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的反差萌》 第01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一章 人衰时喝凉水都塞牙是什么体验? 麦穗儿此时深刻的认知到了。 秀眉微蹙,很快展平。 目光短促的略过迎面逼近的一群人,尤其为首一身正装的高瘦男子。 他身材匀称,纯黑色手工西服完美包裹住躯体,矜贵且倨傲,恍若每一个细胞都散发着高高在上又平淡疏离的气质。 他也看见她了。 脸上虽无明显表情,却细微挑了挑眉角,三两分带着轻视的笑意一闪即过,转瞬无影无踪。然后漆黑眸光笃定的落在她左上方的几个德国男人身上,眼中逐渐深邃,透着运筹帷幄的嚣张和自信。 当然,这些张扬和睥睨都极好的掩藏在他刻板严肃的外表内。 麦穗儿却能有所感知。 毕竟他的自负、独/裁、自以为是、冷血、斤斤计较、傲慢、恶毒…… 她切实的领教过,不止一次。 由此证明,人分富贵或贫穷,分俊逸与丑陋,可品行却不一定和身份面貌匹配。 顾长挚,就是这样的存在。 收敛情绪,麦穗儿朝德国男人们礼貌笑了笑,等两方人马面面相对,她唇畔职业性的勾勒出适宜的弧度。 旋即伸手礼节的用德语向他们介绍顾长挚,“herrludwig.dream-pr?.(ludwig先生,这位是顾先生,‘dream’总裁。)” 她的发音很精准清晰,ludwig先生流露出欣赏的表情,转而叽里咕噜说了一连串话,麦穗儿正要翻译过来时,顾长挚却不易察觉的微微偏头,他身后的男人立即往前一步,旋即开始解说。 麦穗儿不以为意的平静别开眼,既然双方都有翻译,那她省心多了。 随后,众人进雅间,切入正题开始谈论生意。 尽量忽视双方的情绪起伏,无论剑拔弩张还是谈笑风生,麦穗儿都一如既往让声音显得平静有力,严谨称职的当一个翻译足矣。 谈论中不免涉及到商业方面的战略知识,麦穗儿略懂。 “dream”是国内外知名的童话梦工场,一二十年间陆续推出诸多风靡全球的玩具娃娃以及手办,其名气影响早已深入民心。 相比于商业谈判,她对“dream”旗下设计产品却是更加了解的…… 此次顾长挚是在洽谈与德方的合作事宜,但凡牵扯利益,不免你来我往谋求己方最大好处。 整整谈论数小时未停歇,场上部分人终于露出倦怠疲惫之色,索性便招来服务员点菜用餐。 食物是偏传统的德国料理,浓汤香肠面包,再配上菊苣核桃仁色拉葡萄酒渍鲤鱼等等,花式多样。 雅间并没有留太多人,其余非核心工作人员退去其他包厢,作为翻译,麦穗儿自是留下的,毕竟德国并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他们认为餐桌交流亦是一种文化。 等大部分人散去后,ludwig先生极其绅士的起身为她拖开座椅,让她就座。 扫了眼对面没什么表情的顾长挚,麦穗儿想了想,道谢后便顺从的坐了下来。 这时,分明脸上一派寡淡的男人却突兀的浅浅弯了弯唇角,他的眸垂低着,瞧不清里面沉淀着什么情绪,想来无非是嘲讽之类。 笑容有些僵化,麦穗儿心情有些坠重。 倘若她早知这个临时工作会再遇冷血恶魔,纵使酬劳可观,她也不会接下。 可既然接了,她就必须拿出坚定的工作态度。 德国人非常讲究用餐礼仪。 麦穗儿因为身负工作,都是小口咀嚼着,以免食物还留在嘴里没办法翻译。 餐桌上的话题没有先前那般沉重。 ludwig先生好奇的问她曾经是不是在德国生活过,麦穗儿连忙吞咽下食物,侧眸笑回,“不曾,还没有机会去往德国。” 话毕,顾长挚的翻译随之放下刀叉抬头,眸中带笑,略有诧异冲她道,“如此,那你的口语可真不错!” “谢谢。”麦穗儿此时才算认真看了对方的翻译陈遇安一眼。 其实方才很多微小的举措好似可以看出,这个翻译男人并不像单纯的翻译,他很自由随意,亦不像其他工作人员般报以毕恭毕敬的态度对待顾长挚。 用更准确的观感来看,他们俩是朋友的几率高过上下属。 顾长挚这样的人,原来是有朋友的…… 思及此,唇畔不由微扯。 也是,有钱有身份怎会交不到朋友?哪怕是虚与委蛇! 不经意抬眸,麦穗儿却突的看到顾长挚的目光不知何时定在了她身上。 他双眸幽沉深邃,眼中盘旋着丝丝缕缕的黑雾,配合他似笑非笑的神情,真叫人觉得不怀好意。 目目相对,麦穗儿冷着脸,她知道他大概在想什么,无非是用他那自负狂妄的大脑把她曲解成各种别有心机的女人。 可她不是冲着他来的,对他,她避之唯恐不及! “麦小姐果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方别眼,一记醇厚的低音蓦地在半空响起。麦穗儿攥紧拳头,埋头佯装闻所未闻。 他的声音如其人,阴森森透着傲慢和笃定! 面对德国男人们不解的面色,顾长挚笑了笑,略有深意瞥了眼对坐缄默的女人,眸中很快划过一丝厌恶。 转而自然的将话题重新绕回到合作上。 气氛再度紧绷。 德国男人们蹙起了眉,顾长挚则依然面色淡然游刃有余,仿若胜券在握不肯让出一分妥协。 这顿餐纠结了三个多小时,唇枪舌战的缕缕试探下,结果总算有了眉目。 只瞧德国男人们不甘的眼神,就知顾长挚,赢! 为首的ludwig先生摇了摇头,无奈不甘又钦佩的笑着说了一长串。 麦穗儿却没适时的出声转换成中文,她朝对面的陈遇安投去一瞥,意思明显。 挑了挑眉,一刹的诧异后,陈遇安极快接话,他笑着冲旁侧的顾长挚道,“ludwig先生夸你呢,口若悬河,沉稳机智,商业奇才,尽是些天花乱坠的词语。”又笑看安静的麦穗儿,存着打趣的心思开口调侃,“大抵麦小姐被这些夸张的词语惊呆了,不好意思开这个口,便将活儿扔给我这个脸皮厚的人。” 今日这场交涉至少蹉跎了五个小时以上,陈遇安自是不信之前都有hold住的麦穗儿会听不懂这句话。 顾长挚更是心知肚明。 他唇角噙着抹笑意,掀了掀眼皮,带着些许冷意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哦?若如此,麦小姐的面皮未免太过轻薄。” 摁住被他阴阳怪气声调激起的怒火。 麦穗儿死死抿唇,就不吱声!她拒绝翻译的意思他不懂? 她是觉得从自己嘴里说出这些溢美之辞形容他顾长挚简直侮辱中国文化,他当得起这番夸赞么? 这两人初瞧神情都算正常,细细观察,感观却迥然。 中间依稀透着股刻意的疏离与抗拒…… 陈遇白眸光微闪,不好晾着合作伙伴,忙用德语表达谢意。 心下却被勾起了好奇,他们两人短短几次交谈都夹枪带棍,他一向熟知顾长挚秉性,他这张嘴没治了,阴晴不定逮谁骂谁,但对于一般女人,他最冷漠的方式便是无视。 唔,莫非两人先前就有过交集? 陈遇白默默思忖起来。 因着谈判结果尘埃落定,后头商讨下了签约时间,双方握手告辞。 麦穗儿紧跟着德国男人离去,头也不回。 照平常,顾长挚是懒得正眼看她的。 大抵是心情好,他视线散漫的飘忽过去,才发现走廊深处,女人背影瘦削极了,站在魁梧的几个老外身侧,更显孱弱瘦小,可那竹竿儿般的小身板却裹了套尺寸明显偏大的烟灰蓝色系套裙,呵,还gi的。 讥诮的伸手松了松脖颈处的衬衫纽扣,顾长挚眯眸,脑中不由晃过她先前寒碜的模样,登时轻嗤一声,迅速收回视线。 麦穗儿直至走出这间高级会所才松了口气。 只觉周遭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她礼貌的与德国男人们告别,目送眼皮底下的几辆车开走,她从包里找出手机,定位了下附近的交通。 地铁太远,公交相比之下是近些的,但也有一两公里。 低头瞧了眼对她来说不便宜的高跟鞋,麦穗儿小心翼翼的转到人行道。 顺便给乔仪拨号,两三铃声后,便接通了。 对面率先笑问,“怎么样?结果是圆满呢还是很圆满呢还是非常圆满呢?” 乔仪声音娇俏爽朗,听着让人都不由想跟着笑,麦穗儿弯唇,轻微撇了下嘴,“除却过程,其它都不错。” “哦,过程怎么?” “就又遇上……”说着,手机突然传来“嘟嘟”的声音,有新电话拨进,麦穗儿怕有急事,忙道,“下次跟你说,还有谢谢你啊乔仪,帮我介绍工作还借我衣服,这几年都是你帮我来着……” “嗨,跟我就甭瞎客气,等你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儿全解决完了再好好报答我不迟!” “嗯。”格外的慎重点头应声,麦穗儿等她摁断,看了眼再度等不及拨进的来电显示,温软的脸庞蓦地有些发僵。 迟疑了片刻,侧身定在原地,她蹙眉滑下接听键,脸上霎时浮起阴云。 第02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二章 电话接通。 对畔立即传来聒噪尖细的中年女音。 “关机,关机,侬撒个意思啊?侬是不是想抛开我和纳妹妹俩,自嘎逍遥起了?真是反了天了,老娘同侬港哦,只要户口簿在吾这一天,侬别想翻出吾这只五指山起……” 曹宝玥不是地地道道的上海人,方言语气拿捏得并不娴熟,腔调奇怪,甚至透着股蹩脚的意味。 再者,她嗓子本就粗粝,不刻意掐着时气场大开,嚣张刻薄极了。 也是,如今身份再不是光鲜亮丽的富家太太,便干脆解放天性,融入市井,深得街巷叫骂精髓。 偏这些个精髓只用来对付她了…… 麦穗儿不想和她吵,习以为常的淡淡道,“工作状态,得关机。” “呵,又什么不上档次的工作啦?”趾高气昂的哼了声,曹宝玥轻咳一记,施施然的用高高在上的语调下命令,“纳妹妹马上要出起写生了,港浙一带,侬帮伊当一些钞票过起,顺带给心爱把那破手机给换了啦,那么如今来皆是苹果,侬就帮侬妹妹码一部啊,省得侬妹妹在同奥朋友前头都抬勿起来。” 真是说得轻松! 冷笑的勾了勾唇。 麦穗儿拂开落在眼皮间的一绺碎发,依旧不咸不淡,“钱我会看着打的,先挂了。” “侬挂撒挂啊,麦穗,侬个勿孝顺个囡,自嘎么用着苹果,舍不得给侬妹妹买。吾当年真是眼部戳特了才跟纳爸爸领养了侬各只西么子,侬亲口港港,这十几年哪儿亏待你啦?贵族学校半年好几万撒钱似的抛,如今侬翅膀硬了想挣出这个家是不是?侬就是欺负我和心爱娘儿俩无依无靠,我还不如早些一头撞死去啦……” 耳畔握着手机的手不可抑制的开始颤抖。 麦穗儿死死咬着牙,眼神陡然迸射出一道利光。 得多厚的脸皮才能隔三岔五的把这话车轱辘似的碾来碾去? 她从不是他们领养的女儿。 不是女儿,只不过是一件“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物品,一件博取名声展秀善心的物品而已。 耳边骂咧的碎语连绵不断。 麦穗儿抿唇,虽说已经习惯,却仍觉得可笑至极。 从前,曹宝玥一向懒得跟她说话,日复日的赏玩珠宝巴结豪门贵太太,剩下的时间一心扑在好不容易得来的亲生女儿麦心爱身上。 如今呢…… 春三月,阳光沁着新绿的气息。 城市处处是撑破芽孢的娇嫩叶片,徒填了几分盎然生机。 一辆纯黑色跑车从天桥下行驶而过。 后座内,陈遇安觑了眼旁侧捧着全英文财经杂刊阅读的顾长挚,觉得没甚意思。 他兴致缺缺的摇下车窗,随意扫向繁华街面。 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 小孩儿、牵着狗的年轻小妞、相扶相持的老年夫妻,以及…… 以及长方形花坛前伫立的一抹灰蓝色瘦弱身影。 恰好绿灯。 车倏地停下来。 隔着好几米间距,仍能察觉此刻女人浑身散发出的一股愤怒。 她正在通话,微垂着头。 和雅间内温温和和的模样区别很大! “你看。”顺手捅了捅旁边的男人,陈遇安抬了抬下颔,道。 “看什么?”并未随之掀眸,顾长挚懒懒翻过一页,对外界显然没有多大的兴致。 陈遇安:“麦翻译,对了,你是不是在此之前就认识她?”话毕,偏头求证。 麦翻译?那个女人? 手上动作略顿,顾长挚滞了一秒,幅度极小的掀了掀眼皮,轻飘飘朝窗外投去一瞥。 正好目睹她把手机扔进兜里,抚了抚额头后才重拾步履往前。 一阵风吹过。 空荡荡的鼓起她宽大的外套,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 啧,跟小孩儿偷穿大人衣裳似的! 顾长挚挑眉,旋即收回视线,目光淡然的落定在刊页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上。 红灯。 车很快越过那抹身影。 陈遇白往后睨了眼愈来愈小直至消失在视线的麦穗儿,锲而不舍的追问顾长挚,“认识?” “不认识。” “……”这不睁眼说瞎话么?陈遇安被勾起了好奇心,不信的试探,“看起来,她似乎是认识你。” “认识我是她莫大的荣幸。” 再度无语,抽了抽嘴角,陈遇安笃定的点头,“那便是先前就相识了,她得罪过你?唔,能得罪咱们顾先生的女人不多啊!” 顾长挚瞬息嗤之以鼻,“得罪我的女人很多。” “那这么说。”语塞了会儿,陈遇安换了种方式,“得罪你的女人很多,但能让你主动挑衅的不多吧?” “啪”得一下。 杂刊大力的被苍劲的一双手合上。 顾长挚冷冷瞥了眼身旁耸肩佯装无辜的男人,语气浸着冰寒,“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挑衅,就她?”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陈遇安伸手点了点左眼和右眼,语气平平静静,浑然不被他的气势所影响。 “你眼瞎。” 半晌,从嘴里挤出这三字。 顾长挚重新捞起被扔到边侧的报刊,手背青筋鼓起,不知生哪门子的气。 见人动怒。 陈遇安见好就收,这个话题不过只是打发无聊而已。 他并不是多想知道啊。 车内转眼恢复先前的缄默无语。 页面摊开,蝌蚪般的英文却再难以入眼。 顾长挚憋屈得慌,他挑衅她?从她出现在面前,这就是一种挑衅,是谁振振有词的指着他鼻子说h市天大地大再不相见免得犯恶心? 行,她犯恶心到他面前了,倒是吐给他瞧瞧…… 越想,意越难平。 顾长挚脑海晃过半月前她的样子。 前头还是寒酸且可怜兮兮的小白花,一会儿便成了苛责数落他恶毒冷血不近人情的伸张正义女战士,今天摇身一晃,走利落淡然职场风? 这个女人…… 眉目遽然一跳,心中蓦地明朗起来。 顾长挚摁了下太阳穴,语气森森冲陈遇白道,“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不过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力而已,呵,倒是好手段,可惜……” 旋即勾唇鄙夷的轻嗤一声,顾长挚好整以暇的低头看报刊,再无言语。 陈遇白:“……” 惊悚的望着他淡然阅读的模样,陈遇白慢半拍意识过来,这话说的是麦翻译? 摸不着头脑的眨了眨眼,完全一脸懵逼。 这话从哪儿得出的结论?真够清新脱俗的,陈遇白觉着,今儿整整数小时的接触可窥探不出她眼中存有一分情意呢! 摇头,陈遇白讪讪触了触鼻尖。 侧眸看向窗外,这个话题显然不适合接下去…… 车徐徐前行,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 日落。 天边漾起一片浅淡的红霞。 麦穗儿从公交下车,顺手从兜里掏出手机。 屏幕电话已挂断,通话时间1:12:54。 哪怕没有人答话,曹宝玥依旧能在电话里骂这么长时间,功力日益了得。 她这是找不着人说话了吧? 无力笑了笑。 麦穗儿全身疲惫的走进老旧小区。 爬楼梯,七楼,从包里翻出钥匙,钻进锁孔,“啪嗒”一下,换鞋进门。 将身上gi的套裙小心换下,她瘫软在床上,挪开满满当当的手工娃娃,麦穗儿躺在娃娃堆的缝隙里,久久都不想动一下。 翻译这个工作是前儿乔仪通过朋友临时介绍给她的,估计是捡了个缺,因为粗略了解到谈的是个大项目,乔仪便给了套偏职业的套转给她,撑撑场面。 万万不曾料到,对象竟是“dream”! 眸中划过一丝掩藏不住的厌恶。 麦穗儿困到极致,虽饿没洗澡,但太困了,随手盖上被子,翻身闭眼,很快陷入熟睡。 翌日一早。 提着装着套裙的袋子,麦穗儿赶去做家教,给一个女孩儿上课教弹钢琴。 中午约好和乔仪见面,顺带还她衣裳。 挤在清晨人满为患的公交里,麦穗儿有些出神。 她时常想,麦家军和曹宝玥,她的养父母,他们一定没想到过日后自己的结局。 但曹宝玥应该庆幸,她的“善心”让她在一无所有时还有个“养女”可以剥削,甚至因着她爱慕虚荣在意他人眼光生怕被说闲话的性格下,过去十多年,她的确表面上看起来和麦心爱享受的差不多,上钢琴舞蹈语言课,上好的学校,有光鲜的衣裙。 所以,她值得被剥削的才艺技能都是他们给的…… 她需要偿还。 但已经快到头,还好她欠她们的只是金钱,而没有爱。 爱是还不起的触不见摸不着没有重量的东西! 到站下车。 麦穗儿从人群里吃力的挤下去。 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看着周遭各自忙碌的人们,微微弯唇一笑。 深吸一口气,麦穗儿大步走进繁忙的人群里。 阳光熹微,穿过空气折射出璀璨的数道光芒,星星点点落在她发上、脸上、肩上…… 第03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三章 日中。 麦穗儿坐在一家偏复古的咖啡馆内,靠窗。 碟片内哼唱着一首老英文歌曲,《昨日重现》,她偏头望着街头路人,有些情不自禁在难得悠闲的春日里发起了怔。 直至视线里突的出现一抹明蓝色。 隔着玻璃橱窗,两人对视而笑。 目光追随着乔仪,看她走路带风富有节奏感的绕门而入,等落坐在她对面,麦穗儿微弯腰把脚畔装有衣物的袋子递过去。 乔仪接过,不太在意的放下,翻起了菜单,头也未抬问,“可以呆多久?” “下午空着,原先要上课的孩子有些发烧,改了日程。” “那敢情好,趁机休息休息,陀螺也需要暂停。”放下菜单,招来服务员,乔仪点了甜点,以及奶茶咖啡。 麦穗儿轻笑,纤细的手腕靠在木桌,托着下巴,眼睛忽的璀璨起来,认真望着她道,“可我一想到即将解脱,就不想停下来,总希望再快些。” “快快快,快完了身体空了有什么用?”嗔责了一记白眼,乔仪想起来问,“昨儿翻译的工作怎么回事儿?听你说感觉有猫腻似的,受委屈了?” “没。”摇头,麦穗儿神情寡淡的挪开手腕放下,靠在沙发背,无力道,“你知道合作对象是哪家公司么?‘dream’!” “真的?擦,这么牛,早知道多找那群德国佬要些酬劳就好了!不还有签约仪式么?你可以伺机多谈谈……” 扁嘴,麦穗儿抿了口清水,懒懒道,“sd那边有带翻译的,应该不会再找我,而且,我也不想去。” 诧异的望着对面无精打采的女人,乔仪难以置信的挑眉,“轻轻松松就往口袋里进钱的工作,你不一向最欢喜了么?” 是啊!这样的差事谁不欢喜? 关键一点都不轻松啊! 光面对那张脸她就浑身不自在,好像冰冷冷的蛇阴寒的朝她不断吐舌信子般的感觉,这钱她哪挣得下去? 思及此,麦穗儿神色就不耐厌倦了起来。 眸露不解,乔仪当真稀罕得厉害,“dream又怎么?总觉得我被你绕糊涂了,你不是一直在那儿兼职,曾经不还想进他家做设计师?按理说昨儿的工作为你量身定做似的,你……” “我上上周就没去sd卖场了。”甜点茶饮一一上桌,麦穗儿用勺儿挖着甜点,慢慢往嘴里喂,语气有些蔫。 这下更匪夷所思了。 乔仪问,“不人傻钱多?怎么不去了?” 蓦地呛了下,麦穗儿猛拍了拍胸口。 关于人傻钱多,原先不就是句玩笑话么? 她擦了擦嘴,嘴角下撇,钱是多,但人真不傻,从来就不傻。 麦穗儿抬眸,胸腔团了股气焰,努力言语平静道,“发生了些事,有些复杂,我前阵子不拜托你帮我几个朋友找工作来着,他们本来和我一起在sd工作,结果被我给无辜连累下才失掉工作的!” “……”纳闷的眯眸,乔仪试探问,“得罪人了?” “嗯。” “谁啊?” “顾长挚。” “啪嗒”一下,搅拌汤匙从半空一下掉进烫热的咖啡里,顷刻溅出好几滴洒在桌面。 足足愣了半晌,乔仪伸出食指,颤抖的在半空冲她点啊点啊,恨铁不成钢道,“麦穗儿你是不是傻?本想说一般的中高层花点钱了事,可你语不惊人死不休是不是?你好歹从小有接触过名流外圈,没听说过顾家?不知道顾长挚这厮有多冷血变态啊?” “我哪儿傻了?”不服的咕哝了下,麦穗儿烦躁的侧了侧身子,“最开始我也有低声下气,恨不得朝他五体投地了都。” “那之后呢?”乔仪切齿道,“你就该把低声下气进行到底。” “对他那种人低声下气压根没用。” 麦穗儿想起之前种种,更气了,音量不由小小拔高,“他欣赏够了我伏低做小的姿态又怎么样?他的血是冷的,对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渣滓来说,他不会把别人的生计当做一回事,一切决定仅凭心情,他就高高在上的俯瞰着,任由自己恶毒阴险的想法去给每一个人定罪,全天下谁都活该,就他顾长挚一个人清白英明,他以为他是谁啊,他……” 包里手机铃声陡然响起。 麦穗儿住嘴,有些尴尬的看着周遭被她音量吸引投来视线的客人…… 半挡住脸,糟糕透了! 从包里飞快翻出手机,没仔细看来电提示她便滑开接听。 刹那间,听筒里登时冒出一长串叽里咕噜的外国语言。 是德语。 听出ludwig先生的腔调。 麦穗儿仔细聆听了片刻,总算明白了事情首尾。 安抚了几句后,捞起包,麦穗儿挂断电话对乔仪解释道,“ludwig先生他们在景区遇到了点事儿,估计是碰瓷来着,大概瞧着是外国人对中文一窍不通所以好下手,我过去看看。” “行你先去吧!”眉仍蹙着,乔仪挥了挥手。 反正人都已经得罪了,她一个劲儿数落她顶什么用?以后不只得老老实实躲着那头狮子了么? 回眸看她一眼,麦穗儿咬唇,没时间多说,其实她知道乔仪是为了她好的! 道了“再见”,她出去拦了辆车,迅速报上地址。 二十分钟后赶往目的地。 事情不算多复杂,跟许多中国游客在其他国家或地区遇到的事儿差不离,无非商家狮子大开口,更不准拒绝。 一般有这胆量的都跟地头蛇有交情,但h市一向治安风气良好。 于是麦穗儿猜测,估计商家就临时起意而已。 许是看准了这几个德国人财大气粗,好糊弄,孰知他们里头也是有较真的人,双方一言不合就闹了起来。 争闹不免引得众人围观,所以ludwig先生着急之下才给她打了电话。 麦穗儿过去做调解。 言语严肃,反正事儿商讨不好,报警就是。 不过十来分钟,解决。 睨了眼商家阴阳怪气的脸色,麦穗儿摇头,领ludwig先生一等人出去。 不免还要多多朝他们解释几句,以免影响国外友人对大中华的看法。 幸好ludwig先生众人倒是明事理。 每个国家子民的人品都分三六九等,这些并不能代表大部分善良友好人们的态度立场。 但他们却是有些悻悻然,非要聘请她做他们接下来一段休闲时间的导游兼翻译。 酬劳很丰厚。 麦穗儿有些纠结,眉目不由染上了几分迟疑。 落在他们眼里就产生了歧义,把酬劳又往上提了提。 麦穗儿星星眼:“……” 简直令人无法拒绝,但她还有别的工作安排。讲清楚后,见ludwig先生不在意,只要求闲暇时陪同,麦穗儿便欣然应下。 然后整个下午,她就陪着他们逛逛逛。 对于食街上的美食,他们毫无抵抗力,什么都想尝试一遍,譬如小龙虾、串串香、臭豆腐、烤鱼、卤味等等。 麦穗儿犹豫的劝了几遍,感觉陡然的油腻和杂食对肠胃不好,但ludwig先生却拍着胸脯调侃道不准瞧不起他们的消化系统和胃。 “……”如此,麦穗儿只得好笑的让他们尽兴。 翌日。 却果真出了问题。 给孩子补习补到一半,中途突然接到电话。 ludwig先生声音透着虚弱无力,告诉她他们已经拉了一早上的肚子了,无一例外。 说好的不准瞧不起他们的消化系统和胃的呢? 麦穗儿扶额,让他们去医院检查,说着说着耳畔就听到抽水马桶的哗啦啦声响,也是…… 捏了捏鼻子,方要再开口,却被ludwig先生抢先。 他的话条理清楚。 意思是本来今早约好到dream取一份签约前的重要参考文件,但如今形势严峻,个个离不开卫生间,等可以离开了还要去医院,去医院不得要挂号么…… 云云一堆后,便拜托她帮忙走这一趟。 麦穗儿懵了一秒,瞬间觉得自己实在倒霉透顶。 真是衰运连连,衰透了…… 第04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四章 麦穗儿想拒绝。 但—— 昨儿是她带队领着他们吃吃喝喝的,虽严格上说,嘴长在自己身上,这个锅她犯不着背,可心底终归有些过意不去。 问清只需取回文件就行,她牵强应下,哀叹连连。 用ludwig先生给的联系方式拨通dream总部秘书处电话。 麦穗儿把时间改到中午,她中午去代取文件。 那个时候,总遇不上那尊恶魔了吧…… 摁了摁快打结的眉头,收回心绪,麦穗儿把手机扔进兜里,继续给小姑娘上钢琴课。 十二点整,她跟家主告别,拎着包随意在外吃了碗拉面后,搭地铁前往sd办公楼。 路上,想起她妈电话里说麦心爱即将去外地写生。 麦穗儿平静的打开手机支付宝,给麦心爱转了三千块钱。 写生不过半个月之久,来往都是学校组织,定是节俭为主,作为生活费,三千够了。 按掉屏保,屏幕一片漆黑。 瞬间模糊倒映出她的脸颊,麦穗儿人坐在地铁里,车厢轻微摇晃下,蓦地有些晃神。 麦心爱与麦穗儿,单这两个名字,就能窥探一二。 心爱是他们手里的宝,她呢?一根草罢了…… 曾经。 也不是没有幸福过的。 只是画面太过模糊,从有清晰记忆起,便是曹宝玥不耐厌烦的神色。 后来,她逐渐懂了。 她不需要优秀,不需要乖巧,这并不能博得养父养母的欢心。 把麦心爱宠成骄纵任性的小公主。 那就是曹宝玥满满将要溢出的爱! 地铁到站。 麦穗儿从c出口上楼,往前走了百米左右,便到了。 站在银灰色sd办公楼脚下,她给先前联系的工作人员去电,询问这个时间是否方便。 待得到肯定答复,麦穗儿记住楼层号,入门在前台登记,转身去电梯口。 中午上下人群不多。 孤零零站在空荡的电梯里,麦穗儿摁了楼层,抿唇靠在壁上。 此时此刻,只求老天保佑万万别遇上顾长挚这厮。 否则,一旦触上他那讥诮鄙夷且自以为是的眸光,她真怕自己像上次般憋不住…… “叮”一声,电梯门划开。 麦穗儿踱步出去。 在秘书处说明来意。 宝蓝色套裙姑娘先与ludwig先生那边确认,然后公事公办冲她客气道,“小姐请稍等片刻,我先给顾总报备一声,顾总方便的话您再进去。” 语罢,拿起内线电话,就要拨号。 麦穗儿连忙粗鲁的摁下电话。 见秘书眉头轻蹙,眸带诧异。 她尴尬窘迫的道歉,随后道,“我只是代取文件而已,不用见顾总,麻烦你帮我把资料拿出来就可以。” 煞有其事的睨了她一眼。 宝蓝套裙秘书眉间划过一丝了然,顾总的坏脾气一向远传千里,性格易变善怒,自是不招惹为上。 其实就连她都不想进那间办公室…… 然而,这是她的工作。 颔首,拨号,秘书简明在内线说了来意,接着让麦穗儿坐下休憩片刻,她进去取文件。 松了口气,麦穗儿笑着道谢。 见秘书身影没入走廊深处。 麦穗儿收回视线,随意坐在白椅上,侧头,落地玻璃外是h市地势极好的一片区域,风景秀丽,幢幢簇新大楼比邻而立。 事情很顺利。 几分钟后,宝蓝套裙秘书拿着一份密封的档案袋走过来。 起身双手接下,再度道谢,麦穗儿急不可耐的转身就走。 这事儿太顺了。 反而有点不真实,生怕又起波澜,麦穗儿只有离开这座办公楼才能安心踏地。 她匆匆行在长廊。 走到电梯口,却发现两侧电梯都颇为忙碌。 将档案抱在怀里,麦穗儿定在原地等待…… 见这位麦小姐离开,秘书小袁拍了拍胸口,如释重负的倒在座椅上。 方才她进顾总办公室取文件时,一听到内卧那瓮瓮透着寒意的低沉嗓音就知不妙,脖子寒噤了下,连忙按顾总所说的位置取了资料小跑出来。 生怕晚一步被怒火烧了个满身火球。 顾总这是又生气了啊…… 擦了擦额间冷汗。 小袁轻吐一口浊气。 与此同时,总裁办公室内。 顾长挚情绪不大好的从单独辟出的卧室内走出。 白色衬衫多了几道褶子,头发亦有些凌乱,领口三两颗纽扣解开,他脸色如罩阴云,蛮力扯了扯胸口本就宽松的领带。 浑身散发着黑暗气压的走到落地窗前,眼神迸射出凌厉。 那帮德国佬! 不遵守约定,反而偏挑着中午过来,简直扰人清梦王八蛋! 单臂叉腰凌厉的望着窗外,顾长挚冷哼一声。 事实上。 他不困,更没睡着。 不过躺在卧室床上小憩而已,但突如其来的电话挑起了他的愤怒神经,脾气来的蜜汁迅猛,毫无预料。 落地窗下烦躁的绕着踱了几步。 顾长挚伸手捏着眉心,烦不胜烦的抬头,视线晃过书柜,偏移。 不过刹那,又转了回去。 遽然—— 整张脸都紧绷起来。 霍然大步走到书柜前,伸手捞出一份密封档案。 顾长挚猛地掀眸,厉光乍泄。 捏着档案袋怒不可遏的步出办公室。 他仍旧是刚刚从内卧走出的模样,脖颈露出大片,领带歪歪扭扭着,每一个细胞都很称职的宣泄演绎着主人的心情。 人未从长廊暗道步出。 压抑阴暗的声音就已先盘旋在整片秘书处。 “人呢?一点小事都出错,眼瞎?看不到这封上头写着修订版?是不是瞎了啊?是不是?” 小袁打了个激灵。 倏地从电脑屏幕前抬头。 正好撞上老板活活要吃人的凶恶面孔,仿若地狱罗刹。 道歉。 对不起。 我错了。 下不为例。 …… 这些信口拈来的词一下子全堵在了喉咙间。 她痴痴呆呆的盯着老板盘旋着黑雾的眼睛,快吓哭了。 寂静。 鸦雀无声。 顾长挚扫了眼猫着头的一帮不成器的废物。 冷着脸提着档案袋走出办公室。 脚步坠重的转角走在长廊上。 他粗略扫去,正好见一抹淡紫色身影欲步入电梯。 “站住。”厉喝一声,顾长挚追过去。 麦穗儿怔了下。 条件反射般按了暂停按钮。 但—— 略微耳熟的音色。 其中透出的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命令语气。 擦!麦穗儿醒神,疯狂的用手指戳关闭按钮,戳戳戳。 可它也是需要时间反应的啊。 好不容易两扇门合上,罅隙渐小,陡然之间,一只手凭空插/了进来。 电梯门戛然又往两侧缩了回去。 麦穗儿掀眸,就见一个浑身上下看起来乱糟糟的男人站在电梯门外。 区别于他狼狈的外形,他脸色只僵了下,就恢复那傲慢如孔雀般的神情。 眯了眯眸,顾长挚轻嗤了声。 这女人,又来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了? 他往下撇了撇嘴角,单手撑高靠在墙壁,漠然挑了挑眉,“出来。” 出来你妹! 麦穗儿瞪了他一眼,伸手再摁按钮。 电梯遵从命令合拢。 被迫之下,不得不放开靠在墙上的手臂,顾长挚不可置信的死死盯着她,眼见电梯再度合上,他冷不丁侧身从缝隙里钻了进去。 下一秒,两扇门彻底闭拢,一层一层往下降。 麦穗儿:“……” 她目不斜视,眼望前方,端的是庄重严肃。 顾长挚依然冷盯着她。 原先胸腔激起的气愤陡然燎原,源源不绝的往外蔓延。 “文件,错了。”咬牙切齿挤出几个字,顾长挚厌恶的一把将手里资料袋朝她胸前扔去。 有些反应不及。 麦穗儿慌手慌脚混乱的抢捧在手里,抬头,便见顾长挚那厮眸底划过一丝讽刺的笑意。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还有脸笑她? 扳着脸,麦穗儿以牙还牙将原先文件朝他砸去。 他却轻轻松松动作漂亮的一把接过。 歪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朝她挑了挑眉。 第05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五章 挑衅。 赤/裸/裸的! 麦穗儿屏住呼吸,抱着交换过来的资料袋,微侧身,视线盯着电梯墙角,努力忽略身畔站着的男人。 然而—— 顾先生那满满散发着恶意的气势实在过于强烈,让人想忽视都难。 她只能佯装不在意、不计较、不表示。 电梯匀速往下降。 狭小的空间内无言,寂静一片。 顾长挚抬了抬下颔,背部懒散的靠在壁上,漫不经心的打量她。 今天好像走的又是小白花画风? 轻笑一声,顾长挚挑了挑眉梢,弓起身子站起来,右手食指点了点太阳穴,拧眉有点困惑的问,“麦……麦什么来着?” 麦穗儿理他才怪。 她抱着资料又往边侧挪了挪,贴在另一面壁墙上。 二人间距泾渭分明,如同隔着条银河。 觑见她动作,顾长挚冷哼了声。 他平生最讨厌这种人。 表里不一,人呆在他的地盘,还偏要做出清高冷傲的模样,装给谁看? “麦……不管你麦什么。”顾长挚浑不在意她姓名,不屑的挥了挥手,嗤之以鼻道,“反正不管你对我存有何种企图,趁早死心。” 麦穗儿:“……” 她顾自翻了个白眼,继续保持沉默。 企图?敢问她对他有什么企图?抱歉,她并不打算杀了他,毕竟法网难逃。 “听见了?” 半晌后,扫了眼她纤弱的侧后背,顾长挚挑眉,非常不满她的态度。 这算不算欲擒故纵? 好笑的勾了勾唇角,顾长挚轻飘飘的眯眸道,“三番五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你,信誓旦旦说永不再见的是你,麦……麦……”无所谓的耸肩,他越过她的名字,鄙夷的摊了摊手,“唔,你想伺机勾/引我就直说,何必绕这么多的弯?况且绕不绕弯子,结果都一样!你……” 果然。 她快忍无可忍了。 麦穗儿险些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什么?伺机勾/引?勾/引? 必须承认,出现在此地,她理亏。 可追出来的是谁? 身后声音阴阳怪气极了,透着似有若无的嘲讽。 麦穗儿仰头扫了眼电梯,第七层,她猛地回头,瞪着他。 被她瞪得一愣。 顾长挚有些忘记说到哪儿了,他好整以暇的触了触鼻尖,望着她生气的模样,抱臂嗤笑,“我也不吃这套,你甭枉费心……” “心”字方落。 电梯遽然摇晃了两下。 顾长挚霎时止声,蹙眉严肃的观察四周。 孰料刚平缓了数秒,便再度摇晃起来。 麦穗儿有些被吓到,忙拽紧扶手,双眼紧张的东张西望。 “一帮废物。”顾长挚愤怒的扯领带。 他跨步往前走,嘴里依旧在含糊不清的骂咧,看样子是要去摁按钮。 麦穗儿视线随他晃动,指望他能稍微靠谱些。 哪知下一刻电梯又是阵剧烈摇晃。 紧接着伴随“咚”的一声震响,电梯陡然彻底停下,卡住了? 不是吧? 麦穗儿脑刚海晃过这个想法,结果祸不单行。 突然之间,头顶灯光瞬间熄灭,小小的空间顷刻陷入了一片漆黑。 “快摁紧急通话键救助啊!”顾不得两人恩怨,麦穗儿嚷完,开始伸手从兜里翻手机用来照明,如果此时手机还有信号,自然更好! 昏暗中,她在口袋取出手机,手指还没按键,前方忽而撞来一块坚硬,“砰”一下,没握紧的手机登时摔落下去。 麦穗儿简直气死了!立即捂着被撞疼的鼻子嚷道,“你干嘛啊?” 鼻子脆弱,眼眶一下子就痛的生理性泛酸,麦穗儿忍住气,倒霉催到了这个境界,果然遇上他就没好事。 缓了会儿,欲蹲身去摸手机。 麦穗儿又怕被这厮踩个正着,便恶言恶气道,“你按了紧急通话键么?站在这别动,我……” 倏尔一阵微风从眼前拂过。 是人体动作幅度快形成的。 麦穗儿很生气。 她让他别动,可他偏要唱反调是不是? 方要开口,兀然一片坚硬却带着体温的躯体紧紧拥住了她。 身体猛地僵硬。 麦穗儿呆了一瞬,电梯里就两个人,可想而知,抱着她的是谁。 “顾长挚!”麦穗儿下意识怒道,立即双手开始挣扎。 可他臂上力度反而愈来愈紧,像铁一般箍在她身上,并一寸一寸往内逼迫,好似要把她嵌进他的身体里。 麦穗儿心脏“噗通噗通”剧跳,全是给吓的,额上一片沁凉。 她被他整个如娃娃般揽抱在怀里,全身力量压在她身上。 那么重,她已经被压弯了,身体微微往后仰着…… 都是什么破烂事儿? 麦穗儿耗光了力气,不断喘息。 但当气息逐渐平稳后,她忽然发现—— 抱着她的那具身体一直在颤抖。 他抱得死死的,分明勒得她呼吸都有些困难,还颤抖个什么劲呢? “顾……” 方出声,他脑袋就循着声音搁在她右肩窝上。 唇间大力呼吸着,一下一下,热气全喷在她脖子里,很快润湿了一片。 麦穗儿何止是无语,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怪怪的,全身都处于一种尴尬窘迫的状态。 “只是电梯事故,死得了人么?”麦穗儿崩溃的无奈的愤怒的压低嗓音道,“你那么大一间公司,没几分钟就会有人来修理,你急什么急?祸害遗千年不懂?果然越有钱越怕死,一丁点儿事故跟末日来临似的,哎哟,你手能松点儿么?你是不是想勒死我?” 说完,麦穗儿抿唇。 她俨然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个疯子,废话那么多干嘛? 不过听到她话后,顾长挚手上力气却略微松了松,但依然抱得很紧,如同溺水的人攥着浮木一般。 麦穗儿无语凝噎,好歹能吐气顺畅了。 “继续。”他人高马大的身子全贴在她身上,靠在她肩窝里的脑袋突然朝内蹭了蹭,有温软的什么东西贴在她脖颈肌肤上。 而且,他声音…… 不再趾高气昂盛气凌人透着命令的语气。 是可怜的、委屈的、期盼的、绵软的。 又害怕得不行,甚至微微透着战栗隐含鼻音的那种腔调。 麦穗儿吓了个哆嗦。 继续什么?说话?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若不是双手被他禁锢圈在臂中,麦穗儿一定会夸张的抱头。 原来顾长挚是纸老虎么?戳一戳吓一吓瞬息就漏气秒变小白鼠? 第06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六章 麦穗儿一点都不想继续。 顾长挚不该是这样子的!前一刻他才猖狂蛮横的谩骂不休,暴躁得像一头发了怒的狮子。可此时却瑟瑟发抖的抱着她,仿佛在拼命汲取安慰和温暖。 何止是如同见了鬼? 忽略心底一瞬间涌起的诡异,麦穗儿皱着眉头低声道,“你松开我,我要捡手机,方才紧急按钮你摁了么?” 他不吱声,就抱着她,湿热的气息急促的喷在她脖子边。 快被折磨疯了。 麦穗儿怒吼,“顾长挚!” “哗”得一下,电梯猛然往下坠了坠。 两人踉跄了几步,麦穗儿被他抱着抵在了后壁上,他双臂紧箍着她,蓦地轻哼了声,其实更像是呜咽,然后特别委屈的嚷了声“疼”。 是该疼的,他的双手替她后背挡了一灾! 但—— 放在心底啊! 疼就疼,你说出来干嘛?不觉得特别low么? 堂堂个大男人!这是要怎样? 麦穗儿窝了一肚子槽点,却再不敢大声嚷嚷了。 不管有没有关系,她都怕生怕声波太大会震得电梯继续往下沉坠。 “顾长挚。”眼下黑灯瞎火的,麦穗儿知道不能一味等待,在期盼救援的情况下,她也要力所能及的去做能做到的事。 电梯故障很快会有人察觉,但困了人他们知道么? 于是,麦穗儿轻声跟他说,“我想蹲下去捡手机照明,然后按了紧急通话后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了,所以你能松开我么?” 这种明显带着哄人的话风,麦穗儿也是莫名的随口就来。 说完了才觉得古怪,她干嘛要用这种语气? 可没料到。 这招居然对此时的顾长挚挺管用的。 只不过—— 他“嗯”了声后,率先蹲了下去,他不抱着她么?随着他蹲下去的动作,麦穗儿也被扯得往下蹲。 麦穗儿:“……”两颗蘑菇? 抽搐了下嘴角。 按捺住蠢蠢欲动的火气,麦穗儿动了动右臂,切齿道,“不松开我手,怎么找手机呢?” 感觉他动作迟疑了下,微微松开。 麦穗儿是真没时间跟他生气,转头就在地上乱摸。 摸着摸着却突然摸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有温度,有点软…… 慌忙收回手。 黑暗中,麦穗儿面露惊惧,循着记忆把手触过去,猛地在地上那团东西上点了点,再迅速缩回来。 没反应。 活物还是死物? 睁大了眼睛。 因为看不见,反而加深了人的想象力。 麦穗儿脑海里一刹晃过很多画面,无疑更为畏惧。 咽了下口水,鼓起勇气,尽管认为不可能是会咬人或者具有攻击性的活物,麦穗儿还是不可抑制的有些忐忑。 她谨慎的再度把手凑过去,方要触到那团东西时,孰知那东西竟陡然弹了起来,一把捉住她的手…… 麦穗儿大惊。 尖叫声堵在喉咙口,愣是没叫出来。 “是不是这个?”顾长挚忽的开口,他嗓子音色未改,但腔调语气是大大的不同,没有任何附加的深意,譬如不屑鄙夷傲慢嘲讽等等。 相反的,很干净,透着些许的期待和兴奋。 与此同时,有一块长方形的硬块被传到她掌心。 麦穗儿:“……” 她无语极了,敢情那团有温度微软的一团是他毛爪? 顾不得计较他的不正常。 麦穗儿扳着脸摸索着去摁手机上端的按键,解锁,找到照明软件,点开,顿时狭小的空间亮堂了起来。 “唔。” 被投射出来的光线照到脸上,顾长挚一眼晃过面前尤带轻笑的脸庞,旋即阖上双眸,难受的哼了声。 他双手手臂也顷刻抬起,紧紧捂住双眼。 麦穗儿此时心下只有愉悦,哪儿顾得上他。 她起身方准备去摁紧急电话,电梯外却戛然传来轻叩声,有一道男音问,“是不是有人?我们马上准备用机器打开电梯,请不要着急。” “哦,好的。”麦穗儿惊喜的应声,又回扣了扣电梯门。 一颗心终于彻底放下,她轻吐了口气,握着手机往后退。 待退了三四步,余光扫过仍蹲在地上的顾长挚,麦穗儿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有些好笑。 他这姿势未免也太…… 就跟一颗把头缩进肚子里的蘑菇一样。 把手机光亮正对着他,麦穗儿走近,弯腰用手触了触他左肩,挑眉道,“顾长……” 话未说完。 霍然一股庞大的力气把她推开,麦穗儿重心不稳,陡然狼狈的往后摔去,手上的手机也飞了出去,掉在地上,好在背面朝地,灯光仍充盈在小小的电梯里。 这一下摔得结结实实。 麦穗儿觉得盆骨都要摔碎了,头还磕在了电梯壁上,眼冒金花,晕晕乎乎。 她一时缓不过来,耳畔嗡嗡的,只能就着光亮怒视顾长挚。 擦,这人一旦发起疯来真是头横冲直撞的狮子…… 很快,他站了起来。 脸色阴鸷,双唇紧抿,恶狠狠扫了她一记,然后微微侧身,一言不发得盯着电梯门。 表情竟是比电梯出事前更凛冽可怖! 他正常了。 可是麦穗儿恨不得掐死他的这种正常。 她触手摸了摸后脑勺,好在没沁血,只是鼓了个包,一碰就疼得厉害。 正在心间腹诽,耳畔“啪嗒”一声。 抬眸,便见电梯门霍然被撬出一道缝隙,刺目的白日亮光投射进来。 随着一连串的声响,电梯终于彻底划开。 毫不犹豫的踱步走出。 顾长挚瞬息朝着外面的人一声爆吼,“一帮没用的废物。”他一脚直接踹飞了搁在地上的种种工具,发丝更加凌乱了些。 这样似乎都并不满足,他紧接着动作粗鲁的一把扯掉脖子上松松垮垮挂着的领带,一把摔在了东倒西歪的工具上,然后转身就走,没有一丝停顿…… 工作人员渺无声息。 俱千篇一律的埋低着头。 没有人管她。 麦穗儿吃力的站起来,忍着浑身疼痛捡手机拾文件。 然后一身酸楚的走出去。 电梯口全是零零碎碎乱七八糟的物件。 嫌恶的一眼扫过,麦穗儿盯着那条领带,揉了揉摔疼的腰,她嗤笑一声。 很好,这一切都很顾长挚! 第07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七章 脸色阴鸷,走路携着寒风,仿佛浑身都弥漫着一股暗黑到极致的阎罗气息…… 顾长挚忽略一路僵硬着身体问好的员工,大步流星不曾侧目的径直回顶层。 依然鸦雀无声的秘书室见老板归来,纷纷屏息凝神,但她们还来不及起身打招呼,眨眼之间,顾总人已步入廊道深处。 旋即“砰”得一记关门,感觉地面都被偌大的震天响震得抖了几抖。 秘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垂低了头,不敢言论。 空旷的办公室。 顾长挚微弓着腰,后背抵门大力喘息,领口衬衣因动作大部分敞开,肌理分明的胸膛随呼吸上下剧烈起伏。 双唇死死抿成一条线,须臾,顾长挚忽的掀眸,透过汗湿拧成小股的几缕发丝,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直直盯着窗外。 眸中暗雾缭绕。 深不见底,氤氲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仿佛是极致的厌恶抵制,又像是不易察觉的恐惧…… sd办公楼下。 麦穗儿一身是痛的走出正门。 她单手撑腰,回头迎着春日仰望楼顶,光线扑在钢化玻璃上,一团刺目绚白。 揉了揉眼睛,麦穗儿脸色顷刻蒙了层暗灰。 这鬼地方,一来准倒霉,她永生永世也不要再来了…… 狠吸了口气,狼狈的靠墙歇了会儿,麦穗儿拿着资料联系ludwig先生,得知他们都在医院挂点滴,麦穗儿摁断电话,肉疼的看着被摔出一道碎缝的手机屏幕,这手机还是去年底她生日时乔仪给送的,才几个月啊! 闹心的扶额,脑海一浮现出方才顾恶魔狂躁症般耍狠的疯狂模样,她就来气,可笑,到底最该生气的是谁? 垂眸盯着无辜的手机,麦穗儿不免又联想到曹宝玥女士瓮声瓮气的腔调,自己用着苹果不给麦心爱买? 讽刺的轻笑一声,她把手机揣进包里。 长叹一声,麦穗儿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因着ludwig先生他们的状况,麦穗儿不得不推掉下午的兼职工作,买了个水果篮去医院探病,主要还是把资料交给他们。 与ludwig先生众人一番客气寒暄后,从医院出来已下午三点多。 麦穗儿疲惫的去地铁站。 临时决定善待自己半天,趁机回去好好补眠…… 上地铁时,手机进了电话。 看清来电人是麦心爱,麦穗儿蹙眉,没接。 怎料母女两都是急躁偏执的性子,电话一个劲儿往内拨,仿佛不接通不罢休似的。 麦穗儿闭了闭眼,不耐的从包里翻出手机,滑开通话键。 大概没想到通了,那畔滞了下,旋即猛地嗤声一笑,压低声音怒喝,“三千块钱?你打发狗呢?妈没给你说清楚?我要换手机。” 麦穗儿“哦”了声,平淡道,“说清了。” 许是被她的态度惹怒,麦心爱忽的拔高音调,“你什么意思?先不说手机,三千块钱你让我怎么出门,啊,你是不是人?” “我若不是人,一分钱都不会给你。”麦穗儿懒得恼,她早没了力气和这个妹妹开战,心平气和道,“学校组织的写生,你食宿车票跟着大家一起,两千出头足矣,多的几百块钱给你买文学用……” “麦穗儿。” 话未说完,便遽然被掐断。 隔着电波,都能听到麦心爱急促喘息的声音。 她腔调透着狠劲和厌恶,尤为尖锐,“麦穗儿你就是只白眼狼,若不是我们家收养你,你能有现在的光景?你把从小到大吃的用的折算一下,花在你身上的少说也有百万,你现在就给我三千块钱?啊?你有本事把我们家给你的钱全还回来!全他妈给我还回来!” 撕心裂肺般的嘶吼终于停止。 耳膜生疼,麦穗儿垂眸,长长的睫毛落下,覆在眼睑,形成两片小扇子似的阴影。 自然是要还的。 她不一直在还么?用她的青春她的年华…… “既然说到这里,是该和你算算这笔账。”麦穗儿蓦地轻声道。 此时恰巧地铁停在中途公园站,车外拥嚷的人群进进出出,人声鼎沸。 双眼无神的望着来往的行人,她面无表情的继续道,“爸去世前的手术费医药费合计85.7万,减去家里存款3万,余下82.7万,这笔欠款是我一直在还,与此同时你上大学,中间咱们妈找了三份工作,结果一分钱没得到暂且不提,可还反而倒贴了五千块钱,五千块钱谁给的?你有么?你今年大二,这四年你学美术花了多少钱?妈的生活费哪儿来的?谁给你们的?麦心爱我实话告诉你……”闭了闭眼,忽略心底泛起的酸楚和委屈,麦穗儿红着眼眶,“你口中所谓的一百万已经快到尽头,但你放心,至少我会供着你上完大学,还有亡者为大,爸的手术费余债不需要你们分担,但你适可而止,好好记住,我并不是你以为的软柿子,可以任由你们这辈子一直拿捏,你……” “嘟”得一下。 对畔电话猛然挂断。 麦穗儿握着手机。 双眸定定望着前方,却没有焦距。 良久,她垂下手。 愣了会儿,把手机无力的放入包里。 生气愤怒,沮丧委屈,或者是顾影自怜,这些都没有用。 她早就明白了…… 生活的百锤千炼下,她很明白不幸到绝路是什么滋味! 可路走着走着就通阔了,她已经快看到曙光了!在这个当口生气,不值当! 坐过了站。 折回来重新搭乘地铁,回家天已然漆黑。 麦穗儿腹中空空的煮了点挂面,就着泡菜囫囵咽下,洗了个澡,脑中嗡嗡的直接倒在娃娃床上。 不知睡了多久,忽的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她惺忪的睁开眼睛,摸索着在娃娃堆里翻找手机。 “喂。”忙碌了半晌,电话居然还没挂,麦穗儿没来得及看来电提示,匆匆接听。 “穗儿?声音怎么不大对劲?” 辨明是安姐的音色,麦穗儿揉了揉眼眶,笑着回,“刚睡了一觉,没事儿,对了,这段时间都没问你,新工作还习惯么?适应么?” “挺好的,还得多谢你朋友帮忙来着。” “这有什么好谢的?”麦穗儿坐起身子,背靠在娃娃上,歉愧道,“若不是我,你们不都在dream好好的么?” “你别这么说,那天是我喊你临时过来填空缺,都不知你发着高烧,说到底,还是我的错……” 两人说了半天,都把错往自己身上揽,然后忽的异口同声笑起来。 对畔安姐好笑道,“不提过去的事了,咱们都没大错,都是那……”话语戛然而止,努力把几分暴躁压下去,安姐继续道,“我是有事儿跟你说,我现在待的超市卖场双休也需要兼职,一小时60,八个小时的班,480块钱,虽说只是dream那儿一天的个小零头,但你要最近没找着合适的,也不嫌弃的话,可以暂时先过来。” “我有什么好嫌弃的?”麦穗儿笑了笑,认真的回,“只是我最近接了个导游兼翻译的工作,随叫随到,恐怕一时半会儿去不了。” “有活儿就好,我只是跟你那么一提,若有薪资更丰厚的,安姐巴不得你不过来才好呢……” 聊了二十多分钟。 睡意全无,唇畔沁着笑意,麦穗儿伸了个懒腰,侧身抱着自己缝制的仿版大熊猫竹竹,点了点它的鼻子。 《熊猫竹竹》是去年底爆红全球的的动画电影。 在电影制作之初dream与动画制作公司合作,共同精心设计出了一系列主要卡通人物。 电影讲述的是森林里突然迎来一场大危机,其余动物全数撤离,只有熊猫家族坚定立场,守卫园林。故事励志,笑点泪点共存,看起来呆滞身手迟钝的竹竹是最为出彩的人物,它用它的机智和勇敢让动物们团结一心,最终迎来了胜利。 全球上映后,票房一路剧增。 而独家推出《熊猫竹竹》各类手办的dream也迎来又一股热潮。 sd本就位于业内之首的地位愈加强悍稳固,全国各地千茗广场三楼俱是sd专卖场,与国外的合作亦是日益繁多。 曾经。 麦穗儿就梦想着毕业后进入sd,成为一名玩偶设计师。 她对各种各样的布偶玩具有一股说不出的执念…… 可惜,一切的梦想都伴随着养父的破产而戛然停止。 生活艰难。 她没有时间再去从底层慢慢往上前进。 钱,太需要钱了! 把脸埋进熊猫竹竹胖嘟嘟的头下,麦穗儿紧紧抱住它。 挺好的,反正现在她已经不想去sd了,挺好的…… 第08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八章 两天后的上午。 麦穗儿接到ludwig先生电话,声称与dream签约仪式定在明日上午,诚意邀请她再度担任翻译这一项工作。 她去才怪!多少钱都不去! 麦穗儿握着手机,嘴角往下拉,立即流露出嫌弃的表情。 身体尾椎处仍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电梯里遭遇的那一场暴行。 揉了把腰,牙齿都在咯吱咯吱响,麦穗儿声音却甜甜道,“ludwig先生不必忧心,对方团队中自有翻译员随同。” 电话那畔又再三邀请了数遍。 麦穗儿意志坚定,并道有其他要紧工作,无法空出时间,如此,ludwig先生才不得不作罢。 摁断电话。 看着手里的破手机,麦穗儿心里火气“蹭蹭蹭”直升。 收拾好心情,努力弯唇笑了笑,她转身进房教小姑娘弹琴。 春光明媚。 何必被一头疯狮子影响? 嗯,是这样没错! 冲长相漂亮的学生笑了笑,麦穗儿走到她身旁坐下。 旋即低眉,指尖触及琴键,登时一串律动的音符在室内激荡,透过窗,在青翠柔嫩的枝桠中环绕流淌…… 翌日。 御璟高级会所外。 顾长挚与ludwig先生众人一一握手,目送他们乘车离开。 合约已签。 暴躁狮子被顺了毛,暂时心情不错。 嘴角微弯。 顾长挚习惯性伸手松了松颈间领带,眸中略过一丝满意。 偏生旁侧人不识趣。 陈遇安往前一步,与之并肩,笑道,“今日麦翻译居然没到。” 唇畔弧度戛然僵住,逗留在领带上的手同时滞了下。 顾长挚侧头,冷眼看了他一记,嗤笑了声“呵”! 转而迅速从兜里掏出车钥匙,解锁,不用司机,扯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陈遇安促狭的耸肩。 赶紧小跑着拉开另边车门,没脸没皮蹭进去,边系安全带边调侃,“不是说人家对你图谋不轨?若真不轨怎么着也没理由放过今日机会吧?” “要么闭嘴,要么滚。”顾长挚双手撑在方向盘,阴测测侧眸盯着陈遇安,皮笑肉不笑,薄唇轻启。 抿唇。 陈遇白识趣的封口不言,转头望向窗外。 这臭脾气啊…… 是朋友也挺想几拳揍上去。 车启动,行驶在柏油公路。 安静半晌。 好整以暇开着车的顾长挚眉头轻蹙,蓦地轻哼道,“知道今天她为何不来?” 一副好心告诉你真相的样子,勾了勾唇,他语带不屑,“因为几天前她才可以来过我公司,借着那帮德国佬的由头来取文件,呵!” 陈遇安转了转眼珠,沉默。 心中却好笑不已。 他偏不回应。 车况良好,飞快斜了旁边的男人一眼。 顾长挚不悦的沉下脸色,“怎么?不相信?” 继续沉默。 顾长挚瞪了他一眼,本想继续开口,却突然似想起什么,整个人转瞬安静下来。 他神色压抑,脸上不知不觉氤氲了层薄薄的暗雾,良久,才轻声道,“她拿错文件,我去追,恰巧电梯故障,灯光熄灭。” 霍然挺直身体。 原本一派懒散装聋作哑的陈遇安陡然紧张起来,他郑重转头,盯着顾长挚追问,“然后?” “时间很短。” “出现了么?”陈遇安不放过他每一个表情,“记得么?” 摇头。 顾长挚轻松的笑了笑,挑眉,“现在你信了?那女人就是刻意来接近我的?对了,你顺便去查查她底细,看……” “顾长挚。”蓦地大声,陈遇安怒色打断他的话语,他紧绷着脸,声音压低,透着一本正经的严肃,“你别顾左右而言他,是不是出现了?有没有短暂的记忆空缺?” “有,很短。”顾长挚随意的答,“那蠢女人用手机照明,空间便亮了。” 松了口气。 陈遇安解开西装纽扣,深呼吸,又瞬间提起心,“那麦翻译有没有发现什么?” “嗤!”鄙夷的挑眉,顾长挚撇嘴,“她眼里只有我,哪顾得上其他事情!” 陈遇安:“……你说真的?” “不然?”顾长挚语气理所当然,“有记忆的一瞬间,她巴巴凑上来关心我,居然还想趁机碰我,呵,我一掌直接把她挥开!” 抽了抽嘴角。 陈遇安足足怔了半晌,才讪讪道,“……希望是这样才好!” “那你下手重么?” “不重,跟扇蚊子一样……” 被扇蚊子一般扇了一掌的麦穗儿第五日尾椎还在微微泛疼。 她去维修店取了修好的手机,赴约去带ludwig先生们游玩,这次她可不敢带着他们吃吃喝喝了,只去风景不错的地方。 晚上分别前,得知他们两日后的上午回国。 也就是说,这份导游工作还有最后两天时间! 既如此。 她调整课程时间,准备带他们在h市的最后两日玩得尽兴。 不过—— 计划总是有变。 准确来说应该是总节外生枝。 最后一夜,ludwig先生众人受邀参加商业名流晚宴。 他们中有英文不错的,但依然很坚持让她随同。 麦穗儿自是拒绝。 却挨不住一人一句软磨硬泡。 到底是觉得缘分有限,可能这便是他们此生最后的见面机会! 麦穗儿是惜缘的人,等确认邀请函虽是sd那边赠送,但顾长挚并不会参加,麦穗儿才松牙点头。 她养父麦家军从前算是半路上道,有钱,不过论身份及家族底蕴,跟小豪门相比都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尽管麦家军一直努力,始终却只是在外围环绕,丝毫踏不进去内部圈子。 麦穗儿不懂生意场上的事情,好面子的养母曹宝玥偶尔参加同阶级组织的宴会时会捎上她,言谈中,便听闻过顾家几次。 顾家算是h市核心豪门之一。 只是家族子嗣单薄,上一代三兄弟恩怨一直是格外避讳的话题,大多数人都摸不清门道,权当生死皆是意外。 而这唯一留下的孙子顾长挚无疑便成了天之骄子。自负嚣张傲慢不逊这些早出了名的,委实将“看不惯我却又打不死我”演绎了个淋漓尽致。 另外,顾长挚此人,极少赏脸参加晚宴。 也就家里老爷子寿宴捧了次场,其余一概置之不理,逼格高得令人望而止步。 正是如此。 麦穗儿才尤为安心。 阎王爷不去,她才敢走这趟! 回家,她换鞋进卧室,开始翻箱倒柜。 五年前,麦家还没有破产,十六到二十一岁的几年间,她每年都会有一两件穿得上台面的礼服。 虽然搬了几次家,捐了几套出去,可至今还保留了两三件。 麦穗儿翻出来。 放在床上,俯身盯着,有些出神。 在麦家过得并不快乐。 养父生意忙碌,鲜少归家,却是家里待她最正常的人。 听闻当年曹宝玥把她退回到孤儿院时,他还责骂了几句。 尽管只是责骂几句,之后便再无任何反应,可对她也算得上是小小的小小的慰藉吧? 麦穗儿闭了闭眼,坐在床畔,手指略过浅绿色礼服裙,这些年,她长高了一点点,瘦了许多。 衣裳不太合身,款式也有些旧。 取了剪刀和针线。 麦穗儿娴熟的把白色礼服裙下摆沿斜线减掉,从浅绿色礼服上截裙摆拼缝上去,再把第三套礼服上的手工珠花全拆下来。 她打小喜欢做手工,如今满屋子的娃娃全是亲手缝制,但作为礼服穿出去,针线难免微微露出马脚,于是她便把珠花沿着拼合的斜线钉上。 完工。 还算满意。 不出挑,却也挑不出大毛病。 这样就很好! 麦穗儿将改版礼服挂好。 疲惫的躺在娃娃床上陷入酣眠…… 夜晚漆黑。 春日蝉虫未出,一切都静悄悄的。 深更时分,家家户户大多都熄灭了灯光,也有极少窗棂里微弱的投出一丝橘黄暖晕。 唯有位于黄金地段的独栋别墅独树一帜。 别墅里里外外则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就连庭院都十步一盏明灯,各式各样的灯盘错交叉,犹如夜空星辰,璀璨夺目。 庭院凉亭内,顾长挚上半身松松垮垮的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 姿态随意,面上却了无波澜。 他右手食指中指间夹了张略薄的纸片,轻轻摇摆间,依稀辨明是张设计感极强的蓝色邀请函。 忽的,半晌没有动静的人突兀轻笑一声,微弯的唇角勾勒出满满的讥讽和鄙夷。 夜深寂静时,听着竟有些可怖…… 起身。 顾长挚斜眼睨了邀请函一眼,轻轻一抛。 纸片旋转着飞出凉亭,轻“哒”一声,坠落在池塘,霎时激荡起一片碎乱的水波。 而瘦高挺拔的背影早已拾阶而下,沿着小径走远。 转角,终于消失不见…… 第09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九章 晚宴设在城郊京山半腰上的高级会所,由h市几位名流主办,逢季而来,一年四次。 如今正是初春,京山风景秀美,新意盎然,满目嫩绿,在此设宴与众举杯同饮,倒是雅致。 但这些俱是表面上的光景。 真正意义上,自是商场巨子们结识合作的好机会。 这日下午,13:00整。 陈遇安匆匆将车开进独栋别墅,随意的把车扔下,他蹙眉往前,拾阶而上。 宅子里几乎没有佣人。 这是顾长挚的生活习惯,住所大部分事项皆是钟点工按时过来打理。 指纹解锁,陈遇安走进别墅,在客厅喊了声“顾长挚”。 偌大的空间内登时盘旋起回音,一声比一声浅,然后彻底消逝…… 渺无回应。 陈遇安烦躁的爬上旋转楼梯,卧室、书房、健身室,最后终于在换衣间内找着了人。 略气喘的敞开西装外套,他靠在壁上怒视镜子前的那个男人。 呵,他倒是好兴致! 闷声盯着他,陈遇安见他正左右侧身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转头又好整以暇的去寻搭配的领带。 也是气得头顶都快冒烟。 平复良久,懒得质问他分明听到动静却不回应的恶劣行径,陈遇安飞快切入正题,“真去?” “不然?”挑了挑眉,顾长挚择了条暗色领带,动作优雅的系上,慢条斯理道,“这套可是昨儿刚从意大利空运过来的纯手工西装,怎么样?目前独一份,我穿着它去赴宴,啧啧,他们真是有眼福……” 陈遇安:“……” 顿了一秒,他扶额,“我没心情听你自恋耍贫,我只问你,行程都打点好了没有?” “嗯。”轻哼了声,顾长挚正了正领带,嘴角微勾,一瞬不动看着眼镜子里的自己,渐渐地,眼神开始变得幽深起来。 良久,侧眸望向身后一脸深沉的陈遇安,他轻笑着歪头,“不想去看看那死老头藏着掖着的宝贝乖孙?” 陈遇安配合的动了动唇,却笑不出来。 他见顾长挚没什么反应,定睛看他一眼,道,“既是藏着掖着,不一定会公开,你犯得着偏要今晚过去?” “这不无聊么?”顾长挚抬手睨了眼腕表,抬眸,“太阳快落山了,你和我一起去?” 自是要跟着去的。 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总还有个照应。 “我打电话叫张叔过来开车。” “不用。”陈遇安摇头,“我开,有事和你谈。” 下楼。 两人分别坐上驾驶和副驾驶之位。 “谈什么?”顾长挚施施然的提问。 陈遇安双手搭在方向盘,将车开出别墅。 他脸上神色严肃,缄默了会儿,才道,“长挚,上次听你说电梯事故之后,我回去又咨询了身在美国的易教授,要不咱们还是再试试吧!” 语毕。 气氛沉寂。 陈遇安瞥了眼身侧,车窗摇下,顾长挚正偏头望着窗外,瞧不清他神情。 他抿唇,复而追问,“你说呢?” 偏偏他不说。 陈遇安将车转道,在心内叹气,正试图再规劝一番,却闻一声轻嗤落在耳畔。 “你觉得我不正常?” “不。” “那就继续保持这样!” 陈遇安被他笃定的语气噎了个正着,不知该如何继续。 正常么? 表面是正常的…… 可他内心真正的诉求是什么?自己知道么? 显然话题不适宜再计较下去。 陈遇安认真的开车,气氛陷入了沉默。 直至开进京山,亦无人开腔打破…… 黄昏将至,太阳西沉,绚烂晚霞爬满半边天。 因着身在半山腰,搭配初春的新绿,别有一番沁人滋味。 泊好车。 陈遇安扫了眼天色,估摸再有两小时便彻底暗下来。 两人上楼,进会所,去预先订好的房间。 首先把他房间照明设施全检查了一遍。 陈遇安才稍稍安心。 他瞥了眼站在窗侧的顾长挚,转身离开,关门之际妥协的低声道,“别擅自行动,进场时记得叫我。” “砰”,门关上。 顾长挚瞭望远处,此处视线极佳,山外朦朦胧胧,半空时而有几只晚归春燕飞过。 余光后撇,落在大门方向,他轻微弯了弯唇…… 窗外。 黑暗终究一点点吞噬掉光明,最后的一线白光消失之时,宣告着夜晚已正式莅临。 会所外。 香车来往不断,光鲜男女面带笑容鱼贯而入。 麦穗儿和ludwig先生们也在晚宴开场前抵达目的地。 她从车上下来,与ludwig先生会和,几人凭邀请函一同进入。 已经好几年没踏入这种场合。 麦穗儿有些不习惯,她半长的头发挽起,不留一缕,露出纤细光洁的脖颈。 礼节性的将手臂搭在ludwig先生臂上,众人随着人群没入大厅。 左右四顾,皆是俊男靓女。 大家娴熟的分成各个小团体,执着酒杯谈笑风生。 麦穗儿知顾长挚那厮不会到来。 但邀请了ludwig先生众人,想必已早有安排,不会让干巴巴晾着他们,多无趣啊! 正想着,便听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ludwig先生,欢迎你们。”说的德语。 麦穗儿率先回眸,瞬间撞入一双有些惊讶的眼睛里。 只怔了一秒,陈遇安反应过来的莞尔道,“麦小姐,很高兴又见面。” 与ludwig先生礼貌握手后,他笑着朝她伸出右手。 麦穗儿眉跳了三跳,迟疑的与他轻握,旋即松开。 心头不由有些紧张。 但是—— 很快舒展下来,她觉得自己实在过于忌惮防备! 遇上也没什么,她不过嫌晦气才不愿撞见顾长挚那厮,何必弄得像有多惧怕他似的…… 再者。 传闻不假,人矜贵清高着呢! 这宴会虽档次高,可更高的多着去了,也没听说他肯赏脸出席。 如此便是了。 麦穗儿不易察觉的点头。 心下不屑,今儿若再能遇上,只能验证一句话,冤家路窄。 她晃了会神,对面陈遇安却在极快的打量她。 眸中不由有些亮色,不得不承认,她和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差别很大,甚至令他险些没能认出。 一本正经,规规矩矩,刻板疏离,每个动作和弯唇的弧度都像是提前设定好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这是上次陈遇安对她的印象,无趣! 可因顾长挚的几次出言挑衅,她这样的无趣反倒有趣了起来。 见她下意识打探周遭,浑身仿佛松了口气的模样。 陈遇安挑眉,“麦小姐莫非在寻人?”大概是被顾长挚感染,他居然也荒唐的顺口就道,“寻长挚么?” 麦穗儿:“……”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她瞪着陈遇安,俨然受到了惊吓。 讪讪触鼻尖,陈遇安摇头轻笑出声,旋即举目四望,突的视线一顿。 他伸手指着东南方远处,弯唇告诉她,“喏,长挚在那儿。” 麦穗儿脖子一僵,半晌,才“嘎吱”一下,如同老化生锈的机器,不可置信的随他方向看去。 原来古话果然不假,冤家路特别窄! 不轻易出门参加晚宴的顾某人第二次赏脸就被她荣幸的见证了…… 真荣幸啊! 一眼。 一眼就在人群里攫住他的容颜。 仇人与情人唯一的相通之处可能就在这儿了!甭管四周多少路人,锁定的就只有你! 而且—— 顾长挚那厮可真够穿的风骚的,一身深绿色西装,简直独树一帜,哪儿是要当绿叶的节奏,这是满场红花绿叶一片啊…… 呼吸逐渐不顺,麦穗儿定在原地,迈不动脚。 后脑勺砸在电梯壁的鼓包还没完全消褪…… 恨得她牙齿都在打颤。 或许仇人间偶尔也会有心有灵犀。 众人包围圈中的顾长挚似有所感的抬眸,他看到了ludwig先生众人,以及陈遇安。嗬,陈遇安旁边居然还杵了个女人。 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心内咂摸了下,陡然觉得不对劲,又复而望去…… 那个女人? 夸张的撇嘴,又勾唇。 顾长挚正了正领带,忍不住轻笑出声,都追到这儿来了?真是好本事! 不理周边的吹捧,径直拂开挡路的苍蝇,顾长挚噙着促狭的笑意朝他们走去。 距离越近越发佩服那个女人。 唔,今儿光这身打扮就不错! 跟个小公主似的,看来走的是甜美风。 可惜! 摇头,顾长挚真替她可惜。 他最是讨厌娇滴滴小公主了…… 淡然的踱步而来。 顾长挚斜睨了麦穗儿一眼,与ludwig先生众人打招呼。 几人闲聊,翻译自是要跟上进度。 麦穗儿绷着脸过去翻译,全程视线微垂地面。 与德国佬们你来我往,顾长挚分神去看站在一侧的女人。 忽的饶有兴致开口道:“……你下次走什么画风?妖娆?能走得起来么?” 第10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十章 ludwig先生听不懂中文。 无辜的蓝眼睛来回在麦穗儿和顾长挚身上转换。 耸肩摊了摊手,似乎对听不懂他们的交谈内容而深感无奈…… 麦穗儿尴尬的连忙回以一笑,随口将话题敷衍过去。 旋即抬头瞪着顾长挚,他眸中含笑,单手抄在西裤口袋,站得不是很挺直,身体慵懒的将重心放在左腿上,觑见她看他,微微挑了挑眉梢,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可真是越看越欠扁的一张脸! 虽听不大懂顾长挚话里的意思,但麦穗儿不需要用脑子去思考,就知铁定不是什么好话,绝对的! 这种不怀好意的言论,她不屑于去理解和求证…… 咽下一肚子倒霉,麦穗儿准备寻个借口带ludwig先生众人离开此处。 但真心又找不着合适的理由。 倒是陈遇安看不过眼,他上前邀请ludwig先生等人去品酒区试试口感。 双方达成一致,先后往侧方离开。 麦穗儿作为一个称职的翻译,自是紧随而上。 可万万没想到—— 她刚转身,手腕却被身后一股力道扯住。 反抗。 拒绝反抗。 两人明面维持着风度,暗里却箭弩拔扈的较量了一回,主要集中在手腕上。 麦穗儿挣不开他的禁锢,见陈遇安领着ludwig先生众人已快走远,一时顾不得矜持和自尊,忙轻呼了声“ludwig先生”。 众人驻足留步。 隐约也有数道视线朝两人暼来。 顾长挚锁眉,有些不悦了。 他今晚绝对是场上焦点,本不该如此轻率与她纠缠,原不过是觉得太无聊,在他等候的猎物到场之前,倒可以赏脸与她交流一二蹉跎下时间,顺便教她对他彻底死心放弃。 孰知这个女人不可小觑啊! 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将他一军?故意吸引旁人目光?深沉,委实心机深沉! ludwig先生众人疑惑的侧眸。 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随后不知陈遇安多嘴说了句什么,ludwig先生目光落在他们两人还紧握在一起的手上,霍然流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 甚至还弯唇朝麦穗儿挥手道别,又作了个让她放心呆在原地的手势。 然后毫无停留的走了…… 就走了? 麦穗儿无语至极,她猛抽了下被拽住的右手。 不知是不是他收回了力度,此次居然非常容易的挣脱开来。 不屑的甩了甩手腕,顾长挚皮笑肉不笑的勾唇,拂开西装外套,略弯腰俯首盯着她,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满意了?” 麦穗儿:“……” 她闭了闭眼。 恨不得将平生见过的骂人的字眼全喷在他脸上。 努力顺了口气,麦穗儿睁眼,她平静的看向顾长挚,本想多嘴解释两句,可一对上他似笑非笑嘲讽意味十足的脸,就什么说的*都没了。 她只过她的生活就已经很累了,实在没有精力再去伺候这尊大佛,他全身的逆鳞为何偏偏针对她?她看起来是不是特好欺负? 还是他觉得上次在dream被她言语羞辱了一番?所以成心想给她一个教训? 那现在道歉来得及么? 如果一声虚伪的对不起能满足他凌驾在她之上的恶劣趣味,不是不可以啊! 麦穗儿抿唇,眼眶因为生气和委屈有点轻微泛红。 怔了下,转而很快恢复玩世不恭的样子。 顾长挚想起这个女人的狡黠,只当她装腔作势刻意为之。 煞有其事的凑近她的脸。 顾长挚短距离望着她双眼,漆黑眸子里氤氲了层薄薄水汽,睫毛弯弯,脸颊虽消瘦,却不是没有肉,灯光下,有种光滑的润泽感! “是不是我数三二一,你眼泪就会掉下来?”嗤笑一声,顾长挚索然无趣的抽身退开,百无聊赖的当真开始数数,“三、二……” 麦穗儿一瞬间差点气得掉泪。 纯属气的…… 绝对没有一丝其他成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存在? 坏透了,每一个细胞都渗着恶劣的气味! 她双拳攥紧,全身有点颤抖,死死瞪着他。 顾长挚亦回望着她,突的勾唇一笑,唇线分明的唇瓣微启,“一。” “啪”!伴随着“一”字落地。 周遭场地遽然暗下来,灯光俱灭,偌大的宴厅登时陷入一片黑黢黢的境地。 麦穗儿讶异的抬眸,在五指不清的空间里胡乱张望。 怎么了?这种会所不可能存在类似于灯光问题的低级事故的! 所以? 正当疑惑间,场地中心空旷处蓦地出现升降舞台,朵朵鲜花绿叶绕成的巨大花环灯缓缓升起,露出真实面目。 璀璨芬芳,浪漫奢侈,漂亮是漂亮,只是…… 麦穗儿揉了揉额头,原来如此,先前就设定好的环节? 渐渐地,周畔燃起盏盏烛台。 烛灯星火摇曳,苗儿尖尖如荷角,立即烘托出温暖的氛围。 抬眸望去,灯火延绵,声势不浅! 大厅明亮起来。 虽不能跟电灯照明效果相提并论,倒也看得清几米开外人的面目。 麦穗儿摇了摇头,敢情这是一场主题宴会?请柬上似乎并未透露一二。 下意识侧目。 身旁空落落的! 灯灭前,还站在她身前的男人已顷刻不见了踪影。 不知为何,麦穗儿兀然想起那日sd大楼电梯内的场景。 顾长挚是不是怕黑? 但好像又不是单纯怕黑的样子…… 管他呢? 麦穗儿嫌弃的摇头,她踌躇了一瞬,方拔脚欲往前,忽而一道身影仓促拨开她前方的人群,略微气喘的朝她奔来,而后匆匆停在她身侧。 是陈遇安。 他发丝许是在人群挤挤攘攘的缘故,凌乱不堪,西装有些歪斜,一副慌忙而惶惶的模样。 仰头盯着他,麦穗儿诧异的用眼神询问。 陈遇安表情急切,飞快的扫了一圈她周遭,脸色愈加阴沉,仿若即将疾风骤雨的坏天气。 他没有开口,下一秒却忽的扯着她臂膀往旁侧偏僻角落行去。 男人步履快,麦穗儿有些跟不上。 几乎踉跄的被强行拉到大厅一隅,双颊难免浮上一层怒色。 好不容易停下,蹙眉,麦穗儿低头整理裙摆,心想,亏她以为陈遇安此人定是不比顾长挚野蛮的,原来也不过尔尔。 大抵物以类聚便是了! “长挚人呢?”没有闲暇时间在乎礼节问题,陈遇安额头不自觉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胸腔挤压成一堵墙,呼吸都开始不顺。 谁都未曾料到场宴会竟会来这一出,更别说场内尽是h市名流人士,若他…… 骇然的凛眉,陈遇安焦急的在问话同时依旧举目四望。 麦穗儿摇头,冷漠道,“不知。” “方才他不是与你在一起?灯灭前他人呢?”过于担忧,语气不由染上几分质问和逼迫。 “……”麦穗儿别眼,忍住气,“是,但烛灯点燃后,他就不见了。” 不见了? 陈遇安陡然越过她,片语未提,像一只失去方向的苍蝇在人群里转悠。 许是有所顾忌,他只神色仓惶,并未再多言。 迟疑的望着他消失在视线。 麦穗儿若有所思。 脑中有一线清明,她好像可以猜出陈遇安为何大惊失色。 定是与顾长挚惧黑一事有关? 然而—— 关她什么事? 无所谓的从手提包里翻出手机,麦穗儿立在角落,给ludwig先生留言。 场内混乱,一时很难找着他们身处何地,她留言让ludwig先生若需要翻译便给个具体位置,她立即过去。 孰料ludwig先生竟让她不要担心他们,好好享受这个美好而浪漫的夜晚! 美好而浪漫? 呵呵…… 抽了抽嘴角,将手机扔进包里,麦穗儿无趣的站了会儿。 转身从侧门走出厅堂。 沿着后花园小径走了几步,麦穗儿抬头左右打量,一切都很自然生态。 庭院深深,灌木层叠,高低错落,放眼望去,一片幽深。 灯盏稀疏,偶尔一颗明珠般的圆灯伫立着,慵懒的散发着光晕。 她不愿再往前走。 择了挨近路灯的一条长椅,踱过去坐下。 揉了揉穿着高跟鞋的脚踝。 麦穗儿低叹一声,也不知自己叹个什么劲。 靠在椅背,仰头望向天空,此处环境好,半山腰上,感觉离天空更近了一步,市区少见的星子在这里都格外璀璨了许多。 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指尖点在最明亮的那一颗。 心情不免开始放松下来…… 唇畔微弯。 没等弧度扩散开来,霍然一道不远不近的窸窸窣窣声传来。 麦穗儿警惕的四顾。 声息停止。 过了会儿,又飘入耳朵。 类似于枝叶摩擦产生的杂音。 猛地站起来,麦穗儿朝声源大概方位瞥了眼。 她没有太大好奇心,下意识反应就是远远躲开,这里距宴厅不远,但厅内欢声笑语嘈杂,若真呼救,不见得有人能听见。 越想越可怕,她僵着脖子急急沿原路返回。 走出十几步后,余光不经意往后扫了眼,大抵是位置发生转变,竟清楚看到不远处的灌木丛里缩着团人影。 变态? 但一般的变态还真进不了这片区域。 京山并不是开放领域,隶属私人,来往除却她这样的身份,大多都是金贵名流。 定了一瞬。 麦穗儿绝对没想过要去一探究竟。 多少好奇心害死猫的例子,只是—— 很熟悉。 蹲着的像一颗蘑菇的那怂样儿! 试探的只往前走了一步,随时保持后退的姿势,麦穗儿蹙起眉尖,“顾长挚?” 无人应答。 她站在灯下,盯着那一团墨影。 偶尔灯光折射过去,从枝叶穿过,映出那绿得风骚的西装颜色。 是顾长挚。 没错。 不可置信的挠了把后脑勺,麦穗儿可真是无语。 她鄙夷的垮下脸,从地上捡了块石子,轻轻朝他身侧抛去。 石子打落在灌木丛,登时激起一片窸窣。 麦穗儿见那团暗影颤了几颤,瞠目了半晌,干巴巴道,“陈遇安在找你,还有……”转身后,麦穗儿叹了声气,好心告诉他,“大厅不黑了,你可以回去。” 仁至义尽。 她自己都佩服自己。 多么大度! 偏生顾长挚一个男人却小肚鸡肠得可怕,呵,这扭曲的世界…… 讽刺的摇头往前走。 突而“啪嗒”一下,有什么生硬的东西砸在她背上,生疼。 麦穗儿愕然回头,正好看见又一颗石子从灌木丛方向飞了过来,她反应力一直不好,看着石子击来,想避,挪不动脚。 再“啪嗒”一声,砸在了她小腿上,然后摔落到地面。 接二连三。 几颗碎石源源不断的朝她砸来。 麦穗儿被砸得全身冒火。 她吼了声“顾长挚”,然后暴怒的从地上捡起那些石子,天女散花一般朝灌木丛下的暗影一股脑甩去。 连串的清脆落地声,也不知有没有砸到他。 胸脯起伏,麦穗儿瞪着眼,揉了揉小腿。 她反击之后,便没有石子蹦出来了! 刚松了口气,耳畔却赫然传来一记啜泣声。 ??? 麦穗儿思维逻辑能力基本废了。 她微微张开嘴,不可思议的样子要多傻有多傻! 不是。 千万别告诉她顾长挚在哭! 呵呵呵…… 讪讪歪了歪嘴,麦穗儿吓死了的转身就跑。 跑了两步,啜泣声仍没完没了。 罪恶感一瞬间爆棚,知是顾长挚,虽仍旧嫌恶,但至少并不觉得可怕。 麦穗儿迟疑的退回去,慢慢走到灌木丛边。 此处是路灯照射不到的背面,昏暗暗的。 她蹲下来,朝空隙里望去。 一身骚包西装的顾长挚正缩成一团,蹲蘑菇一样,右手捂着额头,低低啜泣。 似乎见有人过来,连忙往后退,直至退无可退。 麦穗儿:“……” 他们的剧本是不是拿反了? 上下打量自己,麦穗儿真没发觉她有哪里值得畏惧? “顾长挚?”她唤他一声,双眸微微凛冽下来,神色亦不自觉严肃。 这绝对不是顾长挚,正确的说法是,不是平日见到的顾长挚,可能? 可能是电梯里的那只纸老虎? 麦穗儿想得认真。 一时没发现啜泣声已经停止。 “是你打我。”蓦地,一声委屈的带着哭后沙哑的嗓音猛然回荡在夜空。 麦穗儿已经不知道作何反应了,她抬头,顷刻看到顾长挚伸手指着自己额头,俨然一副又快泫然欲泣的小可怜模样。 看不清啊! 蹲着往前凑了两步,巴在灌木边,两人距离不过两尺,麦穗儿煞有其事的借着极其昏暗的灯晕瞅了眼。 登时撇了撇嘴角,她乱扔而已,没想到居然砸中了他额头,一块钱硬币大小的红痕正耀武扬威的印在他俊逸的脸上,颇具喜感,尤其配他一脸宝宝好委屈的表情。 “还有这里,这里,这里,这里……” 见她没有反应,顾长挚伸出右臂,用左手指着肘部,再伸出左腿,指了指脚踝,又侧了侧身子,因为没办法指到后背,他动作难免有些可笑。 麦穗儿就这么看着他。 静静地、静静地看着。 她也很想说他也砸到她了啊,这里那里这里那里。 可—— 太幼稚了! 她实在没脸说。 两人面面相觑。 眼睛对着眼睛。 麦穗儿心里的崩溃犹如大山轰塌。 他的眼睛在黑夜微光里格外亮,什么恶劣冷血刻薄什么傲慢不屑鄙夷,通通都消失殆尽。 甚至很难想象,这么一双干净清澈的眸子里会染上那些尘世的痕迹…… 第11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十一章 麦穗儿喉咙艰难的滚动了下。 她蹲在灌木旁,视线不曾离开罅隙里顾长挚的那张脸。 他给她展示完身体被石子砸中的几处地方后,继续缩成一团,圆睁着眼睛瞪她。 看起来似乎是对她不吭声不道歉不表示的态度有些生气,但他偏不说话,死死抿住唇,就盯着。 俨然敌不动我不动的阵仗! 愚蠢! 麦穗儿皱眉。 她再看他一眼,起身,想离开。 孰知蹲得有些过久,双脚发麻,加之穿的还是双高跟鞋,人一下子就重心不稳的朝灌木匍匐倒去。 这可把顾长挚吓坏了。 惊呼了一声,双脚双手都往后躲,又躲无可躲,只好胡乱拍打树枝,似是阻拦她的侵袭。 麦穗儿骂了声“住手”。 他却变本加厉,将树枝拍得簌簌作响。 想赶走她? 是不是傻? 从乱蓬蓬枝叶里稳住身体,麦穗儿匆匆往后退。 旋即毫无形象的喘气坐在地上,鼓着腮帮子把裙子和头顶的叶片摘下来。 顾长挚随之缓缓停下动作。 他警惕的闷了会儿,松开手里拽着的树枝。 “啪”一声。 交错的树枝反弹,直接弹在了他脸上。 “呜……”捂住脸,他眸子里顷刻沁出水润,微微张嘴,要哭的节奏。 “住嘴。” 麦穗儿汗毛都竖了起来,忙凶着脸怒吼。 他住是住嘴了。 一只手捂着被树枝打到的脸颊,一只手捂着被石子砸到的额头。 眼泪无声的滚着往下淌。 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麦穗儿:“……” 她张皇失措的僵住,下意识开始翻手包,翻出几颗巧克力和一个小吊坠布娃娃。 摊开掌心给他看。 光线昏暗。 并看不清。 顾长挚被眼泪洗过的眼睛是唯一的亮色。 很难想象,一个大男人缩成小小一团是干什么,他吸了吸鼻子,忌惮的避开树枝,似是赌气,折断了挡在眼前的一根枝桠,挥手大力甩开,然后非常缓慢前倾上半身,一步步朝她靠近。 大约还有一尺之距时,他猛地停下,双眼不眨的望着她,似在打量! 麦穗儿被看得心里直发毛。 春夜温度比白日低,裸/露在外的胳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说实话,她宁愿顾长挚一脸傲慢睥睨,因为总比现在的状态好…… 太可怕了! 见他不再往前,麦穗儿准备合拢掌心。 然而—— 就在这一瞬间,手上一轻,眼前黑影晃动,再看,顾长挚已经飞快的重新退回到了灌木深处。 麦穗儿扫了眼自己掌心,巧克力还在,她随手缝制的南瓜小布偶没了。 “我记得你。”忽的,他开口道。依然没抬头,双手捏着南瓜布偶娃娃把玩,声音纯净。 “你声音软软的,像……”他迟疑了下,似在费劲的思索,然后笃定的点头,弯唇一笑,掀眸看她,“像炸毛的喵喵!喵呜……” 喵呜? 他还喵呜? 顾长挚会掐着嗓子喵呜? 瑟缩了下。 麦穗儿抖了抖肩膀,真该给录下来。 举凡他冲她耀武扬威,就“喵呜喵呜喵呜”给他听…… “为什么是猫?”麦穗儿蹙眉不解的问。 他笑了两声,不是讽笑嗤笑,是正常的笑声。 配合他本就磁性十足的嗓音,怪矛盾的,如性感与纯真的结合体。 “因为你爱生气,可声音软绵绵,和喵喵一样,怎么炸毛还是喵呜喵呜……” 又来了。 默默拿出手机,麦穗儿调到录音模式,扔进包里。 继而沉着脸瞪他。 内心霍然有种拨开云雾的感觉,难怪顾长挚平日在她面前嚣张成那样,敢情是认为她徒有声势,啊不,是连声势都没有! 皮笑肉不笑的歪了歪嘴。 麦穗儿攥紧掌心,才意识到右手还握着两颗巧克力。 “手里还剩什么?”许是和她说了几句话,他好像不若先前那般排斥和忌惮,眨巴着眼睛望向她手心,眸中闪烁着好奇。 “巧克力。” “哦,能吃的巧克力么?” “不能吃。” “我想吃……” 舔了舔嘴,顾长挚毫不犹豫的往灌丛洞口蹭。 眼睛一直盯着她手心。 麦穗儿脑中简直嗡鸣了下。 舔嘴? 辣眼睛! 以后怎么直视一脸全宇宙我最酷霸拽的顾长挚? “可以。”忽的灵感一现,麦穗儿挑眉道,“但要先回答我问题。” “狡猾的喵喵!”顾长挚呶嘴,双唇微嘟,顷刻停止往她方向蹭的动作,原地蹲坐下来,一边捏手里的南瓜布偶,一边妥协的蔫蔫,“你问。” 撇嘴,麦穗儿不屑。 狡猾?论狡诈谁敢跟你顾长挚比肩? 白他一眼,转了转眼珠,麦穗儿捏了捏手里的两颗巧克力球。 两个问题,问什么? 迟疑的打量他。 麦穗儿依稀猜测,不能问太复杂的,他看起来逻辑没有问题,可性格言行举止都十分诡异,特别不顾长挚。 关键两颗巧克力球可以骗到他,呵呵呵…… 要是恶魔版本的顾长挚,估计得发疯般的用巧克力砸死她吧? “你叫什么名字?”麦穗儿顿了片刻,问。 她毫不错眼的望着他,直至听他启唇乖乖道,“小顾顾!” 呸! 麦穗儿一瞬间觉得心口像受到了重重一击。 小顾顾…… 小、顾、顾! 捂住胸口,麦穗儿揉了揉,都被雷得体无完肤了! “巧克力球。”他伸出手,一副我回答了你要兑现承诺的正经脸。 麦穗儿抽了抽嘴角,把巧克力递过去。 他收下,认真的放进上衣口袋里,还小心翼翼的拍了拍,好像得了个了不得的宝贝。 “第二个。”定定盯着她掌心,顾长挚开始主动追问。 然而她没什么想问的了,麦穗儿扶额,她几乎可以确定,顾长挚有问题,不知是生理还是心理。 难怪陈遇安急成那样! 把剩下的巧克力球递给他。 麦穗儿起身理了理裙摆,“我走了,你走么?” 摇头。 顾长挚看她一眼,把巧克力球好生放进口袋,缩成一团,重新将头埋进膝盖。 明显自我保护的姿势。 “为什么不走?”觑见他反应,麦穗儿情不自禁的开口问。 这样的顾长挚倒是乖顺,轻声答,“这里安全,不能走!” “可我这里也很安全,你看。”来回走了两步,麦穗儿摊开手,试探道,“你可以出来,站到我这里。” 下巴磕在膝盖。 他从环绕的臂膀里露出两颗微亮的眼珠,望着灌木外的麦穗儿。 显然正在思索,似乎又有些犹豫…… 他记得她的脸。 上次见过的! 而且她身上没有肉。 抱着不舒服。 低眉看了眼鼓鼓囊囊的胸前口袋。 仿若作出了某个决定,他从灌木里爬出来,一身明显不菲的西装乱糟糟的。 也不拍打拍打泥土和杂叶,就这么瑟缩的走到她身前,脸上有几分紧张和扭捏,而后从口袋取出巧克力球,埋头仔细的剥开金纸,十分虔诚,表情神圣。 麦穗儿越发看不懂。 她正要说话,刚启唇,他的手就迅速送着巧克力球喂进她嘴里。 甜腻润滑的口感瞬息在舌尖化开…… 顾长挚不好意思的弯唇,双眼不太敢正视她,微垂的手蹂/躏着糖纸,喏喏道,“我把好吃的都给你,我的也给你,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吓得一动不敢动。 麦穗儿怔在原地。 两人几乎贴身站着,尽管光线隐约,也能清清楚楚看到顾长挚脸上的不安,他两扇纤长的睫毛颤动得极快,不自信,怯懦,畏惧,羞赧…… 反着的。 和原先的性格是反着的! 第12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十二章 顾长挚是怎样的顾长挚她不关心。 但—— 用冰火两重天的态度来对待她这事儿,就真的太…… 太…… 大脑完全已经堵塞,根本没办法想到更恰当的形容词。 双脚一动不动杵在原地,被强塞了一颗巧克力的麦穗儿很…… 还没来得及平复这种诡异的心情,触不及防又“被告白”? 在麦穗儿眼里。 这段话多肉麻啊! 她一辈子,除了玛丽苏电视剧,真没听过这个级别的! 巧克力球已经在舌尖全部融化,微苦,更多的是浓郁的甜腻。 麦穗儿都忘了咽下去。 傻不愣登的直直盯着对面人高马大却畏畏缩缩好羞涩好赧然的内敛版顾长挚。 其实。 她当真有句话想告诉他。 猛地把巧克力吞下去,麦穗儿惊魂未定的拍胸口,仰头张嘴道,“你会后悔的!” 纤长的睫毛“唰”的掀起。 顾长挚眸中闪过一丝欣喜,可欢快的摇头,“不后悔,不后悔,喵喵你叫什么名字?我不想一直叫你喵喵,以后你就是我的喵喵对么……” 对个头,呵呵,麦穗儿抽了抽嘴角,不屑一脸。 你特么日后不后悔我跟你姓,或者直播吃键盘吃鼠标吃空调。 把喉咙口的吐槽努力吃下去。 麦穗儿烦躁的挠后脑勺,她没陈遇安的电话联系方式,这种情况,把看起来肯定知情的陈遇安叫来应该最是妥帖。 不过—— 凛然的垂眸。 麦穗儿想,顾长挚这毛病一定没公开过,知道的人也绝对寥寥可数。 突然冒出一个她? 恶寒的抖了抖脖子。 法治社会,可不能说让一个人消失就消失吧? 麦穗儿战战兢兢的抿唇看他,却见顾长挚眉眼弯弯,少了几分忐忑不安,多了几丝柔和乖顺。 要正常版顾长挚是这属性,那真是为民除害啊…… “喵喵……”戛然,顾长挚突的朝她伸出手。 怔神间来不及规避,他指尖成功触到她嘴角,轻轻地摩挲,然后把指腹上沾染的巧克力给她看,笑得傻傻的,“喵喵你真脏。” 麦穗儿气死,刚要翻白眼,孰知他猛地接口道,“但是我不嫌弃喵喵,我要好好养着喵喵,我把我的都给你!” 说完,他垂眸去翻胸前口袋。 翻出剩下的一个巧克力球,慎重的像身家性命一样的拉起她的手,塞给她。 然后又把南瓜人偶取了出来,作势要再度如同身家性命般的交给她…… 麦穗儿:“……” 这些明明都是他从她那儿拿走的。 阴沉着脸,麦穗儿定定看着他,“就这些?手机呢?” “手机?喵喵要手机……”顾长挚不管娃娃了,乖乖的点头,翻口袋翻裤兜,来回就几个翻了四五次,然后小心翼翼的又可怜又着急道,“怎么办喵喵,小顾顾没手机!没有手机!” 一副生怕被遗弃被嫌弃的模样。 麦穗儿早在他第一遍动作就知道了结果。 可最后一句“小顾顾”…… 她还是承、受、不、住、啊…… “没就没。”虚脱的摆了摆手。 麦穗儿绞尽脑汁的思考怎么办,偏生顾长挚又吵,闹得她脑子一团浆糊。 要不要找个机会偷偷溜走? 顾长挚的事儿跟她有什么关联? 何必为了这个渣滓难为自己? 没错。 麦穗儿打定主意。 可哪知契机还没找着,他们身后兀然响起一道疑问的男音。 “顾先生?”继续道,“请问是顾先生么?” 欣喜的声音由远极近。 显然正在朝此处走来…… “哟,原来顾先生您在这里,找您好久,没想到您竟肯赏脸莅临此地,真是我谭某莫大的荣幸啊!”吹嘘遛马的高捧着,自称谭某人的谭肃朝阴暗处的灌木丛走去,借着依稀的路灯微光,可以看清顾先生标志性的一身深绿色西服。 以及—— 以及那一抹瘦削苗条的曼妙身姿。两人间距极近,感觉很是暧昧。 意味深长的淡然一笑,谭肃了然,好好的宴会偏躲到隐蔽角落,干啥勾当还不一目了然? 外界常传顾先生眼高于顶,名媛千金一个都瞧不上,曾经还有主动接近未遂的姑娘在私下酒局讥讽道,“他以为他是谁?长得好看有点钱就不把别人当人?妈的,他是不是非要下凡的仙女儿才肯搂一搂亲一亲?” 原来,也不是非要仙女儿不可的。 谭肃自知鲁莽。 可已经出声了,再退避也是十分不耻。 他顿了下,重新拔步往前。 “……”麦穗儿手心直出汗,完全不知所措。 顾长挚这样子被撞见真的好么? 局势如此紧急,偏生当事者还懵懵懂懂,笑着贴近她耳朵小声问,“喵喵,他在喊你么?喵喵你叫顾长挚么?” 呸! 她要是叫顾长挚那可真是天大的不幸。 耳畔传来一阵温热气息,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麦穗儿已经没有生气的心情,她目光微微朝后探去,瞥见微胖的男人身影已经绕过长椅,估计十来步就能走到他们面前…… 崩溃的狠狠闭眼,麦穗儿握拳。 要怪就怪她哪儿都没去,偏要到了这里,偏要看见顾长挚,偏要发现他的不对劲,偏要狠不下心一走了之。 咬唇。 麦穗儿笃定的睁开眼睛,匆匆扫了眼乖巧爱笑的顾长挚。 她霍然伸手抓住他掌心,双手交握,拖带着他朝小径深处快速跑去…… “顾先生?顾先生……” 谭肃吓了一跳,震惊的追过去,跑着跑着觉得真是搞笑。 不是,他们跑什么呢? 他追什么呢? 停下步伐,他喘了口气。 不得不冒出个荒唐的想法,这顾长挚不会是雅兴被扰,所以另觅角落继续嗯嗯哼哼那啥吧? 呃!谭肃抖了抖眉心,还真好奇那女人是哪门哪户的千金! 手段高啊,真高啊…… 幽静深处。 一男一女仍在没命的往僻静阴暗处钻。 途中,麦穗儿脚都扭了几下,起先顾长挚还在旁侧叽叽咕咕,这会已经完全安静下来。 许久,依稀听到身后没了脚步声。 跑到一颗粗壮的槐树下后,麦穗儿浑身无力的松开他手,背部瘫软在槐树躯干上,大口大口呼吸。 她觉得,她真是太善良了。 为了一个可恶透顶的人牺牲成这样…… 捋了把额发,麦穗儿正要抬头,眼前突然覆下一片黑暗,挡住了所有月光和灯光。 一瞬间,她的下颔被抬起,被迫仰头,眸子里立即撞入一张似笑非笑的俊脸…… 第13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十三章 槐树枝叶的斑痕错落在他俊脸宽肩上,明明灭灭,深浅不一。 甚至有一块贴浮在他眼角,平添诡魅,也勾勒出几分不怀好意的蛊惑。 再熟悉不过的感觉。 麦穗儿退无可退,背部抵在槐树凹凸不平的表皮,有些刺痛。 她双唇微微张开,是讶然是意外是怔怔愣愣来不及反应。 倏地。 顾长挚本就散漫慵懒朝她倾身的躯体再度压了过来。 他一手捏着她下颔,一手高高抬起撑在她头顶树干,把她圈在他用双臂画下的牢狱,而灯影下的脸就这么朝她一寸寸逼近。 一点点放大。 细致到他挺立的鼻尖,幽游着不明意味的眼眸,噙着浅笑的唇角…… 麦穗儿瞠目,空下的手去推拒。 他却猛地擒住她手腕,几番挣扎,手包登时坠落在地,噼里啪啦摔出一系列小物件。 终是抵抗不住。 精疲力竭的靠着槐树,麦穗儿胸口大力的上下起伏,几缕发丝因为蛮横的动作而凌乱散落,贴在纤细雪白的脖颈间。 