福吧。” 有羡慕张淑华的自然也有眼红的,坐在树跟前的一个颧骨高高的女人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有个好闺女就是好哟,对了,淑华,我前天可在大街上看到你们家周国庆了,还带着一个女人,那就是他的相好的吧,不得了,那女人肚子大的像鼓一样,我看着像是要生了。” 她的话一说完,张淑华淡淡的说“那可不是我家的周国庆,秀芬你不知道啊,我们早几个月就离婚了,别说他带一个相好,就是带十个相好,也与我没有什么关系了。” 叫秀芬的女人啧啧两声“要我说,两口子有什么看不开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能不离就不离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你看你家若琳多能干,可这止不住到结婚的时候,那讲究的人家挑理呢。” 她的话惹恼了两个人,张淑华还没动怒,许大嫂先“呸”了一声“挑什么理,有什么好挑的?那样的贱人爹不要也罢,谁敢调理,我们还得问问他们,是不是都和窝囊废似得,都受这样的欺负了,还不敢吭一声啊,秀芬,不是我当妹子的说你,要是换了你家刚子养了相好,你还不得将他的狗头打烂。” “我们家若琳又能干,又孝顺,就算嫁了人也是个好媳妇,要还有丧了良心来调理的人家,那不要也罢,天底下还找不着一个好亲家了?”表嫂也暗暗恼怒。 秀芬哎呀呀的就笑开了,“不过是闲着磕牙的玩笑话,你们还真当真啦。” 刘婶白了她一眼,小声在淑华耳边嘀咕“这就是一个二皮脸,我看真和你前二姑姐一个德行。” 张淑华笑笑,没再说话,可好心情到底因为这几句闲话给搅和没了,一直到回家,都显得郁郁寡欢,可在若琳面前还得强作欢笑。 若琳悄悄问表嫂“我妈这是怎么了?” 表嫂遮掩道“什么事也没有,可能累了吧。” 若琳若有所思,第二天是最后一天考试了,既然她妈不想她知道,她就全当不知道,等考完试再说。 次日傍晚,若琳一出考场的大门,就看到高个子的靓仔正踩在正对着学校的花坛上冲她笑,若琳走到他跟前不由笑着问“怎么是你来了,我妈呢?” 靓仔麻利的递给她一瓶汽水,还丝丝的冒着凉气呢。 “喝点水吧,热不热?阿姨我让她回去了,我说等你考完,我顺路送你回家,让她回去给你整点好吃的,她就走了。” 若琳笑着坐在了他的自行车上,靓仔的大长腿一收,稳稳的骑了起来。 “考得怎么样?”靓仔扭头看她。 若琳啪的一声拍在他的背上,“好好骑,别分心,你再给我颠下来。” 靓仔就笑了“我这水平,你还不放心啊。” 若琳哈哈一笑“我还真不放心,我可听秃子说了,你有次骑车带他,将他摔到麦田旁边的沟里了,害他腿青了好几个月。” 靓仔直叫冤枉“你听他胡扯,那是他喝多了,坐在后面不老实,还挠我痒痒,你说,他怎么不摔啊。” 短短路程,十几分钟就到了纺织小区的大门口,夏天天长,院子里人也多,靓仔就没往里面送,只是有些不舍的说道“你答应我的,过两天,我们一起去平洲玩。” 若琳趁着四下没人注意,垫着脚,摸了摸他的狗头,觉得他装可怜的样子,还挺有趣。 “我这两天要去买房子,你跟我去看看吗?” “买什么房子,在什么位置?门面房吗?”靓仔眼睛一亮。 “是啊,就在火车站下面,王庄大队自建的那片,你也考虑一下。我觉得买了很值得。” 若琳一提示,靓仔就立刻明白在什么地方了,他开始还有些疑惑若琳为什么买那里的门面,但是很快就接受了下来,并且迅速的判断自己的购买能力。 “我们那个店的生意到是很好,但是钱都用来铺货了,我们三个投资的一个月只给一千五的工资。” 靓仔笑笑说“我每个月的工资一千给白鸽,二百给我奶奶,身上不过三百块。虽然也可以提出分红,但是这样一来,我们都不乐意,觉得赚的少了,毕竟是新店,货源越充足,人家的选择面也就越大,而且这买门面的事人一多就不合适了,谁也不是傻子,买的多了,就卖的贵了,甚至就不卖了,所以,我就不掺和你的买房大业了。” 