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转高一》 第1章 主要矛盾 “叶凡同学！” …… “叶凡同学！！” …… “嗯？” 在同桌的推搡下，叶凡睁开了朦胧的眼睛，入目处是熟悉而又陌生的吊扇、黑板、讲台，以及政治老师恨铁不成钢的严肃神情。他本能地站了起来，揉了揉双眼，畏缩地等待老师发落。 “我国当前社会的主要矛盾是什么？” 章老师慢条斯理的问道，这个问题非常简单，只要有预习过今天这节课内容的同学都可以很轻松地回答上来。 “我国当前社会的主要矛盾是……” 叶凡小声地复述着章老师的问题，双目茫然地扫视着周围将他当作笑话看的一张张面庞，脑海中浮现出无数杂乱破碎的记忆。 “胡蒹风，嫁了个有钱老公，座驾宝马5系……” “刘钉，在武汉念的大学，是班里考出去最远的一个……” “方志军，在交警队临时工的干活……” “金立，从事装修设计工作……” “陈辉，从事数控机床工作……” …… 环顾四周，叶凡能大致记起十来个同学日后考上的学校与职业，这种状况从昨晚到现在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是……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智商……物质文化需求和落后的社会生产力之间的矛盾！” [感谢岳父的教导……咦？岳父是谁？我不是没有结婚吗？……] 叶凡反复默念几遍问题，忽地想起几年后在微博上看到的一句吐槽。当时看到这句“我国现阶段的主要矛盾是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智商和官员不断下降的道德之间的矛盾”时，他会心一笑，顺手去搜索了一下原句，在随后的几天里还时不时的在转发评论中引用装逼。 没想到几年后的一个小动作，竟然帮到了几年前的自己。流畅地回答出章老师的问题后叶凡便自顾自坐下，这个小动作无形中提升了他此刻的逼格，原本像他这种因为开小差被老师叫起来的学生没有老师点头哪里敢随意坐回去，尤其叶凡这种平时不太忤逆老师的乖学生。 “好！” “啪啪啪！” 立时有不安分的同学骚动起来，一切能挑衅老师权威的行为他们通通叫好，何况叶凡回答对了问题，掌声当之无愧。 “看来叶凡同学昨晚有认真的预习功课呢，难怪今天精神状态不佳。” 章老师笑眯眯地圆场道，虽然有些诧异从上课前到现在一直在睡觉的叶凡能回答出问题，不过总归是对此感到欣慰的，要不然也不会提如此简单的问题。 “不过预习虽然重要，课堂听讲更为重要，要不然你们花学费到这上课干嘛呀？” 章老师自以为幽默的说着，他平常不太容易动怒，说起话来绕来绕去的。跟他关系好的学生会觉得他平易近人幽默感十足，可是在差生眼里，他的言辞显得怪声怪气扎的人心里非常不舒服。 叶凡大多数时候属于后者，不过这会儿他无暇去理睬章老师的言论。打从一坐回到凳子上起，体内的睡意又像开了闸的洪水似袭来，一浪接着一浪。他双手迅速交叠起来将脑袋枕上去，几秒钟之后，同桌又能隐约地听到他此起彼伏的鼾声了。 第2章 红烧肉 “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连政治都懂了！” 叶凡回答过问题后一口气睡到了第三节课下课，这才被尿给憋醒。上午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数学课，怀揣着敬畏班主任的主观情绪和她不允许上课睡觉的客观条件，叶凡迷迷糊糊地强撑过了第一节课，等到下课铃声骤响时，他的困意已积累至无以复加的程度，几乎是轰隆一声脑袋摔到课桌上睡着的。 “那当然，我可是文科小王子啊！” 叶凡一边抖动着尿完的不可描述，一边吹嘘道。自从上次奇迹般地历史考了90分，地理考了80分后，他便时常在一帮死党中吹嘘自己是文科小王子。如果文科没有政治的话，就凭这次双料第一的成绩，咱进快班应该是妥妥的了吧？他时不时地和死党感慨自己生不逢时，“如果文科高考没有语数英政治的话，没准我都能上本科呢！”通常他这么说的时候，换来的都是死党们一脸鄙视的神情。 老实说叶凡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考进快班，以他目前每次月考都在倒数第一考场和倒数第二考场之间轮换的成绩，未来高考能不能上线都是个问题。这方面他已经在突兀获得的记忆碎片中得到了佐证，依稀能够想起，700多天后自己和同学们奔走在省城各大院校的成人教育和继续教育学院，一天能接到十几个成教自考高复的招生电话的情景。 [不过这一切应该不会在自己身上重演了吧？] 回教室的路上，叶凡思维发散的想着。虽然记忆里自己的高考成绩一塌糊涂，结果是随便挑了家省城名牌大学的成人教育学院厮混了两年，但是自己未来的生活过的还算可以，隐约记得是有轿车开的，老婆暂时还没有，相亲好像经历过好几次了，已经累积了丰富的相亲经验，结婚生子的生活指日可待…… 不知怎么地，叶凡只觉得今天自己极度嗜困，短短上个厕所的功夫困意又犯了。他怀疑这跟自己脑海里突然多出来的记忆碎片有关系，往常自己虽然也爱上课睡觉，可那是因为上课实在太无聊了才不得以而为，哪像今天——走路想睡觉，骑车想睡觉，中午可别饭吃着吃着就睡着了…… …… “叶凡，吃饭去啦！” “别再睡啦，都放学啦！” 等到叶凡的意识再一次醒转过来时，已经是中午放学了。他甚至都记不起来第四节是什么课，抬头一看黑板上的今日课程，[哦，原来第四节是地理课啊，难怪睡的这么舒坦~] “你这家伙，成仙了啊，整整睡了一个上午，睡仙这个头衔果断抢不过你了。” “呼……” 叶凡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酸痛不已。睡的是挺爽得，差不多一口气睡了三节课，不过趴着睡可不是健康的睡眠姿势，往常他一次睡一节课时倒还好，这会儿睡太久了脊椎受压迫的厉害，乍一站起来竟觉着脑袋猛地一沉，身体摇晃了一下差点儿站不稳。 “诶！你没事儿吧？” “是不是睡太久了啊！” 面对同学们关切的神情，叶凡心头暖洋洋的，“没事儿！”他挥了挥手道，“中午吃老年协会红烧肉去，我请客！” 老年协会红烧肉是学校附近村办老年协会食堂提供的一道特色菜，这家食堂的经营模式跟普通快餐店没什么两样，说是食堂，其实也是对外开放的。因着头顶老年协会的招牌，菜品和价格比普通快餐店更胜三分，一盘肥瘦占比三七开的红烧肉得卖七块钱，叶凡这帮穷学生平时哪怕再想吃肉也是不舍得来这儿吃的，最近一次还是上次他考了历史地理双料第一的那回。 再一次来到老年协会食堂门口时，望着那块歪曲在一旁的招牌，心底里浸透了岁月荏苒的沧桑感油然而生，叶凡情不自禁地唉声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谁能想到，十年后老年协会在海州竟然是一个贬义词呢？ “怎么了？要是心疼的话我们还是去吃面条吧~” 感觉到叶凡今天的奇怪状态，死党方志军体贴地说道。听到这番话，叶凡又叹一口气，前一声是感慨这家食堂十年前后并无不同，光阴似乎并没有在这里留下太多痕迹；后一声是感叹今日惺惺相惜的方志军，多年后竟会成为一个以坑蒙拐骗为生的流氓。望着方志军清澈的眼神，叶凡握了握拳头，坚定地说道：“没事，小钱而已。” “哟，叶老板今天阔气的很嘛！” “难怪有底气咯，一上午睡了三节课。” 同学们嬉笑着涌进食堂，在叶凡的主导下点了两荤两素四菜一汤，一人再配一瓶玻璃瓶装雪碧，伙伴们直呼叶凡今天是不是上学路上捡到钱了。随便找了张空桌坐下，把菜盘一盘盘摆好，叶凡拔起筷子正欲大快朵颐时，忽然想到了什么，站起身走到旁边的餐桌上拿过一包300抽的纸巾，从中抽出几张叠起来擦了擦餐桌上将要搁置手腕的那片区域，擦过之后再翻过来擦拭几下将要落座的长条凳。等到他开始用餐时，伙伴们早已经一人夹过一片红烧肉，吞下了好几口米饭了。 方志军觉着今天叶凡表现的有些怪怪的，这股疑惑自打第二节课上厕所时就有些察觉出来了，不过当时他并未在意。直到现在目睹叶凡突然变得讲究卫生起来，多个疑点才汇聚到一起。[难道他早上真的捡到钱了？]吃完午饭去网吧路上，见叶凡绝口不提这顿饭aa的事，方志军忍不住脑补起来。 [管他呢！叶凡真捡到钱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儿啊！老年协会的红烧肉真不错，可惜就是贵了点儿~] 第3章 魔兽之后 网吧…… 在叶凡关于未来的记忆里，贯穿自己少年、青年、奔三的青春基本上都是在这度过的。甚至于在能回忆起来的记忆碎片留下的最后印象里，自己也没有彻底告别这里，不像长辈时常教育的：“网吧就是万恶之源，你们现在只是执迷不悟，等以后长大懂事了就再不会踏入这里了。” [看来我真的是吊丝了一辈子啊……] 叶凡摇了摇头，他很喜欢吊丝这个概念，想必这是未来流行的一个网络热词吧？他熟练的刷卡、开机、上机，当鼠标本能地停留在一款名为《魔兽世界》的游戏上时，他一时感慨万千。这一瞬间他的思绪仿佛超脱了时光长河的束缚，凭借脑海中记忆碎片的莫名联系，感受到了多年后自己在面对此时此刻这款游戏的复杂情绪。 自从2005年《魔兽世界》上市起，叶凡就为它如痴如醉，60、70、80、85、90、100，每个资料片他都没有缺席。最令人激动的是印象里《魔兽》电影在忽悠了粉丝无数个年头之后，终于定档在了16年的某一天，并且在那时它已成为一个文化现象，甚至于在a股市场上都掀起过一阵关于“魔兽概念股”的热潮。 [真是个美好的时代啊！] 想到未来，叶凡不禁有点心驰神往，哪怕到现在他都没有主动去电影院看过电影。现如今凡是在公共媒体上看到魔兽二字，无一例外不是口诛笔伐。在长辈眼里，《魔兽》是头不折不扣的“魔兽”，无数莘莘学子因为它葬送了自己的学业，逃课、偷窃、夜不归宿……不过在叶凡眼里，哪怕没有魔兽，也会有梦幻、传奇、劲舞——游戏只是客观原因，到底是什么让学生厌学、怠学才是值得深思的。 “怎么还不上号啊？今天中午有世界boss！快来！” 就在叶凡楞神的时候，眼疾手快的同学已经登陆上了游戏帐号，连忙向他通报游戏里的情况。 “啊？世界boss？” 叶凡闻言瞥了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急忙登陆游戏，找到公会里的团长进团。刚一进团，他就被团队里的豪华阵容惊呆了。 “靠！有没有搞错，10个牧师、8个法师、6个术士！？” 在魔兽游戏里，牧师、法师、术士都是远程施法类职业，需求的装备相同，原则上一个团队不会组太多需求相近的职业。然而中午这次将讨伐的是世界boss，就没这么讲究了，迅速组齐人马趁其他公会还没反应过来赶紧击杀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团长也不太苛求完善的职业组合了。 [咦？20几个法术牧……] 叶凡定睛看着眼前的极端配置，团队里不少角色名字直到若干年后还依然相伴，依然熟悉。听着ts语音聊天工具里的家长里短，忽然有一道闪电劈开了脑海中的迷雾，激活了沉眠在识海里的一小块记忆碎片。 “这把法杖是德鲁伊最好的治疗法杖！” “你牧师要这把法杖做什么，你去拿史诗任务的啊！” “算了，出分吧，雪若无双出15。” “20！” “25！” “allin！” …… 自从昨晚突兀地多出这许多未来记忆以来，它们始终都是以一个抽象概念存在的，不以人的意志转移。比如中午去老年协会食堂吃饭时，突然蹦出许多岁月荏苒的感慨，可见未来自己毕业后还回到这里吃过饭。可是是哪年哪月回来的，和谁一起吃饭，又吃了些什么这些具体的细节都从未呈现过。这也使得叶凡忍不住思维发散下，[会不会是自己昨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了那些未来会发生的事？] 就像自己高考失利这条人生轨迹，看看他的语数英成绩便能推断出个九八成来；至于未来衣食无忧，好歹父母两个年收入加起来七八万，在这座沿海四线县城不求有房有车，温饱总没问题。至于方志军和老年协会变坏，《魔兽》电影上映，这些没准都只是梦境的扭曲而已，当不得真。 平日里叶凡看过不少网络小说，其中不乏穿越、重生等脑洞大开的设定，而自己现如今的症状却和重生不太一样。一般重生小说的设定都是未来的意识覆盖了过去的意识，可现在好像是叶凡现在的意识吞噬了从未来穿越而来的意识，使得他获得的未来记忆并不完整，七零八落。 一时间，叶凡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层出不穷。开小差之下，他没来的及应付boss的超级技能，键盘按的慢了几秒，随后便听到耳机里“呃啊！”“哎呀！”几声呻吟，他和他的队友们全部被世界boss给弄死了。 “怎么不加血呀！” “治疗搞什么呢！” 幸好团队里的其他人给力，在失去了叶凡这队人之后，他们还是把boss给打败了。叶凡此刻无暇顾及队友的埋怨，专注地聆听着ts里团长的战绩汇报。 “躁动梦境头饰。” “翡翠龙牙！” “猛烈生长法杖！” “哇！这把法杖太棒了，我等它好久了，这把法杖是德鲁伊最好的治疗法杖！” 一道金光闪过，叶凡游戏里死去的角色被队友复活了过来。 第4章 改变未来 叶凡改变了自己的游戏人生轨迹。 刚才这段剧情流畅、细节丰富的记忆告诉叶凡，当他坚定不移地要求获得这把更适合德鲁伊职业的治疗法杖后，团队中人对他的好感度大为下降，甚至在德鲁伊职业中降到了冰点，事后更有激愤的团队成员向团长建议开除他这种不顾团队利益的人。 在游戏设定里，叶凡玩的牧师职业可以在另一个副本里获得最适合他的史诗级职业法杖。这把法杖可攻可受，能够随意切换形态，这点令其他治疗职业羡慕不已，在他们看来，叶凡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毫无意义。 可是叶凡有苦难言，大型团队副本活动通常在晚上开展，他一个高中生，哪有时间参与晚上的活动？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见到什么装备拿什么装备。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原因，后来的叶凡总觉得团队成员与自己疏远的很，有时候宁愿少一个人也不愿组他，只是以在等某某某上线搪塞。 这段记忆印象深刻到影响着叶凡当下的判断，在他心里，确实是非常想要这把他眼前能够获得的最佳装备。然而考虑到后果，他又有些迟疑，毕竟他这种只有午休和周末能够上线的玩家积攒点儿团队积分非常不容易，花费在这把并非顶级的法杖上的确有些浪费。 在叶凡犹豫的功夫里，先前在ts上大呼小叫的德鲁伊妹子已然出分了。其他德鲁伊们都已经拥有不亚于这把法杖的武器了，并没有人与她竞争，于是众人纷纷向她恭喜起来，压根儿没想到过会儿会有一个牧师横刀夺爱。 叶凡因为是边缘角色的缘故，他平时在团队里表现的都很畏缩，眼见着大家都开始贺喜起来，他纠结再三，以他随大流的性格似是也不愿破坏团队里的和谐气氛。在团长自认为毫无争议的迅速321倒数声中，德鲁伊妹子获得了这把在原本历史上应该是叶凡获得的法杖。 …… 临近下午上课回学校的路上，叶凡有点儿恍惚。曾多次听他提及过自己志向的金立问道：“叶凡，上次不是听你说想要这把法杖的吗？怎么不出分？” “啊？” 叶凡楞了一下，不知所措道：“我……那把法杖不适合牧师呀。” “好吧，你能想的开最好。” 金立嘟哝道，在他看来，叶凡没必要因为这把不适合自己的武器和团队里的其他成员闹僵，毕竟他们只是边缘角色，装备差、时间少，得靠团队里的其他队友们提携才混的下去。 “……” 叶凡不知道该怎么向金立描述自己此刻轻易改变未来的心情，难不成跟他说自己被穿越了？浑浑噩噩地跟同学们回到学校，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他心底的困意准时地翻涌上来。 …… 叶凡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得到了游戏里团长的赏识，在暑假的时候参加了公会的一系列重要活动。在火热的七月中，他埋头苦练，努力弥补自己与其他队友的差距；在八月的一场关键性副本战斗里，他的各项表现均超出同职业的其他队友，协助团队获得了服务器第一的荣誉称号。 在这之后，公会成员们对叶凡刮目相看，张口大神闭口高玩，妹子们开始发现他并不像之前表现的内敛，其实是个很有趣的男生；有时候他要去吃晚饭了队伍就就地解散等他回来再打，待遇和现在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嘿嘿嘿……” “嘻嘻嘻……” 睡梦之中的叶凡梦到开心处忍不住痴笑起来，在他16岁的世界里，游戏世界的成就感远胜现实中的一切。哪怕上次机缘巧合考了全班历史第一，年级名列前茅的好成绩，他也清楚地知道这是昙花一现，下次月考便会烟消云散了。 “叶凡！这道题目你上来做一下！” 好梦不长，趴在课桌上异响不断的叶凡终于成功引起了班主任的注意，当他抬起头看到班主任的严肃面孔时，心头顿时一震，乖乖地走到黑板前捉耳挠腮起来。 [怎么一下睡了这么久，睡到班主任的课上了，这下惨了！] [未来的自己有没有做数学题的经验啊，赶紧想出来解法！] 望着眼前这堆显得异常陌生的字母和符号，叶凡绞尽脑汁，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在哪里见过它们。半分钟后，他乖乖地被班主任呵斥到了黑板旁边清醒，然后看着班里唯一的数学尖子在班主任召唤下自信地从讲台上拿起铅笔，一气呵成地解开了这道对叶凡来说犹如鬼画符般地难题。 “陈语馨……” 望着窈窕身影轻松自如地解开难题回到座位上坐好，叶凡突然一阵心悸，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佳人的名字。 第5章 佳人之约 叶凡忽然非常讨厌这些莫名其妙的记忆碎片，它们总是突如其来的出现，弄得自己措手不及。他极度厌恶这种主观意志被动摇的感觉，在这一瞬间自己似乎被未来的自己附体了，做出了一些有悖他本性的举措。 “叶凡同学，你对陈语馨的解题过程有什么疑问吗？” 班主任对于叶凡突然的扰乱课堂行为有些不满，她以为这是学渣自暴自弃敌视学霸的表现，哪里想得到叶凡会想要勾搭自己的得意门生。 “我……陈语馨同学的这个解题过程真是太棒了，我想好好跟她学习！” 叶凡急中生智地回答道，来不及审视自己脑海里突兀出现的古怪情愫，先想办法应付眼前的班主任。 “你别看陈语馨题目解的轻松，其实这道题里除了我们昨天教的知识外，还运用到了上学期教过的一个公式……” 班主任一边回复叶凡，一边进入教学状态，用手指着黑板说道：“你看这个推导，如果想不到这个公式，这里解起来就会很麻烦，要换算好几次才能求到解……” 一番长篇大论之后，班主任好似是过足了循循善诱的瘾，意犹未尽的说道：“所以数学是一门需要时间积累的功课，它不跟文科一样，你上学期的古代史没认真听讲，这学期近代史好好学习也能考高分。没有坚持不懈的学习铺垫，你就无法……” “好了，叶凡你先回座位上去，以后上课少点睡觉，要不然再过两年你也赶不上现在的陈语馨。” 班主任对着全班同学一番训诫之后，觉得叶凡看起来可爱多了，开恩免去了他的罚站，继续沉浸在了讲课当中。叶凡得令急忙轻快地走回位置上，顺路撇了一眼坐他前面的陈语馨。只见这个未来被他追求过的姑娘此时和大部分同学一样穿着臃肿的秋冬款校服，身材显得有些单薄，脖颈倒是挺秀长的，脸上不施粉黛，看起来一副书呆子的痴像。 [未来的自己竟然会喜欢这种书呆子，大概是成教学院里实在没有人可喜欢了吧？] 回到座位上的叶凡痴痴地想着，他现在最有好感的女生是坐在右前方的黄雅婧。小黄同学面容有点呆萌，学习成绩在班里排十多名，快班有望，下课的时候偶尔会扭过头来和叶凡唠嗑几句。