此时她双手被他屈辱的固定在腰后,整个站姿被迫的有些曲意迎合。 顾长挚挑了挑眉,上下扫她一眼,在瞪视中骤然凑近她唇瓣。 眼看即将要吻下来…… 他却戛然顿住,嘴角溢出一声突兀的嗤笑。 头微侧,贴在她耳畔哼声道,“要是吻下去是不是就如了你的意?” 麦穗儿:“……” 见她不吭声,顾长挚勾了勾眼梢,更贴近她耳廓一点,滚动着热气的声音酥酥软软,却暗藏鄙夷,“人烟罕见,其心可昭,你,承不承认?” 刚从虎口脱险,冷不丁这么一句重剑击来。 心塞得都在淌血。 微垂下眼眸,麦穗儿别开头,拧眉。 方才的一路奔跑他是从哪儿开始不对劲的?这坏蛋是不是早就清醒了?既然醒了还配合她做什么?耍人? 呕得胃疼。 麦穗儿方想甩开他的钳制,怎料他却率先一步松手,好整以暇的退后两步,站定。 他双臂环胸,双眼似在审判,唇角又漾起讽刺至极的弧度。 “啧啧,我的定力可不是凭你就能轻易动摇的!”冷然斜睨着她,顾长挚淡然的目光略过她的胸和腰,一脸嫌弃的努嘴,“硌手。” 你嫌硌手你别碰。 麦穗儿死死磕着牙,想一巴掌把他拍进地心深处。 俯身去捡包。 有气无力的把附近掉落的东西拾起放入包中。 正要去捞南瓜人偶。 一只尊贵的脚捣乱飞来,轻轻一踹,南瓜人偶便沿着抛物线落入旁侧的灌木丛上。 麦穗儿气死了。 她睨了眼那锃亮的皮鞋,恼怒的趁他收回之际,就扑上去恨不能徒手拧断。 可惜她低估了这个男人的敏捷度,扑了个空—— 也不是,是只扑到一丛嫩油油的青草。 站在外围的顾长挚“噗”一声笑出来。 看一次她趴在地上的狼狈模样就一次次忍俊不禁。 双手攥拳,麦穗儿在他讥诮的笑声里爬起来。 行,惹不起总躲得起? 不再管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捞起手包,气得全身都在颤抖,旋即头也不回的掉头就走。 “就走了?”顾长挚耸了耸肩,双手插在裤兜,看她越过身侧,盯着那道瘦削的背影啧啧道,“娃娃都不要了?” 不说还好,一听他这话,麦穗儿脚步更快,眨眼就消失在转角…… 目送她远去。 顾长挚唇角的笑意霎时消失不见。 他漆黑的眼眸浸透着挥散不去的冰寒,目光陡然变得凌厉尖锐。 孤立原地。 良久,顾长挚面无表情的打量周遭环境。 百年古槐枝叶繁密,零零散散洒下一地斑驳痕迹,颇有些瑟缩意境。 定定仰眸。 望向灌木旁悬起的灯盏,顾长挚抿唇,方要转身,余光微晃,扫到一团亮晶晶的东西。 踱步往前,他弯腰捡起手机,拿着手里颠了颠。 起身,又看到挂在灌木枝上的南瓜小玩偶。 就在眼前,咫尺之距。 顾长挚往外离开。 走了几步却退回去,他伸手取了南瓜人偶,盯着多看了两眼,随意捏在掌心。 沿着路灯密集的小径走回宴会场地,上台阶前,正好撞见从侧门跑出来的陈遇安。 两人面对面,皆默然。 陈遇安完全是给吓着了,厅内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未果,这才神色慌忙的试图到庭院碰碰运气。 所以—— 心心念念找的人一瞬间就出现在眼前,难免猛然高兴得陡然说不出话。 缓了片刻,陈遇安拍着胸脯,见四周无人,上前怒道,“这是你说好的打点清楚了?” 顾长挚不作声,沉沉问,“人呢?” 知他问的谁,陈遇安窝了一肚子气,气急败坏道,“人人人,你都这样了老子怎么去顾旁人?能不能听我话就再尝试一次?你是不是偏要一辈子都活得不像个正常人?” 关心则乱,语气不由自主拔高,陈遇安说完才懊恼的闭嘴缄默,他心揪了下,面色发青。 顾长挚最为反感敏感的便是这句话,不,是这三个字,“正常人”。 “我……”想解释,他却擦身直直越了过去,拾阶而上。 陈遇安头疼的摁太阳穴。 一个永远生活在光明的人,听起来似乎很英雄主义,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近期连续频出的意外让陈遇安有些心惊,毕竟严防死守下,好几年都没有再出现过了。 或许顾长挚自己一直都很清楚,他不正常,包括平日那极其挑剔恶劣易怒的性格。 他喜欢孤单,永远都沉浸在孤独的世界里。 刻薄傲慢以及那张毒辣的嘴,不知逼退了多少想靠近的人,可内心深处,真的就那么想? “对了。” 脚步驻足,鞋尖微转,顾长挚侧身把捡来的手机递给陈遇安,语气平常,听不出一丝异样,“那个女人的,还给她。” 说罢,重新进入宴厅。 陈遇安松了口气。 他低眉看了眼手机,纳闷的沉思,麦穗儿的? 不对。 麦穗儿的? 霍然睁大眼,陈遇安紧张的凛目,什么意思? 方才两人在一起?那是正常之前还是正常之后? 手心不自觉用力,许是摁到按键,屏幕霎时炫亮。 陈遇安心不在焉的随手输了几个“1”,解锁了…… 多心大的姑娘啊! 摇头,陈遇安可没窥探人*的癖好,而且她这么敢,想必没啥见不得人的东西。 方要锁屏,视线略过开启的录音设备,他神色陡然一变。 结束录音,播放。 略嘈杂的一段前奏后,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乍时闯入耳内。 不可置信的握着手机贴近耳朵,陈遇安眼中的诧异和愕然浓郁得几乎要渗出来…… “手里还剩什么?” “狡猾的喵喵!” “我把好吃的都给你,我的也给你,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 顾长挚? 他从没听他在那种状态下说过话。 录音还在播放。 陈遇安艰难的滚了滚喉咙口,从前不是不曾主动治疗过。 他之所以与顾长挚能走近,亦是机缘巧合下得知了他的秘密,那时二人都在国外留学,他家境一般,是穷学生。顾长挚忌惮他,防备他,后来,索性将他揽入麾下。 如此处着,长久以来,竟也诡异的有了几分情谊。 人是能感知善恶与真假的生物。 顾长挚除开糟糕的性子,作为朋友,并不可怕。 其实只要掌握他的喜恶习惯,有时甚至会觉得这个人很可笑,譬如他总爱故意吊着你胃口,高贵冷艳,等你索然无趣了,他偏高贵冷艳的凑过来,一本正经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因果。 没错,就是这么可笑! 录音里安静了许久。 一直到顾长挚嗤笑声响起…… 他必是不知有这段录音的存在。 垂下手,陈遇安站在台阶下,仿若入定般。 第一次治疗是在十年前。 中文名叫“易玄”的美国心理博士接手,他表示对这个新颖的案例很感兴趣,对顾长挚煞是殷勤,隔三岔五鼓动他接受治疗。 暴躁了段时日后,顾长挚在他劝说下犹豫的颔首应下。 但结果很惨烈。 为期一个月,每周两次,顾长挚在黑暗中没有开过口。 他躲在可以隐蔽身体的任何角落,缩成一团,双眼无神的睁着,无论用什么语气引领,皆是沉默以对。 深度催眠亦同样失败。 他的定力简直让易博士惊叹泪流! 第二次治疗,来自易博士闭关数年后的诚意邀请。 他拍着胸脯跟他保证一定成功,让他定要好好劝顾长挚就范,他劝了,他们都信了,会成功吧! 然而并没有! 或许正是这些失败,让顾长挚彻底放弃。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早出晚归,死死掐着太阳落山的点儿。 别墅内白昼通明,将近六七年,是没再有过突发事件…… 第14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十四章 麦穗儿行路匆匆,眉间堆积着未消散的愤怒。 进大厅前,她埋头整理了下衣裙和头发,旋即进门去找ludwig先生等人。 既然他们都不需要她这个翻译了,那她提前离开应当没什么关系…… 站在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人群里,麦穗儿踮脚瞭望一圈,一时半会找不着人,收回逡巡的视线,她翻包找手机。 空的…… 神色一震,麦穗儿烦恼的捏了捏眉心。 一定是方才掉在槐树底下了! 郁闷的吐出一口浊气,她旋身欲折返,一声带着轻诧的疑问倏尔在耳畔响起。 “穗儿?” 脚步停顿。 麦穗儿奇怪的侧身,偏头看向后方的男人。 男人规规矩矩一身墨色西装,发丝柔软,眸中惊讶在看到她正脸后转化为喜悦,“好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话落,他脸色微僵,很快有些不自在的补充,“我、我是说咱们很久都没见了,你号码几年前就已拨不通。” 麦穗儿礼貌的弯唇,没将他的忌讳放在心上。 从中高级生活品质跌落到贫穷,无法穿梭于富人间的游乐场所,这根本不是什么需要介怀避忌的事情!她本就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 “嗯,真巧。”麦穗儿出声道。 她顺势看了陈淰一眼,当初的大男生也已初露社会精英的模样。 “我……” “我……” 两人同时启唇,麦穗儿本想告辞,如此却不好开口,她便道,“你先说。” “没什么,就想问你现在过得好么?” “挺好的!” “唔……”陈淰支吾了下,突然低头,睫毛覆在眼睑,声音极轻,“你瘦了。” 愕然抬眸,麦穗儿讪讪拨了拨额发,目光扫过他越发挺立的五官,笑着打趣道,“你帅了!” 大概没料及她竟会说出这种话,陈淰脸色怔了下,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握拳放在唇畔轻咳一声。 “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一步。”朝外指了指,麦穗儿转移话题。 “穗儿。”追着走了两步,见她眸露疑惑,陈淰望向她清瘦的面颊,主动道,“留个联系方式吧,你要是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毕竟我们是朋友。” 是朋友没错。 可她如今根本不需要太多交际,因为没时间。 “我……”麦穗儿实话实说,“今天过来时手机丢了,可能要重新办卡。” 陈淰颔首,浸着失望的黑眸望着她,笑得有些牵强,显然误认为这是一种拒绝。 麦穗儿没解释,这话虽不假,但是有婉拒的意思的!毕竟曾经不可能的事情现在更不会有转机,何必再联系? 而且,她对他终归到底少了一些心动和依赖…… 毫不迟疑的旋身,麦穗儿没有停顿的穿过人群,正逼近侧门时,陈遇安却迎面直直朝她走来。 “给。”走近,陈遇安伸出手,掌心托着一枚手机,略为平静的眼眸攫住她,“麦小姐,你的手机。” 他神色看起来与先前给人的感觉不一样,没有笑容,却又不像逼问她顾长挚踪迹时的紧张急迫,怪怪的!尤其看她的眼神! 麦穗儿质疑的接过来,解锁看了眼,的确是她的! 连忙道谢,顿了一秒掀眸问,“不过,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长挚让我交给你。” 笑容滞住,麦穗儿“噢”,干巴巴道,“原来如此。” 两人没再多说什么。 气氛凝结。 麦穗儿扯了扯唇,“那我去先去找ludwig先生他们,再见。” “再见。”陈遇安绅士的侧身,让她先走。 目送她纤细的身影埋没在人堆里。 陈遇安原地站了片刻,去与顾长挚会和。 到底是衣着和身份都太扎眼,找起来并不吃力。 望着孤立一隅散发着闲人勿近气场的男人,陈遇安朝之行去。 “来得正好,咱们走。”顾长挚神色不善,眸中阴沉,深绿色西装外套已经脱下,懒懒散散搭在臂间,领尖歪斜着,扣子解了几颗。 见陈遇安人过来,他侧身端起台上一杯白兰地,微微仰头一饮而尽,“砰”一声掷下玻璃杯,率先调转方向,往会所酒店方向而去。 大抵是面色太过阴霾,一路离开,那些想上来挽留攀谈的人都踌躇着没敢做出举动。 两人顺利步出宴厅。 长廊幽深,枣红色地毯铺出一路沉寂。 陈遇安想着心事,便未主动开口。 “人没来。” 冷不丁前方一记嗤声传来。 知他说的谁,陈遇安没作答。 蓦地,前方男人脚步戛然止住。 陈遇安:“……” 他挑了挑眉,无奈的摇头配合道,“或许是临时有事,或许是暂时不……” “你去查查麦穗儿。”顾长挚把西服外套单手拎扛在肩上,背靠在墙上,一口打断他,眸中闪过几丝阴郁,“看她有什么把柄。” “为什么查她?”顿了一秒,陈遇安若有深意的盯着他侧脸。 顾长挚蹙眉不悦,“被她缠得厉害不行?” “不是不行,而是……”顿了下,陈遇安继续,“不理就是,何必大费周折?你一贯如此的!” “你不查我查。”不耐瞪他,顾长挚把西服跟床单一样胡乱揉搓了几轮,明显动气! 他满身暴躁的拔步就走,心里胀了一团火,从宴厅灯灭到中途的记忆缺失再到庭院突然的清醒…… 又是那个女人。 上次电梯事故时间短暂,他量她发现不了什么,可这次不一样。 虽说槐树下并未试探出不对劲之处,她对他的反应与之前如出一辙,可顾长挚就是不放心。 应该是非常不放心。 他恢复正常时被她牵着跟遛狗一样到处跑什么鬼? 吃了雄心还是豹子胆,就她? 一脚狂暴的踢开房门,顾长挚猛地将外套砸在地板。 霎时一坨玩偶瞬间从上衣口袋掉了出来。 顾长挚看着甭提多碍眼。 他从西服上踩过去,一脚飞起,踹起地上的南瓜人偶,见它高高抛起,重重坠落到垃圾桶边,顾长挚稍微解气的冷哼着别过头…… 第15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十五章 一周转瞬即过。 陈遇安近日忙得焦头烂额,除却处理顾长挚暗地里的那些生意外,还得联系远在重洋外的易教授,将前阵子发生的事情详细告知于他。 在顾长挚身上备受打击的易教授果然重提斗志,连连\”wow\”了一通后钻进书房开始撰写分析报告。 这老家伙固执得很。 在顾长挚身上吃了瘪,自然噎不下一口气,久而久之便成了喉咙口的一根“鱼刺”,总想着除之后快。 连续六七年,一直锲而不舍的邮了不少治疗方案给他。 可惜,顾长挚早已没了最初的心思…… 而且那些方案,并不出众! 办公室内,陈遇安握着鼠标,将电脑网页往下拉滑。 这是十分钟前收到的易教授最新心理研究分析报告。 他沉思着跌入沙发椅背,手指轻叩着另只手手背, 分析点集中在两个方向。 一是“他”随着顾长挚成长了,这些年的恶意压抑,或许对“他”性格有着一定的影响和改变。 二是“缪斯”对“他”的感染性和独特性。 嗯,缪斯是老家伙对麦穗儿的爱称。 他认为她很有可能是他破开生涯污点的一把至关重要的钥匙,是他和顾长挚的缪斯女神! 她是么? 陈遇安挑眉,他希望她是! 耸了耸肩,再度翻开桌角的麦穗儿资料。 薄薄几页,和想象中的很不一样,白纸黑字,一目十行,陈遇安忽的用手指摩挲了下颔,眸中蓦地拂过一星点笑意。 他拿起手机,按照资料上的联系方式输入数字。 铃声嘟嘟,一直响了好几声。 将近自动切断时,轻微的一声摩擦音,电话接通,细腻柔婉的声音顷刻盘旋在耳畔。 “你好。” 间隔几秒,许是不曾听到回应,她音带诧异,再度疑问,“喂,你好?” 起身,面带笑意的走到落地窗下,陈遇安望着天空中的几朵白云,弯唇自报家门,“麦小姐,你好,我是陈遇安。” 对畔霎时静寂下来,他并不着急,耐心的等待她反应…… 欧式琴房内。 麦穗儿偏头看了眼乖巧的女学生,压低声音,眉头不由自主有些皱起,“有事?” “嗯,有笔生意想与麦小姐洽谈。” 麦穗儿:“……”她霎时轻笑一声,微微有些哂笑,“然后?” “明日抽空见一面,如何?” “不好意思,我有工作。”她直接拒绝道,“我没有什么与你谈的,挂了!” 方要摁断,那畔却突地开口,“麦小姐不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没劲?日复一日的辗转在卖场便利店或者学生家,你专长不是玩具设计?大学时的原图曾得过奖对不对?很有前景很棒的职业,你已经耽误了几年,还想继续虚妄青春?不如……” “顾长挚让你查我?”打断咄咄逼人的一系列言辞,麦穗儿面色蓦地阴沉,僵硬的扯唇打断他,她朝女学生牵强一笑,走到阳台。 站定在竹制吊椅旁,麦穗儿双眼盯着阳台上的一盆柠檬薄荷,春光下,茂盛叶片格外葱葱绿绿! 一周了,不是不曾提心吊胆过,她终究是窥探到了那个混蛋的阴私面,可随着时间推移,一直无事,她便自动认为这茬过了。 顾长挚如此心胸狭隘,为何没来找她麻烦? 虽然惊讶,却足足松了口气…… 日子已然平静。 伴着ludwig先生他们的离开,就让与顾长挚再度纠缠起来的那些破事儿都见鬼去吧! 是这么想的! 呼吸有些急促。 麦穗儿死死抿唇,眼睫垂下,攥紧掌心道,“他想怎样?” “明日见面再谈。”陈遇安摁了摁太阳穴,声音渐缓,“麦小姐,不要把你的才华灵气浪费在那些不值得的事情上,生活会为你打开另一扇窗,你就当是这样!” 不屑的低头轻笑,麦穗儿不作声。 顾长挚会给她打开另一扇窗?嗯,或许不是不可能,只是那扇窗下等待她的是炼狱悬崖罢了…… 将见面地址简讯发给麦穗儿。 陈遇安拾起资料,开车去dream总部找顾长挚。 电梯一路直达顶层。 他跟秘书部打了声招呼,走至长廊深处,习惯性的直接拧开房门。 顾长挚不爱锁门,老规矩! 但公司上下没人敢擅自闯就是了。 室内无人。 休息室亦是。 陈遇安拿着档案袋推开落地玻璃门,转角望去,果然,人在旁侧的露天阳台。 阳台花园面积极大,几乎与办公室占地比肩。 应有尽有,灌木花卉吧台躺椅,还在角落摆置了一张台球桌。 此刻,男人身穿浅蓝色衬衣,袖边卷起,整个人半贴在台球桌面,手上球杆握得极其稳重,双眸微眯,“啪”一下,球与球碰撞,像是激起了一片火花,然后“咚”一下全中! 唇角勾勒出一丝得意,顾长挚心情好,遂掀了掀眼皮,放下球杆往几棵高四五米的榕树下走去,正儿八经的冲他道,“来了?” “嗯。”陈遇安好笑,“我看你好像过得不错,是不是已经忘了要我查麦穗儿的事情?” 他掀开藤条,跟着他走向树下的圆桌木椅,怎料一时不察,头顶蓦然撞到了个什么东西,倒不痛! 仰头,陈遇安盯着“罪魁祸首”,霎时哭笑不得。 诧异的扫了眼顾长挚,又望向被根长长丝线悬挂在树上的南瓜玩偶,纤细丝线缠绕在玩偶脖颈上,被他这番一撞,正盘旋在半空晃来晃去。 陈遇安百思不得其解,指着它问,“你这是干嘛?” 露出一抹迷之神秘微笑,顾长挚斜了眼那玩偶,从鼻孔里轻哼,自得道,“让它风餐露宿饱受清冷之苦。” “……”好吧,陈遇安挠了挠后脑勺,他越发看不懂他的内心世界了。 把档案袋递给他,陈遇安坐在对面,“我才知道原来她曾在dream中心卖场工作过,长达四年,每周双休,是很受孩子们喜爱的导购。” 漫不经心“唔”了声,顾长挚翻开资料,视线游移,随意的翻过一页。 本就没多少页。 陈遇安知道他先前与麦穗儿在sd有过争吵,仔细留心他面部神情,没什么奇异之处,一直平平淡淡。 说实话。 他第一次看到她身世,着实生出了几分怜意。 三岁前她还不叫麦穗儿,是h市一家偏僻孤儿院里的小女孩,后来被一对中高产阶级的夫妇麦家军曹宝玥收养,起初夫妇对她比较宠爱,可两年后,一直无子的曹宝玥突然怀孕,所以,在她五岁那年,曹宝玥擅自将她退了回去。 被收养却又惨遭遗弃的孩子且不说心理创伤,至少让后来想要收养她的家庭都生出却步的思虑。 五岁,说小是还年幼,但这番变故也已经能影响性格的健全。 接下来两年,麦穗儿一直没有被收养。 孰料当年夏季孤儿院意外起了一场大火,霎时将事件推上了台面,报刊电视争相报道,麦穗儿与幸存的几个孩子成了焦点。 与麦家夫妇相识的人不少,不管恶意嘲讽还是八卦闲聊,让彼时生意场上的麦家军实在难堪,不过一个孩子罢了,难道养不起?当初他本就没想抛弃。 这才再度将麦穗儿接了回来。 然而麦家军忙着事业,鲜少顾家,想来麦穗儿的生活又能好过到哪里去? “难怪硌手,早晚剩下几根烂骨头。”一把将手里资料甩开,顾长挚不屑的拍了拍手。 他视线不经意略过随微风轻轻晃动的南瓜人偶,倏地别开眼,神色陡然转变,慎重的盯着陈遇安道,“你说,她勾引我不成会不会改而来勒索我?” 第16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十六章 陈遇安扯唇“噢”了声,煞有其事的道,“她这么穷,不是不无可能,你最近小心为上。” “是吧?”顾长挚一脸“我说的没错”的表情,双眉拧起,顷刻绷直上身抖了抖衣领,还恶寒的将臂上卷起的衣袖往下捋平,神色严肃,“要调几个安保过来才行,公司楼下最近要多防范些,家里应该……” “……”陈遇安险些被口水呛着。 他不可思议的掀起眼皮望向对面一本正经的男人,可真逗,他就开个玩笑而已,至于么? 知顾长挚一向贪生怕死,但麦穗儿细胳膊细腿的,能奈他如何? “你说她拿什么勒索你?”陈遇安佯装不懂,明知故问,“你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 “没有。”怔了下,一派自然的挑眉,顾长挚摊手,“不过稍微展望下,做人要有前瞻远瞩防范危机的本能性不是?” 见他不肯说实话,陈遇安心里有数。 大抵是对治疗一事抵触,不愿让他有劝诫他的理由。 “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情,有没有考虑?”陈遇安不拿乔,切入正题,不管他愿不愿意听,一次性说完,“这几天我有和易教授联系,新的治疗方式比以往都更温和,时间拉长,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可以开始,生意场上的事情完全不会耽误,频率每周一至两次,不用出国,与易教授视频联系就行。” 面上始终淡然。 耐心听陈遇安说完,顾长挚这才歪了歪嘴,不屑的翘起二郎腿,拽了身后灌木的一根枝桠,讽笑道,“那糟老头是把我当小白鼠?嗤,他估计就想在进棺材之前了了这桩污点,可我凭什么配合他?不治!” “啪”得一下,松开枝桠,树叶因为反弹的动作哗啦啦掉下几片嫩叶。 顾长挚站起身,双手懒散的插在西裤口袋,嘴角还挂着讥诮的笑容,转身就欲走。 “当真不治?”陈遇安连忙随之站起来,望着他走远的背影,“是不是我怎么跟你说,你都反对?” 前行的脚步原地顿了下,继而毫不停留的绕过花卉桌台,顾长挚不甚在意的“唔”了声,转角进室内。 意料中的结果。 陈遇安摇头,仰目看了眼吊在树上的南瓜玩偶,他伸手轻轻碰了碰,玩偶霎时左右摇晃起来…… 不过—— 他愿还是不愿。 麦穗儿都是要见的! 次日中午。 陈遇安率先早早到了订好的西餐厅。 二人相约时间是正午十二点半,他心里记挂着顾长挚的事,提前了半小时过来等候。 腕表上的分针秒针滴滴答答的走,十二点半差三十秒时,服务生领着麦穗儿走来。 他微笑着望向一身简单穿着的女人,年纪是不大,足二十五,可模样却比实际年龄看着小很多,与正在上学的小女孩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气质偏清冷,一双眼睛淡然疏离,仿佛不愿浪费时间多停留在任何一处。 两人面对面坐下。 “你直接说吧!”麦穗儿扫了眼翻菜单的男人,眸露不悦,“我没有时间。” “不,你以后会有很多时间,想吃什么?”将菜单推过去,陈遇安笑得很友善,他是真心可怜这个女孩,但家事这种本就说不清,可依照她的选择,足以证明是个感恩善良的姑娘。 扫了眼男人的笑脸。 麦穗儿可完全笑不出,她如今不管对顾长挚还是这个男人,都有种说不清的排斥和厌恶。 别开眼,将水杯推远,面无表情道,“如果顾长挚害怕我将此事传播出去,那他可以放心,我没时间精力去挖掘他那点小*,今后我会离他远远的,万一冤家路窄狭路相逢,彼此擦肩而过,这样满意么?亦或是他非要拿捏住我,才肯稍微松懈?” 轻咳,陈遇安握拳放在唇畔,有些脸红的解释,“看来麦小姐对长挚误会很深,其实他这个人……” 绞尽脑汁的想要挽回他的那么点正面形象,可竟找不着合适的词语,一不留神还瞥见麦穗儿哂笑的双眼,她漆黑的眸望着他,潜台词好像是在说“编,倒要看看你怎么继续编”! 好吧。 陈遇安承认,他编不下去。 尴尬的讪笑一声,陈遇安让过来点餐的服务员先行退下,压低嗓音道,“麦小姐,实不相瞒,长挚他有病。” 麦穗儿很淡定。 她动了动唇,“哦,他有病,我没药,可以走了么?”说着便要起身。 陈遇安:“……” “等下。”一把摁下她纤细的胳膊,陈遇安眸露恳切,“麦小姐,我知道你之前在sd兼职数年,对我们品牌了解很深,上次的事情是长挚过于任性,我都有调查清楚,在这里跟你被牵连的朋友道声歉,但请你听我把话说完行么?” 道歉? 麦穗儿回眸望着陈遇安。 她挣开他的手,看了眼周遭餐客投来的诧异目光,她抚平衣角,坐下认真道,“是我没遵守商场规矩,我承担,可是顾长挚这个人……”倏地轻笑,麦穗儿有些无语,“他这个人有心么?他是不是享受着高高在上任意一句话就能拿捏别人的快感?这样的人我觉得可怜又可悲,一件小事,大动干戈,好像我越去解释越去恳求,他就更肆无忌惮的践踏我的自尊,我是真的以后都不想跟你们再有牵扯,所以放心吧!我绝对不会主动去招惹他!” 气氛沉默了片刻。 陈遇安轻吁了口气,揉着太阳穴冲对面神色坚定的女人道,“我不知道怎么跟麦小姐去解释他的性格,恶劣自大敏感自私刻薄,都是对的,但今天我约你,不是要探讨顾长挚,我的本质是与你谈一桩合作,对方只能是你的合作。” 不再卖关子,陈遇安与眸露不解的麦穗儿对视,“我想聘请麦小姐,每周两晚,一夜三万,陪顾长挚。”顿了数秒,略有深意的补充,“是另个顾长挚。” 麦穗儿:“……” 话能一次性说完么?吓死她了…… 第17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十七章 虽是白日,餐厅吊顶灯光却很璀璨。 炫亮的光线明灭在陈遇安带笑的眸子里,化作一汪静好的湖泊。 顿了几秒,他侧身从公文包里拿出几页合同,推到麦穗儿身前,“麦小姐,我很诚心,我们可以先签订三个月的试用期,三个月薪酬一次性付清,七十二万人民币都在这张卡内。”说着,他从西装内衬口袋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食指中指夹着,悬在半空,眼神笃定,“中间出现任何问题,若是我方选择终止,这些钱仍旧是你的,但……” 言语戛然一顿,陈遇安蓦地定定望着面前没什么表情的女人,抿唇严肃道,“倘若三月已过,我方需要你继续,还希望麦小姐不要拒绝。” 视线轻飘飘扫了眼金色银/行/卡。 麦穗儿看向陈遇安的眼睛,眯了眯眸,“继续?多久?半年?一年?还是……” “麦小姐,我个人当然希望三个月就可以治愈,但顾长挚的情况你见过。”双手交握搁在桌面,他烦闷的蹙起眉心,“准确时间连医生都没办法给出,我想,半年没有任何好转基本便可定为治疗失败,中途若有好转迹象,我们会诚意提高酬劳聘请你留下。” “然后?一年复一年?”麦穗儿迟疑的继续问,“为什么找我?顾长挚并不喜欢我!” “他喜欢。” 麦穗儿又给吓了一跳,睫毛猛地掀起,一副被震到的可怕模样。 轻笑一声,陈遇安摇头,“那个他!” “……”麦穗儿扯了扯唇,端起白水抿了一口,压压惊。 “顾长挚不知情,以后的治疗他依然蒙在鼓里,想必麦小姐应该能感觉到他的不对劲,两个顾长挚之间不存在共通,彼此没有记忆,属于个体。”陈遇安认真的介绍简/单/情况,眸中不由变得炽热起来,“至于为什么选择顾小姐,因为这么多年里,你是他第一个沟通交流并散发好意的人,就只有你,他很喜欢你,难道不是?” 难道真的是? 麦穗儿没拿稳送到唇畔的玻璃水杯,手颤抖了下,险些把水杯给扔了,双手抢了半天,终于护住,但针织薄毛衫却给晃洒出去的水渍润了一片湿漉漉。 她接过陈遇安递的纸巾,怔怔擦着,心下却回想着方才的那番话。 顾长挚是人格分裂? 但陈遇安又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格分裂,比较复杂。 难怪。 那次电梯里的状况,的确把她给弄懵了。 还有上次庭院,亦是如此,前一刻还乖乖顺顺可怜兮兮,下一秒就狂妄自大恶劣透顶…… 顾长挚是真有病。 并不轻。 “麦小姐,如果你需要好好考虑几日,我可以等你作出……” “不。”呆呆的摇头,麦穗儿脸色有些麻木,恍若仍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世界里。 拒绝? 陈遇安脸色陡然沉郁,他心情不好的揉了揉眉头,准备再好生规劝,甭管是恳求还是…… 然而—— 他没来得及启唇,便见对面坐的小女人眨了下眼,晃了晃脑袋后她低眉拿起合同,飞快扫了几眼,直接握笔在末页哗啦一下,签名,搁下。 一气呵成。 陈遇安:“……” 他见她抬头,眼睛清澈干净,却是望着他手里的银/行/卡。 恍然的点头,赶紧把卡双手递过去,陈遇安反应不及的磕巴道,“麦小姐可以立即查询账户,还、还有,麦小姐为人真是爽快,我真是最爱与麦小姐这种人打交道。” 低眉照着卡上的号码输入查询框。 麦穗儿头也未抬的勾了勾唇,语气说不出是什么味道,“我也是。” “啊?” 见他不解,麦穗儿看了眼余额,没错,数目是对的,她边修改密码边懒懒抬眸,似笑非笑,“我一向喜欢跟陈先生这种人打交道,毕竟……”顿了一秒,落落大方道,“人傻钱多。” 陈遇安:“……” 讪讪触了触鼻尖,两人握手,算是达成共识。 “等确定好治疗时间,我会通知你。” 点头,麦穗儿面色纠结,有些才想起来的尴尬抬头问道,“不好意思,我先前没问清楚,这个治疗是具体需要我做什么?是正常的交易陪护吧?” 没憋住,陈遇安扫了眼她皱起的眉角,霎时轻笑出声。 他忍俊不禁的望着麦穗儿,弯唇挑眉,“那个状态,嗯,我想,顾长挚想对你做什么也做不到,麦小姐多虑了。” 脸颊立即浮上几丝赧然,麦穗儿轻咳一声,她想想也是。 凶一凶就能掉眼泪的顾长挚…… 这画风,怎么看都是被她欺负的样子! “放心麦小姐,治疗方式很温和,前期要求很简单,你把他当做一个脆弱的孩子尽量让他更加喜欢你就好!无论用什么方式!” “好!” 双方作别。 麦穗儿走到喧闹的人行道上,马路川流不息,一片沸腾。 她微低着头,春光不浓不烈,照耀在身上暖洋洋的,麦穗儿双手都套在毛衫兜里,右手掌心攥着卡,里面有七十二万。 养父医疗费欠债还剩将近五十万,减去这部分余下二十来万。 走着走着,蓦地驻足在一颗抽发出绿芽的梧桐树下,麦穗儿仰头顶着卷成圈儿没长开的叶片,突然有点茫然有点空落落有点如释重负,还有心酸喜悦不知所措,总之百感交集。 在长椅上一直坐到夕阳倾斜,她才拾掇了精神搭地铁回家。 小区外,麦穗儿扫了眼附近的超市和店面,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想放肆一次,自己给自己庆祝一次。 买了几块甜点蛋糕和一份卤肉饭,她提着塑料袋回屋。 全部吃完,肚皮撑到爆,有种难以言明的满足感。 麦穗儿平躺在娃娃堆里,盯着天花板发呆。 她不喜欢顾长挚。 可今天对着陈遇安提出的条件,如果她拒绝,那一定是嫌钱不够多。但是一晚三万,她想不出比这更来钱快的工作,关键每周两天,丝毫不会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 所以—— 好像可以不用每天为了钱钱钱而精打细算,不用为了钱钱钱而耗费青春,不用为了钱钱钱而一味低声下气看人脸色! 正是因为这些,她屈服了。 甚至脑海内没有一丝顾虑,毕竟那个顾长挚和这个顾长挚不一样! 偏头抱住软绵绵的娃娃,麦穗儿闭上双眼。 脑海一瞬间忽的想起第一次见到顾长挚的画面。 她在sd中心卖场兼职很久了。 双休两天,日薪八百,是她喜爱的工作场地,与各个系列的玩具亲密接触,迎送那些天真纯洁的笑脸,简单而幸福…… 这些年月里,因为不是正式员工,她并未有幸亲眼见到大家眼里的恶魔顾长挚,只听同为导购的几个女孩私下笑着八卦过,行走的荷尔蒙,身材相貌气质举止,绝对宇宙级完美极品,前提是不生气不开口不邪魅一笑不眼神阴鸷! 甚至憧憬过头的女孩会觉得他发怒的样子都好帅好性感好耿直好真性情哦! 然而。 当这些真性情降落到自己身上…… 那是上个月月初的第二天。 麦穗儿本身有别的工作,但因为下午sd有场盛大活动,几个国外合作方会前来中心卖场参观一二。 实在是缺人手得紧,加之原先定好参加的几个姑娘临时有事,麦穗儿记挂着人事经理和组长安姐对她的好,便吃了两颗感冒药,顶着热烧去了。 活动热闹非凡,麦穗儿被吵得头晕眼花。 在最初一波热潮褪去后,她实在撑不住疲倦,便趁着清闲藏到人烟僻静的角落歇息片刻。 靠在方柱旁,左面是主打的熊猫竹竹系列,不知怎么的,倾斜着倾斜着,她就无力的靠在了娃娃身上,它们身体软绵绵的,像天空中的云朵,柔和的安抚着她。 眼皮坠重,仿佛怎么都睁不开。 兀然…… 有什么朝她逼近。 笃笃笃,一声声,冷厉而干脆,不轻不重,每一步都像踩在琴键上,编织着生硬的频率。 她眯开眼睛,隐约看到一抹模模糊糊的黑影朝她走来,很黑很黑,像是讨厌的地狱深处的颜色。 想撑着站起来,可腰肢酸软无力,手腕也是! 于是,他就这么毫无避忌的停顿在她身前。 慢慢的,他俯下腰,二人距离亲昵而又暧昧,伴着他不断压低的动作,两具身体几乎要重合到一起。 英俊精致的脸浮现在眼前。 哪怕视线混沌,也是能分别出这张脸长得究竟有多好看! 只是他的眼神,阴冷刺骨,不夹杂一丝人间情味,黑黢黢的盘旋着阴森…… 右手微抬,他动作轻浮又不屑的朝她左胸袭来。 麦穗儿大惊,方要反抗,可他动作却比她敏捷许多。 “麦穗儿?”他的声音像是冬天零度以下的冰水撞击在坚固的顽石上,修长食指指尖抵着她胸上扣着的挂牌,“嗤拉”一声,他猛地暴力扯掉,“啪”一下甩开,挂牌清脆的摔落在地。 起身,好整以暇理了理衣领,他没正眼看她一次,施施然启唇,透着高高在上的睥睨众生感,“你,不用再来。” 她完全是懵的! 这就是她们口中的顾长挚? 麦穗儿不想狡辩,不想解释,毕竟坏了卖场规矩是事实…… 第18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十八章 酣睡至天明。 薄光透过纱帘丝丝渗透进来,麦穗儿伸了个懒腰,趿着拖鞋下床,“嗤拉”一下,窗帘全开,灿烂阳光拂过床榻上大大小小的娃娃,笼罩出一片金辉。 她回眸笑了下,利落的扎起马尾去洗漱。 今天周六,没有课程兼职,原本打算去做的超市促销麦穗儿不去了。 需要金钱的时候人才绷着一根筋,然后不分昼白一股脑儿扑进任何可以赚钱的场所,现在呢?她不需要了…… 简易早餐后,麦穗儿拿出小账本,就着手机计算器敲敲点点。 麦心爱今年大二,再一年半她就不用承担她的学费生活费,至于曹宝玥,麦穗儿垂眉,一个月打两千生活费过去,她可以供她后半辈子,这对于她们这段母女情分已是仁至义尽,真的仁至义尽了……她不会像个木偶般任她们拿捏,等顾长挚的事情了断,就离开吧,去另一所城市,嗯! 深吸一口气,麦穗儿撑着额头,思索半晌,给陈遇安打电话。 “麦小姐?” “嗯,陈先生,关于昨天的事情,我并没有了解很详细,既然我答应这份工作,自然希望能做到最好,所以能麻烦你再给我讲讲顾长挚具体情况么?” “唔。”对畔似迟疑了下,缓慢道,“不用着急,我是准备今天请你过来,择日不如撞日,治疗就从今晚开始。” “那我需要准备什么?” 下楼梯,陈遇安将手机搁在耳畔,肩膀夹着,双手理着衬衫袖摆,好笑,“麦小姐不用紧张,进任何单位前两日都是熟悉环境阶段,你也是,放轻松即可!” 语毕,摁断电话,他开车去找顾长挚。 周末清闲。 陈遇安在偌大的庭院转悠了小半小时,好不容易逮着家政的几个阿姨大叔,大家说说笑笑的修剪着草坪灌木,见到他纷纷熟稔的打招呼。 得了他们提示,终于在马厩找到悠闲喂养英国纯血马的男人。 他一身枣红色骑马装,格外显得人英俊高大,白色衬衣衣领没有一丝褶皱,手上抓了把草料,正慵懒疏散的投喂那匹和主人一般趾高气昂的马。 趾高气昂到什么程度呢? 陈遇安上前抓了把草料,殷勤凑到毛皮乌溜黑的“勇士”嘴边,结果马儿看了他一记,顷刻打了个鼻息,提着马蹄儿扭头朝顾长挚手腕蹭了蹭…… “好家伙。”摸了摸它脑袋,顾长挚露出欠扁至极的笑脸,手上抓了把豆子,勾唇贱兮兮道,“给你奖励。” 被叫做“勇士”的纯血马欢悦的埋头颠颠啃了起来。 陈遇安:“……”这德行,就是给惯的!受不了…… 挑了挑眉,他轻咳着转移话题,“我刚进门,怎么感觉你这安保感应系统不一样了?” 专注喂着马儿,顾长挚寡淡应声,神情漠然,语气怪轻飘飘的,“升级了呗!一只蚂蚁都别想着偷偷摸摸混进来。” “哦!”心情复杂。 陈遇安眨了眨眼,怎么就忘了他这人是个不折不扣的行动派。 但凡心生疑虑,就谨慎敏感得可怕! “我家最近出了点问题,要翻修一下,从今天起,住你这儿一阵行么?” “不行。”又喂了把豆子,顾长挚嫌弃不已的瞥他一眼,“我这儿不是酒店。” 吃了瘪也不肯放弃,陈遇安绕着他转,“酒店不方便,你这儿好。” “废话,但不行。” 有点着急,陈遇安扫了“勇士”一眼,怒道,“我都给你做牛做马那么多年了,它都能在你家住着,我就不行?” 许是用手指指着它。 “勇士”立马昂着脖子抗议的嘶鸣起来。 顾长挚被逗笑,施施然从上到下陈遇安,仿若恩赐般的点了点尊贵的头颅,“那行吧!让你住。” 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 站在身后,陈遇安摇了摇头,感叹自己可真不容易! 稍后,顾长挚带着陈遇安逛别墅内部,陆续给他叮嘱“危险地带”。 “扶梯这段区域加了感控装置,别碰,会全场报警。” “那片墙面是特殊材料,千万别靠,有电。” “玄关处第三块瓷砖不准踩,后果自负。” “这几个花瓶也别乱触,哦,还有那边……” …… 陈遇安脑子一团浆糊,完全是懵逼的状态。 他崩溃问,“这么多,你要是记混了怎么办?” 一脸看“傻逼”的表情望着他,顾长挚轻嗤道,“遥控装置在我床头,我自是睡下后才会开启。”继续好整以暇的提建议,“所以你不记得没关系,呆在卧室不出门就好。” 陈遇安觉得胸口遭受到重重一击,sosad! 接下来一整天陈遇安没别的心思,只顾背诵这些幼稚可怕恐怖的陷阱,生怕晚上麦穗儿来后两人被这些东西给坑死。 夜幕降临。 两人安静用完五星级大厨按点送来的晚餐。 顾长挚拿起手帕拭嘴,“我一般九点入睡,你九点后别再出门。” “嗯好。” 目送他旋身上楼,陈遇安取出手机给麦穗儿传送详细地址,告诉她此时可以出发。 大概八点四十左右,麦穗儿成功抵达。 她站在院外给陈遇安打电话,下一秒却被挂断。 诧异的挑眉,随之收到一条简讯。 “不好意思,通话不方便。” 麦穗儿:“……没关系,我到了。” “好,我现在过来给你开门。” “嗯。” 完全地下组织既视感。 麦穗儿挠了挠后脑勺,安静的立在边侧。 别墅里头是恍如白昼的刺目灯晕,丝丝缕缕的漏出来,令她站的这块区域亦清晰可见。 没几分钟,轻微窸窣的响动传来。 “啪嗒”的细碎解锁声后,栅栏从内打开,麦穗儿在陈遇安招手示意下小跑进去。 “麦小姐,你待会跟着我步伐走,我把你先安置在安全区域,等九点过十分左右拉下电闸后,我再带你去他房间。” “好。” 看来顾长挚确实是不能处在黑暗里的,只是—— 对于陈遇安这番话,麦穗儿听得纳闷,怎么有种奇异的紧迫感?但她却没多加追问,毕竟万事小心为上,她也不愿被这个可恶的顾长挚发现端倪。 内里灯火通明。 让人有种无所遁形的心理感觉。 麦穗儿不大自在,谨慎的追随陈遇安脚步。 “这里。” 进了客厅,陈遇安站在旋转楼梯下的死角,不好意思的轻声道,“委屈麦小姐先呆在这里。”他抬手看了眼腕表,“等十五分钟便可。” 麦穗儿没觉得委屈。 拿人钱财□□而已,这算什么? 她听话的蹲坐在地板上,整个人完全埋没在楼梯挡住的半阴暗地带。 握着手机,她盯着屏幕时间,分秒逝去,时至九点过五分。 陈遇安已不见踪迹,想必正在电闸附近? 双腿蹲得有些酸软,麦穗儿站起来,想活动下筋骨,孰知起身时,头顶一不小心撞到了一块硬物,她还没反应过来疼,“滴答滴答”报警的刺耳尖锐声陡然叫嚣起来,一声又一声,吵得耳膜震痛! 吓懵了! 麦穗儿怔在原地,不知所措!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楼上“啪”的重重踹门声响起,旋即跟来的是一记暴怒的干吼声。 “陈遇安,捣什么鬼?” 顾长挚? 麦穗儿慌乱不已,她感觉他好似就站在她头顶一般。 蓦地一下,报警声突兀停止。 “笃笃笃”,沉闷而坠重的脚步声。 他要下楼? 糟糕! 麦穗儿左右四顾,心脏扑通跳,一时顾不得多想,连忙猫着腰顺着墙角一溜烟藏到有幕帘的左面。 躲在不透明的雕有竹兰的屏风后,麦穗儿松了口气的半靠在壁上。 啊…… 她的后背。 全身酥麻,有电流顺着与墙面接触的肌肤冲进来,一瞬燎原,沿着鲜血筋脉横冲直撞,指尖都没有知觉了。 死死咬着牙,麦穗儿没尖叫出声。 麻木的缓了好久,脸上都做不出表情,她怔怔圆瞪着眼睛。 这破地方!气得想骂人! 顾长挚脑子绝对有病!绝对的…… “不好意思。”匆匆赶来的陈遇安仓促扫了眼四周,见只有穿着睡袍一脸阴鸷叉腰站在客厅的顾长挚,他绞尽脑汁道,“我家的猫没人照顾,我给一起带来了,估计是它刚才不小心……” “猫?”怒不可遏的打断,顾长挚踹起一脚踢了下面前的圆桌,结果用力过猛,他憋着痛,阴气沉沉更暴躁,“你居然敢把一只野猫带进我家?” “家猫,我养的。” 嗤一声,顾长挚冷笑连连,“管它家猫野猫,再捣乱被我逮到就剐了它皮。” 胡乱抓了把头发,他胸口恶气未消,转身就沿着楼梯“笃笃笃”爬上去,明显睡眠被影响的狂躁模样。 半晌。 陈遇安和被电的麦穗儿同时放下戒备。 全身终于有了知觉。 麦穗儿泪流满面的甩了甩手,额头崩溃的磕了几下眼前的方柱。 “唔。”她捂住额头,没憋住的痛呼出声,抬眸看,眼前方柱哪儿还是先前模样?平滑表面瞬间放出密密麻麻的圆锥,她额头现在一定好几个圆坑。 “没事儿吧?”循着这点声响,陈遇安找过来。 麦穗儿捂着额头不言不语,这是没事儿的样子?她心痛的搁下手,泪汪汪仰头望着陈遇安,一副被坑惨了的样子,“陈先生,不考虑加薪酬?” 陈遇安:“……”讪讪触了触鼻尖,他点头,很慷慨,“加,加!” 第8章 .10|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十九章 囧囧有神的解释了几句这房子的安保机关,陈遇安转身小心翼翼的表示他要去拉电闸了,让她千万别再擅自妄动。 麦穗儿木然的点头,她手心握着手机,方便停电时可以照明视物。 这下哪儿还敢有小动作? 委屈的触碰额头,隐约能摸出几个往内凹的小坑窝。 麦穗儿抑郁的垮着脸,只能安慰自己,这房子真的也特别顾长挚呢!变态嚣张可怕恐怖,和主人一样对她不友好至极,可能人与房都跟她五行犯冲吧! 腹诽了小会儿。 全场赫然黑暗下来,像有一头凶猛的怪兽瞬间吞噬掉了所有灯光,其实这才该是天明夜黑的正常轮回。 麦穗儿手快的点击屏幕,打开手电筒软件。 灯光向前扫射,手腕蓦地一晃,她兀然瞪圆眼睛,从头到脚身体僵硬,有人,前面那儿有一团人影…… 猛地跌靠在墙面。 停了电,特殊材料失去了功能,倒和普通壁面没有多大区别。 麦穗儿足足怔了十多秒,才发觉灯光笼罩处的那抹身形一动不动。 原来是雕塑。 小心翼翼的蹭过去,麦穗儿生无可恋的站在铜铁人脚畔,撇了撇嘴角。 积了满腹怒气,她站在旋转楼梯脚下,绷紧脸等陈遇安过来。 “麦小姐?”黢黑中,伴着一小点星火,陈遇安刻意压低的纤细嗓音传来。 麦穗儿无语的晃了晃手机,“这儿。” 二人成功会晤。 陈遇安给她细细说明情况,“麦小姐,因为怕他生疑,治疗时间大概只有三到四个小时,从九点半到凌晨一点。过了点后,还麻烦麦小姐把他哄睡着,然后出来,我再跑去恢复电闸。另外,长挚曾经的心理主治医生是远在美国的易教授,他不会亲自来中国,但之后的疗程里,他会传授许多方式给你,还有……” 满目黑暗很好掩饰了脸上的几丝不耐烦。 麦穗儿抿唇,打断陈遇安的说辞,“陈先生,这些话咱们一定要在这里说?下次能提前商量好再行动么?” 起码不该和今晚一般儿戏。 最后一句话,烂在了她心里。 陈遇安也怪不好意思的。 他实在没料及遇到这种情况,白日跟着顾长挚转悠别墅“危机区域”时,他咋舌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只顾记牢那些细节,在与麦穗儿沟通上面,确实有所疏忽。 “抱歉麦小姐,前半月长挚家都不是这情况。”陈遇安哭笑不得的叹气,“咱们上楼,今晚你就先和‘他’接触接触,没有其他目的。” 领着麦穗儿走至左面长廊的倒数第二间卧室。 陈遇安郑重的最后道,“麦小姐,我是相信你才没有放置任何窃听摄影设备。” 固然这句话听着让人高兴不起来。 但麦穗儿懂,她一直很拎得清,工作就是工作,他们付给了她酬劳,她会认真按照原则办事。 “放心,我对‘他’没有恶意。” 简言之,对白日里的顾长挚就很有恶意了。 陈遇安秒懂。 他退后一步,“我不出现在他面前,怕有预料之外的影响。但麦小姐放心,我人一直在走廊尽头处的第三间房,有事找我,打电话也可以。不过一定记得,万万不可将手机屏幕直接对上顾长挚的脸,我们测试过,月光下他不会有任何不适反应,可遇上类似强光时,他会顷刻苏醒。” 就像上次电梯里? 麦穗儿沉思的点头,原来那次是她的手机电筒光线刺激到了顾长挚二号,所以才瞬间秒变回一号? 两个号。 白日里的才是主人格吧…… 见陈遇安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麦穗儿深提了一口气,呼吸吐纳,抬手搭在门柄上。 细微的一声“吱呀”,轻而易举推开。 手机藏进兜里。 她的眼睛此时已经适应了漆黑的环境,卧室内部的大体轮廓清晰浮现在眼底。 “顾……” 收回话语,麦穗儿尴尬的掐着嗓子柔柔的唤,“小顾顾,小顾顾你在哪儿?” 叫一声鸡皮疙瘩一地,再叫一声鸡皮疙瘩再抖一地。 地板上满满都是她的节操…… 摩擦着瑟缩的双臂,麦穗儿觉得她已经没有下限了。 缓慢的靠近床褥,薄被已经掀开,床单有些未散去的温热,证明前一刻顾长挚是躺在这儿的! 逡巡了一圈,主要卧室大的跟客厅似的…… 哪儿哪儿都是摆件,大大小小的,看着都能藏人。 麦穗儿又唤了两声小顾顾。 边喊边走去窗边,把紧阖的窗帘全部拉开。 三月底,月光清泠。 冷幽幽的携带着缕缕清新湿气飘进来,伴着微光,室内比原先清晰了两分。 “小顾顾?” 挠了挠脖颈,麦穗儿烦躁的一把拉开衣柜。 没找着人,却见识了把顾长挚的骚包程度。 科科,红橙黄绿青蓝紫,只有想不到的颜色,没有他没有的衬衣,一排排就着微弱月光看下来,波澜壮阔…… 外表有多浮华内心就有多病态空虚? 麦穗儿抽搐着嘴角挑眉,起码顾长挚是这类人没跑了! “小顾顾?你在跟我玩捉迷藏么?”压抑着怒气,麦穗儿弯着唇角,继续轻轻柔柔的呼唤。 床底实心,没办法钻下去。 卫生间没人,阳台没人。 偌大的艺术雕塑后也没人…… 抬头盯着天花板。 光秃秃的,更没法藏人了吧! “小顾顾?”抓狂的捧着乱发,麦穗儿眨了眨眼,“小顾顾,跟你说哦,你再不出来我就走了啊,真走了啊。” 麦穗儿依言往出口走,直至走到门后将要伸手拧锁扣时,一声急促焦切的委屈声立马传来,“喵喵,喵喵别走,喵……啊……” “砰”得一下,似什么东西猛烈撞击到了一起。 短促的一声凄厉叫喊后,幽暗的房间里顷刻响起了低低浅浅的连绵啜泣。 麦穗儿:“……” 好生脆弱的顾长挚一号!一如既往的真实不做作! 哭声仍在继续,“喵喵呜,呜呜呜……” 完全是痛哭流涕的那种恸哭声,不加伪装与掩饰。 “怎么了?”麦穗儿讪讪的循着声源找人,“你在哪儿?” “喵喵呜……小顾顾在、在这儿呜呜呜……” 哭得她耳朵都在嗡嗡嗡! 麦穗儿好歹锁定了区域,她蹲下身,视线粗略一晃,终于在一张不高的木桌下看到一坨蘑菇。 “蘑菇”正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当然,是对比白日里的“骚包顾长挚”而来的落差。 他双腿笔直的往前伸着,双手抱住头,嘤嘤啜泣,睡袍大开,裸/露出结实的大腿和大片胸膛,哪怕夜色不明,但因为距离之故,仍旧可以模糊看到姣好的肌理线条。 尴尬的别头。 麦穗儿捂住眼睛。 又觉得好玩,情不自禁轻笑了一记。 霎时。 哭泣声更耀武扬威了,比先前整整抬高了一个音调。 麦穗儿只得拿下覆在眼睛上的手,安抚他,“怎么哭呢?” “喵喵,疼。” “哪儿疼?” “头顶呜呜呜……” 麦穗儿蹲身在桌畔,伸出手,“先出来可不可以?” 哭得鼻音明显,顾长挚点头,哑声道,“可以,但、但是喵喵……”伸手往上指了指,他抽了抽鼻尖,“怕怕!” 怕怕? 麦穗儿双唇抿成一条线,抑制着不笑出声。 她手试探的往桌底面碰了碰,登时“嘶”了声,尖锐的感觉与方才如出一辙,就是方柱表面弹出的一列圆锥铁皮。 麦穗儿猛地缩回手,恶狠狠瞪着顾长挚。 又来?怎么这机关居然不是电动的?太糟心了…… “喵喵,痛痛么?”见她没了声音,顾长挚急忙缩着身体从桌底钻出来爬到她身侧,一把抓起她的手,吸溜着眼泪给她指尖吹气。 这些都打哪儿学来的? 麦穗儿望着眼前不足一尺的他侧脸,微光折射在他湿漉的脸颊,泪水晶莹,细小的绒毛像镀了层星光,神情尤外的虔诚认真。 “不疼了。”缩回手,麦穗儿问他,“那你疼么?” 摸了摸头顶鼓起的包,顾长挚蜷缩在她身侧,可怜巴巴的点头,眼睛像浸染了露珠的黑葡萄,“好疼好疼的,喵喵给吹吹。” 说着,不假思索的埋头,将头顶对着她这边,咕哝着重复,“喵喵给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麦穗儿:“……” 别扭的凑过去,鼓嘴给他吹了两口,窘迫道,“行了吧?” “不行不行,再来两口。” 只得又给他猛吹了两次,麦穗儿憋了股气,吹得他头发丝儿都随风摇晃挺立。 他瞬间笑出声来。 双臂撑在地板,倾着身子朝她逼近,抬头眼巴巴盯着她,眸底闪烁着小狗般的忠诚,“喵喵,你真好!” 第23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二十三章 周末很快过去。 工作日,麦穗儿继续去给几个小姑娘上未完结的钢琴家教课程。 同时她开始准备找工作,这次不是纯属为了金钱!而是去寻觅她真正喜欢做的事情。 把闲暇时间画的部分原设计稿整理好,麦穗儿陆续在网上投了几份简历出去。 h市dream一家独大,剩余的同行业公司规模都很小,麦穗儿不可能去sd,如今也没办法离开h市,便投了几家看起来不错的小公司。 昨日下午,她与一家设计工作室约好今天去面试。 将简历打印好后乘车前往,也是凑巧,经过工作室地址附近的簇新深蓝色大楼时,她撞上了陈淰。 陈淰开着一辆宾利,车窗摇下,眸露惊喜,他急急让她别走,稍等片刻。 言罢,将车往前开了一段儿,泊好后他大步朝她走来…… 麦穗儿瞥了眼手机时间,距离面试点将近还有一个小时。 尚算充足,于是便答应陈淰去附近咖啡厅坐会儿。 二人在视线通阔的靠窗处面对面坐下。 “我在这里上班,我爸逼的。”陈淰面色微苦,他无奈的笑了笑,在咖啡里加奶加糖,体贴的推给她。 “谢谢。” “你呢?怎么出现在这儿?” 麦穗儿觉得这个话题转的很及时,她不想听太多他的私事,“面试。” “哪家公司?” “只是一间工作室,过来看看。” 视线略过她温和却疏离的面庞,陈淰抿唇,笑容有些微僵,“记得你从前最喜欢画那些可爱有趣的玩具布偶设计图,是相关方面么?” “是的。”麦穗儿弯唇浅笑,点头。 “穗儿,我听说……” 陈淰抬眸看她一眼,神色复杂,当年他出国时是决心带她一起离开的,尽管家里不同意,他却鼓足了勇气,熟料她并不肯听话,联系方式亦全部更换。 如今距离那年已经三载有余,他上个月才归国,京山夜宴相遇后,他拐弯抹角找了不少人打听她的处境,听起来并不乐观!曹宝玥为人他多少有些了解,穗儿她从前不胖,脸却圆润可爱,现在尖尖下巴,看着让人心里真不是滋味。 “陈淰。”没等他说完,麦穗儿搅了搅咖啡,忽的抬头打断他,她不是看不穿他眸底的怜悯和几分似有若无的留恋。 稍稍把咖啡推远些,她笑道,“我那时不跟你走,一是因为我们之间没有关系,我没有理由跟你走,二是我爸还在医院呢,怎么能撇下他们?” 顿了一秒,麦穗儿不想多说什么,从前陈淰在她心中,兄长的位置更精准。而如今,她已经可以足够强大坚韧,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照顾。 低眸看了眼时间,麦穗儿准备告辞,“不好意思,我得提前准备去面试。” “穗儿。”忙叫住她,陈淰一时不知要说什么,蓦地脑海一闪,他眼睛亮闪闪道,“你知道森源集团么?” 疑惑的望着他,麦穗儿点头,这是一家极大的饮品制造公司,历史悠久,市面上许多饮品系列都是森源旗下产品。 陈淰仔细与她说,“我有个朋友在那边工作,听闻森源集团刚通过策议,准备筹拍一部卡通动画,从视频和吉祥玩具方面大幅度扩展集团影响度和国民度,过几天应该就会面向大众征聘卡通形象作品,你可以试试。” “好,谢谢。”麦穗儿有点惊讶,仔细想想,觉得趁这个机会锻炼下挺好的,遂认真的朝他道谢,起身欲走。 “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过两天带你去和我朋友见个面。” 脚步戛然止住。 麦穗儿侧眸,犹豫的拒绝,“网上可以找到这些信息的,就不用麻烦……” “穗儿。”陈淰目光深深凝视她,“我从小看着你长大,认识那么多年,你现在是想彻底断开我们的关系?” 气氛凝滞。 麦穗儿低眉盯着地板,半晌开口轻声报了一串号码。 她知道陈淰记忆力好,报完后便沉默的转身走出咖啡厅。 接下来的面试还算顺利。 但麦穗儿觉得工作室内部员工资历并不高,加之看了下工作室历年的一些作品,只能说,高水准好创意以及最佳资源,这些都存在于sd这种行业龙头企业里。 乘兴去败兴归。 周五上午,麦穗儿接到陈遇安电话。 表示晚上按例行动。 关掉正在浏览森源集团文化的网页,麦穗儿应下,一周转瞬即过,真是太快了。 她下意识摸了摸额头,心下好笑,不知顾长挚头上的鼓包好了没?这算不算自作自受?活该…… 冷哼了声,麦穗儿去洗头发,吹干后用木梳把长发梳了六七遍,一遍一遍,争取把要掉下来的头发全清理干净,以免留下“证据”。 麦穗儿越梳越觉得无语,他家里都没有女人去么?斤斤计较到这个地步,对着镜子摇头叹气,她最后把头发挽成花苞,橡皮筋紧紧扣住,从各个方面确保万无一失。 面对顾长挚,她必须时时刻刻保持警惕才够。 然而—— 对着乖乖喏喏左一声“穗穗”右一声“穗穗”的顾长挚二号。 这太难了! 先前说好的谨言慎行全部破灭。 “穗穗,我们去看小乖好么?” “小乖已经睡着了。”昏暗里,麦穗儿随口敷衍,反正打死她她都不想再带着他去外面,太累了,卧室纯聊天就很好。 “好吧,让小乖睡觉。”顾长挚噘嘴,似乎有些失落,但乖巧人设毫不崩塌,一点都没有要撒娇耍横的意思,他整个人高马大的朝她蹭了蹭,贴在她身侧,转而捉住她的手把玩,不开心道,“穗穗,我觉得我好像睡了很久很久,要好久好久才能见到穗穗哦!” 说话就说话,总拉她小手做什么? 麦穗儿一把抽开,不一会儿,他又不自觉的伸了过来。 抽了抽嘴角,麦穗儿没辙,干脆作罢。不就一只手么?看在有钱任性的陈遇安又给她打了二十万的份儿上,给他给他全给他! “穗穗的手好软。”他从指尖一直捏到手腕,仿佛找到了新的玩具,语气新奇,带着干净的笑声,“舔一口会化么?” “……”麦穗儿翻了个白眼,“你试试?”纯属表达不屑之意。 可她委实错了…… 顾长挚二号岂能用一般人的思维去理解? 等到温湿滑腻的触感蓦地贴在手背上时,麦穗儿吓傻了。 怔住,她浑身僵硬,觉得恶心透了。 关键顾长挚二号见她一动不动,抵在她手背的舌头又往上卷了卷,滑过更多的区域。 全身鸡皮疙瘩颤栗,麦穗儿猛地收回,濡湿的部分肌肤在月光折射下晶莹亮泽…… 真的好恶心啊! “穗穗。”顾长挚砸吧了下嘴,一本正经的给她报告,“舔完了,穗穗的手化了么?” “你说呢?”麦穗儿不知该拿这只手怎么办才好,咬牙切齿道。 顾长挚凑近她手盯着打量,“没有化呢!”又道,“那小顾顾的手舔一下会化么?” 麦穗儿不是故意要冷落她的雇主。 而是不知怎么回答,她选择保持沉默,沉默的把手背上的口水全蹭在他睡袍上,反正是他的口水,自己别嫌弃自己。 顾长挚不懂他的穗穗在做什么,眨巴了下眼睛,他莫名其妙看了眼不断往他衣服上擦手的穗穗,旋即自己舔了下自己的手背,认认真真给她看,“没有化,穗穗舔一舔。” “……”麦穗儿动作一顿,顷刻抬眸直视他双眼,内心已凌乱。 今晚的月亮圆圆的,阳台上一片银光渗进来,顾长挚的身形比上次看得更清楚,此时他眼睛仿似入了光,湿漉漉的,熠熠生辉! “好,你伸过来。” 他果真颠颠把手凑了过来,麦穗儿斜他一眼,“啪”转过他手心,一巴掌呼了下去。 明明没觉得用了多大力。 可声响却格外清脆。 空气忽的凝注。 麦穗儿有点儿心虚。 面前的顾长挚一动不动,仿若被这一下冻住。 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在黑光里眨了眨,似乎有些懵,好看的唇微微嘟起,不知先前就这样还是被她打后觉得委屈。 “吃糖么?”麦穗儿慌了一秒,侧身翻口袋,口袋里没有,她在地板上摸索到自己的包,从里头找出几颗柠檬糖,本想一股脑儿塞给他,可顾长挚一号过于可怕,明儿一早他若发现凭空出现的糖果如何是好? 思及此,利索的拨开一颗柠檬糖糖纸,麦穗儿生怕他一言不合就开哭,赶紧把糖强迫性的喂入他嘴里。 清新甜腻的味道霎时点燃舌尖。 顾长挚二号吮吸了糖果,好似已从呆怔中醒转,他吸溜了下鼻子,学她把手背上遗留的他的口水蹭在她橘黄色毛衣上,旋即咧嘴一笑,险些把嘴里糖果给漏出来,他瞪大眼睛,又连忙用手捂住嘴,一脸好惊险的模样。 低眉看了眼自己无辜的毛衣,麦穗儿攥紧掌心,由衷的好想再赏他个鼓包…… 第24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二十四章 这章是防盗用的,不要买。买了也没事,次日我码好了会换上来的,而且字数只多不少,以后最新更新是倒数第二章,宝宝们不好意思哒么么! 周末很快过去。 工作日,麦穗儿继续去给几个小姑娘上未完结的钢琴家教课程。 同时她开始准备找工作,这次不是纯属为了金钱!而是去寻觅她真正喜欢做的事情。 把闲暇时间画的部分原设计稿整理好,麦穗儿陆续在网上投了几份简历出去。 h市dream一家独大,剩余的同行业公司规模都很小,麦穗儿不可能去sd,如今也没办法离开h市,便投了几家看起来不错的小公司。 昨日下午,她与一家设计工作室约好今天去面试。 将简历打印好后乘车前往,也是凑巧,经过工作室地址附近的簇新深蓝色大楼时,她撞上了陈淰。 陈淰开着一辆宾利,车窗摇下,眸露惊喜,他急急让她别走,稍等片刻。 言罢,将车往前开了一段儿,泊好后他大步朝她走来…… 麦穗儿瞥了眼手机时间,距离面试点将近还有一个小时。 尚算充足,于是便答应陈淰去附近咖啡厅坐会儿。 二人在视线通阔的靠窗处面对面坐下。 “我在这里上班,我爸逼的。”陈淰面色微苦,他无奈的笑了笑,在咖啡里加奶加糖,体贴的推给她。 “谢谢。” “你呢?怎么出现在这儿?” 麦穗儿觉得这个话题转的很及时,她不想听太多他的私事,“面试。” “哪家公司?” “只是一间工作室,过来看看。” 视线略过她温和却疏离的面庞,陈淰抿唇,笑容有些微僵,“记得你从前最喜欢画那些可爱有趣的玩具布偶设计图,是相关方面么?” “是的。”麦穗儿弯唇浅笑,点头。 “穗儿,我听说……” 陈淰抬眸看她一眼,神色复杂,当年他出国时是决心带她一起离开的,尽管家里不同意,他却鼓足了勇气,熟料她并不肯听话,联系方式亦全部更换。 如今距离那年已经三载有余,他上个月才归国,京山夜宴相遇后,他拐弯抹角找了不少人打听她的处境,听起来并不乐观!曹宝玥为人他多少有些了解,穗儿她从前不胖,脸却圆润可爱,现在尖尖下巴,看着让人心里真不是滋味。 “陈淰。”没等他说完,麦穗儿搅了搅咖啡,忽的抬头打断他,她不是看不穿他眸底的怜悯和几分似有若无的留恋。 稍稍把咖啡推远些,她笑道,“我那时不跟你走,一是因为我们之间没有关系,我没有理由跟你走,二是我爸还在医院呢,怎么能撇下他们?” 顿了一秒,麦穗儿不想多说什么,从前陈淰在她心中,兄长的位置更精准。而如今,她已经可以足够强大坚韧,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照顾。 低眸看了眼时间,麦穗儿准备告辞,“不好意思,我得提前准备去面试。” “穗儿。”忙叫住她,陈淰一时不知要说什么,蓦地脑海一闪,他眼睛亮闪闪道,“你知道森源集团么?” 疑惑的望着他,麦穗儿点头,这是一家极大的饮品制造公司,历史悠久,市面上许多饮品系列都是森源旗下产品。 陈淰仔细与她说,“我有个朋友在那边工作,听闻森源集团刚通过策议,准备筹拍一部卡通动画,从视频和吉祥玩具方面大幅度扩展集团影响度和国民度,过几天应该就会面向大众征聘卡通形象作品,你可以试试。” “好,谢谢。”麦穗儿有点惊讶,仔细想想,觉得趁这个机会锻炼下挺好的,遂认真的朝他道谢,起身欲走。 “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过两天带你去和我朋友见个面。” 脚步戛然止住。 麦穗儿侧眸,犹豫的拒绝,“网上可以找到这些信息的,就不用麻烦……” “穗儿。”陈淰目光深深凝视她,“我从小看着你长大,认识那么多年,你现在是想彻底断开我们的关系?” 气氛凝滞。 麦穗儿低眉盯着地板,半晌开口轻声报了一串号码。 她知道陈淰记忆力好,报完后便沉默的转身走出咖啡厅。 接下来的面试还算顺利。 但麦穗儿觉得工作室内部员工资历并不高,加之看了下工作室历年的一些作品,只能说,高水准好创意以及最佳资源,这些都存在于sd这种行业龙头企业里。 乘兴去败兴归。 周五上午,麦穗儿接到陈遇安电话。 表示晚上按例行动。 关掉正在浏览森源集团文化的网页,麦穗儿应下,一周转瞬即过,真是太快了。 她下意识摸了摸额头,心下好笑,不知顾长挚头上的鼓包好了没?这算不算自作自受?活该…… 冷哼了声,麦穗儿去洗头发,吹干后用木梳把长发梳了六七遍,一遍一遍,争取把要掉下来的头发全清理干净,以免留下“证据”。 麦穗儿越梳越觉得无语,他家里都没有女人去么?斤斤计较到这个地步,对着镜子摇头叹气,她最后把头发挽成花苞,橡皮筋紧紧扣住,从各个方面确保万无一失。 面对顾长挚,她必须时时刻刻保持警惕才够。 然而—— 对着乖乖喏喏左一声“穗穗”右一声“穗穗”的顾长挚二号。 这太难了! 先前说好的谨言慎行全部破灭。 “穗穗,我们去看小乖好么?” “小乖已经睡着了。”昏暗里,麦穗儿随口敷衍,反正打死她她都不想再带着他去外面,太累了,卧室纯聊天就很好。 “好吧,让小乖睡觉。”顾长挚噘嘴,似乎有些失落,但乖巧人设毫不崩塌,一点都没有要撒娇耍横的意思,他整个人高马大的朝她蹭了蹭,贴在她身侧,转而捉住她的手把玩,不开心道,“穗穗,我觉得我好像睡了很久很久,要好久好久才能见到穗穗哦!” 说话就说话,总拉她小手做什么? 麦穗儿一把抽开,不一会儿,他又不自觉的伸了过来。 抽了抽嘴角,麦穗儿没辙,干脆作罢。不就一只手么?看在有钱任性的陈遇安又给她打了二十万的份儿上,给他给他全给他! “穗穗的手好软。”他从指尖一直捏到手腕,仿佛找到了新的玩具,语气新奇,带着干净的笑声,“舔一口会化么?” “……”麦穗儿翻了个白眼,“你试试?”纯属表达不屑之意。 可她委实错了…… 顾长挚二号岂能用一般人的思维去理解? 等到温湿滑腻的触感蓦地贴在手背上时,麦穗儿吓傻了。 怔住,她浑身僵硬,觉得恶心透了。 关键顾长挚二号见她一动不动,抵在她手背的舌头又往上卷了卷,滑过更多的区域。 全身鸡皮疙瘩颤栗,麦穗儿猛地收回,濡湿的部分肌肤在月光折射下晶莹亮泽…… 真的好恶心啊! “穗穗。”顾长挚砸吧了下嘴,一本正经的给她报告,“舔完了,穗穗的手化了么?” “你说呢?”麦穗儿不知该拿这只手怎么办才好,咬牙切齿道。 顾长挚凑近她手盯着打量,“没有化呢!”又道,“那小顾顾的手舔一下会化么?” 麦穗儿不是故意要冷落她的雇主。 而是不知怎么回答,她选择保持沉默,沉默的把手背上的口水全蹭在他睡袍上,反正是他的口水,自己别嫌弃自己。 顾长挚不懂他的穗穗在做什么,眨巴了下眼睛,他莫名其妙看了眼不断往他衣服上擦手的穗穗,旋即自己舔了下自己的手背,认认真真给她看,“没有化,穗穗舔一舔。” “……”麦穗儿动作一顿,顷刻抬眸直视他双眼,内心已凌乱。 今晚的月亮圆圆的,阳台上一片银光渗进来,顾长挚的身形比上次看得更清楚,此时他眼睛仿似入了光,湿漉漉的,熠熠生辉! “好,你伸过来。” 他果真颠颠把手凑了过来,麦穗儿斜他一眼,“啪”转过他手心,一巴掌呼了下去。 明明没觉得用了多大力。 可声响却格外清脆。 空气忽的凝注。 麦穗儿有点儿心虚。 面前的顾长挚一动不动,仿若被这一下冻住。 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在黑光里眨了眨,似乎有些懵,好看的唇微微嘟起,不知先前就这样还是被她打后觉得委屈。 “吃糖么?”麦穗儿慌了一秒,侧身翻口袋,口袋里没有,她在地板上摸索到自己的包,从里头找出几颗柠檬糖,本想一股脑儿塞给他,可顾长挚一号过于可怕,明儿一早他若发现凭空出现的糖果如何是好? 思及此,利索的拨开一颗柠檬糖糖纸,麦穗儿生怕他一言不合就开哭,赶紧把糖强迫性的喂入他嘴里。 清新甜腻的味道霎时点燃舌尖。 顾长挚二号吮吸了糖果,好似已从呆怔中醒转,他吸溜了下鼻子,学她把手背上遗留的他的口水蹭在她橘黄色毛衣上,旋即咧嘴一笑,险些把嘴里糖果给漏出来,他瞪大眼睛,又连忙用手捂住嘴,一脸好惊险的模样。 低眉看了眼自己无辜的毛衣,麦穗儿攥紧掌心,由衷的好想再赏他个鼓包…… 第25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二十五章 周末很快过去。 工作日,麦穗儿继续去给几个小姑娘上未完结的钢琴家教课程。 同时她开始准备找工作,这次不是纯属为了金钱!而是去寻觅她真正喜欢做的事情。 把闲暇时间画的部分原设计稿整理好,麦穗儿陆续在网上投了几份简历出去。 h市dream一家独大,剩余的同行业公司规模都很小,麦穗儿不可能去sd,如今也没办法离开h市,便投了几家看起来不错的小公司。 昨日下午,她与一家设计工作室约好今天去面试。 将简历打印好后乘车前往,也是凑巧,经过工作室地址附近的簇新深蓝色大楼时,她撞上了陈淰。 陈淰开着一辆宾利,车窗摇下,眸露惊喜,他急急让她别走,稍等片刻。 言罢,将车往前开了一段儿,泊好后他大步朝她走来…… 麦穗儿瞥了眼手机时间,距离面试点将近还有一个小时。 尚算充足,于是便答应陈淰去附近咖啡厅坐会儿。 二人在视线通阔的靠窗处面对面坐下。 “我在这里上班,我爸逼的。”陈淰面色微苦,他无奈的笑了笑,在咖啡里加奶加糖,体贴的推给她。 “谢谢。” “你呢?怎么出现在这儿?” 麦穗儿觉得这个话题转的很及时,她不想听太多他的私事,“面试。” “哪家公司?” “只是一间工作室,过来看看。” 视线略过她温和却疏离的面庞,陈淰抿唇,笑容有些微僵,“记得你从前最喜欢画那些可爱有趣的玩具布偶设计图,是相关方面么?” “是的。”麦穗儿弯唇浅笑,点头。 “穗儿,我听说……” 陈淰抬眸看她一眼,神色复杂,当年他出国时是决心带她一起离开的,尽管家里不同意,他却鼓足了勇气,熟料她并不肯听话,联系方式亦全部更换。 如今距离那年已经三载有余,他上个月才归国,京山夜宴相遇后,他拐弯抹角找了不少人打听她的处境,听起来并不乐观!曹宝玥为人他多少有些了解,穗儿她从前不胖,脸却圆润可爱,现在尖尖下巴,看着让人心里真不是滋味。 “陈淰。”没等他说完,麦穗儿搅了搅咖啡,忽的抬头打断他,她不是看不穿他眸底的怜悯和几分似有若无的留恋。 稍稍把咖啡推远些,她笑道,“我那时不跟你走,一是因为我们之间没有关系,我没有理由跟你走,二是我爸还在医院呢,怎么能撇下他们?” 顿了一秒,麦穗儿不想多说什么,从前陈淰在她心中,兄长的位置更精准。而如今,她已经可以足够强大坚韧,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照顾。 低眸看了眼时间,麦穗儿准备告辞,“不好意思,我得提前准备去面试。” “穗儿。”忙叫住她,陈淰一时不知要说什么,蓦地脑海一闪,他眼睛亮闪闪道,“你知道森源集团么?” 疑惑的望着他,麦穗儿点头,这是一家极大的饮品制造公司,历史悠久,市面上许多饮品系列都是森源旗下产品。 陈淰仔细与她说,“我有个朋友在那边工作,听闻森源集团刚通过策议,准备筹拍一部卡通动画,从视频和吉祥玩具方面大幅度扩展集团影响度和国民度,过几天应该就会面向大众征聘卡通形象作品,你可以试试。” “好,谢谢。”麦穗儿有点惊讶,仔细想想,觉得趁这个机会锻炼下挺好的,遂认真的朝他道谢,起身欲走。 “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过两天带你去和我朋友见个面。” 脚步戛然止住。 麦穗儿侧眸,犹豫的拒绝,“网上可以找到这些信息的,就不用麻烦……” “穗儿。”陈淰目光深深凝视她,“我从小看着你长大,认识那么多年,你现在是想彻底断开我们的关系?” 气氛凝滞。 麦穗儿低眉盯着地板,半晌开口轻声报了一串号码。 她知道陈淰记忆力好,报完后便沉默的转身走出咖啡厅。 接下来的面试还算顺利。 但麦穗儿觉得工作室内部员工资历并不高,加之看了下工作室历年的一些作品,只能说,高水准好创意以及最佳资源,这些都存在于sd这种行业龙头企业里。 乘兴去败兴归。 周五上午,麦穗儿接到陈遇安电话。 表示晚上按例行动。 关掉正在浏览森源集团文化的网页,麦穗儿应下,一周转瞬即过,真是太快了。 她下意识摸了摸额头,心下好笑,不知顾长挚头上的鼓包好了没?这算不算自作自受?活该…… 冷哼了声,麦穗儿去洗头发,吹干后用木梳把长发梳了六七遍,一遍一遍,争取把要掉下来的头发全清理干净,以免留下“证据”。 麦穗儿越梳越觉得无语,他家里都没有女人去么?斤斤计较到这个地步,对着镜子摇头叹气,她最后把头发挽成花苞,橡皮筋紧紧扣住,从各个方面确保万无一失。 面对顾长挚,她必须时时刻刻保持警惕才够。 然而—— 对着乖乖喏喏左一声“穗穗”右一声“穗穗”的顾长挚二号。 这太难了! 先前说好的谨言慎行全部破灭。 “穗穗,我们去看小乖好么?” “小乖已经睡着了。”昏暗里,麦穗儿随口敷衍,反正打死她她都不想再带着他去外面,太累了,卧室纯聊天就很好。 “好吧,让小乖睡觉。”顾长挚噘嘴,似乎有些失落,但乖巧人设毫不崩塌,一点都没有要撒娇耍横的意思,他整个人高马大的朝她蹭了蹭,贴在她身侧,转而捉住她的手把玩,不开心道,“穗穗,我觉得我好像睡了很久很久,要好久好久才能见到穗穗哦!” 说话就说话,总拉她小手做什么? 麦穗儿一把抽开,不一会儿,他又不自觉的伸了过来。 抽了抽嘴角,麦穗儿没辙,干脆作罢。不就一只手么?看在有钱任性的陈遇安又给她打了二十万的份儿上,给他给他全给他! “穗穗的手好软。”他从指尖一直捏到手腕,仿佛找到了新的玩具,语气新奇,带着干净的笑声,“舔一口会化么?” “……”麦穗儿翻了个白眼,“你试试?”纯属表达不屑之意。 可她委实错了…… 顾长挚二号岂能用一般人的思维去理解? 等到温湿滑腻的触感蓦地贴在手背上时,麦穗儿吓傻了。 怔住,她浑身僵硬,觉得恶心透了。 关键顾长挚二号见她一动不动,抵在她手背的舌头又往上卷了卷,滑过更多的区域。 全身鸡皮疙瘩颤栗,麦穗儿猛地收回,濡湿的部分肌肤在月光折射下晶莹亮泽…… 真的好恶心啊! “穗穗。”顾长挚砸吧了下嘴,一本正经的给她报告,“舔完了,穗穗的手化了么?” “你说呢?”麦穗儿不知该拿这只手怎么办才好,咬牙切齿道。 顾长挚凑近她手盯着打量,“没有化呢!”又道,“那小顾顾的手舔一下会化么?” 麦穗儿不是故意要冷落她的雇主。 而是不知怎么回答,她选择保持沉默,沉默的把手背上的口水全蹭在他睡袍上,反正是他的口水,自己别嫌弃自己。 顾长挚不懂他的穗穗在做什么,眨巴了下眼睛,他莫名其妙看了眼不断往他衣服上擦手的穗穗,旋即自己舔了下自己的手背,认认真真给她看,“没有化,穗穗舔一舔。” “……”麦穗儿动作一顿,顷刻抬眸直视他双眼,内心已凌乱。 今晚的月亮圆圆的,阳台上一片银光渗进来,顾长挚的身形比上次看得更清楚,此时他眼睛仿似入了光,湿漉漉的,熠熠生辉! “好,你伸过来。” 他果真颠颠把手凑了过来,麦穗儿斜他一眼,“啪”转过他手心,一巴掌呼了下去。 明明没觉得用了多大力。 可声响却格外清脆。 空气忽的凝注。 麦穗儿有点儿心虚。 面前的顾长挚一动不动,仿若被这一下冻住。 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在黑光里眨了眨,似乎有些懵,好看的唇微微嘟起,不知先前就这样还是被她打后觉得委屈。 “吃糖么?”麦穗儿慌了一秒,侧身翻口袋,口袋里没有,她在地板上摸索到自己的包,从里头找出几颗柠檬糖,本想一股脑儿塞给他,可顾长挚一号过于可怕,明儿一早他若发现凭空出现的糖果如何是好? 思及此,利索的拨开一颗柠檬糖糖纸,麦穗儿生怕他一言不合就开哭,赶紧把糖强迫性的喂入他嘴里。 清新甜腻的味道霎时点燃舌尖。 顾长挚二号吮吸了糖果,好似已从呆怔中醒转,他吸溜了下鼻子,学她把手背上遗留的他的口水蹭在她橘黄色毛衣上,旋即咧嘴一笑,险些把嘴里糖果给漏出来,他瞪大眼睛,又连忙用手捂住嘴,一脸好惊险的模样。 低眉看了眼自己无辜的毛衣,麦穗儿攥紧掌心,由衷的好想再赏他个鼓包…… 第26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二十六章 囧囧有神的解释了几句这房子的安保机关,陈遇安转身小心翼翼的表示他要去拉电闸了,让她千万别再擅自妄动。 麦穗儿木然的点头,她手心握着手机,方便停电时可以照明视物。 这下哪儿还敢有小动作? 委屈的触碰额头,隐约能摸出几个往内凹的小坑窝。 麦穗儿抑郁的垮着脸,只能安慰自己,这房子真的也特别顾长挚呢!变态嚣张可怕恐怖,和主人一样对她不友好至极,可能人与房都跟她五行犯冲吧! 腹诽了小会儿。 全场赫然黑暗下来,像有一头凶猛的怪兽瞬间吞噬掉了所有灯光,其实这才该是天明夜黑的正常轮回。 麦穗儿手快的点击屏幕,打开手电筒软件。 灯光向前扫射,手腕蓦地一晃,她兀然瞪圆眼睛,从头到脚身体僵硬,有人,前面那儿有一团人影…… 猛地跌靠在墙面。 停了电,特殊材料失去了功能,倒和普通壁面没有多大区别。 麦穗儿足足怔了十多秒,才发觉灯光笼罩处的那抹身形一动不动。 原来是雕塑。 小心翼翼的蹭过去,麦穗儿生无可恋的站在铜铁人脚畔,撇了撇嘴角。 积了满腹怒气,她站在旋转楼梯脚下,绷紧脸等陈遇安过来。 “麦小姐?”黢黑中,伴着一小点星火,陈遇安刻意压低的纤细嗓音传来。 麦穗儿无语的晃了晃手机,“这儿。” 二人成功会晤。 陈遇安给她细细说明情况,“麦小姐,因为怕他生疑,治疗时间大概只有三到四个小时,从九点半到凌晨一点。过了点后,还麻烦麦小姐把他哄睡着,然后出来,我再跑去恢复电闸。另外,长挚曾经的心理主治医生是远在美国的易教授,他不会亲自来中国,但之后的疗程里,他会传授许多方式给你,还有……” 满目黑暗很好掩饰了脸上的几丝不耐烦。 麦穗儿抿唇,打断陈遇安的说辞,“陈先生,这些话咱们一定要在这里说?下次能提前商量好再行动么?” 起码不该和今晚一般儿戏。 最后一句话,烂在了她心里。 陈遇安也怪不好意思的。 他实在没料及遇到这种情况,白日跟着顾长挚转悠别墅“危机区域”时,他咋舌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只顾记牢那些细节,在与麦穗儿沟通上面,确实有所疏忽。 “抱歉麦小姐,前半月长挚家都不是这情况。”陈遇安哭笑不得的叹气,“咱们上楼,今晚你就先和‘他’接触接触,没有其他目的。” 领着麦穗儿走至左面长廊的倒数第二间卧室。 陈遇安郑重的最后道,“麦小姐,我是相信你才没有放置任何窃听摄影设备。” 固然这句话听着让人高兴不起来。 但麦穗儿懂,她一直很拎得清,工作就是工作,他们付给了她酬劳,她会认真按照原则办事。 “放心,我对‘他’没有恶意。” 简言之,对白日里的顾长挚就很有恶意了。 陈遇安秒懂。 他退后一步,“我不出现在他面前,怕有预料之外的影响。但麦小姐放心,我人一直在走廊尽头处的第三间房,有事找我,打电话也可以。不过一定记得,万万不可将手机屏幕直接对上顾长挚的脸,我们测试过,月光下他不会有任何不适反应,可遇上类似强光时,他会顷刻苏醒。” 就像上次电梯里? 麦穗儿沉思的点头,原来那次是她的手机电筒光线刺激到了顾长挚二号,所以才瞬间秒变回一号? 两个号。 白日里的才是主人格吧…… 见陈遇安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麦穗儿深提了一口气,呼吸吐纳,抬手搭在门柄上。 细微的一声“吱呀”,轻而易举推开。 手机藏进兜里。 她的眼睛此时已经适应了漆黑的环境,卧室内部的大体轮廓清晰浮现在眼底。 “顾……” 收回话语,麦穗儿尴尬的掐着嗓子柔柔的唤,“小顾顾,小顾顾你在哪儿?” 叫一声鸡皮疙瘩一地,再叫一声鸡皮疙瘩再抖一地。 地板上满满都是她的节操…… 摩擦着瑟缩的双臂,麦穗儿觉得她已经没有下限了。 缓慢的靠近床褥,薄被已经掀开,床单有些未散去的温热,证明前一刻顾长挚是躺在这儿的! 逡巡了一圈,主要卧室大的跟客厅似的…… 哪儿哪儿都是摆件,大大小小的,看着都能藏人。 麦穗儿又唤了两声小顾顾。 边喊边走去窗边,把紧阖的窗帘全部拉开。 三月底,月光清泠。 冷幽幽的携带着缕缕清新湿气飘进来,伴着微光,室内比原先清晰了两分。 “小顾顾?” 挠了挠脖颈,麦穗儿烦躁的一把拉开衣柜。 没找着人,却见识了把顾长挚的骚包程度。 科科,红橙黄绿青蓝紫,只有想不到的颜色,没有他没有的衬衣,一排排就着微弱月光看下来,波澜壮阔…… 外表有多浮华内心就有多病态空虚? 麦穗儿抽搐着嘴角挑眉,起码顾长挚是这类人没跑了! “小顾顾?你在跟我玩捉迷藏么?”压抑着怒气,麦穗儿弯着唇角,继续轻轻柔柔的呼唤。 床底实心,没办法钻下去。 卫生间没人,阳台没人。 偌大的艺术雕塑后也没人…… 抬头盯着天花板。 光秃秃的,更没法藏人了吧! “小顾顾?”抓狂的捧着乱发,麦穗儿眨了眨眼,“小顾顾,跟你说哦,你再不出来我就走了啊,真走了啊。” 麦穗儿依言往出口走,直至走到门后将要伸手拧锁扣时,一声急促焦切的委屈声立马传来,“喵喵,喵喵别走,喵……啊……” “砰”得一下,似什么东西猛烈撞击到了一起。 短促的一声凄厉叫喊后,幽暗的房间里顷刻响起了低低浅浅的连绵啜泣。 麦穗儿:“……” 好生脆弱的顾长挚一号!一如既往的真实不做作! 哭声仍在继续,“喵喵呜,呜呜呜……” 完全是痛哭流涕的那种恸哭声,不加伪装与掩饰。 “怎么了?”麦穗儿讪讪的循着声源找人,“你在哪儿?” “喵喵呜……小顾顾在、在这儿呜呜呜……” 哭得她耳朵都在嗡嗡嗡! 麦穗儿好歹锁定了区域,她蹲下身,视线粗略一晃,终于在一张不高的木桌下看到一坨蘑菇。 “蘑菇”正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当然,是对比白日里的“骚包顾长挚”而来的落差。 他双腿笔直的往前伸着,双手抱住头,嘤嘤啜泣,睡袍大开,裸/露出结实的大腿和大片胸膛,哪怕夜色不明,但因为距离之故,仍旧可以模糊看到姣好的肌理线条。 尴尬的别头。 麦穗儿捂住眼睛。 又觉得好玩,情不自禁轻笑了一记。 霎时。 哭泣声更耀武扬威了,比先前整整抬高了一个音调。 麦穗儿只得拿下覆在眼睛上的手,安抚他,“怎么哭呢?” “喵喵,疼。” “哪儿疼?” “头顶呜呜呜……” 麦穗儿蹲身在桌畔,伸出手,“先出来可不可以?” 哭得鼻音明显,顾长挚点头,哑声道,“可以,但、但是喵喵……”伸手往上指了指,他抽了抽鼻尖,“怕怕!” 怕怕? 麦穗儿双唇抿成一条线,抑制着不笑出声。 她手试探的往桌底面碰了碰,登时“嘶”了声,尖锐的感觉与方才如出一辙,就是方柱表面弹出的一列圆锥铁皮。 麦穗儿猛地缩回手,恶狠狠瞪着顾长挚。 又来?怎么这机关居然不是电动的?太糟心了…… “喵喵,痛痛么?”见她没了声音,顾长挚急忙缩着身体从桌底钻出来爬到她身侧,一把抓起她的手,吸溜着眼泪给她指尖吹气。 这些都打哪儿学来的? 麦穗儿望着眼前不足一尺的他侧脸,微光折射在他湿漉的脸颊,泪水晶莹,细小的绒毛像镀了层星光,神情尤外的虔诚认真。 “不疼了。”缩回手,麦穗儿问他,“那你疼么?” 摸了摸头顶鼓起的包,顾长挚蜷缩在她身侧,可怜巴巴的点头,眼睛像浸染了露珠的黑葡萄,“好疼好疼的,喵喵给吹吹。” 说着,不假思索的埋头,将头顶对着她这边,咕哝着重复,“喵喵给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麦穗儿:“……” 别扭的凑过去,鼓嘴给他吹了两口,窘迫道,“行了吧?” “不行不行,再来两口。” 只得又给他猛吹了两次,麦穗儿憋了股气,吹得他头发丝儿都随风摇晃挺立。 他瞬间笑出声来。 双臂撑在地板,倾着身子朝她逼近,抬头眼巴巴盯着她,眸底闪烁着小狗般的忠诚,“喵喵,你真好!” 第27章 新年钟声开启倒计时。 晚宴全场璀璨灯星“唰”一下熄灭。 “十三、十二、十一……”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在黑暗中一起扬声呐喊。 灼热的气氛里,唯有彩灯树旁的秦鹊紧阖双唇,黑黢黢场地中,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她瞪大的眼珠却始终执着的盯着某一处。 她知道,他就站在那里。 在倒计时还未开始前,她就守株待兔的定好点踩好位,这个位置是扑上去逃出来最佳位置。 她紧张的舔了舔唇,双手握拳。 “九、八、七……” 时不待我。 趁着未过去的酒劲儿,秦鹊拔脚开跑,途中似乎还不小心撞到一个女人,她神力附身一把拽开她,继续跑。 然后蓦地撞入一个男人怀里。 “没事?” 低沉悦耳的声音砰然落进双耳,仿佛在心尖尖上绽开了一朵朵水花。 秦鹊心扑通扑通跳:“……”内心os:“撞个正着?可以当做连上帝都赞成我的做法对不对?” 虽然……上帝很忙。 但秦鹊却汲取了几分勇气,她胆儿肥的双手趁机揪住他的西服衣袖。 男人身体僵了一下,大约因为场地黑暗便绅士的并未推开她。 秦鹊得寸进尺朝他寸寸靠近,然后从袖管摸索往上拽住他衬衣衣领,扯得他低头瞬间凭感觉猛地亲上去。 鼻子微微撞上了鼻子。 痛。 但……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这就是吻的味道么? “六、五、四……” 欢呼的音浪汹涌卷来,秦鹊大梦初醒,兀的松开手将他胸膛一推,提着裙子旋身便逃。 这应该是她穿高跟鞋跑得最利索的一次了==。 伴随着高昂的“三二一”落地,时钟“叮”“叮”敲了十二下,全场灯火重燃,照亮场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男男女女,大家举杯互道新年快乐,其乐融融…… 被推开的男人踉跄了下,一脸阴鸷稳定身形,将歪掉的衬衣衣领扶正,双眼微眯,循着“她”逃开的方向扫视一圈,形·形·色·色的男女中,皆谈笑宴宴眼眸含喜。 显然,人已经不在! 很好。 色胆包天酒后乱性都乱到他头上了? 靳鹤觉得鼻梁被撞得隐隐作痛,唇上萦绕的全是酒水味儿。 他指腹触了触,低头一看,额上青筋霎时作跳。 指上一道浅粉色的胭脂。 春意十足。 他怒意十足。 当即给助理拨了个电话。 …… 秦鹊跑出大楼,裹着大衣闷在墙角大喘气。 冬天冷风灌进脖子里,她抖索了下,用冰凉的双手去捂发烫的脸颊。 天呐,她做了。 天呐天呐,她真的做了无数次梦里想做的事么? 她强吻了靳鹤? 胸口心脏像是要跳出来。 秦鹊抚着唇,突然有点心酸。 她这场长达三年的暗恋,还未破土发芽就要胎死腹中了。 前些日子,她听闻公司员工八卦靳氏要和许氏联姻,门当户对的爱情,听说也是郎才女貌的般配,她当时就知道,该结束了,很早很早就该结束了!在得知他并非普通职工,而是隐瞒身份体验基层生活的太子爷的那一刻…… 可惜爱慕覆水难收,秦鹊默默仰望了他三年。 她拎着小包孤单单走在大街上,裸·露在外的小腿开始打颤。 辞旧迎新,哪里都热闹,彩灯斑斓美景如梦。尤其零点初过,四周络绎不绝的笑闹声闯入耳朵,她咬着唇,眼泪忽的就掉了下来。 停在路灯下,秦鹊蹲下身子埋头大哭。 没什么大不了的,哭完后她秦鹊又是一条好汉,反正吻也吻过了,不算抱憾,反正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不是她能觊觎得了的。 回到家,秦鹊哭累了的捂着被子闷头大睡。 朦胧中,微信“滴滴”的声响从枕畔传来,她不耐烦的从被窝里伸出手臂,胡乱长摁关机,然后世界终于安静了。她冻得直哆嗦着重新躲入被子里,再度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秦鹊被宿醉的头痛折腾得早早醒来,她怨愤的裹了件宽松大毛衣,随手把头发绑起来,一脸不耐的踩着被子套上棉鞋。 嗯,自己给自己煮醒酒汤,就是这么虐! 喝了两口,嫌味道不好,她硬逼着再灌了两汤匙,直接浇给了窗台养着的几盆虹之玉,转身关上玻璃门。 新年的第一天啊…… 她靠在墙上,都来不及缅怀她逝去的暗恋,转眼就猝不及防的又老了一岁!叹了声长气,秦鹊魔怔似的抬手触了触唇。 霍然就忆起昨晚的那个吻! 踩着十二点钟声的新年的吻!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不、不、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胡乱摇头,把脑海里旖旎的画面都挥散,秦鹊给自己打气,不是说好了么?要斩断情丝重新做人!!!! 事实上,就只是放下一段对方并不知道的暗恋单恋而已,何必说得好像曾经深爱过一样! 女人发泄内心狂躁向来都很简单很粗暴,虐男票或者虐男票的钱包。 很不幸,她无男票可虐,只能虐自己虐自己的钱包。 秦鹊换了身衣裳,拿包出门,去k11血拼。 逛逛逛、吃吃吃、买买买。 半年的工资眨眼烟消云散,泡儿都没鼓一个。 当然,也不能这么说。 秦鹊看了眼两手满满的购物袋,以及橱窗玻璃面上倒映出的自己的……一头卷毛qaq! 内什么,从新做人,从头开始,嗯,只能怪发廊贴的标语太具诱惑力,让她一时不小心迷失了自己…… 满载而归的回家,秦鹊才想起被自己打入枕下冷宫的手机。 她开机,微信消息简直爆棚。 除却各个群内抢得要炸的红包之外,还有几条朋友发来的复制粘贴祝福==,以及……公司同事小倩的语音留言。 本以为是祝福之类。 秦鹊点开,霎时手机传出一道喜悦得好似普天同庆的欢呼声。 “小鹊鹊,你造嘛,发财啦!” 这是第一条,第二条内容如下。 “天啦撸,本以为今年元旦的抽奖豪车已是嚎破天际,哪知嚎中更有嚎中手,简直嚎无人性,嗷嗷嗷!” ==第三条语音。 “蹬蹬蹬小鹊鹊呀小鹊鹊,零点钟声过后,*oss给全体员工发红包啦,你人不在,我打电话你也没接,所以我帮你领啦,金额分别是666、999、6666、9999元,妈个叽我自己抽了666,反倒给你抽到9999,简直虐cry,我不管我不管,请客请客请客!” 紧接着最后一条。 “嗷呜,你造的,美色与钱财,都是我所欲也!红包不是重点,重点是boss亲自发诶,男女分开,男士是公司女神赵总监亲自发,女生是*oss诶,天啦撸,wuli小鹤鹤往那一站就是活生生的荷尔蒙,自带柔光有木有?他不需要卖弄风情不需要搔首弄姿,光看脸就可以自撸一万年啊啊啊啊……” 尖叫声太过刺耳,秦鹊捂着耳朵往后挪了挪手机,有些纳罕的蹙眉。 集体发红包?她从实习就在千茗集团,迄今都快三年,还真没听说过有这种惯例,新发起的花式? 秦鹊给小倩语音道了谢,顺带问了句原因。 微信里很快就有了回复。 不过大约小倩人在外头,夹杂着些许风声人声的杂音。 “我也不大清楚诶,听说是boss临时起意决定好好犒劳下大家,直接让他特助半个小时内匆匆准备好的。不过抽红包活动快结束时,我左右联系不到你,就跑回去想说明情况替你领取。结果刚好不小心偷听到*oss和赵女神聊天内容,不过依稀就偷听到boss说了句什么他想要捉一只胆大包天的醉酒小偷,别的就没听见啦!” 小偷? 还醉酒的小偷? 晚宴场地是在超高档会所曲仙居举办的诶,怎么可能会有小偷能溜进来? 唔,兴许是小倩听错了? 秦鹊望天,思索了两秒,一脸“定是如此”的点了点头。 。。。。。。。。。。。。。。。。。。。。。。。。。。。。。?。。。。。。。。。??。。。。。???。。。????。。。???。。。。。????????????。。。。。。。。。。。。。。。。。。。。。。。。。。。。。。。。。。。。。。。。。。。。。。。。。。。。。。。。。。。。。。。。。。。。。。。。。。。。。。。。。。。??。。。。。。。。。。。。。。。。。。。。。。。。。。。。。。。。。。。。。。。。。。。。。。。。。。。。。。。。 第28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二十八章 暴戾踹开房门后,顾长挚站在门侧,他眼神阴鸷,双眸恶狠狠攫住床榻上的人影,周身怒气勃发,“你是不是把你家野猫又偷偷弄进了我家?” “没啊……哦,可能是吧!”从被子里钻出发丝凌乱的脑袋,陈遇安惺忪的揉了揉迷蒙睡眼,先是反驳,后是半推半就的模糊承认。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可能是什么意思? 似是而非企图蒙混过关? 霎时嗤之以鼻的勾唇,顾长挚靠在门墙边,他死盯着陈遇安,审视半晌,启唇,“别逼我装摄像头,再有类似下次,一个字,滚!” 不顾陈遇安反应,顾长挚雷厉风行的转身,脚步沉沉。 重回卧室,他站在地板中央,谨慎的观察四周,然后眯眼摇头,深感懊恼,他怎么一开始没在卧室装摄像头?实在是大意…… 双眉深蹙,他突然挑了挑眼梢。转身往前,躬腰从柜底取出密码箱。 随之抱着箱子直接坐在地上,顾长挚毫无形象的双手翻找,终于找出了几支录音笔。 冷笑一声,他起身把它们全丢在床头桌的第一格抽屉里,方便拿取。 这番折腾毕。 顾长挚才宽心,放松的去淋浴更衣。 静悄悄的清晨,一扇玻璃门之隔的阳台外,昨夜惨遭两人蹂/躏掉落的嫩叶撒了一地。 忽而一阵微风拂来,它们倏地被卷起,迎着阳光,打着旋儿从半空零零散散的飘向远处…… 日上三更,太阳已经快爬到头顶。 麦穗儿在被窝里拱了拱,懒洋洋的往上靠,然后徐徐睁开一双氤氲着睡雾的眼睛。 她拿了个大熊作垫背,靠着发怔。 其实是在思考森源玩偶形象的设计。 她抿唇,思路凌乱,完全没灵感! 空躺了半个小时,她下床洗漱。 周末,清闲。 麦穗儿翻了几页林原给的集团文化资料,蓦地抬眸,想了半晌,拿出手机给麦心爱拨号。 不是她想管她,她有自己的底线。 麦心爱毕业前,她会力所能及的看顾她,一旦毕业,她爱怎的就怎的! 电话依旧拨不通。 麦穗儿甚至怀疑自己号码被拉入了黑名单。 这事儿麦心爱不是没干过,不过每当她需要钱的时候就会主动把她放出小黑屋,次次如此,不厌疲倦。 四月初,到该给她们打生活费的时候了。 抿唇,麦穗儿给曹宝玥卡里转了帐,没给麦心爱,她又不是冤大头,等她给她取消黑名单再说。 怎知这一等就过了三四日。 工作日麦穗儿有安排,从前签下的课程辅导没到期限,除却双休,她每天上午都要陆续去给几个孩子们单独授课。 中午从学生居住的高档小区楼步出。 麦穗儿摸出手机看时间,恍然才发觉都周四了,明晚要继续去陪护顾长挚二号。 上周星期天晚上,她已经发送邮件将顾长挚对那些问题的回答反馈给了易教授,并对自己的操之过急表达了歉意。 此时想起顾长挚吓得躲避她的反应,麦穗儿垂头叹了声气,愁得摁了摁太阳穴。 