靓仔有自己的主意,和别人合伙的买卖只能干上一两年,时间长了,肯定会闹矛盾拆包子,还不如就在最好的时候单独干,他已经想好了自己要做什么,还是那句话,差的不过是本钱,赚上一两年,本钱可不就够了,到时候,自己再提出单干,既不伤朋友,还能有了基础。 若琳也不劝他,靓仔也是有自己的主意的,他的“靓点”就经营的很好,每天流水比自己的流水多多了,每个月赚的钱是自己的两三倍,他要是好好的经营下去,日子也会过的很不错。 靓仔既然知道若琳要买那边的门面,立即开动脑筋,“你看中了哪一片地方?我回头帮你问问,有几个朋友家就住那附近,让他们打听打听卖主还是没问题的。” 若琳笑说“那感情好,那我就拜托你了,好好帮我打听打听,我本来是想直接去的,因为我路过好几次,看到有那么三四家写着转让出售的大字。” 靓仔想了想“你先不要着急,这片自建平房产权乱的很,我这就找人去问问,一准这两天给你消息。” 若琳也想起来前世,也是这个时间段,因为这些门面闹出的打架的事来,想了想还是让靓仔帮着问问比较放心,于是也就由着他帮自己打听消息去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靓仔目送若琳进了小区,才转身离开。 若琳回到家的时候,妈妈和表嫂正在择菜,一看她浑身放松的样子,就知道考得还不错,两个人脸上都是笑容。 “回来了,饿不饿?”表嫂亲热的招呼,她和大表哥来了有四个多月了,平时都是跟着若琳家吃的多,自己开火少,若琳和张淑华又是个对待自己亲戚的大方的,平时用的什么牙膏、肥皂日用品从来都是多买一份给自己,弄得自己心里老过意不去,吃用几乎都花不着钱,两个人的工资就能纯落下来,也攒了有近五千块钱。 别小看这五千块钱,在青塔乡娶媳妇的彩礼钱,如今都得要两万五千块了,如果不出来打工,指着庄稼地的收成,得干上几年才能赚下这两万五千块,更别提还得给儿子盖新屋了。 可在若琳这里不一样,照这样干下去,大表嫂两口,一年赚个小一万还是没问题的,所以大表嫂特别的知足,决心好好的干上几年,好好给儿子赚些学费和娶媳妇钱。 若琳到不饿,因为长久以来紧绷的弦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她只有些困,想好好睡一觉,所以,晚饭并没有吃的太多,只喝了一碗绿豆稀饭,就跑去睡觉了。 等张淑华和表嫂收拾完餐桌,打扫完卫生再去看她,这丫头居然已经睡着了。 “嘘”张淑华和表嫂心疼不已,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家。 大表哥五月份就回家农忙去了,张淑华本来也让表嫂走的,还是家里堂兄来了电话,说若琳今年中考,这么大的事,还是先留着表嫂在这里帮帮忙,家里暂时还是能忙的过来的,好说歹说的不让表嫂回去。 张淑华心里别提多过意不去了,自己家里的地,堂兄家里的地,加在一起也得有十几亩,基本上都是堂兄和堂嫂还有建坤他们两口子来种,有时候,卫晟和卫戎都得下地帮忙,如今,因为若琳考试的事,又少了建坤媳妇这么一个劳力,可见家里人员有多紧张了。 正好若琳考完试了,建坤媳妇也能腾出空回家去搭把手了,哪怕给庄稼打打农药也是好的。 她一说这个事,若琳的表嫂就极不好意思的说“姑,我也正想开口呢,正好我妹也考完了,明天我就想回家去看看,正好卫戎也该期末考试了,我回去把俺娘给换下来,我去地里,让俺娘就在家里做做饭就成。” 张淑华急忙道“那还说什么,走,正好你妹子也睡了,我帮你收拾收拾东西,今天就拿到这边来,明天就从这走,离长途车站也近。” 两个人风风火火的就奔表嫂住的小院而去。 38 说房 次日,表嫂就归心似箭的回了老家,若琳还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有很多东西都没买,没法给堂舅他们捎去。 张淑华也说“是啊,太麻烦了,你表嫂一个女人坐车,也不好带太多的东西,去乡里的车人太多了,又挤,看不过来,中间到普安还得换一次车,不方便。” 若琳搂了她的脖子,笑着说“等以后我们自己有了钱,我们也买辆小汽车,妈你以后想去哪里玩都行。” 