为了投其所好，叶凡瞎编了自己曾经养过一条名叫小黄的狗的往事，有事没事就管黄雅婧叫小黄，不管她对这个称呼是否反感。 叶凡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有关于未来自己和陈语馨的记忆，这些记忆碎片上午还不显山不露水的，随着意识的集中发掘缓缓透出水面，载沉载浮的同时大量消耗着他的脑力。 [高二文理分班的时候考进了快班……] [高三分班的时候考进了重点班……] [大学就读于省城的工业大学，跟自己以后是同一个学校，只不过录取分数差了一倍而已……] 叶凡脑海里储存着的这些未来记忆碎片就好像是一个个上了锁的抽屉，抽屉口贴着一张张标注着关键字的标签。如果自己不去打开它们，它们就一直封存着，不会主动激活。当他现在穿过万水千山打开属于陈语馨的那个抽屉时，无数与她有关的未来记忆便纷纷涌现来，就好像在阅读一本关于她的个人传纪，内容栩栩如生。 [与陈语馨再见是在大二那年的高一同学会上，彼时的她已然是个婷婷玉立的青春少女。] [高二分班后，自己与她便再未联系过，直至那次同学会上，几个损货介绍他俩认识，揶揄之情溢于言表。] [客套的交换联系方式后，开始只是偶尔评论下qq签名，后来经常在qq空间互动，逐渐产生了‘她对我有好感’的幻觉。] [从线上到线下，对于自己的邀约，她欣然接受，不过几次接触之后便客套的拒绝了更进一步发展的念想……] [大学时候的自己不太注重个人形象，哪怕约会时头发也都是乱糟糟的；思想又比较偏激，总觉得要不是应试教育的迫害，再怎样也不会沦落到成教学院里来……] 回想到这里，叶凡不禁叹了一口气，他发觉自己今天一天叹的气比平常一个月还要多。虽然对于自己的潦倒早已有了思想准备，可当残酷的未来眼睁睁地呈现在他面前时却又有点接受不能，觉得不应该是那样的。 [可是不那样，自己又能怎样呢？高复吗？别搞笑了，就凭我的学习态度……如果认真学习的话，还会混到二中这种地方来？] 县二中虽然是县里排名第二的高中，可实际上只有县一中的学生是真正好学习的。海岩县是市里的教育弱县，加上海州市又是省里的教育弱市，这一级级疲弱下来，海岩二中的教育水平可想而知。而且海岩县的民营经济非常发达，无数如今腰缠万贯的个体户私营业主当年都是小学、初中文化出身，这更导致了民间不重视教育的氛围，弥漫到学校里的学习风气也是相当糟糕。 有个数据可见一斑，在回忆与陈语馨有关的未来记忆时，叶凡发现了2年后县二中的高考成绩。一本线8人，本科线120人，这是一份令县二中领导欢喜异常的答卷。 现在的叶凡孤陋寡闻，并不清楚这个成绩和其他学校比起来如何，不过他隐约能够感受到未来自己对它嗤之以鼻的态度，遑论这5个一本线考生里据说还有两三个是上一届与一本线差之毫厘，高复一年的种子选手…… [想想人家陈语馨是全校前五的明星学生，自己的成绩却堪堪只有她的一半出头，如此悬殊，换作自己也会瞧不起人吧……] 再往前，抽屉中便空无一物了，只记得陈语馨毕业后好像留在了杭州工作，没有回到家乡。在叶凡有限的认知里，凡是学习成绩突出的没几个毕业后回到海岩的，再不济的也去了海州市里，比如七姑的儿子，八姨的女儿…… 第6章 婺州烧饼 一觉睡到下午放学的叶凡只觉得肚中无比饥饿，好像下午不是睡了三节课而是上了三节体育课似的，他总觉得自己今天莫名奇妙的嗜睡与脑海里的未来记忆不无关系。 除了班主任以外，其他任课老师根本不会计较差班的学生上课在干嘛，只要不影响到愿意学习的同学听讲就可以了。老师们偶尔会关注下他这科尖子生的学习状态，而叶凡虽然上次考了全班历史和地理双料第一的好成绩，不过主要原因还是大部分好学的同学都选择了理科，对文科不太重视，这才让平日里所学甚杂的他碰上了一回死耗子。 中午大快朵颐了一番，晚餐朋友们纷纷表示要发扬艰苦朴素的精神，不能再奢侈下去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随大流去校门口买了张金华烧饼，额外加了一块钱的肉末，就着妈妈给准备的红枣汤，就算是一顿丰盛的晚餐了。 叶凡很少会从家里带饮品到学校，他觉着这样看起来很寒酸，同学们会以为你连瓶矿泉水也买不起，哪怕红枣汤的销售价格是矿泉水的好几倍。这个年纪的男生会有许多成年人看来匪夷所思的敏感点，叶凡不敢保证每个同学都有，反正他有时候会对这些事情特别较真。 “咦，你没出去吃饭啊。” 闻着教室里混合了各种外卖、小吃的古怪味道，叶凡眼光扫过全场，看到陈语馨正聚精会神地品读着《萌芽》杂志，走到她面前故作熟络地招呼道。 “是啊，你今天回来这么早？” 陈语馨瞄了一眼叶凡手里的烧饼，友善地回答道。平时虽然和叶凡不太熟，不过好歹做了快一年的同学，她对于叶凡这个小团体的作息习惯并不陌生。据她所知他们每天中午都会去网吧玩游戏，傍晚时间则是借小说、逛操场或是别的纯粹打发时间的活动，很少会在上课前回到教室。 “好好学习，跟你学习嘛。” 融合了一部分未来关于陈语馨的记忆后，叶凡自觉与眼前这个尖子生熟悉多了，不会再抱着反感与她接触。 “噗嗤~” 听到叶凡的玩笑话，陈语馨忍俊不禁，然后自觉有些失态，用手捂住嘴唇冷静了几秒，这才笑着说道：“好吧，我看好你哦。” 叶凡紧紧地盯着陈语馨的眼睛，见她表情确实显得真诚，没有冷嘲热讽的神色，心中忽然有了一丝感悟：[未来的自己会喜欢她，除了学霸的身份以外，最主要的还是她始终平宜近人，让人感觉春风拂面的态度吧？] 其实在叶凡心里还是很敬佩这些学习好的尖子生的，一直到小学六年级，他都还是双百分的常客，很少考98分以下。上了初中以后不知怎地上课就很难集中精神学习了，老师的演讲还没有前桌女生的秀发有吸引力，有时窗外上体育课的班级传来的一声呐喊都能令他心旷神怡好久；课余时间里父母因为工作关系减少了对叶凡的监管，他的作业开始偷工减料，能抄一点是一点，他发现电脑店里的游戏越来越好玩…… 初一期末考的时候，叶凡临阵抱佛脚，突击了三天凭着以前功底勉强保住了前十名；初二上学期他掉到了20名，下学期掉到了20名以外；初三分班时他被分到了普通班，和他一起被分配到普通班的同学总共有十几个…… 陈语馨对于叶凡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的举动觉着有些害羞，尤其是从来没有一个男生会如此霸道地注视着她的双眼。哪怕是到了高中，在这个落后县城的高中里，男女大防依然根深蒂固，异性之间多说上几句话就会被同学造谣出莫须有的关系。在这种封闭环境里，有些觉醒早放得开的男生如鱼得水，他们可以在女生木讷羞涩的神情中品味出欲拒还迎的味道，在短短三年时间里取得了许多吊丝一辈子都难望其项背的成绩。 现在的叶凡并不太喜欢陈语馨，也不想等她到进入大学，开始锻炼女性气质的那个阶段。只不过融合了未来记忆后，通过各种评论互动、深夜长谈培养起来情谊开始影响当下叶凡的态度，在陈语馨还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被叶凡当作是“好哥们”了。 “谢谢你的鼓励，你继续看吧，韩寒和郭敬明以后都会好好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陈语馨的尴尬和周围其他同学的好奇眼神，叶凡随口撂下一句话便匆匆告退。对于他的回答陈语馨有些摸不着头脑，韩寒和郭敬明她是知道的，在新概念作文大赛上一举成名，不过他们现在很少在杂志上连载了啊。 [真是莫名其妙。] “其实我更喜欢张悦然。” 出于客套，陈语馨还是扭过头对叶凡回了一句，大概是把他当作同道中人了。 “哦！” [张悦然是谁？我就知道郭敬明后来抄小说拍电影赚了不少钱，韩寒也不甘落后，可张悦然是谁？也是青年导演吗？] 叶凡在脑海里苦苦搜索着这个名字，许久仍一无所获。低头咬了一口烧饼，才发觉已经凉透了。 第7章 照亮未来 花20分钟抄完了今天的作业后，叶凡陷入了百无聊赖的遐想当中。 到目前为止，脑海里这些突兀出现的未来记忆真实可靠，基本可以排除是自己昨晚做的乱七八糟的梦的假设。 一开始，叶凡还有点捉摸不透，这种只有抽象概念的记忆是梦境碎片的可能性极大。可随着中午在游戏里的先知佐证，加上后来苏醒的那些能够深深影响他情绪，如同烙印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记忆，它们怎么可能是庄周梦蝶？ 熟读网络小说的叶凡很容易的就接受了自己被重生的事实，许多次在看小说的时候他也会幻想如果穿越的那个是自己，会怎么样？在种种网络小说里，他代入感最强的便是重生小说，对穿越到古代封侯拜相或者是去异界与魔兽妖精为伍都没什么兴趣，哪儿都没有现代社会好。 虽然在理科科目上叶凡毫无疑问的是个学渣，但从小接受的教育始终令他相信科学道理，向来对不科学的玩意嗤之以鼻。有时看到别人开玩笑说这组彩票号码和我有缘我要记下来等到重生后去提款，他会忍不住心想您还不如省那2块钱买两根冰棒呢，哪怕是做梦的时候也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享受到网络小说里的主角待遇…… [看来未来的我依然没什么财运，买彩票从未中过5块钱以上的奖金……] 清醒地接受自己被重生的事实后，叶凡第一时间开始谋划起自己未来的发展路线，这时候他才开始感慨自己平时为什么不多买点儿彩票。 [我这种情况和小说里的重生不太一样，小说主角拥有未来多年的完整记忆，加上先进的工作经验，可以轻松打造一个商业帝国。可我现在能够追溯到的只有自己未来的工作概况，不出意外地成为塑料模具产业链上一颗普通的螺丝钉，并没有具体的工作细节。] 海岩县是全国有名的模具之乡，塑料王国，个体私营经济高度发达。哪怕是今世的叶凡就知道班级里有十几个同学家里是从事模具行业相关产业的，在关于未来的记忆碎片里，似乎班级里面的男生有一半多都投身到了这条产业链当中。 [我后来好像是在舅舅家的塑料厂打工……] 翻阅着未来记忆，叶凡琢磨着自己以后的出路。印象里舅舅的女儿后来学业不错，在魔都念的法律专业研究生，后来更是留沪工作，成了上海宁。