易教授的回复说得很对,她得重新开始了,重新开始真正培养顾长挚对她的信任感…… 地铁站。 麦穗儿等车,无聊,索性趁机再给麦心爱拨号。 仍然渺无回应。 抿唇,麦穗儿仔细揣摩,才觉得有些奇怪。 最近曹宝玥亦鲜少打电话找她麻烦,这份“懂事”来得蹊跷,让人有些惴惴不安,可别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麦穗儿定了定神,突然折身转地铁,她准备直接去学校逮人。 麦心爱就读的大学位于h市城郊外,不算荒僻,地铁过去得一个半小时。 麦穗儿晃悠抵达时已下午两点。 如今春光正好,没课的学子都在校内的草坪上看书谈天晒太阳,问清系别宿舍的具体方位,麦穗儿一路过去,很顺利找到她的寝室。 叩门。 一个脸圆圆的女生来开门。 眸带疑问。 麦穗儿不经意看到宿舍内空落落的,似乎就她一人,便礼貌笑道,“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找麦心爱,她不在么?” “嗯。”打量她几秒,圆脸女生很细微的撇了下嘴,“她不住校了,课也很少上。” “为什么?” “你是谁?”圆脸女生转了转眼珠,“姐姐?” “嗯。” 了然的点头,女生重新看了她数眼,眸光有些奇怪,显然是听说过,语带不屑道,“她微信每天都在刷新啊,看看就知道她在做什么了。” 心微沉。 显而易见,这个微信号她没有。 麦穗儿找圆脸同学讨要后下楼,坐在附近的长椅上,她很快注册了个新号,加麦心爱。 没几分钟便通过。 蹙眉,麦穗儿点开她朋友圈动态。 一条一条,最近大半月她更新了好几十条状态。 每张配图无一例外都是自拍,可麦穗儿的关注点并不在自拍上,很显然,麦心爱除却秀她那张化妆品涂抹下的精致脸蛋之外,奢侈品才是重中之重。 名牌包包、珠宝项链、服装墨镜,还有出入场合无一不是纸醉金迷高端大气…… 她哪儿来的钱? 太阳穴气得突突直跳,麦穗儿戛然明白圆脸女生那似有若无的鄙夷是什么意思。 手指僵硬的往下滑动。 目光死死定在这周一发布的动态上。 “来上课咯,心情美好!” 配图是她坐在一辆耀眼的法拉利内,出境的还有驾驶座上男人的一只手腕。 以及手腕上的一块价值数十万的奢侈名表! 气极反笑。 麦穗儿视线扫向远方,难怪不屑于再找她拿一两千的生活费,一两千算什么?只怕连她如今身上佩戴的一只耳环都买不起。 冷静片刻,麦穗儿往下继续看。 很可惜,除了这一张,再没那个男人的丝毫画面。 但从那只手来看,虽保养得宜,但年纪应该不算轻。 将手机扔回包里,麦穗儿僵硬的起身离开。 她知道麦心爱从小没吃过苦,也怕她不小心走了弯路,看来她的担心都是对的! 那曹宝玥呢? 知情么? 支持么? 攥紧掌心,麦穗儿快步踱出校园。 不用管。 可想到麦家军去世前让她好好照顾麦心爱的话,想到她小时候还算可爱的笑脸。 麦穗儿驻足,无力的从包里翻手机,给曹宝玥打电话。 响了许久,才被接听。 电话里旋即一声特别不耐的话语,“侬撒子事啊?” 麦穗儿听到麻将滚动的声音,沉脸道,“妈,麦心爱的事,你知道多少?那个男人已婚还是未婚?有没有家室?有没……” “哟,侬嫉妒啊?”霎时传来几声嗤笑,曹宝玥不说方言了,字正腔圆的用普通话一字一句给她说,“你嫉妒你也去找个呗,不过这都是命,老娘警告你,别想着去搅合心爱好事,以后啊,咱们就掰了,桥归桥路归路,各过各的,你也解脱咱们也解脱。”话毕,猛地挂断。 麦穗儿忍住重拨的冲动。 难道她不想着散伙么?做梦都在想。 行,不管就不管。 不管是有妇之夫还是身家不清白,爱怎样怎样。 憋了股气,麦穗儿打道回府。 途中,乔仪给她打电话。 “穗儿,跟你说个事。”她语气有些凝重,“不是百分百确定,但十之八/九。” “嗯你说。” “前几天我去琉榭谈生意,当时一眼扫过没留心,刚不知怎么回过了味儿,才突的觉得我好像看到麦心爱了,也不知有没看错。” 麦穗儿揉了揉眉心,语气梗着,“应该没看错。” “我不确定,但你猜她身边男人是谁?” “谁?”麦穗儿眼皮一跳,追问。 “就正威的陈国富,有没有耳闻?靠着娘家势力发家的那位。”乔仪知道她向来很少听富人间的龌龊事,便给她科普,“他老婆厉害得很,偏生陈国富惧内又好色,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儿,高中我偷听我妈说漏过一次嘴,说陈国富老婆出手整治过不少小三,好像还秘密搞死过一个,最终赔钱了事。虽说现在他老婆生重病在国外治疗,可万一死不了呢?你妹也太没眼力价了,傍大款也不能找这种,两条腿的有钱男人多的是啊,不能看陈国富舍得砸钱就往套里钻,真出事缺胳膊少腿去哪儿找公道?” 麦穗儿听得双眉紧皱,她沉声道,“甭管她,自己不知死活,我劝也没用,指不定生怕我拦了她富贵路。” “这倒是。”轻笑出声,电话那畔乔仪道,“你妹看着就是宁愿死在金银窝也不愿在市井安度一生的人,行,你就当没听见,我等会还有个局,下次见面聊。” “嗯。” 电话挂断。 麦穗儿咬唇,烦闷不已。 身心俱疲的行在去往地铁站的路上,麦穗儿努力转移注意力,想森源集团的设计案子。 可不知怎么回事,脑子晕晕乎乎,就是集中不了精神。 丧气的摇了摇头。 麦穗儿屈从内心,她就再多管闲事最后一次。 拿出手机打开微信,麦穗儿给麦心爱发送消息,把乔仪转告给她的话简洁复述了一遍,让她好好用理智的头脑去思考去判断。 然而—— 才发送没多久,麦心爱就十分迅速的删了她号。 怔怔握着手机。 麦穗儿讽刺的勾唇。 原地僵了数秒,她双手拽紧背包肩带,猛然走路携风的冲到马路对面拦了辆车。 在麦心爱删除她微信号之前,麦穗儿有看到她最新动态,人正在一间叫“微蓝”的场所内。 出租车上,麦穗儿百度到地址,让司机师傅开车。 冷脸对着车窗外的夜风,麦穗儿神色生硬,她要站在麦心爱面前,亲口问问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自此,她绝对不会再顾及她死活,大家就这样散了吧! 四十五分钟左右抵达。 麦穗儿付账,下车。 双手套在风衣口袋内,她站在微蓝脚下,看着来往的豪车名流,这才想起来,怎么进去才好? 挠了挠被风吹乱的发丝,麦穗儿硬着头皮进去说找人。 没有任何意外,她被客气的请了出来。 站在视角不佳的角落。 麦穗儿苦恼的给乔仪打电话。 却是关机状态! 怕是在忙碌生意上的事情。 要不守株待兔? 抬头仰望这座不高却设计感十足的建筑,麦穗儿背靠在圆柱,可天知道麦心爱什么时候出来,会到深更半夜么? 郁闷的埋头踢着脚尖,等了几分钟,麦穗儿无意侧眸,眼前忽的一亮。 她看到顾长挚了! 几个男人簇拥下,他依然傲慢的下巴要抬到天上去。 可不得不说,在一群相貌一般身材走样的男人里头,他的确赏心悦目的清奇。 就一秒。 麦穗儿眸中火花陡然湮灭。 顾长挚一号不是二号啊,一号不听她话,现在她都不确定二号乖不乖了。 再思及上次花园餐厅她对他的挑衅,他被气急败坏到说不出话的模样,得,别出去自寻死路了…… 麦穗儿垂下眼睫,余光见远处男人堆里的顾长挚似要驻足,她慌忙闪身躲到圆柱后。 第29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二十九章 新年钟声开启倒计时。 晚宴全场璀璨灯星“唰”一下熄灭。 “十三、十二、十一……”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在黑暗中一起扬声呐喊。 灼热的气氛里,唯有彩灯树旁的秦鹊紧阖双唇,黑黢黢场地中,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她瞪大的眼珠却始终执着的盯着某一处。 她知道,他就站在那里。 在倒计时还未开始前,她就守株待兔的定好点踩好位,这个位置是扑上去逃出来最佳位置。 她紧张的舔了舔唇,双手握拳。 “九、八、七……” 时不待我。 趁着未过去的酒劲儿,秦鹊拔脚开跑,途中似乎还不小心撞到一个女人,她神力附身一把拽开她,继续跑。 然后蓦地撞入一个男人怀里。 “没事?” 低沉悦耳的声音砰然落进双耳,仿佛在心尖尖上绽开了一朵朵水花。 秦鹊心扑通扑通跳:“……”内心os:“撞个正着?可以当做连上帝都赞成我的做法对不对?” 虽然……上帝很忙。 但秦鹊却汲取了几分勇气,她胆儿肥的双手趁机揪住他的西服衣袖。 男人身体僵了一下,大约因为场地黑暗便绅士的并未推开她。 秦鹊得寸进尺朝他寸寸靠近,然后从袖管摸索往上拽住他衬衣衣领,扯得他低头瞬间凭感觉猛地亲上去。 鼻子微微撞上了鼻子。 痛。 但……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这就是吻的味道么? “六、五、四……” 欢呼的音浪汹涌卷来,秦鹊大梦初醒,兀的松开手将他胸膛一推,提着裙子旋身便逃。 这应该是她穿高跟鞋跑得最利索的一次了==。 伴随着高昂的“三二一”落地,时钟“叮”“叮”敲了十二下,全场灯火重燃,照亮场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男男女女,大家举杯互道新年快乐,其乐融融…… 被推开的男人踉跄了下,一脸阴鸷稳定身形,将歪掉的衬衣衣领扶正,双眼微眯,循着“她”逃开的方向扫视一圈,形·形·色·色的男女中,皆谈笑宴宴眼眸含喜。 显然,人已经不在! 很好。 色胆包天酒后乱性都乱到他头上了? 靳鹤觉得鼻梁被撞得隐隐作痛,唇上萦绕的全是酒水味儿。 他指腹触了触,低头一看,额上青筋霎时作跳。 指上一道浅粉色的胭脂。 春意十足。 他怒意十足。 当即给助理拨了个电话。 …… 秦鹊跑出大楼,裹着大衣闷在墙角大喘气。 冬天冷风灌进脖子里,她抖索了下,用冰凉的双手去捂发烫的脸颊。 天呐,她做了。 天呐天呐,她真的做了无数次梦里想做的事么? 她强吻了靳鹤? 胸口心脏像是要跳出来。 秦鹊抚着唇,突然有点心酸。 她这场长达三年的暗恋,还未破土发芽就要胎死腹中了。 前些日子,她听闻公司员工八卦靳氏要和许氏联姻,门当户对的爱情,听说也是郎才女貌的般配,她当时就知道,该结束了,很早很早就该结束了!在得知他并非普通职工,而是隐瞒身份体验基层生活的太子爷的那一刻…… 可惜爱慕覆水难收,秦鹊默默仰望了他三年。 她拎着小包孤单单走在大街上,裸·露在外的小腿开始打颤。 辞旧迎新,哪里都热闹,彩灯斑斓美景如梦。尤其零点初过,四周络绎不绝的笑闹声闯入耳朵,她咬着唇,眼泪忽的就掉了下来。 停在路灯下,秦鹊蹲下身子埋头大哭。 没什么大不了的,哭完后她秦鹊又是一条好汉,反正吻也吻过了,不算抱憾,反正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不是她能觊觎得了的。 回到家,秦鹊哭累了的捂着被子闷头大睡。 朦胧中,微信“滴滴”的声响从枕畔传来,她不耐烦的从被窝里伸出手臂,胡乱长摁关机,然后世界终于安静了。她冻得直哆嗦着重新躲入被子里,再度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秦鹊被宿醉的头痛折腾得早早醒来,她怨愤的裹了件宽松大毛衣,随手把头发绑起来,一脸不耐的踩着被子套上棉鞋。 嗯,自己给自己煮醒酒汤,就是这么虐! 喝了两口,嫌味道不好,她硬逼着再灌了两汤匙,直接浇给了窗台养着的几盆虹之玉,转身关上玻璃门。 新年的第一天啊…… 她靠在墙上,都来不及缅怀她逝去的暗恋,转眼就猝不及防的又老了一岁!叹了声长气,秦鹊魔怔似的抬手触了触唇。 霍然就忆起昨晚的那个吻! 踩着十二点钟声的新年的吻!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不、不、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胡乱摇头,把脑海里旖旎的画面都挥散,秦鹊给自己打气,不是说好了么?要斩断情丝重新做人!!!! 事实上,就只是放下一段对方并不知道的暗恋单恋而已,何必说得好像曾经深爱过一样! 女人发泄内心狂躁向来都很简单很粗暴,虐男票或者虐男票的钱包。 很不幸,她无男票可虐,只能虐自己虐自己的钱包。 秦鹊换了身衣裳,拿包出门,去k11血拼。 逛逛逛、吃吃吃、买买买。 半年的工资眨眼烟消云散,泡儿都没鼓一个。 当然,也不能这么说。 秦鹊看了眼两手满满的购物袋,以及橱窗玻璃面上倒映出的自己的……一头卷毛qaq! 内什么,从新做人,从头开始,嗯,只能怪发廊贴的标语太具诱惑力,让她一时不小心迷失了自己…… 满载而归的回家,秦鹊才想起被自己打入枕下冷宫的手机。 她开机,微信消息简直爆棚。 除却各个群内抢得要炸的红包之外,还有几条朋友发来的复制粘贴祝福==,以及……公司同事小倩的语音留言。 本以为是祝福之类。 秦鹊点开,霎时手机传出一道喜悦得好似普天同庆的欢呼声。 “小鹊鹊,你造嘛,发财啦!” 这是第一条,第二条内容如下。 “天啦撸,本以为今年元旦的抽奖豪车已是嚎破天际,哪知嚎中更有嚎中手,简直嚎无人性,嗷嗷嗷!” ==第三条语音。 “蹬蹬蹬小鹊鹊呀小鹊鹊,零点钟声过后,*oss给全体员工发红包啦,你人不在,我打电话你也没接,所以我帮你领啦,金额分别是666、999、6666、9999元,妈个叽我自己抽了666,反倒给你抽到9999,简直虐cry,我不管我不管,请客请客请客!” 紧接着最后一条。 “嗷呜,你造的,美色与钱财,都是我所欲也!红包不是重点,重点是boss亲自发诶,男女分开,男士是公司女神赵总监亲自发,女生是*oss诶,天啦撸,wuli小鹤鹤往那一站就是活生生的荷尔蒙,自带柔光有木有?他不需要卖弄风情不需要搔首弄姿,光看脸就可以自撸一万年啊啊啊啊……” 尖叫声太过刺耳,秦鹊捂着耳朵往后挪了挪手机,有些纳罕的蹙眉。 集体发红包?她从实习就在千茗集团,迄今都快三年,还真没听说过有这种惯例,新发起的花式? 秦鹊给小倩语音道了谢,顺带问了句原因。 微信里很快就有了回复。 不过大约小倩人在外头,夹杂着些许风声人声的杂音。 “我也不大清楚诶,听说是boss临时起意决定好好犒劳下大家,直接让他特助半个小时内匆匆准备好的。不过抽红包活动快结束时,我左右联系不到你,就跑回去想说明情况替你领取。结果刚好不小心偷听到*oss和赵女神聊天内容,不过依稀就偷听到boss说了句什么他想要捉一只胆大包天的醉酒小偷,别的就没听见啦!” 小偷? 还醉酒的小偷? 晚宴场地是在超高档会所曲仙居举办的诶,怎么可能会有小偷能溜进来? 唔,兴许是小倩听错了? 秦鹊望天,思索了两秒,一脸“定是如此”的点了点头。 三天元旦假期很快结束。 秦鹊穿上新买的红色呢子大衣,对着镜子在唇上涂了浅浅一层蜜粉色胭脂,然后随手抹了霜,抓了抓大卷发,搭地铁去公司。 千茗集团旗下涉及商业地产、高级酒店、连锁百货、旅游投资、文化产业几大产业。其中又数地产历史最为悠久规模最为庞大,故,商业地产这块儿直接融入了集团总部大楼,旗下员工皆在此办公。 而秦鹊则是地产分司里的一名规划设计师。 她匆匆走到通体偏蓝的高层大厦下,刷卡上楼......................。............ 第30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三十章 察觉掌心下的眼珠不安的滚动着,似乎想掀起眼皮,麦穗儿抬眸警告,“不许睁眼。” “好的穗穗!”他噘嘴,点头。 麦穗儿把顾长挚睡袍往下扯,视线顺着宽肩往下,他腰上也有轻微的几团暗色。 怎么不去医院? 思绪微转,她转而想到,这些伤痕似乎“挨揍”的痕迹过于明显? 麦穗儿无语极了。 顾长挚的心思实在是太好猜……活要面子死受罪! 鼻尖浅浅萦绕着一点清凉的药香。 凑近他胸膛闻了闻,麦穗儿好笑,不敢去医院丢人,就私自用药膏么? 别眼用手机光亮在卧室照了一圈,她眼尖的在床头桌上看到一些药膏药油。 伸手取来,麦穗儿低眉看说明文字。 药油按摩三十分钟效果更佳,料想顾长挚是没这个耐心的! 摇头,麦穗儿预备看在他千载难逢为她出面的份儿上报答他一次,尽管她觉得前日他的出场除却招摇一番外并未起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把手机收进兜里。 麦穗儿放下捂住他眼睛的手,道:“我给你用药油按摩,我们去阳台上。” “穗穗真好!想抱抱。”说着,伸手拥了过来,不等麦穗儿避开,他便“哎哟”一声,可怜兮兮的摁着肩膀抱怨,“小顾顾好痛。” 斜他一眼,麦穗儿哼声,“活该。” 两人转移根据地。 他躺在阳台软垫上,麦穗儿借着月光用双手给他揉捏。 上手了才后知后觉发现—— 她脱他衣服这事儿干得是不是太顺当了些? 并没有什么好尴尬的! 麦穗儿努力说服自己,这真的不尴尬,哪怕他皮肤温热,哪怕他肌肉触感特别坚硬。 但…… “你能别嗯嗯哼哼么?”麦穗儿被他唇畔溢出的碎哝臊了一脸,手上力道软绵,都快使不出劲儿了。 又轻“嗯哼”了一记,顾长挚二号不懂的望着她,“可是好舒服呀,又好痛,嗯嗯穗穗痛……” 麦穗儿一巴掌直接拍在他腰上,“不准叫。” “好,不叫。”他委屈的长睫毛眨啊眨。 说是不叫。 可还是非常抑制隐晦的“嗯嗯哼哼”。 麦穗儿望着他一脸的无辜,草草了事。 她做不来。 太邪恶了! 记着易教授的话,麦穗儿决定择日不如撞日,给他马虎按摩一通后,便带他走出别墅,在庭院逛了一圈。 不敢再尖锐的去试探,她温和的陪他聊天,坐在草坪石块上,看天上一弯勾月和几颗星子。 夜风拂面。 带着春日独有的温暖芬芳。 最是适合安静思考的时刻! 森源集团似乎也立志成为一家温暖富有人情味的公司,公司logo是绿色,代表环保和自然,所以她要怎样才能设计出富有朝气又开阔的玩偶形象? 麦穗儿托腮,晃神。 而身畔顾长挚二号则捡了根树枝,蹲在草地上胡乱的涂鸦。 转头遥望四周,思索不断,蓦地—— 麦穗儿眼神一定,脑中飞速晃过一丝灵感,她从大石上滑下来,从顾长挚手里抢过树枝,兴奋的拟了个大致形象。 “穗穗画的真好。”顾长挚二号蹭过去靠在她身上,眼睛盯着草地,毫不吝啬的夸赞。 “你知道我画的是什么?”麦穗儿挑眉看他。 摇头,顾长挚脑袋往她肩上蹭了蹭,笑眯了眼睛,“不知道,可穗穗画的一定好。” 被他逗笑,麦穗儿心口大石终于有了着落,她一时压根顾及不到他过于亲近的动作,只继续专注的在地上横横竖竖拟图…… 到点。 麦穗儿愉悦的领着顾长挚回卧室睡觉。 床上陪/睡时她嘴角都挂着笑意。 “穗穗。” 半晌,黑暗中,顾长挚的手摸索着挪到她唇角,是弯起来的,他一本正经道,“穗穗高兴,穗穗睡不着,小顾顾跟着穗穗高兴,所以也睡不着。” “歪理。”麦穗儿哭笑不得的拿开他的手,嗔道,“我这就睡了,我们比比谁先睡着。” “唔,好吧!”把手重新搁在她腰上,顾长挚乖顺的闭上眼睛,下巴抵在她头顶,呼吸缓慢的开始平稳…… 确定他已然入睡,麦穗儿悄悄起床离开。 与陈遇安简易交谈,二人道别。 离开别墅,搭车回家,尽管时间已经快到夜半三点,麦穗儿仍激动的抱着速写本半躺在床上打草稿,修改重设,天将亮她才迷迷糊糊睡去。 这一觉格外的疲惫冗长。 下午两点多,麦穗儿头痛的起身。 胡乱忙了一通,便又坐在电脑前开始绘图,直至等到该动身去顾长挚别墅之际,她才离开电脑桌开始收拾东西,顺手把几页手绘草稿纸丢入包里,麦穗儿还带了画笔,防备途中有灵感未及时记下而忘却。 今晚与昨夜一般。 麦穗儿带着顾长挚去庭院散步,不再让他困于一方狭小的天地。 心内暗自计划,想必之后应该可以带他稍微走远些?甚至可以去接触更多的人? 两人走累了,坐在茂盛的大槐树下休憩。 片刻后,麦穗儿见顾长挚跑到位于附近的马厩找小乖玩耍,她干脆从包里拿出草稿纸,借着手机光亮,有一笔没一笔的修整。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吹来。 搁在身旁地面的纸张随风翻飞,霎时全飘入半空。 麦穗儿顷刻慌张的追着稿纸到处跑…… 马厩前的顾长挚见此,很是热情的立马去帮忙,开心的捡了两张,他立即跑去麦穗儿身边,伸手递给她,眼眸弯弯,“穗穗给。” “谢谢。”接过,麦穗儿数了数,数目好像是对的? 顾长挚歪着头,左右四顾,突然拔腿跑去远处密林,蹲身在灌木丛上又找到一张。 然后—— 他新奇的看到一只正在睡觉的白蝶。 将纸张折好塞进睡袍口袋,他捉了白蝶忙去给他的穗穗看。 兴奋着兴奋着将兜里的纸张忘了个一干二净…… 凌晨一点左右,哄完顾长挚睡着,麦穗儿下楼离开。 陈遇安送她步出别墅大门,扭头道,“麦小姐,长挚明日出差,这次时间稍久,大约十天半月左右,他回h市了我再联系你。” “嗯好。”没多加追问私事,麦穗儿颔首应声,刚好,她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把森源设计搞定,将参选作品呈上去报名,挺好的…… 拂晓,天明。 清晨鸟儿叽叽喳喳,在树林间灵活的飞窜。 别墅二楼卧室内。 顾长挚已经渐渐对习惯每周周末的晚起。 他坐起上半身,扭了扭脖颈,奇异的发觉浑身疼痛似乎好转许多,他扫了眼柜上置着的药膏药酒,点头,想来这些东西功效不错? 洗漱,取出行李箱,给司机林叔致电,又通知公司团队待命。 忙碌完一切,顾长挚从衣柜里随手取了件衬衫,更衣褪去睡袍时许是动作幅度过大,口袋里瞬间掉出了一团白色的什么东西。 他蹙眉,狐疑的弓腰把纸团捡起来,展开。 dream虽不是他一手打造,却是在他手下日益辉煌的,顾长挚当然不会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然而—— 他脸色陡然暗沉,眼中浮出一片寒气,他的睡袍内为何会突兀出现这种奇怪的东西? 眯眸再度盯着图纸瞧,顾长挚把纸张抬高,离双眼更近些,森源logo?纸张页脚还标了个2,设计分解? 陈遇安? 除了他,顾长挚想不出旁的。 时间紧迫,赶着登机,加之陈遇安今晨亦有会议需要筹备,想来早已出门。 是逮不着人了…… 把纸张塞在枕下。 顾长挚一脸不爽的匆匆更衣,提着行李箱离开别墅,心底愤懑,呵,等他回来,非得直接把陈遇安轰出去不可…… 另边,一觉到自然醒,麦穗儿睡眼惺忪的吃了份简易早餐,等靠在阳台喝完一杯热牛奶,这才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 伸展了下四肢,她重回书房继续森源未完成的原图设计。 将包里稿纸取出,在电脑上打了会儿设计理念,麦穗儿伸手将边上手稿纸拿起,一张一张过目。 白日光线充足。 麦穗儿敲着键盘,视线忽的一顿。 她神色微僵,猛地把稿纸再度拿起数了一遍,眼睛直直盯着页脚标注的数字,少了一张,第二页。 完了! 想起昨晚的画面。 麦穗儿着急的跑回卧室找手机,给陈遇安打电话。 一直拨了四五遍,才接通。 匆匆把事情经过告诉他,麦穗儿道歉,“不好意思,是我疏忽。” “应该没事。”电话那畔陈遇安宽慰她,“庭院风大,吹走很正常,这不能代表什么,就算被顾长挚发现,也可以说是其他地方吹来的,再者,他如今人都已不在h市,肯定没有察觉。” “希望如此。”麦穗儿摁了摁太阳穴,她不确定道,“陈先生你还是去他卧室瞧瞧,我实在无法确定缺失的纸页到底丢在了哪儿,顾长挚这人太敏感细腻,我稿纸上的信息挺多的,就怕他看到后一查到底……” “嗯行,会议刚结束,我马上回去,检查后联系。” “好!” 一直到下午。 陈遇安的电话才再度回了过来。 好几个小时没怎么安心的麦穗儿飞快接听。 “他卧室确定没有,庭院我在你们呆的地方附近简单找了一圈,同样没有,放心吧,一定没事。” “那就好,麻烦了。” 两人随意再攀谈了几句,便挂断。 麦穗儿往脑后捋了捋刘海,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她拍了拍胸脯,安心的坐到电脑桌前,继续未完的原图设计…… 第31章 借着去卫生间的功夫,张灵犀抿唇从棉马甲口袋里掏出手机,慌乱的立即百度化妆顺序技巧以及各种注意事项。 过了几分钟,磨蹭不下去了,她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建设后定了定眼,紧握右拳,重新回练舞室。 房间里独剩他一人,他手心捏着张半折白纸似乎看得正入迷,旁边跟着的助理这会不见了踪影。 怕他等得生厌,张灵犀快走两步,可想到接下来将面临的状况,脚步不自觉就慢下来…… 终究走到他背后,将两缕碎发往后挠了挠,张灵犀讪笑:“不好意思,久等了。” “没事。”他闻声抬眸,将薄薄的纸张随意平摊搁在双膝之上,非常配合的抬头,平视面前的镜子。 张灵犀侧身将刚才放进化妆箱里的修容彩盘取出弹开,小刷头沾了些浅棕色粉末,然后吞咽着口水走到盖世梧身侧。 其实pink已经将妆面完成的差不多,只剩最后的收尾工作,但这最后的一步能将平面上的人物看起来更加立体,对拍摄画报来说确实挺关键的。 虽说是拍摄杂志封,pink给盖世梧上的妆容却很轻薄,只着重突出那双眼睛。 他的眼睛真好看,是内双,不是单眼皮。睫毛不算很长却很卷翘,很标准的凤眼。 张灵犀发了会呆,才蓦地回神,他懒懒坐着,表情并没露出一丝不耐。她视线不小心略过他膝上对半折叠的a4纸,白纸上是钢笔书写的曲谱草稿,曲谱符号凌乱拥挤的堆在一起,有的地方被横线划掉重新在旁边修正,总而言之,是一张能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彻底疯狂的杰作。 好像是首g大调的抒情乐?新歌吗? 很快从乐谱上收回目光,张灵犀认真盯着他脸,然后举着粉刷伸手往他额上两边以及颧骨下方轻轻扫画,她小心翼翼的,每一次下手都是斟酌再三,生怕一笔破坏pink原先上好的妆色。 继续挑了更小一号的刷子往他鼻梁两侧轻扫。 张灵犀不是近视眼,现在眼睛上架着的黑框眼镜纯属装饰物,可她却情不自禁的随着动作微微倾身朝他俯下去,怕不小心没看真切就一笔毁所有。 随着两人之间不断缩减的距离,盖世梧不经意蹙了蹙眉,抬眸看镜子里的姑娘。 也是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让他瞬间放松了警戒,甚至有些……好笑。 “手别抖。”他伸手捉住她手腕,抬头弯了弯唇,一刹间就松开。 “……没抖。”她稍稍反驳了下,往后退了一步。 盖世梧转回头,重新对着大面镜子,浅浅“唔”了声。 “……”他云淡风轻的姿态让她有些羞愧,张灵犀瞥了眼自己右手,佯装镇定的继续给他轻扫高光,心里一直默念,“争气些,别抖,别抖……” “你叫什么名字?”盖世梧视线望向镜子里“她”的胸前,并没有佩戴工作牌。 “sissy。”张灵犀努力目不斜视,她小名叫犀犀,关于这个英文名,她最初特别嫌弃,连她自己都是被她舅舅死活喊顺耳的,因为冯暨觉着英文名喊起来特别时尚特别国际化,比较有利于提高自身逼格。 很显然,都是她舅舅的自我催眠而已。 “嗯。”盖世梧应了声,就不再开口,双眸自然往下倾斜,扫向膝上的乐谱。 张灵犀最后旋身从化妆箱里挑挑拣拣取出一盒流星蜜粉球,圆头大粉刷十分柔软,她看着小小的宛如糖果的粉球,轻轻在上面刷了刷,认真最后给盖世梧定妆。 唔,大功告成。 终于解脱了。 她松下大口气,有些忐忑的掀了掀眼皮,看着镜子里的男人道,“好了。” “嗯,谢谢。”盖世梧都没往镜子里瞥上一眼检验检验,径自起身就推门离去。 “……”愣了下,张灵犀追上他脚步,刚跨出门才想起遗落在里头的化妆箱,于是只好快速将物品全部收捡分类归置,吭哧吭哧提着下楼。 楼下状况则忙碌混乱多了,道具师灯光师都在自己岗位准备着,张灵犀找了个角落把沉重的化妆箱放下,在人群中找寻她舅舅的身影,不过……人呢?扫视一圈,并没看到熟悉的面孔,她咬了咬唇。 总觉得继续待下去不是事儿,张灵犀想伺机悄悄离开,孰料悦瑞那个穿橘色大衣的时尚女编辑突然找上她道,“pink临时出了事儿,多亏你帮衬着,下午还有另一套要拍,只好麻烦你继续帮忙改改妆了。” “……我技术不精,难当此任啊。”张灵犀瞪大眼,焦急的摆了摆手。 “化的不是挺好的嘛?”女编辑朝斜对面那头指了指,“pink这人选助理一向挑剔,没两把刷子都入不了他青眼,加油哦!” 张灵犀随她视线望过去,两三个人正围在盖世梧身边整理服饰发型。 余光瞥见女编辑要走,她连忙旋身一把拽住她,苦着脸道,“我真不行,不能请别人?pink走之前都快给化完了,我就添了几笔。” “真就添了几笔……”她默默重复最后一句,语气真诚。 女编蓦地轻笑出声,见她并非刻意虚托而是真心实意,也是瞬间觉得这个女孩傻得可爱,多么好的大展身手的机会,就算最后封面彩妆署名不是她,却是一段难能可贵的经历。悦瑞又不是谁想来就来的,更何况这期还是盖世梧的个人画报,日后在圈中行走这就是资历! “好了,别谦虚啦!相信你自己,再者我现在到哪儿去找行程空着逼格又够得上的人来顶?就当帮你师父忙!好好表现小姑娘!”女编辑笑着拍了拍她肩膀,正巧那头有人在喊,她就匆匆踩着大高跟雷厉风行的走远。 “我真……”张灵犀抬手,还想再挽回一下失控的局面,可女编早就走远,压根没在听。 完了。 完了。 真的完了…… 她现在脑海里都是斗大的“完了”两字,猛地摇头挥散它们,张灵犀急得咬了咬指甲尖,她需要坦白么?可是……如此一来岂不牵扯出更多解释不清的事情? 正纠结着,突然一道宏亮的嗓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好了,无关人员都靠边退出框界线。”孙缪举着摄像机,微微躬身向左示意的摆了摆手,“灯光往上升两厘米。” 拍摄正式开始了。 “眼神非常好,good!” “发型师上前给盖世梧整理下,锐利中要透出些性感。” “好,状态非常好,侧面再来一张。” …… 伴随连绵不断的“咔嚓咔嚓”声,盖世梧随摄影师要求不断变换着造型,他十分敬业,已经连续拍摄了一个多小时都没主动要求休息,当然,其他工作人员也没休息就是了。 张灵犀站在一排人后面,从缝隙里朝前看。 他随意的举手投足无疑都是极其吸引人目光的,他站在那里就像浩瀚夜空中的一颗星,最亮的那颗,不,是唯一的那颗! 张灵犀站在边侧都能感觉到他眼眸里的深邃和笃定,她想,相机屏幕里抓拍到的他一定更加摄人心魂吧! 都说硬照十分考验明星的五官,尤其是眼睛。 娱乐圈里美人帅哥何其多,可真正在硬照上活过来的却少,不过,她可以笃定,盖世梧一定是那为数不多的其中一个。他眸中的深度和执着也一定是成品画报里最精彩的一笔。 “休息一下,化妆师上前补妆。” 孙缪音一落,“嗖”得一下,一群人皆朝盖世梧簇拥而去,递水的慰问的攀话的…… “化妆师?化妆师呢?”孙缪颇为满意的一张张看着相机内的照片,蓦地抬首,蹙眉喊道。 张灵犀傻傻站着还没反应过来,见孙缪转着眼珠焦急不耐的四处巡视,她正想找个角落好好安静呆着省事。突然旁边一个微胖的姑娘用手肘捅她,满眼亮晶晶,“诶,叫你呢,别只顾着发呆呀!快上啊再不上我可去了啊……” “……”她顿时滞了下。 见众人目光都扫向她,张灵犀不好意思的连忙埋头道歉,转身匆匆去化妆箱里手忙脚乱的挑拣东西。 捧了粉饼眉粉唇膏一套圆头刷等满满揽在臂弯,张灵犀赶鸭子上架的朝被围成一圈的盖世梧走去。 大家见她过来,都很自觉地让出一条道。 张灵犀硬着头皮前行,一抬头,恰好他旋身朝她看来…… 有那么一瞬,她竟觉得森冷的冬日开出了一朵朵绚烂的花!生如夏花。 他曾经在选秀舞台上唱过。 也不知在黑暗中究竟沉睡了多久 也不知要有多难才能睁开双眼 我从远方赶来恰巧你们也在 …… 我在这里啊 就在这里啊 惊鸿一般短暂 像夏花一样绚烂 …… 第32章 刺眼夺目的绚烂霓灯像是一只恶魔,在封闭的舞池里朝肆意忘情扭动的男人女人们张牙舞爪。 秋阳瞥了眼伊始就往自己身边蹭的黄毛男人,懒懒的勾唇一笑。 男人却觉得这一笑像是在阳光下乍然消融的寒冰,烈女怕郎缠,再者,这女人穿得风骚露骨,纤细蛮腰扭得令人垂涎三尺,哪怕脸上阴鸷隐隐现现,却抑制不住周身散发出的甜美妩媚。 耳畔音乐鼓声越发激昂暧昧,男人倍受鼓动,扬起一脸自认祸乱红颜的笑容,挤过阻拦的两三人群,绕到秋阳身畔,高声打招呼,“嗨,姑娘!一起?” 秋阳朝顶翻了个白眼,顾自舞动,不予理睬。 越是高冷的女人调~教起来越是带劲,男人主动将身子贴了上去,右臂揽上她瘦削细腻的肩,努力凑到她耳畔温软道,“一起喝一杯,晚上……我送你回家?”尾音悠长起一串迷离魅惑。 秋阳撩了撩齐腰长发,笑着握住男人搭在她肩上的狗爪,眨了眨眼,“约炮呢?” 黄毛男人被她天生软绵的声线撩得心下一动,眉梢微抬,觉得今晚的温软玉香有了苗头,果然,这女人上道! 眼见这模样上佳的女人贴了过来,他顺势想搂住他垂涎已久的腰肢,却孰知,下一瞬,钻心的苦痛霎时从下身密密匝匝的传来,卑屈的弯下腰,命根子处沸腾的叫嚣着火辣。 秋阳一膝盖下去,实实在在,不过还是稍微保留了下战斗力,不然,害得人断子绝孙怎么办? 她不屑的吹了个口哨,一边舞动一边退出场地。 黄毛男人艰难的直起腰身,见周遭人群或多或少递来嘲笑的眼色,顿时恶从心生,臭婊~子!毒辣的盯着那抹妖娆的背影,他粗鲁的推开人群,取了个堆叠在一起的啤酒瓶,狂妄的直追过去。 距离越发接近,他深吸一口气,扬起酒瓶,猛地往她背部砸去。 哪知电光石火间,那女人居然闻风闪腰避过,乌顺的长发刷过酒瓶,在半空留下一道肆意的轨迹。 秋阳淡定的睨了眼男人目瞪口呆的表情,施施然往左走了两步拿了个同样的酒瓶握在手心,大咧咧的在黄毛男人身前站定,歪着头饶有兴趣的看他。 鄙夷。 黄毛男人确信当真在这女人眼里看到了凶猛满溢的鄙夷,偃旗息鼓的退意重新澎湃,他瞪大眼珠,欺他不敢?垂下的右臂再度高举半空,未及下手,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两个黑衣西装的男人顿时一人一侧将他挟制住。 挣扎无果,黄毛男人惊诧愤懑恐惧一一闪现,无论多迟钝,也该明了招惹了不该惹的女人了! 秋阳越发笑得晴朗,双眸眯眯,她拎着酒瓶儿在另边手心里打着拍子,绕着黄毛男人走了一圈,欣赏足他恍如蚁鼠的窘迫模样,这才寻好最佳位置,微微掂足,猛地提着酒瓶“啪”得朝他左侧脑勺砸了下去。 玻璃碎片带着血液就像爆了的红色气球,四处迸射。 喧闹的夜店一层一层,犹如波浪般变得沉寂。 “唔,我看你的这撮黄毛不顺眼很久了,替你染成红色怎么样?不用谢我!”大方的从屁股兜儿掏出一把红色钞票,秋阳熟稔无比的塞进男人衬衣口袋,近在咫尺的凑到他眼皮底下嫣然一笑。 黄毛……不,红毛男人双唇抖抖索索,不知是怕的还是气的! 黑衣西装保镖拖着男人退下,夜店逐渐恢复喧闹。 秋阳晃荡着身躯走到围坐着三五人的隔间,懒散的踢了踢穿花衬衫笑得揶揄的男人,“一边儿坐去,老娘躺躺!” 古旬岚被踹了一脚,也不恼,端着酒杯起身,古怪的俯身瞧着蜷在沙发里如条蛇的女人,“不过才几年,小丫头怎么瞅着像吃了激素似的。”上上下下仔细观察,他晃了晃酒液,笑得不怀好意,“难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身段……啧啧啧,比那些洋妞更有看头啊!” 路途折腾许久,才下飞机就见这帮损友,秋阳顿感亲切,毫不拘束的抓了把花生壳儿朝古旬岚身上掷去,歪嘴道,“你不一向羡慕韩国男人撒的一手好娇,哄得大票姑娘么?你羡慕你也去熏陶熏陶?” 众人顿时哄笑,对坐卷发女孩抬眼道,“得了吧,古少,您可千万别想不开,我只要稍稍一想您一米八几的个儿傍在我胳膊上作小鸟依人状,浑身就禁不住想哆嗦!”说着立即作出一副恶心得快要吐的模样。 最角落的秦歁笑得前仰后翻,连忙清了清声,手指戳着自己的右脸颊,朝古旬岚抛了个媚眼,嘟嘴道,“欧尼欧尼,伐开心,要亲亲!” 这下,所有人都hold不住了,直接喷酒!汁液四溅! 秋阳简直快要笑岔气,朝秦歁竖着大拇指比赞,上气不接下气挤兑的朝古旬岚眨眼,“秦少这就是标……标本啊哈哈哈,快,给姐们乐呵一个哈哈哈……” 古旬岚瞧着一团癫狂的男女,顿时朝始作俑者秦歁飞扑过去,两人瞬息扭打成一团,依稀能听清秦歁仍在作怪,委屈兮兮道,“欧巴,好疼疼!欧巴欧巴……” 闹毕,一堆人安静的聊天。 卷发女孩叫周菁,跟秋阳是青梅,小时候好得不要不要的,常常都是秋阳负责干架骂街,周菁负责掐眼泪装柔弱,合作得□□无缝,不知蒙骗师长多少次!指不定现在他们都还以为两人是白莲花,一切武断暴力都是遭胁迫奋起反击的呢! “身手在米国混沌了几年,好似渐长?”周菁顽皮的举起酒杯,嗲嗲道,“敬泼辣如初的阳阳,择日不如撞日,咱们霹雳娇娃今儿个重出江湖!” 秋阳颇有些回忆起往昔的革命情谊来,不甚唏嘘!与之清脆碰了杯,将酒一饮而尽,挑眉问,“我身手自然没退步,就不知你现在装白莲花的手段如何?” “嘁”了一声,周菁揪着鼻子哼声,“姐们专修白莲花,辅修绿茶婊!” 众人又被逗得狂笑不止。 “说真的,火急火燎回来干嘛?老子病了?”秦歁坐在沙发沿,随意问。 “有你这么诅咒我老子的么?”白了秦歁一眼,秋阳无趣的抿唇,将空酒杯用力扔在桌上,“还能什么破烂事儿,我老子嫌我生下来就不带把儿,加之朽木不可雕也,就想找个带把儿的良木娶了他家业,顺带包养我一辈子呗!” “噗。”古旬岚喷了酒,姿态优雅的擦了擦,“怎么话到你就变了味?哪有把自己当成附属品的?” “我还他娘的不就是个附属品?”心烦的摆了摆手,秋阳不耐,“得,喝酒,别提糟心事儿,可说好了,今晚上不醉不归啊,谁敢给我尿遁屎遁信不信姐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一堆人玩玩闹闹不知多少酒精下肚,最后烂醉的各自占了个地儿昏睡。 这酒吧是古旬岚投资的产业,小打小闹,为的还是给狐朋狗友留个秘密根据地,几人倒也不怕出啥事儿,各自睡得东倒西歪。 不知过了多久,秋阳头疼的摁了摁太阳穴,龇牙眯眼的清醒过来,拂开趴在她腰上的周菁,看了看腕表,十一点一刻。 模模糊糊的绕过横躺竖倒的躯体,秋阳扒拉找到古旬岚,这厮抱着酒瓶儿笑得那叫一个猥琐,不知道梦到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秋阳朝他大腿踢了一脚,见毫无反应,干脆蹲下在他怀里裤兜里翻来覆去,终于找到一盒口香糖。 剥开往嘴里喂了几片,秋阳伸手哈了一口气闻闻,凑合的勉强当刷了牙。 披上穿来的机车皮衣,她抓了抓头发,嚼着口香糖出外拦车。 “市中心有一家叫什么罗曼啥啥的西餐厅,去那儿!”上了车,秋阳顿时有些想不起老子在电话里朝她吼了几遍的名字了,只得口齿不清的敷衍道。 司机大叔还是个挺懂的人,“罗曼丽莎?”说着朝后瞥了眼顶着两个超大黑眼圈的女人,她皮衣里头就穿了个黑色小裹胸,走起路来肚脐眼儿都露了出来,这副模样去市内甚名的高雅西餐厅? 简直呵呵了。 司机大叔心里腹诽,手上倒没闲着,很快就趋车开到附近。 秋阳从两边屁股兜儿摸了几遍,才抽出一张票子递过去,推门下车。 司机尚在垂首翻找零钱,待抓着一把纸币和硬币抬头,嘿,早就找不到那女人踪影了! 秋阳走到罗曼丽莎脚下,方要朝前去入口,不经意从玻璃墙上看到一个邋遢狼狈的女人。 深紫棕褐混杂的眼影早就晕成了一团,活像一只夜伏日出的女鬼。她虽然对今天的相亲不上心,好歹不能故意去吓人不是?再者,刚订下的新车小黑小黄都还指望她老子付款,旧爱小白小红小蓝也泥足深陷朝不保夕,她真不能作死下去了呜呜呜…… 想起它们就好生心碎! 食指沾了些口水对着玻璃门努力在眼角擦拭,十个手指指腹都黑成了一团,可那对熊猫眼仍耀武扬威的在玻璃门上怒视她呢! 嗷!抱着头,太特么崩溃了! 秋阳叹了声气,后知后觉抬眸,竟发觉玻璃门里面不知何时坐了个男人,就侧对着她,一人在内,一人在外,咫尺之距。 他身前摆着一台笔记本,黑色的,亦穿了一袭熨帖平整得过分的手工墨色西装,白色衬衣一丝不苟的将纽扣扣到了脖颈最上。此时,他单手落在键盘之上,隐约可见手指修长白皙,一双深邃的眼眸透过镶嵌金丝边的镜片看着她,淡定平静。 呵呵! 讪讪将抱着头的双臂放下来,秋阳自我唾弃鄙夷三秒,勉强挤出个笑示意鄙人未疯,莫大惊小怪! 男人转瞬移开双眼,视若无睹的重新将视线投注到笔记本电脑屏幕。 嘁! 不爽的龇了龇牙,秋阳握了握拳头,看得那么入神,毛片还是d罩杯嫩模啊? 痞气的扬了扬头发,秋阳摸出屁股兜里夹着的手机,翻到爹给她的手机号,背身拨过去。 铃声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 里头传来一声低沉的男性磁音,“喂?” 秋阳都还没做好准备,她愣了一秒,才道,“啊,那个,我是秋阳,我到了,你在哪呢?” 对侧沉默半晌。 “喂?”见他不出声,秋阳狐疑的问了一声。 “嗯。”他淡淡应声,就像一汪平静无澜的湖水,“你转身。” 秋阳“哦”,旋即侧过身子,探头四顾。 终于…… 她看见玻璃门下的那个西装男人放下了耳畔手机,点了一下,朝她轻轻瞥来。 耳边萦绕着“嘟嘟”的忙音,秋阳艰难的吞咽下口水,顿时觉得天雷滚滚之下一大片草泥马狂暴的袭来…… 第33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三十三章 手机那畔传统老式的振铃响了足足五声。 终于—— 一点无声的沉寂打断令人心慌的铃声,然后短短空格了一秒…… “你好。” 盘旋在耳畔的他的低沉动人的嗓音,仿若似一颗流星划过,然后定在她头顶,洒下万千光辉。 “靳总,我是秦鹊。”她听见自己随之道。 然而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 “嗯,我知道。” 听罢,秦鹊轻轻“哦”了声,心底想,他存了我的号码么?他存了么? 陷入沉寂。 这通电话打之前压根就没作任何准备,譬如拟好说辞之类,秦鹊觉得右脚缓缓陷入了深雪之中,有点凉意透进来,她忙打破沉默,“靳总你看微信了么?” 然后—— 冲动果然是魔鬼。 秦鹊闭眼摁了摁眉尖,她的语气怎么像是弥漫着一股质问的味道? 万一他有看却压根不想给她回复呢? 岂不是……自找没趣? “没看。”靳鹤拾起两根半圆干木喂入壁炉,睨了眼站在一畔挥墨在红纸上提对联的老人,起身绕过沙发走到偌大的落地窗前,倚在一侧看了眼白雪覆盖住的庭院,“陪老董事长过来郊外别墅小住,手机丢在一侧,没来得及看,怎么?” “没怎么。”秦鹊轻声否认,转而想消息发都发出去了,他总是会看到的。 而且她真没料到boss竟会这么详细的给她解释? 秦鹊从颇深的积雪里拔/出陷入一半的短靴,迎着扑面冷风顺着小径走,“唔,就只是祝靳总你新年快乐。” “谢谢,你也新年快乐。” 他唇畔似夹杂了丝浅淡的笑意,从遥远的地方透过电波拂来,氤氲暖热了她的脸。 一般说来,老板与员工之间,关于拜年这么几句话够了,该挂电话了。 但—— 秦鹊艰难的抿唇起话题,“靳总你那边雪下的大么?” “积雪厚度大概在八到九厘米之间。” 秦鹊:“……”她愣了下,赶紧蹲下身子把食指探入冰凉的积雪里,深度几乎包裹住她的食指,可是…… 盯着自己冻红的右手食指,秦鹊犯晕,她的食指长度是多少?反正不到七厘米吧? 只好答,“市里积雪好像只有我的食指长度这般深。” 当下轮到电话那畔短暂缄默了会儿。 秦鹊紧张,难道她说错了什么? “你在外面?”他的声音透着轻微的意外。 “嗯。”秦鹊点头,滞了下后解释,“雪夜空气清新,下来走走。” “当心着凉。” “嗯好的。” 虽然他只是随口一说,肯定只是随口一说,秦鹊还是觉得……更不想挂电话了。 她清咳,有点厚颜无耻的揪紧衣袖边边问,“那……我现在会不会太打扰到靳总?” 靳鹤轻笑了声,见壁炉旁老爷子闻声抬头,两只眼睛从老花镜里漏出来直直盯着他看,他挑了挑眉,“没事,这里没什么人,很安静。” 刚说完,就听见一阵像是刻意附和他的咳嗽声在空荡的客厅响起…… 捣完乱后便装作若无其事的低头继续奋笔疾书。 靳鹤失笑,摇了摇头,这人年纪越大,似乎就越有往老顽童发展的趋向。 上次老爷子机场晕倒这一出闹完,入院住到小年夜后才出来,靳鹤在电话里不免对那两位始作俑者态度冷淡了些,吓得二人正好以此为借口,躲到冰岛继续搞艺术创作。 反正夫妇二人过惯了洋节,加上为人向来自由浪漫,并不把过于拘礼传统节日,说不回来就不回了,也不是第一次。靳鹤早已习以为常,但他想老爷子心底终归有些不圆满,只是懒得放在嘴边念叨。 思及此,靳鹤摁了摁太阳穴…… 秦鹊自然有听清那边的动静,她用手捂了捂冰凉的耳朵,其实她最初实习的时候老董事长还在位子上呢,头发有些花白,但人却看着精神慈爱。 当然,她又不是傻白甜,能坐在这个位置并且短短几十年间将千茗打造成品牌集团,岂是观外表就能评论一二的? 只是听闻老董事长的儿子…… 便是boss的父亲了,并不涉足商场,这也是为何老董事长一直苦苦支撑的原因吧? 不过现在好了,因为有了老板坐镇。 秦鹊不知为何,想起他时心底总会窜生出隐隐的自豪之情,因为……他是她喜欢的人啊!他是值得她喜欢的人,他是她害怕匹配不上的人。 顿足不前,秦鹊低头默默在干净的还无人经过的雪面上踩了朵梅花,她没有忘记打这通电话之前的豪情万丈和孤注一掷。 所以—— “嘭”一声,前方半空骤然炸开了绚烂的烟花。 一朵一朵。 交织缠绵成璀璨的灿烂。 “老板,你那边有人放烟花么?”秦鹊抬头,抢着烟花绽放之间的安静时间快速问。 但末尾的几个字仍是踩在了炸开的嗡鸣声中。 像是染上了几分愉悦的喜气。 靳鹤把手机稍稍离远一些,半猜测的读懂了她被淹没的话语,答,“没有。” “那老板你想看嘛?” 蓦地闭眼拧眉,靳鹤将手机再从耳畔挪远一些,有些忍不住弯唇,她声音不用特地放大数倍,反正怎么也拼不过烟花炸开的声响。 他不是小孩子,当然……没什么兴趣。 不管是男生还是男人,大概对烟花的兴致都不如女性大?不过是一堆化学物,气味刺鼻,他读不出其中掩藏的浪漫和诗意,更加不懂为何区区化学品会惹得女性如此兴奋…… “还好。”他只能这般回应。 但显然她没能听清他的话语,硬是把当下自己的愉悦强加了他身上,想当然的认为他“想看”。 然后继续高声道,“那老板我们开视频通话好嘛?” 靳鹤:“……” 他没来得及阻拦,电话切断,很快重新拨来。 犹豫了几秒,他食指轻触,划下接听。 漆黑的屏幕顷刻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光彩。 有轻微的噪音呼呼哧哧的响起…… 还有她莫名有点露怯的轻声,“烟花是普通款,不过,重在气氛对么? “……对。” 秦鹊听到回复,松下一口气,昂着脖子静静举着手机。 努力拿的稳固一些,不要抖动。 其实……她都忘了看烟花。 可是奇怪,这一瞬间,她仿佛已经拥有了整个世界…… 两人安静下来。 等烟花燃完,秦鹊双臂酸软,却依然没有放下,她盯着手机,蓦地开口道,“老板。” “嗯?” 靳鹤见屏幕陷入黑暗,她的声音悠悠传来,有点莫名萧索的味道。 “其实……”秦鹊飞快道,“三年前实习期间我和老板一起呢,哦,中间也有唐总监。不过同期实习的人很多,所以老板你一定不记得我,但是……” 她停下的空挡,靳鹤垂眸深思,方要启唇,却被打断。 “老板谢谢你,在实习期间帮助我的一切,三年多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支撑我坚持至今的一直都是你,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秦鹊喉咙干涩的补足后半句话,匆匆道,“新年快乐,靳总再见。” 盘旋在耳畔的他的低沉动人的嗓音,仿若似一颗流星划过,然后定在她头顶,洒下万千光辉。 “靳总,我是秦鹊。”她听见自己随之道。 然而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 “嗯,我知道。” 听罢,秦鹊轻轻“哦”了声,心底想,他存了我的号码么?他存了么? 陷入沉寂。 这通电话打之前压根就没作任何准备,譬如拟好说辞之类,秦鹊觉得右脚缓缓陷入了深雪之中,有点凉意透进来,她忙打破沉默,“靳总你看微信了么?” 然后—— 冲动果然是魔鬼。 秦鹊闭眼摁了摁眉尖,她的语气怎么像是弥漫着一股质问的味道? 万一他有看却压根不想给她回复呢? 岂不是……自找没趣? “没看。”靳鹤拾起两根半圆干木喂入壁炉,睨了眼站在一畔挥墨在红纸上提对联的老人,起身绕过沙发走到偌大的落地窗前,倚在一侧看了眼白雪覆盖住的庭院,“陪老董事长过来郊外别墅小住,手机丢在一侧,没来得及看,怎么?” “没怎么。”秦鹊轻声否认,转而想消息发都发出去了,他总是会看到的。 而且她真没料到boss竟会这么详细的给她解释? 秦鹊从颇深的积雪里拔/出陷入一半的短靴,迎着扑面冷风顺着小径走,“唔,就只是祝靳总你新年快乐。” “谢谢,你也新年快乐。” 他唇畔似夹杂了丝浅淡的笑意,从遥远的地方透过电波拂来,氤氲暖热了她的脸。 一般说来,老板与员工之间,关于拜年这么几句话够了,该挂电话了。 但—— 秦鹊艰难的抿唇起话题,“靳总你那边雪下的大么?” “积雪厚度大概在八到九厘米之间。” 秦鹊:“……”她愣了下,赶紧蹲下身子把食指探入冰凉的积雪里,深度几乎包裹住她的食指,可是…… 第34章 三天元旦假期很快结束。 秦鹊穿上新买的红色呢子大衣,对着镜子在唇上涂了浅浅一层蜜粉色胭脂,然后随手抹了霜,抓了抓大卷发,搭地铁去公司。 千茗集团旗下涉及商业地产、高级酒店、连锁百货、旅游投资、文化产业几大产业。其中又数地产历史最为悠久规模最为庞大,故,商业地产这块儿直接融入了集团总部大楼,旗下员工皆在此办公。 而秦鹊则是地产分司里的一名规划设计师。 她匆匆走到通体偏蓝的高层大厦下,刷卡上楼。 “来了?总监说半小时后开会。” “嗯好,谢谢!”秦鹊冲同校师哥赵渊笑了笑,接过他递来的咖啡,在他眼前一亮的眼神调侃下,尴尬的连忙走到座位上把包放下。 设计部十之八/九都是大老爷们儿,自打半年前另一位女士辞职回老家结婚生子后,设计部里如今就秦鹊一位宝贝疙瘩,于是她格外深受各位前辈爱护==。 “唷,小鹊鹊今儿真美!小女孩一夜变成妩媚女郎了哦!” “唔,谢谢。” “交男朋友了?都打扮成朵花儿了。” “并没有,谢谢。” “小鹊鹊有没有想好今晚施舍我们当中哪条单身狗一点狗粮?” “叔叔们我们不约,谢谢!” …… 以上就是十好几个汉子百忙之中还不忘过来调/戏她几句的日常一景。 车轮经验后,秦鹊应付起来已经相当得心应手==。 她打开电脑,笑着把资料打印好,和大家一起走进会议室。 总监在投影仪屏幕上展示他们接下来要开发的一块地皮,以及其他部门整理上来的一些周边人文和环境。 秦鹊单手撑着下颚,目光盯着前方,不知为何,脑海里突地就晃出另一幅场景。 三年前。 她还不配正式坐在这里,因行政部门被调去总部布置会场,临时就把她拉来权当助理做记录。 然后,她看到了他! 那个和他同期进公司的男孩子。 当她每天还在疲惫不堪的忙着整理图纸资料时,他竟早已不知不觉走到了令她必须仰目的位置,不止是她,连许多经验丰富资历深厚的老前辈都坐在下首仰望着他,并且皆一脸服气的神情! 年轻的他站在屏幕下,淡定从容的介绍着他的理念他的抱负,他看似谦卑,但眸子里却氤氲着一层薄薄的自负,仿若不止屏幕里装着的这块地皮,只要他想,这万千丘壑都能在他手中翻云覆雨,最终幻化成他眼里的一颗星!璀璨夺目最耀眼的星星…… 散会后,秦鹊仍有些没从回忆里醒神。 她抱着资料回到工作岗位,努力挥开关于他的一切,打开cad平面鸟瞰图。 本来中午小倩约了她一块吃饭,可设计部一旦忙起来真是昏天暗地,秦鹊回了句不好意思后便重新投入到图纸里。 下午下班前一个小时,她正从总监办公室讨论完方案回来,师哥赵渊便朝她招了招手。 “怎么?”她诧异挑眉。 “顶楼珊珊给你打了内部电话,叫你忙完就上去一趟。” 赵渊食指往上戳,有些纳罕的挤了挤眼色,放低声音道,“找你干嘛?” 珊珊是boss老大的秘书之一,顶楼自然是老大的整片地盘。 秦鹊懵圈的摇了摇头。 她知道才怪了,“电话里没说?” “没。”赵渊摇头。 秦鹊奇怪的歪了歪头,思索着放下手上的图册,该不会是…… 惊恐的瞪大双眼。 她一秒否决了这个可能性,秦鹊吐出一口浊气,不是她太过看轻自己,而是…… 只怕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她是谁,他一定念不出她的名字,一定记不得她的样貌! 所以,黑咕隆咚中的一个短暂的吻! 他也只能当做被猫猫狗狗蹭了一下然后转眼遗忘在脑海吧? 嘛,把自己比喻成猫猫狗狗的秦鹊烦躁的抓了把卷发,踩着平底靴搭电梯去顶楼。 红色数字不断往上跳,一层层up,终于“叮”一声划开。 说不紧张忐忑是不可能的,关键秦鹊怎么都想不出个甲乙丙丁来。 不管是秘书部还是靳鹤本人,貌似都没见她的理由吧…… 总之,还是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秦鹊轻手轻脚被珊珊笑着迎进去。 “老板在里面,他公务处理完就出来,大约五分钟左右。” 接过珊珊递来的咖啡,秦鹊有些不好意思的打探,“什么事儿啊?” “不知道。”珊珊笑着耸了耸肩,“我先出去了。” “好。” 秦鹊放下咖啡,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上顶楼,毕竟作为规划设计师,更多打交道的都是图纸和顶头上司。 一周能碰巧看到他的机会屈指可数,更别提打招呼了…… 而且,秦鹊收回打量室内的目光,在心内浅叹一声。 他压根不记得她。 就算曾经的她差点主动跟他告白…… 正当思绪神游之际,蓦地,虚掩的门内忽然传来一道稍显冷漠寡淡的男音,透着一本正经公事公办的语气。 “你心底应该清楚我找你上来的目的是什么。” 秦鹊“唰”的抬头,她目不转睛盯着那扇露出一丝罅隙的门,本就不安的心剧烈跳跃起来,砰砰砰! 在跟她说话? 这是在跟她说话么? 呼吸一滞,秦鹊整个人僵硬石化,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短暂的缄默之后。 靳鹤低沉的声色再度如宣判的锤音响起,“怎么,非要我拿出证据?” 还……还有证据呢?她难道真的落下了什么证明身份的证据?午夜十二点的钟声?灰姑娘?水晶鞋?都什么跟什么啊…… 秦鹊觉得真的不好了,她脑中一片雾茫茫,满屏尴尬快要溢出来,元旦夜那个吻? 吻? 他知道是她? 天呐! 不想活了怎么办? 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像是要炸开,手脚无处可放,秦鹊好似浮在高空,下一瞬就直接坠落深海…… “我、我……”她撑着沙发背站起来,脸蛋一会苍白一会转换成爆红,她呐呐抖动双唇,蓦地深深闭眼,睫毛疯狂的战栗,“对、对不起,我那晚不是故意要亲你的!” 接下来。 好似有一个世纪般的沉默! 秦鹊颓然的眯开眼缝,她手足无措,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该立马夺门而出…… 可……双脚却走不动了啊! “砰。”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轻微的开门声。 秦鹊鼓起勇气掀起眼皮。 然后,呵呵! ——她看到建筑工程部徐工脸色惨白的走了出来,额头布满细碎汗渍,似乎很是紧张难堪的面容。 不过…… 他离开之际。 总觉得抬头朝她看来的一眼带着那么几许若有所悟以及调侃的意味。 “……” 秦鹊陡然失重的栽坐到沙发上。 她瞪着无神的眼瞥头看窗外的暖阳艳光…… 刚才,发生了什么? 欲哭无泪的咬了咬唇,到底发生了什么?蠢哭了怎么办? “秦鹊?” 恍然一道透着疑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秦鹊蓦地回头,恰好撞上他刚从她胸口工作牌移到脸上的目光。 她居然都不知道他是何时走出来的…… 许是室内,boss他只穿着轻薄的黑色毛衣,眸中幽深无光。 “是。” 她生无可恋的……回。 短暂的缄默之后。 靳鹤低沉的声色再度如宣判的锤音响起,“怎么,非要我拿出证据?” 还……还有证据呢?她难道真的落下了什么证明身份的证据?午夜十二点的钟声?灰姑娘?水晶鞋?都什么跟什么啊…… 秦鹊觉得真的不好了,她脑中一片雾茫茫,满屏尴尬快要溢出来,元旦夜那个吻? 吻? 他知道是她? 天呐! 不想活了怎么办? 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像是要炸开,手脚无处可放,秦鹊好似浮在高空,下一瞬就直接坠落深海…… “我、我……”她撑着沙发背站起来,脸蛋一会苍白一会转换成爆红,她呐呐抖动双唇,蓦地深深闭眼,睫毛疯狂的战栗,“对、对不起,我那晚不是故意要亲你的!” 接下来。 好似有一个世纪般的沉默! 秦鹊颓然的眯开眼缝,她手足无措,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该立马夺门而出…… 可……双脚却走不动了啊! “砰。”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轻微的开门声。 秦鹊鼓起勇气掀起眼皮。 然后,呵呵! ——她看到建筑工程部徐工脸色惨白的走了出来,额头布满细碎汗渍,似乎很是紧张难堪的面容。 不过…… 他离开之际。 总觉得抬头朝她看来的一眼带着那么几许若有所悟以及调侃的意味。 “……” 秦鹊陡然失重的栽坐到沙发上。 她瞪着无神的眼瞥头看窗外的暖阳艳光…… 刚才,发生了什么? 欲哭无泪的咬了咬唇,到底发生了什么?蠢哭了怎么办? “秦鹊?” 恍然一道透着疑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秦鹊蓦地回头,恰好撞上他刚从她胸口工作牌移到脸上的目光。 她居然都不知道他是何时走出来的…… 许是室内,boss他只穿着轻薄的黑色毛衣,眸中幽深无光。 “是。” 她生无可恋的……回。 第35章 灯光昏暗的那一隅,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双臂将娇小姑娘堵在怀里。 瞅瞅姑娘的冰块面瘫脸,还颇有些被纨绔子弟调戏的良家妇女姿态==。 栾静静粗瞧不打紧,再一细瞧,我的乖乖,赵小少? 说起来,赵小少何许人也?那可是常年位居全国富豪榜前三甲巨富赵老先生的幼子,赵氏旗下涉猎行业产业数不胜数,近年涉足演艺界,投资了不少大电影,就今年暑期爆红的一部科幻电影,简直了,票房逆天呀,赚了个盆钵体满哒! 赵小少是富二代里曝光度挺高的一位,常年混迹微博圈,跟不少当红大咖交情杠杠,泡妹网游赛车风生水起,玩得那叫一个潇洒,但……人家标杆不碰女明星哒,顶多泡泡嫩模网红一类,估计是觉得女星惹得起躲不起吧→_→,越红越难缠还是有点儿道理。 so,个小婊砸,是不是觉得她不够红?我勒个擦!!!!!旁的可忍这个忍无可忍!!!!事关荣辱自尊,来战啊小婊砸!!!我们来比微博粉丝量啊我四千万往上走你多少啊!!!! 虽然,那个……她的数据有点水份咳咳咳…… 短短三秒间,栾静静神思急转,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快得按一帧一帧算。 她鼓着嘴站在背后,眼神扑哧扑哧喷火。 孰知赵小少那厮恬不知耻的对他们熟若无睹,低头看“栾静静”,声音充满蛊惑,“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星星月亮还是金钱前程?只要……” “栾静静”蓦然“呵”得一笑,眼神冰冷得朝“乔仙麓”睨了过来。 视线交触,电光石火。 栾静静大惊,瞪足眼,妈个叽,好个乔仙麓你哑了?你特么的喵都不喵反驳都不反驳一下啊,你这是默认呢默认呢还是默认啊?啧啧啧,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啧啧,一点小利小益就让你束手就擒迷失自我?算我看错了你! 还瞪我还瞪我还瞪我?妈个叽,嫌老子碍事是不是?老子就偏偏不走……你们这对狗男狗女伤风败俗哎…… 她捶足顿胸ing,整个人失望溢于言表,哎!现在的这个社会啊,啥啥都是爱慕虚荣趋炎附势,说好的两袖清风出淤泥而不染众人皆醉我独醒呢?哎哎哎…… 不怪乔仙麓,怪社会龌蹉,哎哎哎! 栾静静顷刻化身社会评判家,站在道德高处悲悯的俯视天下苍生,蝼蚁,不过俱是蝼蚁也! “……”乔仙麓特么的醉了……气得神志不清的瞪着栾静静发癫抽疯。 他此刻还等着紧急救援好不咯?麻痹他如今一介弱流之辈,有什么力气跟个胸肌快爆炸的汉子一决死战啊?更别说特么的前不久他还被一蠢货害得脖颈受伤,才摘下颈托替她见几次投资方,结果…… 士可杀不可辱,乔仙麓已经被辱了好几次,上次s市见投资方,中间就有这个恶棍赵胥之,席间没说几句话,偏生他的恶魔之爪就伸了过来,什么一见钟情我呸,什么前世三百次回眸才有今生的一眼定情我呸! 如果说上次自己的身躯被个男人亵渎了下,而如今,他连心灵的一方净土都被侵犯了个透彻! 乔仙麓“==”,身心俱疲,心塞…… 他就知道,在灵魂互换后的那一刹那,没选择去godie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如果上天再给个重来的机会,他一定要在蒙娜丽莎广告那天跟栾静静说三个字。 “别坑我!”tat。 这一路左个坑右个坑,乔仙麓以往的良好的心理素质都有些开始hold不住,在通往胜利的路上,指不定还埋伏着多少坑洼,他能在黎明破晓之前侥幸不被摔死么==? 心无比塞…… 乔仙麓眼神愈加生无可恋的望着持续发癫抽疯的栾静静==。 他受够了赵胥之这个狂霸的姿势啊妈个叽! 栾静静火目灼灼,还在琢磨着在心底骂咧那对狗那女,结果胳膊猛然被背后那谁一扯,径自就拽着她后退。 “你还杵在这儿坏人好事?” 秦屿好笑的低沉嗓音冷不丁轻轻响起,栾静静被拖着倒走了几步,抬头见乔仙麓眼神不善,在瞧见秦屿之后,似乎多了几许指责的意味。她心虚了一霎,飞快平衡住,呵呵,个小婊砸冲谁横呢,也不看看你现在在谁怀里媚眼横飞哼! 神气的大力甩开秦屿禁锢,栾静静快步走到狗男狗女背后,毫不害臊的举起左手,比出“v”的动作,“22。” “……”被打扰的赵小少很不开心,转头看是哪个没眼色的蠢货坏他好事,结果一转头那人就莫名开了口,22? “4?”赵小少抽搐着嘴角答,答完觉得是不是哔了狗,为什么他要答?而且为什么要问如此简单的数学题,是不是在玩益智游戏,又或者题目该往深处琢磨琢磨→_→。 栾静静横了乔仙麓一眼,摆出“就坏你好事”的模样,又举起右手摆出“v”,朝右方廊道看了秦屿一眼,“22,凑齐一桌麻将哈哈哈哈哈哈!” 三人“……”哈哈哈哈。 so!so?so…… 乔仙麓阴鸷着眼看不出什么深意,不管怎么说,这关是过了。 四个人神奇的要了个包间,组成了桌。呵呵! 他们玩的是挺普通的规则,发牌后,轮流抓牌、出牌、碰、杠,最先胡牌的为胜利者。 栾静静搓了搓手,眼睛发亮,看着翻滚的麻将笑得合不拢嘴,一副还真是有些小激动的模样。 其余三人:“……”其实都不太明白为啥坐在了这里==。 赵胥之内心os:“麻痹老子酒店至尊vip海景玻璃房都订好了,就等一会儿携高冷佳人看星星看月亮聊人生聊理想,结果……人算不如天算==。” 秦屿os:“上次小仙麓醉酒后酡红着张脸,一副迷离的样儿真是我见犹怜唷,本来还想把人带回去再灌几瓶酒来着,啧啧啧惋惜……” 乔仙麓面无表情掩饰眸底煞气:“好想杀了那三个人,谁都别拦我!心思不堪杀杀杀,至于另外一个,呵,太蠢,杀!” “六饼。”栾静静全然不知三人心中的激情澎湃,“啪”得丢出麻将,星星眼看下家秦屿,催促,“出牌快出牌。” “……”秦屿==,他家小仙麓着急的样子真是萌萌哒,于是他手上牌都来不及看清一张“三万”就飞了出去。 一圈下来,大家都“qaq”,敢情“乔仙麓”每轮都催着别人快快出牌,结果自己…… 栾静静要纠结死了,看着自己眼前的牌,又看桌子中心出过的牌,她好焦灼,是拆这边还是拆那边?是胡饼还是胡条,哎呀呀啊…… “乔……”特么的赵胥之简直无语,他要不是为了博高冷佳人一点好感,哎哟喂就他这暴脾气早k那娘炮一顿了好不?一个男人磨磨唧唧连一张牌都纠结半天也是刷新下限,我勒个擦!结果他才说了一个字儿,那边就头也不抬的挥了挥手,不耐道,“别催我别催我,一催我就头昏眼花tat。” 赵胥之:“……”花你妹。 好不容易纠结完出了牌,栾静静顷刻抬头望着秦屿,“快快快,出牌。” 影帝秦屿的表情终于有点崩裂。 乔仙麓好歹死力硬憋着没笑出声!那啥,嗯,蠢有蠢的好处! 几圈下来,除却乔仙麓表情没什么变化,赵小少秦屿都有些便秘,只有一人越发激昂,脸色红润,愈战愈勇! “哎呀,我不想出九条的,哎气死我了!”栾静静看着丢出去的九条,右手悬在半空想抓回来,左手却死死拽着拦着,一脸哀莫大于心死。 “……”秦屿本要出牌,见她这副德行,实在没脸看,“要不,你捡回去重新出。” 天呐好人啊!栾静静瞟了瞟对面的赵胥之。 赵胥之机械的歪咧着嘴点了点头,呜呜好想回家打弹珠==。 完全忽略乔仙麓的意见,栾静静飞快把“九条”捉了回来,呜呜呜大家都是好人呢!李全那货还警戒她别张罗人一起打麻将,说啥她在棋牌界臭名昭著,已经是黑名单大户,呵呵骗鬼呢!还亏得她一开始都不敢悔牌嘤嘤嘤…… 栾静静连忙换了张牌甩出去。 又几圈下来,她悔上了瘾,基本每局都悔上几次,起先还懂看人眼色,后来习惯了就不看了,出错直接将牌捡回来重新出,嗯嗯,快刀斩乱麻不要浪费大家时间哒! 乔仙麓脸都快憋笑憋成酱紫色,他看了看对面的秦屿和左侧赵胥之,脸色实在……惨不忍睹! 因着颈部还没完全好利索,他缓慢摇了摇头,结果下一刹,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他凛眉在栾静静怒视下接听。 另畔谨慎小心的男音瞬间响起,“呵呵,静静啊,你现在在哪儿?” 乔仙麓冷笑一声,没回话,他当然知道李全的心思,只怕指望着栾静静攀个好前程呢,不然他好端端去个卫生间,怎么就被死死堵住半晌都没人来寻? 许是听到这边的麻将碰撞声,李全戛然惊呼,“你你你你……你……麻将?” “嗯。”乔仙麓淡淡应声。 此时赵胥之终于趁机熬不住的尿遁了,紧接着秦屿屎遁。 包间就剩下他们二人,乔仙麓看栾静静噘着嘴一脸不尽兴的捡了个麻将把玩,而耳畔李全声音已经开始哆嗦,“你你……我……别……你你……” 似乎豆豆的惊叫从电话传了过来,“喂全哥,你哪里不舒服?” “豆豆,快,快,静静在……在搓麻将……” 接下来一乱通“嘭嘭咚咚”乱七八糟的声音,乔仙麓索性直接把电话摁断关机。 他想说,为时已晚==。 啧,栾静静这牌品真是差得太令人发指!难怪李全豆豆知晓后跟撞了鬼似的。 不忍直视的揉了揉眉心,乔仙麓一时又忍不住想笑。 “都十几分钟了,人怎么还不回来?”栾静静看了眼手表,有些好奇的瞪乔仙麓,“难道厕所在排队?” “噗。”乔仙麓破功一笑,顿时再也矜持不住,右手托着脖颈直接笑趴在了桌子上,“他……他们不会……回来了噗。” 第36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三十六章 秦鹊木然的离开总裁办,走到无人的长廊,她才颓然的撑靠在墙面。 委屈尴尬歉意。 还有无穷无尽的酸楚。 所以唐剑凛到底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她的秘密折磨她? 待不下去了。 一刻一刻都再也待不下去…… 屈指擦去眼泪,秦鹊抬起朦胧的眼,忽的一顿,直直盯着从电梯里走出的男人。 她蓦地狠狠攥紧手心,霍然急促的快走到他身前,迅雷不及的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唐剑凛:“……” 虽然力道并不重跟猫爪挠了下似的,可唐大少依旧懵了,特么的谈了那么多恋爱都没被女朋友甩过巴掌呢! 不可置信的瞪着面前女人,他没来得及生气,就见人眼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往下坠,一颗、两颗、三颗…… 红肿的眼眶倔强十足的死死盯着他。 “不是……你哭什么呀?”唐剑凛好笑又好气,心想,这儿被你打的人还没叫屈呢,始作俑者反倒先嚎上了。 别头,秦鹊双手捂着脸,现在她一看到他嬉皮笑脸就愈加来气,所以到底是文明人,方才她手掌触到他脸时不自觉就泄了力,就轻轻擦了过去。 应该用力的,应该狠狠一巴掌扫过去的。 秦鹊也不想哭,歇斯底里的成什么样儿,何况还是在这么个人面前。 可控制不住…… 心里头那些积累许久许久的负面情绪跟泄洪似的。 本来是一点一点,最后已然收不住…… 唐剑凛被她哭得有点心虚,长廊尽头是总裁办,瞧起来人是从那边过来的,秦鹊莫不是被他那番话吓着,所以赶了上来? 那—— 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人哭成这样,该不是表白被拒了吧? 唐剑凛更加心虚了,只得赔着笑脸把手搭在她肩上,宽慰道,“没事儿啊,没事儿,你……” 微微哭得有些躬身,秦鹊吸了吸鼻子,猛地甩开他的手,昂着下巴哭腔颤抖着瞪他,“别碰我,你算什么东西?你是有多闲是有多恶毒?你偏要这样吓唬捉弄我么?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什么感受?” 边说边往后退,秦鹊只想离他远一些更远一些。 “你有没有想过我抱着怎样的心情追到这里,在你眼里的玩笑话在别人那儿是么?不是,那是比天塌下来都……” 秦鹊声音嗡嗡的,她全然顾及不上形象,也没有理智思考现在两人站着的地方。 咽喉干哑似被火燎。 她说不下去了,双脚软绵,一口气爬上楼后的无力感仿佛此刻才出现。 “算我求你还不行么?别……”秦鹊低眉,没再看视线里定在前方的那抹身影,她下意识往后退,许是靴子带跟,右脚忽的踉跄了下,整个人重心不稳的就往后倒栽下去。 但—— 预料中的狼狈疼痛却没到来。 有一双手从背后轻而易举托住了她,然后半搂着她站稳。 慌乱中秦鹊拽住了身后人的手腕,不需要回头,黑色的西装大衣面料,她知道是靳鹤。 有冷冽的茶香好似随着近距离相触朝她飘来,萦绕在鼻尖,分明怡人,却让她心底发酸…… 干涸的眼眶忽的又湿了。 很多很多她不想让他看到的场面他都看到了。 今天是不是她人生中最狼狈的一次? 是么? 或许不是吧! 才到千茗时的几个月多水深火热呀,那几次靳鹤或帮她或呵斥她的场面也很狼狈。 可狼狈丢脸过后,再回味起来却是甜的…… 因为有他。 可眼下的场面可能她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忆。 秦鹊忍住想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她松开抓着他衣袖的手心,胡乱抹了下脸,压根不敢抬头看他,侧身就往电梯口走去。 反正之前擅闯办公室够无礼了,不怕再多一桩令他讨厌的事情。 不怕的…… “站住。” 秦鹊骤然一顿。 她想侧眸,却没有。 靳鹤是不是生气了?是不是觉得她特别没礼貌,是不是认为她像个疯子…… 秦鹊颤抖着交握住双手,一狠心,扎头继续往前走。 “我让你站住,没听见?”靳鹤双眸凌厉的越过自动往边挪的唐剑凛,视线“唰”一下攫住那抹亮色背影。 唐剑凛杵在一侧,面上风淡云轻,内心开始哀嚎。 完了。 一抓抓俩。 对人女生都那么凶,完了,指不定后头怎么收拾他呢,唐剑凛都没受过这么锋刃的眼刀子,冒着冷冽寒气,仿若再多几秒就得把他活生生冻成冰渣子。 他觉得自己有点儿冤屈。 被心心念念要助一臂之力的秦鹊骂恶毒,他不什么事儿都没来得及做么?犯得着被骂恶毒么? 再看背对着他们还试图离开的秦鹊…… 唐剑凛真想出声提醒,姑娘你是不是傻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秦鹊。”靳鹤几乎从齿缝碾轧出两个字,他眸色凝成一汪深不见底的墨,“你是不是连你上司的话都不听了?” 唐剑凛猛点头。 是啊是啊,千万别挑战男人的权威啊小鹊鹊。 结果,下一秒那寒气凛然的目光就落到了自己身上。 唐剑凛:“……”默默降低存在感。 这情况—— 何止是荒唐。 靳鹤蓦地嗤笑一声,一人是运营部总监,一人是设计部职员,却在他办公室附近吵得轰烈,成何体统? 而他办公室客厅还坐着千茗的几大股东…… 来不及思索事情到底怎么个因果,靳鹤深深蹙眉,拔步往前方停顿的身影走去。 “哒哒哒。” 是他脚步声,很轻。 秦鹊指甲壳儿用力嵌进掌心皮肉。 她想落荒而逃。 很想。 不想让他看她现在哭得乱七八糟的脸,如果辞职,今天会不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可双脚此刻如被禁锢住一般,竟分毫无法挪动。 “谈谈。”靳鹤言简意赅,脸色难看,甚至微微透着一股压抑的怒意。 语毕旋身,但身后人却没有要跟上的意思…… 靳鹤愠意更甚,回首定定望着一动不动的秦鹊,忽的径直拽住她手腕强行拉她往长廊尽头走。但行了几步,似乎想起此时的办公室显然不适合“谈谈”,便拉着她进楼梯间上天台。 他的力度很重。 秦鹊没想过挣扎,她脑子一下就空了。 空荡荡的,什么都无法思考…… 再看背对着他们还试图离开的秦鹊…… 唐剑凛真想出声提醒,姑娘你是不是傻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秦鹊。”靳鹤几乎从齿缝碾轧出两个字,他眸色凝成一汪深不见底的墨,“你是不是连你上司的话都不听了?” 唐剑凛猛点头。 是啊是啊,千万别挑战男人的权威啊小鹊鹊。 结果,下一秒那寒气凛然的目光就落到了自己身上。 唐剑凛:“……”默默降低存在感。 这情况—— 何止是荒唐。 靳鹤蓦地嗤笑一声,一人是运营部总监,一人是设计部职员,却在他办公室附近吵得轰烈,成何体统? 而他办公室客厅还坐着千茗的几大股东…… 来不及思索事情到底怎么个因果,靳鹤深深蹙眉,拔步往前方停顿的身影走去。 “哒哒哒。” 是他脚步声,很轻。 秦鹊指甲壳儿用力嵌进掌心皮肉。 她想落荒而逃。 很想。 不想让他看她现在哭得乱七八糟的脸,如果辞职,今天会不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可双脚此刻如被禁锢住一般,竟分毫无法挪动。 “谈谈。”靳鹤言简意赅,脸色难看,甚至微微透着一股压抑的怒意。 语毕旋身,但身后人却没有要跟上的意思…… 靳鹤愠意更甚,回首定定望着一动不动的秦鹊,忽的径直拽住她手腕强行拉她往长廊尽头走。但行了几步,似乎想起此时的办公室显然不适合“谈谈”,便拉着她进楼梯间上天台。 他的力度很重。 秦鹊没想过挣扎,她脑子一下就空了。 空荡荡的,什么都无法思考…… 靳鹤愠意更甚,回首定定望着一动不动的秦鹊,忽的径直拽住她手腕强行拉她往长廊尽头走。但行了几步,似乎想起此时的办公室显然不适合“谈谈”,便拉着她进楼梯间上天台。 他的力度很重。 秦鹊没想过挣扎,她脑子一下就空了。 空荡荡的,什么都无法思考…… 靳鹤愠意更甚,回首定定望着一动不动的秦鹊,忽的径直拽住她手腕强行拉她往长廊尽头走。但行了几步,似乎想起此时的办公室显然不适合“谈谈”,便拉着她进楼梯间上天台。 他的力度很重。 秦鹊没想过挣扎,她脑子一下就空了。 空荡荡的,什么都无法思考…… 第37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乔仙麓找豆豆借了手机上天台打电话。 时至傍晚,秋阳西下,寒风微凛,乔仙麓,也就是栾静静,“她”一身医院竖条套装抬头看着天空漂浮着的灰白色,有种壮士扼腕的凄凉感。 紧张的手连都在打颤。 不,不是他的手,准确的说,是他的灵魂支配着栾静静的柔夷。 身位女明星,工作之余一半的时间基本都在保养,所以这双手软绵白皙雪嫩,才修剪的十个干干净净的饱满指甲壳儿透着娇粉色。他不由得想起拍摄当日这双手敲打在黑白琴键上的画面,不看脸忽视主人的话,它们像一个个可爱的精灵,跳跃着旋转着编织着…… “嘟嘟嘟”。 仿佛耗尽全身力气,食指一个个摁下数字键。 接通了。 狂喜恐惧期盼忐忑。 无数首或愉悦或激烈的音乐曲在耳畔轰烈作响。 清清楚楚听到手机里响了四声后,电话终于被接了。 开口前,乔仙麓脑海里突然只想到一件事,四这个数字不太吉利啊……tat。 “喂。”他紧张的张嘴,一道女音从干涩的喉咙里硬巴巴挤出来。 电话那头顿了半晌,回应的“汪”了声。 “……”是他自己的声音。 虽然自己听自己说话感觉怪怪哒,可是乔仙麓非常肯定以及确定,这百分百是他身体发出的音色。 吞咽着口水,乔仙麓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勇气,这一刻,他觉得四周空白一片,耳畔嗡嗡作响,“是……栾静静么?” 天色又昏暗了些许,冷风把长发吹得扑在脸颊,宽阔的天台氤氲了夜色,一切都显得随意,唯独边沿那个娇小的身影立得虔诚而庄重。 乔仙麓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可电话那畔却陷入了沉默。 就在他觉得他双腿无力人都快要挂了的时候,那头突然传来一声“汪”。 “汪?” “汪汪!” “汪汪?” “汪汪汪……” “特么的只会汪么?说人话。”他蓦地爆吼,尖锐的女声如一根针划破夜空,又似带着仓惶的无助和祈求,“说人话!” “汪……” 狗……狗吠声? 他的身体里住进了一只狗? 四肢浑然无力的踉跄跪坐在水泥地上,脸上尽是不可置信,乔仙麓觉得世界都黑暗了,他如同被判入九九八十一层地狱的人,一层层沉沉坠落。 双眼呆滞的目视前方,握着手机的右手无力垂下,手机滚落在地上,“砰”一声,他却毫无知觉。 如果没有明天…… 为什么脑海里响起了这首歌! 他苦涩的轻笑出声。 栾静静的五官完全纠结成了一团,柔顺的黑长直盖住了大半阴霾的脸。 蓦地,摔落在地的手机里突然传出一声超级欢乐的大笑声,“哈哈哈”。 “嗳,你刚才是不是快吓尿了啊?啊哈哈哈哈一定吓尿了吧啊哈哈哈哈哈哈……”期间伴随着各种锤床拍手的“铛铛啪啪”声。 乔仙麓:“……” 麻痹有本事站到他面前他保证不掐死她! 卧槽! 不过关于“掐死”这个问题,首先他要先弄清楚怎么掐,到底掐哪具身体才比较正确==。 这是栾静静第一次跟他说话。 但是……乔仙麓再也不想和她说话了。 尤其她还用自己的声音笑得如斯猥琐…… 乔仙麓非常讨厌栾静静这个人。 这个讨厌的度,经过此次事件后继续加深一笔。 但是接下来的日子,乔仙麓只能表示“呵呵哒”,他原本以为他对栾静静的厌恶已近极致,然而这种想法只能说明他还太图样图森破。 在她的提示下,他终于成功把她的破手机解了锁。 对于密码==。 乔仙麓认为,这是一个复杂到让小偷都能得气得跳楼的图案,他很想问,你自己都不会忘记么? 想了想,他没问,他完全不想跟她有太多的交流牵扯。 很显然,在这个问题上,两人达到高度一致。 嗯,反正本就是两个不相干的人,等各就各位,就相忘于江湖老死不相往来一辈子都别合作…… 想得很好然而实际操作起来总是难度很大。 当晚回a市后,乔仙麓一下飞机,下意识把手机掏出来开机时,密码就给忘了! 他先试了十几次,手机自动给锁了。 没办法,豆豆带他去宾馆住宿,他拉好窗帘,按平常的习惯先去洗澡,等扒拉完外套t恤往下扒裤子时,才脱了一半整个人保持着弯腰的动作就戛然怔住。 他看着眼前大面镜里的女人半裸~体。 漂亮的杏眼因惊惧瞪得大大的,热气氤氲得脸颊像抹了两团胭脂,秀气的樱桃小嘴因诧异微微半张。 另外…… 因这个动作,桃红色胸罩里的两团雪白格外显得丰润,似乎弹性很好的样子,右边胸部中上位置还有一颗黑痣,半颗米粒大小…… 果然俗话诚不欺我,关键部位生痣不仅不显得突兀,反而多了几分性感! 约莫大脑空白了一二三秒,乔仙麓豁然清醒,脸上火辣辣的拽着裤子就往上提,随便拎着t恤猛地往身上套,逃也似的出了洗浴间。 ……所以栾静静那个小婊砸是不是也看光了他的身体? 乔仙麓整个人捂在床上,阴沉的揉了揉太阳穴,他想静静→_→。 诚然,此静静还真的就是栾静静。 他在想此刻占用他身子的栾静静到底在干嘛!叹了声气,坐在床上重新拿着手机解锁,蒙娜丽莎广告拍摄事件究竟怎么回事他还不太清楚,所以想刷刷微博看看情况,但……锁都还没解呢! 乔仙麓继续试了十多次。 手机表示“窝不行了,我得歇歇,骚女过两分钟再来摁我呀!” 两分钟后,骚年乔仙麓继续好脾气的连试了十多次,他成功规避了正确解锁图案,盘盘皆错。 再好的脾气再好的耐性也恼得想挠墙。 乔仙麓用房间里的座机拨号给栾静静,等了许久,才被接通。 他咬牙切齿的“喂”了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对方不好招惹的语气冲了个正着,“妈蛋深更半夜打电话干嘛不知道我是病人需要休息么有话快说有p快放三秒内不作声老子挂电话了,一二……” “……”乔仙麓被绕得有些懵逼,终于在她“三”字落下的一刻瞬间回吼道,“栾静静。” 好吧,他是越来越暴躁了! “怎么了?” 尽管声音压低了些许,乔仙麓还是能听得出来她有多不耐烦有多不情愿。 乔仙麓真是卡了半口老血吐不出,自己被自己骂咧嫌弃,这感觉真是太酸爽…… 鼓着嘴,他深吸一口气,隐忍的启唇,就两字,“解锁。” “……”那边愣了半晌,似乎才恍然想起来怎么回事,边打哈欠边道,“下午不是才说了么?乔仙麓你记忆力好差啊台词怎么背下来的啊所以就说需要配音吧呵呵哒……” 老子需要配音是因为老子行程太紧没有时间去配ok? 青筋直跳的强忍着没有回嘴,乔仙麓真不想跟个女人见识,他不想再听她叨叨逼逼,尤其还用自己的声音,实在……头疼,于是猛地切齿打断,“说重点。” “就第一列最后一个点连第三列第一个点再连第一列第二个点再连第二列第一个点再连第三列第二个点……” 乔仙麓原本记了个模模糊糊,她一点醒自然就豁然大悟,“嗯”了声打断她的话直接挂了,也不管对面是不是气得要死要活。 呵,他被她气的还少么? 然后捂在床上抱着手机解锁之后,他想了想,找了张纸把所谓的解锁图案给画出来随身带着。 因为……他真心是觉得栾静静那个女人是太闲了才折腾出这么个复杂的图案==。 而且,她居然睡得着,居然还睡得着? 方才她声音透出来的惺忪当他聋了么?他从醒来一整天看到自己变成这幅样子简直不吃不喝不睡连澡都不敢洗,可那个家伙都不惊惧惶恐?……关键似乎一副毫无所谓很享受的样子! 气得胃疼! 乔仙麓捂着胃慢半拍才意识到胃这个位置很玄妙啊!刚好在胸脯边上……跪了! 这款手机是栾静静代言的产品,她自己用的这款甚至带点专属的意味。 乔仙麓点开新浪微博app,显然栾静静个人有爱好刷微博的习惯,账号并没有退出,直接就自动登陆上了。也是,现在鲜少明星空暇之余不刷微博了吧,但他却是鲜少之一。 主要是太忙碌了!从今年开始,他的工作量暴增,平日睡觉的时间都不够,怎么想得起来发微博?就陈菲姐偶尔提醒给粉丝发发福利时,他才登录上去随便打个段子发送。 他的粉丝们都很疯狂的留言,所有的人都说他火了,火的突兀火的迅雷不及,更有甚者明讽暗刺说他不过走了狗屎运能保持多久? 一瞬间似乎没人记得他在过去那么多年里辗转了多少个配角受尽了多少记冷眼…… 乔仙麓摇了摇头,查看微博上关于蒙娜丽莎广告拍摄当日的新闻。 刚要搜索,不知怎么就不小心点到了个人主页。 这个账号显然并不是栾静静的加v官方号,而是粉丝只有两位数的小号,关键似乎还是个专门用来吐槽黑人的小号。 所以……那个经常被吐槽被黑的就是他? 乔仙麓脸黑了一半。 “这年头某家xl粉丝真爱睁眼说瞎话,乔xx为人随和有亲切感?呵呵哒,我们见到的是一个人嘛呵呵哒!” 更新时间正好是他们一起拍摄广告片的上午==。 再往前翻。 “mb可以吹乔仙麓颜值爆表,连吹他为人耿直人品好老子也忍了,mb求别吹他演技叼炸天ok?汤姆苏需要什么演技?” “某些双标的键盘侠真是可以去狗带了,凭啥栾静静演白莲花玛丽苏说她心机婊,乔xl你们就说我们家神仙儿那是本色出演,orz还有没有三观了马丹!” “额,无聊看剧打发时间,恰好截到这张图,233333人家不是故意的啊哈哈哈哈哈哈!” 配图是他去年主演的一部狗血剧里的镜头,因为情节比较夸张,男主角刚刚得知女主是杀父仇人女儿,所以情绪激烈。图片里的他昂手抱头,痛苦的大叫着“为什么”,然而截图顿在他张大嘴的那一瞬间。 “……”乔仙麓大半夜也是看得整个人有了火气。 他伸手扶额,眼神阴郁,闲得蛋疼是个什么意思他终于明白了,栾静静特么的就是闲得蛋疼! 栾静静,很好,真的很好! 第38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三十八章 乔仙麓不太会玩新浪微博。 神奇的是他每次用栾静静手机点开app时,都是自动登录。 然后…… 短短半个月,目睹了一场又一场的恶意抹黑和跳脚掐架。 他觉得,有一天栾静静要是不做明星了可以改行做职业泼妇,不过话说有这种职业么==? 这不,昨儿晚上,她似乎就掐了一夜,从时间上看,大概是18日凌晨五点结束了战斗……战斗主场地是她自己的微博。 那个叫“傻狍”的小号微博下评论已经被攻陷,各种恶意攻击不堪入目,基本上还都是他的粉丝==。 乔仙麓情绪很复杂,所以说……怪我咯? 他看着“傻狍”置顶的那条微博愣神。 “老子是黑粉没错,但请不要侮辱一个作为理智黑粉的情操品格,老子才没说他演技渣呢,只是没你们夸得那么牛逼,老子才没说他长得丑呢,只是还没到惊为天人的地步,老子才没说他没文化呢,是说配音把一个多音字给念错了,老子就是他资深黑粉怎么了马勒戈壁[抠鼻]!” 话不好听,却不算错。 乔仙麓勉为其难的抿了抿唇。 但是底下评论却非常非常难听! 他其实很不理解,照理说栾静静都二十五六的人了,怎么跟个未成年少女似的幼稚,譬如他自己,还不是好讨厌她的咯→_→,但作为一个稳重的成年人,他就默默在心里给她画叉叉,左一笔右一笔xxx…… 到了晚上九点,乔仙麓情不自禁的又在狂刷天涯豆瓣知乎。 他就打了“灵魂互换”这个关键字搜索,虽然知道都是一群人吃饱了闲得在瞎比比,可这里有个更闲的人死马当作活马医的仔细琢磨着那些瞎比比的话==。 ……这个人,就是他自己。 唉!乔仙麓扶额低头刷。 譬如有个网友说灵魂互换这种事儿是看两人身体灵魂的契合度。 呵。 瞎比比的也太没诚意了,就他和栾静静还契合呢? 譬如又有个网友说灵魂互换可以通过啪啪啪换回来,当gc时两人同时看到耀眼白光继续ooxx就水到渠成。 “……”乔仙麓……默默放下了手机。 恰巧李全电话拨了进来。 “静静,明天一场红毯颁奖嘉宾本来已经给推了,但现在我觉得咱们一味避开不是办法,所以还是按原定出席可以么?” 乔仙麓“身在其位谋其责”的“嗯”了声。 挂断后,顺便给真正的“静静”发了条简讯。 “我明天任嘉宾参加《风云音乐典礼》的颁奖会。” 短讯自然石沉大海。 乔仙麓阴沉着脸去洗浴间马马虎虎念着清心咒冲了一遍洗澡,然后倒在床上休息。 这几夜,根本没有一日睡得安稳过。 而今晚他居然还做了个尤其神奇的梦。 梦里,他终于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了传说中的神秘钥匙,打开被上帝隐藏在仙境中的神仙水,此水男女双方同时饮用后即刻灵魂归位。他激动地与对面的栾静静各执一杯,他一饮而尽,睁眼却见对面的“乔仙麓”一把把杯里的绿水倒在花瓣上蠕动的毛毛虫上。 “乔仙麓”摊手冲他不怀好意的笑:“怎么办?乔仙麓,我好像更喜欢你的肉身呢!” 然后天旋地转间,他尚来不及咒骂,再睁眼,只看到一张硕大熟悉的脸凑近自己,那巨大的两根犹如擎天柱的手指一把将他捻在手上,一派大义凛然的语气,“乔仙麓,你就好好在这呆着吧,喝喝露水吃吃花顺便修修仙,人间的苦难我就替你去受了哦拜拜!” 语罢那抹高大的背影转身就走。 他艰难的蠕动自己青绿色一截一截的身体猛追,距离却越来越远…… 站住……栾静静你这个夺人肉身的小婊砸!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乔仙麓熟睡中浑身一个抖索,猛地冷汗淋漓惊醒。 黑乎乎的夜里,他大口大口喘着气。然后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了,在所谓的神秘钥匙影儿都没有的情况下,乔仙麓已经愁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完了完了完了……到时候栾静静那个小婊砸贪恋他好胸大*倒三角的完美躯体不肯合作怎么办? 急,在线等tat…… 在乔仙麓急得头发都快白了的时候,东方缓缓露出了鱼肚白,金金灿灿的阳光顽强的透过浓雾普照大地。 清晨八点一刻。 依旧是那间逼格高大上的a市高档医院vip房。 卧床半月两天的“乔仙麓”,即栾静静惺惺松松的睁开双眸,看着熟悉的病房揉了揉眼,蛋疼。 嗯,是身体的蛋疼外加内心的蛋疼。 总而言之,蛋上加蛋,疼上加疼。 她翻了个白眼,一掌朝裤裆撑起的大帐篷狠狠拍去,尼玛只靠下半身思考处处发情的臭男人! 结果…… 嗷,忘记特么自己现在是个男的了,手上力道好重,蛋好疼! 弓成个虾子蜷缩在床上,栾静静嘶嘶吐着冷气,疼得连惨叫都叫不出来。 陈菲一进门就看到他们家乔仙麓装模作样的细声哼哼。 她扔下手腕上的深红色包包,把热乎的煎饼果子煎包和豆浆放在桌上,没好气的朝他扔了个白眼,“工作都堆成山丘了,前天你拼死拼活喊着头痛不肯出院非得拖延两日,今儿个您还想着怎么花式折腾呢啊?” 陈菲烦躁的将脖子上围得针织巾取下,她一直觉得他们家乔仙麓特别懂事,丁点都不像她以前带的那些二十六七的小伙子,一个个跟没成年似的,尽干些让人在后头擦屁股都来不及的事儿。 但乔仙麓不一样,或许是经历过沉淀起伏,现在的他浑身透着超越年龄的睿智,有想法但不冒进,人品好看得清自己位置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什么,可现在…… orz,不过是一出意外,怎么脑震荡后整个人的画风都变了? 从前在吃穿用度上特别随意的男人一下子跟个吃货似的,一会儿打电话要她过来带麻辣烫加很多葱香菜大蒜辣椒,一会儿要吃卤鸭肠烤鸡翅麻辣小龙虾。 她问他不是以前从不吃香菜么?因为会头晕呀! 他倒好,语气莫名带着点讽刺,“哪儿就这么娇气了呵呵哒!” 特么的居然还说呵呵哒! 陈菲也是整个人都斯巴达…… “快起来,之前那部快杀青的剧还有几个镜头没拍,结果咱们这边就出了事儿,下午三点的飞机,你快赶过去在剧组杀青前给补了。”陈菲捞起桌上摆着的早点,瞪他,“再不起我就把这些都给扔了去。” “别啊,浪费粮食多可耻!”“乔仙麓”顾不得蛋疼欲裂,反正又不是她的蛋→_→,她扭头一把将煎包豆奶夺了过去,撑开竹筷叉起一个往嘴里喂,眯着眼作享受状,“烤的又焦又脆,一咬油滋滋的冒,肉香缠绵,唇齿留酥……” 陈菲被逗笑,开玩笑道:“改天给你接个美食综艺好了,吃完了快起床洗漱,真是没刷牙就吃东西你粉丝造你这么邋遢么……” “那我现在就发条微博,让他们造。”栾静静挑了挑眉,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画“z”字型解锁,没当回事的匆匆扫了眼乔仙麓发送来的简讯,然后打开相机对着自己就是一张摆拍。 关于手机解锁这个问题,栾静静觉得必须容许她鄙视一下乔仙麓,那货太智硬了连个密码都记不住,她多么牛叉啊,第一次摸着他手机尝试解锁就成功了咩哈哈哈! 她拍完照片,低头看。 照片里的男人微微嘟嘴,作势要吃包子,本来皮肤就不错,加上美颜功能还真是肉粉粉白嫩嫩的。 自从变身乔仙麓之后,不知看习惯了还是咋地,她居然觉得这张脸真有些好看! 