张淑华以为女儿是在安慰她,不由笑“那感情好,咱们家以后真要买了车,第一个就去接你姥姥,也让你姥姥坐一坐,她一辈子都在青塔乡,还从没出过门呢。” 若琳将头靠在妈妈肩上“妈,你放心,你的愿望都能实现的。” 不过过了两三天的样子,靓仔打了电话给若琳,门面的事有了着落了。 若琳和妈妈说了一声,就骑了车子去了他的店里。 靓仔正在店里招呼客人,一个身材高挑,大概二十七八岁左右,妆容精致,衣着时尚的女人正在挑选领带,她拿了很多条领带,要比画在靓仔的脖子下面找感觉,还一边嗲嗲的说着“靓靓,你长得帅,带什么都好看,我们家那死鬼,皮肤黑的像碳渣,带什么都不好看。” 靓仔不动声色的微微错开身,伸手拿过她手里的一条天蓝色斜纹的领带,微笑道“荣姐真是说笑了,马哥高高壮壮的,一看就很有气势,皮肤黑点好啊,有男人气概,我们这些小年轻,要想修炼到马哥的段位,那还得有得熬了,你看这条领带,我觉得就很不错,这是今年六月份,这个牌子新出的款式,叫低调的奢华,一共六款,按着马哥的性格,这种颜色他应该会喜欢的。” 荣姐笑着说“真的吗?”飞了一个斜眼给靓仔,“那你给我包起来吧。” 靓仔冲走进来的若琳点点头“你等我一下。” 按照荣姐的要求,将领带包好“这条领带三百二,请到这边交钱。” 那时尚女人随手从钱夹中抽出四张老人头,丢给收银员,又笑着走了过来“我说靓靓,姐姐上次给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跟着你马哥干,可比你自己开店可要赚钱多了。” 靓仔笑着说“还是算了吧荣姐,我这马上九月就要开学了,以后在哪里上学还不一定呢,能有个店,赚些学费生活费我已经很满足了,其他的暂时还没有想过呢。” 荣姐可惜的点点他,有些怒其不争的嗔道“瞧你那出息,算啦,人各有志,我也不强你所难,不过,以后,你要感兴趣了,直接给我打电话,随时都能来,” 靓仔笑着送走了她,等她一走,脸上的微笑立刻垮了下来。 他交代给店员说自己过一会儿就来,然后揽着若琳向外走去。 “马金鑫的情人,上次就游说我跟着马金鑫干,让我给推了,这次又来说,”他说完,突然想起来若琳可能并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呢。不由问“你知道马金鑫这个人吗?” “是不是开发咖啡一条街的那个马金鑫?”若琳当然知道马金鑫是谁,这是小城有名的黑老大,据说本人现在主要搞房地产,他一共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分属于不同的情人所生,大老婆几年前病死了,只留下一个女儿,女儿出国读书后就没有再回来,而他一直也没有再婚,只是外面情人无数,而这个叫荣姐的,负责一间他在江海路的夜总会,也算是比较有脸面的一个情人了,不过后来因为包小白脸,被马金鑫发现后,划花了一张脸,后来生活比较悲惨。 靓仔点头“就是他。” 若琳想了一下说“跟着他干可不是一个好主意,多不自由,你现在这样挺好的,可以自己当家做主。” 她也算比较委婉的劝说了。 靓仔看了她一眼,笑道“你真当我傻啊,马金鑫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有数,我怎么也不能因为这个折进去,不过不好得罪罢了。” 两个人骑车很快就到了车站,靓仔给他的朋友约好了时间,两个人推着车子等他。 靓仔的朋友很快就赶了过来,十八九岁的样子,个子高高的,穿了一身脏兮兮的工装,见面就道歉“对不起,来晚了,没办法,刚来个活,接了电话我就跑了,师傅在后面直骂我。” 靓仔的朋友叫董成,也是一个和黄毛一样爱说爱笑的人,他听说是若琳家要买这片的房子,不由皱眉说道“这里的房子,地都是大队的,当时他们看好了这里是车站,都要盖房子开饭店,因为这个后来争的打破头,大队没办法说那就抓阄吧,一家派一个代表,抓到的自己盖房子,想卖什么都可以,但是一个月得给大队交20块钱,抓不到的,每个月可以分他们交的这个钱,后来时间长了,有的给钱,有的不给钱,那些没有盖房子的就不乐意了,反正是经常去闹,有些干不下去的就想把房子卖了,又贪心,把价格标的高高的,自己队的买不起,外面的嫌贵,宁愿租也不乐意买,妹子,是自己人我才问,你真打算买吗?” 