随着舅舅年岁增长，自己就协助他搞网络销售、手机转账、微信交易等互联网+时代的行政工作，技术含量不高。 的确，在叶凡偶尔辗转难眠的深夜里，自己能够照亮的未来多半便是这样。他不记得什么时候看过一篇报道，大致内容是“许多小微企业退出市场的主要原因是后继无人”。像自己的舅舅便是其中典型例子，虽然舅舅勤劳好学，厂里的机械设备安装、保养、维护都是他负责，但他面对日新月异的时代变化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而对于年轻人来说，玩电脑的时候稍懂点office，玩手机的时候会鼓捣app都是家常便饭，如果是古代社会类似活计轮不到叶凡这个“外人”来做，可谁叫现在大家都是独生子女呢。 表姐的志向是成为律界达人，自然瞧不上这间连一般纳税人资格都不是的小作坊。而叶凡隐约记得舅舅非正式的表过态，以后自己干不动了，这家工厂就交给他管，他只要出点钱意思意思，跟舅舅家的存款凑起来能帮表姐在上海搞套首付房，再帮着还几年房贷就好。 …… 叶凡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大多是分散且独立存在的，只有当他用力想着某一件事，意识在识海中遨游发出冥冥呼唤，或者接触到与其息息相关的事物的时候才能把它们发掘出来，连接成串。这一琢磨，他便琢磨到了下课，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再看其他同学时，眼神中不知不觉地便带上了一丝同龄人少有的自信与沧桑。 [看来以后我混的也不差嘛，虽然现在学习差点，以后工作还是挺用功的。] 想到注定的未来，叶凡心底的迷茫豁然开朗。他这一代物质生活已经不像父母辈那样贫瘠，很难理解长辈对学习的刻意要求，吃饱喝足后想要追求精神富裕，却受限于周围的环境束缚。面对童年时许下的“长大想当科学家”“以后想当医生”的稚嫩梦想与现实中条条道路通罗马，并非所有人都适合闭门苦读的残酷时迷失了方向。到底学习是为了什么？为了上大学？上大学为了找工作？找工作为了赚钱？那我现在就开始赚钱不是更好吗？…… 当然，这套理念只是叶凡为自己厌学开脱的借口，真要他现在就缀学去职高或工厂实习肯定会舍不得宽松温暖的象牙塔生活。于是他就在现实与虚幻中不断蹉跎，与大多数人一样碌碌无为地进入社会，然后在大染缸中迅速蜕变。 “考不上一中的学生显然不适合读书，还念什么高中啊，早点去职校学技术才是正道。” 这是日后苦闷于没有一门手艺的叶凡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此刻他情不自禁地念叨出声。现实中98%的海岩学生的就业状况对得起这句话。 第8章 吊丝 “你说什么？” 坐在叶凡旁边的金立听到了他的琢磨，好奇的问道。 “我说……” 叶凡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为了追求升学率，当年初中班级里的倒数10名同学被校领导说服放弃中考直接报名去了职高。他当时离这条分数线只有十几分之遥，受此刺激，临近中考时临阵抱佛脚冲刺了一个月，才堪堪考过海岩二中的买分线。 此后叶凡就再未见过他们，只是听说其中一个同学在未来同龄人刚上大一时，就在家人的资助下买了车床当起了个体私营业主，后来据说混得还不差。 当然这种人毕竟是少数，造原子弹不如卖茶夜蛋的社会现象随着生产力的发展，改革开放的深入越来越少。不过在相对封闭的海岩县，这种思想还很有市场，日常生活中是长辈调笑后辈的常用俗语。 “叶凡，考不上大学没关系，以后来舅舅厂里打工。” “叔叔和你说，上大学没用的，出来还是给小学文化的老板打工，还不如早点去模具学校学技术……” 大多数长辈这么说的用意是为了宽慰晚辈，但不得不承认，落后地区对高学历人才的需求不像大城市那般旺盛。这儿根本没几项高精尖的产业，你让人家回来怎么发展？无外乎少数海岩籍的高材生学业有成后都留在了一二线城市打拼，这更加深了长辈眼中的幸存者偏差。 “说是这么说，我爸也跟我说以后要是学习不好就去跟叔叔搞装修施工，不过没读过大学多遗憾哪……” [幸存者偏差？这是什么概念？] 好奇于脑海中突然蹦出的陌生词汇，叶凡无视了同桌的牢骚，起身去教室外面逛了逛，呼吸着新鲜空气，伸了伸懒腰，却一直对此毫无头绪。 夜空中月明星稀，叶凡举头仰望，琢磨着身上种种匪夷所思之事，心念流转，觉得天地浩瀚自身渺小，搜肠刮肚之下，一时间只想的到“床前明月光”“月涌大江流”等寥寥几句诗歌。 “咦，叶凡你怎么也在这边。” 因为抬着头深思，叶凡不知不觉间从二楼的最东边走到了最西边的4班门口，刚好碰到黄雅婧和她的闺蜜李娜一起从4班出来。 “啊，是小黄同学，我就随便逛逛。” 平日里对黄雅婧比较关心的叶凡知道她有个初中时的好朋友如今在4班，她经常趁着下课的时候去4班串门，分享一些女生之间的信息。一来二去之下，自己班的李娜也跟着她和4班的学生混熟了。 叶凡凝视着黄雅婧的脸庞，眼角余光扫过玻璃窗后的4班教室，入目之处是好几张未来熟悉的面孔。 [陈宁，以后班里的文娱委员……] [刘挺，以后班里的体育课代表……] [还有刘天奇，张涵……] 放眼望去，脑海里浮现出好几个未来的同学记忆。突然涌出的记忆碎片充斥着叶凡的脑海，刺激的他大脑又胀又麻，像极了通宵上网之后走出网吧，被一缕阳光照射的神情恍惚的感觉。 黄雅婧有点害怕叶凡直勾勾的眼神，像她这种保守而内向的女生最怕的就是男女生诽闻了。她连忙拉着李娜的袖口避开了叶凡的目光，然后才发觉他并没有注视自己，仍是一脸呆楞的模样。 “喂！你看什么呢！” 李娜有点不满的喊道。因着叶凡曾经以开玩笑的方式对黄雅婧表露过好感，声称以后找老婆要找像她这样可爱的女孩子，所以跟他们相熟的同学多少清楚点儿他的心意，有事没事拿他俩开开玩笑。虽然觉着叶凡这种学渣兼颜渣配不上自己家黄雅婧，可这会儿见他死死盯着4班窗口的那个漂亮女生发楞，李娜心里又有点不爽，不由得嗓门大了几分。 “啊？没事，刚才走神儿了。” 李娜的一声呼喊让叶凡回过神来，他现在非常确定这些未来记忆是导致他今天无比疲惫的元凶。就在刚才，他的脑袋被这些记忆碎片撑得胀痛不已，像晚餐吃了5碗米饭，胃胀到快痉挛的感觉。 “你上午不还说要追陈语馨的吗？怎么这会儿又想勾搭陈宁了？” 李娜口无遮拦，平日里看多了言情小说，满脑子都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三角恋关系。只要见着哪对异性之间的距离少于0.5米，就能迅速无中生有出一大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来。 “什么呀……不过陈宁……哪儿漂亮了？” 叶凡闻言不禁又瞄了一眼此刻正好奇望向他们的陈宁，她的下巴尖尖的，稍微打扮下就能鼓捣出一张未来微博上热门的网红脸。他不是很喜欢这种脸型，或许是因为心态比较吊丝，一直感觉跟精致的女生不对头，还是对黄雅婧这种萌萌的女生比较亲近。 “诶？陈宁不漂亮吗？还是你觉得我们家黄雅婧最漂亮？” 李娜笑嘻嘻地问道，乐见叶凡对好朋友的恭维。 “那当然了。” 叶凡停下脚步，眼神在黄雅婧脸上停留了一秒，郑重的说道：“在我心里，黄雅婧是最漂亮的……” “至少目前是这样……” “哇噻！” 听到叶凡这番热诚的回答，李娜猛地高呼了一声，直引得4班学生对这几个别班学生指指点点，搞不明白他们站我们班门口想干嘛。 “我们快走吧！” 黄雅婧对自己这个闺蜜简直无语了，自己明明告诉过她不喜欢叶凡，让她不要拿她俩开玩笑，她非不听。对于叶凡的热情她其实是比较反感的，在她的观念里最起码要等到上大学才考虑谈恋爱，何况叶凡以后注定和自己不是一路人，自己给他机会也没用。 在李娜看来，叶凡这句话跟表白没什么差别了。在这个男女生接触要注意分寸的环境里，一个男生肯如此夸耀一个女生，绝对代表她在他心里举足轻重的地位。况且叶凡又不是那种花言巧语的男生，看着他一脸真诚的表情，李娜对她的满意度节节攀升，只觉得哪怕他学习差长得又不好看，只要是真心喜欢黄雅婧就可以了。 叶凡说完后大踏步地走回教室，如果是今天以前，他还不太习惯如此真挚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可今天接受了诸多未来记忆的洗礼后，他的心态发生了奇妙变化，许多原来羞于表达的情愫，难以启齿的情绪在十年阅历面前显得幼稚可笑…… 第9章 早睡早起 剩下的晚自休时间乏善可陈，认真学习却智商不足或是学习方法不对的同学三节课都做不完九科作业。而像叶凡这类学生只求能蒙混过关，作业抄一遍了事，有时候实在无聊了，他还会故意改错一两个数字，使得自己的作业不至于看上去和半班同学一样一律，坚持不懈的小动作有一次还得到班主任的表扬。 “叮铃铃~”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犹如一阵天籁，迅速激活了学生们胸腔里的青春活力。有些热爱篮球的住校生会抓紧熄灯前的这半小时在操场上驰骋，叶凡大多时候会在回家之前去两个地方，一个是书屋，另一个是网吧。 叶凡去的书屋可不是卖学习资料、名人名著的“正经”书屋。这儿提供的是各种影视剧cd、玄幻小说言情小说的租赁，质量粗制滥造，看着上面印着的内蒙出版社、天水出版社等省级刊号，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去网吧的话一般是希冀着游戏里团队刚好缺人，上去打俩boss混点儿积分。不过大多时候魔兽世界的团队活动不会欢迎一个只能玩1个小时，技术和装备也不太靠谱的成员，除非实在没人了。没有团队活动的时候，叶凡就打打战场，玩儿累了就去玩把刚出来的一款名叫dota的魔兽争霸对抗地图。 然而今晚叶凡哪里都不想去，只想着早点回家睡觉，顺便好好梳理下头绪。他发现精神疲惫导致的强烈困意也是依照着他平时生活作息来的，白天萎靡惯了困意就肆虐到连双眼都睁不开，晚上生龙活虎的时候困意也隐匿的无影无踪。