栾静静轻而易举登上了他微博,嗯哼,上传照片,发送。 “清晨放饭时间,世界早安!” 继续嘚瑟的接着啃煎饼果子。 半晌,在阳台晒了会太阳的陈菲一脸暴怒的叉腰冲进来狂骂,“要死啊乔仙麓,就你刚才发的那张自拍知道有多娘么,mb你脑袋被门挤了啊?就算你粉丝喜欢你喜欢的要死你也别作死啊,老娘真是……” “很娘?”她眨眼问。 陈菲一脸悲痛欲绝生无可恋:“真的很娘。” “哦。”栾静静淡定的吸了口豆奶,很娘就对了撒23333333……她就是故意的哒2333333…… 心中简直乐开了花。 然而半小时后栾静静看着微博底下的评论,笑不出来了。 网友a:“仙儿皮肤好好哦,吹弹可破像婴儿脸颊哟,求护肤品么么哒!” 网友b:“uli仙宝怎么都好看,没办法,有颜任性![害羞][害羞][害羞][害羞]……” 网友c:“一大早就上演色~诱?哼唧哼唧流鼻血了[左看看][右看看]” 网友d:“昂~~我乔老公叫我起床吃早餐了哒o(n_n)o~~” 马丹!你们是不是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这么娘的照片睁眼说瞎话大丈夫? 好心塞tat。 还有没有审美和三观了跪地。 第39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三十九章 新年钟声开启倒计时。 晚宴全场璀璨灯星“唰”一下熄灭。 “十三、十二、十一……”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在黑暗中一起扬声呐喊。 灼热的气氛里,唯有彩灯树旁的秦鹊紧阖双唇,黑黢黢场地中,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她瞪大的眼珠却始终执着的盯着某一处。 她知道,他就站在那里。 在倒计时还未开始前,她就守株待兔的定好点踩好位,这个位置是扑上去逃出来最佳位置。 她紧张的舔了舔唇,双手握拳。 “九、八、七……” 时不待我。 趁着未过去的酒劲儿,秦鹊拔脚开跑,途中似乎还不小心撞到一个女人,她神力附身一把拽开她,继续跑。 然后蓦地撞入一个男人怀里。 “没事?” 低沉悦耳的声音砰然落进双耳,仿佛在心尖尖上绽开了一朵朵水花。 秦鹊心扑通扑通跳:“……”内心os:“撞个正着?可以当做连上帝都赞成我的做法对不对?” 虽然……上帝很忙。 但秦鹊却汲取了几分勇气,她胆儿肥的双手趁机揪住他的西服衣袖。 男人身体僵了一下,大约因为场地黑暗便绅士的并未推开她。 秦鹊得寸进尺朝他寸寸靠近,然后从袖管摸索往上拽住他衬衣衣领,扯得他低头瞬间凭感觉猛地亲上去。 鼻子微微撞上了鼻子。 痛。 但……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这就是吻的味道么? “六、五、四……” 欢呼的音浪汹涌卷来,秦鹊大梦初醒,兀的松开手将他胸膛一推,提着裙子旋身便逃。 这应该是她穿高跟鞋跑得最利索的一次了==。 伴随着高昂的“三二一”落地,时钟“叮”“叮”敲了十二下,全场灯火重燃,照亮场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男男女女,大家举杯互道新年快乐,其乐融融…… 被推开的男人踉跄了下,一脸阴鸷稳定身形,将歪掉的衬衣衣领扶正,双眼微眯,循着“她”逃开的方向扫视一圈,形·形·色·色的男女中,皆谈笑宴宴眼眸含喜。 显然,人已经不在! 很好。 色胆包天酒后乱性都乱到他头上了? 靳鹤觉得鼻梁被撞得隐隐作痛,唇上萦绕的全是酒水味儿。 他指腹触了触,低头一看,额上青筋霎时作跳。 指上一道浅粉色的胭脂。 春意十足。 他怒意十足。 当即给助理拨了个电话。 …… 秦鹊跑出大楼,裹着大衣闷在墙角大喘气。 冬天冷风灌进脖子里,她抖索了下,用冰凉的双手去捂发烫的脸颊。 天呐,她做了。 天呐天呐,她真的做了无数次梦里想做的事么? 她强吻了靳鹤? 胸口心脏像是要跳出来。 秦鹊抚着唇,突然有点心酸。 她这场长达三年的暗恋,还未破土发芽就要胎死腹中了。 前些日子,她听闻公司员工八卦靳氏要和许氏联姻,门当户对的爱情,听说也是郎才女貌的般配,她当时就知道,该结束了,很早很早就该结束了!在得知他并非普通职工,而是隐瞒身份体验基层生活的太子爷的那一刻…… 可惜爱慕覆水难收,秦鹊默默仰望了他三年。 她拎着小包孤单单走在大街上,裸·露在外的小腿开始打颤。 辞旧迎新,哪里都热闹,彩灯斑斓美景如梦。尤其零点初过,四周络绎不绝的笑闹声闯入耳朵,她咬着唇,眼泪忽的就掉了下来。 停在路灯下,秦鹊蹲下身子埋头大哭。 没什么大不了的,哭完后她秦鹊又是一条好汉,反正吻也吻过了,不算抱憾,反正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不是她能觊觎得了的。 回到家,秦鹊哭累了的捂着被子闷头大睡。 朦胧中,微信“滴滴”的声响从枕畔传来,她不耐烦的从被窝里伸出手臂,胡乱长摁关机,然后世界终于安静了。她冻得直哆嗦着重新躲入被子里,再度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秦鹊被宿醉的头痛折腾得早早醒来,她怨愤的裹了件宽松大毛衣,随手把头发绑起来,一脸不耐的踩着被子套上棉鞋。 嗯,自己给自己煮醒酒汤,就是这么虐! 喝了两口,嫌味道不好,她硬逼着再灌了两汤匙,直接浇给了窗台养着的几盆虹之玉,转身关上玻璃门。 新年的第一天啊…… 她靠在墙上,都来不及缅怀她逝去的暗恋,转眼就猝不及防的又老了一岁!叹了声长气,秦鹊魔怔似的抬手触了触唇。 霍然就忆起昨晚的那个吻! 踩着十二点钟声的新年的吻!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不、不、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胡乱摇头,把脑海里旖旎的画面都挥散,秦鹊给自己打气,不是说好了么?要斩断情丝重新做人!!!! 事实上,就只是放下一段对方并不知道的暗恋单恋而已,何必说得好像曾经深爱过一样! 女人发泄内心狂躁向来都很简单很粗暴,虐男票或者虐男票的钱包。 很不幸,她无男票可虐,只能虐自己虐自己的钱包。 秦鹊换了身衣裳,拿包出门,去k11血拼。 逛逛逛、吃吃吃、买买买。 半年的工资眨眼烟消云散,泡儿都没鼓一个。 当然,也不能这么说。 秦鹊看了眼两手满满的购物袋,以及橱窗玻璃面上倒映出的自己的……一头卷毛qaq! 内什么,从新做人,从头开始,嗯,只能怪发廊贴的标语太具诱惑力,让她一时不小心迷失了自己…… 满载而归的回家,秦鹊才想起被自己打入枕下冷宫的手机。 她开机,微信消息简直爆棚。 除却各个群内抢得要炸的红包之外,还有几条朋友发来的复制粘贴祝福==,以及……公司同事小倩的语音留言。 本以为是祝福之类。 秦鹊点开,霎时手机传出一道喜悦得好似普天同庆的欢呼声。 “小鹊鹊,你造嘛,发财啦!” 这是第一条,第二条内容如下。 “天啦撸,本以为今年元旦的抽奖豪车已是嚎破天际,哪知嚎中更有嚎中手,简直嚎无人性,嗷嗷嗷!” ==第三条语音。 “蹬蹬蹬小鹊鹊呀小鹊鹊,零点钟声过后,*oss给全体员工发红包啦,你人不在,我打电话你也没接,所以我帮你领啦,金额分别是666、999、6666、9999元,妈个叽我自己抽了666,反倒给你抽到9999,简直虐cry,我不管我不管,请客请客请客!” 紧接着最后一条。 “嗷呜,你造的,美色与钱财,都是我所欲也!红包不是重点,重点是boss亲自发诶,男女分开,男士是公司女神赵总监亲自发,女生是*oss诶,天啦撸,uli小鹤鹤往那一站就是活生生的荷尔蒙,自带柔光有木有?他不需要卖弄风情不需要搔首弄姿,光看脸就可以自撸一万年啊啊啊啊……” 尖叫声太过刺耳,秦鹊捂着耳朵往后挪了挪手机,有些纳罕的蹙眉。 集体发红包?她从实习就在千茗集团,迄今都快三年,还真没听说过有这种惯例,新发起的花式? 秦鹊给小倩语音道了谢,顺带问了句原因。 微信里很快就有了回复。 不过大约小倩人在外头,夹杂着些许风声人声的杂音。 “我也不大清楚诶,听说是boss临时起意决定好好犒劳下大家,直接让他特助半个小时内匆匆准备好的。不过抽红包活动快结束时,我左右联系不到你,就跑回去想说明情况替你领取。结果刚好不小心偷听到*oss和赵女神聊天内容,不过依稀就偷听到boss说了句什么他想要捉一只胆大包天的醉酒小偷,别的就没听见啦!” 小偷? 还醉酒的小偷? 晚宴场地是在超高档会所曲仙居举办的诶,怎么可能会有小偷能溜进来? 唔,兴许是小倩听错了? 秦鹊望天,思索了两秒,一脸“定是如此”的点了点头。 “我也不大清楚诶,听说是boss临时起意决定好好犒劳下大家,直接让他特助半个小时内匆匆准备好的。不过抽红包活动快结束时,我左右联系不到你,就跑回去想说明情况替你领取。结果刚好不小心偷听到*oss和赵女神聊天内容,不过依稀就偷听到boss说了句什么他想要捉一只胆大包天的醉酒小偷,别的就没听见啦!” 小偷? 还醉酒的小偷? 晚宴场地是在超高档会所曲仙居举办的诶,怎么可能会有小偷能溜进来? 唔,兴许是小倩听错了? 秦鹊望天,思索了两秒,一脸“定是如此”的点了点头。 第40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四十章 清晨。 雾气罩在病房玻璃窗上,一层迷迷蒙蒙,水雾彻底模糊了窗外的世界。 富含朝气的人声浅浅萦绕在半空,隐隐约约盘旋在耳畔,透着股温馨热闹的市井气…… 浑身上下都泛着股难受的疼痛。 顾长挚紧阖着眼眸,神智却先一步苏醒,他微微蹙眉,鼻尖轻嗅,瞬间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气味儿,特别难闻! 吃力的掀起眼皮。 目之所及,一片炫白。他歪了歪脖颈,霎时一股尖锐撕裂的痛意沿着经脉遍布周身! 视线不经意偏移,心底猛地“咯噔”一声,顾长挚吃惊的瞪着伏在他床畔的女人。 毛茸茸的一颗脑袋,乌黑发丝像一湾流畅的瀑布,蒙住了她半张脸,发梢顺着脖颈扑落在雪白床单上,黑与白,对比尤外鲜明。 医院? 顾长挚匪夷所思的打量自己。 目瞪口呆jpg. 一觉的功夫,可以啊!他额间青筋突突跳,有些暴躁,想掀开薄被,孰知刚抬手,肩膀便袭来一阵又一阵钝痛。 顾长挚倒在床上,死睁着一双眼睛怒盯天花板。 他身上的睡袍早已换下,嫌弃的瞥了眼庸俗难看的病人专用“时尚杀手”套装,顾长挚审视的目光晃了一圈,最终落定在趴在他床边的麦穗儿身上。 啧,她还攥着他手呢!顾长挚轻轻抽了抽,攥的挺紧的! 挑了挑眉,轻飘飘睨着她搭在他手背上的那淡粉色饱满指甲壳儿,顾长挚心想,她一定是知道森源那件事了对吧? 他原本是抱着报复教训的初衷,奈何中途一时善心泛滥,便演变成这般模样,先恶狠狠敲一棍,再递一颗糖。 啧啧,一定是打击太大,所以愈发显得这颗糖特别甜…… 这女人肯定都快甜化了对吧? 视线从她手上收回,顾长挚嘴角不知不觉浮现出一抹笑意,不断扩大。 但是—— 不知扯动到了什么地方,脸颊都疼了起来。 顾长挚一秒收回笑容,他警惕的仔仔细细回想。 然而怎么可能想得起来?他并没有夜晚的记忆,所以这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口究竟打哪儿来的? 正思忖着。 门外蓦地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握住他的足足比他手小了一号的纤白素手戛然动了动。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顾长挚下意识躺倒装死,迅速闭上眼睛。 等一切伪装完毕,他就觉得不对劲儿了,躺在医院的是他,他分明才是受害者,应当义正言辞趾高气昂的责问她事情经过,可他为什么要这般反应?hy? 没等顾长挚缓回神。 叩门声砰砰响起。 床畔轻微的一阵窸窣摩擦声,接下来是麦穗儿起身刻意放缓的脚步。 “怎么回事?”陈遇安风驰电掣般赶来,他头顶发丝杂乱,似乎都来不及好好梳理,穿了身简单的休闲套装。 站在病房门口,朝床榻投去关切的目光,陈遇安拧眉,问看起来状况也不大好的麦穗儿,“你们情况严重么?”他注意力蓦地落在她脖颈处的纱布,蹙起的眉更深,“你们伤得都重不重?” 摇头,麦穗儿伸手摸了摸脖颈处,轻声道,“他比我严重多了。” 见陈遇安诧异焦急,她补充道,“但都是外伤,医生说他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舒了口气,陈遇安又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到外头说吧……”麦穗儿侧头睨了眼榻上双眼紧闭的男人,迟疑了一瞬,小声提议。 陈遇安颔首。 两人前后离开病房,将门轻轻扣上。 房间旋即恢复一片安静。 顾长挚不爽的勾起眼梢。 他趁两人不在,掀开白色被褥,这才发现自己腰上腿侧脖颈间,哪儿哪儿都裹着纱布,难怪一股难闻的药味儿,敢情都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小心翼翼的趿拉上拖鞋,顾长挚嫌弃着自己,扶腰慢悠悠走进卫生间,等瞅见镜子里那张挂彩的脸。 他抽了抽嘴角,横眉倒竖。 顾长挚委实想象不到,昨晚究竟是惊险刺激到了何种地步?现在还流行动手打脸?谁下的手?现在连街上流浪狗打架都不打脸了好么! 他恼怒的拧开水流,阴鸷着脸洗手…… 一墙之隔的医院廊道内。 麦穗儿将昨晚事情详细的讲给陈遇安,说是详细,其实她整个人也是懵的! 黑咕隆咚的深夜,路灯不算明亮,两个男人面戴口罩,实话说,此刻就算那两人真出现在她眼前,她也有可能压根辨别不出。 “确定是找你的?”听完,陈遇安背靠着墙面,他单手托腮,认真的分析道,“你能得罪什么人?而且别墅区治安一直不错,他们能进来证明有几把刷子,可能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你好好再想想,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认真又认真的摇头,麦穗儿亦是无法理解,她现在身边认识的朋友除了顾长挚乔仪,大多都是普通小老百姓,但乔仪,肯定不是。 顾长挚更别说了,他们两昨晚一直在一起,针对的明显是她…… “我真想不到,哦对了!”麦穗儿揉了揉太阳穴,疲惫的望着陈遇安,“我答应警局今天上午去录口供,顾长挚那边……那边等他醒来,你帮忙给他解释下成么?” “……”陈遇安赫然才想到这个问题,他惊恐的往后弹退开来,拍手叉腰,双眼呆滞,生无可恋状,“完了完了,这我可怎么给圆过去?好好睡一觉怎么都不可能睡出一身刀伤吧?完了完了……” 转眼轮到麦穗儿无语起来。 她抿唇,轻呼出一口气,无力道,“你别急,其实我昨晚就想跟你说来着。” 眸光定定望着陈遇安,她表情颇有些耐人寻味。 陈遇安狐疑,依稀从她眼睛里读出些“请做好准备”“好自为之”之类的意思。 瑟缩了下肩,陈遇安认真脸,“你有话说话,别吓唬我。” 麦穗儿听话的依着他意思,开门见山,“据我推算,大概在一个月前,顾长挚已经明确知道我们俩每晚偷偷给他做治疗的事情。” “啊”了声,陈遇安愣住,他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旋即慢半拍的捂住胸口,心痛得无法呼吸,“你慢些说,我得缓缓。” 麦穗儿看他一眼,不吭声了。 “不是……”陈遇安表示不想接受这个真相,他试图反转道,“不可能,依顾长挚脾气,这么早知道,你我哪能活蹦乱跳站在这里?” “你好好站着,那可能是因为他现在躺在床上呢!”麦穗儿苦笑的弯唇调侃,转瞬不知想到什么,眸色微暗,她低头深吸一口气,声音轻浅,“而且,我没有乱蹦乱跳的啊!” 顾长挚他分明已经对她展开了卑劣的算计和报复…… 然而—— 在昨晚之前,麦穗儿可以痛恨他怒骂他。 但经过这件事,她已经没有了愤懑的力气。 在生命面前,很多事情都显得渺小微弱,他窃取她设计这件事不可饶恕,但他为了救她做到那般地步,尽管他非他,她也情绪复杂,尤其对他的态度…… “我去警局,待会见。”摇了摇头,麦穗儿晃走这些扰人的心绪,决定先把眼前事情做好。 “诶……”陈遇安拦住她,他焦头烂额的低眉,觉得今早的信息量太大,他都有些快承受不住。 但他不是分不清事情缓急的人,陈遇安想了想,道,“我先给认识的警部朋友打个电话,你过去好有个照应,路上小心些,尽量少去偏僻地,还有……” 还有什么? 麦穗儿疑问的抬眸,却听陈遇安忽的一笑,他指了指她眼睛,“到医院前街买两个鸡蛋,或许有用。” “我先进去找他,再见。”陈遇安随之转身,往病房行去。 麦穗儿看他拐入墙的另一面,便揉着眼睛去医院卫生间。 这才发现她一双眼睛是挺瘆人的,红肿着,眸子里游移着血丝。 洗了把脸,她没有停留的速度前往警局。 公事公办的走了流程,回答了些问题,答应他们随时保持联系。 从警局出来已经临近中午。 麦穗儿给陈遇安打电话,问他们吃了没。 “我中午有个局,脱不了身,顾长挚说他没大碍,有护士照应着,我便出来了,刚下楼。”又道,“你没事儿么?没事儿能帮我给他捎些营养餐过去么?给报销。” 麦穗儿蓦地失笑,她摇头,“不用报销,应该的。” 挂断电话。 找了家不错的餐厅,麦穗儿打包了些补血的带有中药的鲜骨汤,以及口味偏淡的清菜小粥。 返程,回医院。 可即将要面对白日里的顾长挚。 麦穗儿觉得她还是有些准备不足。 踟蹰的在医院附近买了个果篮,实在没法再耽搁下去,因为汤快凉了! 深吸一口气,麦穗儿硬着头皮拾阶而上,从电梯走出,她行到顾长挚病房前,闭眼叩了叩门。 哪知门竟未扣严实,虚掩着,伴着她动作,门忽的往后退去…… 麦穗儿愕然抬眸,霎时正对上顾长挚偏转过来的一双漆黑眼眸。 第41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四十一章 麦穗儿尴尬的轻咳了声,提脚走进病房。 她没有空余的手,只好用脚轻轻把门勾上。 将果篮放在一旁桌面,她顾自专心解开塑料袋,从里面把打包的营养汤和清粥都取出来。 沉默半晌,无人主动打破寂静。 “你还没吃饭吧?”麦穗儿瞥向榻上的人,神情有些僵硬,要笑不笑,声音也随之变得有些怪异,像带了几分刻意的友善。 顾长挚抽了抽嘴角,他目光从窗外收回,淡淡瞄了眼她不太自在的脸色,不吭声。 似乎不太满意的样子。 “我和陈遇安刚通了电话,他托我给你带过来这些。”麦穗儿扛不住他幽深的目光,尽量忽视,她自觉找到餐桌,走到床畔给他架起来,“还是在床上吃吧,毕竟伤口才缝合。” 打开营养汤,还是温热的,丝丝香鲜味氤氲在空气里。 “水。” “啊?”麦穗儿愣了一瞬,抬眸便对上他绷着的脸。 “哦。”转身,她去倒了杯水,递给他。 蹙眉,烦躁的冷冷睨着她,顾长挚依旧不开口,也不伸手接下玻璃水杯。 麦穗儿挠了挠脖颈,疑惑的往前送了一段,见他怒气不减,只好再走近一步,将杯沿触到他唇边。 顾长挚一怔。 转而恼羞成怒,他视线略过握着水杯的淡粉色指甲壳儿,嫌弃不已的别过头,下巴矜持的朝沙发那边抬了抬,启唇低声道,“去拿几个抱枕垫在我后背,你想让我躺着喝水?呛死我?”他眼神愈发沉沉,又倏地嗤声不屑道,“我又不是残废。” 潜藏的意思是可不需要你喂水,甭自作多情! 麦穗儿登时手脚都有些发囧。 她窘迫的大力将水杯搁在餐桌上,憋着股气去给他取抱枕。 塞在他身后,顾大爷似乎终于满了意。 坐起来准备用餐。 麦穗儿站在一旁,看他眼神在所有食物上转悠了一圈,脸上没什么表情。 过了会儿,他终于拿起了汤匙。 刚松了口气,却见他正要将汤送到嘴里时,却戛然止了动作。 又怎么了? 麦穗儿瞪着他。 “你什么眼神?”顾长挚不悦的朝她摆了摆手,“你背对着我,看着你脸吃不下。” “……”麦穗儿压下火气,猛地转身,尽量平静道,“那我先回了。” “站住。”顾长挚上上下下看她,略有深意的勾了勾唇,阴鸷森森道,“听说我这浑身上下都是为你伤成这样的?” 麦穗儿抿唇。 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奇怪,本来是想看在他受伤的份儿上愿意给他做牛做马的,突然之间,又不想了呢! 她斜眼望向窗外微蓝的天空,一脸认真,“也不能这么说。” 麦穗儿心想两个顾长挚又不能通风报信,他哪儿知道昨晚究竟怎么回事? 于是她信口胡说的添油加醋,“他们本来目的可能是我吧,可谁叫你跟我在一起呢,而且大晚上睡觉你都不摘下腕表么?他们见财起意也有道理的,再者……”麦穗儿转过头抬起下颚盯着他,言之凿凿道,“顾先生您不是骨子里一向自恃甚高?我觉得你当时肯定认为凭自己本事能制住他们,所以这才和他们动手的。唔,就像上次‘微蓝’!你也动手了!” 微蓝? 很好,她还敢和他提这档子事?什么意思?嘲讽他不自量力?也不看看他为了谁…… 顾长挚死死攥住手心汤匙,胸闷,他那几拳好不容易才养好,结果呢? 结果难道就是为了迎来下一波更严重的伤势? 他死盯着她,一把将汤匙朝她扔去。 铁勺落在她脚畔,落声十分清脆。 麦穗儿不知是他失误还是怎么的,并没砸到人。 两人僵持,麦穗儿见他真生了气,便弓腰捡起汤匙,走到洗浴间给洗好。 重新走出来塞到他手里,不理他凶煞的神情,她弯唇笑了笑,“你好好吃饭,我不惹你了,我先回去。” 语罢,转身欲离开。 “站住。”顾长挚更气了,有这样的人?撩了他一身怒,自己倒想甩手走人。 他胸腔气得上下起伏,不小心牵扯到伤口,疼得嘴唇苍白。 听到他隐约的吸气声,麦穗儿连忙走回来,见他额头都冒出了一层细碎的冷汗,她又是自责又是懊恼,又有些无语。 “还好吧?”找了毛巾给他擦汗,麦穗儿好好跟他说话,“你别生气啊,伤身,你看。” 一把攘开她手。 顾长挚气得想拍死她。 尤其她怎么还好意思摆出一副无辜有理的表情? “你……”顾长挚深吸一口气,指着她不耐的怒道,“一边削水果去。” 麦穗儿犹豫了一秒,点头。 她朝果篮看了眼,“行,那你好好吃饭。” 把果篮里的水果拿出来。 麦穗儿挑了苹果,还有几个猕猴桃,背身问他,“你要吃什么?” “随便。” 既然随便,麦穗儿就随便了。 她洗好水果后,老老实实的拿了垃圾桶,坐在沙发上开始削皮,一边跟他说话,其实就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顾长挚不理她。 “我上午去了警局,昨晚别墅区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线索,有摄像头的地方他们都有避开,要不就只拍到了背影。” 麦穗儿削水果水平还是可以的,皮儿薄,一个苹果到最后果皮一长条,中途没有断裂。 将果皮扔进垃圾桶,麦穗儿轻叹了声气,拿起另个猕猴桃,她眸中浮起一片迷雾,轻声呢喃,“想来想去,真想不出他们有何可图,感觉像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难道我真有得罪什么人而不自知?” “呵……”冷笑一声,顾长挚没滋没味的吃着粥,瞥她一眼,“就你这张嘴,得罪人有什么稀罕的?” 麦穗儿削皮的动作一顿,她抬头盯着他,挑眉,“如果是这样,那顾先生你能好好活到现在可真是个奇迹。” “过奖。”顾长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拿起帕子拭了拭嘴,朝麦穗儿弯唇一笑,一脸欠扁,“我就喜欢他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死我的样子。”他十分得意的抬了抬下颚,“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懂?我可以的你不一定可以,奉劝你日后乖顺一些,别再招惹我生气,我真怒起来连我自己都怕。” “……” 麦穗儿无话可说,难道以前他那些都是假怒? 抿了抿唇,她抑制住回嘴的冲动,埋头继续削水果,她怕顾长挚又假怒,假怒得伤口都跟着疼起来那可就很不好了。 下午。 陈遇安忙完事情赶到医院。 他脸色讪讪然。 顾长挚也没好气。 显然是上午那会儿真相坦白带来的影响。 陈遇安只好跟坐在一旁看娱乐杂志的麦穗儿搭话,“警局的事情顺不顺利?” “嗯,还行,就走个流程而已,没查出什么。” “那你最近一定要小心,你是不是一个人住?怕就怕那些人还不死心。” 麦穗儿慎重的思考着,她点头,“没事,我可以去……” 话未说完,包里电话骤然响了起来。 麦穗儿取出手机,见是乔仪,便朝两人往外指了指,走到走廊接电话。 “你怎么回事?电话好几天都拨不通,简讯也不回,森源最终夺标的不是你么?开开心心的事情,害我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昨晚去你家找你,也没人,麦穗儿你到底搞什么,玩失踪么……” 来不及出声,乔仪便是噼里啪啦一长段夹杂着怒意与关切的追问。 麦穗儿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什么意思? 是她听错了? 森源最终方案设计,她都没有上场,这相当于弃权了吧? “我没事,不好意思啊,害你担心,不过乔仪,你听谁说的啊?关于森源的事情。” “没听谁说啊,本来要亲口问你,结果您电话关机呢,所以我搜了下他们官博,有最新信息。” “……”麦穗儿不可思议的靠在墙壁,定定盯着地板道,“你认错了吧?那不是我的设计。” “我还不到更年期,没那么瞎,不过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自己难道都不知道这件事,另外,你老实说,这几天到底在干什么……” 麦穗儿困惑的垂眸。 她咬唇打断她,茫然道,“等会儿,我先去看看他们官博,待会和你说。” “等等。”电话那畔乔仪喝住,她叹气道,“有别的事儿呢,都怨你这几天联系不上。我知道你对你妈和麦心爱还是有点责任和感情的,所以才跟你提,你这些日子最好看着些麦心爱,陈国富老婆回来了,好像不知再闹什么,有些厉害,不知是不是她要死了,正和陈国富在争公司夺/权!” 蹙眉。 听乔仪这么一说,麦穗儿忽然想起,前两天麦心爱给她打的那通电话,似乎真有些诡异。 她不是这样的性子,话说一半,不吵不闹不折腾…… 挂断电话。 麦穗儿准备等会再联系麦心爱,她先打开微博,进入森源官博。 一眼扫到置顶的那条。 麦穗儿滑动页面的指尖一僵,她眨了眨眼,突然有些懵! 第42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四十二章 麦穗儿握着手机,目光忽的飘向长廊尽头那扇紧闭的房门。 她背靠在壁上,有些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顾长挚这个人真的…… 真的有病! 不是要打击报复捉弄她么?大张旗鼓的,可这又算怎么一回事? 他这样,弄得她突然有些不知该怎么办。 在她认知里,白日里的顾长挚傲慢卑鄙惹人生厌,夜晚里的顾长挚乖巧肯为她奋不顾身。 所以,她是看在小顾顾的面子上才肯当森源一事没有发生过。 可—— 盯着地板,怔了半晌,麦穗儿转身走进病房,抬眸望去…… 顾长挚正闲适的半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快步行到床畔停下。 从高往下,麦穗儿直直盯着他脸,一瞬不动。 沙发上坐着的陈遇安后知后觉从杂刊里抬头,一头雾水的望向两人。 他纳罕的挑眉,极其小声询问,“怎么?” 不知是意识到她在看他,亦或是被陈遇安突如其来的声音提醒,顾长挚倏地睁眼,挑眉瞪她。 麦穗儿等的就是这一刻,她立即把手机屏幕对准他脸,一本正经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视线散漫的略过小小的几行字。 顾长挚撇了撇嘴角,重新闭目,从鼻腔里哼了声,嗡声道,“就字面上的意思呗!” “啊?你们在说什么?”陈遇安插嘴,很是好奇手机里面的内容。 然而—— 压根没人理他。 “顾长挚。”麦穗儿收起唇边微微的笑意,她别过眼,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轻声道,“你其实真的很欠揍。” 没睁眼,勾了勾嘴角,顾长挚十分不屑的嗤声道,“别说反话了,我知道,你一定……” 转而似乎意识到什么,他闭了嘴,没再往下说。 “你们到底在讲什么?”陈遇安抓耳挠腮,一脸懵逼,“给我也说说嘛?你们俩这样,真就不够意思了啊,我……” 实在是见够了他这张自以为是的脸,哪怕赏心悦目,也难以忍受。 麦穗儿摇了摇头,她把手机重新放入包里,捋了捋额间碎发,“我有事先走,再见。” 见顾长挚没什么反应,麦穗儿也没指望他能有什么反应,她利落转身,朝陈遇安弯唇一笑,走出病房,礼貌的将房门轻轻关上。 陈遇安:“……” 他扯了扯上衣领子,朝天吹了口气,行,都不理他是吧? 什么世道…… “收拾收拾东西,回去。” 等人离开,榻上原先闭目的人蓦地突然睁眼。 顾长挚目光深沉的盯着某处,几秒后,他转头睨着陈遇安,颐指气使,“没听见?还不动手收拾收拾?” “……”陈遇安碍于欺瞒一事,干咳一声,很老实的选择无条件服从命令。 不过能有什么行李可收拾的?将医院里开的各种药拾掇好,陈遇安突的想起来道,“回去做什么?你可以先在医院好生疗养几日,若嫌弃病房不舒适,咱们换一家……” 顾长挚不理他。 吃力的换衣,他把枕下从那件染血睡袍上取下的无线摄像头捏在手心,眉头轻挑。 敢动他脸的人,很嚣张啊…… 两人在傍晚前抵达别墅。 陈遇安实在不放心他伤势,问,“用不用请个陪护?” “我还没残废。”顾长挚懒得理他,走两步歇两步的爬旋转楼梯,他思忖片刻,抿唇朝站在身侧的陈遇安道,“你是不是跟易玄那个没用的糟老头还保持着联系?” “咳。”握拳挡在唇边,陈遇安点头,睁眼说瞎话,“嗯,偶尔……偶尔联系一下。” 抽了抽嘴角。 顾长挚不屑,他眯眼懒得揭穿他。 提脚艰难的忍住痛意上了两节阶梯,眸中一定,顾长挚声音听起来无波无澜,“从明天起,让她每晚都过来。” “……啊?”陈遇安怔愣在原地,半晌他不可置信问,“麦穗儿?你说麦穗儿?” 顾长挚没吭声,不否认,那就是明显的默认。 半张着嘴,陈遇安缓了缓,忙不迭点头,转瞬惊愕褪去,换上一脸的欣慰,他高兴的溢于言表,连连道,“你想开就好,想开就好,毕竟这次我觉得真的看到了曙光,和以前都不一样,我同你说,最早在那次夜宴,我就嗅到了……” 顾长挚速度明显增快的往上爬楼梯,额上因伤口疼痛而冷汗涟涟。 “你走那么快做什么?”陈遇安不满的跟上去。 “因为你太啰嗦……” 陈遇安:“……” 硬撑着快步回到卧室。 ”砰“的关上门,顾长挚打开电脑,迅速播放记录下来的摄像视频。 画面里一片黑暗,夜间专用摄像头清晰的拍出了人脸,只是面部有些僵硬,不太自然。 摁着快进。 顾长挚揉了揉耳朵,有些听不下去,他一脸尴尬。 折花献媚?还是对麦穗儿? 他觉得晚上的自己一定是脑子轴了。 忍着观看,顾长挚拧眉,他沉脸截下两个男人的半脸照储存在桌面。 然后—— 勃然大怒! 好你个麦穗儿! 顾长挚动作幅度有些过大,伤口牵扯之下痛得厉害。他双唇抿成一条线,浑身散发着森森煞气。 她要不要脸?他分明都已经安全,却找死的巴巴凑上去救她,她竟敢骗他…… 蠢死了! 一把扔开鼠标,顾长挚抑郁的捂着心口躺回床上,他摇了摇头,郁闷不已。 这都蠢成什么样了?要是他他立马就跑路,人家都亮刀子了,还傻傻往上冲,这身伤冤不冤?冤不冤? 摸了把脖子。 浑身寒意汩汩往上涌,顾长挚后怕的睁大眼。他这颗脑袋居然还在,也真是洪福齐天,毕竟人不怕别的,就怕上赶着作死啊! 桌上电脑仍在自动播放。 顾长挚气血一阵翻涌,他真想掐死那个女人。 她今天那是什么态度? 那是对差点为她死了的男人应该有的态度么? 听着听着,又听到凶犯骂他傻子。 顾长挚阴鸷着脸,转而又想,可不就是傻子么? 他不屑的歪了歪嘴,委实猜不透那个“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况且麦穗儿又不是他什么人,还颠颠上去英雄救美,呸,狗熊救美差不多! 看,那个女人一点都不知感恩!还敢说他自恃甚高…… 深吸一口气。 顾长挚气得太阳穴都在疼。 倏地。 下一秒,电脑里忽的传出一串吓人的哭丧声。 顾长挚抖了抖肩,他掀起眼皮,朝桌上电脑投去一瞥,慢半拍下床走去。 摄像头别在他胸前口袋,碍于视角,录下的不是很全面。 画面角落里,麦穗儿露出小半张脸,哭得实在是难看…… 眼泪一滴一滴。 她握着他手,哽咽着似乎在跟别人对话,“可、可他的手特别凉。” 然后又是一滴一滴源源不断的眼泪。 女人或许真的是水做的? 顾长挚忽的一笑。 他托腮,觉得她这一瞬间好像丑出了新境界。 她的长相,在他见过的女人里,不算顶漂亮,但比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却更让人记得住,难道是长得比较有特色? 顾长挚疑惑,仔细回想她那张脸,好像也没什么特色,不都两只眼睛一张嘴么?她也就是生气时候眼睛比别人瞪得更圆一些,也就是那张嘴比别人更容易惹他生气一些…… 挑了挑眉。 他把扔掉的鼠标捡回来。 没坏,还能用。 顺手截了几张图,顾长挚窃笑,他翻出手机找麦穗儿手机号,找了半天,才发现,没她手机号啊! 只好给陈遇安打电话。 陈遇安也是无语,一条廊道之隔,他们还需要电联,不过他身负重伤,倒也是情有可原。 但—— 大晚上的,找他要麦穗儿手机号?这是不是就更诡异了些? 想起两人在医院的对话,陈遇安恍然的转了转眼珠,默默奉上麦穗儿手机号。 夜幕深深。 几颗星子挂在树梢上,闪烁着星光。 麦穗儿洗完澡,她套上乔仪的睡衣,走出浴室。 用干毛巾擦拭着头发,麦穗儿深吸了口气,她当然特别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所以离开医院后,她先给麦心爱打了通电话,关机。 之后,便直接到了乔仪这儿。 “也就是说,你以后要去顾长挚公司上班了?”乔仪坐在床上吃葡萄,望着她的眼神有些钦佩,“啧啧啧,不是仇家么?后来又怎么勾搭到一起的?行啊穗儿你,连顾长挚都能搞定?” “什么搞定勾搭?别用这么猥琐的词。”麦穗儿瞪她,关于事情经过,她没跟乔仪全盘托出,至少顾长挚病情,一个字都不能吐露。 乔仪“咯吱咯吱”笑,“那用什么词,用……” 叮铃铃。 搁在桌上的手机短讯铃声瞬息响起。 麦穗儿放下毛巾,自然的拿起手机,陌生号?指尖划开简讯,然后—— 一脸呆滞。 第43章 然后现在。 光线明亮的办公室里。 二人对坐。 ——尴尬。 当然,可能只是秦鹊单方面的尴尬罢了。 因为boss看起来毫无破绽,不苟言笑的脸、了无波澜的眸、纹丝不动的唇角…… 但就是有一种无以言表的魅力。 咳,若真需要言语表述一下的话,可以复制粘贴下小倩语录,他自往那一站就是活生生的荷尔蒙,不需要卖弄风情不需要搔首弄姿,光看脸就可以撸一万年啊啊啊啊…… 卡,暂停。 ——醒醒,快醒醒,你在想什么呢? 秦鹊窘迫的闭了闭眼,懊恼无比的想godie…… 偷偷掀眼皮,她小心翼翼朝boss投去一瞥。 他正低头翻看文件,修长手指干净漂亮,像一根根高风亮节的青竹。伴随娴熟利落的动作,“簌簌”书页摩擦声不绝于耳,直刮得她心痒痒。 很痒。 等待凌迟处刑的秦鹊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知道上位者都爱玩这套,我就不主动说话看你怎么办? 于是—— 是主动自首呢自首呢还是自首呢? “老板。”她垂头鼓足勇气蚊子音哼哼。 “嗯?” 靳鹤未抬头,从鼻音里回了声。 ——这个当口,还对她色/诱?秦鹊顷刻受到爱神攻击一万点。 “我……”她踟蹰的支支吾吾起来,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么?刚才的蠢事可以用借口搪塞过去么?难道真的要说我觊觎你很久了所以偷个吻么?妈呀…… 许是太久都没能接下去。 专注于文件中的靳鹤稍稍抬起下颚,视线在那微抿的蜜粉色饱满双唇上停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移开目光,一本淡定,“为什么亲我?” 秦鹊:“……” 语气真的就一定要这么直接、严肃、刻板、正经? 心脏像是要离家出走般整个儿蹦出来,秦鹊滞了一刹,脑袋空白,她呐呐动了动唇,抬头,直直看向对面的靳鹤。 他亦正望着她,眸光安静且深邃。 秦鹊忽的就想起,三年前她究竟是积攒了多少勇气,才方如那春心萌动的中学生般特意手写了一封告白情书,一字一句,都三轮三百六十五天了,她仍能一字不差的背诵出来。 她是想向他告白的。 当年她听闻优异的他即将调离建筑分司,特意想抓住最后一个机会。 送别宴办得异常高大上,彼时没见过大世面的秦鹊就穿着普通的衬衣长裤,跟那些精心装扮过的姑娘一比,简直就是白天鹅跟丑小鸭的差距。 她自卑羞愧的躲在角落,双手藏在背后,手心紧紧拽着信笺。双眸执着的望向人群中那个应对自如的男人,他唇畔挂着略带疏离的笑意,任周遭殷勤,却独自风淡云轻,仿若并不把那些透着明显讨好的笑脸和话语摄入眼底…… 也是,她真傻啊! 居然以为是他工作能力太过出众,所以才惹得诸多高层都拉下脸皮主动奉承。 就算有能力的原因,终其根本,还是因为他的出身,这就是——现实,残酷的现实! 秦鹊眼也不眨的望着他,有些鼻酸。 三年过去。 他容颜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稍显消瘦一点,更突出精致的五官。 似融入万千丘壑大海的眸、似能匠巧手耗尽心血雕塑的鼻、似…… 蓦地垂下眼,秦鹊觉得她完全不能再看下去。 也不能再乱想下去。 他的身份、他即将订婚的传言…… “老板。”秦鹊努力忍住眼眶中打转的泪水,食指死死掐着大腿,“对、对不起,其实……” 她绝对不能实话实说。 “其实,其实我……我亲错人了。” “哄”一声,像是炸雷响在脑中,秦鹊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口,她懊恼的闭了闭眼,紧紧咬牙。 须臾。 “哦?” 一道蕴含着淡淡疑问的语气从对面传来。 靳鹤声色不动,他食指扣在文件书页上,视线冷静的打量低垂头只能看到一点粉色樱唇的女人。 自己挖的坑拼死也要跳下去,自己说的谎打死也要圆下去。 “嗯。”秦鹊一狠心,点头。 “场地昏暗,人员分散,能在短短十五秒内做出这个举动并且成功离开现场,看来秦小姐不但做设计规划的好,而且……”靳鹤话不说完,他淡淡收回视线,风平浪静的继续盯着桌面的文件,面色沉稳。 脸皮霍然滚烫。 秦鹊当然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嘲讽意味。 眼眶更涩了。 鄙夷她的轻浮她的心机没关系,可是,她不想那个人是他。 “我、我喜欢他很久了。”秦鹊逼退眼中潮湿,她抬起下巴,勇敢的正视他,猛然道,“三年了,我一直暗恋他,可是听说他有了女朋友,甚至都快结婚,所以我趁着酒意,就是想……” 靳鹤蹙了蹙眉,重新抬眸看她。 女孩姣好的面容透着股桃粉色,睁大的眼睛里幽幽泛着水光,定定望着他,小巧的双唇似乎因为难堪抿起,然后轻启,“我就是想给自己无疾而终的三年画上一个句话,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心思给他任何困扰,就……只是单方面的一个句号。” 秦鹊觉得心抽抽得难受,喉管处有一团火在烧。 她贪婪的借机凝视他,就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了…… “嗯。”靳鹤摁了摁太阳穴,作为一个女孩,他是不是显得过于咄咄逼人了些?不过,毕竟他与正常人不同,吻也不是单纯字面上吻的意思,自然更为慎重。 对上她略微缠绵? ……的目光? 靳鹤挥散心内下意识的一丝不对劲,他平静道,“下不为例,既然做规划的,细节处就应该更为把控的严谨慎重,这种纰漏你可知若放在工作里会有怎样的后果?” “……”秦鹊心痛着呢,冷不丁听到这番郑重其事从感情转折到工作的话题,也是有点……方。 她没办法形容现在的心情,只能懵懂的看他一眼。 亲错一个人而已,况且并没有真正的亲错好么? “做建筑,安全才是重中之重,而规划是很关键的一环……” 靳鹤放下手头工作,一本正经的给她讲解。 秦鹊:“……”其实都只顾得上看脸了,然后,“哦。” 居然以为是他工作能力太过出众,所以才惹得诸多高层都拉下脸皮主动奉承。 就算有能力的原因,终其根本,还是因为他的出身,这就是——现实,残酷的现实! 秦鹊眼也不眨的望着他,有些鼻酸。 三年过去。 他容颜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稍显消瘦一点,更突出精致的五官。 似融入万千丘壑大海的眸、似能匠巧手耗尽心血雕塑的鼻、似…… 蓦地垂下眼,秦鹊觉得她完全不能再看下去。 也不能再乱想下去。 他的身份、他即将订婚的传言…… “老板。”秦鹊努力忍住眼眶中打转的泪水,食指死死掐着大腿,“对、对不起,其实……” 她绝对不能实话实说。 “其实,其实我……我亲错人了。” “哄”一声,像是炸雷响在脑中,秦鹊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口,她懊恼的闭了闭眼,紧紧咬牙。 须臾。 “哦?” 一道蕴含着淡淡疑问的语气从对面传来。 靳鹤声色不动,他食指扣在文件书页上,视线冷静的打量低垂头只能看到一点粉色樱唇的女人。 自己挖的坑拼死也要跳下去,自己说的谎打死也要圆下去。 “嗯。”秦鹊一狠心,点头。 “场地昏暗,人员分散,能在短短十五秒内做出这个举动并且成功离开现场,看来秦小姐不但做设计规划的好,而且……”靳鹤话不说完,他淡淡收回视线,风平浪静的继续盯着桌面的文件,面色沉稳。 脸皮霍然滚烫。 秦鹊当然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嘲讽意味。 眼眶更涩了。 鄙夷她的轻浮她的心机没关系,可是,她不想那个人是他。 “我、我喜欢他很久了。”秦鹊逼退眼中潮湿,她抬起下巴,勇敢的正视他,猛然道,“三年了,我一直暗恋他,可是听说他有了女朋友,甚至都快结婚,所以我趁着酒意,就是想……” 靳鹤蹙了蹙眉,重新抬眸看她。 女孩姣好的面容透着股桃粉色,睁大的眼睛里幽幽泛着水光,定定望着他,小巧的双唇似乎因为难堪抿起,然后轻启,“我就是想给自己无疾而终的三年画上一个句话,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心思给他任何困扰,就……只是单方面的一个句号。” 秦鹊觉得心抽抽得难受,喉管处有一团火在烧。 她贪婪的借机凝视他,就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了…… 第44章 她决定借着拜年的幌子试探下靳鹤==。 原先准备直接打电话。 但—— 秦鹊怕自己紧张说错话,只好抱着手机绞尽脑汁的编辑微信。 早餐的福禄饺子没吃上几个,她妈妈一直念叨捧着个手机是要钻进去么? 秦鹊本来就慌着呢,刚要回嘴时手一抖,发、发出去了? 她顷刻从沙发上弹跳起来,抱着手机“啊啊啊啊”。 一股脑冲进卧室,“砰”得关上门。 “这孩子,真傻了么?”秦妈妈将煮熟的饺子捞起来,摇了摇头。 秦爸爸坐在餐桌抖着报刊呵呵笑了一声,别有用心的掩嘴悄声道,“怕是心里有人了。” “……”秦妈妈“哎哟”了一声,半是喜半是忧,碎碎念,“那这对方是不是本地人啊?我们就独独一个宝贝儿,真舍不得嫁远,还有对方家庭条件……” 秦爸爸:“……”抖着报纸悠悠起身,“下雪了,我去把阳台盆栽们往里挪挪。” 秦妈妈浑然没听进耳,依旧顾自咕哝着。 而卧室内的秦鹊—— 她手抖着想撤回消息。 可…… 胸腔里的一颗心脏“砰砰砰”跳跃着,她侧头望向窗外,下雪了,羽绒般的雪花扑棱扑棱往下坠。 秦鹊猛地站起身。 她打开窗,冷气猛然灌进脖子里,让人从头到脚凉了个彻底。 就这样吧。 继续发。 她上一条并没有编辑完,内容是:靳总,虽然你对我一直没有印象,其实在三年前实习时,我就一直默默…… 后头没了。 就在她妈的一声吼下直接给发了出去。 关注你?喜欢你? 可方才完全是在演习而已,秦鹊根本没有这样打算直接发给boss啊? 她怂啊! 生怕靳鹤已看到微信内容,她慌不择路的低头继续打字。 圆回来,把话圆回来就ok! “靳总新年快乐,我是想说其实我一直默默的感激你,虽然你……”没有虽然,是他确实已经忘却。 她放在心底谨慎保存的记忆,在他眼里太过不值一提。 秦鹊只能安慰自己,他那样的人心里要装的东西太多了…… “虽然你并未放在心上,可那时对我说的话一直都令我刻骨铭心,谢谢。” 发送出去后,她怔怔看着满天飞舞的白雪,才想起,她真的太不会聊天了,这番话应该令boss完全没有回应的余地吧? 他可能就把它当做一个普通员工的示忠或者献殷勤? 怎么都跟表白扯不上关系的…… 秦鹊陡然继续用力攥着手机打字。 “我喜欢你,所以……” 可是打完这四个字就已用尽全身力气,她顺墙滑坐在地上,觉得自己可笑。 她居然好意思问他喜不喜欢她? 真是—— 胆大包天不撞南墙不回头? 秦鹊觉得自己不是三年前的傻姑娘了,毫无计划就凭一腔热血冲动的去表白? 遭拒绝怎么办? 自认脸皮还没厚到失败后当做若无其事,秦鹊揉了揉太阳穴,她不能直截了当,要循序渐进。 她是做规划的,是做规划的啊…… 然而。 发出的微信久久没有得到回复。 雪越来越大,雪停了,小区传来小孩子打雪仗的欢声笑语,然后一切都寂静了,天黑了! 晚上八点,秦鹊说不出滋味的和父母吃了团圆饭,客厅里播着春晚,寂静的雪夜逐渐又热闹起来。 小孩儿们脚踩在积雪上“嘎吱嘎吱”的声音,还有小型烟花“嘭嘭”绽放着…… 手机一直贴身放在兜里。 每一次震动轻响都是一次失望。 她以为他至少会回一句“新年快乐”? 或者对她稍稍感兴趣的话,会问到底曾经与她说过什么话? 但什么都没有。 木然的回复完微信上的祝福讯息,大家都声嘶力竭的在群里嚷嚷着抢红包,秦鹊把手机搁在桌上挪远。她将双手拢进羽绒服口袋,跟爸妈说了声出去走走,便推门下电梯。 大过年的,道路上的积雪来不及清扫,路灯晕黄,照在雪面上衬得如同闪钻般发出耀目的光亮。 她冻得鼻尖通红。 冷气随着呼吸浸入肺,心都凉了。 前方孩子们手里拿着烟火棒,一边笑着看“扑哧扑哧”燃烧的烟火,一边在雪地上踩梅花。 许是太过孤单落寞,秦鹊默不作声的朝他们走去。 近了,便听到孩子们充满童真的稚嫩言语。 “我爸爸妈妈哥哥嫂子都说天气冷,不出门跟我堆雪人。” “我姐姐也是。” “也是一样的啊。” “可是打雪仗堆雪人多么有趣呀,你说我们长大了会因为怕冷就躲在暖气房一动不动谈论股市么?” “哎,亏得我,幸好抛得早,不然血本无归啊!”听闻至此,一个男孩蓦地拍了拍大腿,学得惟妙惟肖。 秦鹊哑然失笑。 她站在一棵常青树后,看孩子们在宽阔的草坪上蹦来蹦去。 “周明亮、唐颖然、郭刚、宋怡,我们以后每年都一起出来放烟花堆雪人好不好?” “那得下雪才行啊!” “管那么多做什么,答不答应?我们就算不下雪也永远在一起,来拉勾勾啊!” 五个孩子聚在一团嘻嘻笑笑着立誓,活力无限。 秦鹊摇了摇头,拾步往前。 等他们长大了,会因学业生活家庭而各自忙碌,会因为变得成熟理智而宁愿窝在房间吹暖气…… 哪还会记得曾立下永远在一起的诺言? 可是—— 秦鹊蓦地顿足,她垂眸盯着脚面。 可是这样的雪景,她却是想和他在一起并肩观赏,或者就这样徐徐在雪地上漫步…… 就算不下雪,她也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她已经长大了,足够大了,也足够理智成熟,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更不应该像个大人般缩在安全的城堡内。 微信什么的,也可能boss压根没看到对不对? 秦鹊霍得侧身,飞快在雪地上奔跑。 她匆匆上电梯,在爸妈惊诧的目光下拿着手机再次跑出去。 气喘吁吁的站在楼下,秦鹊闭了下眼,猛地摁下拨号键。 “叮铃,叮铃……” 一声一声,她忽的想起年宴那日,他平伸掌心,彩带环绕在他手中,她仰起眸,就看到他正冲她浅笑,好看的眼睛弯成了一座桥…… 可是打完这四个字就已用尽全身力气,她顺墙滑坐在地上,觉得自己可笑。 她居然好意思问他喜不喜欢她? 真是—— 胆大包天不撞南墙不回头? 秦鹊觉得自己不是三年前的傻姑娘了,毫无计划就凭一腔热血冲动的去表白? 遭拒绝怎么办? 自认脸皮还没厚到失败后当做若无其事,秦鹊揉了揉太阳穴,她不能直截了当,要循序渐进。 她是做规划的,是做规划的啊…… 然而。 发出的微信久久没有得到回复。 雪越来越大,雪停了,小区传来小孩子打雪仗的欢声笑语,然后一切都寂静了,天黑了! 晚上八点,秦鹊说不出滋味的和父母吃了团圆饭,客厅里播着春晚,寂静的雪夜逐渐又热闹起来。 小孩儿们脚踩在积雪上“嘎吱嘎吱”的声音,还有小型烟花“嘭嘭”绽放着…… 手机一直贴身放在兜里。 每一次震动轻响都是一次失望。 她以为他至少会回一句“新年快乐”? 或者对她稍稍感兴趣的话,会问到底曾经与她说过什么话? 但什么都没有。 木然的回复完微信上的祝福讯息,大家都声嘶力竭的在群里嚷嚷着抢红包,秦鹊把手机搁在桌上挪远。她将双手拢进羽绒服口袋,跟爸妈说了声出去走走,便推门下电梯。 大过年的,道路上的积雪来不及清扫,路灯晕黄,照在雪面上衬得如同闪钻般发出耀目的光亮。 她冻得鼻尖通红。 冷气随着呼吸浸入肺,心都凉了。 前方孩子们手里拿着烟火棒,一边笑着看“扑哧扑哧”燃烧的烟火,一边在雪地上踩梅花。 许是太过孤单落寞,秦鹊默不作声的朝他们走去。 近了,便听到孩子们充满童真的稚嫩言语。 “我爸爸妈妈哥哥嫂子都说天气冷,不出门跟我堆雪人。” “我姐姐也是。” “也是一样的啊。” “可是打雪仗堆雪人多么有趣呀,你说我们长大了会因为怕冷就躲在暖气房一动不动谈论股市么?” “哎,亏得我,幸好抛得早,不然血本无归啊!”听闻至此,一个男孩蓦地拍了拍大腿,学得惟妙惟肖。 秦鹊哑然失笑。 她站在一棵常青树后,看孩子们在宽阔的草坪上蹦来蹦去。 “周明亮、唐颖然、郭刚、宋怡,我们以后每年都一起出来放烟花堆雪人好不好?” “那得下雪才行啊!” 第45章 栾静静在医院呆到下午三点,然后跟张楠联络,登机时间是傍晚七点多,她得先回宾馆收拾下行李。跟乔仙麓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径自离开。 整个人捂在被窝里挑了挑眉算作告别,乔仙麓巴不得她快滚,省得有人恬不知耻抢他床榻抢他被褥抢他水果…… 这么一想,他堂堂七尺男儿为何会沦落到如斯地步,简直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呵,一定是他太过于注重绅士风度的缘故。 孔夫子诚不欺我,天下唯有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站在门口呶了呶嘴,栾静静冷“哼”一声。瞧瞧这什么态度?翻脸不认人技术哪家强,乔家大院找麓翔呵呵哒! 她翻了个白眼,劲劲儿甩着发丝头也不回的走了。 医院门口上了张楠来接她的车,栾静静拨着手机刷微博,刷着刷着,这才反射弧超级长的意识到……事儿不对呀! 好个乔仙麓呀! 敢情这么长时间他一直在窥视她微博小号上的*呢? 不然怎么连她被影帝掐了把屁股的事儿都知道?心塞……她顺手立即又注册了个小号==。当即织了条围脖,“论腹黑没品技术哪家强,乔家大院找麓翔→_→” 三个多小时后,候机室内,栾静静化身全副武装boy,大口罩vs棒球帽常规两件套,穿着略厚的大衣缩在最角落接陈菲的电话。 反正数落来数落去不就那几样,栾静静低头“唔唔”应着,伸出左手上下翻覆着看,本来就打发打发时间,没想到居然发觉乔仙麓的手指好修长呀,还特别纤细,关节一点儿都不突出也不灰暗,指甲壳颜色特别健康,壳儿尖略高于指腹一点点,像一个个小元宝。 噘着嘴,栾静静羡慕嫉妒ing,这么好看的指甲就应该去做美甲嘛! 法式朋克范儿小清新糖果色系轮着来嘛! 幻想着乔仙麓十个指头红艳艳千娇百媚的模样,栾静静顿时orz,咩哈哈哈哈…… “你还笑?你居然笑得出来?乔仙麓你特么的成心想把我活活气死是不是?现在微博闹疯了,你脑残粉儿扬言你要真和栾静静在一起就立马跳楼直播啃键盘,我跟你说……” “那就直播呀!”栾静静戴着口罩,露出来的一双眼睛阴恻恻笑,“举办个啃键盘大赛好不好?冠军奖励乔仙麓飞吻一枚么么哒!” “麻痹老子没心情跟你开玩笑,乔仙麓你特么给老子适可而止!”电话蓦地响起一阵狮子吼,尔后传来哧哧剌剌一大阵东西砰然落地的杂音。 栾静静讪讪望天,嗯,陈菲好像疯了! “你就公关一下嘛,英雄主义的剧本那么多,效仿一下啊,弱不禁风小白花栾静静在机场遭遇群众围堵,superman乔仙麓挺身而出英雄救美,麻麻问我为什么跪着围观这出戏,因为我被飒爽英姿的天神乔仙麓帅呆了呀啊哈哈哈……路见不平一声吼呀该出手就出手呀咿呀嘛咿呀嘿!” 栾静静自带音效ing,她觉得自己演多了玛丽苏剧,如此高能的桥段简直信手拈来哒! 改日演员这行混不下去了,完全可以去做编剧继续将玛丽苏文化一代代传承下去呢! 她刚说完,就见起身前一个刚走过去的姑娘倒退回来兴奋弯下腰指着她道,“昂你也是仙鹿对不对?你也不相信我们家仙儿会跟心机婊谈恋爱对不对?” “……”栾静静压了压帽沿,抽搐着嘴角飞快往上瞄了一眼对面倒回来的女生,大概一二十岁,学生打扮,两眼珠子亮得跟一千瓦的小灯泡似的==。 女生顷刻化身高智商分析帝,“我仔细研究过了所有报道新闻和视频,事实证明,就冲蒙娜丽莎广告拍摄花絮里栾静静看仙儿那眼神,那小婊砸绝壁单恋我们家仙儿哒,可惜我们家仙儿高岭之花高风亮节,岂是尔等心机girl可以染指?我们仙儿救她不过是个人素质高尚品格优良,可跟情啊爱啊无关!” “……”栾静静整个人有点方,张楠去给她买热乎乎的烧仙草,现在还没回来。她趁女生说得兴起,敷衍的沉声应和几句,起身弓背欲开溜,结果就走了两步那女生就跟着她转向,双手一把拖住她胳膊,“哎呀呀,原来我们仙鹿中还有这么好的男粉丝呢!你是不是也觉得栾静静特别心机girl,一定是她故意拉我们仙儿炒作,真是的,荼毒荧屏还不够,居然……” “我觉得栾静静很好,特别特别好,胸大腰细腿长智商高,分明是乔仙麓暗恋她然而她吊都不吊的好伐?不然乔仙麓干嘛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你当玩过家家呢?”她气呼呼旋身,一字一句铿锵落地,直接逼得那女生节节后退,最后女生“汪”一声委屈兮兮抹眼角,“嘤嘤嘤你欺负人。” 她立马扮了个鬼脸:“掐架掐不赢怪我咯?” 见周遭渐有行人或不耻或诧异的目光投来,栾静静赶紧扯着帽沿直接盖住剩下半张脸,灰扑扑溜之大吉。 登机后。 栾静静戴着眼罩补眠,时睡时醒意识有些朦胧。 她换了个姿势,脑海里不知怎么的浮过方才陈菲最后说的话。 “有一部电影不错,一定要演。是拿过大奖的老方导暌违五年后的复出之作,投资方那边钦点你加盟,角色挺关键,戏份摸约男三,其余两个男角和女主都是一线电影大咖,分别是秦屿、赵一凡……” 等等,栾静静一下给惊醒了。 她倏地把眼罩摘下,吞咽了下口水,秦屿? 这可如何是好? 妈个叽!人家指不定还以为她把他撩拨了就跑在耍欲拒还迎呢==,卧槽这误会大了! 栾静静整个人都不好的干坐了个把小时,好不容易熬到下机。 立马从口袋掏出水果给陈菲打电话,这戏接不了,就乔仙麓那幅直男嘴脸估计再让秦屿揩到油,只怕气得要手撕鬼子了吧==。 铃声响了两下就被接通。 “喂……” 她一出声,飞快就被陈菲格外严肃凌厉的声音切断,“下机了?听我说,赶快和张楠到外搭车就走,这次行程藏得不紧,只怕有记者埋伏在……” 栾静静“唔”了声,没怎么在意,不就最近风头紧么?一两个记者?三四个记者? 她这厢还没内心os完,刚走出门口,乍然就见一堆闪光灯围攻上来。 真的是围攻哒! 一瞬间简直快闪瞎狗眼,栾静静腿软了一霎,才伸手挡了挡光线,闭眼平复后再睁开。 记者a:“乔仙麓,左斐然自爆曾经与你有一段情是真的么?你们交往了多久?真的是在你走红后二人才渐行渐远的么?” 记者b:“左斐然在录制《我的星星你的月亮》时数度哽咽,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记者c:“所以你现在和栾静静是什么关系,有关人员爆料,说是因栾静静的插足才导致你和左斐然感情破裂,此话是真的么?” 记者d:“请问……” …… 栾静静被一个个棒槌砸得头晕眼花。 天啦撸,这是不是就是传说的现实永远比剧本精彩? 哔了狗简直,万能的“有关人员”啊,究竟背了多少黑锅,心疼一秒tat。 一堆闪闪发亮的灯光中,一个瘦高的男人作总结性提问,“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 “我现在想说……”栾静静眨了眨眼,无辜道,“左斐然是谁?” 现场沉寂了一霎,噼里啪啦闪光灯闪得更欢快了。 次日,今年三度发生大事的知名乐坛老前辈三度错失头条,三月份“离婚”时撞上知名星二代吸du锒铛入狱,九月份“第25张专辑发布会”那天恰好圈中两位当红小花旦公布婚讯,十二月份“和小20岁女星结婚”的消息刚公布,结果…… 栾静静清早把报刊摊在膝盖,看着头条斗大的那一列字。 《当红炸子鸡乔仙麓疑始乱终弃致女方伤心欲绝》。 然后报道那位乐坛前辈的板块字体直接小了n倍。 呃请容许她先心疼这位前辈三秒ing…… 次日,今年三度发生大事的知名乐坛老前辈三度错失头条,三月份“离婚”时撞上知名星二代吸du锒铛入狱,九月份“第25张专辑发布会”那天恰好圈中两位当红小花旦公布婚讯,十二月份“和小20岁女星结婚”的消息刚公布,结果…… 栾静静清早把报刊摊在膝盖,看着头条斗大的那一列字。 《当红炸子鸡乔仙麓疑始乱终弃致女方伤心欲绝》。 然后报道那位乐坛前辈的板块字体直接小了n倍。 呃请容许她先心疼这位前辈三秒ing…… 第46章 栾静静给李全打电话说他们家“栾静静”出了点意外,让他们赶紧到医院来。 然后…… 豆豆李全风风火火赶来时,两人肿着四个大眼泡子,豆豆红着眼扑过来捉着她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静静姐没大事儿吧?有生命危险么?人清醒了么?少胳膊少腿了么?呜呜呜呜……” 李全也抹泪自责:“呜呜呜就不该让她摸到车啊……呜呜呜我的错啊呜呜……” “……”栾静静很想感动,可听着总觉得怎么那么别扭呢? “没出车祸。”她抽了抽嘴角,用力将胳膊从豆豆双手拔~出~来,“就在浴室不小心摔了一跤,颈椎挫伤,没大事儿。” 两人这才止了鬼哭狼嚎,一脸措手不及。 “浴室都能摔倒?”李全擤了把鼻涕,眼神古怪的睨了“乔仙麓”一眼,等医生一出来,就急急进了病房。 栾静静被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跟着走进去。 乔仙麓脖子上被箍了个蓝色颈托,脸上面无表情,也不能有动作,只一双眼睛越过李全豆豆,直直冷瞪着门边儿杵着的罪魁祸首,眼神可谓森森阴鸷。 “……”栾静静利索的立即埋头抠手指。 豆豆免不得上去哭哭啼啼一番,问“疼不疼呀”“怎么那般不小心”之类的废话。 李全到底心眼儿多,眼珠子贼溜溜在这二人身上扫来扫去。 本来来s市就为了洽谈工作来着,一部投资数亿大电影女一号的签约,其实之前已经谈得差不多,基本敲定,结果因为“蒙娜丽莎珠宝广告”途生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儿,然后投资方觉得栾静静名誉受损,之后便瞧中了另一个女星。 但怎么说呢,这圈儿里风向跑得太快了,这不机场那事件一闹腾,直至今日乔仙麓栾静静的搜索量都还没下去,横扫各大论坛头条之首,颇有些霸王风范。 且不提舆论是好是歹,反正话题度是杠杠的了。 所以这部大电影的签约又有了转圜之地。 李全这才火急火燎的捉着正主见一见投资方,这些年电影市场逐步雄起,逼格又上来了,老在电视圈混不出名堂,各路小花小生卯足了劲儿削尖了脑袋往电影路上挤。 所以,这部高大上电影的of能否得到至关重要! 本来吧,他没想那么容易就把他们家这位“小祖宗”劝妥,他们这位多么皎洁高傲啊,平常出去陪酒吃饭就能得到好资源的事儿不少,可“小祖宗”志不在此,还挺有“阿q精神”的指着才数落出七八十条缺点的玛丽苏剧本道,“就接这个,钱多主角傻,演起来太不费脑子了,比较适合我。” 至于请“小祖宗”出山见投资方,李全说辞都打好了草稿,一套儿一套儿的,保证她说不过他。 结果人就一点头,说了声“好啊,什么时候动身”? 他回“就今晚呗”。 “那行。” 李全:“……”还挺有种踩在棉花团上的不切实感,这突然变得也太懂事儿了些。 结果。 他拢着手往病床上“小祖宗”瞧了几眼,啧啧,脖子都动不了了,还和人乔仙麓眉目传情呢! 敢情工作不工作就个幌子,人上赶着千里送会情郎呢!心塞…… 找了个由头把豆豆打发出去,李全长吁短叹一阵儿,见没人搭理他,只好用力咳嗽一声,一副过来人的姿态道,“你们年轻人玩归玩嘛,别那么过火呀,这都上医院了,说出去多不好听,改日是不是花式百出啊……” “……”栾静静基本听着有点懵圈的状态,捡肥皂摔伤脖子说出去是不大好听的,于是有点邀功的朝李全挑了挑眉,“我专门给酒店人叮嘱了,这事儿绝壁不会传出去的,放心吧嘿嘿!” 这人是不是傻? 李全和床上躺着的正主乔仙麓脸都挺黑的! 都三四十的人了,李全都忍不住老脸一红,时代的进步都追不上年轻人的open度。瞧瞧,照这么说,两人的jq连酒店人员都知情了?马丹! 他脸上一会青一会紫,最后拂袖而出,“咣当”关上大门。 “……光头李更年期估计到了。”栾静静莫名的耸了耸肩,一脸“辛苦你了”的冲乔仙麓撇了撇嘴。 乔仙麓这会儿基本没力气生气,他简直都不知道这女人是装傻还是真不懂。 不过有点可以确定的是他想歪了!从前吧,他总觉着栾静静这女人手段不简单,浑身上下说不出哪儿好却在娱乐圈常青多哉,哪儿来的这么好运气? 孰知一相处,才知她美人皮囊下塞得尽是稻草,纯粹个空心的大草包! 乔仙麓端端正正躺在床上,脖子不能动,连话都不想说。 他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尤其看到她在眼皮底下用他的躯壳晃来晃去…… “医生说没事儿,明天复诊拍个片子就可以出院了。”栾静静从果篮挑出个苹果开始坐在床畔削皮。 她这架势一看就特别业余,完全是削木头的感觉,一刀下去,皮连着果肉去了大块,最后削好的苹果跟月球表面似的,坑坑洼洼忒难看。 乔仙麓不忍直视的龇了龇牙,吐槽的话都冒到了嘴边,转而一想这人倒也不是没心眼,还知道他没吃晚饭献献殷勤呢,总算不至于一无是处。 他僵着脖颈将右手从被褥里伸出来,刚要去接,却见她一把扔下水果刀,“吧唧”一大嘴直接啃下去,“袖珍”版“月球”直接少了三分之一。 边咀嚼边眯眼哼哼,“好甜唷!甜滋滋的唷!” “……”乔仙麓觉得自己那只露在外的胳膊被一阵风吹过,嘶嘶得凉! 哪怕相信母猪会上树也千万别信她栾静静会长进==。 他闭了闭眼,默默缩回手臂藏进被褥。 额上青筋乱跳。 胸中怒火膨胀。 就连双手都隐隐作祟想冲上去掐死她。 她“吧唧吧唧”啃得让人心烦,乔仙麓恼怒的猛然睁眼瞪她,“给老子滚出去。” 栾静静咀嚼的动作慢了一拍,继续啃一口,眨巴着眼睛,“乔仙麓你别乱发脾气嘛,都跟你解释过了,牛奶香皂是我忘了收拾好,所以为了赔罪我决定留着医院守着你,嘻嘻!” 嘻嘻你妹啊,夭寿哦! “您快走,我一个人完全可以。”乔仙麓拿出拍戏时的专业精神,特别真诚的挤出几丝笑意。 迟疑了一秒,栾静静还是摇了摇头,坚定立场。 “……”乔仙麓疯了似的想挠头,结果人一急就忘了现在处境,他一抬头明显觉得脖颈“咔哒”一声,痛得要死了! 栾静静吓得苹果也不吃了,上前给他拍背,结果特么的一掌下去,拍得他险些吐血。 “老子是扭了脖子,不是喉咙管噎了根刺。”乔仙麓脸色愈加苍白,额上冷汗漓漓,声音痛苦,“栾静静,老子跪求你走行不行……” 她嘟了嘟嘴,讪讪收回手,她总是忘记现在住得是乔仙麓的身子,男子力气大嘛,下手完全每个轻重qaq。 “乔仙麓……”她习惯性的拖音道,“口是心非的男人一点都不可爱哦,人生病的时候最害怕孤独了,我留下陪你你千万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哒,我们是革命战友嘛,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老子发誓绝对没有口是心非……”乔仙麓靠在床背疼得嘶嘶冒冷气。 栾静静权当他不好意思,“我之前从你身体醒来时就住在医院,简直吓得要死了,然后也不敢让你助理陪床,嘴硬的一个人住着,其实我都快吓死了,每天都要用被子裹着脑袋……”说着耸了耸鼻子。 “瞧你这出息……” 乔仙麓冷笑一声,正欲接着讽刺,突而见她垂下头露出沮丧的神情,一时居然有些再说不出口。 “行行行,你爱留就留!”他朝上翻了翻眼,只得敷衍性的妥协。 反正住院也就一两晚,忍忍就过了。 乔仙麓内心哔了狗的想。 结果,方才还垂着头感伤的人一下子就得意起来,眉梢摆明写着“小婊砸说你害怕说你孤独还不承认这下打脸了吧”的表情…… 乔仙麓顿时有点方==。 夜里,他一动不敢动的躺在床上休息。 旁边小床上某人半坐着掏出平板看综艺。 “乔仙麓乔仙麓,周国好傻啊,特么的100-20÷(5x2)30=?都算不出来,卧槽怎么长到三十岁的啊?特么的算得清自己酬劳么?” “啊啊啊啊乔仙麓乔仙麓,口、十、比三个组装起来是什么字啊啊啊啊……” 小床被她捶得“啪啪”响,时而尖叫时而骂嘉宾傻逼时而恍然大悟的嗷叫一声。 恼怒至极的把被子从头上拽下来,乔仙麓铁青着脸回:“哔。” 结果那边人却“汪”得一声大叫,“哔哔哔,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天呐天呐乔仙麓我是天才诶,我才应该去参加这种考验智商的节目好么?咩哈哈哈哈……” “……”乔仙麓气得再度蒙上被子。 然而不过几秒,她又乱叫起来,“嗷嗷嗷乔仙麓乔仙麓那个歌是什么名字,就盖世梧那首超火超性感的hit曲呀。” 被子里瓮声瓮气传出一个模糊的字,“《迷》。” “对对对就是《迷》嘛,这么简单,哎呀那个唱过小甜甜的女歌手掉下去了可惜可惜……” 俗语有云,忍无可忍勿需再忍。 乔仙麓猛地大力掀起被子,整个人蓬头散发顶着黑眼圈僵直着脖子套上拖鞋下床,几步踱到对面床畔瞪着床上的人。 “……”栾静静对了对手指,小心翼翼觑了眼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刚要老实认错…… 哪知…… “一起看。”乔仙麓面无表情白她一眼,冷不丁冒出三个字。 “……啊咧?” 栾静静歪着头惊得合不拢嘴,转而飞快挪动屁股腾出个位置,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有点反应迟钝,“那你坐这。” 乔仙麓“哼”了声,保持着脑袋不动,慢悠悠坐了上来。 然后…… 两个人窝在小床上看了一夜《智商无下限》qaq! 第47章 仰头将满杯酒“咕噜咕噜”灌下喉。 “啪”一声,玻璃杯重掷在桌,秦鹊沉脸招手唤侍应生:“再来一杯。” 许倩倩抖了抖脖子捡碟里开心果吃,她悄悄斜了眼旁边的小鹊鹊,这都第四杯了吧?还不见消停的架势…… 今儿一下班,她就被拖到公司附近的主题小酒屋,面对一反常态的同事兼好友秦鹊,许倩倩简直好奇死了,嗷嗷嗷有情况,能让一向温和的人瞬息歇斯底里,绝对有戏,至于什么戏? 呵呵,打探了半天毛都没探到,许倩倩化情绪为食欲,她卯着吃,旁边人就卯着喝,忒没劲! 秦鹊几杯酒下肚,脑子更混沌了。 她用长发捂住半张脸,在心里干嚎。 说好的新年新气象呢?本命年都过了,怎么还那么衰? 想起今天下午—— 就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这里。 “我怎么不撞死算了。”咕哝着摁了摁眉心,秦鹊摇晃着玻璃杯里剩余的澄净酒液,晃悠着晃悠着里头就倒映出一张脸,男人的脸,好看的脸,特别招桃花的脸,特别特别令人生气的脸…… 食指戳着玻璃杯里的脸,秦鹊惨哼一声,“你别那么看我,干嘛看我……” “谁看你?”许倩倩顷刻靠了过来,双眼放光,她扑闪着睫毛,声音透着蛊惑,“乖啊小鹊鹊,来跟我说说。” 说什么啊! 秦鹊哭丧着把凑过来的脸一把拍开,哀嚎着用额头磕桌沿。 许倩倩:“……”她摸了摸脸颊翻白眼,呸,这丫下手还挺重,真醉了吧? “别喝,都醉了,来回家去。” “管我?” “嘿,我不管你你就睡这儿成不?” “行。” …… 一脸无语的把人拽走,许倩倩拦了辆车,“我送你回去。” “我记得路,谢谢啊,自己回去就成。” 这会儿声音又挺正常,就是人看起来与霜打的茄子无二,披散下来的长发扑棱在两边脸上,白色长毛衣及膝,有点寒瘆人。 许倩倩好笑,“真行?” “嗯。” 应完就顾自钻了进去,报了个地址。 倒还真没糊涂,小区名儿没说错,许倩倩见车辆载着她离开,旋即拦下后头的出租车。 …… 半躺在后座,秦鹊呆木的垂着脑袋。 路途经过公司大楼,她扭头望了眼,刹那尴尬的挠乱长发包住脸,胃里却突然冒出一阵恶心,“唔……要吐……” 吓得司机连忙在路畔停好。 秦鹊爬下去对着垃圾桶吐,吐完回头一瞅,嗯,车没了。 真是的,她又没醉,再者,这不吐完了么?搞siao呢!钱都不要啦? 难受的拍了拍胸口,秦鹊被寒风吹得抽了抽鼻子,她瞪着蓝色大楼,脑海里全是下午的窘况。 妈呀!她居然还当面顶嘴了!然后boss也回了…… 呜……无颜再见江东父老了,部门大帮汉子们都在呢! “诶,你不那天的女孩么?” 身侧一道赭石色身影擦过,忽得倒退两步。指着她歪了歪嘴,男音取笑道,“今天怎么不急着下班了?瞪公司大楼干嘛?哈哈哈在心里痛骂老板么?” 秦鹊对这股噪音烦不胜烦,拧眉扭头,就见唐剑凛这个空心大花萝卜冲她笑得灿烂一脸。 她“呵呵”一声,想离他远一点,左脚往后退,不知怎的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啧,一身酒气。”唐剑凛见她长得可人,没怎么嫌弃,不过他追女人都是正大光明从不耍手段,当然,压根也不需要耍任何手段就一堆妹纸扑上来。将人扶正就松开手,唐剑凛越发好笑,“你该不真借酒壮胆来骂老总的吧?” 又道:“走走走,我扶你打车,真是的,喝醉酒还板着脸的女人真不可爱……” “你干嘛?” 两人动作推来阻去,肢体免不得越挨越近,唐剑凛服气的大力禁锢她削肩,太闹腾了这姑娘,不过好歹是千茗的人,单独个女孩子,快把人送上出租了事。 正这么想着,口袋里忽的传出一串铃声。 啐骂了声,一手揽着人,他从口袋掏出手机,手快摁了接听。 里头悠悠飘出超嗲的女声。 唐剑凛耐心听完后规劝,“没事宝贝儿,不就头有些晕?乖,喝杯牛奶睡觉啊!” “不,没,我哪有时间和别人约会,这不发小司机开车路上出了点状况,我顺道过来接他一程。” “真没骗你……” 零零碎碎听着,秦鹊扑哧一声嘲笑,趁机甩开他的手,重心不稳倒退,然后右脚一歪,坐在了地上。 唐剑凛简直了。 耳畔电话里听到了声响,这还得了,正闹得欢快呢! 而这边地上又还坐着个人。 头疼! “乖,马上来陪你去医院。”宽慰一句,便毫无留念挂断,唐剑凛弯腰不顾女人胡乱挥手拒绝,将她搀扶起来,他瞭望一圈,时值八/九点,正是路况高峰期,堵得厉害不说,空车也少。 口袋振铃不停,唐剑凛眉都没皱一下。 呵!德行,秦鹊讽刺的瞪了他一眼,甩手大力挣扎。 “姑奶奶,您别闹了成不?”唐剑凛也是要醉了,这世道做桩好事怎就这么难?他焦头烂额的环视一圈,车没有,反倒看到一个男人慢条斯理从大楼朝此处走来,救星啊!救星啊!唐剑凛连忙招手呼唤。 “小鹤鹤,快来帮忙,你家职员喝醉闹事儿呢!” 脚步戛然一顿。 靳鹤远远就瞧见唐剑凛和一个女人纠缠在一起,本不是多值得在意的事,多正常!可两眼瞅去,对那女人居然有种怪熟悉的感觉。 再听这话,顿时有所了悟。 思忖盯着两人。 心里那一分猜测落实,靳鹤蹙眉,所以,这女人又来这招?趁醉表白或是强吻? 还真是百折不挠顽强不屈! 他自然不淌这场浑水,靳鹤面无表情上前,语气淡淡,“把你车钥匙给我,我直接开走,明早陈叔给你开过来。” “……不是,这你家员工又不是我家的。”唐剑凛急了,他真是一时冲动招了个烫手山芋,顾不上多想,将怀中陡然安静的女人一把往前推,他揣着钥匙往半空一抛,“车给你,人也给你,哥们闪了。” 语罢,溜得贼快。 靳鹤来不及启唇,身前就扑来一团白影。 他下意识单手搀住,右手精准的接住钥匙圈。 低头看了秦鹊一眼,他抽身退开两步,鼻尖仍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酒气。 “自己能回家么?”耐住性子,靳鹤想起她下午那番话,心底有些好笑,面上却仍一本正经的问。 等了几秒,无人作答。 掀眸盯着她,人亦正望着他呢,双眸定定,莹唇微抿,说不清是个什么意味。 莫不是怨他搅黄了她的好机会? 靳鹤自觉是有些不对,不过唐剑凛这人他了解,就没动过安定下来的心思,绝非良配,他踌躇着道,“小女孩的心思慢慢就过了,没什么。” 人还眼也不眨的盯着他,路灯光晕嵌入她的桃花眼,媚光麟麟。 蓦地就有种毛毛的感觉,靳鹤紧了紧手中钥匙扣,当下颇有种多管闲事的认知,想想自己嘴里说出这种话也真是…… 浅浅摇头,“看你还好,早点回家。” 旋身往停车场走,到底有些不放心,靳鹤方要侧眸看看人还在不在,岂料背后一阵寒风划过,脚步仓促声中,一双纤细臂膀忽得搂住他腰,力道很重,勒得他有些喘不上气。加之冲力太大,撞上来的刹那,两人都往前稍稍踉跄了一步。 低眉,腰上的十根葱指死死扣在一起,她手腕袖边白色毛衣绒线染了层橘黄色的暖晖,在微风里拂动,倒也娇俏可爱。 只是—— 靳鹤沉下脸,眸色一凛,方要掰开横在腰间胆大妄为的手,一道低柔似浅喃的声音却在耳畔响起,脑袋瓜儿还往他后背上蹭了蹭。 “我喜欢你很久了,真的很久了!” 旋身往停车场走,到底有些不放心,靳鹤方要侧眸看看人还在不在,岂料背后一阵寒风划过,脚步仓促声中,一双纤细臂膀忽得搂住他腰,力道很重,勒得他有些喘不上气。加之冲力太大,撞上来的刹那,两人都往前稍稍踉跄了一步。 低眉,腰上的十根葱指死死扣在一起,她手腕袖边白色毛衣绒线染了层橘黄色的暖晖,在微风里拂动,倒也娇俏可爱。 只是—— 靳鹤沉下脸,眸色一凛,方要掰开横在腰间胆大妄为的手,一道低柔似浅喃的声音却在耳畔响起,脑袋瓜儿还往他后背上蹭了蹭。 “我喜欢你很久了,真的很久了!” 第48章 新年钟声开启倒计时。 晚宴全场璀璨灯星“唰”一下熄灭。 “十三、十二、十一……”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在黑暗中一起扬声呐喊。 灼热的气氛里,唯有彩灯树旁的秦鹊紧阖双唇,黑黢黢场地中,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她瞪大的眼珠却始终执着的盯着某一处。 她知道,他就站在那里。 在倒计时还未开始前,她就守株待兔的定好点踩好位,这个位置是扑上去逃出来最佳位置。 她紧张的舔了舔唇,双手握拳。 “九、八、七……” 时不待我。 趁着未过去的酒劲儿,秦鹊拔脚开跑,途中似乎还不小心撞到一个女人,她神力附身一把拽开她,继续跑。 然后蓦地撞入一个男人怀里。 “没事?” 低沉悦耳的声音砰然落进双耳,仿佛在心尖尖上绽开了一朵朵水花。 秦鹊心扑通扑通跳:“……”内心os:“撞个正着?可以当做连上帝都赞成我的做法对不对?” 虽然……上帝很忙。 但秦鹊却汲取了几分勇气,她胆儿肥的双手趁机揪住他的西服衣袖。 男人身体僵了一下,大约因为场地黑暗便绅士的并未推开她。 秦鹊得寸进尺朝他寸寸靠近,然后从袖管摸索往上拽住他衬衣衣领,扯得他低头瞬间凭感觉猛地亲上去。 鼻子微微撞上了鼻子。 痛。 但……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这就是吻的味道么? “六、五、四……” 欢呼的音浪汹涌卷来,秦鹊大梦初醒,兀的松开手将他胸膛一推,提着裙子旋身便逃。 这应该是她穿高跟鞋跑得最利索的一次了==。 伴随着高昂的“三二一”落地,时钟“叮”“叮”敲了十二下,全场灯火重燃,照亮场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男男女女,大家举杯互道新年快乐,其乐融融…… 被推开的男人踉跄了下,一脸阴鸷稳定身形,将歪掉的衬衣衣领扶正,双眼微眯,循着“她”逃开的方向扫视一圈,形·形·色·色的男女中,皆谈笑宴宴眼眸含喜。 显然,人已经不在! 很好。 色胆包天酒后乱性都乱到他头上了? 靳鹤觉得鼻梁被撞得隐隐作痛,唇上萦绕的全是酒水味儿。 他指腹触了触,低头一看,额上青筋霎时作跳。 指上一道浅粉色的胭脂。 春意十足。 他怒意十足。 当即给助理拨了个电话。 …… 秦鹊跑出大楼,裹着大衣闷在墙角大喘气。 冬天冷风灌进脖子里,她抖索了下,用冰凉的双手去捂发烫的脸颊。 天呐,她做了。 天呐天呐,她真的做了无数次梦里想做的事么? 她强吻了靳鹤? 胸口心脏像是要跳出来。 秦鹊抚着唇,突然有点心酸。 她这场长达三年的暗恋,还未破土发芽就要胎死腹中了。 前些日子,她听闻公司员工八卦靳氏要和许氏联姻,门当户对的爱情,听说也是郎才女貌的般配,她当时就知道,该结束了,很早很早就该结束了!在得知他并非普通职工,而是隐瞒身份体验基层生活的太子爷的那一刻…… 可惜爱慕覆水难收,秦鹊默默仰望了他三年。 她拎着小包孤单单走在大街上,裸·露在外的小腿开始打颤。 辞旧迎新,哪里都热闹,彩灯斑斓美景如梦。尤其零点初过,四周络绎不绝的笑闹声闯入耳朵,她咬着唇,眼泪忽的就掉了下来。 停在路灯下,秦鹊蹲下身子埋头大哭。 没什么大不了的,哭完后她秦鹊又是一条好汉,反正吻也吻过了,不算抱憾,反正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不是她能觊觎得了的。 回到家,秦鹊哭累了的捂着被子闷头大睡。 朦胧中,微信“滴滴”的声响从枕畔传来,她不耐烦的从被窝里伸出手臂,胡乱长摁关机,然后世界终于安静了。她冻得直哆嗦着重新躲入被子里,再度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秦鹊被宿醉的头痛折腾得早早醒来,她怨愤的裹了件宽松大毛衣,随手把头发绑起来,一脸不耐的踩着被子套上棉鞋。 嗯,自己给自己煮醒酒汤,就是这么虐! 喝了两口,嫌味道不好,她硬逼着再灌了两汤匙,直接浇给了窗台养着的几盆虹之玉,转身关上玻璃门。 新年的第一天啊…… 她靠在墙上,都来不及缅怀她逝去的暗恋,转眼就猝不及防的又老了一岁!叹了声长气,秦鹊魔怔似的抬手触了触唇。 霍然就忆起昨晚的那个吻! 踩着十二点钟声的新年的吻!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不、不、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胡乱摇头,把脑海里旖旎的画面都挥散,秦鹊给自己打气,不是说好了么?要斩断情丝重新做人!!!! 事实上,就只是放下一段对方并不知道的暗恋单恋而已,何必说得好像曾经深爱过一样! 女人发泄内心狂躁向来都很简单很粗暴,虐男票或者虐男票的钱包。 很不幸,她无男票可虐,只能虐自己虐自己的钱包。 秦鹊换了身衣裳,拿包出门,去k11血拼。 逛逛逛、吃吃吃、买买买。 半年的工资眨眼烟消云散,泡儿都没鼓一个。 当然,也不能这么说。 秦鹊看了眼两手满满的购物袋,以及橱窗玻璃面上倒映出的自己的……一头卷毛qaq! 内什么,从新做人,从头开始,嗯,只能怪发廊贴的标语太具诱惑力,让她一时不小心迷失了自己…… 满载而归的回家,秦鹊才想起被自己打入枕下冷宫的手机。 她开机,微信消息简直爆棚。 除却各个群内抢得要炸的红包之外,还有几条朋友发来的复制粘贴祝福==,以及……公司同事小倩的语音留言。 本以为是祝福之类。 秦鹊点开,霎时手机传出一道喜悦得好似普天同庆的欢呼声。 “小鹊鹊,你造嘛,发财啦!” 这是第一条,第二条内容如下。 “天啦撸,本以为今年元旦的抽奖豪车已是嚎破天际,哪知嚎中更有嚎中手,简直嚎无人性,嗷嗷嗷!” ==第三条语音。 “蹬蹬蹬小鹊鹊呀小鹊鹊,零点钟声过后,*oss给全体员工发红包啦,你人不在,我打电话你也没接,所以我帮你领啦,金额分别是666、999、6666、9999元,妈个叽我自己抽了666,反倒给你抽到9999,简直虐cry,我不管我不管,请客请客请客!” 紧接着最后一条。 “嗷呜,你造的,美色与钱财,都是我所欲也!红包不是重点,重点是boss亲自发诶,男女分开,男士是公司女神赵总监亲自发,女生是*oss诶,天啦撸,uli小鹤鹤往那一站就是活生生的荷尔蒙,自带柔光有木有?他不需要卖弄风情不需要搔首弄姿,光看脸就可以自撸一万年啊啊啊啊……” 尖叫声太过刺耳,秦鹊捂着耳朵往后挪了挪手机,有些纳罕的蹙眉。 集体发红包?她从实习就在千茗集团,迄今都快三年,还真没听说过有这种惯例,新发起的花式? 秦鹊给小倩语音道了谢,顺带问了句原因。 微信里很快就有了回复。 不过大约小倩人在外头,夹杂着些许风声人声的杂音。 “我也不大清楚诶,听说是boss临时起意决定好好犒劳下大家,直接让他特助半个小时内匆匆准备好的。不过抽红包活动快结束时,我左右联系不到你,就跑回去想说明情况替你领取。结果刚好不小心偷听到*oss和赵女神聊天内容,不过依稀就偷听到boss说了句什么他想要捉一只胆大包天的醉酒小偷,别的就没听见啦!” 小偷? 还醉酒的小偷? 晚宴场地是在超高档会所曲仙居举办的诶,怎么可能会有小偷能溜进来? 唔,兴许是小倩听错了? 秦鹊望天,思索了两秒,一脸“定是如此”的点了点头。 尖叫声太过刺耳,秦鹊捂着耳朵往后挪了挪手机,有些纳罕的蹙眉。 集体发红包?她从实习就在千茗集团,迄今都快三年,还真没听说过有这种惯例,新发起的花式? 秦鹊给小倩语音道了谢,顺带问了句原因。 微信里很快就有了回复。 不过大约小倩人在外头,夹杂着些许风声人声的杂音。 “我也不大清楚诶,听说是boss临时起意决定好好犒劳下大家,直接让他特助半个小时内匆匆准备好的。不过抽红包活动快结束时,我左右联系不到你,就跑回去想说明情况替你领取。结果刚好不小心偷听到*oss和赵女神聊天内容,不过依稀就偷听到boss说了句什么他想要捉一只胆大包天的醉酒小偷,别的就没听见啦!” 小偷? 还醉酒的小偷? 晚宴场地是在超高档会所曲仙居举办的诶,怎么可能会有小偷能溜进来? 唔,兴许是小倩听错了? 秦鹊望天,思索了两秒,一脸“定是如此”的点了点头。 第49章 刚坐下的秦屿显然一愣,转而微笑颔首,“好。” 男……男神怎么脾气都这么好? 哦皮肤也好好!一点也没有四十多岁的感觉哦!微博上那群说男神老了有褶子的小婊砸们,真是瞎了你们狗眼妈个叽! 栾静静全身上下摸了摸,还摸了摸屁股兜儿==,笔没有,纸没有,她求救的回头往张楠那边看。 张楠单手捂脸,摆了摆头,嫌弃意味过于明显。 她懊恼转回头,就见秦屿从上衣口袋取出一支钢笔,是金红色的,外形十分精致漂亮。 “签手心吧!”栾静静脸色一亮,眼睛都快弯成新月,谨慎的伸出左手,十分虔诚,“我真的好喜欢您,您所有的电影我都看过,我就没见过演反派还演得那么让人喜爱的……” “谢谢。”秦屿认真看了看他,眼睛里闪过几丝兴味,“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么年轻的男粉丝。” 男……粉丝? 啊咧? 栾静静头顶轰隆一个炸雷,瞬间讪讪歪了歪嘴。 手心是秦屿在签名,好痒,钢笔笔尖力道不重,可她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憋笑着忍住抽回手的冲动,栾静静眼睛都憋出了几许湿润。 “怎么了?”秦屿穿着简单的深色大衣,苍劲的左手搭在“他”手腕,另只手书写的动作一顿。 栾静静咬牙回:“有点痒。” 秦屿蓦地从喉咙挤出略显嘶哑的笑声,“真是个可爱的小男生。” 话落,飞快落下最后两笔。 “……”栾静静看着男神脸上的调侃,整个人有点不好,反正牛肉面差不多吃完了,她继续打包了些茶叶蛋和煎包回剧组,分给一直没时间用餐的工作人员。 最后一场戏拍到凌晨两点,然后剧组彻底杀青。 大家疯闹了半个多小时,各自回酒店洗洗睡,真正的杀青宴定在白天下午四点。 栾静静回酒店后直接关机,睡了个天昏地暗。 自然醒时已经中午两点==。 她从行李箱挑拣衣裳,乔仙麓果然是身材好,白色毛衣深色牛仔裤这种标配穿着都帅得挪不开眼,栾静静对着镜子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分明房内无人,她还是有些心虚的左右四顾一番,才偷偷摸摸在腰上轻掐了一把,嗷好腰好腰!既纤细又柔韧度也很好的样子!显然平日运动有素,当然,此运动非彼运动哒23333…… 大中午的,脑海里就冒这些污污的画面真的好嘛!晃走遐思,栾静静联系张楠去剧组包下的场地。 因为这一片儿都是大大小小的剧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绕几个圈都有扯不清的关系。故此在杀青宴上见到其他在此拍戏的明星并算不得什么。 但……看到秦屿什么的就真的算什么了昂! 觥筹交错间,栾静静几个主演被导演拽着和秦屿一桌吃饭,中国人的桌席,就是哥哥妹妹你大胆的喝喝喝! 她仗着自己平时酒量还不错也不拿乔。 因为没有乔可拿==,大杯大杯酒水汁液倒在玻璃杯,根本没人出来给她挡酒,都是拍着她的肩膀,豪气万丈道,“小乔,喝!” 哦忘了,她现在可是个男人。 然后她又忘了,所谓的酒量并不代表乔仙麓的这具躯体有海量。 几猛杯下肚,晕乎得面前是公是母都快分不清了。 栾静静眯着眼没瞄着张楠,反倒是模糊不清的重重人影晃得眼睛疼,她磕磕绊绊跑到角落窝进沙发,这里恰恰被一个半人高的青花瓷瓶遮住视野,加之瓷瓶里冒出青青幽幽的几簇茂密青叶,更为隐蔽。 她仰趴着休憩,嘴里无意识的哼哼一声。 “醉了?” 蓦地一道黯哑的声音响在耳畔。 栾静静一边鄙视的想,妈个叽,乔仙麓你这身子太不顶用,一边努力昂头往声源看。 迷迷糊糊中,浮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我……男神!”她嘟嘴呢喃一声,歪嘴笑。 秦屿低低笑出声,他单手拎着杯脚,坐到她身边,侧眸看她。 男神的眼神是汪洋大海,湛蓝神秘!透着钻石般的璀璨,又包裹着无穷无尽的深邃…… 栾静静透过玻璃杯里澄净的酒液看他。 所谓灯下看美人,酒中赏男色! 妙哉妙哉! 她兴奋的眨了眨眼,食色性也嘛! 却不料那酒杯蓦地被秦屿仰头饮尽,她目不转睛盯着他喉结猛然滚动了下,帅毙了! “你……是不是喜欢我?” 男神猛然凑近,单手揽住她的腰,头凑近她脖颈处,嘴里溢出几丝浅淡的美酒醇香气息。 是的啊! 栾静静有些拐不回弯,喜欢是喜欢,只是这个姿势是不是哪里不大对? 她懵圈ing,直至男神的手顺着腰肢往下,掐了把她的屁股、屁股、屁股…… 妈个叽! 她一下子就被吓得酒醒了呢! 瓦擦,猛地撞开秦屿,栾静静匆匆用拉高毛衣领掩住下巴,逃也似的冲出门外。 此时天色已暗,走在撒着路灯的街道,栾静静冷得抱了抱手臂,整个人如同吃进了只苍蝇般恶心。 秦屿喜欢男人and她被人掐了屁股and这事儿绝壁不能让乔仙麓知道…… 猛然吞咽下口水,她抓乱一头短发,不可置信的同时又有点怪委屈怪失望的马丹! 找了处木椅坐着,从裤兜里摸出手机,上微博小号“傻狍”,发布心情。 “被男人掐了把屁股,好恶心嘤嘤嘤!!!!!!” 栾静静吸了吸鼻子,没过一会儿,居然有评论? 她点开,上头扎眼的写着“喜大普奔咩哈哈哈哈哈!” 这种招摇的调调,正是和她掐过无数次架的乔仙麓脑残粉。 栾静静翻了个白眼,妈个叽,好想发一张乔仙麓抠鼻屎的丑照报复怎么破→_→? 于是她恶狠狠回复这个脑残粉,“再挑衅妈个叽老子就爆照啦,是爆你们家仙儿捡肥皂还是抠脚心?呵呵自选……” 果然掐架有利于抒发胸中郁闷! 栾静静不屑的觑了眼那个脑残粉嚣张的回复,眼不见为净。 什么叫“你发你发你*家好怕怕!”,她怕发出来你丫心脏病爆发! 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栾静静刚要把手机放回兜里,蓦地一道铃声平地惊起。 她吓了一跳,低头看,嘿,居然是乔仙麓打来的,犹豫的轻咳一声,划开接听。 “喂……” 颇为心虚的吱声,对面半晌没回应,栾静静蹙眉,刚要挪开手机看是挂了还是怎么,结果突的一道阴测测的嗓音幽森飘进耳朵。 “栾静静,要不要我上传几张你剔牙抠眼屎的照片到微博?” “……”嗔目结舌ing。 “你在哪?” “……” “数三秒,不说话后果自负,一二……” 啊喂,妈个叽这话听起来好耳熟,哼乔仙麓这个不要脸的小婊砸竟敢抄袭她==? “我、我、我……”栾静静猛然站起来,探头四顾,“我在拍摄电影片场附近,斜对面有骄阳酒家,就那个挂着几盏红灯笼的复古酒楼。” “站在那别动。” 为什么乔仙麓突然走起了霸道总裁的路线,栾静静抽搐眼角,“为什么不动,难道你到了s市?喂喂喂……” 结果人就给把电话挂了。 她干瞪着眼,气得要死要活,马勒戈壁,乔仙麓这是抢先甩电话甩出了成就感吶! 而且,刚才她为啥要怂包? 他有本事发她抠眼屎的照片她就发他蹲坑,他有本事发她剔牙她就露他哔哔【大·diao】。 看谁横得过谁?来战啊小婊砸! 栾静静叉腰摆出气势汹汹的架势,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战斗已然over! 半小时后,冻成翔的栾静静终于等来一脸阴霾的乔仙麓。 “她”从一辆墨车上走下来,穿着酱紫色的大妈羽绒服,下身黑色长裤,脚蹬黑白条纹球鞋。 如此直男品味! 她恨不得戳瞎双目。 乔仙麓表示心情同上↑↑↑。 他看着栾静静如此用自己的身体“装纯装嫩”,白毛衣牛仔裤?被人掐屁股也是被掐得该。 等等…… 乔仙麓眸色一紧,恍然气得不行,她被人掐了一把,实际上掐得是……不能再想,再想他怕忍不住一刀封了她喉orz。 直男乔仙麓真心狂躁,胃里涌出一股股恶心,麻痹一想到他的身体遭遇如此屈辱!就…… 老天无眼哉?为何不一道闪电直接劈死他? “轰隆!” 猛然幽暗的天空惊起一个炸雷。 顷刻“啪嗒啪嗒”豆大的雨珠倾斜砸下。 “啊啊啊下雨啦!”栾静静汪汪乱叫,直接跳脚用手遮头往远处那辆汽车跑。 打开车门“嗖”躲进去,她摇下车窗,巴在边沿看雨帘中乔仙麓依然僵直定在原地,他昂起下巴呈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雨水淋湿“他”的发梢,勾勒出几分忧郁忧桑。 ……文艺男青年的装逼技巧我等凡人看不懂←_←。 乔仙麓一身*的坐在驾驶座,双目呆滞,半晌蓦地扭头,语气认真,“听说被雷电劈中可以灵魂复位。” “……大爷饶命!”栾静静立马弱弱瞥他一眼,摆出“我见犹怜”的姿势。 乔仙麓平静收回目光,再过须臾,冷不丁视线朝下盯住她座垫。 “掐的哪瓣屁股?” “……”栾静静如鲠在喉,好污好色的话,哪瓣屁股?昂,“左边。” “撅起来我看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神啊!为什么这么污的话他还说得那么淡定皎洁。 栾静静视死如归的立马用两只爪子包住屁股,狠狠瞪眼,“乔仙麓你特么调戏我……” 本来还想说什么,结果被他兀然凌厉森冷的眼神吓了个正着,马丹好像指甲杀人狂魔啊昂!要不要弃车逃亡昂? “撅就撅!”栾静静怂包的微微侧了侧身体,娇羞无限的轻轻抬起左边屁股,还要正面对着他,啊啊啊啊…… 余光果然见乔仙麓凛冽阴鸷的盯着她的……屁股,不,是他的屁股,但现在就是她的屁股tat! 她一张脸爆红,嘤嘤哼唧,“你看好了……嘛?” 结果,他不光看,特么的还上手了? “掐得这里?还是这里?” 这一瞬间,栾静静觉得她的脑袋空白了一刹那,卧……卧槽,“你、你、你……”猛地往后退缩,她一把狠狠拍打他手心,怒极攻心了简直,“你个色胚!居然摸……我!” 乔仙麓闻言蹙了蹙眉,“你说错了!”他冷冷道,“我自己身体的哪一部分我没摸过,反倒是你……怎么赔偿我被一个男人轻薄了的事实?” 最后一句话简直咬牙切齿啊切齿。 栾静静又怂包了。 她亏心的想了想,只好撅起左边屁股,凑表要脸的向恶势力低头,“呜呜呜,你摸你摸你尽情摸总可以了吧?” 第50章 手机那畔传统老式的振铃响了足足五声。 终于—— 一点无声的沉寂打断令人心慌的铃声,然后短短空格了一秒…… “你好。” 盘旋在耳畔的他的低沉动人的嗓音,仿若似一颗流星划过,然后定在她头顶,洒下万千光辉。 “靳总,我是秦鹊。”她听见自己随之道。 然而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 “嗯,我知道。” 听罢,秦鹊轻轻“哦”了声,心底想,他存了我的号码么?他存了么? 陷入沉寂。 这通电话打之前压根就没作任何准备,譬如拟好说辞之类,秦鹊觉得右脚缓缓陷入了深雪之中,有点凉意透进来,她忙打破沉默,“靳总你看微信了么?” 然后—— 冲动果然是魔鬼。 秦鹊闭眼摁了摁眉尖,她的语气怎么像是弥漫着一股质问的味道? 万一他有看却压根不想给她回复呢? 岂不是……自找没趣? “没看。”靳鹤拾起两根半圆干木喂入壁炉,睨了眼站在一畔挥墨在红纸上提对联的老人,起身绕过沙发走到偌大的落地窗前,倚在一侧看了眼白雪覆盖住的庭院,“陪老董事长过来郊外别墅小住,手机丢在一侧,没来得及看,怎么?” “没怎么。”秦鹊轻声否认,转而想消息发都发出去了,他总是会看到的。 而且她真没料到boss竟会这么详细的给她解释? 秦鹊从颇深的积雪里拔/出陷入一半的短靴,迎着扑面冷风顺着小径走,“唔,就只是祝靳总你新年快乐。” “谢谢,你也新年快乐。” 他唇畔似夹杂了丝浅淡的笑意,从遥远的地方透过电波拂来,氤氲暖热了她的脸。 一般说来,老板与员工之间,关于拜年这么几句话够了,该挂电话了。 但—— 秦鹊艰难的抿唇起话题,“靳总你那边雪下的大么?” “积雪厚度大概在八到九厘米之间。” 秦鹊:“……”她愣了下,赶紧蹲下身子把食指探入冰凉的积雪里,深度几乎包裹住她的食指,可是…… 盯着自己冻红的右手食指,秦鹊犯晕,她的食指长度是多少?反正不到七厘米吧? 只好答,“市里积雪好像只有我的食指长度这般深。” 当下轮到电话那畔短暂缄默了会儿。 秦鹊紧张,难道她说错了什么? “你在外面?”他的声音透着轻微的意外。 “嗯。”秦鹊点头,滞了下后解释,“雪夜空气清新,下来走走。” “当心着凉。” “嗯好的。” 虽然他只是随口一说,肯定只是随口一说,秦鹊还是觉得……更不想挂电话了。 她清咳,有点厚颜无耻的揪紧衣袖边边问,“那……我现在会不会太打扰到靳总?” 靳鹤轻笑了声,见壁炉旁老爷子闻声抬头,两只眼睛从老花镜里漏出来直直盯着他看,他挑了挑眉,“没事,这里没什么人,很安静。” 刚说完,就听见一阵像是刻意附和他的咳嗽声在空荡的客厅响起…… 捣完乱后便装作若无其事的低头继续奋笔疾书。 靳鹤失笑,摇了摇头,这人年纪越大,似乎就越有往老顽童发展的趋向。 上次老爷子机场晕倒这一出闹完,入院住到小年夜后才出来,靳鹤在电话里不免对那两位始作俑者态度冷淡了些,吓得二人正好以此为借口,躲到冰岛继续搞艺术创作。 反正夫妇二人过惯了洋节,加上为人向来自由浪漫,并不把过于拘礼传统节日,说不回来就不回了,也不是第一次。靳鹤早已习以为常,但他想老爷子心底终归有些不圆满,只是懒得放在嘴边念叨。 思及此,靳鹤摁了摁太阳穴…… 秦鹊自然有听清那边的动静,她用手捂了捂冰凉的耳朵,其实她最初实习的时候老董事长还在位子上呢,头发有些花白,但人却看着精神慈爱。 当然,她又不是傻白甜,能坐在这个位置并且短短几十年间将千茗打造成品牌集团,岂是观外表就能评论一二的? 只是听闻老董事长的儿子…… 便是boss的父亲了,并不涉足商场,这也是为何老董事长一直苦苦支撑的原因吧? 不过现在好了,因为有了老板坐镇。 秦鹊不知为何,想起他时心底总会窜生出隐隐的自豪之情,因为……他是她喜欢的人啊!他是值得她喜欢的人,他是她害怕匹配不上的人。 顿足不前,秦鹊低头默默在干净的还无人经过的雪面上踩了朵梅花,她没有忘记打这通电话之前的豪情万丈和孤注一掷。 所以—— “嘭”一声,前方半空骤然炸开了绚烂的烟花。 一朵一朵。 交织缠绵成璀璨的灿烂。 “老板,你那边有人放烟花么?”秦鹊抬头,抢着烟花绽放之间的安静时间快速问。 但末尾的几个字仍是踩在了炸开的嗡鸣声中。 像是染上了几分愉悦的喜气。 靳鹤把手机稍稍离远一些,半猜测的读懂了她被淹没的话语,答,“没有。” “那老板你想看嘛?” 蓦地闭眼拧眉,靳鹤将手机再从耳畔挪远一些,有些忍不住弯唇,她声音不用特地放大数倍,反正怎么也拼不过烟花炸开的声响。 他不是小孩子,当然……没什么兴趣。 不管是男生还是男人,大概对烟花的兴致都不如女性大?不过是一堆化学物,气味刺鼻,他读不出其中掩藏的浪漫和诗意,更加不懂为何区区化学品会惹得女性如此兴奋…… “还好。”他只能这般回应。 但显然她没能听清他的话语,硬是把当下自己的愉悦强加了他身上,想当然的认为他“想看”。 然后继续高声道,“那老板我们开视频通话好嘛?” 靳鹤:“……” 他没来得及阻拦,电话切断,很快重新拨来。 犹豫了几秒,他食指轻触,划下接听。 漆黑的屏幕顷刻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光彩。 有轻微的噪音呼呼哧哧的响起…… 还有她莫名有点露怯的轻声,“烟花是普通款,不过,重在气氛对么? “……对。” 秦鹊听到回复,松下一口气,昂着脖子静静举着手机。 努力拿的稳固一些,不要抖动。 其实……她都忘了看烟花。 可是奇怪,这一瞬间,她仿佛已经拥有了整个世界…… 两人安静下来。 等烟花燃完,秦鹊双臂酸软,却依然没有放下,她盯着手机,蓦地开口道,“老板。” “嗯?” 靳鹤见屏幕陷入黑暗,她的声音悠悠传来,有点莫名萧索的味道。 “其实……”秦鹊飞快道,“三年前实习期间我和老板一起呢,哦,中间也有唐总监。不过同期实习的人很多,所以老板你一定不记得我,但是……” 她停下的空挡,靳鹤垂眸深思,方要启唇,却被打断。 “老板谢谢你,在实习期间帮助我的一切,三年多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支撑我坚持至今的一直都是你,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秦鹊喉咙干涩的补足后半句话,匆匆道,“新年快乐,靳总再见。” 语罢,电话被切断。 靳鹤低头睨着托在掌心的手机,所以? 这段话的重点不是唐剑凛,而是他? 兀然就想起那夜的公司大楼前,晕黄灯星下,她从身后强搂着他腰说的那些荒唐话…… 但显然她没能听清他的话语,硬是把当下自己的愉悦强加了他身上,想当然的认为他“想看”。 然后继续高声道,“那老板我们开视频通话好嘛?” 靳鹤:“……” 他没来得及阻拦,电话切断,很快重新拨来。 犹豫了几秒,他食指轻触,划下接听。 漆黑的屏幕顷刻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光彩。 有轻微的噪音呼呼哧哧的响起…… 还有她莫名有点露怯的轻声,“烟花是普通款,不过,重在气氛对么? “……对。” 秦鹊听到回复,松下一口气,昂着脖子静静举着手机。 努力拿的稳固一些,不要抖动。 其实……她都忘了看烟花。 可是奇怪,这一瞬间,她仿佛已经拥有了整个世界…… 两人安静下来。 等烟花燃完,秦鹊双臂酸软,却依然没有放下,她盯着手机,蓦地开口道,“老板。” “嗯?” 靳鹤见屏幕陷入黑暗,她的声音悠悠传来,有点莫名萧索的味道。 “其实……”秦鹊飞快道,“三年前实习期间我和老板一起呢,哦,中间也有唐总监。不过同期实习的人很多,所以老板你一定不记得我,但是……” 她停下的空挡,靳鹤垂眸深思,方要启唇,却被打断。 “老板谢谢你,在实习期间帮助我的一切,三年多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支撑我坚持至今的一直都是你,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秦鹊喉咙干涩的补足后半句话,匆匆道,“新年快乐,靳总再见。” 语罢,电话被切断。 靳鹤低头睨着托在掌心的手机,所以? 这段话的重点不是唐剑凛,而是他? 兀然就想起那夜的公司大楼前,晕黄灯星下,她从身后强搂着他腰说的那些荒唐话…… 第51章 秦鹊身体一直挺好,一年到尾难得感冒一次,可没料到新年伊始,就中了头奖==。 她戴着口罩盯了会工地现场,余光见几个小孩儿站在骨架下面指指点点,不由眉头微蹙。 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她将双手拢进大衣口袋,快步踱过去道,“小朋友们,施工现场危险,去别处玩儿好么?” “姐姐,听说这里建成后有游乐园对不对?”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大眼汪汪问她,声音脆脆的。 “对。”秦鹊对“姐姐”这个称呼表示满意,她弯唇笑了笑,半蹲下身子冲他们道,“估计还要等上一年多呢。” 孩子们立即涌出失望的眼色。 秦鹊脸上笑意更甚,刚要再说什么,忽得听到上空传来一声“嗤”的声响,她仰头,就见一个工人没站稳,正摇摇欲坠的试图稳住重心。 千钧一发之际,她什么都来不及想,匆促搂着三个孩子蛮力往后退开。 伴随“啊”一声凄惨叫声,工人直直坠落在地,几近就在他们身前。 鲜血从他身下极快蔓延开来,触目惊心…… 两个小女孩当场吓哭,秦鹊怔了下,顾不上孩子们,立即掏出手机拨打120。 千茗广场选地是繁华中心,周畔看热闹的人很快围成一圈。 所幸救护车来得很及时,专业医护人员把受伤工人抬进车厢内。 项目部的小左跟随着同去医院照料。 待人潮逐渐退去,秦鹊沉脸仰头往骨架高处瞥了眼,虽说建筑工地上发生意外的几率颇大,千茗却是从所未有过,所以…… 事情终归要调查出始末,将情况上报给负责这方面的陈经理后,秦鹊就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了。 幸运的是,那个掉下来的工人伤势并不会影响日后正常生活,但要卧床大半年调养身体。 boss亦听闻了消息,听说当晚就把几个有牵连的负责人叫去房间深谈。 至于谈出的结果,秦鹊就不知道了。但从陈经理他们脸色就可以看出,事情似乎比想象中要严重。 这天中午,她特地抽出空隙,走进工地不远处的商场内。 秦鹊瞭望一圈后,眼神蓦地一定,立即朝一家名为“千缘”的饰品店走去。 “请问下,您认识一个眉间有颗痣,扎双马尾笑起来很甜的小女孩么?大概六七岁左右?” 坐在柜台的年轻女人迟疑的看了她一眼,还没说话,里间就走出一位看起来年约三十上下的妇人。 “你说的难道是我女儿?” “我想应该是。”秦鹊礼貌的微笑,跟她说了前几天工地上的事情。 “姑娘实在客气,居然还特地过来关心慰问,孩子是真吓着了,晚上都不敢一个人睡,不过慢慢会调整过来的。”年轻妇人客气的给她倒了杯热白开,突然眸露诧异问,“你怎么知道这儿的?” 秦鹊双手接过水,道谢后笑道,“几个孩子手里都拿着宣传单折成的千纸鹤,我看了眼,记住了‘千缘’这两字,又想,孩子们定是住附近或者家人在附近工作,便走进来试试运气。” 浅啜了口热水,秦鹊撩了撩额发,当日等她慌张的处理完事情,回想起孩子们时已不见了他们踪影。 小孩心理脆弱,主要人坠地的距离太过接近,仿若就发生在脚跟前,秦鹊想起来仍有些后怕。同时,她觉得有必要跟孩子家长解释清楚,以免他们不明事情真相而忽略了小孩心理健康,日后留下阴影等问题。 “嗯,你放心,我会跟其他孩子父母说的。”年轻妇人温柔点头。 既如此,秦鹊便以工作为由告辞,离开前,她从包里拿出几个卡通趣味人偶,权当给几个孩子们的小礼物。 二月初,临近过年,却发生这种意外,大家状态或多或少都有点低迷。 周末,秦鹊给自己泡了杯安神花茶,刚兑了勺蜂蜜进去,桌面手机就欢腾的响起来。 拿起手机,她随意的瞅了眼来电显示,一时讶然得险些把玻璃水壶打翻在地。 来电是—— 靳鹤? 她很早很早就偷偷把boss的电话号码存进手机,哪怕知道这只不过他的办公专用号,哪怕明白这个号码压根不可能出现在她手机来电提示上…… 怔了两秒,她飞快滑下接听,声音略带颤巍,“喂,靳总?” 电话那畔短短滞了下,然后“嗯”了一声。 他声音透过电波砰然传入耳膜那一刹,秦鹊真的有种被微微电了一下的感觉,她下意识抿唇,迟疑的问,“您、您有什么事么?” “你现在在哪?” “酒店房间。” “嗯,如果方便可否陪与我出去一趟?” “哦,好的。” 茫茫然晕乎乎挂断电话,秦鹊呆若木鸡的站了两秒,才反应迟钝的回过味儿来,出、出去一趟?做什么?公事私事? 不用想,一定是公事…… 完全没有疑问==。 摇头晃去乱七八糟的思绪,她匆匆换上一件黑色大衣,围上姜黄色围巾,拎包下电梯去一楼等boss。 不过—— 没料到的是,靳鹤居然比她早。 他坐在米色单人沙发上,右手肘撑在玻璃桌,似在考虑事情,神情看着极为专注,眉头微微簇着,看得人不由自主想轻轻给他抚平…… 秦鹊默默的踱过去。 “我们走。”靳鹤余光瞥见一抹暗影,他顷刻起身,语气严肃的冲身前女人道。 “哦。” 二人前后出酒店,上车。 林特助驾驶,秦鹊乍然和boss一起坐在后座,还有点细微的不自在。 路上,林特助跟她详细说明情况,现在他们是去医院探望事故工人罗成,因为是探病,所以觉得还是有女人出面更好。 点头表示了解,秦鹊尴尬的一路头朝窗外盯着。 二十分钟后,她捧着花束水果和boss去病房。 秦鹊虽然没有经验,但还是有点谱,她官方话语和私下关切的慰问交替着来,特别重点介绍了靳鹤,说boss百忙之中特地抽出时间亲自探望巴拉巴拉…… 罗成及其他家人都听着倍感窝心,气氛算是不错。 独站一侧,靳鹤挑了挑眉,略有些意外。 她这张嘴还挺利索…… 看来,他必须承认,有些事情,女人确实比男人拿手得多,譬如抚慰人心? 坐了会儿,两人就告辞离开。 跟boss一起下楼,秦鹊用手碰了碰脖子,方才话说得太多,嗓子眼儿有点不舒服。 “林特助开车去接罗先生老家那边的亲人,所以老板你现在去哪儿?” 两人已并肩走出医院,她紧了紧围巾,扭头问boss。 “酒店。” “哦,我也是。” 医院外的街十分热闹,人潮不断,秦鹊不小心被迎面撞了下,眨眼间,肩上蓦地一沉,人已被揽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虽然,他很快就松开,一秒,还是两秒? 但—— 她好似都听到了自己“砰砰砰”的心跳。 视线和他对了个正着,秦鹊生怕被他看出端倪,心虚的立即低下头。 “小心点。” “哦。” 缄默的走出这条喧哗街道,秦鹊心绪彻底被那个“拥抱”弄紊乱了。 心底那些根本未彻底镇压下去的依恋爱慕纷纷不要命的跳出来,它们胡乱叫嚣着狂舞着…… “老板。” 她霍然顿足不前。 “嗯?” 靳鹤绅士停下,侧首看她。 秦鹊捏紧藏在衣袖里的双手,她忽的抬眸直视他双眼。 公司里的传言已经好一阵子了。 她知道无风不起浪,应该是有这回事的,可就是仍抱有一丝期望怎么办? 问问他?就问问,若是真的,便死绝了这条心,若、若不是? “我、我想……” 秦鹊紧张的整个人都僵住,她方欲一鼓作气问出心中最想知道的事情,孰料boss轻“嗯”一声后忽的倒退两步,拾起后方报刊亭上的一份报纸,双眼定定望着她,蓦然开口,“你看今天的楚天报了么?” “……” 她滞了半晌,闷声无力的摇了摇头。 “那你看看。”靳鹤买下报纸,走回她身前,居高临下望着她。 “我不想看……”心塞的别过头,秦鹊有种欲哭无泪又无处生气的感觉,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他怎么就不能好好听下去呢?难道老天都要跟她作对? “当真不看?” 他蓦地一笑,语气难得毫不刻板严肃,平日冷清的双眸亦沁出些许暖暖的小星星。 秦鹊呆愣楞看着他。 恍然似被蛊惑迷诱,双手不由自主就接过他手上报刊,但双眼却仍眨也不眨的盯着他容颜,boss不笑则已,一笑何止倾国倾城…… 第52章 秦鹊木然的离开总裁办,走到无人的长廊,她才颓然的撑靠在墙面。 委屈尴尬歉意。 还有无穷无尽的酸楚。 所以唐剑凛到底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她的秘密折磨她? 待不下去了。 一刻一刻都再也待不下去…… 屈指擦去眼泪,秦鹊抬起朦胧的眼,忽的一顿,直直盯着从电梯里走出的男人。 她蓦地狠狠攥紧手心,霍然急促的快走到他身前,迅雷不及的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唐剑凛:“……” 虽然力道并不重跟猫爪挠了下似的,可唐大少依旧懵了,特么的谈了那么多恋爱都没被女朋友甩过巴掌呢! 不可置信的瞪着面前女人,他没来得及生气,就见人眼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往下坠,一颗、两颗、三颗…… 红肿的眼眶倔强十足的死死盯着他。 “不是……你哭什么呀?”唐剑凛好笑又好气,心想,这儿被你打的人还没叫屈呢,始作俑者反倒先嚎上了。 别头,秦鹊双手捂着脸,现在她一看到他嬉皮笑脸就愈加来气,所以到底是文明人,方才她手掌触到他脸时不自觉就泄了力,就轻轻擦了过去。 应该用力的,应该狠狠一巴掌扫过去的。 秦鹊也不想哭,歇斯底里的成什么样儿,何况还是在这么个人面前。 可控制不住…… 心里头那些积累许久许久的负面情绪跟泄洪似的。 本来是一点一点,最后已然收不住…… 唐剑凛被她哭得有点心虚,长廊尽头是总裁办,瞧起来人是从那边过来的,秦鹊莫不是被他那番话吓着,所以赶了上来? 那—— 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人哭成这样,该不是表白被拒了吧? 唐剑凛更加心虚了,只得赔着笑脸把手搭在她肩上,宽慰道,“没事儿啊,没事儿,你……” 微微哭得有些躬身,秦鹊吸了吸鼻子,猛地甩开他的手,昂着下巴哭腔颤抖着瞪他,“别碰我,你算什么东西?你是有多闲是有多恶毒?你偏要这样吓唬捉弄我么?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什么感受?” 边说边往后退,秦鹊只想离他远一些更远一些。 “你有没有想过我抱着怎样的心情追到这里,在你眼里的玩笑话在别人那儿是么?不是,那是比天塌下来都……” 秦鹊声音嗡嗡的,她全然顾及不上形象,也没有理智思考现在两人站着的地方。 咽喉干哑似被火燎。 她说不下去了,双脚软绵,一口气爬上楼后的无力感仿佛此刻才出现。 “算我求你还不行么?别……”秦鹊低眉,没再看视线里定在前方的那抹身影,她下意识往后退,许是靴子带跟,右脚忽的踉跄了下,整个人重心不稳的就往后倒栽下去。 但—— 预料中的狼狈疼痛却没到来。 有一双手从背后轻而易举托住了她,然后半搂着她站稳。 慌乱中秦鹊拽住了身后人的手腕,不需要回头,黑色的西装大衣面料,她知道是靳鹤。 有冷冽的茶香好似随着近距离相触朝她飘来,萦绕在鼻尖,分明怡人,却让她心底发酸…… 干涸的眼眶忽的又湿了。 很多很多她不想让他看到的场面他都看到了。 今天是不是她人生中最狼狈的一次? 是么? 或许不是吧! 才到千茗时的几个月多水深火热呀,那几次靳鹤或帮她或呵斥她的场面也很狼狈。 可狼狈丢脸过后,再回味起来却是甜的…… 因为有他。 可眼下的场面可能她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忆。 秦鹊忍住想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她松开抓着他衣袖的手心,胡乱抹了下脸,压根不敢抬头看他,侧身就往电梯口走去。 反正之前擅闯办公室够无礼了,不怕再多一桩令他讨厌的事情。 不怕的…… “站住。” 秦鹊骤然一顿。 她想侧眸,却没有。 靳鹤是不是生气了?是不是觉得她特别没礼貌,是不是认为她像个疯子…… 秦鹊颤抖着交握住双手,一狠心,扎头继续往前走。 “我让你站住,没听见?”靳鹤双眸凌厉的越过自动往边挪的唐剑凛,视线“唰”一下攫住那抹亮色背影。 唐剑凛杵在一侧,面上风淡云轻,内心开始哀嚎。 完了。 一抓抓俩。 对人女生都那么凶,完了,指不定后头怎么收拾他呢,唐剑凛都没受过这么锋刃的眼刀子,冒着冷冽寒气,仿若再多几秒就得把他活生生冻成冰渣子。 他觉得自己有点儿冤屈。 被心心念念要助一臂之力的秦鹊骂恶毒,他不什么事儿都没来得及做么?犯得着被骂恶毒么? 再看背对着他们还试图离开的秦鹊…… 唐剑凛真想出声提醒,姑娘你是不是傻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秦鹊。”靳鹤几乎从齿缝碾轧出两个字,他眸色凝成一汪深不见底的墨,“你是不是连你上司的话都不听了?” 唐剑凛猛点头。 是啊是啊,千万别挑战男人的权威啊小鹊鹊。 结果,下一秒那寒气凛然的目光就落到了自己身上。 唐剑凛:“……”默默降低存在感。 这情况—— 何止是荒唐。 靳鹤蓦地嗤笑一声,一人是运营部总监,一人是设计部职员,却在他办公室附近吵得轰烈,成何体统? 而他办公室客厅还坐着千茗的几大股东…… 来不及思索事情到底怎么个因果,靳鹤深深蹙眉,拔步往前方停顿的身影走去。 “哒哒哒。” 是他脚步声,很轻。 秦鹊指甲壳儿用力嵌进掌心皮肉。 她想落荒而逃。 很想。 不想让他看她现在哭得乱七八糟的脸,如果辞职,今天会不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可双脚此刻如被禁锢住一般,竟分毫无法挪动。 “谈谈。”靳鹤言简意赅,脸色难看,甚至微微透着一股压抑的怒意。 语毕旋身,但身后人却没有要跟上的意思…… 靳鹤愠意更甚,回首定定望着一动不动的秦鹊,忽的径直拽住她手腕强行拉她往长廊尽头走。但行了几步,似乎想起此时的办公室显然不适合“谈谈”,便拉着她进楼梯间上天台。 他的力度很重。 秦鹊没想过挣扎,她脑子一下就空了。 空荡荡的,什么都无法思考…… 秦鹊骤然一顿。 她想侧眸,却没有。 靳鹤是不是生气了?是不是觉得她特别没礼貌,是不是认为她像个疯子…… 秦鹊颤抖着交握住双手,一狠心,扎头继续往前走。 “我让你站住,没听见?”靳鹤双眸凌厉的越过自动往边挪的唐剑凛,视线“唰”一下攫住那抹亮色背影。 唐剑凛杵在一侧,面上风淡云轻,内心开始哀嚎。 完了。 一抓抓俩。 对人女生都那么凶,完了,指不定后头怎么收拾他呢,唐剑凛都没受过这么锋刃的眼刀子,冒着冷冽寒气,仿若再多几秒就得把他活生生冻成冰渣子。 他觉得自己有点儿冤屈。 被心心念念要助一臂之力的秦鹊骂恶毒,他不什么事儿都没来得及做么?犯得着被骂恶毒么? 再看背对着他们还试图离开的秦鹊…… 唐剑凛真想出声提醒,姑娘你是不是傻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秦鹊。”靳鹤几乎从齿缝碾轧出两个字,他眸色凝成一汪深不见底的墨,“你是不是连你上司的话都不听了?” 唐剑凛猛点头。 是啊是啊,千万别挑战男人的权威啊小鹊鹊。 结果,下一秒那寒气凛然的目光就落到了自己身上。 唐剑凛:“……”默默降低存在感。 这情况—— 何止是荒唐。 靳鹤蓦地嗤笑一声,一人是运营部总监,一人是设计部职员,却在他办公室附近吵得轰烈,成何体统? 而他办公室客厅还坐着千茗的几大股东…… 来不及思索事情到底怎么个因果,靳鹤深深蹙眉,拔步往前方停顿的身影走去。 “哒哒哒。” 是他脚步声,很轻。 秦鹊指甲壳儿用力嵌进掌心皮肉。 她想落荒而逃。 很想。 不想让他看她现在哭得乱七八糟的脸,如果辞职,今天会不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可双脚此刻如被禁锢住一般,竟分毫无法挪动。 “谈谈。”靳鹤言简意赅,脸色难看,甚至微微透着一股压抑的怒意。 语毕旋身,但身后人却没有要跟上的意思…… 靳鹤愠意更甚,回首定定望着一动不动的秦鹊,忽的径直拽住她手腕强行拉她往长廊尽头走。但行了几步,似乎想起此时的办公室显然不适合“谈谈”,便拉着她进楼梯间上天台。 他的力度很重。 秦鹊没想过挣扎,她脑子一下就空了。 空荡荡的,什么都无法思考…… 第53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五十三章 周日下午。 麦穗儿对着镜子轻吁了一口长气,一场宴会而已,本不用如此紧张,但关键是—— 这场寿宴似乎并不简单! 连续一周,她对顾长挚二号的训练仿若已经到了最终考核的时刻,她这个工作是否能画上个圆满的句号未可知,尤其她竟还得陪同着他上“考场”,万一露馅,麦穗儿垮下肩,双手微微捂住眼,陡然觉得有点儿浑身无力。 情不自禁再叹一声气,麦穗儿提不起劲的睁眼,挪开挡住视线的掌心,刹那间,指缝罅隙内隐约勾勒出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伴着双手彻底松开,眼前的男人霎时清晰的倒映在眼帘。 身前方型长镜内,顾长挚一袭纯黑色燕尾服,内里搭配的是一件常规的雪白衬衫,所有扣子都扣得严谨,头发梳得光滑且一丝不苟,眼神却是清清淡淡的,了无波澜。 麦穗儿戛然一愣,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过来的,走路都不带声? 两人距离较近,从镜子里看去,身形微微交叠在一起。 甚至她好似只要往后退上一小步,就能撞进他胸膛…… 冷不丁的,让她想起了昨晚。 灯光熄灭色调后,昏暗里,她教顾长挚二号跳舞。 大约另个他自己是会的,身体节奏感和动感都很好,教导的过程并不艰难。 她喜欢那样子乖巧的他,加上先前对她的舍命相顾,她打心底对他有种纵容的感觉。 月光颜色清淡,两人说说笑笑,一切都恬淡极了。 “穗穗。” 不知是第几遍舞毕,他突然俯首,温暖的额头抵在她额前。 咫尺之距,目目相对,他眸子漆黑,沁着笑意,像点缀了细细密密的星光,他双手占有性的揽住她腰,笑得纯真而无害。 她跟着弯唇笑了笑。 原本推开的动作不由作罢。 他还是像个孩子一样的…… 孰知下一秒,他下颔微微下移,柔软的唇竟猛地落在她略垂的眼皮上。 他舌尖滚烫,轻吮一下后,又试探的舔了舔。濡湿的凉意划过脆弱单薄的右眼皮,她几乎是吓傻了眼,一动不动,有点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穗穗。”他口齿不清的溢出一声呼唤,黯哑而低沉…… 或许是气氛太过旖旎。 或者是他的声音堪比天籁,她居然并没觉得恶心…… 但,好像和家里那只小花喵舔一下手背是不一样的! 思绪幽游一圈,陡然回归。 麦穗儿不由自主咽了下口水,她迅速眨了眨眼,瞥了眼镜子里没什么表情的顾长挚。她怪有些尴尬的立刻往前一步,刻意的与他拉开距离。 垂眼,指腹轻轻揉了揉右眼皮,麦穗儿干巴巴的没好气朝身后道,“你不敲门就进来?” 挑眉。 顾长挚忍住下意识讥讽的想法,这是他家,她还真以主人自居起来了? 不过—— 现在他对她要哄着供着捧着,以免她临阵脱逃,对于晚上的那个“他”,顾长挚没有把握,或许麦穗儿陪在“他”身边会更稳妥些? 至于如何说服她?和简单,就和昨晚一样,事实证明,女人嘛,都爱吃这一套,都爱被人温柔以待?啧啧啧!肤浅。顾长挚在心里嗤之以鼻,好比麦穗儿,稍微施以美色,勾勾手指就轻而易举的乖乖听话,如此好哄,真不知是她傻还是他魅力太大。 顾长挚扯了扯绷紧的衬衫衣领,眸中划过一丝笃定和得意,大丈夫能屈能伸。她不最爱在他眼前演戏?唔,他姑且就配合她一回。 “穗穗,是你没关门。”顾长挚放软了声调,无形中颇有些效仿起“小顾顾”来。他侧身朝后方抬了抬下巴,故作无辜,“我以为你在邀请我进来欣赏你的貌美如花。” 麦穗儿:“……” 她顷刻以一种在看陌生人的眼光瞪着面前这个男人。 什么鬼? 险些呛着,麦穗儿都忘了吐槽他的话,没关门和邀请人进来的概念隔了不止十万八千里吧? 还有……貌美如花? 抱歉,她吓得都已经快形同鬼色。 麦穗儿瑟缩了下,捋了捋落下来的一缕发丝。 他特意请来的知名造型师leo刚亲临别墅给她做了妆容和发型,长发盘起,突出脖颈线条,几缕松散发丝垂下,微卷,与一本正经的盘发中和,以免显得过于刻板。 虽不得不承认,leo有一双妙手,分明简单不过的造型,却让她和以往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样了,但是—— 顾长挚的话好惊悚。 总令人觉得水好深,有阴谋,该不是待会儿有龙潭虎穴?上刀山下火海? 麦穗儿双手握拳,狐疑的瞪着他,默默往后倒退,直至撞上方镜,退无可退。 后悔了。 麦穗儿轻咳一声,她抿唇道,“我不……” “等下。”顾长挚一直隐藏在背后的左手忽的伸出来,掌心托了个精致的长盒。 他修长的手指将盒盖弹开。 霎时光芒从中溢出,璀璨夺目。 又是装备? 好生奢侈的装备。 麦穗儿盯着项链和一对耳坠,依稀是蓝色宝石?成色极佳,切割面光滑,精巧至极。 好看是好看,特别好看,但又不是她的,也没什么可稀罕的。 皱了皱鼻子,麦穗儿别过眼,余光却见顾长挚将长盒搁在一旁梳妆台上,他从中取出蓝色宝石吊坠项链,瞧这举措,想亲手给她戴上? 别吧…… 眼看他果真踱着闲散的步子朝她走来。 麦穗儿后背贴在冰凉光滑的镜面,脑海乍然又蓦地浮现出他俯首吻在她眼上的画面,脸色染上一层窘迫,她猛地一把从他手上把项链夺过来,“我自己来。” 她微低头,双手捻着泛着光泽的细链子,想扣在脖颈间。 许是太过着急,竟怎么都扣不上。 麦穗儿愈发焦切,耳畔传来一声沉闷的轻笑,她急得耳尖都有些发烫…… “哼,口是心非。” 温热的气息突然扑在她脖颈间,与此同时,一双手从她指尖接过项链。 顾长挚这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有点新奇,他睨了眼项链构造,视线不由略过她泛着桃红的耳尖,本要扣上的动作猛地一顿,他勾了勾嘴角,轻飘飘道,“你想要我给你戴就直说,何必作戏?” 麦穗儿已经不想再做任何徒劳挣扎,就知道他会怎么想。 心里憋了口气,她梗着脖子不作声。 如此,在顾长挚眼中,这便等于不打自招。 他心情愉悦的慢条斯理给她扣上项链,眉色张扬,“很漂亮。”顿了顿,“我说项链。” 麦穗儿不以为意,轻声道,“你的项链你当然说好看了。” “是你的项链。”顾长挚单手插在口袋,靠在一旁桌侧,慵懒的歪头含笑打量她,“礼物。” 这才是礼物? 麦穗儿张了张嘴,拒绝?好残忍啊,接受?真的接受也有些怪怪的…… 迟疑间,他已经捧着耳坠朝她伸出手,眉梢扬起,隐隐藏着几分促狭,“穗穗,需不需要我再次为你服务?” “不需要。” 生怕他又逼近,麦穗儿从他掌心夺走耳坠,利落的戴上。 然后抬头瞪他。 “完美。”顾长挚上下打量她,伸出臂膀,毫不吝啬的赞美,“我是认真的。”他是在认真的夸她,瞧,多么虔诚。 犹豫了一秒,麦穗儿挽上他胳膊,心中莫名微微一动,有些怪怪的,有些想退缩…… 两人并肩走出卧房,下旋转楼梯,出别墅。 车已候在庭院之中。 遥远的天边铺着火红的晚霞,太阳即将坠入地平线。 约莫还有两个多小时天色才会昏暗下来。 顾长挚替她拉开车门,嘴角含笑朝她做了个“请”的姿势。 脚上高跟鞋不稳,麦穗儿惊得差些崴脚,她提着裙摆惊心动魄的坐到车上,顾长挚这个样子,真的特别…… “你实话跟我说。”等他从另边上车,麦穗儿微微朝他靠近,低声道,“你是不是又想着怎么坑我?” “穗穗。”顾长挚蹙眉,浑然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你怎么这么想我?放心,哪怕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也会好好保护你的。” “……顾长挚,你还好么?”麦穗儿有些嫌弃的起身弹开,她打心底觉得这次一定凶多吉少了对不对?让顾长挚鞠躬尽瘁来保护她?呵呵,好冷的笑话,连鬼都不信。下意识触上车门手柄,麦穗儿随时作出临阵脱逃的架势。 淡淡睨了眼她动作。 顾长挚撇了撇嘴角,都豁出美色了,她居然还敢跟他闹?猛地俯身一把扣住她腰肢,他紧抱着她半倒在车后背,冷声朝前方驾驶座的男人道,“开车,加速。” 语罢,猛地一个颠簸,车迅速滑入行道,飞驰在柏油公路上。 麦穗儿简直措手不及。 因为颠簸,她更用力的跌倒在他胸前,毫无间距,甚至是激烈的正面碰撞。 胸口一阵疼痛,麦穗儿要气死了。 若说她本来不想逃,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可这会儿也被他激出了怒意! “顾长挚。”她愤懑的一拳揍在他胸口,“你混蛋……” 第54章 “乔仙麓”失踪一夜,把张楠可快急死了。 打了数十遍手机,都是关机,酒店房间压根就没人。他想了想,没给陈菲打电话,她眼下本就在气头上,估计要知道这茬子事儿岂不气上加气? 只好简讯微信都给乔哥留言,先安静等等消息。 而此时的“乔仙麓”正弓成一团睡在小巧的病房陪榻上。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好不委屈,翻个身好似都能滚到地板上去,哎……每每此时栾静静就特么的好想回自己身子里呀tat。 清晨。 昨儿夜里无语奔走的李全挺早就过来送早餐,顺便想谈谈工作上的事。 病房门一开,就见两位大爷各自裹着被子睡得昏天暗地,他撇了撇嘴,有点头疼。 乔仙麓粉丝太强大了,明显经纪团队不会允许任何恋爱的消息走漏,至于他们这边儿,李全倒觉得无所谓,最近几年几个当红花旦都婚了,事业蒸蒸日上,秀恩爱可以搏版面哒,结婚可以搏版面哒,怀孕没怀孕可以搏一年版面哒,生孩子可以再搏一年版面哒,还有孩子长什么样儿是男是女参不参加爹地去哪儿…… 天啦撸,李全只稍稍想了下,脑海中就觉得印着栾静静的一叠叠头条报刊纷沓而至,红红火火恍恍惚惚……棒棒哒! 这样一想,看乔仙麓也就没那么碍眼==。 “静静。”将粥点搁在桌上,李全轻轻拍了拍洁白的被褥,“起床。” “栾静静”还没反应,旁边“乔仙麓”脾气倒挺大的咕哝汪了一声,说不出的烦躁,“特么光头李,老子听够你公鸭嗓了妈个叽!” “……”李全内心“%¥#¥%”,老子又不是你经纪人,你汪个屁!他朝旁边床榻白了一眼,没好气的掀了掀鼻孔,不是说乔仙麓品质兼优么?谈吐文雅风趣人品上佳的么? 呵呵……果然都是宣传包装做出来的吧? 粉丝们只怕知道本人性格后都得瞎了狗眼吧? “静静。”如此想着,恍若闻所未闻的又推攘了“栾静静”一把。 床上那团娇小的身形这才微微动了动。 乔仙麓不大情愿的睁开眼,觉得脑仁生疼,从前拍戏不是没熬过大夜,没成名前甚至有36个小时没阖眼的情况,但昨儿夜里他被咋呼的太厉害。栾静静那人看个综艺跟身临其境似的,不光动手动脚更动嘴,他怎么都拦不住。 两人连着把第一季《智商无下限》给看完了,天色濛濛亮才眯了会眼。 他僵着脖子去浴室洗漱,出来坐着喝粥,听李全讲最近讲最近工作上的安排。 “《诸子百家》是明年的贺岁片,全明星阵容,制作团队都是金牌,是华天公司出品的大作,你这个角色算是为数不多的女角之一,孔子的徒弟。现在他们内部处于徘徊阶段,想在你和周青兮当中择一出演。” 李全缓了口气,挑眉继续:“周青兮在华天高层有后台。”露出个“你懂”的表情,“所以这不才叫你跟投资方那边吃顿饭么,这年头出钱的是老大,加上你这头纡尊降贵头一遭,反正酒量不错,我候着你门外,想来出不了啥幺蛾子……” 乔仙麓认真的喝粥,仪态儒雅,丁点儿声音都没出。 没点头也没摇头。 只是眉头稍稍一簇,酒量不错?头一遭? 乔仙麓没过多琢磨,他是男人,少不了上酒桌和投资方吃饭聊戏,起初听李全说跟投资方吃顿饭,他并未意识到任何不妥之处,这会儿才蓦地恍然。男人女人终归不同,酒桌上的龌龊事儿多,女人总比男人要弱势得多。 他这会儿不吭声。 憋得李全急死了。他想起从前他们家静静吃饭时爱唱high歌的闹腾洒脱样儿,再看如今文文静静杵着一动不动的姑娘,真是跟换了魂似的!生怕她临时再变卦,只得循循善诱,“我说你啊别个女明星要是有这个机会,只怕早就暖床去了,现在90后都个个来势汹汹,再几年,00后都可以出道了,你就在这两年在电影圈挣个一席之地也好……” “有完没完?” “没完。”突然被一道极其不爽的声音粗噶打断,李全下意识回应,答完才抽着嘴角斜了斜余光中的乔仙麓。 旁侧小床上“乔仙麓”顶着鸡窝头打了个哈欠,一边挠头一边翻白眼,“拍什么拍啊,这剧本一瞧就是脑残,才不演呢!” 怎么就有这么欠揍表要脸的人呢? 你爱演不演,关我们家静静什么事儿? 李全铁青着脸,梗着脖子有些恼怒反驳,“难得的百家争鸣题材的片子,怎么就脑残?制作方可是打着复古传统文化的旗帜去的,多么正经的片子!” “嗤。”栾静静不屑的撇嘴,没好气的掀开被子去浴室洗漱,“还孔子的女徒弟呢?就这个设定都得让人揪着骂,孔子三千贤人中哪有什么女弟子,能别杜撰么?是不是还要上演春秋师徒不伦恋啊?” 乔仙麓抬头看了她一眼,唇畔含着淡淡的笑。 他们两人相处的方式倒是好笑,是不是整日吵得像要上房揭瓦似的? 李全气得成了猪肝脸,牙痒痒道,“女扮男装要你管?” “我是不管……”栾静静靠在门口刷牙,嘴里都是白色泡沫,有些许口齿不清,“孔子有云:‘天下唯有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怎么可能收女弟子呢呵呵哒……”说完冷哼一声,趾高气昂的继续刷牙。 刷完也不顾李全嫌弃的脸色,愣是挤开他坐在乔仙麓旁边,翻袋子里的早点。 “什么嘛!”她朝内睨了一眼,简直要炸毛,“就一份早点啊,白粥过水青菜,你喂兔子呢?” 乔仙麓见她噘嘴,摇头道,“你托豆豆给你捎一份过来。” “嗯。”她理所当然转身去找床上的手机,给豆豆打电话,“牛肉面、蟹黄包、虾饺,唔……就这些都来一份吧!豆豆,记得牛肉面多放辣椒葱香菜蒜末呀……“ 李全候在一旁,那个扼腕叹息哎,哎哎哎…… 搞笑呢这个乔仙麓,特么的有这么自来熟的么? 他气得转身去外头抽烟,妈个叽,老子就不信你能在这一直守着!他等这人走了再来成不成? 打完电话,栾静静翻了翻手机,才看到张楠一大堆讯息,提醒她今晚回b市的飞机。 她回了通简讯,说到时间联系,径自把手机给关了。 摸着饿扁了的肚子,她看乔仙麓慢条斯理的吃着白粥,就觉得嘴里寡淡的没滋没味儿的,这段时间她被各种好吃的迷了眼,一想自己以前为了保持身材天天吃的都啥呀,越想越觉得乔仙麓的身子用着挺好的==。 “你方才倒是真冤枉了孔老夫子。”乔仙麓用完粥,抽了张纸巾拭嘴,冷不丁道。 她抬眸,觉得他一连套动作优雅顺畅,还怪好看的。只是……哼,凭什么这么说? “孔夫子可就只字面上的意思,各中忖度都是世人有色眼镜赋予罢了。”乔仙麓垂眼,将桌上收拾干净,“《诗经》是孔子编整而成,其中,女性外在之美与心灵内在之美互为表里。《礼记》也证明了他对妇女的尊重。再者,他与鲁哀公探讨政务时,亦有提及‘古之为政,爱人为大’,敬天下人先从敬妻子开始,爱天下人必须从爱妻子开始。” “……”栾静静懵圈中,“所以你的意思是孔子有女弟子?” 这下轮到乔仙麓“……”,他就只是稍稍纠正一下观点而已,所以话题怎么又扯了回来? “我可没说。”他抽了抽嘴角。 栾静静不服,“你就是这个意思!” 乔仙麓不吱声了,他怎么就忘了这个人就爱蛮不讲理无理取闹的属性==。 “那你要接这部戏?”掐不起来架,栾静静怪没意思的朝他呶了呶嘴。 “又不是我的工作,关我什么事?”乔仙麓重新掀开被子躺到床榻,俨然想补眠的样子。 栾静静厚颜无耻的掀起一角爬上去,扯了扯被子,“哼,现在接了就是你去演呀,我还不是替你拍戏了的!” 堪堪盖住肩膀的被子一下子被扯得滑到了腰际,乔仙麓面无表情的伸手一把扯回来。 接着又被她扯过去。 扯来扯去。 “……”乔仙麓觉得这是要活生生被气死的节奏。 他咬牙切齿的吼道,“滚回你床上去。” “哎呀昨晚上不知道是谁死皮赖脸的在我床上躺了一晚上哦?”栾静静夸张的做了个“憨豆”的经典表情,摆出个“v”。 她这厢还没嘚瑟完,就听门边传来一道轻微的“吱呀”声。 豆豆戴着鹅黄色的毛线帽一脸“我好像知道的太多”的表情,囧囧有神飞快道,“你们聊,我路过。”语罢头也不回匆匆旋身,“啪”得将门缝紧紧合上。 “喂……别走……”栾静静心塞的立马伸出尔康手,混蛋啊,走就走,人走可以,把你手上东西交出来呀!她的牛肉面蟹黄包虾饺啊啊啊…… 第55章 新年钟声开启倒计时。 晚宴全场璀璨灯星“唰”一下熄灭。 “十三、十二、十一……”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在黑暗中一起扬声呐喊。 灼热的气氛里,唯有彩灯树旁的秦鹊紧阖双唇,黑黢黢场地中,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她瞪大的眼珠却始终执着的盯着某一处。 她知道,他就站在那里。 在倒计时还未开始前,她就守株待兔的定好点踩好位,这个位置是扑上去逃出来最佳位置。 她紧张的舔了舔唇,双手握拳。 “九、八、七……” 时不待我。 趁着未过去的酒劲儿,秦鹊拔脚开跑,途中似乎还不小心撞到一个女人,她神力附身一把拽开她,继续跑。 然后蓦地撞入一个男人怀里。 “没事?” 低沉悦耳的声音砰然落进双耳,仿佛在心尖尖上绽开了一朵朵水花。 秦鹊心扑通扑通跳:“……”内心os:“撞个正着?可以当做连上帝都赞成我的做法对不对?” 虽然……上帝很忙。 但秦鹊却汲取了几分勇气,她胆儿肥的双手趁机揪住他的西服衣袖。 男人身体僵了一下,大约因为场地黑暗便绅士的并未推开她。 秦鹊得寸进尺朝他寸寸靠近,然后从袖管摸索往上拽住他衬衣衣领,扯得他低头瞬间凭感觉猛地亲上去。 鼻子微微撞上了鼻子。 痛。 但……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这就是吻的味道么? “六、五、四……” 欢呼的音浪汹涌卷来,秦鹊大梦初醒,兀的松开手将他胸膛一推,提着裙子旋身便逃。 这应该是她穿高跟鞋跑得最利索的一次了==。 伴随着高昂的“三二一”落地,时钟“叮”“叮”敲了十二下,全场灯火重燃,照亮场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男男女女,大家举杯互道新年快乐,其乐融融…… 被推开的男人踉跄了下,一脸阴鸷稳定身形,将歪掉的衬衣衣领扶正,双眼微眯,循着“她”逃开的方向扫视一圈,形·形·色·色的男女中,皆谈笑宴宴眼眸含喜。 显然,人已经不在! 很好。 色胆包天酒后乱性都乱到他头上了? 靳鹤觉得鼻梁被撞得隐隐作痛,唇上萦绕的全是酒水味儿。 他指腹触了触,低头一看,额上青筋霎时作跳。 指上一道浅粉色的胭脂。 春意十足。 他怒意十足。 当即给助理拨了个电话。 …… 秦鹊跑出大楼,裹着大衣闷在墙角大喘气。 冬天冷风灌进脖子里,她抖索了下,用冰凉的双手去捂发烫的脸颊。 天呐,她做了。 天呐天呐,她真的做了无数次梦里想做的事么? 她强吻了靳鹤? 胸口心脏像是要跳出来。 秦鹊抚着唇,突然有点心酸。 她这场长达三年的暗恋,还未破土发芽就要胎死腹中了。 前些日子,她听闻公司员工八卦靳氏要和许氏联姻,门当户对的爱情,听说也是郎才女貌的般配,她当时就知道,该结束了,很早很早就该结束了!在得知他并非普通职工,而是隐瞒身份体验基层生活的太子爷的那一刻…… 可惜爱慕覆水难收,秦鹊默默仰望了他三年。 她拎着小包孤单单走在大街上,裸·露在外的小腿开始打颤。 辞旧迎新,哪里都热闹,彩灯斑斓美景如梦。尤其零点初过,四周络绎不绝的笑闹声闯入耳朵,她咬着唇,眼泪忽的就掉了下来。 停在路灯下,秦鹊蹲下身子埋头大哭。 没什么大不了的,哭完后她秦鹊又是一条好汉,反正吻也吻过了,不算抱憾,反正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不是她能觊觎得了的。 回到家,秦鹊哭累了的捂着被子闷头大睡。 朦胧中,微信“滴滴”的声响从枕畔传来,她不耐烦的从被窝里伸出手臂,胡乱长摁关机,然后世界终于安静了。她冻得直哆嗦着重新躲入被子里,再度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秦鹊被宿醉的头痛折腾得早早醒来,她怨愤的裹了件宽松大毛衣,随手把头发绑起来,一脸不耐的踩着被子套上棉鞋。 嗯,自己给自己煮醒酒汤,就是这么虐! 喝了两口,嫌味道不好,她硬逼着再灌了两汤匙,直接浇给了窗台养着的几盆虹之玉,转身关上玻璃门。 新年的第一天啊…… 她靠在墙上,都来不及缅怀她逝去的暗恋,转眼就猝不及防的又老了一岁!叹了声长气,秦鹊魔怔似的抬手触了触唇。 霍然就忆起昨晚的那个吻! 踩着十二点钟声的新年的吻!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不、不、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胡乱摇头,把脑海里旖旎的画面都挥散,秦鹊给自己打气,不是说好了么?要斩断情丝重新做人!!!! 事实上,就只是放下一段对方并不知道的暗恋单恋而已,何必说得好像曾经深爱过一样! 女人发泄内心狂躁向来都很简单很粗暴,虐男票或者虐男票的钱包。 很不幸,她无男票可虐,只能虐自己虐自己的钱包。 秦鹊换了身衣裳,拿包出门,去k11血拼。 逛逛逛、吃吃吃、买买买。 半年的工资眨眼烟消云散,泡儿都没鼓一个。 当然,也不能这么说。 秦鹊看了眼两手满满的购物袋,以及橱窗玻璃面上倒映出的自己的……一头卷毛qaq! 内什么,从新做人,从头开始,嗯,只能怪发廊贴的标语太具诱惑力,让她一时不小心迷失了自己…… 满载而归的回家,秦鹊才想起被自己打入枕下冷宫的手机。 她开机,微信消息简直爆棚。 除却各个群内抢得要炸的红包之外,还有几条朋友发来的复制粘贴祝福==,以及……公司同事小倩的语音留言。 本以为是祝福之类。 秦鹊点开,霎时手机传出一道喜悦得好似普天同庆的欢呼声。 “小鹊鹊,你造嘛,发财啦!” 这是第一条,第二条内容如下。 “天啦撸,本以为今年元旦的抽奖豪车已是嚎破天际,哪知嚎中更有嚎中手,简直嚎无人性,嗷嗷嗷!” ==第三条语音。 “蹬蹬蹬小鹊鹊呀小鹊鹊,零点钟声过后,*oss给全体员工发红包啦,你人不在,我打电话你也没接,所以我帮你领啦,金额分别是666、999、6666、9999元,妈个叽我自己抽了666,反倒给你抽到9999,简直虐cry,我不管我不管,请客请客请客!” 紧接着最后一条。 “嗷呜,你造的,美色与钱财,都是我所欲也!红包不是重点,重点是boss亲自发诶,男女分开,男士是公司女神赵总监亲自发,女生是*oss诶,天啦撸,wuli小鹤鹤往那一站就是活生生的荷尔蒙,自带柔光有木有?他不需要卖弄风情不需要搔首弄姿,光看脸就可以自撸一万年啊啊啊啊……” 尖叫声太过刺耳,秦鹊捂着耳朵往后挪了挪手机,有些纳罕的蹙眉。 集体发红包?她从实习就在千茗集团,迄今都快三年,还真没听说过有这种惯例,新发起的花式? 秦鹊给小倩语音道了谢,顺带问了句原因。 微信里很快就有了回复。 不过大约小倩人在外头,夹杂着些许风声人声的杂音。 “我也不大清楚诶,听说是boss临时起意决定好好犒劳下大家,直接让他特助半个小时内匆匆准备好的。不过抽红包活动快结束时,我左右联系不到你,就跑回去想说明情况替你领取。结果刚好不小心偷听到*oss和赵女神聊天内容,不过依稀就偷听到boss说了句什么他想要捉一只胆大包天的醉酒小偷,别的就没听见啦!” 小偷? 还醉酒的小偷? 晚宴场地是在超高档会所曲仙居举办的诶,怎么可能会有小偷能溜进来? 唔,兴许是小倩听错了? 秦鹊望天,思索了两秒,一脸“定是如此”的点了点头。 不过大约小倩人在外头,夹杂着些许风声人声的杂音。 “我也不大清楚诶,听说是boss临时起意决定好好犒劳下大家,直接让他特助半个小时内匆匆准备好的。不过抽红包活动快结束时,我左右联系不到你,就跑回去想说明情况替你领取。结果刚好不小心偷听到*oss和赵女神聊天内容,不过依稀就偷听到boss说了句什么他想要捉一只胆大包天的醉酒小偷,别的就没听见啦!” 小偷? 还醉酒的小偷? 晚宴场地是在超高档会所曲仙居举办的诶,怎么可能会有小偷能溜进来? 唔,兴许是小倩听错了? 秦鹊望天,思索了两秒,一脸“定是如此”的点了点头。 第56章 影视基地这块儿附近有座香庙,听当地人说传承许久,庙虽小但前来祭拜的人挺多,香火不断。 唯物主义的栾静静决定信一回鬼神,约乔仙麓一块儿去拜拜。 乔仙麓无语了会儿,倒也应了。 但她最近戏份比较集中,抽不出时间。这不,她才从破茅草屋里结束了场打斗戏,某知名视频门户记者就顺势揪住她做采访。 “听说《后妃传》最近也在这边取景,有没有想演宫斗戏?”记者是个可爱的圆脸女孩儿,裹着件军大衣,眼睛骨碌碌滴溜转。 后妃传不就是她从一堆玛丽苏剧本里选出的“战斗机玛丽苏”么==。 栾静静一副“小样儿想套话没门”的表情,满脸心机摇头,“不想演。” 记者“==”:“为什么?” “比较有损我专情专一好男人形象,而且男尊女卑三妻四妾这是不对的!” 记者继续“==”,炸子鸡乔仙麓这要走妇女之友路线吗,轻咳一声,“并不是所有宫斗戏男主都是渣渣的。” “那也八·九不离十吧……” “……”记者酝酿了会儿,觉得话题跑得太远,努力绕回来,并且一鼓作气不给对方插话的余地,“拍完戏私下时间都做什么,会和朋友一起聚会饮茶么?哈哈,其中有女性朋友么?” 栾静静认真看了眼小圆脸记者,欲言又止,却没说出话来。 这番作态搞得记者小姑娘蓦地兴奋起来,嗷嗷嗷快放大招快快快! “冬天太冷不想出宾馆,都窝在房间看综艺。” “……”心累,小记者牵强的扯了扯唇,敷衍问,“都看什么综艺呢?” “智商无下限。”栾静静回以一笑。 “诶,这个恰巧我最近有在追。”路过的影帝大人秦屿戛然止步,饶有兴致的凭空冒出一句。 记者小姑娘“呵呵呵呵”干笑几声,客气道,“您坐会儿?” 本来也就客气客气,秦屿老牌影帝逼格高,脾气难伺候,最不爱被采访,而且偶尔问及比较尴尬的问题人可是随时甩一脸阴霾。结果……他就这么大喇喇坐下了? 记者还没调整好表情,就见秦屿扭头问乔仙麓,“你最喜欢哪个环节?” 栾静静qaq,她对秦屿态度非常纠结,虽努力用“扮演角色≠本人”这话安慰自己,但并没什么卵用!所以在片场除非拍戏需要,其余时间绝不与之接触。 可这会儿……她得多大的脸才敢公然冲影帝“耍大牌”==。 “生命板答题。”于是只得一板一眼答。 “嗯,其实题不难,平常在看的时候都挺奇怪嘉宾怎么都答不出来呢?”秦屿笑着瞅他,努力朝他感兴趣的方向配合聊下去。 “就是。”栾静静下意识夺口而出,然后扭捏了下,决定大丈夫不拘小节的释放自我,瞪着眼睛回道,“对,题目多简单呀,看到他们答错哎哟喂,气得我捶足顿胸,又不是猪脑……” 猛地封嘴不语。 秦屿了然的眨了眨眼,将话茬儿接过去,“主要还是心态要好,最新的一期那什么……” “我……”见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记者姑娘懵圈的本想适当阻拦一下,可她才开口,就被瞬间截胡==,她一脸欲哭无泪,这日子没法过了。 木然着见两人你言我语聊得兴起,她终于逮着机会加快语速,“若是该节目向二位发出邀请,会愿意参加么?” 栾静静戛然一怔,慢半拍的点了点头。 记者姑娘继续看秦屿。 影帝大人笑着点了点头。 好吧,她只能回去写一篇被综艺承包的男神了tat,记者小姑娘收工,有气无力的踱了出去。 结果不造是不是今儿倒霉事发生太多,此刻终于幸运了一回,她居然在一旁的影视基地看到了“栾静静”,本来做好了遭拒绝的最坏打算去邀请采访。 然后……答应了? 她有些没缓回神,怕耽误大明星拍戏进度,着急开口问,“最近有在追什么综艺么?”问完简直心碎,啊呸呸,被刚才两人完全摄魂了啊,都问的什么马丹! 果然栾静静怔忪了下。 紧接着……淡淡回:“智商无下限。” “……”记者小姑娘险些摔个倒栽葱,哎哟这综艺有这么火?她已经不想再做出什么表情了,视死如归问,“要是节目组邀请你你会愿意参加么?” 乔仙麓仔细想了下,以栾静静的咖位显然不会去参加这个综艺,但明面上怎么能否定呢?他便顺从的点了点头,反正就算真找来也会卡在李全那头。 抽搐着嘴角,记者小姑娘绞尽脑汁连续问了几个较为棘手的问题,几乎都擦边球的提及乔仙麓。 可人“栾静静”四两拨千斤全绕了过去,喂喂喂,她什么时候成高高高手妈个叽==! 记者姑娘无比心塞的耷拉着肩打道回公司。 哎,路上她想着主编交待的采访任务,简直心疼自己,什么务必抓住乔仙麓栾静静之间的蛛丝马迹然后写一篇轰炸眼球的文字报道…… 这不是为难人么?他们两方经纪人皆义正言辞否认了恋情之说,狗仔天天蹲着,也没蹲出一碗肉汤qaq,却让她来完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麻痹!记者小姑娘气得脚下一跺,猛地脑海中电光一闪,诶,其实综艺什么的,信息量很大哦?摩挲着下巴,她兴奋一笑! 次日,该门户特别制作的视频刚一发表,顿时点击率爆表,迅速空降热搜,引起新一轮的全民讨论。 “乔仙麓栾静静钟情综艺《智商无下限》,情侣?对手?或齐上阵上演世纪大对决?” 然后,所谓即将上演世纪大对决的两位当事人面面相觑。 对视完了就没事了==。 两人连灵魂互换的事儿都经历了一遭,心大着呢,再者,这事儿一出该着急的是公关团队嘛,他们急有卵用? “我要吃橙子。”栾静静见乔仙麓极具技巧的将一个脐橙剥得干干净净,就连那白色经络都仔细剔掉了,啧啧,这男人怎么比女人还细致? 她丢开电脑上正播放着他们新闻的视频,伸出右臂,出手快准狠,乔仙麓来不及反驳,手中已然空空。 他掀眸淡淡睨了她一眼,一回生二回熟,不熟也得熟,贪吃的耗子练得一身好身手,他如今就是被地主欺压的小奴隶。 栾静静往嘴里喂了一瓣,簇起双眉,口齿不清道,“乔仙麓怎么办呀?我最近失眠,经常做噩梦,就梦见我们两怎么都换不回自己的身体,结果还被广大人民群众发现并举报,然后即被扭送至有关部门科研当小白鼠的时候我就惊醒了。”说着又忧愁的往嘴里喂了一瓣。 “……”乔仙麓面无表情的重新捡了个橙子剥皮,实在不想说什么,分明吃得格外欢快的一逼,跟只仓鼠似的,哪儿知何为忧愁? “你怎么不安慰我呢?”她放慢咀嚼的速度,坐到乔仙麓边儿上去,见他又剥完一个干净的橙子,伸手去捞。 乔仙麓瞪了眼,格开她,“吃完你手里的再说。” “我就尝尝你手里这个甜不甜!”刨了个空,栾静静噘嘴,见他置之不理,继续努力把嘴噘得老高,然后一直噘着嘴滑稽如小丑道,“你不给我我就自拍发微博,哼唧!” 不想听她继续扯淡,乔仙麓随手掰下一片塞进她嘴里。 “唔唔唔!好甜,比我这个甜哒!”栾静静陶醉的“汪”一声,自发朝身侧人张开嘴,“再来一片儿,再来再来……” 乔仙麓佯装闻所闻问,装了会儿,装不下去了,干脆将半个橙子直接堵进她嘴。 “唔……泥……魂淡!” 乔仙麓笑了笑,无视她的指控,去洗手间洗了把手。 栾静静急,他何尝不着急?只是……他连圈内有名的玄学家都打电话问了一遭。 然后,专家特别玄乎其玄的回了一通。 其实,尽都是些没用的p话。 难道他们还真要再遇上一次地震不成? 冲镜子里巴掌大的精致小脸叹了声气,乔仙麓脸色不大好的走回客厅。 栾静静从电脑微博页面抬头,“快过年了,你们剧组有假么?” “嗯,三天。”乔仙麓点头,“你戏份将杀青了吧?” “是啊,可是……”栾静静指着他,又指了指自己,“今年你回家么?” “回……”才吐出一个字,乔仙麓顷刻头痛的get到了关键点,他如今娇滴滴一个小姑娘怎么回自己家?==! 愣了半晌,他斜了眼栾静静,听她这意思,还有上次较为敏感的家庭话题,所以…… 乔仙麓家庭较为传统,尽管如今年味儿越发轻浅,他家父母却很注重团圆,年夜饭春晚烟花爆竹缺一不可,再者,他如今天南地北一年到头落不了几天家,若大年夜都不回去,实在惹得二老伤心难过! “你每年怎么过?”他见她撕开一盒薯片开吃,头疼的过去一把夺了过来,眉目难得不容置疑,“不许再吃,贪吃还不运动,这样下去待我回到自己身体岂不都成猪了?” “猪多好!”栾静静不服辩。 “哼!”乔仙麓顺手捡了薯片往嘴里喂,“那咱们一起变成猪。” “哎,别介呀!”栾静静立马腆着脸跪在沙发上别过身子,憨笑着卖萌,“你不爱吃零食的嘛,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千万别做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情哒!” “……”歪理一大堆,乔仙麓将薯片丢到一边,看她做着自己从没做过的囧表情,实在是好气好笑。 “要不……”他顿了顿,似在思考,最后抬眸看她,“跟我一起回家吧!” 第57章 新年钟声开启倒计时。 晚宴全场璀璨灯星“唰”一下熄灭。 “十三、十二、十一……”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在黑暗中一起扬声呐喊。 灼热的气氛里,唯有彩灯树旁的秦鹊紧阖双唇,黑黢黢场地中,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她瞪大的眼珠却始终执着的盯着某一处。 她知道,他就站在那里。 在倒计时还未开始前,她就守株待兔的定好点踩好位,这个位置是扑上去逃出来最佳位置。 她紧张的舔了舔唇,双手握拳。 “九、八、七……” 时不待我。 趁着未过去的酒劲儿,秦鹊拔脚开跑,途中似乎还不小心撞到一个女人,她神力附身一把拽开她,继续跑。 然后蓦地撞入一个男人怀里。 “没事?” 低沉悦耳的声音砰然落进双耳,仿佛在心尖尖上绽开了一朵朵水花。 秦鹊心扑通扑通跳:“……”内心os:“撞个正着?可以当做连上帝都赞成我的做法对不对?” 虽然……上帝很忙。 但秦鹊却汲取了几分勇气,她胆儿肥的双手趁机揪住他的西服衣袖。 男人身体僵了一下,大约因为场地黑暗便绅士的并未推开她。 秦鹊得寸进尺朝他寸寸靠近,然后从袖管摸索往上拽住他衬衣衣领,扯得他低头瞬间凭感觉猛地亲上去。 鼻子微微撞上了鼻子。 痛。 但……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这就是吻的味道么? “六、五、四……” 欢呼的音浪汹涌卷来,秦鹊大梦初醒,兀的松开手将他胸膛一推,提着裙子旋身便逃。 这应该是她穿高跟鞋跑得最利索的一次了==。 伴随着高昂的“三二一”落地,时钟“叮”“叮”敲了十二下,全场灯火重燃,照亮场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男男女女,大家举杯互道新年快乐,其乐融融…… 被推开的男人踉跄了下,一脸阴鸷稳定身形,将歪掉的衬衣衣领扶正,双眼微眯,循着“她”逃开的方向扫视一圈,形·形·色·色的男女中,皆谈笑宴宴眼眸含喜。 显然,人已经不在! 很好。 色胆包天酒后乱性都乱到他头上了? 靳鹤觉得鼻梁被撞得隐隐作痛,唇上萦绕的全是酒水味儿。 他指腹触了触,低头一看,额上青筋霎时作跳。 指上一道浅粉色的胭脂。 春意十足。 他怒意十足。 当即给助理拨了个电话。 …… 秦鹊跑出大楼,裹着大衣闷在墙角大喘气。 冬天冷风灌进脖子里,她抖索了下,用冰凉的双手去捂发烫的脸颊。 天呐,她做了。 天呐天呐,她真的做了无数次梦里想做的事么? 她强吻了靳鹤? 胸口心脏像是要跳出来。 秦鹊抚着唇,突然有点心酸。 她这场长达三年的暗恋,还未破土发芽就要胎死腹中了。 前些日子,她听闻公司员工八卦靳氏要和许氏联姻,门当户对的爱情,听说也是郎才女貌的般配,她当时就知道,该结束了,很早很早就该结束了!在得知他并非普通职工,而是隐瞒身份体验基层生活的太子爷的那一刻…… 可惜爱慕覆水难收,秦鹊默默仰望了他三年。 她拎着小包孤单单走在大街上,裸·露在外的小腿开始打颤。 辞旧迎新,哪里都热闹,彩灯斑斓美景如梦。尤其零点初过,四周络绎不绝的笑闹声闯入耳朵,她咬着唇,眼泪忽的就掉了下来。 停在路灯下,秦鹊蹲下身子埋头大哭。 没什么大不了的,哭完后她秦鹊又是一条好汉,反正吻也吻过了,不算抱憾,反正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不是她能觊觎得了的。 回到家,秦鹊哭累了的捂着被子闷头大睡。 朦胧中,微信“滴滴”的声响从枕畔传来,她不耐烦的从被窝里伸出手臂,胡乱长摁关机,然后世界终于安静了。她冻得直哆嗦着重新躲入被子里,再度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秦鹊被宿醉的头痛折腾得早早醒来,她怨愤的裹了件宽松大毛衣,随手把头发绑起来,一脸不耐的踩着被子套上棉鞋。 嗯,自己给自己煮醒酒汤,就是这么虐! 喝了两口,嫌味道不好,她硬逼着再灌了两汤匙,直接浇给了窗台养着的几盆虹之玉,转身关上玻璃门。 新年的第一天啊…… 她靠在墙上,都来不及缅怀她逝去的暗恋,转眼就猝不及防的又老了一岁!叹了声长气,秦鹊魔怔似的抬手触了触唇。 霍然就忆起昨晚的那个吻! 踩着十二点钟声的新年的吻!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不、不、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胡乱摇头,把脑海里旖旎的画面都挥散,秦鹊给自己打气,不是说好了么?要斩断情丝重新做人!!!! 事实上,就只是放下一段对方并不知道的暗恋单恋而已,何必说得好像曾经深爱过一样! 女人发泄内心狂躁向来都很简单很粗暴,虐男票或者虐男票的钱包。 很不幸,她无男票可虐,只能虐自己虐自己的钱包。 秦鹊换了身衣裳,拿包出门,去k11血拼。 逛逛逛、吃吃吃、买买买。 半年的工资眨眼烟消云散,泡儿都没鼓一个。 当然,也不能这么说。 秦鹊看了眼两手满满的购物袋,以及橱窗玻璃面上倒映出的自己的……一头卷毛qaq! 内什么,从新做人,从头开始,嗯,只能怪发廊贴的标语太具诱惑力,让她一时不小心迷失了自己…… 满载而归的回家,秦鹊才想起被自己打入枕下冷宫的手机。 她开机,微信消息简直爆棚。 除却各个群内抢得要炸的红包之外,还有几条朋友发来的复制粘贴祝福==,以及……公司同事小倩的语音留言。 本以为是祝福之类。 秦鹊点开,霎时手机传出一道喜悦得好似普天同庆的欢呼声。 “小鹊鹊,你造嘛,发财啦!” 这是第一条,第二条内容如下。 “天啦撸,本以为今年元旦的抽奖豪车已是嚎破天际,哪知嚎中更有嚎中手,简直嚎无人性,嗷嗷嗷!” ==第三条语音。 “蹬蹬蹬小鹊鹊呀小鹊鹊,零点钟声过后,*oss给全体员工发红包啦,你人不在,我打电话你也没接,所以我帮你领啦,金额分别是666、999、6666、9999元,妈个叽我自己抽了666,反倒给你抽到9999,简直虐cry,我不管我不管,请客请客请客!” 紧接着最后一条。 “嗷呜,你造的,美色与钱财,都是我所欲也!红包不是重点,重点是boss亲自发诶,男女分开,男士是公司女神赵总监亲自发,女生是*oss诶,天啦撸,wuli小鹤鹤往那一站就是活生生的荷尔蒙,自带柔光有木有?他不需要卖弄风情不需要搔首弄姿,光看脸就可以自撸一万年啊啊啊啊……” 尖叫声太过刺耳,秦鹊捂着耳朵往后挪了挪手机,有些纳罕的蹙眉。 集体发红包?她从实习就在千茗集团,迄今都快三年,还真没听说过有这种惯例,新发起的花式? 秦鹊给小倩语音道了谢,顺带问了句原因。 微信里很快就有了回复。 不过大约小倩人在外头,夹杂着些许风声人声的杂音。 “我也不大清楚诶,听说是boss临时起意决定好好犒劳下大家,直接让他特助半个小时内匆匆准备好的。不过抽红包活动快结束时,我左右联系不到你,就跑回去想说明情况替你领取。结果刚好不小心偷听到*oss和赵女神聊天内容,不过依稀就偷听到boss说了句什么他想要捉一只胆大包天的醉酒小偷,别的就没听见啦!” 小偷? 还醉酒的小偷? 晚宴场地是在超高档会所曲仙居举办的诶,怎么可能会有小偷能溜进来? 唔,兴许是小倩听错了? 秦鹊望天,思索了两秒,一脸“定是如此”的点了点头。 。。。。。。。。。。。。。。。。。。。。。。。。。。。。。。。。。。。。。。。。。。。。。。。。。。。。。。。。。。。。。。。。。。。。。。。。。。。。。。。。。。。。。。。。。。。。。。。。。。。。。。。。。。。。。。。。。。。。。。。。。。。。。。。。。。。。。。。。。。。。。。。。。。。。。。。。。。。。。。。。。。。。。。。。。。。。。。。。。。。。。。。。。。。。。。 第58章 新年钟声开启倒计时。 晚宴全场璀璨灯星“唰”一下熄灭。 “十三、十二、十一……”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在黑暗中一起扬声呐喊。 灼热的气氛里,唯有彩灯树旁的秦鹊紧阖双唇,黑黢黢场地中,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她瞪大的眼珠却始终执着的盯着某一处。 她知道,他就站在那里。 在倒计时还未开始前,她就守株待兔的定好点踩好位,这个位置是扑上去逃出来最佳位置。 她紧张的舔了舔唇,双手握拳。 “九、八、七……” 时不待我。 趁着未过去的酒劲儿,秦鹊拔脚开跑,途中似乎还不小心撞到一个女人,她神力附身一把拽开她,继续跑。 然后蓦地撞入一个男人怀里。 “没事?” 低沉悦耳的声音砰然落进双耳,仿佛在心尖尖上绽开了一朵朵水花。 秦鹊心扑通扑通跳:“……”内心os:“撞个正着?可以当做连上帝都赞成我的做法对不对?” 虽然……上帝很忙。 但秦鹊却汲取了几分勇气,她胆儿肥的双手趁机揪住他的西服衣袖。 男人身体僵了一下,大约因为场地黑暗便绅士的并未推开她。 秦鹊得寸进尺朝他寸寸靠近,然后从袖管摸索往上拽住他衬衣衣领,扯得他低头瞬间凭感觉猛地亲上去。 鼻子微微撞上了鼻子。 痛。 但……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这就是吻的味道么? “六、五、四……” 欢呼的音浪汹涌卷来,秦鹊大梦初醒,兀的松开手将他胸膛一推,提着裙子旋身便逃。 这应该是她穿高跟鞋跑得最利索的一次了==。 伴随着高昂的“三二一”落地,时钟“叮”“叮”敲了十二下,全场灯火重燃,照亮场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男男女女,大家举杯互道新年快乐,其乐融融…… 被推开的男人踉跄了下,一脸阴鸷稳定身形,将歪掉的衬衣衣领扶正,双眼微眯,循着“她”逃开的方向扫视一圈,形·形·色·色的男女中,皆谈笑宴宴眼眸含喜。 显然,人已经不在! 很好。 色胆包天酒后乱性都乱到他头上了? 靳鹤觉得鼻梁被撞得隐隐作痛,唇上萦绕的全是酒水味儿。 他指腹触了触,低头一看,额上青筋霎时作跳。 指上一道浅粉色的胭脂。 春意十足。 他怒意十足。 当即给助理拨了个电话。 …… 秦鹊跑出大楼,裹着大衣闷在墙角大喘气。 冬天冷风灌进脖子里,她抖索了下,用冰凉的双手去捂发烫的脸颊。 天呐,她做了。 天呐天呐,她真的做了无数次梦里想做的事么? 她强吻了靳鹤? 胸口心脏像是要跳出来。 秦鹊抚着唇,突然有点心酸。 她这场长达三年的暗恋,还未破土发芽就要胎死腹中了。 前些日子,她听闻公司员工八卦靳氏要和许氏联姻,门当户对的爱情,听说也是郎才女貌的般配,她当时就知道,该结束了,很早很早就该结束了!在得知他并非普通职工,而是隐瞒身份体验基层生活的太子爷的那一刻…… 可惜爱慕覆水难收,秦鹊默默仰望了他三年。 她拎着小包孤单单走在大街上,裸·露在外的小腿开始打颤。 辞旧迎新,哪里都热闹,彩灯斑斓美景如梦。尤其零点初过,四周络绎不绝的笑闹声闯入耳朵,她咬着唇,眼泪忽的就掉了下来。 停在路灯下,秦鹊蹲下身子埋头大哭。 没什么大不了的,哭完后她秦鹊又是一条好汉,反正吻也吻过了,不算抱憾,反正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不是她能觊觎得了的。 回到家,秦鹊哭累了的捂着被子闷头大睡。 朦胧中,微信“滴滴”的声响从枕畔传来,她不耐烦的从被窝里伸出手臂,胡乱长摁关机,然后世界终于安静了。她冻得直哆嗦着重新躲入被子里,再度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秦鹊被宿醉的头痛折腾得早早醒来,她怨愤的裹了件宽松大毛衣,随手把头发绑起来,一脸不耐的踩着被子套上棉鞋。 嗯,自己给自己煮醒酒汤,就是这么虐! 喝了两口,嫌味道不好,她硬逼着再灌了两汤匙,直接浇给了窗台养着的几盆虹之玉,转身关上玻璃门。 新年的第一天啊…… 她靠在墙上,都来不及缅怀她逝去的暗恋,转眼就猝不及防的又老了一岁!叹了声长气,秦鹊魔怔似的抬手触了触唇。 霍然就忆起昨晚的那个吻! 踩着十二点钟声的新年的吻!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不、不、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胡乱摇头,把脑海里旖旎的画面都挥散,秦鹊给自己打气,不是说好了么?要斩断情丝重新做人!!!! 事实上,就只是放下一段对方并不知道的暗恋单恋而已,何必说得好像曾经深爱过一样! 女人发泄内心狂躁向来都很简单很粗暴,虐男票或者虐男票的钱包。 很不幸,她无男票可虐,只能虐自己虐自己的钱包。 秦鹊换了身衣裳,拿包出门,去k11血拼。 逛逛逛、吃吃吃、买买买。 半年的工资眨眼烟消云散,泡儿都没鼓一个。 当然,也不能这么说。 秦鹊看了眼两手满满的购物袋,以及橱窗玻璃面上倒映出的自己的……一头卷毛qaq! 内什么,从新做人,从头开始,嗯,只能怪发廊贴的标语太具诱惑力,让她一时不小心迷失了自己…… 满载而归的回家,秦鹊才想起被自己打入枕下冷宫的手机。 她开机,微信消息简直爆棚。 除却各个群内抢得要炸的红包之外,还有几条朋友发来的复制粘贴祝福==,以及……公司同事小倩的语音留言。 本以为是祝福之类。 秦鹊点开,霎时手机传出一道喜悦得好似普天同庆的欢呼声。 “小鹊鹊,你造嘛,发财啦!” 这是第一条,第二条内容如下。 “天啦撸,本以为今年元旦的抽奖豪车已是嚎破天际,哪知嚎中更有嚎中手,简直嚎无人性,嗷嗷嗷!” ==第三条语音。 “蹬蹬蹬小鹊鹊呀小鹊鹊,零点钟声过后,*oss给全体员工发红包啦,你人不在,我打电话你也没接,所以我帮你领啦,金额分别是666、999、6666、9999元,妈个叽我自己抽了666,反倒给你抽到9999,简直虐cry,我不管我不管,请客请客请客!” 紧接着最后一条。 “嗷呜,你造的,美色与钱财,都是我所欲也!红包不是重点,重点是boss亲自发诶,男女分开,男士是公司女神赵总监亲自发,女生是*oss诶,天啦撸,wuli小鹤鹤往那一站就是活生生的荷尔蒙,自带柔光有木有?他不需要卖弄风情不需要搔首弄姿,光看脸就可以自撸一万年啊啊啊啊……” 尖叫声太过刺耳,秦鹊捂着耳朵往后挪了挪手机,有些纳罕的蹙眉。 集体发红包?她从实习就在千茗集团,迄今都快三年,还真没听说过有这种惯例,新发起的花式? 秦鹊给小倩语音道了谢,顺带问了句原因。 微信里很快就有了回复。 不过大约小倩人在外头,5情况替你领取。结果刚好不小心偷听到*oss和赵女神聊天内容,不过依稀就偷听到boss说了句什么他想要捉一只胆大包天的醉酒小偷,别的就没听见啦!” 小偷? 还醉酒的小偷? 晚宴场地是在超高档会所曲仙居举办的诶,怎么可能会有小偷能溜进来? 唔,兴许是小倩听错了? 秦鹊望天,思索了两秒,一脸“定是如此”的点了点头。 “嗷呜,你造的,美色与钱财,都是我所欲也!红包不是重点,重点是boss亲自发诶,男女分开,男士是公司女神赵总监亲自发,女生是*oss诶,天啦撸,wuli小鹤鹤往那一站就是活生生的荷尔蒙,自带柔光有木有?他不需要卖弄风情不需要搔首弄姿,光看脸就可以自撸一万年啊啊啊啊……” 尖叫声太过刺耳,秦鹊捂着耳朵往后挪了挪手机,有些纳罕的蹙眉。 集体发红包?她从实习就在千茗集团,迄今都快三年,还真没听说过有这种惯例,新发起的花式? 秦鹊给小倩语音道了谢,顺带问了句原因。 微信里很快就有了回复。 不过大约小倩人在外头,5情况替你领取。结果刚好不小心偷听到*oss和赵女神聊天内容,不过依稀就偷听到boss说了句什么他想要捉一只胆大包天的醉酒小偷,别的就没听见啦!” 小偷? 还醉酒的小偷? 晚宴场地是在超高档会所曲仙居举办的诶,怎么可能会有小偷能溜进来? 唔,兴许是小倩听错了? 秦鹊望天,思索了两秒,一脸“定是如此”的点了点头。 第59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第.五.十.九.章 “认识?”宋楠将麦穗儿的烟灰色风衣搭在臂上。 侧身,低头俯视身旁的女人,他声音轻浅,嘴角带着礼貌的笑意。 两人相对而立的姿势在顾长挚看来却有些暧昧,透着股自己人的亲昵。 他淡淡瞥了眼宋楠,长得还算是那么回事儿吧,只是笑起来会不会过于刻意?努力向全世界散发展示自身的那丁点魅力? 呵呵,矫揉造作!魅力可不是这么肤浅的东西,需要时间去深度挖掘。能被表面功夫欺瞒的人只有一个成语可以形容,愚不可及。 顾长挚冷冷瞥了眼麦穗儿,默默考量她这个人的智商水平,的确算不上聪明。忧心的将身体靠在椅背,他愁容满面的弯曲食指叩了叩桌面。 极轻的笃笃声瞬息盘旋在半空…… 麦穗儿目光略过顾长挚,以及他对坐的女人。 女人叫什么名字她看新闻时没记住,也没记住的必要。 “走吧!”不好正面回答宋楠,麦穗儿主动从他手中拿回外套,率先绕过顾长挚,沿着行道往外离开。 宋楠倒是认真看了眼突然捣乱的男人,这才拔步追上去。 一前一后很快消失在视线尽头。 顾长挚原本透着玩味的眼神蓦地一暗,他绷着脸拿起摆在面前的玻璃杯,挪远,“砰”一声,重新落在桌面的声响格外清脆。 安安静静坐在他对面的女人霎时朝后躲了躲,似吓了一跳。 她垂低脑袋,藏在桌下的手紧紧拧在一起,睫毛惊慌的眨动,心中愈加肯定自己的猜测,完了,这个人好像真的有暴力倾向…… 顾长挚抑郁至极,胸腔憋了团闷气。 哪还有心情坐在这里? 他猛地起身,看都没看桌上的女人一眼,浑身冒着寒气的迅速离开餐厅。 直至沉重的脚步声彻底远去。 餐桌上的女人才松了口气,她瘫坐在椅背,拍了拍胸口…… 车就候在大厦正门附近。 顾长挚踩着一路灯光愤懑的“砰”一下拉开车门。 坐在驾驶位的司机看了眼顾先生黑透了的脸色,习以为常的保持沉默,等待指示。 斜眼瞪着窗外来往人群。 顾长挚踹了脚椅背,气极的点了点头,装不认识他?好样的,真是瞎了她的钛金狗眼,区区一个备胎,竟敢让她忽视他? 翻找裤兜和上衣口袋,顾长挚胡乱找了半晌,终于找到手机,他打开定位软件,看着地图上移动的小蓝点,冷哼一声,眸中晃过一丝得意,顾长挚把手机交给前座的司机,嘱咐道,“跟着这个点走。” “好。”应声,司机沉默的接过手机,迅速启程。 秋深。 偶尔一片落叶从半空悠悠落下,轻飘飘的随风坠在地面。 车窗开着,麦穗儿撑头靠在窗沿。 一首蓝调音乐旖旎的哼唱着,宋楠注视着路况,时不时找出几个简单而不无趣的话题与她交谈。 吹了会冷风,麦穗儿情绪逐渐恢复了几许清明,她转头望向宋楠,知道自己今晚的态度实在敷衍了些,便抱歉道,“不好意思,你是一个很好的相处对象……” “可是?”绿灯,宋楠笑着偏头,“我可以不听可是之后的话么?” 尴尬的失笑出声,麦穗儿抿唇,顿了一秒,在他调侃之下语气不由多了丝轻松,“不好意思,是乔仪没告诉我,我以为只是普通聚餐,事实上关于这个,我现在根本还没做好准备。” 摇头,宋楠眼睛弥漫了一片灯星,透着包容温和,纠正她的观点,“从来没有准备之说,当你觉得犹豫迟疑的时候只有一个原因,不是对的人,或者,已经有了对的人。”红灯,重新驾驶,宋楠声音透着笑意,“你属于哪一种?” 怔了怔,麦穗儿弯了弯唇角。 拂开被风吹乱的额发,她摇头,“哪种都不是。” 她属于那种刚发现了一个可能是对的人,然而在瞬息之后,就又不可能是对的人了的情况。 还真是……令人唏嘘。 好像白白思考质疑忧虑了一段时间,想起前些日子的慌乱和不安和忐忑,麦穗儿用手托着下巴,就觉得唉…… 怎么就突然意识到了呢? 一直懵懵懂懂着多好? 抵达乔仪公寓楼下。 下车,麦穗儿笑着与宋楠作别,见他银灰色跑车消失在转角,她转身上楼。 等电梯。 麦穗儿专注的盯着楼层数字,没有注意身后戛然停下的沉重脚步声。 八、七、六,又停在了六层…… 麦穗儿低头整理着包,随意的将披发全部拢到左肩胸前,瞬间裸/露出光滑白皙的一截脖颈。 居高临下的盯着她忙不停的小动作,顾长挚忍住喉咙口的冷哼声,一眼瞥过她白得反光的修长脖子。 不知为何,掌心有些发痒,真想给她把头发拨回来遮住。 顾长挚可不是委屈自己的人,他忍了片刻,刚抬手要付诸行动,怎知电梯门突然朝两侧划开。 瞪了眼电梯,他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一本正经的跟着走进去。 顾长挚紧跟着麦穗儿步伐,站定在她身侧。 孰知这个女人—— 不仅不够聪明,敏锐度亦是极其不够,这么近的距离就没有心灵感应?就体会不到他周身散发出的独特气场? 亏她费尽心思接近了他这么久,难怪一直没有进展,顾长挚算是明白了,压根不是他意志力坚定如城墙,而是她太过愚不可及…… 揉了揉太阳穴,顾长挚都替她心急得不行。 电梯门阖上前又进了三四人。 三个年轻女孩和一位上了年纪的老爷爷。 许是顾长挚的脸透着生疏,其中一个年轻女孩朝他看了好几眼,然后推搡之下,三个女孩都时不时盯着他看,眸中透着惊艳和露/骨,甚至比划着嘴型互相道“好帅”“帅毙了”之类…… 电梯空间有限。 麦穗儿还真听到了细碎的声音。 她掀起眼皮瞧向站在她身前的三个女孩儿,有些想笑。 却压根没想去考证她们口中的“帅毙了”是有多帅…… 电梯划开。 几个年轻女孩依依不舍的走了出去,然后是老爷爷。 依旧往上行。 空间独留两人。 顾长挚都快怒了。 他暴躁的扯开衬衫领子的几颗纽扣,结果力气过大,一颗精致的纽扣登时摔落下去,骨碌碌滚到一双小巧的短靴边。 麦穗儿瞥了眼地上躺着的扣子,也不知该不该捡,万一那人不要了岂不是很窘迫? 她迟疑的定在原地,又觉得不捡似乎也不好。 毕竟纽扣就在她脚畔,那人应该不好意思凑到她脚下捡东西吧? 思及此,她弯腰拾起纽扣。 微凉的触感,不沉,可是—— 却有种熟悉感,好像经常看见这种样式的纽扣? 倏然,脑海蓦地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麦穗儿攥紧纽扣,猛地侧头,霎时撞进一双沉淀着意味不明黑暗漩涡的眼眸。 “你怎么在这?”麦穗儿下意识张口质问。 顾长挚没什么不好意思,他歪了歪嘴角,懒散的将背靠在墙侧,淡淡道,“我在你手机内安装了定位软件。” “……”麦穗儿睁大眼,登时恶狠狠剜他一记,连忙从包里翻出手机,气急败坏的翻找文件夹。 她找的吃力,手指飞快在屏幕翻飞,顾长挚看得好笑,实际上也轻笑出了声来,他触了触鼻尖,眼里沁着得意,哼声道,“隐藏性文件,就你还能找得出来?” 动作戛然而止。 麦穗儿气得胸脯上下起伏,太坏了,偷偷动她手机不说,竟然还用这种挑衅的语气鄙视她。 忍住用手机砸他脑门的想法,麦穗儿咬牙,将纽扣甩到他身上。 顾长挚反应能力出奇的好,伸手轻而易举的接下空中呈抛物线飞来的小纽扣,顺便朝她挑了挑眉。 麦穗儿……更气了。 她转身,板着脸正对出口。 “你就这种态度?”顾长挚阴阳怪气的把玩着纽扣,偶尔睨她一眼,一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还不快来跪谢我”的高傲神情,“日后手机好好随身携带,别动不动往车里扔,这款软件可不是一般人有能力破解的,知道花了多少钱么?” 说起钱,顾长挚登时记仇的嗤笑道,“一碗带香葱的水饺你还好意思叫价三万?你看看,你看看,我是不是和你一样,稍微花点钱就嚷嚷的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就不能多像我学习一下这种美好高尚的品格……” 说得好像那碗水饺真付款了一样。 麦穗儿抿唇,眸中却忽的弥漫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电梯门蓦地划开。 没有人动作。 须臾,再度闭合。 顾长挚念叨了一通,懒得再说。 他瞪着她默不作声的背影,灯光打在她柔软的黑发上,与裸/露的半截脖颈形成鲜明的对比。 哦,对!顾长挚轻咳着别过头,突然想起来的蹙眉,呵呵,一看见她就生气,险些都忘了正经事。 “麦穗儿,我觉得你人品很有问题。”严肃的支起身子,顾长挚为了配合这个话题的气氛,一本正经的昂了昂脖子,站得挺直,语气义愤填膺,“做人不能像你这样,我告诉你,你这样真的很不道德,你连基本的准则原则都没有,我告诉你,你这样早晚出大事……” “……”麦穗儿敛住情绪,她沉默的侧头,默默道,“说人话。” 顾长挚怒。 正要教育一番,转而衡量比较了下事情的缓急,他决定暂时忽视她这句话,沉声道,“你说说,你今晚在那家餐厅做什么?” “吃饭。” 深深看了她一眼,顾长挚语气更沉了,“少撒谎。” “那你在做什么?”麦穗儿懒得辩驳,反问他。 “我……”顿了下,顾长挚冷哼,“我做什么需要给你报备?” “不需要。”麦穗儿立马回击,“那我想我做什么也没有告知你的必要。” 说着重新摁开电梯,她迈步直接走了出去。 顾长挚亦步亦趋跟着,命令她,“你站住,我话并没有说完。” 沿着走廊直行,麦穗儿闻所未闻的停在乔仪家门前,垂眉开始从包里翻找钥匙。 被当做空气的顾长挚挑了挑眼梢,干脆的一把夺过她握在手上的钥匙,举高,斜眼睨着她,继续方才的话题,“做人要厚道,之前那个叫陈什么的,是吧?” 陈淰? 麦穗儿仰头望着高高在上的钥匙,完全不想挑战这个高度。 放弃挣扎。 面无表情的倚在墙侧,麦穗儿不确定顾长挚口中所说的是不是陈淰,在森源一事后,陈淰是有联系她数次,只是后头的琐事接二连三,麦穗儿觉得她现在都没能缓过来,二人自然没再见过面,所以?他们俩认识? “还有上次空中花园餐厅见的谁谁谁,今晚的那个谁谁谁……”顾长挚越说越不忿,他晃了晃一串钥匙,霎时一连串的清脆撞击声响,“我早觉得你心思不纯,但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能不纯到这种境界,你今天必须好好给我个理由,是什么促使你在处心积虑接近我之后又掉头去勾搭那些男人?你审美是不是有问题?你脑子呢?你智商呢?” 第60章 自打上次栾静静牌桌上不费吹灰之力击退秦屿and赵胥之后,不知赵小少被伤得太深未缓过来亦或是对他不过三分钟热度,反正乔仙麓过了阵清闲日子。 他最近在影视基地拍一部古装宫斗剧,饰演的是一个宫女误打误撞被陛下宠幸尔后在皇宫步步高升的故事。与栾静静互换灵魂已月余,这都快过年了,也不知年假那几天怎么跟家里交待。喝了杯红糖水,乔仙麓脸色不好的捂着小腹背台词。 背了两句,不忍直视的丢开剧本,乔仙麓蹙眉,这都什么本子,动辄就是“陛下妾身欢喜极了”“陛下妾身冤吶”,要不就是“陛下,姐姐势必是无心之过还请收回成命”“我与良妃无冤无仇她何必害我定是妹妹想多了”…… 简直一个大写的苏! 乔仙麓摇了摇头,他觉得栾静静本人演技无并太多诟病,就是眼睛有毛窍,这是得多眼瞎才接类似的剧本。 烦不胜烦的重新把本子拾回来记台词,准备开拍时他起身去走位,结果……顿时一股热流从小腹顺流直下……疼==。 与莺莺燕燕一番文绉绉的叽叽喳喳后,乔仙麓抹了把冷汗,捂着羽绒服坐在椅子上休息,他从口袋翻出手机,有几条未读简讯。 其中一条是个没有署名的陌生号。 “静好,我回国了!” “……”乔仙麓直接当做发错的短讯给删了,除去10086发来的,还有一则是栾静静。 “你妈寄了好多腊肠酱牛肉过来,你是住在基地附近的嘉美酒店还是市区的金龙酒店?” 乔仙麓老家在长沙那边,他父母都是中学教师,二老为人古板,平常虽嘴里不太欢喜他回家惹得街坊大乱,但总爱捣鼓些特产寄给他。 他想了想,“你留着吃吧!”编辑发送出去。 转而一笑,得,这算是弥补那晚她没过足麻将瘾的损失。 “呵我已经到h市来了,拍《狼牙山》,我住影视基地附近的嘉美酒店→_→。” 乔仙麓抽了抽嘴角,就是和秦屿合作的那部电影?他按捺着脾气回,“我也是。” 其实稍微娇贵些的明星都住在市区酒店里,影视基地偏僻,附近宾馆往死里撑也就三星。但他不是对这些讲究太多的人,市区每日早晚来去路程加起来都得四个小时,乔仙麓觉得不值当。 不过没想到,她竟也愿意住在这儿? 乔仙麓缩成一团几乎埋在大羽绒服里,人来人往鲜少跟他搭话。 豆豆前几天跟他悄悄说有几个以前认识的女演员背后碎碎念他坏话,说的可难听了。 倒把乔仙麓惊了个够呛,满脸不可置信,最后一脸笃定求证,“是骂过去的我还是现在的我?”按他心里想,自从二人神魂颠倒,他简直二十四孝好“女”演员,拍戏从不多言多语,凡事恪守本分,就连拍对手戏的几个弱渣女演员台词错得乱七八糟,他都强忍着没动怒…… “什么过去现在,不都是静静姐么?”豆豆一脸“==”,清嗓小心翼翼道,“还不就说静静姐从前见谁都打招呼,笑眼眯眯的,就算是装也算装出了几分和善,结果……”顿了顿,抿唇,“结果现在跟某男演员炒作红上加红后,这眼里就没人了,整天昂着下巴,高冷得跟仙女儿似的,啧,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不是?半只脚电影门槛都没踩进去呢嘚瑟什么?” 见豆豆学那些女人埋汰不屑的语气说话,乔仙麓整个人也是“……”。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敢情还真是针对他的==。 这不,眼下乔仙麓就被活生生孤立了。 虽然他看不上这部标签着女人宫斗大戏的剧本,但却有大批女演员动用人脉背景往里头挤,所以如今这边的女角儿基本背后都有来头,于是一帮人团结起来敢把他给孤立也不算稀奇事儿!偶尔搭戏时使使绊子什么的,让乔仙麓大开眼界,不过作为一个男人,他睁只眼闭只眼就过了,无伤大雅。只是偶尔会想栾静静要知道了,只怕得炸毛的直接扑上去对掐吧==。 夜里七点收工,他抱着红糖水坐车回酒店,就十来分钟的路程。 刚回房,栾静静就问他回酒店没。 乔仙麓索性回了个电话,跟她说了楼层门号。摁断电话,他别扭兮兮的从抽屉里取出加长版的abc去卫生间,这些都是栾静静跟他科普的,她的月事头两天尤其孟浪,其中夹杂着拉肚子和腹绞,后面几天基本就没啥事儿了。 但,乔仙麓没想到会这么疼! 而且没想到会出这么多血! 这得吃多少才补得回来…… 他没甚力气的刚从卫生间出来,叩门声响起,他转身开门,入眼就是个超大的纸箱。乔仙麓十分绅士的去接,结果特么的…… 太重了!抱不动!然后整个人和箱子狼狈的蹲在了地上。他挫败的同时瞥到栾静静鄙夷的目光,真是心好方qaq! 栾静静“呵呵”嘲讽一笑,直接弯腰轻轻松松将整个箱子捡起,还故意托着它做了几个第七套广播体操动作,哼唧一声直接略过他往内室走,“我就是这样的男友力max233333……” “你这儿有电饭煲么?”她领导视察似的走了一圈,突然想到什么眼睛贼亮,指着箱子,“我可以打开么?” 乔仙麓捂着小腹慢腾腾挪到沙发,有气无力,“嗯。” 他余音一落,就看到那个身影顷刻翻箱倒柜起来。 这人怎么……乔仙麓揉了揉太阳穴,没力气骂她,直接低吼道,“水果刀在电视柜下面。” “早说啊……”栾静静一把将抽出来的屉子直接晾着,转身就往电视柜走。 看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房间,乔仙麓本想当做视而不见,但到底没办法做到置之不理,只得捂着肚子老妈子般的一样一样去规整好,特么的他上辈子一定是扒了她的皮今生才沦落到如斯地步。他这厢劳心劳肺,那边哼着歌儿打开箱子,“哇”一声大叫,“嗷乔仙麓有鸭舌辣翅酱板鸭……口水都流出来啦!” 栾静静翻着全部真空包装好的食品,直接撕开酱牛肉往嘴里喂了一片,好吃的想要流泪,香辣且劲道,边吃边口齿不清咕哝:“唔你妈妈真是天下最好的妈妈!” “……”乔仙麓将滚落在地上的卷纸放到桌上,没好气,“那你妈妈呢?” “我没有妈妈啊。” 蓦地抬眸,乔仙麓蹙眉,见她啃得嘴上冒油,说得风淡云轻的样子,犹豫着问,“那你爸?” 她动作顿了顿,继而吮了吮手指,略有些退避的意思,捡起一包鱼干问他,“唔!你吃么?” 乔仙麓幽怨ing,“大姨妈。” “噗。”栾静静蓦地不怀好意笑出声,径自撕开一嘴一块,“那只能便宜我了。” 默默站了会儿,乔仙麓见她神态如常,不知是没事还是佯装没事,但她不愿提及,他只好努力转移话题的从行李箱择出几个本子递给她,“你档期只排到三月份,后头都空着,这是最近李全丢来的剧本,我闲着没事儿看了看,挑拣了几部,你拿去读读好最后确定。” “你选啊,反正是你演!”栾静静啃着锁骨,辣得“嘶嘶”不停,不耐的挥手。 乔仙麓死死瞪着她吃不停的侧脸,吃吃吃特么的就知道吃!他冷静了好些会儿,才好声好气说,“等这阵儿忙过去,我们都休息几天,好研究研究怎么变回来。”见她兀的傻里吧唧瞪着双眼看他,乔仙麓警惕的挑眉,“你有意见。” “没。” “那就好。”乔仙麓生怕她用自己身躯用得乐不思蜀,松下一口气把剧本丢到她怀里。 栾静静翻了个白眼,用冒油的爪子翻开一页,登时封面就多了个指纹“画押”。 眉心直跳,乔仙麓摇头,移开双眸,不忍直视啊! “你这么好心帮我看剧本,那我是不是也要帮你看?”