若琳点点头“价格倒不是问题,主要是我想把手续办齐全了,别到时候因为这房子再扯皮,哪怕多花点钱呢,最好能和屋主、大队都商量好,大家都同意。” 靓仔也说“主要是想这里再开个卤食店,正好可以卖小菜,你不知道吧,咱们小城里有名的“纺织娘”田螺、卤菜就是她家开的。” 39 波折 董成挠了挠脑袋,憨笑道“你还别说,我还真买过,味道真好。” 若琳很大方的说“等咱们忙完了,去店里,我每样都送你半斤,带回去给家里阿姨她们也尝尝。” 董成很高兴,不由笑说“那我可不客气了。” 若琳点点头“没问题,我再送你一张会员卡,以后不管你家任何一个人拿卡再去买菜,统统一律打九折。” 董成越发的高兴了,他拍了拍靓仔的肩膀“你小子,这个朋友不错,对咱哥们真大方。” 靓仔也觉得备有面子,一路上心情都很愉快。 董成见他们真是想看房,只得带他们两个去了也是卖房户之一的王连生家,这两口子最近要搬去平洲给闺女看第二个孩子,所以动了心思要将门面房给卖出去,如今平洲的商品房价也不过八百多一平,他们手里这么多年也赚了些钱,也能在平洲买个六七十平的房子,他们就想卖了自建的两间房,然后拿钱在平洲重新做些小生意,听说若琳他们来看房,很是热情,又是招呼茶,又是招呼吃水果。 最后还是董成说“王大爷,你别忙乎了,咱们现在去你家门面看看吧。我朋友都还有事,要是能行,咱们今天就谈谈,要是不行,咱们也不耽误人家的事不是。” 王连生笑着说“那是,那是,咱们这就去吧。” 几个人出门的时候,有个人影从门外一闪,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胖胖的跑的很快。 王连生也看到了,靓仔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僵硬了一下。 几个人都骑了车,很快就返回了车站附近,王连生的店离车站已经有些远了,算是这些自建平房门面的尽头一间,原来应该是个杂品店,屋子里堆着一些货要处理。 若琳注意到,王连生的店旁边就是一条两米左右宽的胡同,右边是这些自建平房的纵深,左边就延伸的远了,有一些白墙红瓦的平房,谁家的枣树高高的探出头来。 “王大爷,这胡同里也是你们大队的房子吗?”她装作比较好奇的问。 王连生不在意的说“这条胡同右边都是我们大队的地,左边就不是了,左边是早年老县城在郊区盖的民宅,你们都年龄小不知道,别看着火车站附近现在这么热闹,之前只能算是咱们老县城的郊区,哪有什么人烟啊。” 若琳心里一动,认真的看了一会儿,没有再说什么,靓仔顺着她的眼神看了看,用口型询问,这里也是吗?若琳微微点了下头,靓仔就装作咳嗽吐痰走进了胡同,仔细的打量着紧挨着路口的这些平房,这些平房有些带个四五平的院子,有些就直接盖在路边。 有院子的基本都盖了二层,没有院子的,基本都是一层,有院子的面积大一些,上下加一起有六间,没院子的面积小一些,也不过三四间。 王连生搓着手,笑着说“大侄女,这屋里太乱也没个坐的地方。” 若琳摆摆手“王大爷,你别麻烦了,我也是简单看看,回家还要和我妈商量。” 王连生就看了看董成,“那行,你先看,看好了我们再谈价格。” 若琳又溜达了一圈,然后问王连生“王大爷,我听说你们这都是属于自建的房,根本是没有房证的,对吧。” 王连生打着哈哈“大队说,今年就都给我们办房证,这个没有任何问题,到办的时候可以直接写你的名字。” 若琳才不信他的鬼话,这些没有产权的房子根本不受法律保护,也是自己之前想的太当然了,今天听了董成的话后,她才觉得自己的决定有些草率。 “是吗?那如果我要买你的房,除了和你签协议外,是不是应该去大队上把变更的手续也能办了呢?” 王连生打着包票“没有问题,等我们签了协议,交了钱,我带你们一起去办。” 若琳心里不由冷笑,这还真是的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头了,交了钱要办不下来,这钱还能退吗? 