虽然这会儿还不困还挺亢奋的，不过心头隐约察觉到了困意将要如暴风雨般袭来的恐怖预感。 “我家里有点儿事，晚上就不去书店了。” 叶凡找到放学人潮中等他的死党们，打过招呼后骑上车便独自回家了。 “喂……昨天还和我说《狂神》今天到货呢，晚上早点去免得被人借走了，明天和我换《星辰变》看的……好好的突然又变卦了。” 目送着叶凡远去的背影，金立碎碎念道。 “那你就借两本呗，叶凡今天一直怪怪的，也不知道在鼓捣什么名堂。” 方志军从中午开始就觉得叶凡今天不对劲，往常他是能睡，也没见过这么能睡的，几乎睡了整整一天；中午boss出了他心仪已久的装备也没有出手，整个人神情似悲似喜好像中了邪；晚上又活蹦乱跳的跟黄雅婧勾搭在一块，偷偷摸摸地闹不清楚在搞些什么…… “算了，看在他中午请我们吃红烧肉的面子上，你就帮他把《狂神》借了。” 高中时代的方志军还是相当仗义的，他随口帮叶凡张罗了几个借口，少年心性的他们便把这茬抛到脑后，嘻嘻哈哈地讨论起心仪小说的剧情来。 …… 叶凡很少这么早回家，爬楼梯的时候一阵悠扬的钢琴声传来，他知道这是3楼的那个初二女生在练琴。按照都市小说里的主角气运，但凡生活在离主角200米范围内的妹子都是后宫预备成员，不过他此刻不敢多想，把挎包往肩上一拎，迈起脚步迅速狂奔，只觉得琴音催化的脑海里困意愈发汹涌澎湃，有种下一分钟自己就会昏倒在楼梯上的危机感。 “砰！” 叶凡重重的关上房门，闯进卫生间，把自己身上的累赘一骨脑儿地挣脱丢到洗漱台上，直到带着凉意的温水从天而降，他才感到一丝舒畅，体内即将决堤的困潮暂时消退。 花了两分钟时间急速的洗漱了一遍身体，叶凡扑通一声蹦到床上，打开电风扇给焦急的心灵降降温。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他的内心才安定下来，哪怕下一秒种就昏睡过去也不愁人身安危了，顶多睡眠姿势奇葩一点。 “呼噜……呼噜……” 调整好状态的叶凡迅速进入梦乡，他从来没有这么快在家里入睡过。正常情况下，他洗完澡后至少得看上几章新借来的玄幻小说，在对后续剧情的辗转揣测中渐渐入睡。有时候这几章正巧布下了一个期待感十足的伏笔，不一口气看完睡不着觉，几口气下来经常把睡眠延误到午夜以后。他看小说的速度很快，一目两三行，加上网络小说本就以快节奏著称，相比之下电视剧就显得拖泥带水，看一晚上都讲不了几个故事，于是就顺理成章地被他淘汰出了消遣项目。 “饭饭！枇杷吃不吃？” “咦，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早睡觉了……” 从邻居家串门回来的叶妈妈看到脱在门口的球鞋，诧异地呼唤起宝贝儿子来。随后发现叶凡已经呼噜声此起彼伏，她嘟囔着关掉了电风扇，准备等会儿和叶爸爸讨论下这个破天荒的事情。 …… “这么早睡觉……” “这么早睡觉……” 睡梦中的叶凡对妈妈的举止一无所知，此刻他的意识仿佛正遨游在无边无际的星河中，周遭有无穷光亮，漫无目的。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随着一声开天辟地的令下，亿万幅画面瞬间汇聚到他面前，一字排开轮番上演。 “我现在都早睡早起叻，争取文理分班的时候进个快班。” 这是叶凡对老糊涂的奶奶的保证。 “等最后几个月我早睡早起好好用功，不给学校的上线率抹黑。” 这是叶凡信誓旦旦的对班主任说道。 “有划重点，怕什么，等最后一星期早睡早起背上几天，考试准过。” 这是叶凡同自考同学吹牛。 “大学么就是上来玩的啦，等到工作以后就只能早睡早起，努力赚钱养家了。” 这是叶凡和心仪的女生在开玩笑。 “等我去舅舅厂里上班了，当了领导，肯定要早睡早起以身作则的。” 这是叶凡在开导父母。 “我今年抓紧相亲，明天就开始早睡早起好好锻炼，争取明年就让您抱上孙子，您可要好好养病啊~” 这是叶凡在宽慰垂危的爷爷。 …… 10.No Boundaries 6点30分。 叶凡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是拿过手机，右手大拇指按住屏幕，掌肚扣住手机键盘，从左边划向右边，想看看从昨晚他睡着到早上地球上都发生了些什么。然而他静静等候了两秒钟，nokia的屏幕依然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发生。 叶凡楞了一下，忽然间有种庄周梦蝶，亦或是蝶梦庄周的感觉。他在键盘上摁了几下，屏幕亮了，果不其然一条短信、一个未接电话都没有，每天都是这样。 大多时候，只有叶凡给女生发短信，然后她们才会客套的回复。所以他每次发短信的时候都要绞尽脑汁，承上启下，既紧扣主题，又要有新的联想，这样才能让女生有回复的兴趣。每次他都会在心里吐槽自己：[如果语文写作有那么专心致志，考及格肯定不是问题。] 偶尔叶凡会欣喜若狂的接到一些希奇古怪的来电，这些来电都是“学生网”里的其他用户。通常都是月底的时候，无聊的人会趁着月租没打完到处乱拨号码，逮着一个妹子算一个。按道理说叶凡这类人加学生网都是亏钱的，几乎没有人会与他长时间通话，但他总是怀揣着希冀，大不了一个月5块月租费浪费掉。 “啷里个啷……” 叶凡正刷着牙，手机闹钟响了。高中时的他起床一般都会比闹钟早五分钟，这样会有一种跑赢时间的优越感。 7点05分。 叶凡骑着自行车来到经常光顾的一家包子店，好友金立刚买好早点。叶凡花2块钱买了1荤1素两个包子，啃了两口，才觉得彻骨的寒意逐渐消退，肚子里暖洋洋的，二人结伴骑行。 叶凡父母的单位都有早餐供应，叶母出于无法照顾好孩子的惭愧，曾经表示要远离食堂天天早起给叶凡做早餐，这一建议被他坚决拒绝。开玩笑，每天父母给他的早餐钱是4块，他吃2块省下2块，可以去网吧上1小时网呢！ 这两天寒潮来袭，叶凡即便穿着棉毛裤也觉得寒意渗入心底，没有手套保护的指关节被冻得硬梆梆的。他心底无比厌恶此刻的生活，总觉着自己不应该遭这种罪。这股情绪来的莫名其妙，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处他停下仔细琢磨，才想明白自己未来是有座驾的，到那时候确实很少有忽冷忽雨的遭遇了。 一路无话，直到来到校门口时，金立才叫住了叶凡，放了两本玄幻小说到他的背包里面。前几天不知道为啥教导主任亲临校门口检查仪容仪表，他心血来潮地抽检了几个学生的书包，没收了几本言情小说，这一举措令得他们这些租书党成了惊弓之鸟。一本10万字的玄幻小说押金20元，被没收了那就得挨一天的饿。 有惊无险地进了校门，今天教导主任不知为啥没来，这令得金立长舒了一口气。在停车场停好车，叶凡把两本书拿出来还给金立，金立却推辞着说：“这本《星辰变》你不是早就想看了吗，我昨晚看完了，上午借给你看吧。” 叶凡闻言思绪一阵恍惚，《星辰变》《寸芒》《盘龙》这几本我吃西红柿的早期作品曾经令他如痴如狂，在租书店里那是炙手可热，夜自修下课去的晚了经常被别人借走了，经常到货十天半个月了才有机会抢到。有几次他们不得不发动群众的力量提前跟店主打好招呼，等书到店了给他们留一留，急不可耐地想知道后续剧情。 在现如今，看玄幻小说还是一宗罪，得偷偷摸摸的进行。比起看金庸小说的不务正业来，许多玄幻小说扣人心弦的暧昧、侠义描写让叶凡这个年纪的学生心驰神往，欲罢不能。孰不知几年后以我吃西红柿为代表的“中原五白”经常被梦想码字成神的写手们当作信仰崇拜，一如今日的韩寒是差生心目中如日中天的偶像。 “好吧……” 面对金立的好意，叶凡收下了小说。二人慢吞吞的踱进教室，认真的同学早已正襟危坐在背英语单词了。他从课桌里拿出英语书，瞄了瞄黄雅婧摊开的页数，翻到今天将要学习的章节，下意识的扫过一眼，配合插图他立刻明白这篇课文讲的是大科学家霍金的故事。 从高一到高三，除了文综之外，只有语文他经常考及格，英语好像有几次运气奇佳选择题蒙对率特别高及格过几次，数学则是一次都没及格过。 如果说有哪门功课是叶凡离开校园进入社会后不退反进的，那肯定就是英语了。他舅舅的塑料厂规模虽小，但仗着地处塑料王国的优势，也曾接待过几批外宾。加上几年后《变形金刚》《x战警》等好莱坞大片狂轰滥炸，对英语不再抵触的叶凡发现自己拼读单词的水平大大提高。有一次到亲戚家做客晚辈向他请教英语题，尴尬的他接过试卷惊讶地发现阅读理解竟能看懂十之七八，联系上下文竟可以把全文意思勉强解释的通。 “u?r?twenty-one?years?old?and?a?promising?graduate?student……” “……?i?needed?a?job，?and?in?order?to?get?a?job，?i?needed?a?phd.” 磕磕碰碰的朗读下来，遇上不懂的单词以他遍受美国大片和美剧的熏陶读音也能拼个大概。读完后翻到课本最后对了对陌生单词的音标，发现拼读基本无误，这让叶凡很是欣慰。 叶凡嘴角上扬，抬起头来，眼神刚好和转过头的黄雅婧对上，他自信的笑笑道：“怎么了？今天我很帅吗？” “切，臭美！” 黄雅婧骄傲地耸了耸鼻子，表现出一副不屑的样子，然后从头到脚的审视了一遍叶凡，好奇地问道：“今天你的表现不一样啊？” “那当然！” 叶凡傲娇地自我夸耀道：“我可是要好好学习，考快班的好学生啊！” 11.变化 “切！” 与黄雅婧的交流开始于“切”，结束于“切”，叶凡不以为意，随意翻阅着英语课本，他发现记忆碎片更多的是带给他一种潜移默化的东西，比如对音标的认知，单词拼写能力，记忆犹新的陌生单词，这些都没有在脑海中粉墨登场过，但他却拥有着这些能力。这些能力和英语专业的人比起来差远了，即便是快班的英语尖子也足以碾压他，不过跟自己班的同学比较，他这几手就显得鹤立鸡群了。 “叶凡，霍金为什么学习这么努力呢？” 英语老师破天荒的发现叶凡竟然没有在睡觉，而且现在是上午第一节课，正是睡意朦胧的时候。这令她很是希奇，于是点他的名想看看他是不是悬崖勒马了。