翻了两页,栾静静顿时苦着张脸抬头不情不愿道。 “别,千万别。”乔仙麓顷刻如临大敌,转而觉得自己太过激动,只好平复语气补充,“不用,陈菲看就好。”他怕她选一堆乱七八糟的角色直接气死他==。 这么好?栾静静狐疑的睨了他一眼,捡了块牛肉丢进嘴里咀嚼。 是不是有诈?呵呵…… “我去床上躺会,你自便。”乔仙麓觉得腹部越发疼得厉害,全身软绵得澡都不想洗的捂到被子里。 栾静静支支吾吾应了声,眼睛盯着剧本边吃边看,她今天没工作,睡到中午起床,下午在飞机上又睡了几个小时,眼下精神得很。 这个电影本子初定名叫《钢琴少女》,讲述家庭优渥的女孩夏音打小就是个钢琴天才,她国内国外揽获奖项无数,被外媒美誉为中国精灵,许是人生成长到十八岁什么都太顺利,所以她遇到爱情时一头倒栽了下去,可那个男人却不爱她。 剧情到这里才不过五分之一,后面的展开貌似颇为暗黑,栾静静看得忘了吃东西。 她低眸看着自己沾满油渍的双手,觉得眼睛氤氲了一层雾气,透过朦胧雾气,她恍惚看到有一双手轻盈矫健的跳跃在黑白琴键,像是夏音,也像是她自己…… 第61章 新年钟声开启倒计时。 晚宴全场璀璨灯星“唰”一下熄灭。 “十三、十二、十一……”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在黑暗中一起扬声呐喊。 灼热的气氛里,唯有彩灯树旁的秦鹊紧阖双唇,黑黢黢场地中,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她瞪大的眼珠却始终执着的盯着某一处。 她知道,他就站在那里。 在倒计时还未开始前,她就守株待兔的定好点踩好位,这个位置是扑上去逃出来最佳位置。 她紧张的舔了舔唇,双手握拳。 “九、八、七……” 时不待我。 趁着未过去的酒劲儿,秦鹊拔脚开跑,途中似乎还不小心撞到一个女人,她神力附身一把拽开她,继续跑。 然后蓦地撞入一个男人怀里。 “没事?” 低沉悦耳的声音砰然落进双耳,仿佛在心尖尖上绽开了一朵朵水花。 秦鹊心扑通扑通跳:“……”内心os:“撞个正着?可以当做连上帝都赞成我的做法对不对?” 虽然……上帝很忙。 但秦鹊却汲取了几分勇气,她胆儿肥的双手趁机揪住他的西服衣袖。 男人身体僵了一下,大约因为场地黑暗便绅士的并未推开她。 秦鹊得寸进尺朝他寸寸靠近,然后从袖管摸索往上拽住他衬衣衣领,扯得他低头瞬间凭感觉猛地亲上去。 鼻子微微撞上了鼻子。 痛。 但……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这就是吻的味道么? “六、五、四……” 欢呼的音浪汹涌卷来,秦鹊大梦初醒,兀的松开手将他胸膛一推,提着裙子旋身便逃。 这应该是她穿高跟鞋跑得最利索的一次了==。 伴随着高昂的“三二一”落地,时钟“叮”“叮”敲了十二下,全场灯火重燃,照亮场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男男女女,大家举杯互道新年快乐,其乐融融…… 被推开的男人踉跄了下,一脸阴鸷稳定身形,将歪掉的衬衣衣领扶正,双眼微眯,循着“她”逃开的方向扫视一圈,形·形·色·色的男女中,皆谈笑宴宴眼眸含喜。 显然,人已经不在! 很好。 色胆包天酒后乱性都乱到他头上了? 靳鹤觉得鼻梁被撞得隐隐作痛,唇上萦绕的全是酒水味儿。 他指腹触了触,低头一看,额上青筋霎时作跳。 指上一道浅粉色的胭脂。 春意十足。 他怒意十足。 当即给助理拨了个电话。 …… 秦鹊跑出大楼,裹着大衣闷在墙角大喘气。 冬天冷风灌进脖子里,她抖索了下,用冰凉的双手去捂发烫的脸颊。 天呐,她做了。 天呐天呐,她真的做了无数次梦里想做的事么? 她强吻了靳鹤? 胸口心脏像是要跳出来。 秦鹊抚着唇,突然有点心酸。 她这场长达三年的暗恋,还未破土发芽就要胎死腹中了。 前些日子,她听闻公司员工八卦靳氏要和许氏联姻,门当户对的爱情,听说也是郎才女貌的般配,她当时就知道,该结束了,很早很早就该结束了!在得知他并非普通职工,而是隐瞒身份体验基层生活的太子爷的那一刻…… 可惜爱慕覆水难收,秦鹊默默仰望了他三年。 她拎着小包孤单单走在大街上,裸·露在外的小腿开始打颤。 辞旧迎新,哪里都热闹,彩灯斑斓美景如梦。尤其零点初过,四周络绎不绝的笑闹声闯入耳朵,她咬着唇,眼泪忽的就掉了下来。 停在路灯下,秦鹊蹲下身子埋头大哭。 没什么大不了的,哭完后她秦鹊又是一条好汉,反正吻也吻过了,不算抱憾,反正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不是她能觊觎得了的。 回到家,秦鹊哭累了的捂着被子闷头大睡。 朦胧中,微信“滴滴”的声响从枕畔传来,她不耐烦的从被窝里伸出手臂,胡乱长摁关机,然后世界终于安静了。她冻得直哆嗦着重新躲入被子里,再度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秦鹊被宿醉的头痛折腾得早早醒来,她怨愤的裹了件宽松大毛衣,随手把头发绑起来,一脸不耐的踩着被子套上棉鞋。 嗯,自己给自己煮醒酒汤,就是这么虐! 喝了两口,嫌味道不好,她硬逼着再灌了两汤匙,直接浇给了窗台养着的几盆虹之玉,转身关上玻璃门。 新年的第一天啊…… 她靠在墙上,都来不及缅怀她逝去的暗恋,转眼就猝不及防的又老了一岁!叹了声长气,秦鹊魔怔似的抬手触了触唇。 霍然就忆起昨晚的那个吻! 踩着十二点钟声的新年的吻!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不、不、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胡乱摇头,把脑海里旖旎的画面都挥散,秦鹊给自己打气,不是说好了么?要斩断情丝重新做人!!!! 事实上,就只是放下一段对方并不知道的暗恋单恋而已,何必说得好像曾经深爱过一样! 女人发泄内心狂躁向来都很简单很粗暴,虐男票或者虐男票的钱包。 很不幸,她无男票可虐,只能虐自己虐自己的钱包。 秦鹊换了身衣裳,拿包出门,去k11血拼。 逛逛逛、吃吃吃、买买买。 半年的工资眨眼烟消云散,泡儿都没鼓一个。 当然,也不能这么说。 秦鹊看了眼两手满满的购物袋,以及橱窗玻璃面上倒映出的自己的……一头卷毛qaq! 内什么,从新做人,从头开始,嗯,只能怪发廊贴的标语太具诱惑力,让她一时不小心迷失了自己…… 满载而归的回家,秦鹊才想起被自己打入枕下冷宫的手机。 她开机,微信消息简直爆棚。 除却各个群内抢得要炸的红包之外,还有几条朋友发来的复制粘贴祝福==,以及……公司同事小倩的语音留言。 本以为是祝福之类。 秦鹊点开,霎时手机传出一道喜悦得好似普天同庆的欢呼声。 “小鹊鹊,你造嘛,发财啦!” 这是第一条,第二条内容如下。 “天啦撸,本以为今年元旦的抽奖豪车已是嚎破天际,哪知嚎中更有嚎中手,简直嚎无人性,嗷嗷嗷!” ==第三条语音。 “蹬蹬蹬小鹊鹊呀小鹊鹊,零点钟声过后,*oss给全体员工发红包啦,你人不在,我打电话你也没接,所以我帮你领啦,金额分别是666、999、6666、9999元,妈个叽我自己抽了666,反倒给你抽到9999,简直虐cry,我不管我不管,请客请客请客!” 紧接着最后一条。 “嗷呜,你造的,美色与钱财,都是我所欲也!红包不是重点,重点是boss亲自发诶,男女分开,男士是公司女神赵总监亲自发,女生是*oss诶,天啦撸,wuli小鹤鹤往那一站就是活生生的荷尔蒙,自带柔光有木有?他不需要卖弄风情不需要搔首弄姿,光看脸就可以自撸一万年啊啊啊啊……” 尖叫声太过刺耳,秦鹊捂着耳朵往后挪了挪手机,有些纳罕的蹙眉。 集体发红包?她从实习就在千茗集团,迄今都快三年,还真没听说过有这种惯例,新发起的花式? 秦鹊给小倩语音道了谢,顺带问了句原因。 微信里很快就有了回复。 不过大约小倩人在外头,夹杂着些许风声人声的杂音。 “我也不大清楚诶,听说是boss临时起意决定好好犒劳下大家,直接让他特助半个小时内匆匆准备好的。不过抽红包活动快结束时,我左右联系不到你,就跑回去想说明情况替你领取。结果刚好不小心偷听到*oss和赵女神聊天内容,不过依稀就偷听到boss说了句什么他想要捉一只胆大包天的醉酒小偷,别的就没听见啦!” 小偷? 还醉酒的小偷? 晚宴场地是在超高档会所曲仙居举办的诶,怎么可能会有小偷能溜进来? 唔,兴许是小倩听错了? 秦鹊望天,思索了两秒,一脸“定是如此”的点了点头。 “嗷呜,你造的,美色与钱财,都是我所欲也!红包不是重点,重点是boss亲自发诶,男女分开,男士是公司女神赵总监亲自发,女生是*oss诶,天啦撸,wuli小鹤鹤往那一站就是活生生的荷尔蒙,自带柔光有木有?他不需要卖弄风情不需要搔首弄姿,光看脸就可以自撸一万年啊啊啊啊……” 尖叫声太过刺耳,秦鹊捂着耳朵往后挪了挪手机,有些纳罕的蹙眉。 集体发红包?她从实习就在千茗集团,迄今都快三年,还真没听说过有这种惯例,新发起的花式? 秦鹊给小倩语音道了谢,顺带问了句原因。 微信里很快就有了回复。 不过大约小倩人在外头,夹杂着些许风声人声的杂音。 “我也不大清楚诶,听说是boss临时起意决定好好犒劳下大家,直接让他特助半个小时内匆匆准备好的。不过抽红包活动快结束时,我左右联系不到你,就跑回去想说明情况替你领取。结果刚好不小心偷听到*oss和赵女神聊天内容,不过依稀就偷听到boss说了句什么他想要捉一只胆大包天的醉酒小偷,别的就没听见啦!” 小偷? 还醉酒的小偷? 晚宴场地是在超高档会所曲仙居举办的诶,怎么可能会有小偷能溜进来? 第62章 新年钟声开启倒计时。 晚宴全场璀璨灯星“唰”一下熄灭。 “十三、十二、十一……”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在黑暗中一起扬声呐喊。 灼热的气氛里,唯有彩灯树旁的秦鹊紧阖双唇,黑黢黢场地中,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她瞪大的眼珠却始终执着的盯着某一处。 她知道,他就站在那里。 在倒计时还未开始前,她就守株待兔的定好点踩好位,这个位置是扑上去逃出来最佳位置。 她紧张的舔了舔唇,双手握拳。 “九、八、七……” 时不待我。 趁着未过去的酒劲儿,秦鹊拔脚开跑,途中似乎还不小心撞到一个女人,她神力附身一把拽开她,继续跑。 然后蓦地撞入一个男人怀里。 “没事?” 低沉悦耳的声音砰然落进双耳,仿佛在心尖尖上绽开了一朵朵水花。 秦鹊心扑通扑通跳:“……”内心os:“撞个正着?可以当做连上帝都赞成我的做法对不对?” 虽然……上帝很忙。 但秦鹊却汲取了几分勇气,她胆儿肥的双手趁机揪住他的西服衣袖。 男人身体僵了一下,大约因为场地黑暗便绅士的并未推开她。 秦鹊得寸进尺朝他寸寸靠近,然后从袖管摸索往上拽住他衬衣衣领,扯得他低头瞬间凭感觉猛地亲上去。 鼻子微微撞上了鼻子。 痛。 但……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这就是吻的味道么? “六、五、四……” 欢呼的音浪汹涌卷来,秦鹊大梦初醒,兀的松开手将他胸膛一推,提着裙子旋身便逃。 这应该是她穿高跟鞋跑得最利索的一次了==。 伴随着高昂的“三二一”落地,时钟“叮”“叮”敲了十二下,全场灯火重燃,照亮场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男男女女,大家举杯互道新年快乐,其乐融融…… 被推开的男人踉跄了下,一脸阴鸷稳定身形,将歪掉的衬衣衣领扶正,双眼微眯,循着“她”逃开的方向扫视一圈,形·形·色·色的男女中,皆谈笑宴宴眼眸含喜。 显然,人已经不在! 很好。 色胆包天酒后乱性都乱到他头上了? 靳鹤觉得鼻梁被撞得隐隐作痛,唇上萦绕的全是酒水味儿。 他指腹触了触,低头一看,额上青筋霎时作跳。 指上一道浅粉色的胭脂。 春意十足。 他怒意十足。 当即给助理拨了个电话。 …… 秦鹊跑出大楼,裹着大衣闷在墙角大喘气。 冬天冷风灌进脖子里,她抖索了下,用冰凉的双手去捂发烫的脸颊。 天呐,她做了。 天呐天呐,她真的做了无数次梦里想做的事么? 她强吻了靳鹤? 胸口心脏像是要跳出来。 秦鹊抚着唇,突然有点心酸。 她这场长达三年的暗恋,还未破土发芽就要胎死腹中了。 前些日子,她听闻公司员工八卦靳氏要和许氏联姻,门当户对的爱情,听说也是郎才女貌的般配,她当时就知道,该结束了,很早很早就该结束了!在得知他并非普通职工,而是隐瞒身份体验基层生活的太子爷的那一刻…… 可惜爱慕覆水难收,秦鹊默默仰望了他三年。 她拎着小包孤单单走在大街上,裸·露在外的小腿开始打颤。 辞旧迎新,哪里都热闹,彩灯斑斓美景如梦。尤其零点初过,四周络绎不绝的笑闹声闯入耳朵,她咬着唇,眼泪忽的就掉了下来。 停在路灯下,秦鹊蹲下身子埋头大哭。 没什么大不了的,哭完后她秦鹊又是一条好汉,反正吻也吻过了,不算抱憾,反正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不是她能觊觎得了的。 回到家,秦鹊哭累了的捂着被子闷头大睡。 朦胧中,微信“滴滴”的声响从枕畔传来,她不耐烦的从被窝里伸出手臂,胡乱长摁关机,然后世界终于安静了。她冻得直哆嗦着重新躲入被子里,再度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秦鹊被宿醉的头痛折腾得早早醒来,她怨愤的裹了件宽松大毛衣,随手把头发绑起来,一脸不耐的踩着被子套上棉鞋。 嗯,自己给自己煮醒酒汤,就是这么虐! 喝了两口,嫌味道不好,她硬逼着再灌了两汤匙,直接浇给了窗台养着的几盆虹之玉,转身关上玻璃门。 新年的第一天啊…… 她靠在墙上,都来不及缅怀她逝去的暗恋,转眼就猝不及防的又老了一岁!叹了声长气,秦鹊魔怔似的抬手触了触唇。 霍然就忆起昨晚的那个吻! 踩着十二点钟声的新年的吻!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不、不、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胡乱摇头,把脑海里旖旎的画面都挥散,秦鹊给自己打气,不是说好了么?要斩断情丝重新做人!!!! 事实上,就只是放下一段对方并不知道的暗恋单恋而已,何必说得好像曾经深爱过一样! 女人发泄内心狂躁向来都很简单很粗暴,虐男票或者虐男票的钱包。 很不幸,她无男票可虐,只能虐自己虐自己的钱包。 秦鹊换了身衣裳,拿包出门,去k11血拼。 逛逛逛、吃吃吃、买买买。 半年的工资眨眼烟消云散,泡儿都没鼓一个。 当然,也不能这么说。 秦鹊看了眼两手满满的购物袋,以及橱窗玻璃面上倒映出的自己的……一头卷毛qaq! 内什么,从新做人,从头开始,嗯,只能怪发廊贴的标语太具诱惑力,让她一时不小心迷失了自己…… 满载而归的回家,秦鹊才想起被自己打入枕下冷宫的手机。 她开机,微信消息简直爆棚。 除却各个群内抢得要炸的红包之外,还有几条朋友发来的复制粘贴祝福==,以及……公司同事小倩的语音留言。 本以为是祝福之类。 秦鹊点开,霎时手机传出一道喜悦得好似普天同庆的欢呼声。 “小鹊鹊,你造嘛,发财啦!” 这是第一条,第二条内容如下。 “天啦撸,本以为今年元旦的抽奖豪车已是嚎破天际,哪知嚎中更有嚎中手,简直嚎无人性,嗷嗷嗷!” ==第三条语音。 “蹬蹬蹬小鹊鹊呀小鹊鹊,零点钟声过后,*oss给全体员工发红包啦,你人不在,我打电话你也没接,所以我帮你领啦,金额分别是666、999、6666、9999元,妈个叽我自己抽了666,反倒给你抽到9999,简直虐cry,我不管我不管,请客请客请客!” 紧接着最后一条。 “嗷呜,你造的,美色与钱财,都是我所欲也!红包不是重点,重点是boss亲自发诶,男女分开,男士是公司女神赵总监亲自发,女生是*oss诶,天啦撸,wuli小鹤鹤往那一站就是活生生的荷尔蒙,自带柔光有木有?他不需要卖弄风情不需要搔首弄姿,光看脸就可以自撸一万年啊啊啊啊……” 尖叫声太过刺耳,秦鹊捂着耳朵往后挪了挪手机,有些纳罕的蹙眉。 集体发红包?她从实习就在千茗集团,迄今都快三年,还真没听说过有这种惯例,新发起的花式? 秦鹊给小倩语音道了谢,顺带问了句原因。 微信里很快就有了回复。 不过大约小倩人在外头,夹杂着些许风声人声的杂音。 “我也不大清楚诶,听说是boss临时起意决定好好犒劳下大家,直接让他特助半个小时内匆匆准备好的。不过抽红包活动快结束时,我左右联系不到你,就跑回去想说明情况替你领取。结果刚好不小心偷听到*oss和赵女神聊天内容,不过依稀就偷听到boss说了句什么他想要捉一只胆大包天的醉酒小偷,别的就没听见啦!” 小偷? 还醉酒的小偷? 晚宴场地是在超高档会所曲仙居举办的诶,怎么可能会有小偷能溜进来? 唔,兴许是小倩听错了? 秦鹊望天,思索了两秒,一脸“定是如此”的点了点头。 三天元旦假期很快结束。 秦鹊穿上新买的红色呢子大衣,对着镜子在唇上涂了浅浅一层蜜粉色胭脂,然后随手抹了霜,抓了抓大卷发,搭地铁去公司。 千茗集团旗下涉及商业地产、高级酒店、连锁百货、旅游投资、文化产业几大产业。其中又数地产历史最为悠久规模最为庞大,故,商业地产这块儿直接融入了集团总部大楼,旗下员工皆在此办公。 而秦鹊则是地产分司里的一名规划设计师。 她匆匆走到通体偏蓝的高层大厦下,刷卡上楼。 “来了?总监说半小时后开会。” “嗯好,谢谢!”秦鹊冲同校师哥赵渊笑了笑,接过他递来的咖啡,在他眼前一亮的眼神调侃下,尴尬的连忙走到座位上把包放下。 设计部十之八/九都是大老爷们儿,自打半年前另一位女士辞职回老家结婚生子后,设计部里如今就秦鹊一位宝贝疙瘩,于是她格外深受各位前辈爱护==。 “唷,小鹊鹊今儿真美!小女孩一夜变成妩媚女郎了哦!” “唔,谢谢。” “交男朋友了?都打扮成朵花儿了。” “并没有,谢谢。” “小鹊鹊有没有想好今晚施舍我们当中哪条单身狗一点狗粮?” “叔叔们我们不约,谢谢!” …… 以上就是十好几个汉子百忙之中还不忘过来调/戏她几句的日常一景。 车轮经验后,秦鹊应付起来已经相当得心应手==。 她打开电脑,笑着把资料打印好,和大家一起走进会议室。 总监在投影仪屏幕上展示他们接下来要开发的一块地皮,以及其他部门整理上来的一些周边人文和环境。 秦鹊单手撑着下颚,目光盯着前方,不知为何,脑海里突地就晃出另一幅场景。 三年前。 她还不配正式坐在这里,因行政部门被调去总部布置会场,临时就把她拉来权当助理做记录。 然后,她看到了他! 那个和他同期进公司的男孩子。 当她每天还在疲惫不堪的忙着整理图纸资料时,他竟早已不知不觉走到了令她必须仰目的位置,不止是她,连许多经验丰富资历深厚的老前辈都坐在下首仰望着他,并且皆一脸服气的神情! 年轻的他站在屏幕下,淡定从容的介绍着他的理念他的抱负,他看似谦卑,但眸子里却氤氲着一层薄薄的自负,仿若不止屏幕里装着的这块地皮,只要他想,这万千丘壑都能在他手中翻云覆雨,最终幻化成他眼里的一颗星!璀璨夺目最耀眼的星星…… 散会后,秦鹊仍有些没从回忆里醒神。 她抱着资料回到工作岗位,努力挥开关于他的一切,打开cad平面鸟瞰图。 本来中午小倩约了她一块吃饭,可设计部一旦忙起来真是昏天暗地,秦鹊回了句不好意思后便重新投入到图纸里。 下午下班前一个小时,她正从总监办公室讨论完方案回来,师哥赵渊便朝她招了招手。 “怎么?”她诧异挑眉。 “顶楼珊珊给你打了内部电话,叫你忙完就上去一趟。” 赵渊食指往上戳,有些纳罕的挤了挤眼色,放低声音道,“找你干嘛?” 珊珊是boss老大的秘书之一,顶楼自然是老大的整片地盘。 秦鹊懵圈的摇了摇头。 她知道才怪了,“电话里没说?” “没。”赵渊摇头。 秦鹊奇怪的歪了歪头,思索着放下手上的图册,该不会是…… 惊恐的瞪大双眼。 她一秒否决了这个可能性,秦鹊吐出一口浊气,不是她太过看轻自己,而是…… 只怕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她是谁,他一定念不出她的名字,一定记不得她的样貌! 所以,黑咕隆咚中的一个短暂的吻! 他也只能当做被猫猫狗狗蹭了一下然后转眼遗忘在脑海吧? 嘛,把自己比喻成猫猫狗狗的秦鹊烦躁的抓了把卷发,踩着平底靴搭电梯去顶楼。 红色数字不断往上跳,一层层up,终于“叮”一声划开。 说不紧张忐忑是不可能的,关键秦鹊怎么都想不出个甲乙丙丁来。 不管是秘书部还是靳鹤本人,貌似都没见她的理由吧…… 总之,还是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秦鹊轻手轻脚被珊珊笑着迎进去。 “老板在里面,他公务处理完就出来,大约五分钟左右。” 接过珊珊递来的咖啡,秦鹊有些不好意思的打探,“什么事儿啊?” “不知道。”珊珊笑着耸了耸肩,“我先出去了。” “好。” 秦鹊放下咖啡,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上顶楼,毕竟作为规划设计师,更多打交道的都是图纸和顶头上司。 一周能碰巧看到他的机会屈指可数,更别提打招呼了…… 而且,秦鹊收回打量室内的目光,在心内浅叹一声。 他压根不记得她。 就算曾经的她差点主动跟他告白…… 正当思绪神游之际,蓦地,虚掩的门内忽然传来一道稍显冷漠寡淡的男音,透着一本正经公事公办的语气。 “你心底应该清楚我找你上来的目的是什么。” 秦鹊“唰”的抬头,她目不转睛盯着那扇露出一丝罅隙的门,本就不安的心剧烈跳跃起来,砰砰砰! 在跟她说话? 这是在跟她说话么? 呼吸一滞,秦鹊整个人僵硬石化,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短暂的缄默之后。 靳鹤低沉的声色再度如宣判的锤音响起,“怎么,非要我拿出证据?” 还……还有证据呢?她难道真的落下了什么证明身份的证据?午夜十二点的钟声?灰姑娘?水晶鞋?都什么跟什么啊…… 秦鹊觉得真的不好了,她脑中一片雾茫茫,满屏尴尬快要溢出来,元旦夜那个吻? 吻? 他知道是她? 天呐! 不想活了怎么办? 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像是要炸开,手脚无处可放,秦鹊好似浮在高空,下一瞬就直接坠落深海…… “我、我……”她撑着沙发背站起来,脸蛋一会苍白一会转换成爆红,她呐呐抖动双唇,蓦地深深闭眼,睫毛疯狂的战栗,“对、对不起,我那晚不是故意要亲你的!” 接下来。 好似有一个世纪般的沉默! 秦鹊颓然的眯开眼缝,她手足无措,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该立马夺门而出…… 可……双脚却走不动了啊! “砰。”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轻微的开门声。 秦鹊鼓起勇气掀起眼皮。 然后,呵呵! ——她看到建筑工程部徐工脸色惨白的走了出来,额头布满细碎汗渍,似乎很是紧张难堪的面容。 不过…… 他离开之际。 总觉得抬头朝她看来的一眼带着那么几许若有所悟以及调侃的意味。 “……” 秦鹊陡然失重的栽坐到沙发上。 她瞪着无神的眼瞥头看窗外的暖阳艳光…… 刚才,发生了什么? 欲哭无泪的咬了咬唇,到底发生了什么?蠢哭了怎么办? “秦鹊?” 恍然一道透着疑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秦鹊蓦地回头,恰好撞上他刚从她胸口工作牌移到脸上的目光。 她居然都不知道他是何时走出来的…… 许是室内,boss他只穿着轻薄的黑色毛衣,眸中幽深无光。 “是。” 她生无可恋的……回。 第63章 新年钟声开启倒计时。 晚宴全场璀璨灯星“唰”一下熄灭。 “十三、十二、十一……”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在黑暗中一起扬声呐喊。 灼热的气氛里,唯有彩灯树旁的秦鹊紧阖双唇,黑黢黢场地中,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她瞪大的眼珠却始终执着的盯着某一处。 她知道,他就站在那里。 在倒计时还未开始前,她就守株待兔的定好点踩好位,这个位置是扑上去逃出来最佳位置。 她紧张的舔了舔唇,双手握拳。 “九、八、七……” 时不待我。 趁着未过去的酒劲儿,秦鹊拔脚开跑,途中似乎还不小心撞到一个女人,她神力附身一把拽开她,继续跑。 然后蓦地撞入一个男人怀里。 “没事?” 低沉悦耳的声音砰然落进双耳,仿佛在心尖尖上绽开了一朵朵水花。 秦鹊心扑通扑通跳:“……”内心os:“撞个正着?可以当做连上帝都赞成我的做法对不对?” 虽然……上帝很忙。 但秦鹊却汲取了几分勇气,她胆儿肥的双手趁机揪住他的西服衣袖。 男人身体僵了一下,大约因为场地黑暗便绅士的并未推开她。 秦鹊得寸进尺朝他寸寸靠近,然后从袖管摸索往上拽住他衬衣衣领,扯得他低头瞬间凭感觉猛地亲上去。 鼻子微微撞上了鼻子。 痛。 但……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这就是吻的味道么? “六、五、四……” 欢呼的音浪汹涌卷来,秦鹊大梦初醒,兀的松开手将他胸膛一推,提着裙子旋身便逃。 这应该是她穿高跟鞋跑得最利索的一次了==。 伴随着高昂的“三二一”落地,时钟“叮”“叮”敲了十二下,全场灯火重燃,照亮场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男男女女,大家举杯互道新年快乐,其乐融融…… 被推开的男人踉跄了下,一脸阴鸷稳定身形,将歪掉的衬衣衣领扶正,双眼微眯,循着“她”逃开的方向扫视一圈,形·形·色·色的男女中,皆谈笑宴宴眼眸含喜。 显然,人已经不在! 很好。 色胆包天酒后乱性都乱到他头上了? 靳鹤觉得鼻梁被撞得隐隐作痛,唇上萦绕的全是酒水味儿。 他指腹触了触,低头一看,额上青筋霎时作跳。 指上一道浅粉色的胭脂。 春意十足。 他怒意十足。 当即给助理拨了个电话。 …… 秦鹊跑出大楼,裹着大衣闷在墙角大喘气。 冬天冷风灌进脖子里,她抖索了下,用冰凉的双手去捂发烫的脸颊。 天呐,她做了。 天呐天呐,她真的做了无数次梦里想做的事么? 她强吻了靳鹤? 胸口心脏像是要跳出来。 秦鹊抚着唇,突然有点心酸。 她这场长达三年的暗恋,还未破土发芽就要胎死腹中了。 前些日子,她听闻公司员工八卦靳氏要和许氏联姻,门当户对的爱情,听说也是郎才女貌的般配,她当时就知道,该结束了,很早很早就该结束了!在得知他并非普通职工,而是隐瞒身份体验基层生活的太子爷的那一刻…… 可惜爱慕覆水难收,秦鹊默默仰望了他三年。 她拎着小包孤单单走在大街上,裸·露在外的小腿开始打颤。 辞旧迎新,哪里都热闹,彩灯斑斓美景如梦。尤其零点初过,四周络绎不绝的笑闹声闯入耳朵,她咬着唇,眼泪忽的就掉了下来。 停在路灯下,秦鹊蹲下身子埋头大哭。 没什么大不了的,哭完后她秦鹊又是一条好汉,反正吻也吻过了,不算抱憾,反正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不是她能觊觎得了的。 回到家,秦鹊哭累了的捂着被子闷头大睡。 朦胧中,微信“滴滴”的声响从枕畔传来,她不耐烦的从被窝里伸出手臂,胡乱长摁关机,然后世界终于安静了。她冻得直哆嗦着重新躲入被子里,再度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秦鹊被宿醉的头痛折腾得早早醒来,她怨愤的裹了件宽松大毛衣,随手把头发绑起来,一脸不耐的踩着被子套上棉鞋。 嗯,自己给自己煮醒酒汤,就是这么虐! 喝了两口,嫌味道不好,她硬逼着再灌了两汤匙,直接浇给了窗台养着的几盆虹之玉,转身关上玻璃门。 新年的第一天啊…… 她靠在墙上,都来不及缅怀她逝去的暗恋,转眼就猝不及防的又老了一岁!叹了声长气,秦鹊魔怔似的抬手触了触唇。 霍然就忆起昨晚的那个吻! 踩着十二点钟声的新年的吻!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不、不、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胡乱摇头,把脑海里旖旎的画面都挥散,秦鹊给自己打气,不是说好了么?要斩断情丝重新做人!!!! 事实上,就只是放下一段对方并不知道的暗恋单恋而已,何必说得好像曾经深爱过一样! 女人发泄内心狂躁向来都很简单很粗暴,虐男票或者虐男票的钱包。 很不幸,她无男票可虐,只能虐自己虐自己的钱包。 秦鹊换了身衣裳,拿包出门,去k11血拼。 逛逛逛、吃吃吃、买买买。 半年的工资眨眼烟消云散,泡儿都没鼓一个。 当然,也不能这么说。 秦鹊看了眼两手满满的购物袋,以及橱窗玻璃面上倒映出的自己的……一头卷毛qaq! 内什么,从新做人,从头开始,嗯,只能怪发廊贴的标语太具诱惑力,让她一时不小心迷失了自己…… 满载而归的回家,秦鹊才想起被自己打入枕下冷宫的手机。 她开机,微信消息简直爆棚。 除却各个群内抢得要炸的红包之外,还有几条朋友发来的复制粘贴祝福==,以及……公司同事小倩的语音留言。 本以为是祝福之类。 秦鹊点开,霎时手机传出一道喜悦得好似普天同庆的欢呼声。 “小鹊鹊,你造嘛,发财啦!” 这是第一条,第二条内容如下。 “天啦撸,本以为今年元旦的抽奖豪车已是嚎破天际,哪知嚎中更有嚎中手,简直嚎无人性,嗷嗷嗷!” ==第三条语音。 “蹬蹬蹬小鹊鹊呀小鹊鹊,零点钟声过后,*oss给全体员工发红包啦,你人不在,我打电话你也没接,所以我帮你领啦,金额分别是666、999、6666、9999元,妈个叽我自己抽了666,反倒给你抽到9999,简直虐cry,我不管我不管,请客请客请客!” 紧接着最后一条。 “嗷呜,你造的,美色与钱财,都是我所欲也!红包不是重点,重点是boss亲自发诶,男女分开,男士是公司女神赵总监亲自发,女生是*oss诶,天啦撸,wuli小鹤鹤往那一站就是活生生的荷尔蒙,自带柔光有木有?他不需要卖弄风情不需要搔首弄姿,光看脸就可以自撸一万年啊啊啊啊……” 尖叫声太过刺耳,秦鹊捂着耳朵往后挪了挪手机,有些纳罕的蹙眉。 集体发红包?她从实习就在千茗集团,迄今都快三年,还真没听说过有这种惯例,新发起的花式? 秦鹊给小倩语音道了谢,顺带问了句原因。 微信里很快就有了回复。 不过大约小倩人在外头,夹杂着些许风声人声的杂音。 “我也不大清楚诶,听说是boss临时起意决定好好犒劳下大家,直接让他特助半个小时内匆匆准备好的。不过抽红包活动快结束时,我左右联系不到你,就跑回去想说明情况替你领取。结果刚好不小心偷听到*oss和赵女神聊天内容,不过依稀就偷听到boss说了句什么他想要捉一只胆大包天的醉酒小偷,别的就没听见啦!” 小偷? 还醉酒的小偷? 晚宴场地是在超高档会所曲仙居举办的诶,怎么可能会有小偷能溜进来? 唔,兴许是小倩听错了? 秦鹊望天,思索了两秒,一脸“定是如此”的点了点头。 三天元旦假期很快结束。 秦鹊穿上新买的红色呢子大衣,对着镜子在唇上涂了浅浅一层蜜粉色胭脂,然后随手抹了霜,抓了抓大卷发,搭地铁去公司。 千茗集团旗下涉及商业地产、高级酒店、连锁百货、旅游投资、文化产业几大产业。其中又数地产历史最为悠久规模最为庞大,故,商业地产这块儿直接融入了集团总部大楼,旗下员工皆在此办公。 而秦鹊则是地产分司里的一名规划设计师。 她匆匆走到通体偏蓝的高层大厦下,刷卡上楼。 “来了?总监说半小时后开会。” “嗯好,谢谢!”秦鹊冲同校师哥赵渊笑了笑,接过他递来的咖啡,在他眼前一亮的眼神调侃下,尴尬的连忙走到座位上把包放下。 设计部十之八/九都是大老爷们儿,自打半年前另一位女士辞职回老家结婚生子后,设计部里如今就秦鹊一位宝贝疙瘩,于是她格外深受各位前辈爱护==。 “唷,小鹊鹊今儿真美!小女孩一夜变成妩媚女郎了哦!” “唔,谢谢。” “交男朋友了?都打扮成朵花儿了。” “并没有,谢谢。” “小鹊鹊有没有想好今晚施舍我们当中哪条单身狗一点狗粮?” “叔叔们我们不约,谢谢!” …… 以上就是十好几个汉子百忙之中还不忘过来调/戏她几句的日常一景。 车轮经验后,秦鹊应付起来已经相当得心应手==。 她打开电脑,笑着把资料打印好,和大家一起走进会议室。 总监在投影仪屏幕上展示他们接下来要开发的一块地皮,以及其他部门整理上来的一些周边人文和环境。 秦鹊单手撑着下颚,目光盯着前方,不知为何,脑海里突地就晃出另一幅场景。 三年前。 她还不配正式坐在这里,因行政部门被调去总部布置会场,临时就把她拉来权当助理做记录。 然后,她看到了他! 那个和他同期进公司的男孩子。 当她每天还在疲惫不堪的忙着整理图纸资料时,他竟早已不知不觉走到了令她必须仰目的位置,不止是她,连许多经验丰富资历深厚的老前辈都坐在下首仰望着他,并且皆一脸服气的神情! 年轻的他站在屏幕下,淡定从容的介绍着他的理念他的抱负,他看似谦卑,但眸子里却氤氲着一层薄薄的自负,仿若不止屏幕里装着的这块地皮,只要他想,这万千丘壑都能在他手中翻云覆雨,最终幻化成他眼里的一颗星!璀璨夺目最耀眼的星星…… 散会后,秦鹊仍有些没从回忆里醒神。 她抱着资料回到工作岗位,努力挥开关于他的一切,打开cad平面鸟瞰图。 本来中午小倩约了她一块吃饭,可设计部一旦忙起来真是昏天暗地,秦鹊回了句不好意思后便重新投入到图纸里。 下午下班前一个小时,她正从总监办公室讨论完方案回来,师哥赵渊便朝她招了招手。 “怎么?”她诧异挑眉。 “顶楼珊珊给你打了内部电话,叫你忙完就上去一趟。” 赵渊食指往上戳,有些纳罕的挤了挤眼色,放低声音道,“找你干嘛?” 珊珊是boss老大的秘书之一,顶楼自然是老大的整片地盘。 秦鹊懵圈的摇了摇头。 她知道才怪了,“电话里没说?” “没。”赵渊摇头。 秦鹊奇怪的歪了歪头,思索着放下手上的图册,该不会是…… 惊恐的瞪大双眼。 她一秒否决了这个可能性,秦鹊吐出一口浊气,不是她太过看轻自己,而是…… 只怕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她是谁,他一定念不出她的名字,一定记不得她的样貌! 所以,黑咕隆咚中的一个短暂的吻! 他也只能当做被猫猫狗狗蹭了一下然后转眼遗忘在脑海吧? 嘛,把自己比喻成猫猫狗狗的秦鹊烦躁的抓了把卷发,踩着平底靴搭电梯去顶楼。 红色数字不断往上跳,一层层up,终于“叮”一声划开。 说不紧张忐忑是不可能的,关键秦鹊怎么都想不出个甲乙丙丁来。 不管是秘书部还是靳鹤本人,貌似都没见她的理由吧…… 总之,还是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秦鹊轻手轻脚被珊珊笑着迎进去。 “老板在里面,他公务处理完就出来,大约五分钟左右。” 接过珊珊递来的咖啡,秦鹊有些不好意思的打探,“什么事儿啊?” “不知道。”珊珊笑着耸了耸肩,“我先出去了。” “好。” 秦鹊放下咖啡,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上顶楼,毕竟作为规划设计师,更多打交道的都是图纸和顶头上司。 一周能碰巧看到他的机会屈指可数,更别提打招呼了…… 而且,秦鹊收回打量室内的目光,在心内浅叹一声。 他压根不记得她。 就算曾经的她差点主动跟他告白…… 正当思绪神游之际,蓦地,虚掩的门内忽然传来一道稍显冷漠寡淡的男音,透着一本正经公事公办的语气。 “你心底应该清楚我找你上来的目的是什么。” 秦鹊“唰”的抬头,她目不转睛盯着那扇露出一丝罅隙的门,本就不安的心剧烈跳跃起来,砰砰砰! 在跟她说话? 这是在跟她说话么? 呼吸一滞,秦鹊整个人僵硬石化,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短暂的缄默之后。 靳鹤低沉的声色再度如宣判的锤音响起,“怎么,非要我拿出证据?” 还……还有证据呢?她难道真的落下了什么证明身份的证据?午夜十二点的钟声?灰姑娘?水晶鞋?都什么跟什么啊…… 秦鹊觉得真的不好了,她脑中一片雾茫茫,满屏尴尬快要溢出来,元旦夜那个吻? 吻? 他知道是她? 天呐! 不想活了怎么办? 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像是要炸开,手脚无处可放,秦鹊好似浮在高空,下一瞬就直接坠落深海…… “我、我……”她撑着沙发背站起来,脸蛋一会苍白一会转换成爆红,她呐呐抖动双唇,蓦地深深闭眼,睫毛疯狂的战栗,“对、对不起,我那晚不是故意要亲你的!” 接下来。 好似有一个世纪般的沉默! 秦鹊颓然的眯开眼缝,她手足无措,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该立马夺门而出…… 可……双脚却走不动了啊! “砰。”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轻微的开门声。 秦鹊鼓起勇气掀起眼皮。 然后,呵呵! ——她看到建筑工程部徐工脸色惨白的走了出来,额头布满细碎汗渍,似乎很是紧张难堪的面容。 不过…… 他离开之际。 总觉得抬头朝她看来的一眼带着那么几许若有所悟以及调侃的意味。 “……” 秦鹊陡然失重的栽坐到沙发上。 她瞪着无神的眼瞥头看窗外的暖阳艳光…… 刚才,发生了什么? 欲哭无泪的咬了咬唇,到底发生了什么?蠢哭了怎么办? “秦鹊?” 恍然一道透着疑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秦鹊蓦地回头,恰好撞上他刚从她胸口工作牌移到脸上的目光。 她居然都不知道他是何时走出来的…… 许是室内,boss他只穿着轻薄的黑色毛衣,眸中幽深无光。 “是。” 她生无可恋的……回。 第64章 新年钟声开启倒计时。 晚宴全场璀璨灯星“唰”一下熄灭。 “十三、十二、十一……”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在黑暗中一起扬声呐喊。 灼热的气氛里,唯有彩灯树旁的秦鹊紧阖双唇,黑黢黢场地中,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她瞪大的眼珠却始终执着的盯着某一处。 她知道,他就站在那里。 在倒计时还未开始前,她就守株待兔的定好点踩好位,这个位置是扑上去逃出来最佳位置。 她紧张的舔了舔唇,双手握拳。 “九、八、七……” 时不待我。 趁着未过去的酒劲儿,秦鹊拔脚开跑,途中似乎还不小心撞到一个女人,她神力附身一把拽开她,继续跑。 然后蓦地撞入一个男人怀里。 “没事?” 低沉悦耳的声音砰然落进双耳,仿佛在心尖尖上绽开了一朵朵水花。 秦鹊心扑通扑通跳:“……”内心os:“撞个正着?可以当做连上帝都赞成我的做法对不对?” 虽然……上帝很忙。 但秦鹊却汲取了几分勇气,她胆儿肥的双手趁机揪住他的西服衣袖。 男人身体僵了一下,大约因为场地黑暗便绅士的并未推开她。 秦鹊得寸进尺朝他寸寸靠近,然后从袖管摸索往上拽住他衬衣衣领,扯得他低头瞬间凭感觉猛地亲上去。 鼻子微微撞上了鼻子。 痛。 但……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这就是吻的味道么? “六、五、四……” 欢呼的音浪汹涌卷来,秦鹊大梦初醒,兀的松开手将他胸膛一推,提着裙子旋身便逃。 这应该是她穿高跟鞋跑得最利索的一次了==。 伴随着高昂的“三二一”落地,时钟“叮”“叮”敲了十二下,全场灯火重燃,照亮场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男男女女,大家举杯互道新年快乐,其乐融融…… 被推开的男人踉跄了下,一脸阴鸷稳定身形,将歪掉的衬衣衣领扶正,双眼微眯,循着“她”逃开的方向扫视一圈,形·形·色·色的男女中,皆谈笑宴宴眼眸含喜。 显然,人已经不在! 很好。 色胆包天酒后乱性都乱到他头上了? 靳鹤觉得鼻梁被撞得隐隐作痛,唇上萦绕的全是酒水味儿。 他指腹触了触,低头一看,额上青筋霎时作跳。 指上一道浅粉色的胭脂。 春意十足。 他怒意十足。 当即给助理拨了个电话。 …… 秦鹊跑出大楼,裹着大衣闷在墙角大喘气。 冬天冷风灌进脖子里,她抖索了下,用冰凉的双手去捂发烫的脸颊。 天呐,她做了。 天呐天呐,她真的做了无数次梦里想做的事么? 她强吻了靳鹤? 胸口心脏像是要跳出来。 秦鹊抚着唇,突然有点心酸。 她这场长达三年的暗恋,还未破土发芽就要胎死腹中了。 前些日子,她听闻公司员工八卦靳氏要和许氏联姻,门当户对的爱情,听说也是郎才女貌的般配,她当时就知道,该结束了,很早很早就该结束了!在得知他并非普通职工,而是隐瞒身份体验基层生活的太子爷的那一刻…… 可惜爱慕覆水难收,秦鹊默默仰望了他三年。 她拎着小包孤单单走在大街上,裸·露在外的小腿开始打颤。 辞旧迎新,哪里都热闹,彩灯斑斓美景如梦。尤其零点初过,四周络绎不绝的笑闹声闯入耳朵,她咬着唇,眼泪忽的就掉了下来。 停在路灯下,秦鹊蹲下身子埋头大哭。 没什么大不了的,哭完后她秦鹊又是一条好汉,反正吻也吻过了,不算抱憾,反正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不是她能觊觎得了的。 回到家,秦鹊哭累了的捂着被子闷头大睡。 朦胧中,微信“滴滴”的声响从枕畔传来,她不耐烦的从被窝里伸出手臂,胡乱长摁关机,然后世界终于安静了。她冻得直哆嗦着重新躲入被子里,再度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秦鹊被宿醉的头痛折腾得早早醒来,她怨愤的裹了件宽松大毛衣,随手把头发绑起来,一脸不耐的踩着被子套上棉鞋。 嗯,自己给自己煮醒酒汤,就是这么虐! 喝了两口,嫌味道不好,她硬逼着再灌了两汤匙,直接浇给了窗台养着的几盆虹之玉,转身关上玻璃门。 新年的第一天啊…… 她靠在墙上,都来不及缅怀她逝去的暗恋,转眼就猝不及防的又老了一岁!叹了声长气,秦鹊魔怔似的抬手触了触唇。 霍然就忆起昨晚的那个吻! 踩着十二点钟声的新年的吻!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不、不、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胡乱摇头,把脑海里旖旎的画面都挥散,秦鹊给自己打气,不是说好了么?要斩断情丝重新做人!!!! 事实上,就只是放下一段对方并不知道的暗恋单恋而已,何必说得好像曾经深爱过一样! 女人发泄内心狂躁向来都很简单很粗暴,虐男票或者虐男票的钱包。 很不幸,她无男票可虐,只能虐自己虐自己的钱包。 秦鹊换了身衣裳,拿包出门,去k11血拼。 逛逛逛、吃吃吃、买买买。 半年的工资眨眼烟消云散,泡儿都没鼓一个。 当然,也不能这么说。 秦鹊看了眼两手满满的购物袋,以及橱窗玻璃面上倒映出的自己的……一头卷毛qaq! 内什么,从新做人,从头开始,嗯,只能怪发廊贴的标语太具诱惑力,让她一时不小心迷失了自己…… 满载而归的回家,秦鹊才想起被自己打入枕下冷宫的手机。 她开机,微信消息简直爆棚。 除却各个群内抢得要炸的红包之外,还有几条朋友发来的复制粘贴祝福==,以及……公司同事小倩的语音留言。 本以为是祝福之类。 秦鹊点开,霎时手机传出一道喜悦得好似普天同庆的欢呼声。 “小鹊鹊,你造嘛,发财啦!” 这是第一条,第二条内容如下。 “天啦撸,本以为今年元旦的抽奖豪车已是嚎破天际,哪知嚎中更有嚎中手,简直嚎无人性,嗷嗷嗷!” ==第三条语音。 “蹬蹬蹬小鹊鹊呀小鹊鹊,零点钟声过后,*oss给全体员工发红包啦,你人不在,我打电话你也没接,所以我帮你领啦,金额分别是666、999、6666、9999元,妈个叽我自己抽了666,反倒给你抽到9999,简直虐cry,我不管我不管,请客请客请客!” 紧接着最后一条。 “嗷呜,你造的,美色与钱财,都是我所欲也!红包不是重点,重点是boss亲自发诶,男女分开,男士是公司女神赵总监亲自发,女生是*oss诶,天啦撸,wuli小鹤鹤往那一站就是活生生的荷尔蒙,自带柔光有木有?他不需要卖弄风情不需要搔首弄姿,光看脸就可以自撸一万年啊啊啊啊……” 尖叫声太过刺耳,秦鹊捂着耳朵往后挪了挪手机,有些纳罕的蹙眉。 集体发红包?她从实习就在千茗集团,迄今都快三年,还真没听说过有这种惯例,新发起的花式? 秦鹊给小倩语音道了谢,顺带问了句原因。 微信里很快就有了回复。 不过大约小倩人在外头,夹杂着些许风声人声的杂音。 “我也不大清楚诶,听说是boss临时起意决定好好犒劳下大家,直接让他特助半个小时内匆匆准备好的。不过抽红包活动快结束时,我左右联系不到你,就跑回去想说明情况替你领取。结果刚好不小心偷听到*oss和赵女神聊天内容,不过依稀就偷听到boss说了句什么他想要捉一只胆大包天的醉酒小偷,别的就没听见啦!” 小偷? 还醉酒的小偷? 晚宴场地是在超高档会所曲仙居举办的诶,怎么可能会有小偷能溜进来? 唔,兴许是小倩听错了? 秦鹊望天,思索了两秒,一脸“定是如此”的点了点头。 三天元旦假期很快结束。 秦鹊穿上新买的红色呢子大衣,对着镜子在唇上涂了浅浅一层蜜粉色胭脂,然后随手抹了霜,抓了抓大卷发,搭地铁去公司。 千茗集团旗下涉及商业地产、高级酒店、连锁百货、旅游投资、文化产业几大产业。其中又数地产历史最为悠久规模最为庞大,故,商业地产这块儿直接融入了集团总部大楼,旗下员工皆在此办公。 而秦鹊则是地产分司里的一名规划设计师。 她匆匆走到通体偏蓝的高层大厦下,刷卡上楼。 “来了?总监说半小时后开会。” “嗯好,谢谢!”秦鹊冲同校师哥赵渊笑了笑,接过他递来的咖啡,在他眼前一亮的眼神调侃下,尴尬的连忙走到座位上把包放下。 设计部十之八/九都是大老爷们儿,自打半年前另一位女士辞职回老家结婚生子后,设计部里如今就秦鹊一位宝贝疙瘩,于是她格外深受各位前辈爱护==。 “唷,小鹊鹊今儿真美!小女孩一夜变成妩媚女郎了哦!” “唔,谢谢。” “交男朋友了?都打扮成朵花儿了。” “并没有,谢谢。” “小鹊鹊有没有想好今晚施舍我们当中哪条单身狗一点狗粮?” “叔叔们我们不约,谢谢!” …… 以上就是十好几个汉子百忙之中还不忘过来调/戏她几句的日常一景。 车轮经验后,秦鹊应付起来已经相当得心应手==。 她打开电脑,笑着把资料打印好,和大家一起走进会议室。 总监在投影仪屏幕上展示他们接下来要开发的一块地皮,以及其他部门整理上来的一些周边人文和环境。 秦鹊单手撑着下颚,目光盯着前方,不知为何,脑海里突地就晃出另一幅场景。 三年前。 她还不配正式坐在这里,因行政部门被调去总部布置会场,临时就把她拉来权当助理做记录。 然后,她看到了他! 那个和他同期进公司的男孩子。 当她每天还在疲惫不堪的忙着整理图纸资料时,他竟早已不知不觉走到了令她必须仰目的位置,不止是她,连许多经验丰富资历深厚的老前辈都坐在下首仰望着他,并且皆一脸服气的神情! 年轻的他站在屏幕下,淡定从容的介绍着他的理念他的抱负,他看似谦卑,但眸子里却氤氲着一层薄薄的自负,仿若不止屏幕里装着的这块地皮,只要他想,这万千丘壑都能在他手中翻云覆雨,最终幻化成他眼里的一颗星!璀璨夺目最耀眼的星星…… 第65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红紫铜茶壶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奶咖色热茶霎时四溅。 顾长挚冷冷盯着轨迹,在铜壶即将砸来之际,他蓦地踹出一脚,登时暴力的反踢回去。 “砰铛”一声,茶壶摔落在老爷子拄的手杖旁,地板上瞬息绽出一朵朵奶咖色水花,汩汩翻腾着热气…… “老爷子。”站在后侧的顾廷麒上前一步,紧张的察看顾老状况。 麦穗儿连惊两次,忙低头往顾长挚脚畔看去,幸好,只有几滴奶茶滴落在他右脚鞋面,其余部位并没有被波及。 她松了口气,抬眸,正好觑见顾长挚波澜不惊的目光从她身上离开。 所以这是也在担心她么? 抿了抿唇,麦穗儿敛住笑意,旋即掀起眼皮,望向震怒中的顾老,他手背青筋暴露,手杖被他在地面跺的“笃笃”响。 “你不是答应了我?”苍老的声音揉进了难言的沉重,浓厚的低音一个一个字艰难的从嘴里挤出,松弛的脸颊亦在颤动,一双利眼却勾勒出威严愤然的气势,“顾长挚,你言而无信,休想再觊觎顾家的东西,还不给我滚出去。”最后一声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顾老的脸顷刻潮红透血。 “答应?”嗤笑一声,顾长挚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是答应了啊,这不结婚了么?”他朝麦穗儿递去一眼,不曾想她倒机灵得很,立即摆出恭敬的笑容,嘴角弯弯,声音清甜,“老爷子您还好么?要不要伺候您上楼换身衣物?”她视线落在顾老一片狼藉的裤腿处,不无关切道。 深深睨了她一眼,顾老扯了扯唇,不屑之意分明。 他重新炯炯瞪着顾长挚,“若你识趣,我本来可以把顾氏能源交给你,但现在……你彻底失去了资格!滚!” “滚不了。”摇头,顾长挚看向正在地上收拾残局的隋妈,“隋妈麻烦您去做一桌午膳,我们要在这里用餐,毕竟外面围堵着大群记者,我和我太太刚进门拜访就折返,这……”烦恼的摁了摁太阳穴,顾长挚笑着抬头与顾老爷子对视,“谁知道明天怎么写?顾氏本欲联姻挽救低迷局势,孰料竹篮打水一场空?顾氏当家人顾善怒极攻心,将孙子孙媳当场轰了出去?” “你别乱说,老爷子为人一向和善,我经常听媒体争相夸赞的。”顾长挚话音一落,麦穗儿立即配合的侧身掐了把他手腕,嗔怪的白了他一眼。 “……”心里登时一个“咯噔”,顾长挚身体僵了下,本来酝酿得好好的紧张气氛,愣是被她胡乱的插话弄得崩溃,而且,他竟然还有些想笑。 以免笑场。 顾长挚咳嗽两声将笑意掩饰过去,旋即用力捉住她捣乱的手。 顾老看着两人作戏,气极反笑。 他牢牢攥着手杖,嗤道,“随便你,反正一个废物能倒腾起什么风浪?没了顾氏,我倒看你能嚣张多久!”阴森的再扫了眼麦穗儿,顾老猛地转身,在管家搀扶下上楼。 偌大的客厅戛然沉寂下来。 只剩顾廷麒站在他们面前,一动不动。 麦穗儿低眉,佯装专心的把玩着裙摆。 反正顾长挚不尴尬,她只有努力向他的厚脸皮看齐…… “长挚,是你在背后出手?”顾廷麒蓦地出声,音色不急不慢,却藏着几丝笃定。 缓了半晌,渺无回应 顾廷麒走到对面沙发坐下,他双腿的僵硬让动作显得无比怪异,待坐好,他平静的看着两人,继续道,“老爷子不显山不露水,其实他已经对你有所怀疑,哪怕你结了婚,他也是只会被这个幌子转移几分注意力而已。”微微一笑,他浑身都散发出善意,“你那朋友手段虽妙,却年轻了些,存在有很大的破绽,但老爷子如今还不知情。所以我来帮你如何?毕竟我才是该和你站在同一阵线的人。” 把玩裙摆的动作一顿。 麦穗儿轻轻掀起睫毛,什么意思? 她真的要被弄糊涂了。 顾氏接连受创自然有猫腻,但背后是顾长挚在推波助澜?口中的那个朋友是陈遇安? 还有,顾廷麒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分明与老爷子亲昵有加,为何要在此时此刻此地说出这番话? 麦穗儿侧头,发现旁侧顾长挚紧阖的眼眸缓慢的睁开。 就她观察来看,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正面迎上顾廷麒的目光,神情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味。 顾长挚薄唇微启,却是冰冷的语调,他淡淡道,“我跟你从来都不是同一战线,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没有忘记,我也没有忘记。” “忘记?”顾廷麒摇头,旋即垂眸,几缕发丝挡住他眼睛,令人看不清其中神色。 “我带你去花园里走走。”顾长挚收回视线,起身朝麦穗儿伸出右手。 “嗯。”迟疑了一秒,把手放在他掌心,麦穗儿被他带起,跟随着他的步伐往外离开。 跨出门槛之际,她偏头朝后看,顾廷麒仍旧低着头,仿若入定般,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是你堂哥?”两人行在翠绿的庭院,不远处有一排橘子树,十月中,果子还没成熟,小小一团,青色的。 顾长挚懒散的随处乱走,半晌轻飘飘哼了声,“算是吧!” “你们……”麦穗儿看了眼两人还握在一起的手,不知该不该问。 “我和他的命运很狗血。” 拽着她停在一颗古木下。 顾长挚抬头往上看,洞庭树枝繁叶茂,参差的洒下许多大大小小的光斑。 随之往上看,麦穗儿没催促,顾长挚这个人,他不想说的时候她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他那腿,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废了。”顾长挚旋身拉着她坐在长木椅上,翘着二郎腿面无表情,“老爷子有三个儿子,我父亲跟上头两个不是同一个母亲,可以这么说,老爷子破产能东山再起靠的就是女人。” 麦穗儿点头,偏眸望着他。 “反正说来说去还不就那些庸俗至极的事情。”厌烦的流露出不耐,顾长挚蹙眉,松开握着她的手,转而解开脖颈处的衬衣扣钮,明显不想多说的简洁道,“原本想害我们一家,结果害了自己,顾廷麒那腿就是这样没的。然后家里出了丑事,兄弟反目,做长辈的只想息事宁人维护名声,还将伤重的顾廷麒藏了起来,制造死亡假象。”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那时顾氏集团在筹备上市,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的商业帝国梦功亏一篑,好好的孩子腿怎么没的?”顾长挚冷笑一声,语气凛冽,满满的讥讽,“脑子里只有利益的人不会为家人考虑,他也根本考虑不清,他可笑的以为只要让整个事情的关键人物消失,这个家就能在他威严下乖乖平静下来。可虎毒不食子,不是每个人都和他一样冷血,顾廷麒的父亲没几天就濒临疯狂。” “然后呢?”麦穗儿情不自禁疑问,她赫然联想到顾老如今膝下无子的状况,心兀然拔凉,就算先不论这些事情之间有没有关系,关键顾长挚这病怎么来的?直觉告诉她,原因都在这些陈年旧事里潜藏着…… “累了。”顾长挚闭上双眼,头往后仰,整个人倒在椅背。 麦穗儿张了张嘴,想拽他起来,话说一半太戏弄人,但—— 谁知道他是累了还是不想再谈及这个话题,麦穗儿望着他疲惫的面容,心中忽的一动。 她伸出手,双手指腹落在他太阳穴处,轻轻按动。 眉头轻蹙。 却没睁眼。 耳畔有风声吹过,又像她轻盈的呼吸,世界好像一下子寂静下来。 顾长挚陡然觉得心尖的沉重卸去,一切都很轻松舒适。 “听见下雪的声音了么?”麦穗儿俯身凑到他耳畔,非常轻柔的替他按摩。他们距离非常接近,像要拥抱在一起,麦穗儿知道顾长挚是一个戒备心很强的人,但是她有信心,他熟悉她的气味,他不会心有抗拒,或者说,抗拒的心理薄弱,很容易击破。 “世界白茫茫一片,脚下是松软的雪,你穿着厚厚的外套,脖子上围了一条蓝色的毛线围巾,是手织的,妈妈织的。”麦穗儿谨慎小心的循序引导,在最初治疗时,她曾经无意中在顾长挚枕下翻到一张照片,应该是小时候的他,傻傻的,围了一条蓝色围巾,一个长相恬静的女人搂着他,笑得很甜。 “你特别暖和,这个世界的所有冷冽都跟你无关,然后你突然发现前面雪地里似乎有一团小东西,就慢慢地、慢慢地踩着雪走去看,地上是一串串脚印,还有鞋底‘咯吱咯吱’的声音。你终于走近,低头一看,原来……”麦穗儿按动他两边太阳穴的动作慢下来,她精神高度集中的盯着顾长挚的脸,试探的细声道,“原来是一只冻坏了的小猫,小猫很冷,你犹豫了下,弯腰将它抱起来,用怀抱温暖它,然后它柔弱的‘喵呜’了一下,用头蹭了蹭你的胸膛。” 似乎被她的话感染,顾长挚突的弯了下唇。 不同于平常白日里的顾长挚状态,是极度干净的笑容,像发自肺腑。 麦穗儿轻舒了口气。 她用力攥紧掌心,贴着他继续道,“你抱着小猫回家,可是雪似乎太大,所以你们迷路了。猫咪有些着急,突然从你怀里挣开,跳到雪地里,忽的一下跑远了。” 伴着话语,顾长挚脸上神色紧张起来。 目不转睛的盯着,麦穗儿鼓起勇气,“你跟着追,追啊追啊天要黑了,这时远处小房间窗口亮起了一盏灯,你朝那里前行,敲响房门,这时,你看到了什么? 心扑通扑通飞速跳动,都快蹦出胸膛。 麦穗儿艰难的吞咽下口水,觉得整个人都快虚脱,恍恍惚惚的,周遭所有声响顷刻远离,她双眼只看得到近在咫尺的这一张好看的俊颜,“看到什么了?”她干巴巴的重复问。 “看到……”顾长挚眼皮猛地颤了下,下一瞬忽的睁开黑漆漆的眸,他定定望着她道,“另一只猫。” 第66章 乔仙麓不太会玩新浪微博。 神奇的是他每次用栾静静手机点开app时,都是自动登录。 然后…… 短短半个月,目睹了一场又一场的恶意抹黑和跳脚掐架。 他觉得,有一天栾静静要是不做明星了可以改行做职业泼妇,不过话说有这种职业么==? 这不,昨儿晚上,她似乎就掐了一夜,从时间上看,大概是18日凌晨五点结束了战斗……战斗主场地是她自己的微博。 那个叫“傻狍”的小号微博下评论已经被攻陷,各种恶意攻击不堪入目,基本上还都是他的粉丝==。 乔仙麓情绪很复杂,所以说……怪我咯? 他看着“傻狍”置顶的那条微博愣神。 “老子是黑粉没错,但请不要侮辱一个作为理智黑粉的情操品格,老子才没说他演技渣呢,只是没你们夸得那么牛逼,老子才没说他长得丑呢,只是还没到惊为天人的地步,老子才没说他没文化呢,是说配音把一个多音字给念错了,老子就是他资深黑粉怎么了马勒戈壁[抠鼻]!” 话不好听,却不算错。 乔仙麓勉为其难的抿了抿唇。 但是底下评论却非常非常难听! 他其实很不理解,照理说栾静静都二十五六的人了,怎么跟个未成年少女似的幼稚,譬如他自己,还不是好讨厌她的咯→_→,但作为一个稳重的成年人,他就默默在心里给她画叉叉,左一笔右一笔xxx…… 到了晚上九点,乔仙麓情不自禁的又在狂刷天涯豆瓣知乎。 他就打了“灵魂互换”这个关键字搜索,虽然知道都是一群人吃饱了闲得在瞎比比,可这里有个更闲的人死马当作活马医的仔细琢磨着那些瞎比比的话==。 ……这个人,就是他自己。 唉!乔仙麓扶额低头刷。 譬如有个网友说灵魂互换这种事儿是看两人身体灵魂的契合度。 呵。 瞎比比的也太没诚意了,就他和栾静静还契合呢? 譬如又有个网友说灵魂互换可以通过啪啪啪换回来,当gc时两人同时看到耀眼白光继续ooxx就水到渠成。 “……”乔仙麓……默默放下了手机。 恰巧李全电话拨了进来。 “静静,明天一场红毯颁奖嘉宾本来已经给推了,但现在我觉得咱们一味避开不是办法,所以还是按原定出席可以么?” 乔仙麓“身在其位谋其责”的“嗯”了声。 挂断后,顺便给真正的“静静”发了条简讯。 “我明天任嘉宾参加《风云音乐典礼》的颁奖会。” 短讯自然石沉大海。 乔仙麓阴沉着脸去洗浴间马马虎虎念着清心咒冲了一遍洗澡,然后倒在床上休息。 这几夜,根本没有一日睡得安稳过。 而今晚他居然还做了个尤其神奇的梦。 梦里,他终于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了传说中的神秘钥匙,打开被上帝隐藏在仙境中的神仙水,此水男女双方同时饮用后即刻灵魂归位。他激动地与对面的栾静静各执一杯,他一饮而尽,睁眼却见对面的“乔仙麓”一把把杯里的绿水倒在花瓣上蠕动的毛毛虫上。 “乔仙麓”摊手冲他不怀好意的笑:“怎么办?乔仙麓,我好像更喜欢你的肉身呢!” 然后天旋地转间,他尚来不及咒骂,再睁眼,只看到一张硕大熟悉的脸凑近自己,那巨大的两根犹如擎天柱的手指一把将他捻在手上,一派大义凛然的语气,“乔仙麓,你就好好在这呆着吧,喝喝露水吃吃花顺便修修仙,人间的苦难我就替你去受了哦拜拜!” 语罢那抹高大的背影转身就走。 他艰难的蠕动自己青绿色一截一截的身体猛追,距离却越来越远…… 站住……栾静静你这个夺人肉身的小婊砸!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乔仙麓熟睡中浑身一个抖索,猛地冷汗淋漓惊醒。 黑乎乎的夜里,他大口大口喘着气。然后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了,在所谓的神秘钥匙影儿都没有的情况下,乔仙麓已经愁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完了完了完了……到时候栾静静那个小婊砸贪恋他好胸大*倒三角的完美躯体不肯合作怎么办? 急,在线等tat…… 在乔仙麓急得头发都快白了的时候,东方缓缓露出了鱼肚白,金金灿灿的阳光顽强的透过浓雾普照大地。 清晨八点一刻。 依旧是那间逼格高大上的a市高档医院vip房。 卧床半月两天的“乔仙麓”,即栾静静惺惺松松的睁开双眸,看着熟悉的病房揉了揉眼,蛋疼。 嗯,是身体的蛋疼外加内心的蛋疼。 总而言之,蛋上加蛋,疼上加疼。 她翻了个白眼,一掌朝裤裆撑起的大帐篷狠狠拍去,尼玛只靠下半身思考处处发情的臭男人! 结果…… 嗷,忘记特么自己现在是个男的了,手上力道好重,蛋好疼! 弓成个虾子蜷缩在床上,栾静静嘶嘶吐着冷气,疼得连惨叫都叫不出来。 陈菲一进门就看到他们家乔仙麓装模作样的细声哼哼。 她扔下手腕上的深红色包包,把热乎的煎饼果子煎包和豆浆放在桌上,没好气的朝他扔了个白眼,“工作都堆成山丘了,前天你拼死拼活喊着头痛不肯出院非得拖延两日,今儿个您还想着怎么花式折腾呢啊?” 陈菲烦躁的将脖子上围得针织巾取下,她一直觉得他们家乔仙麓特别懂事,丁点都不像她以前带的那些二十六七的小伙子,一个个跟没成年似的,尽干些让人在后头擦屁股都来不及的事儿。 但乔仙麓不一样,或许是经历过沉淀起伏,现在的他浑身透着超越年龄的睿智,有想法但不冒进,人品好看得清自己位置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什么,可现在…… orz,不过是一出意外,怎么脑震荡后整个人的画风都变了? 从前在吃穿用度上特别随意的男人一下子跟个吃货似的,一会儿打电话要她过来带麻辣烫加很多葱香菜大蒜辣椒,一会儿要吃卤鸭肠烤鸡翅麻辣小龙虾。 她问他不是以前从不吃香菜么?因为会头晕呀! 他倒好,语气莫名带着点讽刺,“哪儿就这么娇气了呵呵哒!” 特么的居然还说呵呵哒! 陈菲也是整个人都斯巴达…… “快起来,之前那部快杀青的剧还有几个镜头没拍,结果咱们这边就出了事儿,下午三点的飞机,你快赶过去在剧组杀青前给补了。”陈菲捞起桌上摆着的早点,瞪他,“再不起我就把这些都给扔了去。” “别啊,浪费粮食多可耻!”“乔仙麓”顾不得蛋疼欲裂,反正又不是她的蛋→_→,她扭头一把将煎包豆奶夺了过去,撑开竹筷叉起一个往嘴里喂,眯着眼作享受状,“烤的又焦又脆,一咬油滋滋的冒,肉香缠绵,唇齿留酥……” 陈菲被逗笑,开玩笑道:“改天给你接个美食综艺好了,吃完了快起床洗漱,真是没刷牙就吃东西你粉丝造你这么邋遢么……” “那我现在就发条微博,让他们造。”栾静静挑了挑眉,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画“z”字型解锁,没当回事的匆匆扫了眼乔仙麓发送来的简讯,然后打开相机对着自己就是一张摆拍。 关于手机解锁这个问题,栾静静觉得必须容许她鄙视一下乔仙麓,那货太智硬了连个密码都记不住,她多么牛叉啊,第一次摸着他手机尝试解锁就成功了咩哈哈哈! 她拍完照片,低头看。 照片里的男人微微嘟嘴,作势要吃包子,本来皮肤就不错,加上美颜功能还真是肉粉粉白嫩嫩的。 自从变身乔仙麓之后,不知看习惯了还是咋地,她居然觉得这张脸真有些好看! 栾静静轻而易举登上了他微博,嗯哼,上传照片,发送。 “清晨放饭时间,世界早安!” 继续嘚瑟的接着啃煎饼果子。 半晌,在阳台晒了会太阳的陈菲一脸暴怒的叉腰冲进来狂骂,“要死啊乔仙麓,就你刚才发的那张自拍知道有多娘么,mb你脑袋被门挤了啊?就算你粉丝喜欢你喜欢的要死你也别作死啊,老娘真是……” “很娘?”她眨眼问。 陈菲一脸悲痛欲绝生无可恋:“真的很娘。” “哦。”栾静静淡定的吸了口豆奶,很娘就对了撒23333333……她就是故意的哒2333333…… 心中简直乐开了花。 然而半小时后栾静静看着微博底下的评论,笑不出来了。 网友a:“仙儿皮肤好好哦,吹弹可破像婴儿脸颊哟,求护肤品么么哒!” 网友b:“wuli仙宝怎么都好看,没办法,有颜任性![害羞][害羞][害羞][害羞]……” 网友c:“一大早就上演色~诱?哼唧哼唧流鼻血了[左看看][右看看]” 网友d:“昂~~我乔老公叫我起床吃早餐了哒o(n_n)o~~” 马丹!你们是不是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这么娘的照片睁眼说瞎话大丈夫? 好心塞tat。 还有没有审美和三观了跪地。 第67章 新年钟声开启倒计时。 晚宴全场璀璨灯星“唰”一下熄灭。 “十三、十二、十一……”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在黑暗中一起扬声呐喊。 灼热的气氛里,唯有彩灯树旁的秦鹊紧阖双唇,黑黢黢场地中,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她瞪大的眼珠却始终执着的盯着某一处。 她知道,他就站在那里。 在倒计时还未开始前,她就守株待兔的定好点踩好位,这个位置是扑上去逃出来最佳位置。 她紧张的舔了舔唇,双手握拳。 “九、八、七……” 时不待我。 趁着未过去的酒劲儿,秦鹊拔脚开跑,途中似乎还不小心撞到一个女人,她神力附身一把拽开她,继续跑。 然后蓦地撞入一个男人怀里。 “没事?” 低沉悦耳的声音砰然落进双耳,仿佛在心尖尖上绽开了一朵朵水花。 秦鹊心扑通扑通跳:“……”内心os:“撞个正着?可以当做连上帝都赞成我的做法对不对?” 虽然……上帝很忙。 但秦鹊却汲取了几分勇气,她胆儿肥的双手趁机揪住他的西服衣袖。 男人身体僵了一下,大约因为场地黑暗便绅士的并未推开她。 秦鹊得寸进尺朝他寸寸靠近,然后从袖管摸索往上拽住他衬衣衣领,扯得他低头瞬间凭感觉猛地亲上去。 鼻子微微撞上了鼻子。 痛。 但……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这就是吻的味道么? “六、五、四……” 欢呼的音浪汹涌卷来,秦鹊大梦初醒,兀的松开手将他胸膛一推,提着裙子旋身便逃。 这应该是她穿高跟鞋跑得最利索的一次了==。 伴随着高昂的“三二一”落地,时钟“叮”“叮”敲了十二下,全场灯火重燃,照亮场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男男女女,大家举杯互道新年快乐,其乐融融…… 被推开的男人踉跄了下,一脸阴鸷稳定身形,将歪掉的衬衣衣领扶正,双眼微眯,循着“她”逃开的方向扫视一圈,形·形·色·色的男女中,皆谈笑宴宴眼眸含喜。 显然,人已经不在! 很好。 色胆包天酒后乱性都乱到他头上了? 靳鹤觉得鼻梁被撞得隐隐作痛,唇上萦绕的全是酒水味儿。 他指腹触了触,低头一看,额上青筋霎时作跳。 指上一道浅粉色的胭脂。 春意十足。 他怒意十足。 当即给助理拨了个电话。 …… 秦鹊跑出大楼,裹着大衣闷在墙角大喘气。 冬天冷风灌进脖子里,她抖索了下,用冰凉的双手去捂发烫的脸颊。 天呐,她做了。 天呐天呐,她真的做了无数次梦里想做的事么? 她强吻了靳鹤? 胸口心脏像是要跳出来。 秦鹊抚着唇,突然有点心酸。 她这场长达三年的暗恋,还未破土发芽就要胎死腹中了。 前些日子,她听闻公司员工八卦靳氏要和许氏联姻,门当户对的爱情,听说也是郎才女貌的般配,她当时就知道,该结束了,很早很早就该结束了!在得知他并非普通职工,而是隐瞒身份体验基层生活的太子爷的那一刻…… 可惜爱慕覆水难收,秦鹊默默仰望了他三年。 她拎着小包孤单单走在大街上,裸·露在外的小腿开始打颤。 辞旧迎新,哪里都热闹,彩灯斑斓美景如梦。尤其零点初过,四周络绎不绝的笑闹声闯入耳朵,她咬着唇,眼泪忽的就掉了下来。 停在路灯下,秦鹊蹲下身子埋头大哭。 没什么大不了的,哭完后她秦鹊又是一条好汉,反正吻也吻过了,不算抱憾,反正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不是她能觊觎得了的。 回到家,秦鹊哭累了的捂着被子闷头大睡。 朦胧中,微信“滴滴”的声响从枕畔传来,她不耐烦的从被窝里伸出手臂,胡乱长摁关机,然后世界终于安静了。她冻得直哆嗦着重新躲入被子里,再度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秦鹊被宿醉的头痛折腾得早早醒来,她怨愤的裹了件宽松大毛衣,随手把头发绑起来,一脸不耐的踩着被子套上棉鞋。 嗯,自己给自己煮醒酒汤,就是这么虐! 喝了两口,嫌味道不好,她硬逼着再灌了两汤匙,直接浇给了窗台养着的几盆虹之玉,转身关上玻璃门。 新年的第一天啊…… 她靠在墙上,都来不及缅怀她逝去的暗恋,转眼就猝不及防的又老了一岁!叹了声长气,秦鹊魔怔似的抬手触了触唇。 霍然就忆起昨晚的那个吻! 踩着十二点钟声的新年的吻!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不、不、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胡乱摇头,把脑海里旖旎的画面都挥散,秦鹊给自己打气,不是说好了么?要斩断情丝重新做人!!!! 事实上,就只是放下一段对方并不知道的暗恋单恋而已,何必说得好像曾经深爱过一样! 女人发泄内心狂躁向来都很简单很粗暴,虐男票或者虐男票的钱包。 很不幸,她无男票可虐,只能虐自己虐自己的钱包。 秦鹊换了身衣裳,拿包出门,去k11血拼。 逛逛逛、吃吃吃、买买买。 半年的工资眨眼烟消云散,泡儿都没鼓一个。 当然,也不能这么说。 秦鹊看了眼两手满满的购物袋,以及橱窗玻璃面上倒映出的自己的……一头卷毛qaq! 内什么,从新做人,从头开始,嗯,只能怪发廊贴的标语太具诱惑力,让她一时不小心迷失了自己…… 满载而归的回家,秦鹊才想起被自己打入枕下冷宫的手机。 她开机,微信消息简直爆棚。 除却各个群内抢得要炸的红包之外,还有几条朋友发来的复制粘贴祝福==,以及……公司同事小倩的语音留言。 本以为是祝福之类。 秦鹊点开,霎时手机传出一道喜悦得好似普天同庆的欢呼声。 “小鹊鹊,你造嘛,发财啦!” 这是第一条,第二条内容如下。 “天啦撸,本以为今年元旦的抽奖豪车已是嚎破天际,哪知嚎中更有嚎中手,简直嚎无人性,嗷嗷嗷!” ==第三条语音。 “蹬蹬蹬小鹊鹊呀小鹊鹊,零点钟声过后,*oss给全体员工发红包啦,你人不在,我打电话你也没接,所以我帮你领啦,金额分别是666、999、6666、9999元,妈个叽我自己抽了666,反倒给你抽到9999,简直虐cry,我不管我不管,请客请客请客!” 紧接着最后一条。 “嗷呜,你造的,美色与钱财,都是我所欲也!红包不是重点,重点是boss亲自发诶,男女分开,男士是公司女神赵总监亲自发,女生是*oss诶,天啦撸,wuli小鹤鹤往那一站就是活生生的荷尔蒙,自带柔光有木有?他不需要卖弄风情不需要搔首弄姿,光看脸就可以自撸一万年啊啊啊啊……” 尖叫声太过刺耳,秦鹊捂着耳朵往后挪了挪手机,有些纳罕的蹙眉。 集体发红包?她从实习就在千茗集团,迄今都快三年,还真没听说过有这种惯例,新发起的花式? 秦鹊给小倩语音道了谢,顺带问了句原因。 微信里很快就有了回复。 不过大约小倩人在外头,夹杂着些许风声人声的杂音。 “我也不大清楚诶,听说是boss临时起意决定好好犒劳下大家,直接让他特助半个小时内匆匆准备好的。不过抽红包活动快结束时,我左右联系不到你,就跑回去想说明情况替你领取。结果刚好不小心偷听到*oss和赵女神聊天内容,不过依稀就偷听到boss说了句什么他想要捉一只胆大包天的醉酒小偷,别的就没听见啦!” 小偷? 还醉酒的小偷? 晚宴场地是在超高档会所曲仙居举办的诶,怎么可能会有小偷能溜进来? “我也不大清楚诶,听说是boss临时起意决定好好犒劳下大家,直接让他特助半个小时内匆匆准备好的。不过抽红包活动快结束时,我左右联系不到你,就跑回去想说明情况替你领取。结果刚好不小心偷听到*oss和赵女神聊天内容,不过依稀就偷听到boss说了句什么他想要捉一只胆大包天的醉酒小偷,别的就没听见啦!” 小偷? 还醉酒的小偷? 晚宴场地是在超高档会所曲仙居举办的诶,怎么可能会有小偷能溜进来? 唔,兴许是小倩听错了? 秦鹊望天,思索了两秒,一脸“定是如此”的点了点头。 唔,兴许是小倩听错了? 秦鹊望天,思索了两秒,一脸“定是如此”的点了点头。 第68章 不管内心怎么寒雪纷飞,工作上却不能马虎。 千茗商业地产在全国同类行业中属于龙头级企业,如今已在各大城市开业四十余座千茗广场。秦鹊最近着手的就是湖北荆州千茗广场的开发设计搭建工作。 去年团队已经出差去荆州考察了地皮及其周遭文化,方案都已确定,眼见开工在即,为确保万无一失,理应过去几个设计人员督促监工。 作为这个案子的主要负责人之一,秦鹊当仁不让。 其实,这当口,一向恋家不愿挪窝的秦鹊还一反常例的有些迫不及待…… 毕竟,说起来都是泪啊! 留在公司,在这幢楼里办公,离他太近了! 而且总会不经意就想起之前那些糗事,真的太糗了!糗爆了! 秦鹊叹了声,把办公桌上的资料整理好,然后拿文件去给总监签字。 总监办公室内。 “哦对,这次出差你不用去了,换小林上。” 许是见她怔住,周祥拿起笔,边签名边笑道,“怎么?不出差还不好?女孩家家不都不爱折腾的么?” ——换平常肯定是眉笑颜开,可今时不同往日呀==。 “我去吧!不能因为我是女孩子就心安理得占尽便宜,对其他同事也不公平。”秦鹊一方面是私心,另一方面确实是实话实说。 “体恤你是一方面,另外……”周祥扶额,他将签好的文件往外推了推,眸光多了丝复杂,似较为难以启齿。 秦鹊莫名,“总监,怎么?” “跟你说吧!”周祥无奈摇头,盯着她道,“我们家靳总看准了荆州传统文化,再过些年文化产地之战总要全面从一二线城市往下蔓延是吧?这不就决定先去实地考察一番,看那儿有没有可能做一个旅游文化产业链。” 靳鹤要去? 那她……还是不去了吧! 秦鹊顷刻不吱声了,她垂眸,又霍然觉得不对劲,诧异抬眸,莫名其妙状问,“不是,为什么老板去,我就不能去了?” “咳咳!” 瞪大眼,秦鹊坐不住的见周总监偏过头开始咳嗽装蒜,内心简直了。 什么啊? boss这么记仇?分明那天…… 她以为他不在意的,结果? 秦鹊微微张大嘴,表情又是愤怒又是委屈,还有点失望尴尬。 不过,本来就是她的错不是么? 她不该萌生不应该的念头,更不该趁着酒意…… “你别瞎想。”着急的用食指点了点对面神情不对劲的小姑娘,周祥为难的挠了挠脖颈,好笑道,“他难道还能单单针对你不成?是因为行程都在荆州,千茗广场的事儿靳总定会看着些,他为人做事一向嫌麻烦,出差不太爱身边跟着女同事。” “是……么?”秦鹊不可置信的露出一抹怀疑之色。 “靳总嫌女孩事儿多,就之前辞职的你小薛姐,她前年跟靳总去宁波出差,工地上难免不方便,女孩子嘛,身娇体弱,我们老板要求又严格,所以若同行有女人基本就被他划掉了……” 秦鹊:“……” 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囧! 晚上,一家甜品店内。 “是真的么?” 秦鹊挖了小坨抹茶冰淇淋缓慢喂入嘴里,无精打采的问对面大快朵颐忙着吃吃吃的小倩,小倩全名许倩倩,隶属总部行政,然后……这整个部门里个个儿都是可移动的八卦探照灯。 “是真的啊!”小倩忙着咀嚼巧克力慕斯,口齿略不清,“你辣周总监古迹是不好意思,没……” “你先别吃不行?” 受不了的把她身前碟子移过来,秦鹊见她睁圆眼睛要抢,眯眸使杀手锏,“说完再吃,明天还请你。” “一言为定。”正经的挺了挺身子,许倩倩点燃八卦之魂,瞬息神采奕奕道,“boss不近女色是真的好嘛,忒禁欲系,要不怎么能成为我后宫男神之最?是超越吴彦祖的存在好么?行走的多巴胺荷尔……” 秦鹊虽然很想疯狂点赞,但她怕吓坏小倩,只得佯装矜持,一脸淡定的听她夸夸夸。 是啊,这么好的男人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了。 双眸不由染上一层黯然,秦鹊下意识触了触下唇,瞬间没了胃口,她有气无力打断小倩,“说重点,请拿出写会议纪要的精神ok?” “咳咳,这不一提及小鹤鹤体内荷尔蒙就大爆发,有点控制不住情绪嘛?” 许倩倩压低嗓音,贼兮兮凑过去道,“薛敏跟你一个部门,她性格你知道的,为人比较松懈,工作懒散了些还忒爱打扮。” 趁秦鹊听得超级专注,许倩倩偷偷把自己的巧克力慕斯移回来,开心得不得了,她边吃边继续,“那次出差宁波,估计薛敏以为wuli小鹤鹤不会太管场地上的事,结果就被抓了个正着,当时图纸上的方案跟实际地形出了点问题,施工经理找不着她人,千转百回的不知boss怎么知道了消息,然后闷不吭声过来处理好了。” 托腮点了点头,秦鹊了然,身为老总,自然都不喜欢敷衍不负责的员工,只是…… “就因为这个他就排斥女员工同行?不至于吧!” “当然不至于了,我话不是没说完么?”许倩倩觊觎的偷吃了一大勺她面前的冰淇淋,满足的喟叹,“真好吃!吶,事情是这样的,薛敏没接电话是shopping去了,结果偏撒谎那个来了身体不适。后头几日人倒露了脸,可和wuli小鹤鹤一起去工地时,人打扮可精致了,哪儿是去工地的样子,脚上还踩着细高跟……” “小薛姐素来爱打扮,也不是故意为之,平常我与她一起出差都这样。”秦鹊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说了句公道话。 许倩倩“噗嗤”一笑,“我又没说她要对boss心存不轨,只是凑巧的事儿太多,大姨妈就罢了,后面工地上高跟鞋跟断啦,又什么水土不服过敏什么的。估计wuli小鹤鹤一脸大写的无可奈何,然后就怕了吧!” ……光听着也是有些无语! 秦鹊抿嘴,半晌后诧异挑眉,“这你都怎么知道的?我没听说过。” “还不一同出差的人私底下嚼的舌根,人boss估计压根没放在眼底。”又道,“你那部门忙的要死,加之和薛敏一兜儿,谁没事儿往你耳边传?” 好吧!秦鹊想想也是这个理。 两人道别,各回各家。 将这些乱七八糟思绪挥开,秦鹊草率洗洗睡了,不过次日上班时,想起小倩说过的话还是有些囧。 总觉得挺搞笑的。 她心不在焉绘着图,忽的扭头问坐在她旁边的赵渊,“师哥,你以前好像跟老板一起出过差吧?” “怎么?” 见他挑眉,秦鹊按捺不住疑问,“同行有女职工么?” 赵渊霎时笑起来,食指触了触鼻尖,眼神调侃,有所领悟,“是不是这次你不用出差了?恭喜恭喜!” “……”秦鹊绝倒,本来也不关她什么事儿,就是……boss怎么这样呢? 这种想法并不对不是么? 好像对女人就存在偏见似的。 “不是,我觉得老板太武断,尽管工地上男人工作比较方便,但又不所有女人都娇弱,毕竟从事这行的,他的想法未免有所偏驳,往上说,简直就嫌弃不屑女同胞……” “咳咳。” 背后突的亮起几声咳嗽。 秦鹊说得正酣畅,压根没在意。 “……”赵渊朝她挤了挤眼,结果这傻丫头平时挺机灵,今儿却格外义愤填膺滔滔不绝,压根接收不到他的暗示。 没辙,赵渊只好火速打断她,视线刻意朝外看,声音透着恭敬,“靳总好!” “我们不是在讨论他好不好的问题,而是在说女人和男人到底……” 秦鹊有些好笑的挥了挥手,顺着师哥目光漫不经意的一晃。 然后—— 顿时整个人……傻了。 小偷? 还醉酒的小偷? 晚宴场地是在超高档会所曲仙居举办的诶,怎么可能会有小偷能溜进来? “我也不大清楚诶,听说是boss临时起意决定好好犒劳下大家,直接让他特助半个小时内匆匆准备好的。不过抽红包活动快结束时,我左右联系不到你,就跑回去想说明情况替你领取。结果刚好不小心偷听到*oss和赵女神聊天内容,不过依稀就偷听到boss说了句什么他想要捉一只胆大包天的醉酒小偷,别的就没听见啦!” 小偷? 还醉酒的小偷? 晚宴场地是在超高档会所曲仙居举办的诶,怎么可能会有小偷能溜进来? 唔,兴许是小倩听错了? 秦鹊望天,思索了两秒,一脸“定是如此”的点了点头。 唔,兴许是小倩听错了? 秦鹊望天,思索了两秒,一脸“定是如此”的点了点头。 第69章 仰头将满杯酒“咕噜咕噜”灌下喉。 “啪”一声,玻璃杯重掷在桌,秦鹊沉脸招手唤侍应生:“再来一杯。” 许倩倩抖了抖脖子捡碟里开心果吃,她悄悄斜了眼旁边的小鹊鹊,这都第四杯了吧?还不见消停的架势…… 今儿一下班,她就被拖到公司附近的主题小酒屋,面对一反常态的同事兼好友秦鹊,许倩倩简直好奇死了,嗷嗷嗷有情况,能让一向温和的人瞬息歇斯底里,绝对有戏,至于什么戏? 呵呵,打探了半天毛都没探到,许倩倩化情绪为食欲,她卯着吃,旁边人就卯着喝,忒没劲! 秦鹊几杯酒下肚,脑子更混沌了。 她用长发捂住半张脸,在心里干嚎。 说好的新年新气象呢?本命年都过了,怎么还那么衰? 想起今天下午—— 就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这里。 “我怎么不撞死算了。”咕哝着摁了摁眉心,秦鹊摇晃着玻璃杯里剩余的澄净酒液,晃悠着晃悠着里头就倒映出一张脸,男人的脸,好看的脸,特别招桃花的脸,特别特别令人生气的脸…… 食指戳着玻璃杯里的脸,秦鹊惨哼一声,“你别那么看我,干嘛看我……” “谁看你?”许倩倩顷刻靠了过来,双眼放光,她扑闪着睫毛,声音透着蛊惑,“乖啊小鹊鹊,来跟我说说。” 说什么啊! 秦鹊哭丧着把凑过来的脸一把拍开,哀嚎着用额头磕桌沿。 许倩倩:“……”她摸了摸脸颊翻白眼,呸,这丫下手还挺重,真醉了吧? “别喝,都醉了,来回家去。” “管我?” “嘿,我不管你你就睡这儿成不?” “行。” …… 一脸无语的把人拽走,许倩倩拦了辆车,“我送你回去。” “我记得路,谢谢啊,自己回去就成。” 这会儿声音又挺正常,就是人看起来与霜打的茄子无二,披散下来的长发扑棱在两边脸上,白色长毛衣及膝,有点寒瘆人。 许倩倩好笑,“真行?” “嗯。” 应完就顾自钻了进去,报了个地址。 倒还真没糊涂,小区名儿没说错,许倩倩见车辆载着她离开,旋即拦下后头的出租车。 …… 半躺在后座,秦鹊呆木的垂着脑袋。 路途经过公司大楼,她扭头望了眼,刹那尴尬的挠乱长发包住脸,胃里却突然冒出一阵恶心,“唔……要吐……” 吓得司机连忙在路畔停好。 秦鹊爬下去对着垃圾桶吐,吐完回头一瞅,嗯,车没了。 真是的,她又没醉,再者,这不吐完了么?搞siao呢!钱都不要啦? 难受的拍了拍胸口,秦鹊被寒风吹得抽了抽鼻子,她瞪着蓝色大楼,脑海里全是下午的窘况。 妈呀!她居然还当面顶嘴了!然后boss也回了…… 呜……无颜再见江东父老了,部门大帮汉子们都在呢! “诶,你不那天的女孩么?” 身侧一道赭石色身影擦过,忽得倒退两步。指着她歪了歪嘴,男音取笑道,“今天怎么不急着下班了?瞪公司大楼干嘛?哈哈哈在心里痛骂老板么?” 秦鹊对这股噪音烦不胜烦,拧眉扭头,就见唐剑凛这个空心大花萝卜冲她笑得灿烂一脸。 她“呵呵”一声,想离他远一点,左脚往后退,不知怎的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啧,一身酒气。”唐剑凛见她长得可人,没怎么嫌弃,不过他追女人都是正大光明从不耍手段,当然,压根也不需要耍任何手段就一堆妹纸扑上来。将人扶正就松开手,唐剑凛越发好笑,“你该不真借酒壮胆来骂老总的吧?” 又道:“走走走,我扶你打车,真是的,喝醉酒还板着脸的女人真不可爱……” “你干嘛?” 两人动作推来阻去,肢体免不得越挨越近,唐剑凛服气的大力禁锢她削肩,太闹腾了这姑娘,不过好歹是千茗的人,单独个女孩子,快把人送上出租了事。 正这么想着,口袋里忽的传出一串铃声。 啐骂了声,一手揽着人,他从口袋掏出手机,手快摁了接听。 里头悠悠飘出超嗲的女声。 唐剑凛耐心听完后规劝,“没事宝贝儿,不就头有些晕?乖,喝杯牛奶睡觉啊!” “不,没,我哪有时间和别人约会,这不发小司机开车路上出了点状况,我顺道过来接他一程。” “真没骗你……” 零零碎碎听着,秦鹊扑哧一声嘲笑,趁机甩开他的手,重心不稳倒退,然后右脚一歪,坐在了地上。 唐剑凛简直了。 耳畔电话里听到了声响,这还得了,正闹得欢快呢! 而这边地上又还坐着个人。 头疼! “乖,马上来陪你去医院。”宽慰一句,便毫无留念挂断,唐剑凛弯腰不顾女人胡乱挥手拒绝,将她搀扶起来,他瞭望一圈,时值八/九点,正是路况高峰期,堵得厉害不说,空车也少。 口袋振铃不停,唐剑凛眉都没皱一下。 呵!德行,秦鹊讽刺的瞪了他一眼,甩手大力挣扎。 “姑奶奶,您别闹了成不?”唐剑凛也是要醉了,这世道做桩好事怎就这么难?他焦头烂额的环视一圈,车没有,反倒看到一个男人慢条斯理从大楼朝此处走来,救星啊!救星啊!唐剑凛连忙招手呼唤。 “小鹤鹤,快来帮忙,你家职员喝醉闹事儿呢!” 脚步戛然一顿。 靳鹤远远就瞧见唐剑凛和一个女人纠缠在一起,本不是多值得在意的事,多正常!可两眼瞅去,对那女人居然有种怪熟悉的感觉。 再听这话,顿时有所了悟。 思忖盯着两人。 心里那一分猜测落实,靳鹤蹙眉,所以,这女人又来这招?趁醉表白或是强吻? 还真是百折不挠顽强不屈! 他自然不淌这场浑水,靳鹤面无表情上前,语气淡淡,“把你车钥匙给我,我直接开走,明早陈叔给你开过来。” “……不是,这你家员工又不是我家的。”唐剑凛急了,他真是一时冲动招了个烫手山芋,顾不上多想,将怀中陡然安静的女人一把往前推,他揣着钥匙往半空一抛,“车给你,人也给你,哥们闪了。” 语罢,溜得贼快。 靳鹤来不及启唇,身前就扑来一团白影。 他下意识单手搀住,右手精准的接住钥匙圈。 低头看了秦鹊一眼,他抽身退开两步,鼻尖仍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酒气。 “自己能回家么?”耐住性子,靳鹤想起她下午那番话,心底有些好笑,面上却仍一本正经的问。 等了几秒,无人作答。 掀眸盯着她,人亦正望着他呢,双眸定定,莹唇微抿,说不清是个什么意味。 莫不是怨他搅黄了她的好机会? 靳鹤自觉是有些不对,不过唐剑凛这人他了解,就没动过安定下来的心思,绝非良配,他踌躇着道,“小女孩的心思慢慢就过了,没什么。” 人还眼也不眨的盯着他,路灯光晕嵌入她的桃花眼,媚光麟麟。 蓦地就有种毛毛的感觉,靳鹤紧了紧手中钥匙扣,当下颇有种多管闲事的认知,想想自己嘴里说出这种话也真是…… 浅浅摇头,“看你还好,早点回家。” 旋身往停车场走,到底有些不放心,靳鹤方要侧眸看看人还在不在,岂料背后一阵寒风划过,脚步仓促声中,一双纤细臂膀忽得搂住他腰,力道很重,勒得他有些喘不上气。加之冲力太大,撞上来的刹那,两人都往前稍稍踉跄了一步。 低眉,腰上的十根葱指死死扣在一起,她手腕袖边白色毛衣绒线染了层橘黄色的暖晖,在微风里拂动,倒也娇俏可爱。 只是—— 靳鹤沉下脸,眸色一凛,方要掰开横在腰间胆大妄为的手,一道低柔似浅喃的声音却在耳畔响起,脑袋瓜儿还往他后背上蹭了蹭。 “我喜欢你很久了,真的很久了!” 蓦地就有种毛毛的感觉,靳鹤紧了紧手中钥匙扣,当下颇有种多管闲事的认知,想想自己嘴里说出这种话也真是…… 浅浅摇头,“看你还好,早点回家。” 旋身往停车场走,到底有些不放心,靳鹤方要侧眸看看人还在不在,岂料背后一阵寒风划过,脚步仓促声中,一双纤细臂膀忽得搂住他腰,力道很重,勒得他有些喘不上气。加之冲力太大,撞上来的刹那,两人都往前稍稍踉跄了一步。 低眉,腰上的十根葱指死死扣在一起,她手腕袖边白色毛衣绒线染了层橘黄色的暖晖,在微风里拂动,倒也娇俏可爱。 只是—— 靳鹤沉下脸,眸色一凛,方要掰开横在腰间胆大妄为的手,一道低柔似浅喃的声音却在耳畔响起,脑袋瓜儿还往他后背上蹭了蹭。 “我喜欢你很久了,真的很久了!” 第70章 秦鹊身体一直挺好,一年到尾难得感冒一次,可没料到新年伊始,就中了头奖==。 她戴着口罩盯了会工地现场,余光见几个小孩儿站在骨架下面指指点点,不由眉头微蹙。 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她将双手拢进大衣口袋,快步踱过去道,“小朋友们,施工现场危险,去别处玩儿好么?” “姐姐,听说这里建成后有游乐园对不对?”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大眼汪汪问她,声音脆脆的。 “对。”秦鹊对“姐姐”这个称呼表示满意,她弯唇笑了笑,半蹲下身子冲他们道,“估计还要等上一年多呢。” 孩子们立即涌出失望的眼色。 秦鹊脸上笑意更甚,刚要再说什么,忽得听到上空传来一声“嗤”的声响,她仰头,就见一个工人没站稳,正摇摇欲坠的试图稳住重心。 千钧一发之际,她什么都来不及想,匆促搂着三个孩子蛮力往后退开。 伴随“啊”一声凄惨叫声,工人直直坠落在地,几近就在他们身前。 鲜血从他身下极快蔓延开来,触目惊心…… 两个小女孩当场吓哭,秦鹊怔了下,顾不上孩子们,立即掏出手机拨打120。 千茗广场选地是繁华中心,周畔看热闹的人很快围成一圈。 所幸救护车来得很及时,专业医护人员把受伤工人抬进车厢内。 项目部的小左跟随着同去医院照料。 待人潮逐渐退去,秦鹊沉脸仰头往骨架高处瞥了眼,虽说建筑工地上发生意外的几率颇大,千茗却是从所未有过,所以…… 事情终归要调查出始末,将情况上报给负责这方面的陈经理后,秦鹊就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了。 幸运的是,那个掉下来的工人伤势并不会影响日后正常生活,但要卧床大半年调养身体。 boss亦听闻了消息,听说当晚就把几个有牵连的负责人叫去房间深谈。 至于谈出的结果,秦鹊就不知道了。但从陈经理他们脸色就可以看出,事情似乎比想象中要严重。 这天中午,她特地抽出空隙,走进工地不远处的商场内。 秦鹊瞭望一圈后,眼神蓦地一定,立即朝一家名为“千缘”的饰品店走去。 “请问下,您认识一个眉间有颗痣,扎双马尾笑起来很甜的小女孩么?大概六七岁左右?” 坐在柜台的年轻女人迟疑的看了她一眼,还没说话,里间就走出一位看起来年约三十上下的妇人。 “你说的难道是我女儿?” “我想应该是。”秦鹊礼貌的微笑,跟她说了前几天工地上的事情。 “姑娘实在客气,居然还特地过来关心慰问,孩子是真吓着了,晚上都不敢一个人睡,不过慢慢会调整过来的。”年轻妇人客气的给她倒了杯热白开,突然眸露诧异问,“你怎么知道这儿的?” 