两个人正在一问一答的说着,只见门外又来了两个人,一个人正是刚才在王连生家门口偷看他们的胖女人,另一个应该是她的老公,黑瘦黑瘦的一个中年男人,那男人眼神精明的一眼就看到了若琳,不由笑着走过来“你们是要买房的吧?这间房不错,经常整修一点毛病都没有。” 王连生见他来,不由脸色一僵“你来干什么?” 那黑瘦男人不由笑眯眯的说“当然是卖房子了,这位小大姐可能不知道,这房子的宅基地是我的,要买房还得跟我商量商量。” 王连生大怒“你胡扯什么?这都是大队的公共用地,和你有什么关系。” 黑瘦男人也拉下脸“谁说没关系,在你们盖房之前,大队就把这块的地批给我盖房子住了,要不是我当时生了病,那里轮到你盖啊。” 王连生怒道“当时你是生了病,可是你生病的时候是不是问我借了二百块钱,也是你自己亲口主动让给我让盖的房吧,你怎么说的?说你还不起钱,说反正都是亲兄弟,把这块地让我给盖门面,红口白牙的现在又不认账了。” 黑瘦男人一双小眼精光直冒,“谁胡说了,不行我们让这丫头来评评理,分明是你抢占了你侄子结婚用的地,这么些年,我可没有要你一份租地费,怎么现在又来给我提借钱的事了,你怎么不说当时你偷偷出去搞投机倒把的时候,让我帮你私藏的那些货的事了。” 两个人越说越生气,若琳早就在他们吵架的时候就走出了店,那胖女人热情的拉住她“没事,小妹子,你别害怕,他们两个一会儿就谈拢了,是你家要买这房吧,可真有眼光,我告诉你,这里的地势可真不错,做什么生意的都很火,一平只要880,不过,这价格好商量,毕竟我们也想做成这生意不是。” 若琳抽出手“你们搞清了到底是谁的房子再和我说话吧。” 她喊了一声靓仔,靓仔早就在听到这里吵吵的时候就过来了,董成在里面正训斥他们“你们说你们这叫什么事,下回谁还敢带人来看房子,你们自己还没怎么的,就先掐起来了,到底这房子是谁的,王大爷是你家的,还是三大爷家的?” “我们走吧,看来这里的房子确实像董成说的那样,扯不清,太乱。”靓仔扶着若琳下了台阶。 那胖女人见他们要走也不拦着,只是嘴里嚷嚷“哎,别走啊,生意还没谈好,价格也没说呢。” 董成各劝了两句见还在吵,也不理他们了,只说了一句“你们自己掰扯清,再喊人家来看吧。”就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见了若琳和靓仔,还有些不好意思“你看,这事弄得。” 若琳到没有太大的失望,早在来之前她就有心里准备,这时还说“那有什么,你要不说这里面有问题,我还真不知道,来看一下也好。” 董成替她担心“那你的店开在哪里呢?” 靓仔倒有几分猜到了若琳的想法“再考虑考虑吧,毕竟置办家产可不是小事,店实在不行就租,再找找。” 董成放心了,“要我说,不买这里也好,要不是你们要开店,要我说,买八里巷子的民房到没这么多扯皮的事。” 靓仔心里一动“八里巷子不就是隔壁的那个胡同吗。” 董成笑说“是啊,你别看那里做生意开门面还行,可是挨着马路太近了,住那得都嫌吵,我老舅是去年搬走的,我听说好几家都想搬。” 靓仔乐了,脚下一停“董成,你真是个福将啊,” 董成有些懵“什么腐酱,这酱能吃吗?” 靓仔哈哈大笑起来“能吃个屁。” 若琳最后没有买王连生的店,但是她买到了八里巷子里最靠着路边的两家平房,而且手续齐全,办了过户,价格却比门面要便宜一半,若琳心里还是很高兴。 不过就这价格,董成还直囔说他们这些人要贵了,心太狠,要知道现在的新商品房也不过四百块。 虽然他想不通为什么这两人说是买门面但是后来又买了八里巷子的住房,但是他不妨碍他自己会琢磨,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说道不成? 他跑去跟自己的老舅说了这事,董成的老舅是个精明的,立刻嗅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他急忙冲着自己老婆说“我给你说了啊,那八里巷子里的房子,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小山子给卖了,你听见了没有。” 