通常她点名的时候问问题都是用english问的，想着叶凡基础比较差，用英文怕是连问题都听不懂。 “呃……” 叶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有点紧张的拿起课本瞄了一眼，确认自己记忆的内容与课文中描写无错，然后大声盯着英语老师背道：“becausehewantgetmarriedtojane，heneedajob，heneedphd。” 英语老师原本想着叶凡能用中文回答问题就不错了，证明他没有在开小差，却不料他竟然能用英文回答问题，哪怕语法有些蹩脚，但也是出乎意料的表现了。 “veryverygood！” 英语老师大为赞赏，用了两个very来表达她此刻的心情。即使是糊不上墙的烂泥，突然有一天呈现出水泥的特质，即便只有一丁点儿，那也非常让人兴奋了。 “看不出来啊……” 下课后，黄雅婧转过头来，玩味的说道：“难道你真要好好学习了？连英语都无师自通了。” “什么啊……” 叶凡苦笑道：“chinglish罢了，你对我的期望值也太低了吧。” “什么是chinglish？” 黄雅婧好奇，竟然能从叶凡口中听到她不认识的单词。 “就是这个……” 叶凡掏出草稿本，一笔一划地写下9个字母，郑重地解释道：“就是中式英语的意思啦，chinese和english两个单词结合，我在网上看来的。” “呵呵，你真有意思~” 黄雅婧轻笑道，恪守男女生本分，没有过多与叶凡口舌。叶凡闻弦知意，虽然这年头呵呵还没有引申出qnmlgb的深意，但也有了后世女生“我去吃饭啦”“我去洗澡啦”之类的闭场白意思。 叶凡想的通透，凡是他不擅长的领域，以后都由着未来自己的性情发挥，再怎么总比现在的自己强吧，起码以后自己是找到过女朋友的呀。有几回夜色深沉万籁寂静的时候，叶凡玄幻小说看到高潮处，看到无所不能的主角找对象都磕磕碰碰如此坎坷，忽然会萌发出自怨自艾的情绪——自己又矮又丑又穷，可别30多岁了也找不到老婆，打一辈子光棍啊…… 在海岩县，父母对子女的期望是在校期间闷头学习莫谈恋爱，毕业工作后立马化身情圣半年订婚一年结婚两年抱孙子。这种突兀的态度转换让许多青年非常不适应，就算是心里想着要找个相伴对象，孑然二十多年的他们早已习惯了无拘无束的单身感觉，很难瞬间改变心态投入到轰轰烈烈的相亲浪潮当中。 类似的吐槽叶凡未来在微博上看到过不少，北上广深等发达地区还好一点，在海岩这类落后地区，27、8岁还没对象那简直是罪大恶极，别的不说一个月光相亲支出就得一两千，简直莫名其妙。 有点儿扯远了，叶凡忽然回过神来，他翻了翻英语课本最后几页的单词列表，从头到尾依次阅读下来，发现竟有近一半是他认识的常用单词！这一刻他似乎于冥冥中看到了未来自己对自己露出的微笑，闭上眼睛，脑海中杂乱纷繁，重新回顾了一遍刚才看过的单词，从头到尾，能够记忆起来的的的确确认识一半多。 “当是时也……” 多年后叶凡回想起这个时候，只觉得好像有一道闪电在脑海中炸响，劈开了包围着神智的迷雾，心灵念头无比通畅，晶莹剔透，用网络游戏里的状态描述就是智力突然加了好几十点。 “你咋了，英语书看迷进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金立拍了拍叶凡的肩膀，纳闷的问道。叶凡上课认真也就罢了，下课了还捧着英语书玩命苦读，难道真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要考本科了？ “没事儿啊~” 叶凡轻轻的合上英语书，直觉着自己现在精神状态好的吓人，他那尖锐的目光令金立不敢直视，等扭过头深呼吸鼓足了劲再瞪回来，却发现叶凡依旧是那个叶凡，圆润的像是一颗玻璃珠，并无甚么王霸之气涌现。 只可惜叶凡棒极了的精神状态并未持续多久，第二节班主任的数学课给了他一击重锤。踌躇满志自以为主角气运连绵无尽的他翻开数学课本，依然是鬼画符，听天书，班主任将公式讲解的深入浅出，他始终搞不明白为什么这里这么推导就成了答案，这个公式到底该如何运用才能得心应手？ [好吧，即便自己拥有了未来记忆，可是学渣依然是学渣，想要不劳而获还是不可能的……] 残酷的现实让叶凡被迫从“变身”状态中回归，他静下心来仔细地看着班主任在黑板上列举各个例子，也不知道是自己真的变聪明了，还是心态变了，他只觉着数学好像也没这么难嘛？一道题的解题思路拢共就这么几条，肯定是自己课本上学过的，这个公式不行就换另一个知识点去推导，一个个试过去总能解出来的，要不然岂不是超纲了？ [这么一想，数学好像比文科更需要死记硬背啊……文科即便没尽数背下方法论，解题发挥总能拿几分，数学要是知识点记不牢哪怕蒙出答案也不给分……] 叶凡脑海中一时思绪万千，搞不清楚什么是学渣，什么是学霸了…… 12.体育课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对大多数男生来说，尤其是学渣，体育课是他们最最喜爱的一门功课。即便有噩梦一般的长跑，耍猴戏似的广播体操，可只要能离开烦恼的学习，哪怕只有一节课，那也令人发自内心的欢呼雀跃。 第三节课一下课，男生们便齐齐奔向操场，付天地抱着不知道藏哪的篮球振臂高呼：“篮球开组！”于是男生们赢粮景从，就连心态正在默默向成年人转变的叶凡也情不自禁的被这股热情所感染，立刻把睡意抛到九霄云外，跟着快步走向篮球场，趁着没上课前碰几下篮球。 体育课上体育老师会有课业要教授，不会45分钟都放任学生自由在操场上活动。绝大多数学校里篮球都比足球更受学生们的青睐，他们抓紧一切时间打篮球，午间、黄昏、夜自修放学，叶凡因着氛围也会参与班级里的篮球活动，不过水平就跟他的成绩一样糟糕。 叶凡现在的身高是1.68米，不高，说矮也算不上，体重是47kg，身材中等。在他的印象里大学期间他会长到1.72米，体重在毕业几年后会达到67kg，最终的时候接近75kg，称得上是小胖了。 如今的身材在打篮球的时候没什么优势，加上叶凡又不太热爱这项运动，基本上他就是个凑人头的角色，可有可无。上课前的几分钟时间大家一般都是在投篮热身，有活泼的同学会表演上篮，叶凡只是一个人找个不怎么稠密的方向站着，有球掉到他这边便拿到手里，对准篮筐稍微瞄一眼便扔了出去，姿势很难看。 海岩县直到2015年才有了第一届民间组织的篮球赛，有赞助商冠名，奖金够吃好几顿宵夜，吸引了无数篮球爱好者参赛，在火热的夏季挥汗如雨。那个时候叶凡已然是个体能孱弱的小胖了，偶尔路过体育馆听到里面山呼一般的呐喊与叫好，心中都会遐想起学生的时光——一晃七八年没碰过篮球了。 “砰！” 叶凡习惯性的开了小差，不长眼的篮球挑准时机猛地砸到他的额头上，直砸的他晕到七荤八素都品味不出来了。 “哈，叶凡你没事吧，刚才想什么呢！” 付天地直爽的声音传来，事实上哪怕他不吱声，从这力道上叶凡也能猜出祸首是哪几个人之一。除了这几个运动达人之外，像他们这些打酱油的，球都拿捏不稳，别说掷出如此有劲的球路了。 “没事儿！” 叶凡从地上捡起球，回忆着《灌篮高手》里面的投篮姿势，左手托着球，视线对准篮筐，右手猛地发力。 “咻！” 三不沾！ “你这种不怎么打篮球的，还是别用标准姿势的好，发力点不好掌握，还是怎么顺手怎么来吧！” 似乎是对于刚才重重地砸了叶凡一下有些抱歉，付天地走到他身边诚恳的说道。叶凡对他微微一笑，不以为意。 “叮铃铃……” 上课了，体育老师大摇大摆地来到操场，同学们抓紧时间投完最后几个球便集中到他跟前，一个个站的歪歪斜斜，你蹭我一下，我推你一记，闹闹哄哄的。 “绕篮球场跑四圈！” 体育老师先组织大家热身，因为赔偿问题没有谈拢，学校的400米塑胶跑道大操场末端被一幢农民自建房隔开，体育课只能在水泥篮球场上进行。 “如果体育课没有跑步，只打篮球多好啊！” 同学们垂头丧气的跑着，一星期两节的体育课根本无法满足学生的体质锻炼，除了付天地那几个运动达人，其他人跑上两三百米就会气喘吁吁话都说不清楚了，40多个人的队伍一路被拉长到40多米。耍小聪明的同学会趁体育老师注视队伍末端时抄捷径少跑几十米路，对此体育老师是睁只眼闭只眼，反正体育课在高中阶段可有可无，能完成教程就好。 “呼哧……呼哧……” 往常叶凡会跟在抄捷径的同学后面迅速缩短热身距离，今次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一个人老老实实的绕着水泥篮球场的边角线跑着，远远的落在大部队后面。400米的路程说短不短，抄捷径的同学们很快追上了叶凡和女生，有几个女同学灵机一动也混进了大部队里，提前一圈跑完了热身。 “热身”完的同学们陆续归队，只有叶凡和十几个女同学最后绕着篮球场跑着最后一圈。随着空气的大量注入，他只觉着胸口开始疼痛起来，呼出的气都好像带着血丝，嘴里阵阵苦涩。最后几十米距离脚底就跟灌了铅似得，每一步都无比沉重，甚至有种下一秒钟就会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的错觉。 “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终于跑完了全程，叶凡心脏以一秒钟两跳的速度剧烈运动着，他静静地站立不动，汗珠跟开了闸似得从他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里淌出来，泄了一地。他脱掉外套放到旁边的单杠上，仅仅是二十米来回的功夫，里面内衣就湿透了。他慢慢的踱回队列中，直觉着双腿颤抖的厉害，身形有点儿不太稳当。 “我们先复习下上节课教的新的广播体操。” 体育老师打开收音机，慷慨激昂的音乐从里面响起，听在同学们耳中却像是羞耻魔音。体育课代表付天地一丝不苟的站在队列前面摆动四肢，表情无比扭曲，脸上红通通的，直觉着像是脱光了在大街上裸奔。在蔑视一切规则秩序的同学们眼中，广播体操简直是羞耻表演，腿抬这么高，手挥来挥去的动作傻的不行，坚决不能认真执行。 于是，高抬腿的踢腿运动只是稍稍抬了二三十公分意思一下便放下了，伸展运动软绵绵地挥一下手，堪堪举过头顶便急忙收回，只有付天地一个人咬牙切齿地在40几个人面前出丑。 [等等……] 忽然，付天地眼中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的神情是如此专注，他的动作跟着自己一举一动同步摇曳，动作虽然不是很标准，却有一股巍然意志浸润其中。受他的影响，付天地的腰板挺得更直了，双手也挥舞的更加有力。 13.谋划 也不知道是不是体育课的时候活动太过激烈了，中午叶凡自称有些疲累，推辞了网吧活动，和好友们聚完餐后一个人回到了教室，不出所料，教室里面空荡荡的。 大概是人多了二氧化碳浓度比较高的原因，上课的时候叶凡只觉着教室里弥漫着一股催眠的气息，刚在座位上坐正就想睡觉，而平时则不然。午休的时间异常宝贵，他从来不舍得浪费在睡觉上，这1个小时的时间可以用来打1盘魔兽争霸rpg之澄海3c，或者3场魔兽世界战场，亦或是2场魔兽争霸对战。 全是魔兽，叶凡他们这帮人简直是《魔兽争霸》系列的超级粉丝。不过今日不然，身心俱疲的叶凡回到座位上便沉沉睡去，这种感觉熟悉而又陌生。未来的他作为一名个体户经营者，体力劳动自是少不了，午休便是恢复体力的重要手段。 一觉无话。等到叶凡睡醒时，正是语文老师在讲台上布置作业，还有10分钟即将下课的时候。见到他醒了，金立拍了拍桌面，促狭的说道：“你现在是睡仙了啊，一口气睡了5个小时！” “5个小时！？” 叶凡闻言一愣，墙面上的时钟兢兢业业地工作着，铁证如山。哪怕下午的课都不是紧要的，他还是有种“时间都去哪儿了”的失落心情。一觉5个小时，这都抵的上有些人的夜间睡眠了吧，日子这么过下去这还得了？ 叶凡学渣归学渣，终是没有彻底沉沦，对于蹉跎生命还有些抵触。心情低落的他拒绝了金立的晚饭邀请，拿出草稿本无意识地乱涂乱画着。被重生1天半了，自己还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按照重生小说里的套路，主角重生后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反派送上门来被打脸，或是做出一番令同学老师刮目相看的大事，可自己呢？除了睡觉还是睡觉…… 不知不觉地，叶凡翻到草稿本记载了自己学习规划的某一页上，上面清晰地罗列着高一学年的目标： “狠抓英语、数学薄弱学科。” “语文、文综要稳中有升。” “理综不能懈怠，会考要重视。” “争取在上半学期将成绩提升至班级前20名，下半学期冲刺快班。” 看到初进高中时写下的豪言壮语，叶凡心情凄切，虽然这只不过是班主任布置的作业，目的是要他们自我勉励，并非叶凡真正心声，但身为一名高中生，如果真能做到以上几点，那还有什么能比这更令人欣慰的呢？ 说起来叶凡倒是一直清楚自己的优势劣势所在，他的主要问题还是学习不用功。凭着看多了网络小说，粗通些杂学知识，文综科目有时运气好能蒙上个及格，不像理综从来没有及格过。自打初三起，他就想的很明白，自己以后肯定是要读文科的。 重生小说里的主角大多带有一技之长，要么有金手指，脑海里塞个几百t容量的硬盘，什么知识都记着。可自己默默回忆了一天，压根找不准未来发展方向，总不成现在就跑去和舅舅说：“你现在做的产品没几年好营生了，还是赶快转型吧！” 即便自己知晓未来行业发展的大方向，可现在转型肯定不合适，市场的接受度还没到那个程度，加上这几年原油居高不下，非得等到几年后油价暴跌到二三十美金一桶的时候加工业才会迎来遍地生花的商机…… 话说回来，自己从始至终就没从舅舅那学到什么安身立命的技术，所以一直没有底气。厂里的设备维修保养大多是另一个老员工在做，自己只负责行政和销售这些。毕竟读了20多年书，让叶凡去摸油泞的螺丝钉是不愿意的，能想明白的话早就找个找个老师傅去当学徒去了…… [既然正道走不通，那么主角们的第一桶金……] 好歹也算是饱读网络小说，叶凡审视了一遍自己的未来，感觉没什么值得深入发掘的，便换了个角度思考。许多重生小说里的主角第一桶金无外乎就是彩票、股票等，彩票自己向来不买，偶尔心血来潮时也就是投几注和生日、当天有关的数字，20几年了连5块都没中过，这条路不予考虑…… 至于股票……叶凡脑中灵光一闪，这年月股票在穷学生眼里还是高大上的项目，可再过几年，08年那会儿，那可是号称连食堂大妈都在炒股的超级牛市啊！ 即使那时候的叶凡两耳不闻网吧外事，也知道a股当时最高涨到6000点，然后才一路下滑跌了好几年，再在2015年走向第二个牛市。 [牛市的话……随便找支股票买进去，涨个一倍最起码的吧？] 叶凡的炒股经历起源于2015年的牛市，那一阵子也是到了鲜花着景、烈火烹油，傻子都能赚钱的好时候。架不住周围人的鼓动和媒体的狂轰滥炸，他先是小投1万，一个学期不到便赚了1000多，大喜之下他将工作多年积攒的5万块钱全部投进股市。那一天，a股收盘在4900多点…… [中国中车……] 脑海里好几个记忆碎片炸开，却都一无所获，琢磨许久叶凡只记起这一支股票的名字。可以说他进入股市，南北车绝对是罪魁祸首，三天两头涨停，动不动就别人跌停它涨停的霸道气势令股民们如痴如醉。他清楚的记得，股民们亲切地称呼合并后的南北车为“中国神车”，热情的讨论着中国高铁走向世界，承载着他们的致富梦想一往无前。 [好像合并后还涨停了一次才完蛋的……] 想到这里，叶凡心头笃定，南北车股值相较最初，五六倍肯定是有的，到时候只要自己能动用100万资金，赚上个四五百万离场，买两套房子当当包租公，找个贤惠的老婆，人生自然就圆满无暇了。 [可是，还有9年时间，自己上哪筹集100万呢？把房产证偷了去贷款？那还不被我爸抽死！] 叶凡细细盘算着，自己现在有2000块的私房钱存着，这是备着高考后被他爸揍到离家出走时用的，除此之外再无敛财手段了。不过话说回来，他家双亲收入稳定，要不是前些年被无良亲戚昧了多年积蓄，没准现在都够买第二套房了。真要有钱的话炒房也不错，海岩现在的高档小区一平也才卖5000多，等到他重生那会儿，已经翻到15000了。 [不管怎么样，自己下半辈子是不用愁了……] 叶凡心满意足的想着，还有什么比知道自己未来衣食无忧更让人满足的呢。想到这里，叶凡肚子“咕”地抗议了一声，似是在嘲笑他这个未来的准中产阶级如今连温饱也难满足。 [明明睡了一下午，怎么还那么容易饿！？] 叶凡摸了摸如今还是平整的小腹，过些年谁没有几寸啤酒肚呢？他摸了摸兜里的钱币，还有63块，心中想的通彻了便不再计较这几块钱的得失。大踏步地走到学校旁边的一家胖子面馆，中气十足地对着老板喊道：“一碗炒面，加肉加蛋！” “得嘞！” 来自安徽的胖子老板手艺娴熟，比起传统的海州面食，叶凡更喜欢他家的炒面，重油重盐，吃起来特别有味。而且老板也比较好说话，像他这种不爱吃蔬菜的，跟老板说一声不要菜多要面，他就会给你多放半两面，能令还在长身体的叶凡吃个8分饱。 胖子老板的的炒面标价5元，佐料是一个鸡蛋配少许时蔬和火腿肠。相较肉丝，火腿肠勉强也算是荤菜，价格差的极远。不过真正想菜炒得好吃，还是得用猪油，3块钱加份肉，胖子老板会放一撮肉丝在地沟油上煎熬一会儿，在投入面食蔬菜烹炒，口味比起单纯的地沟油自然更加鲜香。 “好哇！你小子跟我们说不想吃饭，原来是偷偷跑到这里来吃大餐来了！” 正在大快朵颐着，面馆门口忽然传来喧哗，竟是金立他们提前从网吧回来了，正巧看到他在吃面呢！走进面馆往盘子上一看，竟然还是加蛋加肉的，金立等人围着叶凡又是一阵声讨，强烈谴责他这种吃独食的行为。 14.期中考 一转眼，叶凡被重生已经一个星期了。 这一个星期里，叶凡的变化看在许多同学老师的眼里，唯独他的父母和他离的太近反而灯下黑，完全没发觉儿子的灵魂已经换了半个人。 死党们的感受最为直观，他们发现叶凡上课如果不睡觉的话，就会翻开课本认真听讲，笔记记得非常详细；夜自修时间也利用的比较充分，完成作业后也不看玄幻小说了；中午和傍晚的休息时间不再赶着去网吧，大多是在操场上闲逛，或是睡觉，也不知道他晚上都在干嘛，难不成在悬梁刺股地学习？ 对于叶凡的表现，死党们感觉到讶异，但也不是不能接受。这种情况他们都看到过听说过，经常有长辈勉励说：“现在成绩差不要紧，那个谁上了高三后突然跟变了个人似得，玩命学习，平时成绩硬生生从200多提高到了400多”。远的不说，近的有叶凡以前初三的同班同学李晓琪，最后半学期奋发学习，本来都说好一起到二中作伴的，结果逆袭上了一中，从此失去联系…… 原本的网吧四人行变成了三人帮，金立心里为叶凡感到高兴，却又有些失落。看到叶凡如此努力的学习，金立扪心自问是办不到的，有点遗憾他们失去了一个优秀的“战友”。凭良心说，叶凡在游戏方面的聪明劲比他们几个都高，玩魔兽争霸的时候都是他带他们。没有了叶凡，最近他们玩魔兽争霸都有点有气无力。 …… 叶凡倒是没想着要就此退出游戏圈，远离网吧，这点他十年后都没有办到。关于游戏这项兴趣爱好，他其实是有话想说的。少年时代别人觉得玩游戏是玩物丧志影响学业也就罢了，这都是走出社会的成年人了，还喜欢玩游戏，这是多么优秀的闪光点啊！许多男人吃喝嫖赌难免沾染上一点，可叶凡不抽烟不喝酒，就是喜欢打打游戏。按照他的盘算，去网吧打一个晚上lol的网费+矿泉水的开销撑死十几块，如今这年头上哪儿去找那么便宜的娱乐项目啊！ 也有人问叶凡：“家里电脑能玩，你为什么要去网吧？”对此叶凡嗤之以鼻，手机上能打麻将，为什么要去棋牌室？如果是为了现金局的话，完全可以规划一个合理的积分兑换现金的方式嘛！去网吧或是去棋牌室，归根结底是为了享受朋友们一起玩游戏的气氛。大家一起开黑，互相吐槽甩锅，输了也欢乐无限，这是一个人在家玩单机游戏很难体验到的。 “就好像你们女生出去逛街都喜欢喊上闺蜜一块一样，大家一起评价这件衣服的材质工艺，这种友谊行为才是出门逛街的根本目的啊！” 曾经叶凡语重心长的对一名相亲对象这么说过，后来人家觉得他不够浪漫，中断了二人联系。叶凡倒也不觉得可惜，反正相亲就是这样，愿打愿挨才能进一步发展，理性成分多于感性成分。不过眼下远离网吧倒也不是因为想好好学习什么的，纯粹是叶凡已经经历过这些了，曾经沧海难为水，他如今对再经历一遍游戏人生兴趣不大。