秦鹊双手接过水,道谢后笑道,“几个孩子手里都拿着宣传单折成的千纸鹤,我看了眼,记住了‘千缘’这两字,又想,孩子们定是住附近或者家人在附近工作,便走进来试试运气。” 浅啜了口热水,秦鹊撩了撩额发,当日等她慌张的处理完事情,回想起孩子们时已不见了他们踪影。 小孩心理脆弱,主要人坠地的距离太过接近,仿若就发生在脚跟前,秦鹊想起来仍有些后怕。同时,她觉得有必要跟孩子家长解释清楚,以免他们不明事情真相而忽略了小孩心理健康,日后留下阴影等问题。 “嗯,你放心,我会跟其他孩子父母说的。”年轻妇人温柔点头。 既如此,秦鹊便以工作为由告辞,离开前,她从包里拿出几个卡通趣味人偶,权当给几个孩子们的小礼物。 二月初,临近过年,却发生这种意外,大家状态或多或少都有点低迷。 周末,秦鹊给自己泡了杯安神花茶,刚兑了勺蜂蜜进去,桌面手机就欢腾的响起来。 拿起手机,她随意的瞅了眼来电显示,一时讶然得险些把玻璃水壶打翻在地。 来电是—— 靳鹤? 她很早很早就偷偷把boss的电话号码存进手机,哪怕知道这只不过他的办公专用号,哪怕明白这个号码压根不可能出现在她手机来电提示上…… 怔了两秒,她飞快滑下接听,声音略带颤巍,“喂,靳总?” 电话那畔短短滞了下,然后“嗯”了一声。 他声音透过电波砰然传入耳膜那一刹,秦鹊真的有种被微微电了一下的感觉,她下意识抿唇,迟疑的问,“您、您有什么事么?” “你现在在哪?” “酒店房间。” “嗯,如果方便可否陪与我出去一趟?” “哦,好的。” 茫茫然晕乎乎挂断电话,秦鹊呆若木鸡的站了两秒,才反应迟钝的回过味儿来,出、出去一趟?做什么?公事私事? 不用想,一定是公事…… 完全没有疑问==。 摇头晃去乱七八糟的思绪,她匆匆换上一件黑色大衣,围上姜黄色围巾,拎包下电梯去一楼等boss。 不过—— 没料到的是,靳鹤居然比她早。 他坐在米色单人沙发上,右手肘撑在玻璃桌,似在考虑事情,神情看着极为专注,眉头微微簇着,看得人不由自主想轻轻给他抚平…… 秦鹊默默的踱过去。 “我们走。”靳鹤余光瞥见一抹暗影,他顷刻起身,语气严肃的冲身前女人道。 “哦。” 二人前后出酒店,上车。 林特助驾驶,秦鹊乍然和boss一起坐在后座,还有点细微的不自在。 路上,林特助跟她详细说明情况,现在他们是去医院探望事故工人罗成,因为是探病,所以觉得还是有女人出面更好。 点头表示了解,秦鹊尴尬的一路头朝窗外盯着。 二十分钟后,她捧着花束水果和boss去病房。 秦鹊虽然没有经验,但还是有点谱,她官方话语和私下关切的慰问交替着来,特别重点介绍了靳鹤,说boss百忙之中特地抽出时间亲自探望巴拉巴拉…… 罗成及其他家人都听着倍感窝心,气氛算是不错。 独站一侧,靳鹤挑了挑眉,略有些意外。 她这张嘴还挺利索…… 看来,他必须承认,有些事情,女人确实比男人拿手得多,譬如抚慰人心? 坐了会儿,两人就告辞离开。 跟boss一起下楼,秦鹊用手碰了碰脖子,方才话说得太多,嗓子眼儿有点不舒服。 “林特助开车去接罗先生老家那边的亲人,所以老板你现在去哪儿?” 两人已并肩走出医院,她紧了紧围巾,扭头问boss。 “酒店。” “哦,我也是。” 医院外的街十分热闹,人潮不断,秦鹊不小心被迎面撞了下,眨眼间,肩上蓦地一沉,人已被揽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虽然,他很快就松开,一秒,还是两秒? 但—— 她好似都听到了自己“砰砰砰”的心跳。 视线和他对了个正着,秦鹊生怕被他看出端倪,心虚的立即低下头。 “小心点。” “哦。” 缄默的走出这条喧哗街道,秦鹊心绪彻底被那个“拥抱”弄紊乱了。 心底那些根本未彻底镇压下去的依恋爱慕纷纷不要命的跳出来,它们胡乱叫嚣着狂舞着…… “老板。” 她霍然顿足不前。 “嗯?” 靳鹤绅士停下,侧首看她。 秦鹊捏紧藏在衣袖里的双手,她忽的抬眸直视他双眼。 公司里的传言已经好一阵子了。 她知道无风不起浪,应该是有这回事的,可就是仍抱有一丝期望怎么办? 问问他?就问问,若是真的,便死绝了这条心,若、若不是? “我、我想……” 秦鹊紧张的整个人都僵住,她方欲一鼓作气问出心中最想知道的事情,孰料boss轻“嗯”一声后忽的倒退两步,拾起后方报刊亭上的一份报纸,双眼定定望着她,蓦然开口,“你看今天的楚天报了么?” “……” 她滞了半晌,闷声无力的摇了摇头。 “那你看看。”靳鹤买下报纸,走回她身前,居高临下望着她。 “我不想看……”心塞的别过头,秦鹊有种欲哭无泪又无处生气的感觉,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他怎么就不能好好听下去呢?难道老天都要跟她作对? “当真不看?” 他蓦地一笑,语气难得毫不刻板严肃,平日冷清的双眸亦沁出些许暖暖的小星星。 秦鹊呆愣楞看着他。 恍然似被蛊惑迷诱,双手不由自主就接过他手上报刊,但双眼却仍眨也不眨的盯着他容颜,boss不笑则已,一笑何止倾国倾城…… 第71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七十章 他怎么突然出声,还……麦穗儿? 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的名字听起来竟如此可怕,她戛然僵定在原地。 整片黑暗里,麦穗儿呼吸先是一滞,而后逐渐变得沉重起来。偏生近在跟前的顾长挚却没了声息,仿佛正在极有耐心的等待她回答一般…… “你……”喉咙口干涩,麦穗儿惊魂未定的开口,“你到底,不,你……你看见我了?” “嗯。”他的声音不浓不淡,低低的,非常富有磁性,而且,似乎有点怪怪的! 没有多余的心情去琢磨他话语里潜藏的情绪,关键是—— 怎么可能呢?他怎么会认出她?麦穗儿瞪大眼,尽管面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真切。 所以她的催眠还是失败了? 不,不能这么说。蹙眉,麦穗儿沉思的微垂下眼睑,这不是夜晚里的顾长挚,如果是顾长挚一号,那么…… 瞳孔骤然放大。 麦穗儿不可抑制的微微激动起来,如果是,如果是的话,这算治疗成功了? “呵!”耳畔陡然传来一声轻笑,像是羽毛划过,痒痒的,莫名的有种魅惑的语气。 下一秒,顾长挚突地开口,“麦穗儿?”他的声音疑问又笃定,分明人正坐着一动不动,可麦穗儿突然却有一种被他双眼定定攫住的窒息感,好像他已经从容不迫的站了起来,高高在上的微微颔首,幽黑的瞳孔里是两团小小的她,让人觉得逼迫感十足,“唔,让我好好看看你,原来长这样?呵……” 他又轻笑了一记。 带着霍然明朗的意味。 手脚冰凉。 麦穗儿想挣扎,却有些力不从心。 她恍惚站在高高的石阶下,周遭一片炫白,光亮得非常刺眼,好不容易眯眸看去,却发现顾长挚正好整以暇的站在最后一节阶梯上,他脸上有着笑意,却氤氲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邪气。 蓦地。 他忽的凑近她,他骨节分明的手捏住她下颔,鼻尖相抵,带着股刻意随意的亲昵,甚至像是恶作剧般的蹭了蹭她鼻尖。 “喜欢我?”他唇畔笑意不减,声音依旧清淡,只是太淡了,有种明明灭灭的刺骨冷意,“那就应该乖乖的,要听话!不过……”话语一转,他又朝她逼近一步,双唇暧昧的在她嘴边游移,像是不经意又像是撩拨般的偶尔蜻蜓点水触碰着她唇瓣,“不过,我喜欢你的不听话!或许,或许是我一直都在等你,现在终于等到了……” 声音一点点低至尘埃,仿若自言自语,最后一句话语伴着轻笑声落下,转瞬他便朝她吻了下来。 不是夜晚里顾长挚的乖顺单纯和不知所措,也不是顾长挚一号,这个他更…… 更狠戾,完全是不容拒绝,他手掌住她后脑勺,双唇用力的吮吸攻克,麦穗儿觉得疼,如同身处在疾风暴雨的黑夜,雨滴滴答答打在芭蕉叶上,她根本无力抵抗,节奏太快。 这不对。 她觉得诡异。 这是她对顾长挚的催眠,她勾画的场景只是一条长长高高的阶梯。 可是—— 变了,周围黑乎乎的,雨滴淋湿了他们全身,背部冷极了,但与顾长挚肌肤相触的部分却滚烫似火。雨淅淅沥沥,他们站在望不见尽头的冗长街道里拥吻,远处的远处似乎浮着一盏淡淡的橘色光晕…… 她意识有点像空中的云,飘飘浮浮,像悬着似的,可就是落不下去。 如果落下去,就该醒了! 麦穗儿被动的承受着他的吻,根本作不出回应,她觉得顾长挚更像是在单纯的在占有在发泄…… 雨滴溅起一朵朵偌大的水花。 朵朵绽放,零落又盛开,周而复始! 麦穗儿愈发晕晕乎乎起来。 翌日。 风卷着纱帘,几缕墨香随风在房内萦绕。 书柜下的软榻上,侧卧着的麦穗儿鼻尖耸动,缓慢的睁开双眼。 视线一点点转移。 从左至右,麦穗儿愣了几秒,猛地惊坐起身。 身上米白色绒毯随着动作往地面滑去,麦穗儿反应迟钝的盯着它完全落在地板,才俯身拾了起来。 书房空荡荡的,几缕墨香似乎昭示着丝丝缕缕的痕迹。 麦穗儿扬了扬脖子,看到书桌上平铺着几排请柬,想来是顾长挚写的? 神情平静。 双手却出卖了麦穗儿淡然的面容,她紧紧攥着米白色绒毯,胸腔内的一颗心砰砰疾跳。 僵坐了须臾,麦穗儿生硬的起身,准备离开。 凑巧,刚走到门后欲拧开紧闭的房门,哪知“吱呀”一声,门却从外推了开来。 两人戛然打了个照面。 麦穗儿木然的怔在原地,双眼呆板。 反观顾长挚,倒是有些表情丰富,他穿着件休闲灰色宽松针织衫,显然才沐浴过,身上有种好闻的很浅的香气,干干净净的味道。 而他手里此刻正托着个大大的餐盘,里头置了两小瓷白碗儿,而小碗里赫然卧着两枚润白色荷包蛋。 “看见了?”顾长挚抖了抖右腿,斜靠在门侧,摆了个不屑的姿势,倨傲的阴阳怪气道,“对比下昨晚,你有没有感觉到羞耻?哼!”冷笑一声,顾长挚越过她,将木盘搁在一旁桌上,见麦穗儿老九没有任何动作,嗤声道,“还不过来?我可不像某些人,啧啧啧!” 麦穗儿拧了拧上衣衣摆,她僵直的转过身,幽魂般的走了两步,突然再次伫足,问,“顾长挚,昨晚,我……” “你还敢给我提这个?”把才拿起的勺子砰然砸在桌上,顾长挚不忿的抬头,愤然瞪她几秒,猛地把她碗里的一枚荷包蛋弄到了自己碗里,阴测测道,“先斩后奏的事情麦穗儿你记住,再有下次,一枚荷包蛋都没有。” “还不过来吃?” 麦穗儿咬唇,踱了过去,默默坐在他对面,恍恍惚惚的伸手拿起勺儿。 “你不先洗漱?”挑眉,顾长挚嫌弃不已的摇头唾弃一脸。 “哦。”起身,转向,进书房浴室。 刚进门,身后一道切齿的声音再度响起,“这里都是我的洗漱用品,你不会回自己房间?还没睡醒是不是?简直愚蠢的不可救药。” 嘴里这么讥讽着,心底却轻飘飘的,麦穗儿的心思多么的昭然若揭,呵呵,一定是想趁机和他亲密接触?从洗漱物品开始? 顾长挚洞悉一切的眯了眯眸,歪了歪嘴角,昂首望着她状似“失魂落魄”的原路折返。 麦穗儿没反击,径自离去。 沿着长廊行至卧室房门前,伸手拧开,关上,她蓦地阖上双眼,觉得身心俱疲。 右手慢慢抬起,指腹摩挲着唇瓣,麦穗儿眼眸沁出几许不可置信和浓浓的无措,究竟是谁的梦? 是梦么?或是现实? 急速冲到浴室。 撑着洗漱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尤其双唇。 没有受伤,微微红肿。 胡乱的挠着长发,麦穗儿觉得没法靠这个判断,她需要的是理性回忆和思考。 拧开水流,冷水连拍数下,人终于在刺激下稍微清醒几分。 显而易见,她昨晚的确对顾长挚进行了催眠,可是—— 纵然她自认周全的想象了千百种后果,独独却没有这一种。颓败的后退靠在冰冷的浴室墙壁,镜子里水珠沿着她下颔滚落在脖颈,然后没入胸口之中。 好像、似乎、大概,她被反催眠了? 他侵入到了她的世界,吞噬她的意识侵占她的心神,不管吻是真吻还是幻象,他给她的那种狂风骤雨的感觉实在太清晰。 是哪里不对?是在哪个关卡被他寻找到了突破口? 麦穗儿烦躁的扶额,比起这个,其实更让她感到慌张可怕恐惧的是他,那个她不敢称之为“顾长挚”的“顾长挚”…… “麦穗儿?”门外骤然响起激烈的一阵敲门声,顾长挚不悦的道,“你什么意思?人呢?呵呵,拿乔是不……” 还没挤兑完,“啪”一声,门打开。 顾长挚愣了下,她发丝凌乱,脸上残留着未干的水渍,以及胸口也被水滴晕染了大大小小的斑块。 “你……”玩味的揉了揉太阳穴,顾长挚觉得好苦恼啊! 他习以为常的调侃道,“引诱?不过……” 没等他一本正经说完,上一秒还静静站着的女人猛地朝他扑了过来。 顾长挚措手不及,不知出于身体本能反应还是别的什么,竟微微张开双臂接住了她。 “麦……” 麦穗儿顾不得别的什么,她想求证,用事实求证。 踮脚拽住他衣领,麦穗急切的吻住他,她气息紊乱,心情迫切,显得这个吻密集而又凌乱。从嘴角吻到唇珠,生涩却又主动,麦穗儿依着昨晚的画面试探的探入他唇舌,然后听到了顾长挚微微沉重的呼吸。 他没有推开她,反而化被动为主动,含住了她的唇舌。 他的吻和他本人一样,透着倨傲和矜贵,仿佛不肯让她得意,尽管呼吸愈发沉重,却深深浅浅不紧不慢的吻着她…… 第72章 秦鹊身体一直挺好,一年到尾难得感冒一次,可没料到新年伊始,就中了头奖==。 她戴着口罩盯了会工地现场,余光见几个小孩儿站在骨架下面指指点点,不由眉头微蹙。 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她将双手拢进大衣口袋,快步踱过去道,“小朋友们,施工现场危险,去别处玩儿好么?” “姐姐,听说这里建成后有游乐园对不对?”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大眼汪汪问她,声音脆脆的。 “对。”秦鹊对“姐姐”这个称呼表示满意,她弯唇笑了笑,半蹲下身子冲他们道,“估计还要等上一年多呢。” 孩子们立即涌出失望的眼色。 秦鹊脸上笑意更甚,刚要再说什么,忽得听到上空传来一声“嗤”的声响,她仰头,就见一个工人没站稳,正摇摇欲坠的试图稳住重心。 千钧一发之际,她什么都来不及想,匆促搂着三个孩子蛮力往后退开。 伴随“啊”一声凄惨叫声,工人直直坠落在地,几近就在他们身前。 鲜血从他身下极快蔓延开来,触目惊心…… 两个小女孩当场吓哭,秦鹊怔了下,顾不上孩子们,立即掏出手机拨打120。 千茗广场选地是繁华中心,周畔看热闹的人很快围成一圈。 所幸救护车来得很及时,专业医护人员把受伤工人抬进车厢内。 项目部的小左跟随着同去医院照料。 待人潮逐渐退去,秦鹊沉脸仰头往骨架高处瞥了眼,虽说建筑工地上发生意外的几率颇大,千茗却是从所未有过,所以…… 事情终归要调查出始末,将情况上报给负责这方面的陈经理后,秦鹊就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了。 幸运的是,那个掉下来的工人伤势并不会影响日后正常生活,但要卧床大半年调养身体。 boss亦听闻了消息,听说当晚就把几个有牵连的负责人叫去房间深谈。 至于谈出的结果,秦鹊就不知道了。但从陈经理他们脸色就可以看出,事情似乎比想象中要严重。 这天中午,她特地抽出空隙,走进工地不远处的商场内。 秦鹊瞭望一圈后,眼神蓦地一定,立即朝一家名为“千缘”的饰品店走去。 “请问下,您认识一个眉间有颗痣,扎双马尾笑起来很甜的小女孩么?大概六七岁左右?” 坐在柜台的年轻女人迟疑的看了她一眼,还没说话,里间就走出一位看起来年约三十上下的妇人。 “你说的难道是我女儿?” “我想应该是。”秦鹊礼貌的微笑,跟她说了前几天工地上的事情。 “姑娘实在客气,居然还特地过来关心慰问,孩子是真吓着了,晚上都不敢一个人睡,不过慢慢会调整过来的。”年轻妇人客气的给她倒了杯热白开,突然眸露诧异问,“你怎么知道这儿的?” 秦鹊双手接过水,道谢后笑道,“几个孩子手里都拿着宣传单折成的千纸鹤,我看了眼,记住了‘千缘’这两字,又想,孩子们定是住附近或者家人在附近工作,便走进来试试运气。” 浅啜了口热水,秦鹊撩了撩额发,当日等她慌张的处理完事情,回想起孩子们时已不见了他们踪影。 小孩心理脆弱,主要人坠地的距离太过接近,仿若就发生在脚跟前,秦鹊想起来仍有些后怕。同时,她觉得有必要跟孩子家长解释清楚,以免他们不明事情真相而忽略了小孩心理健康,日后留下阴影等问题。 “嗯,你放心,我会跟其他孩子父母说的。”年轻妇人温柔点头。 既如此,秦鹊便以工作为由告辞,离开前,她从包里拿出几个卡通趣味人偶,权当给几个孩子们的小礼物。 二月初,临近过年,却发生这种意外,大家状态或多或少都有点低迷。 周末,秦鹊给自己泡了杯安神花茶,刚兑了勺蜂蜜进去,桌面手机就欢腾的响起来。 拿起手机,她随意的瞅了眼来电显示,一时讶然得险些把玻璃水壶打翻在地。 来电是—— 靳鹤? 她很早很早就偷偷把boss的电话号码存进手机,哪怕知道这只不过他的办公专用号,哪怕明白这个号码压根不可能出现在她手机来电提示上…… 怔了两秒,她飞快滑下接听,声音略带颤巍,“喂,靳总?” 电话那畔短短滞了下,然后“嗯”了一声。 他声音透过电波砰然传入耳膜那一刹,秦鹊真的有种被微微电了一下的感觉,她下意识抿唇,迟疑的问,“您、您有什么事么?” “你现在在哪?” “酒店房间。” “嗯,如果方便可否陪与我出去一趟?” “哦,好的。” 茫茫然晕乎乎挂断电话,秦鹊呆若木鸡的站了两秒,才反应迟钝的回过味儿来,出、出去一趟?做什么?公事私事? 不用想,一定是公事…… 完全没有疑问==。 摇头晃去乱七八糟的思绪,她匆匆换上一件黑色大衣,围上姜黄色围巾,拎包下电梯去一楼等boss。 不过—— 没料到的是,靳鹤居然比她早。 他坐在米色单人沙发上,右手肘撑在玻璃桌,似在考虑事情,神情看着极为专注,眉头微微簇着,看得人不由自主想轻轻给他抚平…… 秦鹊默默的踱过去。 “我们走。”靳鹤余光瞥见一抹暗影,他顷刻起身,语气严肃的冲身前女人道。 “哦。” 二人前后出酒店,上车。 林特助驾驶,秦鹊乍然和boss一起坐在后座,还有点细微的不自在。 路上,林特助跟她详细说明情况,现在他们是去医院探望事故工人罗成,因为是探病,所以觉得还是有女人出面更好。 点头表示了解,秦鹊尴尬的一路头朝窗外盯着。 二十分钟后,她捧着花束水果和boss去病房。 秦鹊虽然没有经验,但还是有点谱,她官方话语和私下关切的慰问交替着来,特别重点介绍了靳鹤,说boss百忙之中特地抽出时间亲自探望巴拉巴拉…… 罗成及其他家人都听着倍感窝心,气氛算是不错。 独站一侧,靳鹤挑了挑眉,略有些意外。 她这张嘴还挺利索…… 看来,他必须承认,有些事情,女人确实比男人拿手得多,譬如抚慰人心? 坐了会儿,两人就告辞离开。 跟boss一起下楼,秦鹊用手碰了碰脖子,方才话说得太多,嗓子眼儿有点不舒服。 “林特助开车去接罗先生老家那边的亲人,所以老板你现在去哪儿?” 两人已并肩走出医院,她紧了紧围巾,扭头问boss。 “酒店。” “哦,我也是。” 医院外的街十分热闹,人潮不断,秦鹊不小心被迎面撞了下,眨眼间,肩上蓦地一沉,人已被揽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虽然,他很快就松开,一秒,还是两秒? 但—— 她好似都听到了自己“砰砰砰”的心跳。 视线和他对了个正着,秦鹊生怕被他看出端倪,心虚的立即低下头。 “小心点。” “哦。” 缄默的走出这条喧哗街道,秦鹊心绪彻底被那个“拥抱”弄紊乱了。 心底那些根本未彻底镇压下去的依恋爱慕纷纷不要命的跳出来,它们胡乱叫嚣着狂舞着…… “老板。” 她霍然顿足不前。 “嗯?” 靳鹤绅士停下,侧首看她。 秦鹊捏紧藏在衣袖里的双手,她忽的抬眸直视他双眼。 公司里的传言已经好一阵子了。 她知道无风不起浪,应该是有这回事的,可就是仍抱有一丝期望怎么办? 问问他?就问问,若是真的,便死绝了这条心,若、若不是? “我、我想……” 秦鹊紧张的整个人都僵住,她方欲一鼓作气问出心中最想知道的事情,孰料boss轻“嗯”一声后忽的倒退两步,拾起后方报刊亭上的一份报纸,双眼定定望着她,蓦然开口,“你看今天的楚天报了么?” “……” 她滞了半晌,闷声无力的摇了摇头。 “那你看看。”靳鹤买下报纸,走回她身前,居高临下望着她。 “我不想看……”心塞的别过头,秦鹊有种欲哭无泪又无处生气的感觉,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他怎么就不能好好听下去呢?难道老天都要跟她作对? “当真不看?” 他蓦地一笑,语气难得毫不刻板严肃,平日冷清的双眸亦沁出些许暖暖的小星星。 秦鹊呆愣楞看着他。 恍然似被蛊惑迷诱,双手不由自主就接过他手上报刊,但双眼却仍眨也不眨的盯着他容颜,boss不笑则已,一笑何止倾国倾城…… 第73章 秦鹊身体一直挺好,一年到尾难得感冒一次,可没料到新年伊始,就中了头奖==。 她戴着口罩盯了会工地现场,余光见几个小孩儿站在骨架下面指指点点,不由眉头微蹙。 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她将双手拢进大衣口袋,快步踱过去道,“小朋友们,施工现场危险,去别处玩儿好么?” “姐姐,听说这里建成后有游乐园对不对?”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大眼汪汪问她,声音脆脆的。 “对。”秦鹊对“姐姐”这个称呼表示满意,她弯唇笑了笑,半蹲下身子冲他们道,“估计还要等上一年多呢。” 孩子们立即涌出失望的眼色。 秦鹊脸上笑意更甚,刚要再说什么,忽得听到上空传来一声“嗤”的声响,她仰头,就见一个工人没站稳,正摇摇欲坠的试图稳住重心。 千钧一发之际,她什么都来不及想,匆促搂着三个孩子蛮力往后退开。 伴随“啊”一声凄惨叫声,工人直直坠落在地,几近就在他们身前。 鲜血从他身下极快蔓延开来,触目惊心…… 两个小女孩当场吓哭,秦鹊怔了下,顾不上孩子们,立即掏出手机拨打120。 千茗广场选地是繁华中心,周畔看热闹的人很快围成一圈。 所幸救护车来得很及时,专业医护人员把受伤工人抬进车厢内。 项目部的小左跟随着同去医院照料。 待人潮逐渐退去,秦鹊沉脸仰头往骨架高处瞥了眼,虽说建筑工地上发生意外的几率颇大,千茗却是从所未有过,所以…… 事情终归要调查出始末,将情况上报给负责这方面的陈经理后,秦鹊就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了。 幸运的是,那个掉下来的工人伤势并不会影响日后正常生活,但要卧床大半年调养身体。 boss亦听闻了消息,听说当晚就把几个有牵连的负责人叫去房间深谈。 至于谈出的结果,秦鹊就不知道了。但从陈经理他们脸色就可以看出,事情似乎比想象中要严重。 这天中午,她特地抽出空隙,走进工地不远处的商场内。 秦鹊瞭望一圈后,眼神蓦地一定,立即朝一家名为“千缘”的饰品店走去。 “请问下,您认识一个眉间有颗痣,扎双马尾笑起来很甜的小女孩么?大概六七岁左右?” 坐在柜台的年轻女人迟疑的看了她一眼,还没说话,里间就走出一位看起来年约三十上下的妇人。 “你说的难道是我女儿?” “我想应该是。”秦鹊礼貌的微笑,跟她说了前几天工地上的事情。 “姑娘实在客气,居然还特地过来关心慰问,孩子是真吓着了,晚上都不敢一个人睡,不过慢慢会调整过来的。”年轻妇人客气的给她倒了杯热白开,突然眸露诧异问,“你怎么知道这儿的?” 秦鹊双手接过水,道谢后笑道,“几个孩子手里都拿着宣传单折成的千纸鹤,我看了眼,记住了‘千缘’这两字,又想,孩子们定是住附近或者家人在附近工作,便走进来试试运气。” 浅啜了口热水,秦鹊撩了撩额发,当日等她慌张的处理完事情,回想起孩子们时已不见了他们踪影。 小孩心理脆弱,主要人坠地的距离太过接近,仿若就发生在脚跟前,秦鹊想起来仍有些后怕。同时,她觉得有必要跟孩子家长解释清楚,以免他们不明事情真相而忽略了小孩心理健康,日后留下阴影等问题。 “嗯,你放心,我会跟其他孩子父母说的。”年轻妇人温柔点头。 既如此,秦鹊便以工作为由告辞,离开前,她从包里拿出几个卡通趣味人偶,权当给几个孩子们的小礼物。 二月初,临近过年,却发生这种意外,大家状态或多或少都有点低迷。 周末,秦鹊给自己泡了杯安神花茶,刚兑了勺蜂蜜进去,桌面手机就欢腾的响起来。 拿起手机,她随意的瞅了眼来电显示,一时讶然得险些把玻璃水壶打翻在地。 来电是—— 靳鹤? 她很早很早就偷偷把boss的电话号码存进手机,哪怕知道这只不过他的办公专用号,哪怕明白这个号码压根不可能出现在她手机来电提示上…… 怔了两秒,她飞快滑下接听,声音略带颤巍,“喂,靳总?” 电话那畔短短滞了下,然后“嗯”了一声。 他声音透过电波砰然传入耳膜那一刹,秦鹊真的有种被微微电了一下的感觉,她下意识抿唇,迟疑的问,“您、您有什么事么?” “你现在在哪?” “酒店房间。” “嗯,如果方便可否陪与我出去一趟?” “哦,好的。” 茫茫然晕乎乎挂断电话,秦鹊呆若木鸡的站了两秒,才反应迟钝的回过味儿来,出、出去一趟?做什么?公事私事? 不用想,一定是公事…… 完全没有疑问==。 摇头晃去乱七八糟的思绪,她匆匆换上一件黑色大衣,围上姜黄色围巾,拎包下电梯去一楼等boss。 不过—— 没料到的是,靳鹤居然比她早。 他坐在米色单人沙发上,右手肘撑在玻璃桌,似在考虑事情,神情看着极为专注,眉头微微簇着,看得人不由自主想轻轻给他抚平…… 秦鹊默默的踱过去。 “我们走。”靳鹤余光瞥见一抹暗影,他顷刻起身,语气严肃的冲身前女人道。 “哦。” 二人前后出酒店,上车。 林特助驾驶,秦鹊乍然和boss一起坐在后座,还有点细微的不自在。 路上,林特助跟她详细说明情况,现在他们是去医院探望事故工人罗成,因为是探病,所以觉得还是有女人出面更好。 点头表示了解,秦鹊尴尬的一路头朝窗外盯着。 二十分钟后,她捧着花束水果和boss去病房。 秦鹊虽然没有经验,但还是有点谱,她官方话语和私下关切的慰问交替着来,特别重点介绍了靳鹤,说boss百忙之中特地抽出时间亲自探望巴拉巴拉…… 罗成及其他家人都听着倍感窝心,气氛算是不错。 独站一侧,靳鹤挑了挑眉,略有些意外。 她这张嘴还挺利索…… 看来,他必须承认,有些事情,女人确实比男人拿手得多,譬如抚慰人心? 坐了会儿,两人就告辞离开。 跟boss一起下楼,秦鹊用手碰了碰脖子,方才话说得太多,嗓子眼儿有点不舒服。 “林特助开车去接罗先生老家那边的亲人,所以老板你现在去哪儿?” 两人已并肩走出医院,她紧了紧围巾,扭头问boss。 “酒店。” “哦,我也是。” 医院外的街十分热闹,人潮不断,秦鹊不小心被迎面撞了下,眨眼间,肩上蓦地一沉,人已被揽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虽然,他很快就松开,一秒,还是两秒? 但—— 她好似都听到了自己“砰砰砰”的心跳。 视线和他对了个正着,秦鹊生怕被他看出端倪,心虚的立即低下头。 “小心点。” “哦。” 缄默的走出这条喧哗街道,秦鹊心绪彻底被那个“拥抱”弄紊乱了。 心底那些根本未彻底镇压下去的依恋爱慕纷纷不要命的跳出来,它们胡乱叫嚣着狂舞着…… “老板。” 她霍然顿足不前。 “嗯?” 靳鹤绅士停下,侧首看她。 秦鹊捏紧藏在衣袖里的双手,她忽的抬眸直视他双眼。 公司里的传言已经好一阵子了。 她知道无风不起浪,应该是有这回事的,可就是仍抱有一丝期望怎么办? 问问他?就问问,若是真的,便死绝了这条心,若、若不是? “我、我想……” 秦鹊紧张的整个人都僵住,她方欲一鼓作气问出心中最想知道的事情,孰料boss轻“嗯”一声后忽的倒退两步,拾起后方报刊亭上的一份报纸,双眼定定望着她,蓦然开口,“你看今天的楚天报了么?” “……” 她滞了半晌,闷声无力的摇了摇头。 “那你看看。”靳鹤买下报纸,走回她身前,居高临下望着她。 “我不想看……”心塞的别过头,秦鹊有种欲哭无泪又无处生气的感觉,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他怎么就不能好好听下去呢?难道老天都要跟她作对? “当真不看?” 他蓦地一笑,语气难得毫不刻板严肃,平日冷清的双眸亦沁出些许暖暖的小星星。 秦鹊呆愣楞看着他。 恍然似被蛊惑迷诱,双手不由自主就接过他手上报刊,但双眼却仍眨也不眨的盯着他容颜,boss不笑则已,一笑何止倾国倾城…… 秦鹊默默的踱过去。 “我们走。”靳鹤余光瞥见一抹暗影,他顷刻起身,语气严肃的冲身前女人道。 “哦。” 二人前后出酒店,上车。 林特助驾驶,秦鹊乍然和boss一起坐在后座,还有点细微的不自在。 路上,林特助跟她详细说明情况,现在他们是去医院探望事故工人罗成,因为是探病,所以觉得还是有女人出面更好。 点头表示了解,秦鹊尴尬的一路头朝窗外盯着。 二十分钟后,她捧着花束水果和boss去病房。 秦鹊虽然没有经验,但还是有点谱,她官方话语和私下关切的慰问交替着来,特别重点介绍了靳鹤,说boss百忙之中特地抽出时间亲自探望巴拉巴拉…… 罗成及其他家人都听着倍感窝心,气氛算是不错。 独站一侧,靳鹤挑了挑眉,略有些意外。 她这张嘴还挺利索…… 看来,他必须承认,有些事情,女人确实比男人拿手得多,譬如抚慰人心? 坐了会儿,两人就告辞离开。 跟boss一起下楼,秦鹊用手碰了碰脖子,方才话说得太多,嗓子眼儿有点不舒服。 “林特助开车去接罗先生老家那边的亲人,所以老板你现在去哪儿?” 两人已并肩走出医院,她紧了紧围巾,扭头问boss。 “酒店。” “哦,我也是。” 医院外的街十分热闹,人潮不断,秦鹊不小心被迎面撞了下,眨眼间,肩上蓦地一沉,人已被揽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虽然,他很快就松开,一秒,还是两秒? 但—— 她好似都听到了自己“砰砰砰”的心跳。 视线和他对了个正着,秦鹊生怕被他看出端倪,心虚的立即低下头。 “小心点。” “哦。” 缄默的走出这条喧哗街道,秦鹊心绪彻底被那个“拥抱”弄紊乱了。 心底那些根本未彻底镇压下去的依恋爱慕纷纷不要命的跳出来,它们胡乱叫嚣着狂舞着…… “老板。” 她霍然顿足不前。 “嗯?” 靳鹤绅士停下,侧首看她。 秦鹊捏紧藏在衣袖里的双手,她忽的抬眸直视他双眼。 公司里的传言已经好一阵子了。 她知道无风不起浪,应该是有这回事的,可就是仍抱有一丝期望怎么办? 问问他?就问问,若是真的,便死绝了这条心,若、若不是? “我、我想……” 秦鹊紧张的整个人都僵住,她方欲一鼓作气问出心中最想知道的事情,孰料boss轻“嗯”一声后忽的倒退两步,拾起后方报刊亭上的一份报纸,双眼定定望着她,蓦然开口,“你看今天的楚天报了么?” “……” 她滞了半晌,闷声无力的摇了摇头。 “那你看看。”靳鹤买下报纸,走回她身前,居高临下望着她。 “我不想看……”心塞的别过头,秦鹊有种欲哭无泪又无处生气的感觉,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他怎么就不能好好听下去呢?难道老天都要跟她作对? “当真不看?” 他蓦地一笑,语气难得毫不刻板严肃,平日冷清的双眸亦沁出些许暖暖的小星星。 秦鹊呆愣楞看着他。 恍然似被蛊惑迷诱,双手不由自主就接过他手上报刊,但双眼却仍眨也不眨的盯着他容颜,boss不笑则已,一笑何止倾国倾城……………………………………………………………………………………………………………………………………………… 第74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七十四章 雨丝密集,铿锵落下,像组成了一曲杂乱的琵琶调。 顾长挚单手握着伞柄,黑色伞骨边缘的雨水注成了一条条不断线的帘,汩汩坠下,将他黑色皮靴冲洗得锃亮。 麦穗儿站在檐下,看着顾长挚最终落定伫足在她身前。 她旁侧有两三被雨势阻拦无法离去的食客,似乎是一道同行的几个女孩儿,此时此刻,大家皆欣羡的偏眸瞧过来,望着他们的目光里透着友好和戏谑。 他应该是来接她的? 麦穗儿心尖刚萦绕起几丝甜意,下一秒,抬头,等觑见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鼓起的粉红色泡泡立刻就被毫不留情的掐灭。 深知顾长挚这会儿定是情绪不善,麦穗儿老实的把头一低,挪动右脚往他伞下挤进去。 依着她对他的了解,照往常,必定要开启讥讽模式了,甭管在哪里,首先就得冷言冷语阴阳怪气的挤兑嘲弄她一番,可奇怪的是,今天的顾长挚非常安静,缄默无言,面无波澜。 气氛沉寂,唯有耳畔雨声淅淅沥沥,吵得有些令人突生烦躁。 他向来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全凭个人想法,鲜少容忍缄默,所以…… 麦穗儿嗫嚅了下嘴角,猜测他大概真生气了?想说她和顾廷麒就偶然遇上的,可,的确是偶然遇上的,然而若非她愿意,这尴尬的一幕也不会发生。 说到底,她是没多把他让她离顾廷麒远一些的话放在心底。 短暂几秒。 顾长挚依然没有出声,他侧身,稍稍把伞微偏,遮住身旁女人,然后提脚往前行去。 紧跟上前,麦穗儿想拽住他袖口,但犹豫了下,便罢了! 步履偏快。 雨帘里,依稀看到前方路畔停着辆黑色汽车,他们是朝往着那个方向。 麦穗儿一路上都在琢磨该怎么平息他的怒气。 无疑现在并不是好的解释时机,太吵,雨声太大了! 他们头顶上的黑色雨伞很宽阔,可毕竟是两个成年人,伞依然无法阻拦那些疯狂飞溅的雨丝,它们斜飞而入,很快染湿他们边角衣摆。 不经意留意到伞又往她这方偏了过来。麦穗儿心中一暖,偏头见顾长挚半边身子都已经淋湿,便抬手攀上他撑伞的左手,稍微用力意图把伞往他那边推去。 可肢体接触那一刹,明显感觉顾长挚身体僵了下,步伐跟着戛然而止。 沉默的平视前方,顾长挚忽的侧首,低眉淡淡看了麦穗儿一眼。 无视她脸上的小心翼翼,把她搭在他臂上的手拽开。 麦穗儿反应很快,被他挣开的那一瞬间又重新捉住他袖边。 她仰头倔强的望着他,指尖微微发力。 每次都是这样的,只要她再坚持一些,就能瓦解他的坚持…… 眉尖蹙起,疑似不耐,顾长挚瞥着她细白的手指,胸腔蓦地一股无名火再度窜起。 他甩开她的手,不知是不是她攥着的手劲过大,他一时竟没能摆脱。 冷眼睨着她,顾长挚抬起右手将她手指硬生生掰开,然后把伞一股脑用力的扔在她手里,猛地转身往前。 顷刻之间,大雨毫无缝隙的灌入他衣袖里,黑色背影彻底融入绵绵雨幕。 麦穗儿愣了一瞬,怔怔望着他方向,眼眶陡然泛酸。他步伐很快,须臾,便看见他拽开驾驶座车门,弯腰坐了进去。 ……好歹没有驱车直接丢下她离开。 麦穗儿也不知是不是该觉得庆幸。苦笑都笑不出来,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她手指紧紧扣住伞柄,深吸一口气,踩着一路水花走到车旁,拉开门坐在副驾驶座上。 她系上安全带的瞬息,车兀的滑入道路,在雨中奔驰起来。 他整个人都湿透了,脚下全是滴落蔓延扩大的大片水渍。 视线略过他搭在方向盘上的双手,麦穗儿闭了闭眼,别过头,望着车窗上不断往下流动的雨水。 冗长的寂静里,车终于驶入别墅。 麦穗儿动作稍慢,她下车的瞬间顾长挚已经“砰”一声关上车门,沉默的撇下她进屋。 雨还没停,麦穗儿顾不得撑伞,跟着追了上去。 “顾长挚。”发丝拧成一绺一绺,麦穗儿喊住他,“雨势太大,堵车,我和他意外遇上,才说了几句话而已。” 恍若闻所未闻的在玄关踹掉鞋,赤脚上楼,地板伴着他动作拖曳出了一条水路。 麦穗儿匆匆跟上去,她不懂他究竟在别扭什么,只得跟在后头继续道,“大不了日后不这样便是了,上次我们去顾宅,你也没这么排斥,你究竟在意什么?你确定要一直不和我说话?”跟着转向,绕到走廊,麦穗儿看他头也不回的走进卧室,皱眉追问。 她不喜欢这样的冷战方式。 顾长挚以往显然也并不是这样的性格…… 推门进屋,顾长挚倒是想顺手阖上门。 奈何余光视线里,一片暗影却灵巧的趁机侧身挤了进来。 收回手,眉宇间扫过一丝郁色,顾长挚不看她,沉着脸继续往前。 “我已经说我错了。”麦穗儿拔高音调,“你非要冷暴力是不是?” 见他自始至终不言不语,麦穗儿不肯罢休的跟上去,没留意四周环境,她咄咄逼人道,“我认错,可我却想不明白,在你眼里我究竟哪里错了?难道我连跟谁说话的一点点自由都没有?你现在到底什么意思?你……” 站在浴室方镜前。 顾长挚俯首用冷水洗了把脸,抬头,镜子里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仍在继续。 他别过眼,置之不理的脱掉身上沉重的湿外套风衣,随手扔在地上。 里面是一件纯色针织衫。 此刻亦湿透了,紧巴巴黏在胸膛,毫不保留的勾勒出肌理线条。 麦穗儿关注点不在这里。 她站在他背后,认真的讲道理,讲着讲着—— 怎么又脱衣服了? 麦穗儿一晃眼,才发觉针织衫也被他指尖拽起,双手微动,衣衫轻而易举的便从腰间攀着结实的胸膛往上掀起,然后利索褪下,甩在一边。 他背部一层水光,在绚烂白灯下有些刺眼。 腰背上隐隐约约的伤痕仍在,疤痕没完全褪掉。 麦穗儿噤声,她一时没搞清楚状况,等顾长挚旁若无人的开始解裤腰带时,她才有一瞬的清明。 这里是浴室,浑身湿透的人回家第一件事做什么?答案毋庸置疑。 发愣的短短几秒功夫里,顾长挚长裤都已经褪掉膝盖以下。 这……非礼勿视! 关键灯光是不是太明亮了? 猛地转身,麦穗儿窘迫的匆匆往外走。 因为进门时追顾长挚追得太急,她也打着赤脚,浴室都是两人身上的水渍,湿滑无比,她走到门边时崴了下脚,险些摔个正着。 吓坏了的扶住门侧,麦穗儿出糗的皱着脸,迅速离开是非之地。 顾长挚褪下衣裤,没抬头看她那副仓惶的样子,直接转身开始淋浴。 水哗啦哗啦响。 麦穗儿站在卧室,囧得面皮发烫。不知是不是画面感充斥得太强烈,她脑海里全是他方才半裸的躯体,然后听着这些水声,仿佛能看到清水淌过他那些曲线,沿着脖颈汩汩往下坠落的样子…… 轻咳一记,麦穗儿瑟缩的打了个寒噤,双手摩挲着肩部取暖。 她面色尴尬,也不知是为何尴尬! 犹豫的扫了眼浴室大门,麦穗儿想离开却又不愿离开。顾长挚鲜少采取这种冷暴力,从方才,他一句话都没说。 遥控打开暖气,麦穗儿蹲在墙侧,默默等他洗完澡出来。 五点不到,因为大雨磅礴,天色暗沉下来,垂地玻璃门外一片黑压压。 麦穗儿心情跟着开始变得沉重,她将下颔埋入膝盖,浴室水声依旧未停,等了片刻,她起身,揉了揉有些酸麻的大腿,艰难的朝床榻走去。 从枕下取出照片。 麦穗儿望着里面的一大一小,深深蹙眉。 顾家关系剪不断理还乱,什么是亲情?什么是人性?这世界总有些家庭偏离轨道,可给小孩子留下的却是永久的伤痕。 她突然觉得,曾经在麦家承受的一切根本都不算什么,他们对她物质上鲜少亏欠,精神上,他们只是无法给予她爱罢了! 思考得专注,麦穗儿手执着照片,双眸却不知望向了哪里。 蓦地,指尖薄薄的照片忽而被一股不重不轻的力量取走,麦穗儿乍然惊醒,侧眸,顾长挚正站在她斜后方,人不知何时从浴室出来的。 他穿着白色睡袍,领口大开,湿漉漉的发丝还滚落着水珠。 斜了眼照片,顾长挚将之搁置在桌面。 越过麦穗儿,坐在床沿用干毛巾擦拭短发。 麦穗儿轻唤了声“顾长挚”。 他并不应声。 “你要和我保持这样到婚礼现场么?”开玩笑的朝他走去,麦穗儿语气轻松,她伸手接他手里的干毛巾,却被避开。 “我和你说过了,而且我们没谈什么,刚坐下不久,就看见了你。”麦穗儿捉住他袖口,“你至于……” “中午离开时你说什么?”顾长挚声音缀着寒意,他面上不动声色,眼睛却划过一丝锐利,“你说去见谁?简讯里说还在聚餐?”淡淡嗤笑伴着话语流露出来,他漫不经心略过桌上方才的那张照片,挑眉盯着她道,“原来你对我有这么了解?你倒是可以再说说,还知道些什么?” 麦穗儿手指蜷缩,缓慢松开他的袖边。 必须承认,若不是被撞破,她自然不会告诉他她见顾廷麒的事情,但照片…… “只是之前那些晚上帮你治疗,不经意知道的,对不起,不是有意窥探。”麦穗儿站在他身前,室内暖气逐渐充盈,但她浑身湿透,冷热夹杂在一起,实在很不好受。 轻笑一声,顾长挚擦拭发丝的动作停下。 他音色森冷,“那你现在在做什么?你是不是以为凭着一张名不副实的结婚证就有权利介入我的一切生活?麦穗儿,对我长达数月的研究,你收获了多少?每对我了解一分,你是不是就多了一分成就感?” 第75章 新年钟声开启倒计时。 晚宴全场璀璨灯星“唰”一下熄灭。 “十三、十二、十一……”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在黑暗中一起扬声呐喊。 灼热的气氛里,唯有彩灯树旁的秦鹊紧阖双唇,黑黢黢场地中,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她瞪大的眼珠却始终执着的盯着某一处。 她知道,他就站在那里。 在倒计时还未开始前,她就守株待兔的定好点踩好位,这个位置是扑上去逃出来最佳位置。 她紧张的舔了舔唇,双手握拳。 “九、八、七……” 时不待我。 趁着未过去的酒劲儿,秦鹊拔脚开跑,途中似乎还不小心撞到一个女人,她神力附身一把拽开她,继续跑。 然后蓦地撞入一个男人怀里。 “没事?” 低沉悦耳的声音砰然落进双耳,仿佛在心尖尖上绽开了一朵朵水花。 秦鹊心扑通扑通跳:“……”内心os:“撞个正着?可以当做连上帝都赞成我的做法对不对?” 虽然……上帝很忙。 但秦鹊却汲取了几分勇气,她胆儿肥的双手趁机揪住他的西服衣袖。 男人身体僵了一下,大约因为场地黑暗便绅士的并未推开她。 秦鹊得寸进尺朝他寸寸靠近,然后从袖管摸索往上拽住他衬衣衣领,扯得他低头瞬间凭感觉猛地亲上去。 鼻子微微撞上了鼻子。 痛。 但……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这就是吻的味道么? “六、五、四……” 欢呼的音浪汹涌卷来,秦鹊大梦初醒,兀的松开手将他胸膛一推,提着裙子旋身便逃。 这应该是她穿高跟鞋跑得最利索的一次了==。 伴随着高昂的“三二一”落地,时钟“叮”“叮”敲了十二下,全场灯火重燃,照亮场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男男女女,大家举杯互道新年快乐,其乐融融…… 被推开的男人踉跄了下,一脸阴鸷稳定身形,将歪掉的衬衣衣领扶正,双眼微眯,循着“她”逃开的方向扫视一圈,形·形·色·色的男女中,皆谈笑宴宴眼眸含喜。 显然,人已经不在! 很好。 色胆包天酒后乱性都乱到他头上了? 靳鹤觉得鼻梁被撞得隐隐作痛,唇上萦绕的全是酒水味儿。 他指腹触了触,低头一看,额上青筋霎时作跳。 指上一道浅粉色的胭脂。 春意十足。 他怒意十足。 当即给助理拨了个电话。 …… 秦鹊跑出大楼,裹着大衣闷在墙角大喘气。 冬天冷风灌进脖子里,她抖索了下,用冰凉的双手去捂发烫的脸颊。 天呐,她做了。 天呐天呐,她真的做了无数次梦里想做的事么? 她强吻了靳鹤? 胸口心脏像是要跳出来。 秦鹊抚着唇,突然有点心酸。 她这场长达三年的暗恋,还未破土发芽就要胎死腹中了。 前些日子,她听闻公司员工八卦靳氏要和许氏联姻,门当户对的爱情,听说也是郎才女貌的般配,她当时就知道,该结束了,很早很早就该结束了!在得知他并非普通职工,而是隐瞒身份体验基层生活的太子爷的那一刻…… 可惜爱慕覆水难收,秦鹊默默仰望了他三年。 她拎着小包孤单单走在大街上,裸·露在外的小腿开始打颤。 辞旧迎新,哪里都热闹,彩灯斑斓美景如梦。尤其零点初过,四周络绎不绝的笑闹声闯入耳朵,她咬着唇,眼泪忽的就掉了下来。 停在路灯下,秦鹊蹲下身子埋头大哭。 没什么大不了的,哭完后她秦鹊又是一条好汉,反正吻也吻过了,不算抱憾,反正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不是她能觊觎得了的。 回到家,秦鹊哭累了的捂着被子闷头大睡。 朦胧中,微信“滴滴”的声响从枕畔传来,她不耐烦的从被窝里伸出手臂,胡乱长摁关机,然后世界终于安静了。她冻得直哆嗦着重新躲入被子里,再度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秦鹊被宿醉的头痛折腾得早早醒来,她怨愤的裹了件宽松大毛衣,随手把头发绑起来,一脸不耐的踩着被子套上棉鞋。 嗯,自己给自己煮醒酒汤,就是这么虐! 喝了两口,嫌味道不好,她硬逼着再灌了两汤匙,直接浇给了窗台养着的几盆虹之玉,转身关上玻璃门。 新年的第一天啊…… 她靠在墙上,都来不及缅怀她逝去的暗恋,转眼就猝不及防的又老了一岁!叹了声长气,秦鹊魔怔似的抬手触了触唇。 霍然就忆起昨晚的那个吻! 踩着十二点钟声的新年的吻!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不、不、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胡乱摇头,把脑海里旖旎的画面都挥散,秦鹊给自己打气,不是说好了么?要斩断情丝重新做人!!!! 事实上,就只是放下一段对方并不知道的暗恋单恋而已,何必说得好像曾经深爱过一样! 女人发泄内心狂躁向来都很简单很粗暴,虐男票或者虐男票的钱包。 很不幸,她无男票可虐,只能虐自己虐自己的钱包。 秦鹊换了身衣裳,拿包出门,去k11血拼。 逛逛逛、吃吃吃、买买买。 半年的工资眨眼烟消云散,泡儿都没鼓一个。 当然,也不能这么说。 秦鹊看了眼两手满满的购物袋,以及橱窗玻璃面上倒映出的自己的……一头卷毛qaq! 内什么,从新做人,从头开始,嗯,只能怪发廊贴的标语太具诱惑力,让她一时不小心迷失了自己…… 满载而归的回家,秦鹊才想起被自己打入枕下冷宫的手机。 她开机,微信消息简直爆棚。 除却各个群内抢得要炸的红包之外,还有几条朋友发来的复制粘贴祝福==,以及……公司同事小倩的语音留言。 本以为是祝福之类。 秦鹊点开,霎时手机传出一道喜悦得好似普天同庆的欢呼声。 “小鹊鹊,你造嘛,发财啦!” 这是第一条,第二条内容如下。 “天啦撸,本以为今年元旦的抽奖豪车已是嚎破天际,哪知嚎中更有嚎中手,简直嚎无人性,嗷嗷嗷!” ==第三条语音。 “蹬蹬蹬小鹊鹊呀小鹊鹊,零点钟声过后,*oss给全体员工发红包啦,你人不在,我打电话你也没接,所以我帮你领啦,金额分别是666、999、6666、9999元,妈个叽我自己抽了666,反倒给你抽到9999,简直虐cry,我不管我不管,请客请客请客!” 紧接着最后一条。 “嗷呜,你造的,美色与钱财,都是我所欲也!红包不是重点,重点是boss亲自发诶,男女分开,男士是公司女神赵总监亲自发,女生是*oss诶,天啦撸,wuli小鹤鹤往那一站就是活生生的荷尔蒙,自带柔光有木有?他不需要卖弄风情不需要搔首弄姿,光看脸就可以自撸一万年啊啊啊啊……” 尖叫声太过刺耳,秦鹊捂着耳朵往后挪了挪手机,有些纳罕的蹙眉。 集体发红包?她从实习就在千茗集团,迄今都快三年,还真没听说过有这种惯例,新发起的花式? 秦鹊给小倩语音道了谢,顺带问了句原因。 微信里很快就有了回复。 不过大约小倩人在外头,夹杂着些许风声人声的杂音。 “我也不大清楚诶,听说是boss临时起意决定好好犒劳下大家,直接让他特助半个小时内匆匆准备好的。不过抽红包活动快结束时,我左右联系不到你,就跑回去想说明情况替你领取。结果刚好不小心偷听到*oss和赵女神聊天内容,不过依稀就偷听到boss说了句什么他想要捉一只胆大包天的醉酒小偷,别的就没听见啦!” 小偷? 还醉酒的小偷? 晚宴场地是在超高档会所曲仙居举办的诶,怎么可能会有小偷能溜进来? 唔,兴许是小倩听错了? 秦鹊望天,思索了两秒,一脸“定是如此”的点了点头。 第76章 三天元旦假期很快结束。 秦鹊穿上新买的红色呢子大衣,对着镜子在唇上涂了浅浅一层蜜粉色胭脂,然后随手抹了霜,抓了抓大卷发,搭地铁去公司。 千茗集团旗下涉及商业地产、高级酒店、连锁百货、旅游投资、文化产业几大产业。其中又数地产历史最为悠久规模最为庞大,故,商业地产这块儿直接融入了集团总部大楼,旗下员工皆在此办公。 而秦鹊则是地产分司里的一名规划设计师。 她匆匆走到通体偏蓝的高层大厦下,刷卡上楼。 “来了?总监说半小时后开会。” “嗯好,谢谢!”秦鹊冲同校师哥赵渊笑了笑,接过他递来的咖啡,在他眼前一亮的眼神调侃下,尴尬的连忙走到座位上把包放下。 设计部十之八/九都是大老爷们儿,自打半年前另一位女士辞职回老家结婚生子后,设计部里如今就秦鹊一位宝贝疙瘩,于是她格外深受各位前辈爱护==。 “唷,小鹊鹊今儿真美!小女孩一夜变成妩媚女郎了哦!” “唔,谢谢。” “交男朋友了?都打扮成朵花儿了。” “并没有,谢谢。” “小鹊鹊有没有想好今晚施舍我们当中哪条单身狗一点狗粮?” “叔叔们我们不约,谢谢!” …… 以上就是十好几个汉子百忙之中还不忘过来调/戏她几句的日常一景。 车轮经验后,秦鹊应付起来已经相当得心应手==。 她打开电脑,笑着把资料打印好,和大家一起走进会议室。 总监在投影仪屏幕上展示他们接下来要开发的一块地皮,以及其他部门整理上来的一些周边人文和环境。 秦鹊单手撑着下颚,目光盯着前方,不知为何,脑海里突地就晃出另一幅场景。 三年前。 她还不配正式坐在这里,因行政部门被调去总部布置会场,临时就把她拉来权当助理做记录。 然后,她看到了他! 那个和他同期进公司的男孩子。 当她每天还在疲惫不堪的忙着整理图纸资料时,他竟早已不知不觉走到了令她必须仰目的位置,不止是她,连许多经验丰富资历深厚的老前辈都坐在下首仰望着他,并且皆一脸服气的神情! 年轻的他站在屏幕下,淡定从容的介绍着他的理念他的抱负,他看似谦卑,但眸子里却氤氲着一层薄薄的自负,仿若不止屏幕里装着的这块地皮,只要他想,这万千丘壑都能在他手中翻云覆雨,最终幻化成他眼里的一颗星!璀璨夺目最耀眼的星星…… 散会后,秦鹊仍有些没从回忆里醒神。 她抱着资料回到工作岗位,努力挥开关于他的一切,打开cad平面鸟瞰图。 本来中午小倩约了她一块吃饭,可设计部一旦忙起来真是昏天暗地,秦鹊回了句不好意思后便重新投入到图纸里。 下午下班前一个小时,她正从总监办公室讨论完方案回来,师哥赵渊便朝她招了招手。 “怎么?”她诧异挑眉。 “顶楼珊珊给你打了内部电话,叫你忙完就上去一趟。” 赵渊食指往上戳,有些纳罕的挤了挤眼色,放低声音道,“找你干嘛?” 珊珊是boss老大的秘书之一,顶楼自然是老大的整片地盘。 秦鹊懵圈的摇了摇头。 她知道才怪了,“电话里没说?” “没。”赵渊摇头。 秦鹊奇怪的歪了歪头,思索着放下手上的图册,该不会是…… 惊恐的瞪大双眼。 她一秒否决了这个可能性,秦鹊吐出一口浊气,不是她太过看轻自己,而是…… 只怕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她是谁,他一定念不出她的名字,一定记不得她的样貌! 所以,黑咕隆咚中的一个短暂的吻! 他也只能当做被猫猫狗狗蹭了一下然后转眼遗忘在脑海吧? 嘛,把自己比喻成猫猫狗狗的秦鹊烦躁的抓了把卷发,踩着平底靴搭电梯去顶楼。 红色数字不断往上跳,一层层up,终于“叮”一声划开。 说不紧张忐忑是不可能的,关键秦鹊怎么都想不出个甲乙丙丁来。 不管是秘书部还是靳鹤本人,貌似都没见她的理由吧…… 总之,还是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秦鹊轻手轻脚被珊珊笑着迎进去。 “老板在里面,他公务处理完就出来,大约五分钟左右。” 接过珊珊递来的咖啡,秦鹊有些不好意思的打探,“什么事儿啊?” “不知道。”珊珊笑着耸了耸肩,“我先出去了。” “好。” 秦鹊放下咖啡,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上顶楼,毕竟作为规划设计师,更多打交道的都是图纸和顶头上司。 一周能碰巧看到他的机会屈指可数,更别提打招呼了…… 而且,秦鹊收回打量室内的目光,在心内浅叹一声。 他压根不记得她。 就算曾经的她差点主动跟他告白…… 正当思绪神游之际,蓦地,虚掩的门内忽然传来一道稍显冷漠寡淡的男音,透着一本正经公事公办的语气。 “你心底应该清楚我找你上来的目的是什么。” 秦鹊“唰”的抬头,她目不转睛盯着那扇露出一丝罅隙的门,本就不安的心剧烈跳跃起来,砰砰砰! 在跟她说话? 这是在跟她说话么? 呼吸一滞,秦鹊整个人僵硬石化,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短暂的缄默之后。 靳鹤低沉的声色再度如宣判的锤音响起,“怎么,非要我拿出证据?” 还……还有证据呢?她难道真的落下了什么证明身份的证据?午夜十二点的钟声?灰姑娘?水晶鞋?都什么跟什么啊…… 秦鹊觉得真的不好了,她脑中一片雾茫茫,满屏尴尬快要溢出来,元旦夜那个吻? 吻? 他知道是她? 天呐! 不想活了怎么办? 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像是要炸开,手脚无处可放,秦鹊好似浮在高空,下一瞬就直接坠落深海…… “我、我……”她撑着沙发背站起来,脸蛋一会苍白一会转换成爆红,她呐呐抖动双唇,蓦地深深闭眼,睫毛疯狂的战栗,“对、对不起,我那晚不是故意要亲你的!” 接下来。 好似有一个世纪般的沉默! 秦鹊颓然的眯开眼缝,她手足无措,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该立马夺门而出…… 可……双脚却走不动了啊! “砰。”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轻微的开门声。 秦鹊鼓起勇气掀起眼皮。 然后,呵呵! ——她看到建筑工程部徐工脸色惨白的走了出来,额头布满细碎汗渍,似乎很是紧张难堪的面容。 不过…… 他离开之际。 总觉得抬头朝她看来的一眼带着那么几许若有所悟以及调侃的意味。 “……” 秦鹊陡然失重的栽坐到沙发上。 她瞪着无神的眼瞥头看窗外的暖阳艳光…… 刚才,发生了什么? 欲哭无泪的咬了咬唇,到底发生了什么?蠢哭了怎么办? “秦鹊?” 恍然一道透着疑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秦鹊蓦地回头,恰好撞上他刚从她胸口工作牌移到脸上的目光。 她居然都不知道他是何时走出来的…… 许是室内,boss他只穿着轻薄的黑色毛衣,眸中幽深无光。 “是。” 她生无可恋的……回。 然后现在。 光线明亮的办公室里。 二人对坐。 ——尴尬。 当然,可能只是秦鹊单方面的尴尬罢了。 因为boss看起来毫无破绽,不苟言笑的脸、了无波澜的眸、纹丝不动的唇角…… 但就是有一种无以言表的魅力。 咳,若真需要言语表述一下的话,可以复制粘贴下小倩语录,他自往那一站就是活生生的荷尔蒙,不需要卖弄风情不需要搔首弄姿,光看脸就可以撸一万年啊啊啊啊…… 卡,暂停。 ——醒醒,快醒醒,你在想什么呢? 秦鹊窘迫的闭了闭眼,懊恼无比的想godie…… 偷偷掀眼皮,她小心翼翼朝boss投去一瞥。 他正低头翻看文件,修长手指干净漂亮,像一根根高风亮节的青竹。伴随娴熟利落的动作,“簌簌”书页摩擦声不绝于耳,直刮得她心痒痒。 很痒。 等待凌迟处刑的秦鹊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知道上位者都爱玩这套,我就不主动说话看你怎么办? 于是—— 是主动自首呢自首呢还是自首呢? “老板。”她垂头鼓足勇气蚊子音哼哼。 “嗯?” 靳鹤未抬头,从鼻音里回了声。 ——这个当口,还对她色/诱?秦鹊顷刻受到爱神攻击一万点。 “我……”她踟蹰的支支吾吾起来,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么?刚才的蠢事可以用借口搪塞过去么?难道真的要说我觊觎你很久了所以偷个吻么?妈呀…… 许是太久都没能接下去。 专注于文件中的靳鹤稍稍抬起下颚,视线在那微抿的蜜粉色饱满双唇上停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移开目光,一本淡定,“为什么亲我?” 秦鹊:“……” 语气真的就一定要这么直接、严肃、刻板、正经? 心脏像是要离家出走般整个儿蹦出来,秦鹊滞了一刹,脑袋空白,她呐呐动了动唇,抬头,直直看向对面的靳鹤。 他亦正望着她,眸光安静且深邃。 秦鹊忽的就想起,三年前她究竟是积攒了多少勇气,才方如那春心萌动的中学生般特意手写了一封告白情书,一字一句,都三轮三百六十五天了,她仍能一字不差的背诵出来。 她是想向他告白的。 当年她听闻优异的他即将调离建筑分司,特意想抓住最后一个机会。 送别宴办得异常高大上,彼时没见过大世面的秦鹊就穿着普通的衬衣长裤,跟那些精心装扮过的姑娘一比,简直就是白天鹅跟丑小鸭的差距。 她自卑羞愧的躲在角落,双手藏在背后,手心紧紧拽着信笺。双眸执着的望向人群中那个应对自如的男人,他唇畔挂着略带疏离的笑意,任周遭殷勤,却独自风淡云轻,仿若并不把那些透着明显讨好的笑脸和话语摄入眼底…… 也是,她真傻啊! 居然以为是他工作能力太过出众,所以才惹得诸多高层都拉下脸皮主动奉承。 就算有能力的原因,终其根本,还是因为他的出身,这就是——现实,残酷的现实! 秦鹊眼也不眨的望着他,有些鼻酸。 三年过去。 他容颜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稍显消瘦一点,更突出精致的五官。 似融入万千丘壑大海的眸、似能匠巧手耗尽心血雕塑的鼻、似…… 蓦地垂下眼,秦鹊觉得她完全不能再看下去。 也不能再乱想下去。 他的身份、他即将订婚的传言…… “老板。”秦鹊努力忍住眼眶中打转的泪水,食指死死掐着大腿,“对、对不起,其实……” 她绝对不能实话实说。 “其实,其实我……我亲错人了。” “哄”一声,像是炸雷响在脑中,秦鹊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口,她懊恼的闭了闭眼,紧紧咬牙。 须臾。 “哦?” 一道蕴含着淡淡疑问的语气从对面传来。 靳鹤声色不动,他食指扣在文件书页上,视线冷静的打量低垂头只能看到一点粉色樱唇的女人。 自己挖的坑拼死也要跳下去,自己说的谎打死也要圆下去。 “嗯。”秦鹊一狠心,点头。 “场地昏暗,人员分散,能在短短十五秒内做出这个举动并且成功离开现场,看来秦小姐不但做设计规划的好,而且……”靳鹤话不说完,他淡淡收回视线,风平浪静的继续盯着桌面的文件,面色沉稳。 脸皮霍然滚烫。 秦鹊当然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嘲讽意味。 眼眶更涩了。 鄙夷她的轻浮她的心机没关系,可是,她不想那个人是他。 “我、我喜欢他很久了。”秦鹊逼退眼中潮湿,她抬起下巴,勇敢的正视他,猛然道,“三年了,我一直暗恋他,可是听说他有了女朋友,甚至都快结婚,所以我趁着酒意,就是想……” 靳鹤蹙了蹙眉,重新抬眸看她。 女孩姣好的面容透着股桃粉色,睁大的眼睛里幽幽泛着水光,定定望着他,小巧的双唇似乎因为难堪抿起,然后轻启,“我就是想给自己无疾而终的三年画上一个句话,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心思给他任何困扰,就……只是单方面的一个句号。” 秦鹊觉得心抽抽得难受,喉管处有一团火在烧。 她贪婪的借机凝视他,就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了…… “嗯。”靳鹤摁了摁太阳穴,作为一个女孩,他是不是显得过于咄咄逼人了些?不过,毕竟他与正常人不同,吻也不是单纯字面上吻的意思,自然更为慎重。 对上她略微缠绵? ……的目光? 靳鹤挥散心内下意识的一丝不对劲,他平静道,“下不为例,既然做规划的,细节处就应该更为把控的严谨慎重,这种纰漏你可知若放在工作里会有怎样的后果?” “……”秦鹊心痛着呢,冷不丁听到这番郑重其事从感情转折到工作的话题,也是有点……方。 她没办法形容现在的心情,只能懵懂的看他一眼。 亲错一个人而已,况且并没有真正的亲错好么? “做建筑,安全才是重中之重,而规划是很关键的一环……” 靳鹤放下手头工作,一本正经的给她讲解。 秦鹊:“……”其实都只顾得上看脸了,然后,“哦。” 秦鹊有些摸不着北晕晕乎乎的离开boss办公室。 下楼恰巧到点,直接打卡走人。 她整个人恍恍惚惚的,面对部门里大帮汉子的关心慰问,支吾敷衍了句理由,匆匆拎包逃走。 不过也真倒霉。 秦鹊今日出了大糗,只想快点离开这幢楼,以免自己羞愤得想自绝经脉,然—— 就这么好死不死的,飞快跑出大厅的瞬间撞到了一位漂亮的女孩。 女孩踩着恨天高,重心不稳,于是,尖叫声中,二人就这么华丽丽的扑街了。 “没事?” 一道男音霍然传来,他率先将叠在上头的秦鹊扶起,尔后举止亲昵的揽住地上漂亮女孩腰肢,绅士优雅得把她半搂半抱起来。 “这么快?赶着投胎还是约会呢?”抬了抬眼梢,男人好笑的睨了眼秦鹊,转头哄怀里恼怒的漂亮女孩,“行了,宝贝儿,多漂亮一张脸都扭成麻花儿了。” “呸,唐剑凛,你讨不讨厌啊……” “这就讨你厌了?那更厌时怎么办?” …… 秦鹊望天:“……” 不忍直视的看着二人公开调/情,女孩儿娇嗲的声音简直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纵使她一脸老皮也有点hold不住啊…… 这一跤摔得严实,膝盖处隐隐作痛,想必正在唐剑凛怀里忙着撒娇的女孩也疼得不行,总归是自己没看路,秦鹊倒是想道歉来着,可看着面前二人你侬我侬的画风,好几次嘴唇嗫嚅就是插不上话。 秦鹊扶额,真是尴尬的事儿全都一股脑冲着她来了。 就这么甩手走人自然不礼貌,她轻咳了声,见对面男女皆向她望来,秦鹊讪讪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走路太急。” “嗯。”许是不想在男人面前留下坏印象,女孩勉强扯了扯唇吱了声。 秦鹊瞬间解脱的在心内松了口气。 妈呀,谁要看你们俩旁若无人的伤风败俗啊…… 她佩服的看了唐剑凛一眼,心想这也是个人才。 唐剑凛如今是总部运营总监,在秦鹊眼中,完全就是绣花枕头一包草的骨灰级人物,整天游手好闲泡妹子,挂职白领薪水那种。不过,谁叫人背景深,加之与boss大人竹马情深,千茗集团自然不介意多养张嘴咯! 缓了会儿,膝盖没那么痛,秦鹊囧囧有神的要撤,孰知余光视线里突的捕捉到—— 一枚boss? 她登时怔住,不可置信的猛一扭头。 “咔吱”,扭到脖子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 疼得表情抽搐了下,秦鹊怂龟的望着靳鹤站在几米开外,他眸光淡淡,正望着此处,瞧不清眼底深处的寓意。 我的天哪! 不如直接来一道雷劈死她算了!都算什么事儿啊? 要哭不哭的闭眼把扑到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秦鹊用手挡住半张脸,只能阿q的安慰自己boss什么都没看到,然后——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难道留这过年么? 秦鹊窘迫要死的踩着超快小碎步暴走中…… 当然,像她这种小角色自然没多少人留意。 哄好了怀里姑娘,唐剑凛痞气十足的扭头眨眼,伸出食指点了点对面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搂着怀里妹子,格外潇洒的背身挥了挥手作别,“靳鹤,我先走,晚上那个局就交给你了啊!” 任他走远,靳鹤习以为常的置之不理,倒是眉头微蹙的别开视线,望着方才那抹匆匆消失在左前方的红色身影…… 他与唐剑凛一起下楼,自然将所有情况揽入眼底。 所以? 被唐剑凛扶起时略微羞涩的表情?看到两人亲昵搂抱时局促黯然的眼神? 乃至……最后觑见他时仓惶诧异仿若被堪破一切的无助恐慌?甚至最后神魂不宁的顷刻逃离现场? 原来她暗恋的对象竟是唐剑凛? boss靳鹤眯了眯眸。 说起来,他和唐剑凛身高体型皆相似,搞错倒也可能! 不过结婚什么的? 每个月都会有不同的女孩子,或公司内部职工或千金名媛学生妹,都煞有其事的宣称即将和唐剑凛结婚,唔,这话可信的话,少说他也结了数百次婚了吧…… 啧,看来还是他家这位女员工太过年轻,被唐剑凛这冠冕堂皇的人皮蒙蔽了眼,才一时芳心暗许错了人。 摇了摇头,靳鹤将此事完全抛之脑后,上车前往会所洽谈公事。 而此刻,浑然不知被boss贴上“图样图森破”标签的秦鹊正站在地铁,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 僵着脖子回家。 吃饭、浇花、洗澡,秦鹊无论做什么都会突然停下来锤脑袋磕脑袋。 太蠢了啊! 一世英名荡然无存。 上天是嫌她死心的不够彻底,所以特地帮忙踹上一脚么? 靳鹤现在要怎么看她啊? 秦鹊捂着脸擦完湿发,无精打采趴在窗口看几盆多肉虹之玉,冬风凛冽,她冷得抖了抖肩,却打死不关窗。 她可能大概需要冷静一下……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她意料之中的失、眠、了。 好不容易天快亮时睡着,却又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充满旖旎的梦! 居然……他吻她了啊?深吻…… 就是那个元旦夜里,他温热的手扶住她后脑勺,缱绻柔情的侵占她唇舌。灯光亮起的那一刹,他微微起身,望着她的眸光里弥漫着无数璀璨小星星…… 醒醒,快醒醒。 “啊”了声,满脸通红的挠了挠乱糟糟头发,秦鹊慌张穿好大衣,围上围巾,透过窗外一看,居然下雪了,好早的一场雪啊! 顺手捞上毛线帽,秦鹊搭地铁上班。 嗯,提前一分钟打卡,没有迟到qaq! 全身疲惫心灵更疲惫的坐到位置,秦鹊打开电脑,见身旁走来走去的汉子们皆朝她关切的看来。 连忙举手投降,抢先道,“脸色是因为没睡好所以难看,谢谢关心,谢谢!” 这一闹,大家都笑了起来。 秦鹊跟着笑了两声,开始忙碌的工作。 然后,接下来数日,她一次都没在整幢楼里见过靳鹤。 毕竟…… 从前的那些邂逅偶遇大多都是她刻意为之的啊。 这一不刻意起来,果真怎么怎么都看不到了…… 秦鹊无奈笑了笑,望向窗外晴好的天空,大雪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就没了,只是她的那些不为外人道的心思,若也能像雪花那么容易消融就好了…… 第77章 新年钟声开启倒计时。 晚宴全场璀璨灯星“唰”一下熄灭。 “十三、十二、十一……”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在黑暗中一起扬声呐喊。 灼热的气氛里,唯有彩灯树旁的秦鹊紧阖双唇,黑黢黢场地中,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她瞪大的眼珠却始终执着的盯着某一处。 她知道,他就站在那里。 在倒计时还未开始前,她就守株待兔的定好点踩好位,这个位置是扑上去逃出来最佳位置。 她紧张的舔了舔唇,双手握拳。 “九、八、七……” 时不待我。 趁着未过去的酒劲儿,秦鹊拔脚开跑,途中似乎还不小心撞到一个女人,她神力附身一把拽开她,继续跑。 然后蓦地撞入一个男人怀里。 “没事?” 低沉悦耳的声音砰然落进双耳,仿佛在心尖尖上绽开了一朵朵水花。 秦鹊心扑通扑通跳:“……”内心os:“撞个正着?可以当做连上帝都赞成我的做法对不对?” 虽然……上帝很忙。 但秦鹊却汲取了几分勇气,她胆儿肥的双手趁机揪住他的西服衣袖。 男人身体僵了一下,大约因为场地黑暗便绅士的并未推开她。 秦鹊得寸进尺朝他寸寸靠近,然后从袖管摸索往上拽住他衬衣衣领,扯得他低头瞬间凭感觉猛地亲上去。 鼻子微微撞上了鼻子。 痛。 但……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这就是吻的味道么? “六、五、四……” 欢呼的音浪汹涌卷来,秦鹊大梦初醒,兀的松开手将他胸膛一推,提着裙子旋身便逃。 这应该是她穿高跟鞋跑得最利索的一次了==。 伴随着高昂的“三二一”落地,时钟“叮”“叮”敲了十二下,全场灯火重燃,照亮场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男男女女,大家举杯互道新年快乐,其乐融融…… 被推开的男人踉跄了下,一脸阴鸷稳定身形,将歪掉的衬衣衣领扶正,双眼微眯,循着“她”逃开的方向扫视一圈,形·形·色·色的男女中,皆谈笑宴宴眼眸含喜。 显然,人已经不在! 很好。 色胆包天酒后乱性都乱到他头上了? 靳鹤觉得鼻梁被撞得隐隐作痛,唇上萦绕的全是酒水味儿。 他指腹触了触,低头一看,额上青筋霎时作跳。 指上一道浅粉色的胭脂。 春意十足。 他怒意十足。 当即给助理拨了个电话。 …… 秦鹊跑出大楼,裹着大衣闷在墙角大喘气。 冬天冷风灌进脖子里,她抖索了下,用冰凉的双手去捂发烫的脸颊。 天呐,她做了。 天呐天呐,她真的做了无数次梦里想做的事么? 她强吻了靳鹤? 胸口心脏像是要跳出来。 秦鹊抚着唇,突然有点心酸。 她这场长达三年的暗恋,还未破土发芽就要胎死腹中了。 前些日子,她听闻公司员工八卦靳氏要和许氏联姻,门当户对的爱情,听说也是郎才女貌的般配,她当时就知道,该结束了,很早很早就该结束了!在得知他并非普通职工,而是隐瞒身份体验基层生活的太子爷的那一刻…… 可惜爱慕覆水难收,秦鹊默默仰望了他三年。 她拎着小包孤单单走在大街上,裸·露在外的小腿开始打颤。 辞旧迎新,哪里都热闹,彩灯斑斓美景如梦。尤其零点初过,四周络绎不绝的笑闹声闯入耳朵,她咬着唇,眼泪忽的就掉了下来。 停在路灯下,秦鹊蹲下身子埋头大哭。 没什么大不了的,哭完后她秦鹊又是一条好汉,反正吻也吻过了,不算抱憾,反正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不是她能觊觎得了的。 回到家,秦鹊哭累了的捂着被子闷头大睡。 朦胧中,微信“滴滴”的声响从枕畔传来,她不耐烦的从被窝里伸出手臂,胡乱长摁关机,然后世界终于安静了。她冻得直哆嗦着重新躲入被子里,再度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秦鹊被宿醉的头痛折腾得早早醒来,她怨愤的裹了件宽松大毛衣,随手把头发绑起来,一脸不耐的踩着被子套上棉鞋。 嗯,自己给自己煮醒酒汤,就是这么虐! 喝了两口,嫌味道不好,她硬逼着再灌了两汤匙,直接浇给了窗台养着的几盆虹之玉,转身关上玻璃门。 新年的第一天啊…… 她靠在墙上,都来不及缅怀她逝去的暗恋,转眼就猝不及防的又老了一岁!叹了声长气,秦鹊魔怔似的抬手触了触唇。 霍然就忆起昨晚的那个吻! 踩着十二点钟声的新年的吻!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不、不、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胡乱摇头,把脑海里旖旎的画面都挥散,秦鹊给自己打气,不是说好了么?要斩断情丝重新做人!!!! 事实上,就只是放下一段对方并不知道的暗恋单恋而已,何必说得好像曾经深爱过一样! 女人发泄内心狂躁向来都很简单很粗暴,虐男票或者虐男票的钱包。 很不幸,她无男票可虐,只能虐自己虐自己的钱包。 秦鹊换了身衣裳,拿包出门,去k11血拼。 逛逛逛、吃吃吃、买买买。 半年的工资眨眼烟消云散,泡儿都没鼓一个。 当然,也不能这么说。 秦鹊看了眼两手满满的购物袋,以及橱窗玻璃面上倒映出的自己的……一头卷毛qaq! 内什么,从新做人,从头开始,嗯,只能怪发廊贴的标语太具诱惑力,让她一时不小心迷失了自己…… 满载而归的回家,秦鹊才想起被自己打入枕下冷宫的手机。 她开机,微信消息简直爆棚。 除却各个群内抢得要炸的红包之外,还有几条朋友发来的复制粘贴祝福==,以及……公司同事小倩的语音留言。 本以为是祝福之类。 秦鹊点开,霎时手机传出一道喜悦得好似普天同庆的欢呼声。 “小鹊鹊,你造嘛,发财啦!” 这是第一条,第二条内容如下。 “天啦撸,本以为今年元旦的抽奖豪车已是嚎破天际,哪知嚎中更有嚎中手,简直嚎无人性,嗷嗷嗷!” ==第三条语音。 “蹬蹬蹬小鹊鹊呀小鹊鹊,零点钟声过后,*oss给全体员工发红包啦,你人不在,我打电话你也没接,所以我帮你领啦,金额分别是666、999、6666、9999元,妈个叽我自己抽了666,反倒给你抽到9999,简直虐cry,我不管我不管,请客请客请客!” 紧接着最后一条。 “嗷呜,你造的,美色与钱财,都是我所欲也!红包不是重点,重点是boss亲自发诶,男女分开,男士是公司女神赵总监亲自发,女生是*oss诶,天啦撸,wuli小鹤鹤往那一站就是活生生的荷尔蒙,自带柔光有木有?他不需要卖弄风情不需要搔首弄姿,光看脸就可以自撸一万年啊啊啊啊……” 尖叫声太过刺耳,秦鹊捂着耳朵往后挪了挪手机,有些纳罕的蹙眉。 集体发红包?她从实习就在千茗集团,迄今都快三年,还真没听说过有这种惯例,新发起的花式? 秦鹊给小倩语音道了谢,顺带问了句原因。 微信里很快就有了回复。 不过大约小倩人在外头,夹杂着些许风声人声的杂音。 “我也不大清楚诶,听说是boss临时起意决定好好犒劳下大家,直接让他特助半个小时内匆匆准备好的。不过抽红包活动快结束时,我左右联系不到你,就跑回去想说明情况替你领取。结果刚好不小心偷听到*oss和赵女神聊天内容,不过依稀就偷听到boss说了句什么他想要捉一只胆大包天的醉酒小偷,别的就没听见啦!” 小偷? 还醉酒的小偷? 晚宴场地是在超高档会所曲仙居举办的诶,怎么可能会有小偷能溜进来? 唔,兴许是小倩听错了? 秦鹊望天,思索了两秒,一脸“定是如此”的点了点头。 三天元旦假期很快结束。 秦鹊穿上新买的红色呢子大衣,对着镜子在唇上涂了浅浅一层蜜粉色胭脂,然后随手抹了霜,抓了抓大卷发,搭地铁去公司。 千茗集团旗下涉及商业地产、高级酒店、连锁百货、旅游投资、文化产业几大产业。其中又数地产历史最为悠久规模最为庞大,故,商业地产这块儿直接融入了集团总部大楼,旗下员工皆在此办公。 而秦鹊则是地产分司里的一名规划设计师。 她匆匆走到通体偏蓝的高层大厦下,刷卡上楼。 “来了?总监说半小时后开会。” “嗯好,谢谢!”秦鹊冲同校师哥赵渊笑了笑,接过他递来的咖啡,在他眼前一亮的眼神调侃下,尴尬的连忙走到座位上把包放下。 设计部十之八/九都是大老爷们儿,自打半年前另一位女士辞职回老家结婚生子后,设计部里如今就秦鹊一位宝贝疙瘩,于是她格外深受各位前辈爱护==。 “唷,小鹊鹊今儿真美!小女孩一夜变成妩媚女郎了哦!” “唔,谢谢。” “交男朋友了?都打扮成朵花儿了。” “并没有,谢谢。” “小鹊鹊有没有想好今晚施舍我们当中哪条单身狗一点狗粮?” “叔叔们我们不约,谢谢!” …… 以上就是十好几个汉子百忙之中还不忘过来调/戏她几句的日常一景。 车轮经验后,秦鹊应付起来已经相当得心应手==。 她打开电脑,笑着把资料打印好,和大家一起走进会议室。 总监在投影仪屏幕上展示他们接下来要开发的一块地皮,以及其他部门整理上来的一些周边人文和环境。 秦鹊单手撑着下颚,目光盯着前方,不知为何,脑海里突地就晃出另一幅场景。 三年前。 她还不配正式坐在这里,因行政部门被调去总部布置会场,临时就把她拉来权当助理做记录。 然后,她看到了他! 那个和他同期进公司的男孩子。 当她每天还在疲惫不堪的忙着整理图纸资料时,他竟早已不知不觉走到了令她必须仰目的位置,不止是她,连许多经验丰富资历深厚的老前辈都坐在下首仰望着他,并且皆一脸服气的神情! 年轻的他站在屏幕下,淡定从容的介绍着他的理念他的抱负,他看似谦卑,但眸子里却氤氲着一层薄薄的自负,仿若不止屏幕里装着的这块地皮,只要他想,这万千丘壑都能在他手中翻云覆雨,最终幻化成他眼里的一颗星!璀璨夺目最耀眼的星星…… 散会后,秦鹊仍有些没从回忆里醒神。 她抱着资料回到工作岗位,努力挥开关于他的一切,打开cad平面鸟瞰图。 本来中午小倩约了她一块吃饭,可设计部一旦忙起来真是昏天暗地,秦鹊回了句不好意思后便重新投入到图纸里。 下午下班前一个小时,她正从总监办公室讨论完方案回来,师哥赵渊便朝她招了招手。 “怎么?”她诧异挑眉。 “顶楼珊珊给你打了内部电话,叫你忙完就上去一趟。” 赵渊食指往上戳,有些纳罕的挤了挤眼色,放低声音道,“找你干嘛?” 珊珊是boss老大的秘书之一,顶楼自然是老大的整片地盘。 秦鹊懵圈的摇了摇头。 她知道才怪了,“电话里没说?” “没。”赵渊摇头。 秦鹊奇怪的歪了歪头,思索着放下手上的图册,该不会是…… 惊恐的瞪大双眼。 她一秒否决了这个可能性,秦鹊吐出一口浊气,不是她太过看轻自己,而是…… 只怕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她是谁,他一定念不出她的名字,一定记不得她的样貌! 所以,黑咕隆咚中的一个短暂的吻! 他也只能当做被猫猫狗狗蹭了一下然后转眼遗忘在脑海吧? 嘛,把自己比喻成猫猫狗狗的秦鹊烦躁的抓了把卷发,踩着平底靴搭电梯去顶楼。 红色数字不断往上跳,一层层up,终于“叮”一声划开。 说不紧张忐忑是不可能的,关键秦鹊怎么都想不出个甲乙丙丁来。 不管是秘书部还是靳鹤本人,貌似都没见她的理由吧…… 总之,还是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秦鹊轻手轻脚被珊珊笑着迎进去。 “老板在里面,他公务处理完就出来,大约五分钟左右。” 接过珊珊递来的咖啡,秦鹊有些不好意思的打探,“什么事儿啊?” “不知道。”珊珊笑着耸了耸肩,“我先出去了。” “好。” 秦鹊放下咖啡,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上顶楼,毕竟作为规划设计师,更多打交道的都是图纸和顶头上司。 一周能碰巧看到他的机会屈指可数,更别提打招呼了…… 而且,秦鹊收回打量室内的目光,在心内浅叹一声。 他压根不记得她。 就算曾经的她差点主动跟他告白…… 正当思绪神游之际,蓦地,虚掩的门内忽然传来一道稍显冷漠寡淡的男音,透着一本正经公事公办的语气。 “你心底应该清楚我找你上来的目的是什么。” 秦鹊“唰”的抬头,她目不转睛盯着那扇露出一丝罅隙的门,本就不安的心剧烈跳跃起来,砰砰砰! 在跟她说话? 这是在跟她说话么? 呼吸一滞,秦鹊整个人僵硬石化,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短暂的缄默之后。 靳鹤低沉的声色再度如宣判的锤音响起,“怎么,非要我拿出证据?” 还……还有证据呢?她难道真的落下了什么证明身份的证据?午夜十二点的钟声?灰姑娘?水晶鞋?都什么跟什么啊…… 秦鹊觉得真的不好了,她脑中一片雾茫茫,满屏尴尬快要溢出来,元旦夜那个吻? 吻? 他知道是她? 天呐! 不想活了怎么办? 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像是要炸开,手脚无处可放,秦鹊好似浮在高空,下一瞬就直接坠落深海…… “我、我……”她撑着沙发背站起来,脸蛋一会苍白一会转换成爆红,她呐呐抖动双唇,蓦地深深闭眼,睫毛疯狂的战栗,“对、对不起,我那晚不是故意要亲你的!” 接下来。 好似有一个世纪般的沉默! 秦鹊颓然的眯开眼缝,她手足无措,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该立马夺门而出…… 可……双脚却走不动了啊! “砰。”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轻微的开门声。 秦鹊鼓起勇气掀起眼皮。 然后,呵呵! ——她看到建筑工程部徐工脸色惨白的走了出来,额头布满细碎汗渍,似乎很是紧张难堪的面容。 不过…… 他离开之际。 总觉得抬头朝她看来的一眼带着那么几许若有所悟以及调侃的意味。 “……” 秦鹊陡然失重的栽坐到沙发上。 她瞪着无神的眼瞥头看窗外的暖阳艳光…… 刚才,发生了什么? 欲哭无泪的咬了咬唇,到底发生了什么?蠢哭了怎么办? “秦鹊?” 恍然一道透着疑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秦鹊蓦地回头,恰好撞上他刚从她胸口工作牌移到脸上的目光。 她居然都不知道他是何时走出来的…… 许是室内,boss他只穿着轻薄的黑色毛衣,眸中幽深无光。 “是。” 她生无可恋的……回。 第78章 新年钟声开启倒计时。 晚宴全场璀璨灯星“唰”一下熄灭。 “十三、十二、十一……”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在黑暗中一起扬声呐喊。 灼热的气氛里,唯有彩灯树旁的秦鹊紧阖双唇,黑黢黢场地中,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她瞪大的眼珠却始终执着的盯着某一处。 她知道,他就站在那里。 在倒计时还未开始前,她就守株待兔的定好点踩好位,这个位置是扑上去逃出来最佳位置。 她紧张的舔了舔唇,双手握拳。 “九、八、七……” 时不待我。 趁着未过去的酒劲儿,秦鹊拔脚开跑,途中似乎还不小心撞到一个女人,她神力附身一把拽开她,继续跑。 然后蓦地撞入一个男人怀里。 “没事?” 低沉悦耳的声音砰然落进双耳,仿佛在心尖尖上绽开了一朵朵水花。 秦鹊心扑通扑通跳:“……”内心os:“撞个正着?可以当做连上帝都赞成我的做法对不对?” 虽然……上帝很忙。 但秦鹊却汲取了几分勇气,她胆儿肥的双手趁机揪住他的西服衣袖。 男人身体僵了一下,大约因为场地黑暗便绅士的并未推开她。 秦鹊得寸进尺朝他寸寸靠近,然后从袖管摸索往上拽住他衬衣衣领,扯得他低头瞬间凭感觉猛地亲上去。 鼻子微微撞上了鼻子。 痛。 但……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这就是吻的味道么? “六、五、四……” 欢呼的音浪汹涌卷来,秦鹊大梦初醒,兀的松开手将他胸膛一推,提着裙子旋身便逃。 这应该是她穿高跟鞋跑得最利索的一次了==。 伴随着高昂的“三二一”落地,时钟“叮”“叮”敲了十二下,全场灯火重燃,照亮场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男男女女,大家举杯互道新年快乐,其乐融融…… 被推开的男人踉跄了下,一脸阴鸷稳定身形,将歪掉的衬衣衣领扶正,双眼微眯,循着“她”逃开的方向扫视一圈,形·形·色·色的男女中,皆谈笑宴宴眼眸含喜。 显然,人已经不在! 很好。 色胆包天酒后乱性都乱到他头上了? 靳鹤觉得鼻梁被撞得隐隐作痛,唇上萦绕的全是酒水味儿。 他指腹触了触,低头一看,额上青筋霎时作跳。 指上一道浅粉色的胭脂。 春意十足。 他怒意十足。 当即给助理拨了个电话。 …… 秦鹊跑出大楼,裹着大衣闷在墙角大喘气。 冬天冷风灌进脖子里,她抖索了下,用冰凉的双手去捂发烫的脸颊。 天呐,她做了。 天呐天呐,她真的做了无数次梦里想做的事么? 她强吻了靳鹤? 胸口心脏像是要跳出来。 秦鹊抚着唇,突然有点心酸。 她这场长达三年的暗恋,还未破土发芽就要胎死腹中了。 前些日子,她听闻公司员工八卦靳氏要和许氏联姻,门当户对的爱情,听说也是郎才女貌的般配,她当时就知道,该结束了,很早很早就该结束了!在得知他并非普通职工,而是隐瞒身份体验基层生活的太子爷的那一刻…… 可惜爱慕覆水难收,秦鹊默默仰望了他三年。 她拎着小包孤单单走在大街上,裸·露在外的小腿开始打颤。 辞旧迎新,哪里都热闹,彩灯斑斓美景如梦。尤其零点初过,四周络绎不绝的笑闹声闯入耳朵,她咬着唇,眼泪忽的就掉了下来。 停在路灯下,秦鹊蹲下身子埋头大哭。 没什么大不了的,哭完后她秦鹊又是一条好汉,反正吻也吻过了,不算抱憾,反正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不是她能觊觎得了的。 回到家,秦鹊哭累了的捂着被子闷头大睡。 朦胧中,微信“滴滴”的声响从枕畔传来,她不耐烦的从被窝里伸出手臂,胡乱长摁关机,然后世界终于安静了。她冻得直哆嗦着重新躲入被子里,再度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秦鹊被宿醉的头痛折腾得早早醒来,她怨愤的裹了件宽松大毛衣,随手把头发绑起来,一脸不耐的踩着被子套上棉鞋。 嗯,自己给自己煮醒酒汤,就是这么虐! 喝了两口,嫌味道不好,她硬逼着再灌了两汤匙,直接浇给了窗台养着的几盆虹之玉,转身关上玻璃门。 新年的第一天啊…… 她靠在墙上,都来不及缅怀她逝去的暗恋,转眼就猝不及防的又老了一岁!叹了声长气,秦鹊魔怔似的抬手触了触唇。 霍然就忆起昨晚的那个吻! 踩着十二点钟声的新年的吻!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不、不、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胡乱摇头,把脑海里旖旎的画面都挥散,秦鹊给自己打气,不是说好了么?要斩断情丝重新做人!!!! 事实上,就只是放下一段对方并不知道的暗恋单恋而已,何必说得好像曾经深爱过一样! 女人发泄内心狂躁向来都很简单很粗暴,虐男票或者虐男票的钱包。 很不幸,她无男票可虐,只能虐自己虐自己的钱包。 秦鹊换了身衣裳,拿包出门,去k11血拼。 逛逛逛、吃吃吃、买买买。 半年的工资眨眼烟消云散,泡儿都没鼓一个。 当然,也不能这么说。 秦鹊看了眼两手满满的购物袋,以及橱窗玻璃面上倒映出的自己的……一头卷毛qaq! 内什么,从新做人,从头开始,嗯,只能怪发廊贴的标语太具诱惑力,让她一时不小心迷失了自己…… 满载而归的回家,秦鹊才想起被自己打入枕下冷宫的手机。 她开机,微信消息简直爆棚。 除却各个群内抢得要炸的红包之外,还有几条朋友发来的复制粘贴祝福==,以及……公司同事小倩的语音留言。 本以为是祝福之类。 秦鹊点开,霎时手机传出一道喜悦得好似普天同庆的欢呼声。 “小鹊鹊,你造嘛,发财啦!” 这是第一条,第二条内容如下。 “天啦撸,本以为今年元旦的抽奖豪车已是嚎破天际,哪知嚎中更有嚎中手,简直嚎无人性,嗷嗷嗷!” ==第三条语音。 “蹬蹬蹬小鹊鹊呀小鹊鹊,零点钟声过后,*oss给全体员工发红包啦,你人不在,我打电话你也没接,所以我帮你领啦,金额分别是666、999、6666、9999元,妈个叽我自己抽了666,反倒给你抽到9999,简直虐cry,我不管我不管,请客请客请客!” 紧接着最后一条。 “嗷呜,你造的,美色与钱财,都是我所欲也!红包不是重点,重点是boss亲自发诶,男女分开,男士是公司女神赵总监亲自发,女生是*oss诶,天啦撸,wuli小鹤鹤往那一站就是活生生的荷尔蒙,自带柔光有木有?他不需要卖弄风情不需要搔首弄姿,光看脸就可以自撸一万年啊啊啊啊……” 尖叫声太过刺耳,秦鹊捂着耳朵往后挪了挪手机,有些纳罕的蹙眉。 集体发红包?她从实习就在千茗集团,迄今都快三年,还真没听说过有这种惯例,新发起的花式? 秦鹊给小倩语音道了谢,顺带问了句原因。 微信里很快就有了回复。 不过大约小倩人在外头,夹杂着些许风声人声的杂音。 “我也不大清楚诶,听说是boss临时起意决定好好犒劳下大家,直接让他特助半个小时内匆匆准备好的。不过抽红包活动快结束时,我左右联系不到你,就跑回去想说明情况替你领取。结果刚好不小心偷听到*oss和赵女神聊天内容,不过依稀就偷听到boss说了句什么他想要捉一只胆大包天的醉酒小偷,别的就没听见啦!” 小偷? 还醉酒的小偷? 晚宴场地是在超高档会所曲仙居举办的诶,怎么可能会有小偷能溜进来? 唔,兴许是小倩听错了? 秦鹊望天,思索了两秒,一脸“定是如此”的点了点头。 三天元旦假期很快结束。 秦鹊穿上新买的红色呢子大衣,对着镜子在唇上涂了浅浅一层蜜粉色胭脂,然后随手抹了霜,抓了抓大卷发,搭地铁去公司。 千茗集团旗下涉及商业地产、高级酒店、连锁百货、旅游投资、文化产业几大产业。其中又数地产历史最为悠久规模最为庞大,故,商业地产这块儿直接融入了集团总部大楼,旗下员工皆在此办公。 而秦鹊则是地产分司里的一名规划设计师。 她匆匆走到通体偏蓝的高层大厦下,刷卡上楼。 “来了?总监说半小时后开会。” “嗯好,谢谢!”秦鹊冲同校师哥赵渊笑了笑,接过他递来的咖啡,在他眼前一亮的眼神调侃下,尴尬的连忙走到座位上把包放下。 设计部十之八/九都是大老爷们儿,自打半年前另一位女士辞职回老家结婚生子后,设计部里如今就秦鹊一位宝贝疙瘩,于是她格外深受各位前辈爱护==。 “唷,小鹊鹊今儿真美!小女孩一夜变成妩媚女郎了哦!” “唔,谢谢。” “交男朋友了?都打扮成朵花儿了。” “并没有,谢谢。” “小鹊鹊有没有想好今晚施舍我们当中哪条单身狗一点狗粮?” “叔叔们我们不约,谢谢!” …… 以上就是十好几个汉子百忙之中还不忘过来调/戏她几句的日常一景。 车轮经验后,秦鹊应付起来已经相当得心应手==。 她打开电脑,笑着把资料打印好,和大家一起走进会议室。 总监在投影仪屏幕上展示他们接下来要开发的一块地皮,以及其他部门整理上来的一些周边人文和环境。 秦鹊单手撑着下颚,目光盯着前方,不知为何,脑海里突地就晃出另一幅场景。 三年前。 她还不配正式坐在这里,因行政部门被调去总部布置会场,临时就把她拉来权当助理做记录。 然后,她看到了他! 那个和他同期进公司的男孩子。 当她每天还在疲惫不堪的忙着整理图纸资料时,他竟早已不知不觉走到了令她必须仰目的位置,不止是她,连许多经验丰富资历深厚的老前辈都坐在下首仰望着他,并且皆一脸服气的神情! 年轻的他站在屏幕下,淡定从容的介绍着他的理念他的抱负,他看似谦卑,但眸子里却氤氲着一层薄薄的自负,仿若不止屏幕里装着的这块地皮,只要他想,这万千丘壑都能在他手中翻云覆雨,最终幻化成他眼里的一颗星!璀璨夺目最耀眼的星星…… 散会后,秦鹊仍有些没从回忆里醒神。 她抱着资料回到工作岗位,努力挥开关于他的一切,打开cad平面鸟瞰图。 本来中午小倩约了她一块吃饭,可设计部一旦忙起来真是昏天暗地,秦鹊回了句不好意思后便重新投入到图纸里。 下午下班前一个小时,她正从总监办公室讨论完方案回来,师哥赵渊便朝她招了招手。 “怎么?”她诧异挑眉。 “顶楼珊珊给你打了内部电话,叫你忙完就上去一趟。” 赵渊食指往上戳,有些纳罕的挤了挤眼色,放低声音道,“找你干嘛?” 珊珊是boss老大的秘书之一,顶楼自然是老大的整片地盘。 秦鹊懵圈的摇了摇头。 她知道才怪了,“电话里没说?” “没。”赵渊摇头。 秦鹊奇怪的歪了歪头,思索着放下手上的图册,该不会是…… 惊恐的瞪大双眼。 她一秒否决了这个可能性,秦鹊吐出一口浊气,不是她太过看轻自己,而是…… 只怕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她是谁,他一定念不出她的名字,一定记不得她的样貌! 