董成的老妗子白了他一眼“谁也没打算卖啊,再不好,也是处产业,到时候,小山子结婚,生了孩子,没地方住了,咱们不得搬回去啊。” 董成的老舅才放心,不过他们不用搬回去了,因为短短的不到一年半的功夫,那里整个的规划就都出来了,全部都要拆了重盖,王庄大队的地方要拆了扩建站前广场,而他们如今的八里巷子才是批发市场的正位置。 40 又见姥姥 七月过半,大表嫂和建坤表哥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若琳的姥姥、卫晟、卫戎。 虽然若琳的姥爷没有来张淑华有些遗憾,可是若琳的姥姥能来,也让她高兴坏了。 自从家里有了钱,又买了房,张淑华的腰杆也硬了,说话也有了底气,当天就带着老娘几个直奔了商场,给若琳的姥爷姥姥各买了两身夏装,又给卫晟和卫戎各买了一声新衣服。 晚上也不在家吃了,一大家子人去了小城中心比较繁华的一个饭馆,弄了个包间,里面还带电视,惹得卫戎没吃几口饭就跑到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找动画片。 大表嫂硬把他拽了过来,“这么多好吃的,你不吃啦?小心你晚上又饿,我可不给你做饭吃。” 卫戎此时已经找到了一个台,眼睛一直锁在电视上,撅着嘴“我不饿,我这会儿就想看电视。” 张淑华离席把他给拉了过来“晚上去姑奶家去看啊,晚上咱不走了,就在姑奶家住。” 卫戎这才哼哼唧唧的坐了回自己的位置。 若琳夹了条鸡腿“卫戎,小姑这儿有好吃的鸡腿,要不?” 卫戎眼睛一亮“要”回答的别提多响亮了,惹得大家都哈哈哈笑起来。 若琳的姥姥本来一肚皮的担心,直至到了若琳家,被大闺女风风火火的拉了去买衣服,看她花钱那个爽快劲儿,直让她心疼不已,晚上她叨叨着”哎呀,还去饭店吗?我们在家吃就行,去啥饭店啊,浪费钱。“ 张淑华不依”那怎么能一样啊,不说娘你多少年没来过我家了,就是我们卫晟,卫晟小的时候我记得来过一回,才那么大,“她的手一比划,也就三四岁的高度,然后又说”这都多少年了,更何况我们卫戎那可是一次也没来过呢,你说我这个当姑奶的能这么小气?没条件的时候咱不说,有条件了,咱为啥不能下饭店吃?“ 若琳的姥姥叹气”都是你们有理。“虽然这样讲,但是,若琳看的出来,姥姥还是很高兴。 卫晟开学就是高二的学生了,比若琳还大一岁多,卫戎是个小学生,还属于没心没肺,没有心事的年龄,看什么都觉得有趣的时候。 若琳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在饭店里吃了顿接风宴,晚上,若琳的姥姥就跟着若琳的妈妈睡,卫戎不乐意跟着他爹娘走,卫晟拍拍他的头,自己个儿跟着建坤表哥表嫂去了租的小院,那里面有收拾好的客房,卫戎乐哈哈的跟着若琳回了家,若琳给他在客厅里把沙发折开,宽度也有一米了,睡一个不过一米六的小孩子还是没有问题,卫戎就捡着电视看,一直看到了十点半还不睡,还是若琳的姥姥出来,黑着脸训他”你小子再不睡,回头我告诉你爷爷去。“ 卫戎冲着若琳的姥姥做了个大大的谄媚的笑脸”老太,我这就睡,这就睡,你别告我爷爷啊。“ 若琳的姥姥笑骂了一句,关了门。 若琳的老妈还没有睡,只是感慨道“要是昊一也和卫戎似的就好了,这次怎么没把他带来。” 若琳的姥姥哼了一声“还带来,平时根本也不让我们见哪,一门心思的和人家姥姥家亲香,咱们都是泥腿子,人家又能用这咱们什么啊。” 张淑华劝她“算了,不让管就不管,你们这多好,万事不操心,带孩子有什么好啊,累的要命,天天操心。” 虽然这样讲,但是还是觉得心有不足,就算不让带,你平时就不能让孩子来看看他奶他爷?不过是看不上这边的人罢了。 若琳的姥姥说“我也想开了,不给带我就不带,正好落的清闲,再说了,我还有孙子呐,不光有孙子还有重孙子,才不稀罕他们。” 张淑华笑“行,你老想开了就行。” 