他甚至看到许多队友的角色名称就能想起他们未来的故事——前不久拿了那把治疗法杖的德鲁伊妹子在1个多月后因为另一把制造伤害能力非常强的法杖分配问题负气退会，从而引爆一直掩盖在水面下的团长与副团长的矛盾。 而团长与副团长的矛盾其实是会长与副会长矛盾的缩影，叶凡所在的二团有许多人是一团的亲朋好友，因为一团比较强力，一些跟不上节奏的玩家和慕名而来的玩家组成了二团，会长和副会长都有亲信在里面，矛盾也就延续了下来。 小小的游戏就和人生一样，但凡有利益分配的地方就有矛盾。当会长和副会长的矛盾不可调和的时候，公会便走向了分裂。叶凡作为一名公会活动参与度极低的休闲玩家，当时受到的最大影响便是失去了参加公会活动的机会，只得转向pvp玩法，直到上大学后才有充裕时间参加活动，可到了那时这个曾经全服第一的强大公会已经日暮西山了。 正因为这些未来将要发生的蝇营狗苟的影响，叶凡对《魔兽世界》这个曾经无比热爱的游戏产生了些许负面情绪，已是好几天没有玩过了。然而他也没觉得自己最近对学习有多么上心，白天八节课里，有一半都是在睡眠中度过的。跟以前的不务正业比起来，他现在的专心程度是之前的好几倍，可跟真正认真的同学比起来，他连他们一半都不狗呢！不过叶凡清醒的时候的确用心了许多，在这个没有智能手机的时代里，不听课又能干嘛呢。 …… “去看座位表咯！” 方志军兴致勃勃地说道。眨眼间，期中考就要来临了，学校会提前两天根据上次月考成绩排名排列座位。在叶凡这个小团体里面，方志军算是佼佼者，座位在12个班级考场里的11班和12班之间徘徊。 “有什么好看的，反正我们都在12班。” 叶凡百无聊赖的说着，他知道方志军这人不是显摆，就是喜欢凑热闹而已。 “去看看嘛，你最近这么用功，下次没准就在10班了呢？” 方志军打趣道，叶凡这些日子的用功他看在眼里，保不准自己预测的真能实现呢？ “那下次去看也来得及，我还有点想睡觉。” 叶凡不喜欢人挤人的地方，睡意很容易就被挤散了。下一节课是政治课，睡意得好好酝酿，从头睡到尾很有必要。 “叶凡，我们一起去看座位表吧，白天睡太多不好。” 前排的黄雅婧听到动静，转过身来自然地问道。见是她开口，叶凡纠结了半会儿，勉强说道：“好吧~” “喔~~” 见自己邀请不动，梦中情人一声召唤就立刻起身，死党们齐齐嘘了一声，一路上对叶凡是挤眉弄眼，叶凡对此置之不理。 说起来也就是走上走下两层楼的事情，可人的懒筋有时就是这么奇怪。随着人潮慢慢挤到公告前，叶凡目光直奔最后一页，在第6号座位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这次加把劲，11班应该没什么问题啦。” 看完自己的座位后，叶凡顺便找了下黄雅婧的位置，因为对她的成绩排名不太了解，扫了好几眼才找到她在5班的名字。正看着呢，忽然听到她的鼓励声，扭过头去，娇嫩的容颜离自己只有十几公分，樱唇鲜艳欲滴，他心头一热，心脏扑通扑通的直跳起来，急忙回转过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看完啦，我们赶紧走吧，热死了。” 挤到人群外，叶凡胸腔不停起伏，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金立见状奇道：“有这么热吗？” “胖子比较怕热不知道吗？你个瘦子懂个锤子！” 心绪还没完全平伏下来的叶凡随口以未来的语气吐槽道，他这句话顿时惹得众人都乐开了花，方志军更是捧腹笑道：“就你个90斤的家伙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胖子别人是瘦子？人家金立好歹快100斤了好吗？” “呃……” 话刚说出口，叶凡立马回过神来，这会儿自己还是个正宗的瘦子啊！他现在的身高是168cm，体重42kg，再瘦一点别人就会怀疑父母虐待他了。几个死党现在的身高都在170以上，最高的方志军176，就他是不足170的三等残废。不过他如今在这方面还有希望，知道过几年自己还能长高几公分，勉强挤进7字头梯队。 黄雅婧也笑了，她用手掩住嘴，笑不露齿，忽然觉得叶凡这帮人都挺有意思的。尤其是叶凡，明明是学习最差，个头最矮，外貌最挫的一个，却俨然是小团体中的核心，看来不能总是以貌取人…… 15.期中考2 平白无奇的过了两天，迎来了期中考的日子。这两天叶凡并没有临时抱佛脚，该睡睡，该吃吃，未来高考的时候都没有头悬梁锥刺股，小小期中考完全没被他放在眼里。 第一门考试惯例是语文，这是一门很难通过作弊来达到高分的课程，走出教室的时候，班级里的同学们互相道别，言语间都是恭祝“千万别考的太差啊！”“争取考上60分！”之类的话，活像是赶赴刑场的罪犯。 “加油！” 在分别的时候，黄雅婧对叶凡鼓励道。高一年级所在的教学楼有3层，每层4间教室，从1楼到3楼依次是1-12班。叶凡他们的末位考场在3楼最后一间，黄雅婧所在的5班考场在2楼。听到佳人的勉励，叶凡点了点头，没涌出什么可歌可泣的话语。 轻车熟路的来到12班教室，叶凡所坐的6号桌是里面墙边第一组的最后一桌，堪称“黄金位置”。海岩二中一个班级大概在50人左右，一般有8小组，一组6桌，2个小组并成一个大组，大组之间空着，同桌之间大多是同性。每大组的第一桌前面有时候会加桌，位列讲台两侧，这是特供顽皮捣蛋或发奋图强的学生专坐的专座，考试排位的时候通常不算在内。 入座后，叶凡习惯性的检查了一下课桌内的东西，被整理的干干净净，也没有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很符合叶凡的审美。通过黑板上没有抹去的手写值日表，叶凡知道他现在坐的这个位置是一个叫邱建楠的男生的。 “嘿，同学，你英语怎么样？” 就在叶凡检查课桌环境的时候，坐他前面的女生回过头来，热情的说道。 “大家都是12班的，我还坐在你后面，你觉得呢？” 叶凡笑道，他对这种互相帮助的临时伙伴关系向来无感。 “不要这么说嘛！我理科成绩还可以，基本上都能及格，就是文综和语文英语差了点儿。” 女生腼腆笑道，脸上几颗雀斑愈发招展，整体脸型倒是婴儿肥似的圆润，跟黄雅婧有三分相似。 “呃，我比较平均，基本上都在40分左右。” 叶凡如实回复道，心里却想着以他重生前的英语水平，根据最近几天的学习测试，120分大概能考个80多分吧，在12班这个考场里应该算是佼佼者了。 “噢……” 见叶凡似乎对互相帮助没什么兴趣，前桌女生失望的答应了一声，转回头去。过了没几秒钟，又转过来，积极的说道：“40分也没关系，总比我交白卷好，明天理综我帮你！” “好吧……” 叶凡颇有点无奈的答应道，心里却是对这种在谷底摸爬滚打的行为没什么兴趣。换作现在是分班考试，他一定无所不用其极，快班和慢班的环境绝对是云泥之别。 消停了几分钟，监考老师抱着考试卷进来了。两名监考老师之一是叶凡班里的语文老师，另一个男老师没见过，长得胖乎乎的，似乎是快班的老师。 叶凡班里的语文老师是个毕业没多久的年轻女老师，叫作王佳，26岁上下。因为年轻没什么威严，性格比较和蔼可亲，和同学们关系不错，对叶凡这些差生不怎么管教，反正管也管不动。 王老师站在讲台前面环顾了一圈教室，与叶凡目光对上时多停留了半秒示意。另一名胖老师坐到了教室后面，拿出一本物理教材涂画起来，根本懒得查阅考生信息。 试卷发到叶凡手里的时候，前面的考生已经悉悉索索写了起来，离考试正式开始还有2分钟，王老师也不计较这点细枝末节，反正只是月考嘛。 叶凡倒是不差这点儿时间，拿到试卷后他整体浏览了一下题目，尤其关注了几篇阅读理解——不出所料，都没什么印象，只好当作真正的阅读理解来做了。特别是古诗填空部分，如“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李白《蜀道难》”“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秦爱纷奢，人亦念其家。，？（杜牧《阿房宫赋》”这些，都是鼎鼎有名的文章，偏生选取的是次一流的名句，叶凡看着都有印象，却怎么也记不起来空格处该怎么填，只记得其中“千金散尽还复来”“明星荧荧，开妆镜也”寥寥几句。 作文的题目是《都市生活》，背景材料是一小段沪市的城市建设描写，看的叶凡诟病不已：[也不知道是哪里抄来的题目，一点也不结合实际，二中的人有几个去过沪市啊？] 吐槽完出卷老师，叶凡又想到自己这辈子别说沪市了，连钱江省会钱州都没去过，甚至只有小学春游的时候，去过海州市市政府所在区海江区，除此之外，就再未出过海岩县了。想到这里，叶凡不由得怀恋起未来的便捷交通，在他重生前的岁月，海州去往沪市的高铁列车1小时好几班，4小时不到就能坐到这座闻名远东的魔都，不少商旅人士朝至夕回，那时候海州才算是勉强挤进长三角经济圈。 望着《都市生活》这个命题，叶凡对未来生活心驰神往，顿时文思如泉涌： “随着高铁的不断完善、发展，人们的出行得到了显著改善。毕业后留在钱州工作的叶凡逢年过节再也不愁买不到回海州的汽车票了……” “……我们的生活习惯也因为高铁慢慢地发生改变，钱州、沪市对海州人来说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大城市，而是摁几下手机屏幕网上购票，说走就走的钱江村。” 写到这里，叶凡纠结了一下，确信自己没有写出什么太过超前的东西。移动支付现在虽然离普通人还很遥远，但对许多精英人士来说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通过电脑和电话订购飞机票火车票也不见得跟手机购票差太多。 “随着铁路建设的快速推进，高铁网络越织越密，海州与东南沿海各大城市的联系也愈加紧密。一条条城际“快速通道”的建成，成为助推都市经济飞跃的“发动机”，让都市生活变得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