所以,黑咕隆咚中的一个短暂的吻! 他也只能当做被猫猫狗狗蹭了一下然后转眼遗忘在脑海吧? 嘛,把自己比喻成猫猫狗狗的秦鹊烦躁的抓了把卷发,踩着平底靴搭电梯去顶楼。 红色数字不断往上跳,一层层up,终于“叮”一声划开。 说不紧张忐忑是不可能的,关键秦鹊怎么都想不出个甲乙丙丁来。 不管是秘书部还是靳鹤本人,貌似都没见她的理由吧…… 总之,还是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秦鹊轻手轻脚被珊珊笑着迎进去。 “老板在里面,他公务处理完就出来,大约五分钟左右。” 接过珊珊递来的咖啡,秦鹊有些不好意思的打探,“什么事儿啊?” “不知道。”珊珊笑着耸了耸肩,“我先出去了。” “好。” 秦鹊放下咖啡,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上顶楼,毕竟作为规划设计师,更多打交道的都是图纸和顶头上司。 一周能碰巧看到他的机会屈指可数,更别提打招呼了…… 而且,秦鹊收回打量室内的目光,在心内浅叹一声。 他压根不记得她。 就算曾经的她差点主动跟他告白…… 正当思绪神游之际,蓦地,虚掩的门内忽然传来一道稍显冷漠寡淡的男音,透着一本正经公事公办的语气。 “你心底应该清楚我找你上来的目的是什么。” 秦鹊“唰”的抬头,她目不转睛盯着那扇露出一丝罅隙的门,本就不安的心剧烈跳跃起来,砰砰砰! 在跟她说话? 这是在跟她说话么? 呼吸一滞,秦鹊整个人僵硬石化,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短暂的缄默之后。 靳鹤低沉的声色再度如宣判的锤音响起,“怎么,非要我拿出证据?” 还……还有证据呢?她难道真的落下了什么证明身份的证据?午夜十二点的钟声?灰姑娘?水晶鞋?都什么跟什么啊…… 秦鹊觉得真的不好了,她脑中一片雾茫茫,满屏尴尬快要溢出来,元旦夜那个吻? 吻? 他知道是她? 天呐! 不想活了怎么办? 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像是要炸开,手脚无处可放,秦鹊好似浮在高空,下一瞬就直接坠落深海…… “我、我……”她撑着沙发背站起来,脸蛋一会苍白一会转换成爆红,她呐呐抖动双唇,蓦地深深闭眼,睫毛疯狂的战栗,“对、对不起,我那晚不是故意要亲你的!” 接下来。 好似有一个世纪般的沉默! 秦鹊颓然的眯开眼缝,她手足无措,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该立马夺门而出…… 可……双脚却走不动了啊! “砰。”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轻微的开门声。 秦鹊鼓起勇气掀起眼皮。 然后,呵呵! ——她看到建筑工程部徐工脸色惨白的走了出来,额头布满细碎汗渍,似乎很是紧张难堪的面容。 不过…… 他离开之际。 总觉得抬头朝她看来的一眼带着那么几许若有所悟以及调侃的意味。 “……” 秦鹊陡然失重的栽坐到沙发上。 她瞪着无神的眼瞥头看窗外的暖阳艳光…… 刚才,发生了什么? 欲哭无泪的咬了咬唇,到底发生了什么?蠢哭了怎么办? “秦鹊?” 恍然一道透着疑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秦鹊蓦地回头,恰好撞上他刚从她胸口工作牌移到脸上的目光。 她居然都不知道他是何时走出来的…… 许是室内,boss他只穿着轻薄的黑色毛衣,眸中幽深无光。 “是。” 她生无可恋的……回。 然后现在。 光线明亮的办公室里。 二人对坐。 ——尴尬。 当然,可能只是秦鹊单方面的尴尬罢了。 因为boss看起来毫无破绽,不苟言笑的脸、了无波澜的眸、纹丝不动的唇角…… 但就是有一种无以言表的魅力。 咳,若真需要言语表述一下的话,可以复制粘贴下小倩语录,他自往那一站就是活生生的荷尔蒙,不需要卖弄风情不需要搔首弄姿,光看脸就可以撸一万年啊啊啊啊…… 卡,暂停。 ——醒醒,快醒醒,你在想什么呢? 秦鹊窘迫的闭了闭眼,懊恼无比的想godie…… 偷偷掀眼皮,她小心翼翼朝boss投去一瞥。 他正低头翻看文件,修长手指干净漂亮,像一根根高风亮节的青竹。伴随娴熟利落的动作,“簌簌”书页摩擦声不绝于耳,直刮得她心痒痒。 很痒。 等待凌迟处刑的秦鹊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知道上位者都爱玩这套,我就不主动说话看你怎么办? 于是—— 是主动自首呢自首呢还是自首呢? “老板。”她垂头鼓足勇气蚊子音哼哼。 “嗯?” 靳鹤未抬头,从鼻音里回了声。 ——这个当口,还对她色/诱?秦鹊顷刻受到爱神攻击一万点。 “我……”她踟蹰的支支吾吾起来,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么?刚才的蠢事可以用借口搪塞过去么?难道真的要说我觊觎你很久了所以偷个吻么?妈呀…… 许是太久都没能接下去。 专注于文件中的靳鹤稍稍抬起下颚,视线在那微抿的蜜粉色饱满双唇上停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移开目光,一本淡定,“为什么亲我?” 秦鹊:“……” 语气真的就一定要这么直接、严肃、刻板、正经? 心脏像是要离家出走般整个儿蹦出来,秦鹊滞了一刹,脑袋空白,她呐呐动了动唇,抬头,直直看向对面的靳鹤。 他亦正望着她,眸光安静且深邃。 秦鹊忽的就想起,三年前她究竟是积攒了多少勇气,才方如那春心萌动的中学生般特意手写了一封告白情书,一字一句,都三轮三百六十五天了,她仍能一字不差的背诵出来。 她是想向他告白的。 当年她听闻优异的他即将调离建筑分司,特意想抓住最后一个机会。 送别宴办得异常高大上,彼时没见过大世面的秦鹊就穿着普通的衬衣长裤,跟那些精心装扮过的姑娘一比,简直就是白天鹅跟丑小鸭的差距。 她自卑羞愧的躲在角落,双手藏在背后,手心紧紧拽着信笺。双眸执着的望向人群中那个应对自如的男人,他唇畔挂着略带疏离的笑意,任周遭殷勤,却独自风淡云轻,仿若并不把那些透着明显讨好的笑脸和话语摄入眼底…… 也是,她真傻啊! 居然以为是他工作能力太过出众,所以才惹得诸多高层都拉下脸皮主动奉承。 就算有能力的原因,终其根本,还是因为他的出身,这就是——现实,残酷的现实! 秦鹊眼也不眨的望着他,有些鼻酸。 三年过去。 他容颜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稍显消瘦一点,更突出精致的五官。 似融入万千丘壑大海的眸、似能匠巧手耗尽心血雕塑的鼻、似…… 蓦地垂下眼,秦鹊觉得她完全不能再看下去。 也不能再乱想下去。 他的身份、他即将订婚的传言…… “老板。”秦鹊努力忍住眼眶中打转的泪水,食指死死掐着大腿,“对、对不起,其实……” 她绝对不能实话实说。 “其实,其实我……我亲错人了。” “哄”一声,像是炸雷响在脑中,秦鹊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口,她懊恼的闭了闭眼,紧紧咬牙。 须臾。 “哦?” 一道蕴含着淡淡疑问的语气从对面传来。 靳鹤声色不动,他食指扣在文件书页上,视线冷静的打量低垂头只能看到一点粉色樱唇的女人。 自己挖的坑拼死也要跳下去,自己说的谎打死也要圆下去。 “嗯。”秦鹊一狠心,点头。 “场地昏暗,人员分散,能在短短十五秒内做出这个举动并且成功离开现场,看来秦小姐不但做设计规划的好,而且……”靳鹤话不说完,他淡淡收回视线,风平浪静的继续盯着桌面的文件,面色沉稳。 脸皮霍然滚烫。 秦鹊当然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嘲讽意味。 眼眶更涩了。 鄙夷她的轻浮她的心机没关系,可是,她不想那个人是他。 “我、我喜欢他很久了。”秦鹊逼退眼中潮湿,她抬起下巴,勇敢的正视他,猛然道,“三年了,我一直暗恋他,可是听说他有了女朋友,甚至都快结婚,所以我趁着酒意,就是想……” 靳鹤蹙了蹙眉,重新抬眸看她。 女孩姣好的面容透着股桃粉色,睁大的眼睛里幽幽泛着水光,定定望着他,小巧的双唇似乎因为难堪抿起,然后轻启,“我就是想给自己无疾而终的三年画上一个句话,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心思给他任何困扰,就……只是单方面的一个句号。” 秦鹊觉得心抽抽得难受,喉管处有一团火在烧。 她贪婪的借机凝视他,就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了…… “嗯。”靳鹤摁了摁太阳穴,作为一个女孩,他是不是显得过于咄咄逼人了些?不过,毕竟他与正常人不同,吻也不是单纯字面上吻的意思,自然更为慎重。 对上她略微缠绵? ……的目光? 靳鹤挥散心内下意识的一丝不对劲,他平静道,“下不为例,既然做规划的,细节处就应该更为把控的严谨慎重,这种纰漏你可知若放在工作里会有怎样的后果?” “……”秦鹊心痛着呢,冷不丁听到这番郑重其事从感情转折到工作的话题,也是有点……方。 她没办法形容现在的心情,只能懵懂的看他一眼。 亲错一个人而已,况且并没有真正的亲错好么? “做建筑,安全才是重中之重,而规划是很关键的一环……” 靳鹤放下手头工作,一本正经的给她讲解。 秦鹊:“……”其实都只顾得上看脸了,然后,“哦。” 第79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七十九章 顾长挚已换下方才偏休闲的家居服,黑色薄款大衣刚披上,衣领还来不及整理。 他两手空空,神色匆促,望向她的眼睛里藏有一丝躲避,很快恢复如常。 “资料呢?”麦穗儿目光扫向他袖下修长手指。 滞了下,顾长挚反应过来道,“已经拷贝了电子档,还有公事,先走……” 他擦肩而过那一刹,麦穗儿攥住他衣袖,深吸一口气,望向窗外已经氤氲着昏暗的天色,轻声道,“你是在怪我?陈遇安的事情……”感觉他身体微僵,麦穗儿顿了顿,眼神凛然的定定平视前方,“跟我那日去枫园有没有关系?” “别想太多。”顾长挚矢口否认,“你只是累了,需要好好转圜下心情。” “我不累。”他最后一字方落,麦穗儿立即果断出声,她语气坚定,音量微微拔高,显得倔强十足。用力捉住他衣袖,麦穗儿侧过头,盯着他有些暗沉的侧脸道,“这只是你强行附加给我的理由,这是你需要的,不是我。” 蹙了蹙眉,顾长挚伸手覆住她冰凉的手指,想扯开,但她狠劲儿十足,坚决不妥协。 “是,是我需要。”顾长挚无奈的凝住眉心,对上她充满质问的双眸,压低音量,“我需要的,你能听话么?” 别过头,麦穗儿闭了闭眼,胸口堵着一团郁积,不知该从何处宣泄。 “只要给我一个正当的理由。”她退让的低眉,“你告诉我情况,我就明天离开,再也不碍眼碍事。” “你没有碍眼,也没有碍事。”顾长挚轻叹一声,他面色纠结,半晌,淡淡道,“是我没有做好准备。” 感觉她攥着他衣袖的手微微松动,头仍低着,下颔线条柔和,浑身却散发出一种坚韧的气质,顾长挚望着她耳垂下那一小截在灯光下莹润白净的脖颈,重拾未说完的话语,“我的事情你现在了解的很清楚,这是我应该向你坦诚的一部分,但我却不想让你知道。那晚回来后,我想了很多,为什么不想让你知道,大概是内心潜移默化的觉得忌惮,忌惮你露出畏惧惶恐的眼神,忌惮你对我的感情太过脆弱,经不起……”说着,顾长挚忽的哂笑一声,像是自嘲,“你没有,但我却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这样的你,像是浑身像被置放在显微镜下,或许偶尔还会从你眼中读出一丝怜悯或者可怖或者退避。” “我……” “你不用解释,毕竟我是病人,敏感而多疑。”顾长挚声音极度冷静,“所以,你离开一阵,的确是我的需要。” “明白了,很抱歉,让你觉得不自在。” 麦穗儿僵硬的收回手,她忍住喉咙口的轻颤,嘴角极其细微的弯了弯,仿佛是一张刻意佯装若无其事的面具,“但我希望你清楚,从我出现在这里,我对你的感情都是其次,我价值是作为辅助治疗你的病情而存在,后来也经过了你的认可。在专业方面,我并不在行,可我有很努力的去学习。你既然默认的接受我对你进行尝试治疗,就应该对我坦诚,从这个角度来说,无法做到对我坦诚是因为你没有勇气去直视过去,也是因为你对我不够信任,从另外一个方面,私人方面……”麦穗儿顿了顿,别眼不看他,“你这样的不自在这样的排斥这样的介意大概都是不够需要我,我在你眼里,或许一直都是可放弃的随随便便一样物件。” 并不是这样。 顾长挚抬眸看着她,想否认,但却什么都没说。 因为一旦说下去,事情更加不会朝他安排的发展下去…… 转身,假装没看到她隐忍的通红眼角,顾长挚走出卧室,顺着长廊而行。 “我走。” 身后蓦地传来一道声音,非常笃定。 顾长挚没回头,却听她漠然道,“你从来都没做好准备,不管是治疗还是接受我,你这样没人能治好你,无论是陈遇安,或者我,我们做再多都是枉然。另外,很抱歉挖掘了你的*,不过放心,对任何人我都会缄口不谈,你以后就按照你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过吧!” 她再也不管了。 不用强迫自己去看那些枯燥乏味的书籍,不用去浪费感情心疼心酸。 简直是太好了! 麦穗儿站定在原地,听着脚步声一点一点黯淡下去。她靠在墙面,呼吸有点带喘,是方才说话说得太多太急。 伸手捂住额头,麦穗儿疲惫的紧闭双眼。 她吸了吸发涩的鼻尖,那些近似于赌气的话说出口后,心里其实并没有多解气和轻松。 但真的够了!她做再多也唤不醒一个没有勇气直视自我的人,倒不如放弃,彻彻底底的放弃…… 大抵是水晶灯太过璀璨刺眼,照的人晕乎乎的。 麦穗儿揉了揉眼睛,无力的站直身子想去收拾行李,可抬脚走了不到两步,忽的一下,四周陡然黑暗下去。 她吓了一跳,在满目黑暗里摇头四顾,所有灯盏全都熄灭,可见并不是廊道或者卧室的灯坏了。 人为?不可能,停电?更不可能,就算停电,这幢别墅庭院也有齐全的配备设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只能说是哪里的设备出了问题? 蓦地,不知联想到什么,麦穗儿戛然一僵。 她站定在墙侧,一动不动。 窗外天色昏暗,顾长挚在一路有灯光的情况自然能顺利离开,但现在呢? 照这速度,理应没走出大门,不过事到如今,顾长挚二号还存在么?他的三种人格如今究竟是怎样的情况? 再什么样儿的都不关她事了。 猛地将额头捋到脑后,麦穗儿又在原地伫足半晌。 周遭静寂,只听得见自己呼吸的气息,麦穗儿攥紧的双拳握住又松开,周而复始几次,她霍然直起身子,摸索着沿着廊道下楼。 一步一步。 脚步微沉,在静谧的世界里尤外清晰。 麦穗儿没有出声,她顺着阶梯往下,借着客厅玻璃垂地门透进来的光线打量周围。 似乎没有发现人影…… 双脚落定在平地,麦穗儿双手套进口袋,轻叹了声气。 她望着地面一层淡淡的白光,踱步行到沙发,想坐会儿缓缓,孰知余光微晃,却在沙发后的桌脚捕捉到小半团暗影。 “穗穗吗?”那团暗影突然往上拔高一点,下一瞬,便闻细声细气的轻唤萦绕在半空。 幽暗里藏着的顾长挚昂起脖子,从沙发后探出脑袋,双手巴在沙发侧,下颚枕在手背上,像一条乖巧的狗狗。虽然看不清眼神,似乎也能想象出那副乖顺的样子。 麦穗儿望向他,一时半会没想好要怎么面对。 “穗穗……”待确定是她,他立即从沙发后钻了出来,灵巧的越过障碍物走到她身边,捉住她手晃了晃。 麦穗儿任他兴起的揉揉捏捏,低头不语。 “穗穗。”顾长挚二号牵着她,很快就敏感的发觉她状态不好,他小心翼翼的蹭过来,昏暗里,眨巴着眼低头盯着她,两人距离近在咫尺。 过几秒,很笃定的说,“穗穗,你不高兴,你见到小顾顾不开心么?” 很久没听过这种弱弱又谨慎的语气。 麦穗儿忽的轻笑出声,笑完又觉得很唏嘘,她收敛嘴角,在微光里抬眸对上他湿漉漉的眼睛。 他跟着蓦地展颜一笑,就像雨过天晴。 “真好……”麦穗儿认真打量他道,“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什么开始什么结束?”眉毛夸张的拧在一起,顾长挚摇头,“听不懂,不过穗穗说什么话我都爱听,想一直听一直听。” 麦穗儿轻笑,“那我岂不是要累死?” “不要穗穗累。”苦恼的陷入思索,他霍然明朗道,“穗穗不说话的时候,我就抱着穗穗,这样也很好呢!”说着,他忽的展开双手,从上往下拥住她,脑袋蹭在她发丝上,笑得像只满足的小狐狸,“这样感觉好像更好呢!穗穗!” 他外套没扣,麦穗儿整个被他捂进胸膛,有淡淡的刚沐浴后的清新味道。 “你喜欢这样么?”听着他一声声的心脏跳动声,麦穗儿眼眶陡然有点泛酸,胆小而又赤忱的这个顾长挚一直停留在那个时期么?他没有长大,他不想长大。 “嗯,喜欢。”笃定的点头,顾长挚更用力的抱住她,“喜欢这样,不喜欢和穗穗分开。” “但是……”麦穗儿话说一半,却沉默起来。 但是成长后的顾长挚所需要的还会和以前一样么?就类似于小时候钟爱迷恋的某种零食和玩具,长大后尽管东西还是一样,味道却变了,再也不需要了! 麦穗儿没有哪一刻像现在明朗,因为足够了解,了解他的过去了解他的性格,所以格外清晰。 此时此刻抱着她的顾长挚缺乏的只是安全感,她无法窥探他内心,只能试探着猜测,也许是她外形没有攻击力,与他对比之下弱弱小小的,他喜欢她声音,所以这些让他判定她无害而可以接近,孤单的灵魂深处渴望温暖,阴差阳错之下,她大概成了他心中的一盏小橘灯,期盼着相见,期盼着取暖。可小橘灯就只是小橘灯,伴不了他一辈子,总会有更多的光亮涌入,将她湮没。就像白日里的顾长挚,他根本没那么需要她…… 抬手抚住他头顶,麦穗儿轻轻揉了揉,不知是在对哪一个顾长挚说,“你一定不要觉得你很糟糕,你很好!不要害怕面对自己,你需要成长,你会变成更好的自己。” 麦穗儿推开他胸膛,仰头盯着他模糊的面部轮廓,一字一字继续认真道,“要知道,没有人能帮你,另一个你自己也不行。” 许是她的语气太过严厉,气氛霎时凝住。 四周黑漆漆的,天彻底暗沉,月光不明亮,淡淡冷光幽幽倾斜而入,照不清顾长挚的面容。 麦穗儿察觉他攥着她手腕的力度逐渐增大,直至感觉到疼痛…… “穗穗你是不是想走?你是不是想要丢下我?” “不。”是你不再需要我。 “那穗穗你这话什么意思?”他敏感不安的声音中细微注入一丝戾气,整个人气势戛然变得凌厉起来。 麦穗儿蹙眉,忍住手腕灼痛,安抚的一下一下缓和他情绪,不停否认,一遍又一遍。 他身体僵硬,非常霸道的重新抱住她,紧紧扣在怀中,不肯松懈。 时间分分秒秒逝去,他终于在她不断的安抚下稍微镇静。 周身森冷一点点散去,又变回那个柔和而温顺的顾长挚。 可倘若此番没有镇定下来呢?是不是另个“他”就再次出现了? 果然,一切都变得有理可循起来,麦穗儿低下头,眸中若有所思。 “穗穗……”恢复过来的顾长挚声音有些迷迷糊糊的,他将头靠在她肩上,揉着眼睛歉愧道,“我刚刚是不是变坏了?突然好生气,但是穗穗,你一定不要离开我,我会把我所有的都给你,所有的……” 他声音渐渐低下去,直至听不见。 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 捂在他外套里闭了闭眼,麦穗儿下定决心,这是她离开前的最后一次自作主张,一定不要怪她! “困了?”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麦穗儿从他怀里钻出来。 “嗯,困。”说着,捂嘴打了个哈欠,头自觉地伏下来又靠在她肩上。 麦穗儿扶他在沙发上坐下,任他紧紧捉住她手心。 沙发对着玻璃垂地门,可以看到黑暗天空中的稀疏星辰,以及一弯冷月。 低眉,觑见他双眸紧阖,麦穗儿轻声道,“睡着了么?” “没有穗穗,我才不睡觉呢,只是闭上眼睛,就一会会。”弯起嘴角,顾长挚闭着双眼笑道,他声音里揉进了丝丝困倦,却努力清醒。 “嗯。”麦穗儿侧身用手捂住他眼睛,“窗外星空特别好看,不过你别着急,就闭着眼睛,我描述给你听。” “好的,穗穗。” “天上星星不是很多,但非常亮,眨啊眨啊,像萤火虫一样。嗯,我们现在正对着的一颗星叫什么名字呢?”麦穗儿像自言自语般的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话毕,顾长挚也跟着极轻的笑起来,覆在她掌心下的的睫毛颤了颤,笑声干净。 “如果有一天,我们可以去到那一颗星星上,你说上面都是什么?棉花糖?巧克力?还是石头?”她继续道。 “都是穗穗。” “那你最喜欢哪个穗穗?” “这个穗穗!” 麦穗儿弯了弯眼睛,眸中划过一丝不确定,而后试探的低眉引领道,“其实在这颗都是穗穗的星星旁边,还有一颗星辰,我们停落在它上面之后,才发现跟之前一颗星星不一样,这里特别黑,什么都看不到,只有微微一束光在前方亮起。” 两人相拥着陷入沙发。 天地极其安静,闻不到风声,只有她轻柔的声音回旋在半空。 “我们跟着那束光往前行,忽然发现尽头有个小小的男孩蹲在那里,他没有哭,安安静静的,看起来特别孤单,然后我们就问他啊,你为什么在这里呢?” “为什么呢?”顾长挚附和着问,声音惺忪。 “小男孩回答,我也不想在这里的,只是出不去呀!你们能带我出去么?这里太黑了,找不到出去的路,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这里。” “我们带他出去,穗穗。”顾长挚声音蓦地变得有些急切,甚至微微捉住她衣袖。 “嗯,我们带他出去。”麦穗儿侧身抱着他,额头靠在他发丝上,缓声叙述,“我们牵住他小小的手,转身,迈出了第一步,小男孩走得不快,却很坚定,就这样,一步又一步,终于看到了方才的那束微光,我们都很开心,因为只要再走一步,小男孩就……” 手心戛然传来一股刺痛。 是顾长挚指甲嵌入她皮肉,麦穗儿蓦地止声。 她抿唇忍住痛意,努力让声音没有一丝变化,“怎么了?我们要带着小男孩离开这里了,只差最后一步。” “他不能走。”顾长挚声音听起来有些凌乱,“不能走。” “为什么?他一点都不喜欢呆在这里,因为太黑了太孤单了对不对?” “不能走,他不能走,因为他很坏,很坏,没有人喜欢他,连喵喵都讨厌他,他只能呆在这里,就只能呆在……” “喵喵?”不想强制逼迫顾长挚继续进行这个话题,麦穗儿安抚的一下下顺着他背部,决定暂时转移视线,“喵喵是什么,在哪里?” “喵喵……”仿若陷入回忆,他声音里多了一丝飘渺,“喵喵可爱,毛茸茸的,有它陪,不孤单,可是……”他情绪突然低沉下去,十分颓丧,“可是后来它要走,我抱着它不让走,不让它走,它偏要走,还咬我,嗯,我应该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它,吃的都给它,都应该给它!这样它就不会离开我……” 耳畔是顾长挚不安懊恼的碎碎念,反反复复,分外执着,好像陷进了那个场景不能自拔。 麦穗儿中和了下逻辑,把顾廷麒倒给她的讯息梳理一遍,大约是一只小猫意外的从地下室某处钻了进来,成为小顾长挚唯一的陪伴。 但因为顾廷麒父亲对顾长挚的虐待逐步加深,连食物供给都开始懈怠,所以小猫在饥饿的情况下咬伤他后逃走? 一只小猫而已,但对于那个年纪的孩子,更何况是在那样的环境,变成执念倒是情有可原。 其实,不管是不是饥饿或是别的原因,它都会走的。 无论是人或是动物,向往的永远都是自由…… 顾长挚一定也是。 “它不是讨厌你,它只是在外面等你,看到那束光了么?”麦穗儿循循善诱,“只要再迈出最后一步,就一步,你就可以看见喵喵了,它长大了一点点,却还是毛茸茸的,你想看看它现在的样子么?” “想,但是,不。”顾长挚猛地缩成一团,似乎是想藏进什么地方。 麦穗儿束手无策。 只能再度暂停,试图安抚他情绪。 轻拍着他后背,麦穗儿望向玻璃门外,其实,她现在才终于明白,顾老当年全面封锁顾长挚病情的原因,大概并不是因为颜面,或许只是单纯的忌惮厌恶和排斥。因为最初夜晚里的顾长挚并没有出现,出现的是“他”。 那个被无助恐慌的小顾长挚幻想召唤出来的“英雄人物”,他理性而冷漠,有很强大的主导意识,不同于顾长挚本体的压抑,他情绪十分暴戾,并且无所畏惧。 另外,顾老有给他治疗过。 只是,治疗完成后,“他”虽然不复存在,夜晚里惧黑胆小的顾长挚却出现了。 事实上,麦穗儿却对最后点一存在很大疑义,她甚至猜测,那次治疗并没有任何效果,是顾长挚自己,是他的意识意志和负罪感折磨逼迫着他自己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别怕。”麦穗儿嗓音里蓦地透着细微的哽咽,她俯身抱住他,轻声道,“他们现在都很好。而且你一点都不坏,我知道的,是隋妈总让你吃安眠药,你好生气对不对,所以你才作出了伤害她的举动,但她如今好好的呢!还有陈伯,是陈伯对么?他喜欢用绳索将你捆缚,他说你是只发疯的小野狼,你才不是,你是乖巧又温顺的小羊是不是?只是再温柔的小羊受了伤,也会搏命反抗……” 想起为数不多的几次去往顾宅,麦穗儿心里就剜痛般的难受。 那些伤害过他的人都曾或正住在那里,或是行动上的漠视,或是言语上的不屑,都一笔一笔在他心上种下了阴霾。 而作为当时顾长挚唯一的亲人顾善,他选择的只是控制与禁锢,因为他的态度,里里外外的佣人只会更加忽视轻视,他们联合着让他刚从枫园摆脱,却又陷入了精神黑暗里。 他们犯下的错罪大恶极么?或许称不上……他们只是无知自私和冷血。 “穗穗!”他猫在她怀里,额头皆是冷汗,声音微微颤抖,紧紧抱住她腰肢。 浑身一怔,麦穗儿几不可觉的叹了声气,有可能是她催眠功力太弱,也有可能是顾长挚意志力太强。总之,又一次失败了。 拂去他额间被冷汗浸湿的发丝,麦穗儿低声道,“只差最后一步,你愿意走出来么?” “可是……”他声音像被人扼住了脖子,每一个字都需要用力呼吸,说得十分艰难吃劲,“可是穗穗,地上有血,很多血,我的手上,脚上,还有发丝,全都是殷红色,怎么办?洗不干净,我想洗干净……” 血么? 麦穗儿闭了闭眼。 还是躲不过这一步。 她没有很好的理由帮助顾长挚从这个阴影里走出来。所以她也很无助。 顾廷麒说的没错,他杀过人,但错不在他,真的不在他。 顾家上一辈这几兄弟,实在是错综复杂,在顾廷麒一事后,三人关系在顾善不予调解只镇压的方式下愈演愈烈。那个年代本就乱,又一次不知是巧合还是谋算的意外中,彻底将彼此涌动的暗流摆到了台面上。 所谓身在其中万事不由己,顾长挚一家三口大概便是这种感觉。 动荡环境下,个人恩怨再牵扯上背后势力,几方争权夺利,最后已然不是顾善能够掌控住的局面。 但更多的个中详细已不可考究,连顾廷麒都没办法将细节深挖出来,只知结局独独剩下顾廷麒父亲和小顾长挚两人,以及当时远在他方养伤的顾廷麒本人。 于是,顾长挚几乎顺理成章的被顾廷麒父亲收养。 恩怨不及幼童,更何况是曾痛失爱子的父亲? 可事实却不是这样…… 作为顾氏仅存的苗儿,顾善伤痛之余只能将期望全部注入在顾廷麒父亲身上。 然而纵容并没有消减他心中仇恨,反令他越发猖狂,或许从顾廷麒遭遇事故那一日,这个父亲就已经陷入了偏激之中。 小小的顾长挚被他藏匿在枫园地下室,常年不见阳光,连三餐都无法保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心理出现问题已经是万幸中的大幸,毕竟作为一个孩子,他还坚强的活着。 直至最后一刻,鲜血结束了一切。 当年,警方调查后的判定是防卫过当。 醉酒的顾廷麒父亲神志不清的率先出手,而顾长挚的暴戾型人格在刺激之下迸发。 所以,一切暴力都在暴力中结束了…… 时至今日,这么多年过去,知道这些真相的人却寥寥无几。 如今豪门圈里谈及顾家,无非私下开玩笑般的感叹几句风水门楣罢了。 那日在枫园,听顾廷麒轻飘飘的述说着这些真实却让人难以置信的片段时,她甚至觉得可笑,如同编造出来的恶心故事,令人嫌弃排斥。 但她知道,都是真的…… 以至于从枫山走下来,看到顾长挚那一刹。 她完全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不知道要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是别哭,千万不能哭。 她不想给他一种糟糕透了的错觉,她对他从来没有怜悯没有畏惧也没有忌惮…… 当然,他一定也不需要她的心疼。 世界一片黑暗,寂静里,他干涸的喘息声近在耳畔。 麦穗儿眼睛涩涩的,喉咙口灼烫,她睁大双眼,恨透了这一刻的无能为力。 手搭在他肩上,感受着他的不安和逃避,麦穗儿只能不厌其烦的翻来覆去耐心重复道,“你很好,你没有错,没有人会比你做得更好,所以,你要变得更好,只要再勇敢一点点,只要再踏出最后一步,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 第80章 对上天发誓,林珀只是觉得这个omega可怜,当然绝大部分原因是对方精致的像个瓷娃娃,勾起了林珀潜藏的保护欲。所以犹豫片刻之后,林珀把他抱回了家。 嗯......长了肌肉以后,抱起人来好轻松啊,林珀步履轻快,心里泪流满面。 她把人放在沙发里,思考着是不是该先找个医生什么的,毕竟这个omega发情了,而他的味道...... 该死!从迷蒙的状态中稍微清醒的林珀,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解开了omega衬衣上的两颗扣子! 嗷嗷嗷,禽兽啊!自己这是在干嘛?啊啊啊啊啊啊! 不敢相信的林珀抬手扇了自己两个巴掌,强忍住标记的原始*,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拖着无力的身子想要后退。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闭着眼在沙发上不停呢喃,扭动身体的omega突然醒了。他碧色的眸子就像美杜莎的歌声,林珀仅仅是被一瞟,已经僵硬的无法动弹。 鲜红的嘴角勾起无意识的弧度,像是天使的鼓励又像是恶魔的引诱。林珀的大脑完全缺氧了,在多重刺激之下,她只能愣愣的半张着嘴看着对方,同时感受到下身那自己一直想要切掉的玩意儿在蠢蠢欲动。 林珀脑袋里的弦终于濒临极限,嘣的一声崩断了。她双手紧紧抓住地毯,脚背绷直的几乎痉挛。嗓子干渴的仿佛徒步在沙漠跋涉多日的旅人,而眼前的人则是可以拯救她生命的美味甘泉。 全身像是被小蚂蚁啃噬的诡异感觉几乎要将她吞没,这感觉实在是太陌生了,林珀只能咬着牙坚持,就在她马上要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的时候,沙发上的omega已经快她一步,扑了过来。 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紧紧抱作一团,在惯性的作用下,两人在柔软的地毯上滚了几圈,撞上桌脚才堪堪停下。 混乱之中,林珀的鼻子撞上了桌脚,酸痛感袭来,眼泪瞬间流下了下来。她在疼痛中稍稍清醒,然而在滚动的过程中,两人身体更加贴合,对方的气味也就更加浓郁,几乎在下一秒,她已经缴械投降。 林珀由于抗拒自己的属性,又仗着自己对于信息素的反应小,生理课从来都是翘掉的,于是她不是很清楚该怎么面对这种蓄势待发的状态。但就算她再娘,骨子里她依旧是个alpha。 alpha的本能是掠夺,是占有!此刻的林珀已经完全不是自己了,她被怀里人的信息素勾的失去了心魂,只剩下一个alpha的原始本能。 她抓住桌脚,想要做最后一次尝试,想要将身上的人推开。但是怀里发情的omega像只八爪鱼一样缠住了她的身体,温热的唇舌胡乱地在她身上游走,隔着衣物,感受到那份特别的柔软,先是给燥热的身体带来一丝丝的凉意,然而在离开的瞬间,被触碰的身体更加热的令人发狂。 林珀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些癫狂了,她抓住omega的胳膊,向上一提,轻松攻占对方温热的唇舌。 ......<此处省略一千字> 林珀甩开缠着她手臂的omega,光着身子冷静了一下,有些惶恐地回头看了一眼身上惨不忍睹的omega,懊恼地抱住了头,大错已经铸成。 此刻的她......很想哭! 怎么会这样啊!第一次给了个陌生人!特么还是个发情的omega啊!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家世很好啊!这下玩完了! 现在已经是正午,自己是跟这个人滚了一晚加一上午的地毯,虽说林珀承认刚开始是自己没把持住,但是临近天亮时,她已经意识到不对,后来的几次......完全是被强迫的啊qaq 一个omega力气怎么就这么大!? 地板上虽然铺了毯子,但是滚了那么久还是腰酸背痛的,林珀捶了捶腰,起身想要上楼去洗个澡。 她刚起身,就被人抓住了脚踝,要知道,刚刚标记过omega,屋子里属于自己的omega的味道又是那么的浓烈,她的身体十分敏感,受不得半点撩拨。她几乎立刻就坐在了地毯上,愣愣地看着抓住她脚踝的omega。 他张着碧蓝眸子,静静地注视着她,一点都不像发情中没有意识的omega。林珀有一种对方已经清醒的错觉,冷汗都流了下来。该怎么说?嗨,不好意思,把你睡了呢?! 一定会被打吧! 然而下一秒,omega碧蓝的眸子仿佛蒙了一层模糊的水幕,似真似幻,懵懂无知间带着别样的吸引力。仿佛刚才的场景都是林珀的错觉,对方闭上眼,将脸贴上林珀的小腿,发出了舒服的喟叹声。 林珀,“......”不能忍啊!感觉爸爸再也不用担心自己是个基佬了。 林珀把脚抽了出来,连滚带爬躲到墙角,看着远处赤身露体的omega,心情难以言喻。对方的肌肤像是上好的牛奶,在阳光的沐浴下,闪耀着光芒。 不管怎么说......睡了就是睡了吧,而且对方还是个第一次发情的omega,身体比白纸还要纯洁,这样毫无保留的标记,将会对他产生终身的烙印。虽然自己娘了些,但不代表没有担当,即便不是自己的真实想法,事已至此,再追究也没有多大意义,等他醒了,要是愿意,就跟他家人提亲吧...... 林珀翘着兰花指,擦干了眼角的一滴泪,至于有美好*的男神什么的......就让他随风而去吧。 自己还没出柜就被人砍断了腿,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下定决心的林珀站了起来,抱起了在地上茫然摸索的omega,打算带他去清洗一下。 接下来的每一天,林珀都觉得度日如年,她才十八岁,从认识男神的那天起,半出柜了两年多,然而现在!此时此刻!她可以随时被这个omega勾引的意识全无,化身泰迪。 在她清醒之后,面对更加混乱的事实,只觉得全身无力。 天啦噜,原来自己是这种alpha?!!一点都不坚贞,嘤嘤嘤。 终于在第四天,omega醒了。当时林珀刚刚从一场大战中脱身,拖着疲倦的身体,细心地喂omega牛奶喝。 她还十分贴心的找来了弟弟小时候用的奶瓶,omega就像是个纯洁的婴儿,乖乖的吸食着她手里的食物。 林珀摸了摸他金色的头发,好乖啊!比弟弟还要乖,还要好看!简直就是个天使,娶这么个老婆也不亏啦。最好他还会做饭,打扫家务,那就完美了。 摸着摸着,对方突然睁开了眼睛。 林珀起初还没意识到他醒了,因为他每次发情前都要睁开眼,这才刚刚做完呀!都第四天了,怎么频率反而变高了? 林珀坐在地上,拍了拍他的脸,因为没什么力气,透着几分轻佻,“乖,先把奶喝完,让你老公休息会儿。” 然后对方的眼神突然就变了,带着那么点锐利和杀气,原本无情感的眼神化作万千毒刃,毫不留情地扎在林珀身上。 林珀心里一跳,本能往后一缩,“你......你......你......”自己堂堂一个alpha竟然被一个omega的气场死死压制住了! ga一把推开了她的手,林珀一个手抖,奶瓶落在地上,咕噜噜地滚走了。 “嗨!我叫林珀。”林珀紧张的说话都不太利索,在地毯上蹭了蹭手心冒出来的汗,想跟对方来个正式的握手。 ga显然不领情,虚弱地扶着床爬了起来,金色的长发乖巧地垂落到光滑的背上,林珀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有点自卑是怎么回事。 ga本来想站起来了,试了几次实在没有力气,他看了眼自己满身狼藉的身体,脸色越来越难看。林珀心虚地低下了头,我绝逼是被你逼的啊qaq “去给我准备点吃的。再......再给我找件衣服。”对方的声音特别好听,有着属于omega的甜美和男性独特的磁性,林珀连他的脸都不敢看!低着脑袋点了点头,起身往外走。 直到出了房门才反应过来,这命令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说好的乖巧懂事,做饭打扫的温柔老婆呢?!这个节奏不对啊! 林珀去厨房张罗了点食物,又去哥哥房间翻出一套新衣服,气势汹汹地往房间走。必须要好好教育!以后结了婚,日子可就长了。 但一进门,对上他的眼睛,林珀就啥也不敢说了,毕恭毕敬地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先吃......吃点吧。” 振作啊!林珀!你不是这么怂的! 对方慢悠悠地端起一碗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高雅的气质,以前林珀觉得自己还挺贵族的,这么一比较,多少有点非主流。 ga吃饱了,优雅地擦了擦嘴,这才慢条斯理的穿起了衣服。林珀脸红的看都不敢看,愣愣地坐在一边,假装在看院子里的风景,脖子都快要抽筋了。 “呵......这都几天了,装什么装。” 林珀,“?!!” 对方的脸非常梦幻小王子,但是说话的语气......这么邪魅毒舌不符合你脸啊喂! 她慢慢把脖子转回来,看着床上已经穿戴好的omega,“唔......你好了?” 对方未置可否,只是有些警告意味地瞥了她一眼,林珀花痴的想,生气也很好看啊! 就这么沉默了半晌,空气中的信息素的味道再度浓郁过来。omega先是脸色一变,咬住了唇,双手不自觉抓住了身下的床单。 林珀一直在偷偷打量他,经过几天的“相处”,她十分明白,这是又要发情了,她忍不住往沙发里缩了缩,转过身去,假装没有看见。 又过了好一阵子,omega清冷的声音终于传来,“喂!” 林珀像只落水的小鸡仔一样,慢慢地转过了头,有些恐惧地看着对方。她觉得自己跟这个omega不是一路人,对着清醒的他......完全睡不下去啊! ga高傲地仰起了头,露出雪白优美的脖颈,朝她挥了挥手,“过来。” “不......不过去。”alpha本能中对于危险的察觉,让林珀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哦?”对方莞尔一笑,有些玩味的挑挑眉,单手慢慢解起了自己的衬衫。 空气中猛然大涨的信息素让林珀头昏眼花,全世界都变得模糊,唯有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愈发清晰,整个人都泛着圣洁的光。 林珀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向他走去,走了几步,又猛然跪坐在地,挣扎地抓住了地毯,抑制住自己向前的*。 体内像是潜伏着一只凶猛的野兽,它拉扯着林珀的神经,驱使她向前。林珀觉得自己的灵与肉在这冲撞中都已分离,表面上依旧平静,内里却已鲜血淋淋。 《omega王子脾气差》九庭 抓住地毯的指甲都快要带着皮肉翘起,原本无法忍受的痛苦,在这场博弈中却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林珀全然没有发觉,依旧全力地抓住她最后的一根稻草,用尽全力地发出喊声,“不!!!” 这种被人操控的滋味实在太糟糕了,林珀厌恶这样的自己,被□□操控,失去自我的感觉让她既陌生又害怕。 她咬着舌头,试图让自己清醒,然而溢出嘴角的鲜血没有让她冷静,她的身体更加炙热了。 上方的人轻啧一身,趴在床边,俯下身,脑袋蹭过来亲吻她的嘴角。 ga将她流出的鲜血悉数吞入腹中,原本就明艳的嘴唇染上鲜血,更加诱人采撷,他的声音低沉而又蛊惑,还带着一丝丝恶作剧得逞的快意,“你流血了。” 第81章 新年钟声开启倒计时。 晚宴全场璀璨灯星“唰”一下熄灭。 “十三、十二、十一……”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在黑暗中一起扬声呐喊。 灼热的气氛里,唯有彩灯树旁的秦鹊紧阖双唇,黑黢黢场地中,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她瞪大的眼珠却始终执着的盯着某一处。 她知道,他就站在那里。 在倒计时还未开始前,她就守株待兔的定好点踩好位,这个位置是扑上去逃出来最佳位置。 她紧张的舔了舔唇,双手握拳。 “九、八、七……” 时不待我。 趁着未过去的酒劲儿,秦鹊拔脚开跑,途中似乎还不小心撞到一个女人,她神力附身一把拽开她,继续跑。 然后蓦地撞入一个男人怀里。 “没事?” 低沉悦耳的声音砰然落进双耳,仿佛在心尖尖上绽开了一朵朵水花。 秦鹊心扑通扑通跳:“……”内心os:“撞个正着?可以当做连上帝都赞成我的做法对不对?” 虽然……上帝很忙。 但秦鹊却汲取了几分勇气,她胆儿肥的双手趁机揪住他的西服衣袖。 男人身体僵了一下,大约因为场地黑暗便绅士的并未推开她。 秦鹊得寸进尺朝他寸寸靠近,然后从袖管摸索往上拽住他衬衣衣领,扯得他低头瞬间凭感觉猛地亲上去。 鼻子微微撞上了鼻子。 痛。 但……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这就是吻的味道么? “六、五、四……” 欢呼的音浪汹涌卷来,秦鹊大梦初醒,兀的松开手将他胸膛一推,提着裙子旋身便逃。 这应该是她穿高跟鞋跑得最利索的一次了==。 伴随着高昂的“三二一”落地,时钟“叮”“叮”敲了十二下,全场灯火重燃,照亮场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男男女女,大家举杯互道新年快乐,其乐融融…… 被推开的男人踉跄了下,一脸阴鸷稳定身形,将歪掉的衬衣衣领扶正,双眼微眯,循着“她”逃开的方向扫视一圈,形·形·色·色的男女中,皆谈笑宴宴眼眸含喜。 显然,人已经不在! 很好。 色胆包天酒后乱性都乱到他头上了? 靳鹤觉得鼻梁被撞得隐隐作痛,唇上萦绕的全是酒水味儿。 他指腹触了触,低头一看,额上青筋霎时作跳。 指上一道浅粉色的胭脂。 春意十足。 他怒意十足。 当即给助理拨了个电话。 …… 秦鹊跑出大楼,裹着大衣闷在墙角大喘气。 冬天冷风灌进脖子里,她抖索了下,用冰凉的双手去捂发烫的脸颊。 天呐,她做了。 天呐天呐,她真的做了无数次梦里想做的事么? 她强吻了靳鹤? 胸口心脏像是要跳出来。 秦鹊抚着唇,突然有点心酸。 她这场长达三年的暗恋,还未破土发芽就要胎死腹中了。 前些日子,她听闻公司员工八卦靳氏要和许氏联姻,门当户对的爱情,听说也是郎才女貌的般配,她当时就知道,该结束了,很早很早就该结束了!在得知他并非普通职工,而是隐瞒身份体验基层生活的太子爷的那一刻…… 可惜爱慕覆水难收,秦鹊默默仰望了他三年。 她拎着小包孤单单走在大街上,裸·露在外的小腿开始打颤。 辞旧迎新,哪里都热闹,彩灯斑斓美景如梦。尤其零点初过,四周络绎不绝的笑闹声闯入耳朵,她咬着唇,眼泪忽的就掉了下来。 停在路灯下,秦鹊蹲下身子埋头大哭。 没什么大不了的,哭完后她秦鹊又是一条好汉,反正吻也吻过了,不算抱憾,反正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不是她能觊觎得了的。 回到家,秦鹊哭累了的捂着被子闷头大睡。 朦胧中,微信“滴滴”的声响从枕畔传来,她不耐烦的从被窝里伸出手臂,胡乱长摁关机,然后世界终于安静了。她冻得直哆嗦着重新躲入被子里,再度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秦鹊被宿醉的头痛折腾得早早醒来,她怨愤的裹了件宽松大毛衣,随手把头发绑起来,一脸不耐的踩着被子套上棉鞋。 嗯,自己给自己煮醒酒汤,就是这么虐! 喝了两口,嫌味道不好,她硬逼着再灌了两汤匙,直接浇给了窗台养着的几盆虹之玉,转身关上玻璃门。 新年的第一天啊…… 她靠在墙上,都来不及缅怀她逝去的暗恋,转眼就猝不及防的又老了一岁!叹了声长气,秦鹊魔怔似的抬手触了触唇。 霍然就忆起昨晚的那个吻! 踩着十二点钟声的新年的吻!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不、不、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胡乱摇头,把脑海里旖旎的画面都挥散,秦鹊给自己打气,不是说好了么?要斩断情丝重新做人!!!! 事实上,就只是放下一段对方并不知道的暗恋单恋而已,何必说得好像曾经深爱过一样! 女人发泄内心狂躁向来都很简单很粗暴,虐男票或者虐男票的钱包。 很不幸,她无男票可虐,只能虐自己虐自己的钱包。 秦鹊换了身衣裳,拿包出门,去k11血拼。 逛逛逛、吃吃吃、买买买。 半年的工资眨眼烟消云散,泡儿都没鼓一个。 当然,也不能这么说。 秦鹊看了眼两手满满的购物袋,以及橱窗玻璃面上倒映出的自己的……一头卷毛qaq! 内什么,从新做人,从头开始,嗯,只能怪发廊贴的标语太具诱惑力,让她一时不小心迷失了自己…… 满载而归的回家,秦鹊才想起被自己打入枕下冷宫的手机。 她开机,微信消息简直爆棚。 除却各个群内抢得要炸的红包之外,还有几条朋友发来的复制粘贴祝福==,以及……公司同事小倩的语音留言。 本以为是祝福之类。 秦鹊点开,霎时手机传出一道喜悦得好似普天同庆的欢呼声。 “小鹊鹊,你造嘛,发财啦!” 这是第一条,第二条内容如下。 “天啦撸,本以为今年元旦的抽奖豪车已是嚎破天际,哪知嚎中更有嚎中手,简直嚎无人性,嗷嗷嗷!” ==第三条语音。 “蹬蹬蹬小鹊鹊呀小鹊鹊,零点钟声过后,*oss给全体员工发红包啦,你人不在,我打电话你也没接,所以我帮你领啦,金额分别是666、999、6666、9999元,妈个叽我自己抽了666,反倒给你抽到9999,简直虐cry,我不管我不管,请客请客请客!” 紧接着最后一条。 “嗷呜,你造的,美色与钱财,都是我所欲也!红包不是重点,重点是boss亲自发诶,男女分开,男士是公司女神赵总监亲自发,女生是*oss诶,天啦撸,wuli小鹤鹤往那一站就是活生生的荷尔蒙,自带柔光有木有?他不需要卖弄风情不需要搔首弄姿,光看脸就可以自撸一万年啊啊啊啊……” 尖叫声太过刺耳,秦鹊捂着耳朵往后挪了挪手机,有些纳罕的蹙眉。 集体发红包?她从实习就在千茗集团,迄今都快三年,还真没听说过有这种惯例,新发起的花式? 秦鹊给小倩语音道了谢,顺带问了句原因。 微信里很快就有了回复。 不过大约小倩人在外头,夹杂着些许风声人声的杂音。 “我也不大清楚诶,听说是boss临时起意决定好好犒劳下大家,直接让他特助半个小时内匆匆准备好的。不过抽红包活动快结束时,我左右联系不到你,就跑回去想说明情况替你领取。结果刚好不小心偷听到*oss和赵女神聊天内容,不过依稀就偷听到boss说了句什么他想要捉一只胆大包天的醉酒小偷,别的就没听见啦!” 小偷? 还醉酒的小偷? 晚宴场地是在超高档会所曲仙居举办的诶,怎么可能会有小偷能溜进来? 唔,兴许是小倩听错了? 秦鹊望天,思索了两秒,一脸“定是如此”的点了点头。 三天元旦假期很快结束。 秦鹊穿上新买的红色呢子大衣,对着镜子在唇上涂了浅浅一层蜜粉色胭脂,然后随手抹了霜,抓了抓大卷发,搭地铁去公司。 千茗集团旗下涉及商业地产、高级酒店、连锁百货、旅游投资、文化产业几大产业。其中又数地产历史最为悠久规模最为庞大,故,商业地产这块儿直接融入了集团总部大楼,旗下员工皆在此办公。 而秦鹊则是地产分司里的一名规划设计师。 她匆匆走到通体偏蓝的高层大厦下,刷卡上楼。 “来了?总监说半小时后开会。” “嗯好,谢谢!”秦鹊冲同校师哥赵渊笑了笑,接过他递来的咖啡,在他眼前一亮的眼神调侃下,尴尬的连忙走到座位上把包放下。 设计部十之八/九都是大老爷们儿,自打半年前另一位女士辞职回老家结婚生子后,设计部里如今就秦鹊一位宝贝疙瘩,于是她格外深受各位前辈爱护==。 “唷,小鹊鹊今儿真美!小女孩一夜变成妩媚女郎了哦!” “唔,谢谢。” “交男朋友了?都打扮成朵花儿了。” “并没有,谢谢。” “小鹊鹊有没有想好今晚施舍我们当中哪条单身狗一点狗粮?” “叔叔们我们不约,谢谢!” …… 以上就是十好几个汉子百忙之中还不忘过来调/戏她几句的日常一景。 车轮经验后,秦鹊应付起来已经相当得心应手==。 她打开电脑,笑着把资料打印好,和大家一起走进会议室。 总监在投影仪屏幕上展示他们接下来要开发的一块地皮,以及其他部门整理上来的一些周边人文和环境。 秦鹊单手撑着下颚,目光盯着前方,不知为何,脑海里突地就晃出另一幅场景。 三年前。 她还不配正式坐在这里,因行政部门被调去总部布置会场,临时就把她拉来权当助理做记录。 然后,她看到了他! 那个和他同期进公司的男孩子。 当她每天还在疲惫不堪的忙着整理图纸资料时,他竟早已不知不觉走到了令她必须仰目的位置,不止是她,连许多经验丰富资历深厚的老前辈都坐在下首仰望着他,并且皆一脸服气的神情! 年轻的他站在屏幕下,淡定从容的介绍着他的理念他的抱负,他看似谦卑,但眸子里却氤氲着一层薄薄的自负,仿若不止屏幕里装着的这块地皮,只要他想,这万千丘壑都能在他手中翻云覆雨,最终幻化成他眼里的一颗星!璀璨夺目最耀眼的星星…… 散会后,秦鹊仍有些没从回忆里醒神。 她抱着资料回到工作岗位,努力挥开关于他的一切,打开cad平面鸟瞰图。 本来中午小倩约了她一块吃饭,可设计部一旦忙起来真是昏天暗地,秦鹊回了句不好意思后便重新投入到图纸里。 下午下班前一个小时,她正从总监办公室讨论完方案回来,师哥赵渊便朝她招了招手。 “怎么?”她诧异挑眉。 “顶楼珊珊给你打了内部电话,叫你忙完就上去一趟。” 赵渊食指往上戳,有些纳罕的挤了挤眼色,放低声音道,“找你干嘛?” 珊珊是boss老大的秘书之一,顶楼自然是老大的整片地盘。 秦鹊懵圈的摇了摇头。 她知道才怪了,“电话里没说?” “没。”赵渊摇头。 秦鹊奇怪的歪了歪头,思索着放下手上的图册,该不会是…… 惊恐的瞪大双眼。 她一秒否决了这个可能性,秦鹊吐出一口浊气,不是她太过看轻自己,而是…… 只怕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她是谁,他一定念不出她的名字,一定记不得她的样貌! 所以,黑咕隆咚中的一个短暂的吻! 他也只能当做被猫猫狗狗蹭了一下然后转眼遗忘在脑海吧? 嘛,把自己比喻成猫猫狗狗的秦鹊烦躁的抓了把卷发,踩着平底靴搭电梯去顶楼。 红色数字不断往上跳,一层层up,终于“叮”一声划开。 说不紧张忐忑是不可能的,关键秦鹊怎么都想不出个甲乙丙丁来。 不管是秘书部还是靳鹤本人,貌似都没见她的理由吧…… 总之,还是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秦鹊轻手轻脚被珊珊笑着迎进去。 “老板在里面,他公务处理完就出来,大约五分钟左右。” 接过珊珊递来的咖啡,秦鹊有些不好意思的打探,“什么事儿啊?” “不知道。”珊珊笑着耸了耸肩,“我先出去了。” “好。” 秦鹊放下咖啡,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上顶楼,毕竟作为规划设计师,更多打交道的都是图纸和顶头上司。 一周能碰巧看到他的机会屈指可数,更别提打招呼了…… 而且,秦鹊收回打量室内的目光,在心内浅叹一声。 他压根不记得她。 就算曾经的她差点主动跟他告白…… 正当思绪神游之际,蓦地,虚掩的门内忽然传来一道稍显冷漠寡淡的男音,透着一本正经公事公办的语气。 “你心底应该清楚我找你上来的目的是什么。” 秦鹊“唰”的抬头,她目不转睛盯着那扇露出一丝罅隙的门,本就不安的心剧烈跳跃起来,砰砰砰! 在跟她说话? 这是在跟她说话么? 呼吸一滞,秦鹊整个人僵硬石化,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短暂的缄默之后。 靳鹤低沉的声色再度如宣判的锤音响起,“怎么,非要我拿出证据?” 还……还有证据呢?她难道真的落下了什么证明身份的证据?午夜十二点的钟声?灰姑娘?水晶鞋?都什么跟什么啊…… 秦鹊觉得真的不好了,她脑中一片雾茫茫,满屏尴尬快要溢出来,元旦夜那个吻? 吻? 他知道是她? 天呐! 不想活了怎么办? 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像是要炸开,手脚无处可放,秦鹊好似浮在高空,下一瞬就直接坠落深海…… “我、我……”她撑着沙发背站起来,脸蛋一会苍白一会转换成爆红,她呐呐抖动双唇,蓦地深深闭眼,睫毛疯狂的战栗,“对、对不起,我那晚不是故意要亲你的!” 接下来。 好似有一个世纪般的沉默! 秦鹊颓然的眯开眼缝,她手足无措,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该立马夺门而出…… 可……双脚却走不动了啊! “砰。”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轻微的开门声。 秦鹊鼓起勇气掀起眼皮。 然后,呵呵! ——她看到建筑工程部徐工脸色惨白的走了出来,额头布满细碎汗渍,似乎很是紧张难堪的面容。 不过…… 他离开之际。 总觉得抬头朝她看来的一眼带着那么几许若有所悟以及调侃的意味。 “……” 秦鹊陡然失重的栽坐到沙发上。 她瞪着无神的眼瞥头看窗外的暖阳艳光…… 刚才,发生了什么? 欲哭无泪的咬了咬唇,到底发生了什么?蠢哭了怎么办? “秦鹊?” 恍然一道透着疑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秦鹊蓦地回头,恰好撞上他刚从她胸口工作牌移到脸上的目光。 她居然都不知道他是何时走出来的…… 许是室内,boss他只穿着轻薄的黑色毛衣,眸中幽深无光。 “是。” 她生无可恋的……回。 第82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八十二章 “困了么?”她杵在原地,灯光入了她眸,将眼角泪光折射得晶莹透亮,顾长挚轻声问。 甩开他手,麦穗儿别过头。 “天色已晚,你先休息,等你脑子清醒后我们再谈。” “你才脑子不清醒。”气极反笑,麦穗儿嗤声道,“吃完洗完就睡?你把我当什么?” 说至此,才觉得方才种种真像个笑话,从她吃他准备的那些食物开始就已经显得底气不足,她不应该被诱/惑的…… 懊恼的咬住下唇,麦穗儿低头哑声道,“你总是岔开话题!” 总是在她那么崩溃生气的质问下轻飘飘的转移重心,让她觉得无力而悲哀,一颗心坠不下去也浮不上来,没有着落。 空气沉默下去。 麦穗儿吸了吸鼻子,抬起下颔,恶狠狠瞪着他,“最后一次,你不要再顾左右而言他。” “不说话么?” 她等了片刻,冷冷道,“那我也不说了!”哪怕胸口积攒着许许多多还未表达,她也不说了,不管是好的坏的抱歉的愤怒的,都不说了。 忍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心情,麦穗儿别过身,再度作出离开的姿势。 “孙妙死了。”蓦地,顾长挚突然打破寂静,他望着麦穗儿转身欲走的背影,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在接受调查没几天后就病情恶化。” 前方脚步戛然而至。 盯着她背影,仿佛能看见她眼中的诧异和莫名,顾长挚伸手摁了摁眉心,苦笑一声。 他本不愿让她存有太多负担,可眼下实在没辙,他控制不住她,也或许,喜欢本就不是控制。 “之前,麦心爱窃走孙妙公司研发出来的重要数据,追踪无果后我便没再放在心上,孰知数据辗转几番,现已落入顾廷麒手中。”顾长挚斟酌着继续与她道,“孙妙娘家势力还在,两个儿子比老子有本事,有孙家扶持,这个空壳公司若能拿回数据,还是有很大几率重振。” 愣愣侧身回望着他。 麦穗儿眼也不眨,半晌,她缓过味儿的抿唇。 所以说…… 顾廷麒和他们狼狈为奸了么? “那家子将孙妙的死算在了我头上,让你走的原因就是这个。”顿了顿,重拾话语,“去枫园接你的折返路上,才知陈遇安那日发生了很多糟心事,包括他老父老母。”顾长挚这才轻叹了声气,他上前捉住她手重新疲惫的坐回到床沿,低下头,碎发遮住他眉眼,“陈遇安手上管理了不少公司,有的是幌子有的却是实实在在,对顾氏动手脚的同时也存在些微漏洞,不过,没事了,现在那些大大小小都成了真正的废墟空壳……” 顿了顿,“陈遇安将中心机密都透露了出去。”顾长挚最后淡淡道。 “人……没事就好。”足足半晌,麦穗儿才张了张嘴,有些干涩的开口。 她耳畔仍在嗡嗡作响,只是有一点很清楚,用亲人当做威胁的话,什么都是愿意放弃的!她是这么想的! “是。”顾长挚旋即轻笑一声,“我也是这么想,人没事才好。” 气氛再度安静。 麦穗儿心中震惊和不安都有,她还没能好好消化他口中寥寥数句串成的偌大故事。 与其说将孙妙的死推卸在顾长挚身上,倒不如说是她…… 难怪让她离开。 唯一值得幸运的是,陈遇安还好好的,他家人一定也还好好的,否则,顾长挚状态只会更差,他现在虽说面色不佳,但并没有失去理智,他很清醒。 “好像……”麦穗儿深吸了口气,牵强的睨他一眼,有些难受的笑了笑,魂不守舍,“好像你是被我连累的样子,毕竟……毕竟若没了我碍事,你犯不着得罪孙家,陈遇安一家更不会受苦。” “不是好像,是确实就是这么回事!”抬眸,顾长挚定定望着她。 “对不……”嗓音嘶哑又愧疚,眼中蓄满了眼泪,却一滴未落,麦穗儿望着他,用力咬着牙。她知道眼泪抵不了任何罪过,而且眼泪像是在博取怜悯博取原谅,所以,她不哭。 最后一个“起”字未落,却被顾长挚兀然打断。 “所以我才需要把令我牺牲那么多的麻烦好好保管起来。”他像是为了放松气氛般的刻意挑了挑右眉,语气调侃,“否则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不符合我锱铢必较的个性。” 他这张嘴难得说这么煽情的话,从前不是没想过,哄哄,多哄哄她就顺从了,但说不出来,越是刻意准备越是难以启齿,可此时此刻,看着她惊慌无措的样子,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示弱或者服软,似乎并不是想象中的要跨过刀山火海。 也许正是太惧怕看她这幅样子,所以他才一直不愿坦白,宁愿让她曲解,宁愿让她纠结。 总好过她用这种眼神望着他。 原来是这样,就是这样。 顾长挚霍然明朗。 “我现在很累,你不想抱抱我么?”他仰头朝她笑了笑。 她的眸中凝满了愧疚抱歉,顾长挚没办法用“不是你的错”去安抚宽慰,的确不是她的错,不是她教唆麦心爱作窃贼,不是她让他恼怒的报复孙妙,不是她让顾廷麒顺利的得到机密数据,不是她让孙家与顾廷麒结为联盟,不是她让陈遇安受皮肉之苦,不是她让事情变得一团糟糕。 她从头至尾只是在做一件事情。 她只是在治愈他。 但是,结果就在这里。 她总能把缘由绕到自己身上,可实际上引子没有火星无法点亮,她不是能自燃的引子。 顾长挚害怕她沉浸在自责的情绪无法自拔,想着与其让她心神不定,倒不如另辟蹊径。 抱抱他? 颤抖的手僵了下,麦穗儿缓慢的上前拥住他,她掌心轻轻贴在他背脊上,他浓密的黑发靠在她胸前。 “你得多抱抱我。”顾长挚喟叹着用唇摩挲她浴袍,口齿有些模糊道,“这样我就可以多蓄积点力量分出来看护你。” 勉强扯唇,麦穗儿低眉想说,她不要他看护。 但是…… 为什么有时候人的力量那么渺小呢?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呢?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她却要去承受,她却无力抗衡。 可世间没有逻辑可言,就好比顾长挚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要替她未雨绸缪?大概就是……你所失去的也许都会以另一种方式补偿给你…… “你困了么?”麦穗儿双眼无神的平视着窗外远方。 “嗯,有些。” “那你睡吧!” “一起。” 平躺在床榻,麦穗儿睁着眼睛。 她并不困,其实很多事情,她一直都清楚,她知道顾长挚也很清楚。 他知道她的用心良苦,她明白他的苦衷隐情,只是试探着试探着就不确定了。 彼此都等待着对方妥协,谁又都不肯妥协!然后用那些刻薄刺耳的话去相互攻击,打着为对方好的旗帜逞一时之快。 脑子乱作一团,麦穗儿侧眸,望着呼吸平稳的男人,他双眸紧阖,睫毛铺成一排扇子,似乎是睡着了。 尽量不发出动静的偏身,她正对上他脸,难受的闭了闭眼,怎么走着走着就变成这样了呢?后面要怎么办呢? 一直一直看着,不知过了多久,那双原本阖上的眸子却突然掀起了眼皮。 顾长挚望着靠在他肩上终于入睡的女人,她双眉微拧,梦里似乎也不安稳。 悄悄起身,顾长挚赤脚下床,伸手关上明亮的水晶灯,转而拧开桌上台灯。 他坐在电脑前,就着橘黄灯晕拧眉翻开文件,细细核对,并寻找蛛丝马迹…… 后面数日,一直沉寂的顾氏逐渐有了大动作。 颓败局势陡然扭转,先是与行业老大e·h达成合作联盟开发新技术,股市又平稳上升中,一时之间,顾廷麒一跃成为商业新贵! 反倒是顾老爷子不曾再露面过,想必是一手扶持的顾氏能源给了他过于沉重的打击。 麦穗儿烦躁的遥控关闭电脑,不想再看那些充满恶意的新闻。 她打起精神去厨房做了些营养餐,一份留给楼上忙碌的顾长挚,一份让司机送去给医院休养的陈遇安。 “休息一会儿?” 书房门虚掩着,麦穗儿端着托盘微微推开,站在缝隙里看埋头于桌前的男人。 “嗯。”抬眸,他朝她笑了笑,瞧着有些疲惫。 “在家处理公务没有不便么?”上前将餐盘置在空余的桌面,麦穗儿将什锦饭鸡汤以及几碟小菜取出,低眉道,“你没必要守着我,孙妙那事儿,他们难道还想拿我的命出气不成?这里治安也挺好的……” “若治安好,上次你怎么被掳走的?”阖上文件,顾长挚揉了揉眉角,“不过已经投诉过几次,但不能太指望别人,而且……” 他扬了扬嘴角,盯着桌上不算特别丰盛却很温馨的食物,轻声道,“话说开了,我很轻松,很想一直呆在这里。” 麦穗儿抿笑着将勺儿和银筷递给他。 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问,“难道不是因为我在这里?” 挑了挑眉,顾长挚看她一眼,不说话,低眉轻咳一声,拿起勺儿作势要用餐。 她阻住他动作。 单手撑在桌面笑盈盈的望着他,“你从来没有说过!” 顾长挚动作一顿,他定定看着她覆在他腕上的手指,放下木勺,反手捉住她,忽的微微用力一扯。 没有任何防备的撞入坚硬胸膛,头顶随之传来一道低哑的嗓音。 “我这个人你不是很了解?做的永远比说得多。” “你是想说你做的坏事太多?这倒是很有自知……” 话未说完,麦穗儿抬眸间,眼前顿时拂来一片暗影,转瞬之间,她的唇便被一团温软啄住,他眼睛没有闭上,她也是。 最近最近距离的注视着,可以看清彼此眸中小小的自己。 顾长挚蹭了蹭她的鼻尖,单手搂住她腰肢,附在她耳畔轻轻浅浅道,“我做的坏事明明太少。”说完,低笑着继续缱绻的吻住她,深入浅出,直至呼吸逐渐变得炽热灼烫,连频率都慢慢化为同一节奏。” “等事情结束。”顾长挚掌心托住她后脑勺,额头抵在她眉间,气息有些不稳道,“上次耽搁的婚礼,补上吧!” 麦穗儿眨了眨眼,来不及回应,便听他突的轻笑出声,“好在礼服已经做好,若是我沦为穷光蛋,起码……起码还能让你穿上一件像样的婚纱!” 她也跟着笑出声来,双手顷刻主动的回搂住他腰身。 这样子的顾长挚真好,只是…… 睫毛垂下,麦穗儿眉间蓦地凝起一股忧虑。 “顾长挚。”静待方才那波未平复的喘息过去,她扯住他袖边,犹豫道,“我昨晚……昨晚收拾书房时……”鼓起勇气,麦穗儿猛地抬起下颔,望入他漆黑的眼眸,定定道,“你老实告诉我,你真的好了么?你在吃药?那药是易玄给你的是么……” 视线相触。 静默片刻,顾长挚点头,安抚的摸了摸她垂顺的发丝,认真回答她,“没事,是真没事,只是还有些不大稳定,偶尔控制不住情绪。” “嗯。”麦穗儿不想逼他太紧,担忧道,“觉得撑不住时一定要告诉我。” 告诉她做什么? 上次对她的伤害已经够了…… 顾长挚笑着颔首应下,双手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双眸放松的闭上,头轻轻搁在她肩窝。 嗯,没事的,过去的都过去了,他还有未来,他已经不再畏惧黑暗,终有一日,他也会变得更好!因为,有她在! 转瞬三四日又过。 今日一早,麦穗儿在顾长挚陪同下去探看陈遇安。 陈遇安人住在保镖看守的私人顶楼病房里,非常安全,一进门,麦穗儿目光扫去,便见他脖颈右腿都打了石膏,腿高高悬起,看起来有些滑稽。 面色虽沉淀着憔悴,幸运的是伤养得不错! “我对不住他!”趁顾长挚去走廊接听电话,陈遇安苦笑的看了眼麦穗儿,眼角迅速染了片赤红,然后僵直的扭过头避开她视线。 削水果的动作一顿,麦穗儿抿唇,扬了扬嘴角,安静了会儿,她坐在一旁静静道,“如果有一天,我必须要出卖你或者害得你一无所有才能保他安全,我一定会毫不迟疑的推你入悬崖。”将最后一圈果皮削完,麦穗儿伸手递给他,眸中含笑,“吃个苹果!” 空气寂静了下。 陈遇安缓慢的接过,他专注盯着干干净净的苹果,声音低沉,“你安慰人的方式很特别。我知道长挚不怨我,只是……”叹了声长气,陈遇安握着苹果,忽的抬眸盯着她,“诚然我替他工作最初只是单纯的工作,但日复一日,我也逐渐成了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了解他的人之一。他为人傲慢不讨喜,实际上是他在拒绝整个世界,这样一个表面看起来不可一世的人其实心灵很脆弱,一旦真的相信某一个人时,就是真的已经认定。” “嗯,我知道。”麦穗儿点头,“所以,你不要再对这件事介怀,他不是把金钱地位势力看得很重的人,而且,他打心底是不在乎这些的……” “他在乎什么你懂,但已经毁在了我手里。”咬了口苹果,陈遇安挤出一丝笑,声音却异常沙哑,“苹果真甜!” 深吸了口气,麦穗儿当然知道他口中指的是什么,只是…… 现在这还是顾长挚要的么? 甚至于—— 麦穗儿觉得有些庆幸,事情断在这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顾氏土崩瓦解顾长挚真的就会快乐么?并不,他只是被心结蒙蔽住了双眼。 报复人是会得到一时的快感,但这份快感会迅速消失,在快感消失后,心中剩下的又是什么? 蓦地,轻微的一声“砰”戛然响在身后,打断各自沉思的两人。 “我有事回顾宅一趟。”推门而入,顾长挚收起手机,面色透着沉郁,眉蹙着,似乎并不太愿意的样子。 “我同你一起去。” “不。”睨了眼欲起身的麦穗儿,顾长挚眸中冷厉稍缓,他弯唇道,“没事,只是单纯的前往一趟,你在这陪陪病患,两个钟头后我差不多过来接你。” 瞥了眼墙上挂钟,现在下午三点。 麦穗儿迟疑的应下,想了想,又郑重的望着他道,“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但我还是要说一遍,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别生气,觉得生气了就马上离开顾宅,知道么?” “嗯,你也知道我想说什么,别离开病房,等我来接。”叮嘱完,顾长挚再睨了眼病榻上的陈遇安,转身离去。 时钟滴滴答答,转了一圈又一圈。 五点整,五点半…… 顾长挚人还未回来。 心不在焉的低眉,麦穗儿想给顾长挚打个电话。 却听陈遇安轻笑道,“你已经不下于十次转头看墙上挂钟,不放心就打个电话看看?” “正准备打。”不好意思的抚了抚刘海,麦穗儿朝他弯唇一笑,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铃声嘟嘟,而后化为一片忙音。 无人接听。 麦穗儿皱眉放下手机,心中蓦地有些忐忑不安。 “会不会在路上?也或许是被顾宅的事牵绊了步伐。”陈遇安假设着。 “可能吧……”再度望了眼挂钟,五点四十,麦穗儿呢喃道,“等到六点再说。” 二十分钟仿若一瞬间。 人还是未归。 电话依旧拨不通…… 那再等半小时,再等半小时,最后再等半小时…… 一直等到晚上八点,麦穗儿开始坐不住。 她焦切的不知第几遍的继续拨号,倒不是忙音,而是已关机。 “我得去顾宅找他……”匆促的提起包,麦穗儿起身欲走。 “别。”陈遇安着急的动了动身子,却扯动到了伤处,霎时冷汗涟涟。 听到他倒吸冷气的声音,跑到门后的麦穗儿只好停下脚步,她倒退回去,见陈遇安纱布见了血,似是伤口龟裂,连忙摁铃喊医生。 “长挚平时一贯有分寸,你就这么……跑出去,万一,万一出事了怎么办?”陈遇安脸色苍白,忍痛艰难的同她道。 不是…… 她是真的觉得不妙! 顾长挚明明要她等他,怎么会一直不接听电话?而且现在还关了机。 她主要是害怕那个暴戾冲动的顾长挚会再次出现! 急躁的等着医生重新给陈遇安上药包扎。 麦穗儿纠结的握着双拳,到底去还是不去?万一她真遇到危险,定会连累顾长挚,若不去,她真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 思绪一片混乱,麦穗儿濒临崩溃之时,手中一直握着的手机竟突然响了起来。 急不可耐的低眉看,可惜,并不是顾长挚。 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麦穗儿无力的滑下接听键。 “你好,是麦穗儿小姐么?我是a区警察署警察。” 耳畔声音严肃而又刻板,透着公事公办的威慑力,麦穗儿怔了一瞬,愣愣“嗯”了声。 “事情是这样的,告诉您一个不幸的消息,我们刚刚发现,顾善死在了个人卧室内,具体死亡原因需等待法医验明,但我们看了摄像头,发现顾长挚先生与顾廷麒先生前后在今日下午回到了顾宅,此刻除了家中佣人外,两位疑似当事人却不在现场,联系方式无一连通,因为麦小姐是顾长挚先生法律上的妻子,所以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展开调查。” -------------------- 麦穗儿足足反应了半天,直至电话那边的男声“喂”了几遍,她才干涩的点头,颤着手道,“我在!” “顾先生有跟你联系么?” 滞缓的慢慢摇头。 “麦小姐?” “没有!”麦穗儿紧紧闭上双眼,她觉得头顶都在转悠,天旋地转般的感觉…… “嗯,麦小姐你是顾先生的妻子,但我们现在只是在取证阶段,倘若有任何相关线索,我希望您都能如实的告诉我们!” “顾老爷子他……”麦穗儿无力的扶着额头!话未说完便被接口! “身上并没有明显伤痕,但据佣人说,他最近一直在服用药物,而且精神状态虽不算很好,却也不差,所以便怀疑事有蹊跷!”警察最后道,“我们马上会对顾善进行尸检,有结果后会与你联系!希望你这边也能配合!” 终于挂断电话! 麦穗儿握着手机猛地蹲下身子! 她双手抱住昏沉的头,胸膛里的一颗心上下不安!呼吸时而吃力时而急促,果然出事了!真的出事了! 顾老爷子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难道他的死真有猫腻? 可为什么顾长挚与顾廷麒一起不见了? 麦穗儿恐慌的睁大密布血丝的眼睛,她害怕,害怕顾长挚的病情又被刺激出来,或者已经刺激了出来…… 来不及和陈遇安打招呼,麦穗儿撑着虚软的身体回到别墅,家里没有亮灯,他没有回家,她一路不停的给他打电话,关机关机依然关机! 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将头深深埋进膝盖!麦穗儿哭不出来,她就是慌,特别慌! 庭前月光旖旎了一地,却无人欣赏…… 呆怔着坐了几个小时,丢在台阶上的手机叮铃响起。 麦穗儿猛地抢起,顾不得僵冷的双腿,迅速划开接听。 不是顾长挚,是先前联系她的那个手机号码。 但这个电话,却也至关重要 “喂!”麦穗儿头脑空白的出声,她既期待又畏惧,一颗心仿佛被什么掐住。 她想听到她想听的答案!可这个答案却是未知的,或许并不是她所期冀的…… “麦小姐,结果出来了,在逝者胃部找到了几类有机化合物,推断是强心苷使用不当引起的死亡,根据逝者平日所用的药物检测,证明中间存在问题,这次事件极有可能是他杀。”顿了顿,对面男警沉声道,“我很抱歉告诉你这个消息,目前锁定的嫌疑人正是你丈夫与顾廷麒,我们询问了顾宅的雇佣和临时佣人,他们说……” “不是他。”麦穗儿当然知道他们说的都是什么,她眼眶突的一下就红了,声音撕裂却严厉,“不是他。” “不好意思,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先生与死者关系确实不融洽,加之这段时间的利益纠纷,另外在他童年时期,有过暴力杀人的案底……”再度停下,男警严肃开口,“顾先生具有心理病史,有没有可能是他在不太正常控制自己的情况下……” 耳畔嗡嗡作响。 男人的声音飘渺远去。 麦穗儿颓然的垂下手,手机贴在腿侧,里头隐约传出“喂喂”声。 她忍不住开始啜泣,低低的,然后声音逐渐一点点扩大! 不是他。 她不应该有一丝丝的怀疑!哪怕顾长挚情绪失控,他也不至于要杀人见血,他不是当年那个受折磨的小孩子了! 只是人呢?他们人呢? 麦穗儿崩溃的用手撑起额头,眼泪连成串的坠落在石阶…… 次日一早,几个警察来到别墅,例行搜查。 麦穗儿彻夜未眠,她垂着头站在门外台阶上,任他们在里面时不时发出声响。 一个黑色夹棉外套的便衣警察率先从内走出,站定在她面前,“麦小姐。” 麦穗儿轻轻掀起泛红的眼皮,看到他匆匆卷起的裤脚,听声音是昨晚电话联系她的男人。 “顾善去世的消息可能无法隐瞒太久,还有,我们调查顾廷麒个人档案时,有查到他和其他公司的不良合作案底,他在非常有规律的把顾氏集团慢慢瓜分转移出去,还有前不久与孙家相互勾结意图谋害陈遇安先生,我们目前搜集到了一点线索,会沿着这条轨迹追查下去。所以……”男人看了眼对面明显哭了很久的女人,她模样憔悴可怜,但做这一行,这样的人见了太多了,他公事公办道,“两人作案动机现在在判断上来说都有很大嫌疑,或者,有没有可能是二人合谋?” “不是他。”麦穗儿下意识的低声否认道。 缄默了会儿,等另外几个同事出来,男警无奈道,“我希望麦小姐能如实尽快将您丈夫个人有效病例整理给我,万一……这将对他十分有利。” 语罢,定定看她一眼,几人告辞离去。 世界再度寂静下来。 太阳出来了,麦穗儿蹲在墙角,她抹了抹眼泪,怔怔看着手机。 一夜都过去了,他不知道她担心么? 呜咽出声,麦穗儿不得不相信自己的推测,顾长挚此刻的状态一定不对劲。 她要去哪儿找他才对? 抹掉眼泪,麦穗儿进屋,她抽噎着从冰箱拿出牛奶面包,味同嚼蜡的努力咽下去。 警方暂时似乎没有盯着她,麦穗儿边哭边吃,她不能慌,她得找到他才行! 但脑子混沌一片,拾起沙发上的毛毯,麦穗儿躺下,她逼迫自己闭上双眼,因为她需要休息! 她必须休息! 可一闭上眼,眼前全是顾长摯的脸! 折腾许久,麦穗儿好不容易浅眠入睡,却戛然被噩梦惊醒…… 她睁大双眼,足足半晌,侧头看向玻璃门外! 天气依旧明媚,并非梦里的疾风骤雨一片漆黑! 恍然似想起什么,麦穗儿猛地起身,抄起包和外套,她快跑着离开别墅区! 拦了辆车,直抵枫园! 麦穗儿有股强烈的预感,他或许就在那里…… 车程较远! 从日中一直到太阳微斜,下午四点差几分时,麦穗儿下车,按照上次下山的路线,徒步往山腰而行! 漫山黄色,枫叶落了满地,踩着枯叶走台阶,麦穗儿闭了闭眼!稳了下情绪,走到城堡前! 复古雕花门敞着,应是有人! 她推开,步入园中! 城堡里也种植着许许多多的枫树,与西方韵味浪漫的建筑风格相互映衬,倒也别具风味! 麦穗儿穿过草坪,观察四周。清风吹拂,片片枫叶在半空摇曳,她方要转身,视线蓦地一顿。 眯眸望向前方那一排枫树。 麦穗儿猛地眸中一亮,她看到—— 顾长挚身上还穿着昨日的那件大衣,纯黑色的。 他坐在一颗粗壮的枫树下,背靠树身,右腿弯曲,单手搭在膝盖上,好像睡着了一般…… 风晃动树枝,叶片摇曳,整个世界里只有他是静止的。 找到人就好! 想哭又想笑的揉了揉眼睛,麦穗儿迫不及待的追过去,等跑了几步,她突然慢下脚步,轻轻不发出声响的走到他身侧。 他双眸紧阖。 纤长的睫毛温顺的覆在眼睑之上,几片枫叶零零散散的落在他肩上和腿上。 贴着他蹲下身,麦穗儿伸手,想摘去他肩上的落叶,怎知他双眼陡然睁开,眸中有一刹的犀利。 怔了下,麦穗儿手僵在半空。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眼眸漆黑深邃。 在他并不太友好的注视下,麦穗儿硬着头皮拂去枫叶,低声问他,“怎么在这儿?我们一起回去。” 顾长挚并不应声。 许久,他别过头,“想在这里呆上几日,你先走!” 扯了扯唇,麦穗儿笑,“那我在这里陪你。” “随你。”他薄唇轻启,吐出两字,复而闭上双眼,头靠在凹凸不平的树身。 这样怎么舒服呢? 麦穗儿挨着他坐下,不顾他警觉拧起的眉,麦穗儿将手臂从他脖颈后穿过,让他枕在她臂上。 秋风习习,带着暖意,空中晚霞密布,美得恍若仙境。 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麦穗儿一时半会不想去追问和思索。 顾善怎么死的? 顾廷麒又在哪儿? 还有,他现在是什么状况…… 她是信任他的,只此一点,便就足够! 眼皮逐渐坠重,麦穗儿不由自主的阖目,风声落叶声,悄悄地远去! 不知不觉,她竟已熟睡。 再次醒来,并不在枫林,而是一张温软的欧式大床上。 麦穗儿撑着床榻半坐起身,理了理微乱的长发,目光在四周巡视,卧室空无一人,顾长挚并不在。起身去卫生间漱口洗了把脸,麦穗儿离开房间,沿着长廊往下。 城堡空旷而复古,尤其在夜晚,有些阴森的氛围。 找遍客厅卧室,依然无他踪迹。 站在廊道中央,麦穗儿蹙眉,凭着上次顾廷麒带领他下地下室的记忆,小心翼翼的摸索前进。 进地道,两边几米一盏的灯火燃着,照得壁画映出红光。 麦穗儿面无表情的沿着灯盏前行,下台阶时脚下突的一崴,撞到了立在旁侧的横柱,不知什么东西“哐啷”掉了下来,打破寂静。 惊了下,麦穗儿没在地上找到掉下的东西,便重新拾步…… 转角便是那个囚牢般的地下室。 麦穗儿方要沿着壁面转向,蓦地撞上一堵人墙。 鼻尖微痛。 麦穗儿抬眸,是顾长挚。 他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之中,“在这里做什么?” “找、找你。”麦穗儿笑了笑,有点牵强,“你在这做什么?” “没什么。”他捉住她手,带她离开,麦穗儿手心沁凉,他的也是,掌心相触,并没有暖意。 他带她离开地下室时,身后依稀传来一道轻笑声,带着丝丝缕缕说不出的阴狠和不屑。 麦穗儿心骤然漏跳一拍,掌心发寒,但顾长挚却仿若闻所未闻,他不曾慢下脚步,牵着她走入客厅,带她上楼。 走至廊道中间,麦穗儿兀的停下脚步,她抬眸看他道,“我现在还有些困,先去卧室休息,你也早点休息。” “嗯。”顾长挚颔首,突然抬起另只手摸了摸她脑袋,从头顶顺着往下抚顺她的长发,他眸中漆黑,“好好休息。” 回以一笑,她拔脚往长廊行去。 呼吸急促的进卧室。 麦穗儿慌忙往后推了下门,许是无力,门并未掩上,留了道不大不小的缝隙。 愣愣坐在床沿,麦穗儿呆了许久,忽的背过身,弯腰拿起枕边的手机。犹豫了几秒,她倏地闭上双眼,而后再度睁开。 下定决心后,麦穗儿指尖艰难的触在屏幕键盘,拨号…… 倏地。 上空突如其来的一只手飞快取走她掌心的手机,轻而易举。 看着空荡荡的手心,麦穗儿猛地回头。 “你不信我?”顾长挚不知何时进来的,不知是不是她方才过于紧张的缘故,竟毫无察觉。 他声音淬着寒意,眼神陡然凛冽。单手握着手机,顾长挚单手撑在床榻,俯身压低,将她半圈进他胸膛。 “信。”麦穗儿点头。 “信?”嗤笑一声,顾长挚盯着她,充满讥诮的斜了眼屏幕上的电话号码,递到她眼前给她看,挑了挑眉,“这就是相信?” 身体不由自主往后倒仰,麦穗儿想逃离这种逼迫的气势,却被他很快逼近。 他几乎压在她身上,彼此眼神相抵,“这是相信?”他语气里透着愤怒与质问。 麦穗儿眼眶微红,她眸带祈求的望着他,“那你告诉我,你把他关在这里做什么?送去警局不好么?” 勾了勾唇角,顾长挚丢开手机,讥讽而又笃定道,“你就是不信我。” “我没有。” “你觉得我现在不正常?病人?还是杀人犯?”他声音蓦地提高,眼神愈加凌厉冰冷,隐隐游走着疲惫的血丝,像是表面的平静即将崩塌。 “……”麦穗儿望着他,半晌,忍泪别过头去,她不是这样……只是担心,只是想找一条最安全的路,若她不信他,怎么会联系警察? “别这样。”麦穗儿拽住他衣边,低头道,“你别激动,我把药带来了,吃几颗休息好么?还有,不要刻意隐忍,无论你想说什么做什么都行,我……” “都行?”顾长挚又轻笑一声,似是自嘲,他伸手捏住她下颔,将她脸抬起来,捂住她泪盈盈的眼睛,低头开始吻她。 眼泪混合在唇齿之间,是苦涩的…… 顾长挚吻得并不用力。 他呼吸绵长,透着压抑。 麦穗儿知道他心里不好过。 一连串的事情接踵而至,他累了! 缓慢的回应他,两人吻得越发缠绵,呼吸灼烫间,顾长挚忽的偏过头,埋进她肩窝,双手紧紧搂住她腰身。 “你应该信我……”沉默半晌,他哑声呢喃道,“不过他死了,心中却没想象中那么畅快,胸口像堵了一面厚墙。” “我没有不信你。”麦穗儿盯向空中远处,主动抱住他脖颈,“我也知道你的感受。” “不,你不知道。”哂笑着否认,顾长挚往她脖颈蹭了蹭,唇间溢出的热气扑在她肌肤上,“他看我的眼神,他们看我的眼神,那时候……”顾长挚更用力的抱紧她,“真想杀了他们!有那么一刻,有那么几刻,真的很想。” “嗯。”麦穗儿攥住他衣领,泪水顺着眼角流进发梢。 她是无法理解被当做异类和猛兽避讳的感觉,她没有办法体会他那种被全世界遗弃的恐惧,这对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样的心理阴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彻底抚平的存在,所以尽管他努力抑制着身体里残暴嗜血的那一面,但“他”并没有彻底消失,一旦点燃火引,顷刻复苏…… 麦穗儿哑声笑了笑,“你真棒!” “整整五天,我没有吃任何东西,锁在房间,不停不停的重复告诉自己,你杀了人,你是凶手,不要再这样遭人憎恶嫌弃的活着,要么他们去死,要么你去死,要么……成为一个正常人。” 第一次。 第一次他愿意向她坦露这样的心理历程。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很安静的像述说着别人的故事。 “没事,还有很多以后,慢慢会好的,彻底的好!”麦穗儿一下又一下抚着他背脊,努力抑制眼底的酸涩。 “你要信我,你真的要信我。”顾长挚抬起头,两人距离稍微拉开,他灼灼的盯着她,再一边重复,“你要相信我。” 眼泪瞬息将要决堤,麦穗儿不停点头,她好像从他这句话里听到了他不肯表露的脆弱和无助。 “嗯。”鼻音浓厚的凑上前吻了下他薄唇。 麦穗儿吸了吸鼻子,认真回望他,“你也要相信,我一直都信你。” 目目相触,仿若粘在一起,中间像隔了一个世纪般的沉默。 顾长挚猛地低头含住她柔软的唇瓣,轻轻吮吸。 他们的心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接近过,任何再多的言语都是累赘,只能从身体和灵魂的接触上感受彼此的真实。 衣衫不知不觉的落尽。 喘息声心跳声以及窗外冷风的呜咽声,汇成一首和谐的旋律,奏响在散发着灯晕的房间里…… 翌日。 阳光正好。 麦穗儿是被细细密密的碎吻吵醒的,她眯开双眼,正对上他温和的眼眸。 他亲了亲她鼻尖,声音透着清晨低低的嘶哑,“我在等你一起起床,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民警会过来处理后面的事情。” 愣了下,许是意识惺忪,脑子压根反应不及,麦穗儿被他又亲了亲眼皮,才陡然清醒,他什么时候打的电话? 摸了摸她脑袋,顾长挚掀开被褥,赤身下床,完全□□。 麦穗儿:“……”她脑子“嗡”一声,又恢复到初醒时懵逼的状态了,直愣愣盯着他身体曲线,麦穗儿眨巴了下眼,虽然亲近过,但…… 他身上并没有多少痕迹,背部浅浅几道指甲抓痕罢了…… 拾起地上衬衫。 顾长挚穿上,正欲扣上纽扣时,余光瞥见床上那一张呆滞的脸蛋。 被她表情取悦,他放下手,抬眸望向她。 “……”麦穗儿连忙欲掩弥彰的别开眼。 感觉他的视线仍然盯着她,她尴尬的慢慢把自己沉下去,然后用被子遮住脸。 蓦地,身上压下一道重量。 他扯了好几遍被褥,她拼死不松手,直至轻笑声在半空响起,像有那么点儿取笑的意思。 有些着恼的蹙眉,麦穗儿忍了忍,猛地掀开被子,怒目瞪他。 他却奸诈。 迅雷不及的就俯身啄住她唇舌,他愈加熟练的吻她,耳廓、锁骨、肩窝…… 民警过来时顾长挚率先下楼。 他神情不复昨日的沉重,显得十分平淡。 “是顾廷麒在水中注入迷药将你带到这里?”记录员握着笔刷刷记录着,而后抬眸望着眼前的男人。 “是。” “他把你带到这里做什么?” “你们可以去问他。”顾长挚不愿多提的轻描淡写道,他会多或少明白顾廷麒的不甘扭曲和愤怒,与他一样,他们都是可怜人,都想用憎恨和报复来慰藉自己的心灵,但现在,他不再需要了! 不知何时,楼上多了一抹纤细苗条的身影。 她倚在栏杆之上,目光温和却暗藏力量,能够感染他的那股力量。 记录员与周遭同事互看一眼,又问,“不好意思,我能问你是如何在那种情形下反抗他并取得成功的么?” 顾长挚从楼上收回视线,“他是一个行动不便的残疾人,而我。”定了定,顾长挚望着他们道,“我身患心理人格方面的疾病,其中一种具有很强的暴力倾向,如果你们有所疑虑,可以咨询我美国那边的主治医生,他会给你们更多证据。” 顿了下,记录员埋头写下,“我们还希望顾先生能够配合……” …… 谈话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 麦穗儿始终安安静静伏在栏杆上。 她视线落定在他身上,看他毫无顾忌的与旁人谈及那些曾不轻易吐露的事情。 真好! “谢谢顾先生配合,不过你的证词我们还需要进一步查证,但顾廷麒先生已经涉及商业犯罪,以及恶意唆使他人行凶,我们会先将他带回警署,若后面有需要,我们会请顾先生再走一趟。” 顾长挚颔首,朝楼上的麦穗儿轻轻点了下头,带领他们去地下室。 等四周寂静,麦穗儿扶着栏杆下楼。 她走出城堡,沿着宽敞的道路往前行,然后站在几行枫林中间。 看着金黄的枫叶随风飘落,她伸出手,刚好接住一片…… 站了会儿,察觉身边多了一人,麦穗儿侧眸,冲他淡淡一笑,“怎么这么快?” “不想再看他。”顾长挚与她并肩,眺望远方,“也不想再多关注这些事情。” “嗯!” 牵住她手,顾长挚引着她沿着枫林往西,散步般的走至后山。 遍地枫林随风起起伏伏,煞是壮观。 麦穗儿心情好的道,“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 “不知道,你呢?” “我?”顾长挚弯了弯唇角,转身看她,“等这件事终了,等陈遇安恢复,我想把公司事情交给他去处理,然后……”他笑了笑,“想和你好好谈一场恋爱,谈一辈子的恋爱。” “我们……不是有结婚证么?”麦穗儿抿唇,低眉踮了踮脚跟,忍笑的轻声道。 “可是……”顾长挚单手环住她肩,轻松将她揽入怀里,两人并肩望向灿烂漫野的枫林,“可是我一直不懂怎么谈恋爱,也亏欠你一场正常而浪漫的过程,我们就从现在开始,一步一步,将从前没走过的路再走一遍。” “说得你想谈恋爱好像就会谈一样。”麦穗儿嘴硬的呛声道,心中却说不出的甜。 顾长挚挑眉,望着她自信的轻笑道,“现在市面上不是有很多教人谈恋爱的书?放心,一本一本的看,我总不至于学都学不会……” 日头渐上。 耀眼阳光洒在两人发梢肩上,地上两道影子紧紧团在一起,像是合为一体,像是永远都不会分离…… 后记。 “穗儿。”乔仪这么个大大咧咧的御姐,此刻也有点面色发麻,她附耳到麦穗儿耳边,余光不经意后瞥,忽的不小心对上那张散发着寒意的面庞,陡然吓了一跳。她拍着胸脯压低又压低嗓音,“你约我出来逛街,你把你家先生带出来干嘛?” 麦穗儿倒是不以为意,她抛给她一个“没事儿”的眼神,朝后方男人展颜一笑。 顾长挚:“……” 他手上臂上腕上少说也拎了十余个购物袋,论重量,当然不沉了。 可沉入深渊的是他面子! 商场逛了两圈,他像一条尾巴亦步亦趋跟在两个女人身后,管付账管拎包,一路走来,收获了无数路人别有深意的眼神。 市面上那什么破恋爱书籍? 简直女人的天堂男人的地狱。 顾长挚怒不可遏极了,但敢怨不敢言,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阴沉沉的跟着她。 等她们排队买东西时,顾长挚像根柱子般定在一侧,脸色臭臭的。 “你看起来似乎很不开心?”陡然一下,她不知是从哪儿窜出来的。 顾长挚斜眼睨着面前的小女人,她肩上斜挎着小包,逛累了街,买了杯奶茶,殷红的唇瓣咬着吸管,眼睛眨啊眨的望着他。 很好,他都当了几个钟的劳力工,连一杯奶茶都不给他买? 麦穗儿用力咬了下吸管,眼睛沁出点笑意。 不是他自告奋勇按照恋爱手册的章节内容一章章实验么?这才第三章呢! 抿唇吸着奶茶,麦穗儿朝他走去。 他却别扭,偏生不正对她。 绕了几圈,麦穗儿拽住他衣领,猛地借力踮脚,唇对上唇,然后一股浓郁暖和的奶茶从她嘴里溢出,慢慢过渡到他唇齿之间。 “满意了么?”麦穗儿趁人不注意,偷偷伸出舌尖舔了下他嘴角的奶渍,极轻道,“我们明天实验第五章呀,你穿着粉红色围裙,嗯,替我做早餐,想想吃什么呢,吃……” 话未说完,她腰间一紧,顾长挚拎满购物袋的双臂用力将她扣住,蛮横的低头吻她。 他吻得十分用力,像是要将胸口积攒的不平全都发泄出去,他咬她的唇瓣,咬她的舌尖,搜刮她齿间余留的清香…… “顾、顾长挚。”悠长的一吻终于停下,麦穗儿脸色通红的瞪着他,她努力让绵软的声音变得有气势一点,“这就是你说的温温柔柔谈恋爱?你这是强取豪夺。” 眼梢轻佻,顾长挚得意的弯起眼睛,嘴上却正儿八经道,“不好意思,刚才犯病了。” 呸,麦穗儿不好意思的半遮住脸,瞪他一眼,在周遭几记低浅暧昧笑声中快步逃离…… 啧,这似乎是个不错的借口呢! 顾长挚定在原地,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哦,那明天继续执行恋爱手册吧,厨房?粉色围裙?强取豪夺?想想还是不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