若琳的姥姥叹了口气“我和你爹都老了,怎么活不是活,又不缺吃又不缺喝的,虽说你弟媳妇靠不住,可是你弟弟还算不错的,经常给我们打电话,有时借着开会,隔三差五的也能回来,虽说吃了饭就走,但不管怎么说,心里还算是有我们爹娘,你弟媳妇对我们好不好又算个啥,只要对你弟好,我们也就认了,我如今就愁你,虽说若琳的爸爸不咋样,可怎么说你们都是原配夫妻,当时你就不该和他离婚,就让那女人生,我还就不信了,她不怕人家说她生的是个私孩子,只要你们不离婚,主意拿定,她又能怎么样?” 若琳的妈妈气道“娘,你这说的我不爱听,他周国庆都和别人生儿子了,我还死扒着他呀,我贱不贱啊,人家都把我看成个啥,那不是傻子啊?” 若琳的姥姥说“那你现在就好了,虽说日子过的不错,宽松了,可是以后呢,若琳长大不结婚啊?她嫁人走了,你一个人在家,天冷也没人给你端个热茶,天热也没有人陪着说话,你过的什么滋味?现在你还年轻,三十多岁,迟早你也有老的时候,晚上一个人对着空落落的家,你不寒心啊?“ 若琳的妈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妈,你就不要担心我了,这样我觉得也挺好,过的素净,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烦心事。“ ”你过的素净,我不素净,我心里放不下,我好好的闺女又不比人家差,凭啥就得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我告诉你,有合适的你赶紧的给我再找一个,要是若琳不同意,我去说她。“ 若琳的姥姥很硬气的给闺女下了任务”你还年轻,咱也不是不能生。“ 说到这里,她就生气”你也犟,早几年我就让你再生一个,不管男女都能给若琳搭个伴不是,你非不愿意,现在可好了,让人家给劫走了。“ 张淑华苦笑”头几年那有那条件再要呢?你知道周国庆,自己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头几年还给生活费,自从生了若琳,一家子都拉着脸,恨不能扔了,一分钱也不给我,指着我的工资过日子,没事她奶还隔三岔五的要个零花钱,周国庆的钱都喝了玩了,谁掏这个钱,不都是我,后来我又下岗了,更不敢说再生的事,若琳都这么大了,我还要啥,一门心思想着把她给培养出来就行了,谁知道,人心都会变啊。“ 若琳的姥姥也叹气”说这些都晚了,你们婚也离了,那头肯定早又结了,现在你年龄也不大,条件也不像从前那样艰难了,有合适的也找一个,虽说身子了不少,不过慢慢养个几年,说不定还能再要一个。“ 若琳的妈妈说”不生了,能生也不生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这头,难得若琳的姥姥和妈妈母女两个多年以来又一起睡一堆儿聊聊天,那头的房间里,若琳正和靓仔偷偷的通电话。 中考和高考的成绩都出来了,若琳的自不必说,离满分差了不到十分,考平洲四中肯定是没有问题了,而靓仔的分数就有些危险,比去年的二本线还低了2分,不过靓仔却觉得考的还算不错,毕竟他整个三年级少上了很多的课,能考出这个成绩可见从前下的功夫有多深,说实话,要真是不上学了,他自己以后会不会遗憾也不好说。 ”没关系,再等等,我怎么觉得自从遇到你,我就时来运转了呢,说不定今年的分数比去年低呢,我也算贴着去年的线了,只要低一点,就能捞着我了。反正我是不会离开平洲的。“靓仔安慰若琳。 不得不说,靓仔的金口玉言有的时候还蒙对了一两次,今年二本的线真比去年低了十一分,靓仔后来有些得意的对若琳说”怎么样,我的运气还算不错吧。“ 不过那时若琳已经和他坐在一辆公共汽车上了,两个人都是去平洲上学,平洲离小城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车票三块,一周能回家一次,若琳不能像靓仔似的,有事就跑,没事也就跑,一周回家若干次,她还要再奋斗三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