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是网红》 第1章 穿了 四目相对,苗淼在对方眼里看见了一个24k的大傻逼。 ——这头发,是彩虹糖化成糖水糊了一脑袋? ——这和青蛙眼一样的劣质美瞳是9块9包邮好评还返10块的?? ——等等,这贱贱的表情也掩盖不住的浑然天成的美丽气质好像只有本宝宝有。 不是吧。 这是我? 我如花似玉的脸呢? die。 炸么爹。 “公主殿下,您醒了。” *。 炸了。 老娘穿越了。 上一秒,她还在楼底下等车打电话跟人吹牛逼:“能请一个有着66万粉丝的大网红吃饭一定是你上辈子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下一秒,听见头上一声动静,就听见有人一声尖叫:“有人跳楼了!” 还没反应过来啥情况呢。 就记得刚抬头,一人就来势汹汹冲着她就砸了过来。机智如她,赶忙躲了三躲。 跳楼的那姐妹儿屁事没有在她旁边嚎啕大哭:“唉呀妈呀老妹儿你为什么要救我啊,你怎么这么好心要救我呢?你接我整啥呢?为啥不让我死呢?姐姐我这造的什么孽啊,我就是属扫把星的是吗?” 老姐儿,不不你绝对不是属扫把星的,您是属狙/击/枪的。 然后——她应该是嗝屁了吧。 看着脚下单膝跪着的一身古装的黑衣男人,又看了看四周古色古香的豪华宫殿,苗淼陷入了深思,蹦出一句话:“我是谁?”? “璃紫陌悠千艳优墨阳云筱残·雪莲茉·殇菡……·蕊夏清·碎墨音·芊乐梦黛怡·苗小小。” 念出这么一长串名字,男人到最后的声音依然平静而木然。可苗淼却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苗小小你爹的! 我特么*的穿越到你在123言情连载的那破烂玩意儿里了!!!! 苗小小你不是人,不好好读书写什么小说!写小说就算了写什么玛丽苏小说!写玛丽苏小说就算了你他么为什么要让我帮你写结局! 因为这个女主太傻逼,老娘最后把女主写死了啊…… 了啊。 啊。 “公主你为何要跪下?” “……我腿软。” 终于,她收拾好了内心砸碎的一万个盘子掀翻的一千张桌子,深深的吸了口气,对跪在地上垂着头的男人说:“起来吧,你叫什么?” “属下翼夜,职业剑侍,您的系统。” “哦哦你就是那个姨爷?”苗淼想起来了,这个被她嘲笑了很久名字的男人,是女主的护卫,对其忠贞不二,传说中风一样的美男子,狂炫酷帅吊炸天的存在。 艾玛先等个一等,系统是啥意思? “你慢点说,我没听懂,啥系统?”苗淼有些蛋疼。 低着头的男人,一字一句的朝外崩字:“我就是您的系统。由于某些原因,您被选中触发【天下第一网红】任务,您的粉丝数字为1。” “……”苗淼肝疼。“你让我捋一下头绪,首先,我是穿越了。其次,你是我的穿越系统。再次,我现在粉丝数为1。最后,我的粉丝是谁?” “是的无误。您的粉丝是您自己。” “我想问下,粉丝有啥用?” “粉丝达到一定数字可以解锁大v技能。” “什么样的大v技能?” “目前您无权限查询。” “要是一直没粉丝呢?” “超过系统限定时间无粉丝,会判定您任务失败,将您回档。” “回档啥意思?” “死亡。” “公主你为何又跪下了。” 苗淼花了足足三分钟才消化掉这个事实,眼前这个叫翼夜的男人,是她的系统,她必须要攒够粉丝才能不死。 “抬起头。”让我看看我的系统有多么的牛逼闪闪放光芒。 五秒后,苗淼双眼饱含热泪。 真真儿是传说中风一样的美男子呢。 我的系统,公鸡尾巴当头发,酷炫的杀马特造型把狗眼都闪瞎。长到遮去大半个脸的刘海,不羁的长长鬓角,长发之下隐隐约约可见的鼻环,以及黑色的哑光唇妆。真是又洋气又时髦呢,一下甩隔壁村里的王peter十条街不止。 呵呵哒。 真帅。 帅你nainai个炸药包! “对了,您要不要办张卡?……诶,公主好好的您怎么老跪下?” 这就是我的系统。 他是个杀马特,还问我要不要办卡。 求助:我现在自杀重新穿,还赶得上一个正常的系统吗? 翼夜依然平静的推销着:“我们有三种卡,银卡金卡钻石卡。” “……办卡有什么好处?” “可以获得属性加点。” “啥属性?” “钻石卡不死属性,金卡幸运值max属性,银卡一件神器。” “全办了!” “抱歉,您现在粉丝数量太少,什么卡都办不了。” “……那你还问我办不办!!!”苗淼气得挠墙。 “我是系统,需要履行系统提示的义务。” “……” 苗淼已经放弃和翼夜沟通的*,她试图从床上站起来,可刚一站,就头晕眼花的差点摔倒在地上。 “公主殿下,您该用膳了。已太久未进食的您,饥饿值已达上限,再不进食会触发饿死的结局。” “……” “这啥?” “膳。雪原玫瑰,童苑四叶草,凌晨最新嫩的香兰露。” …… “这玩意儿能吃????” “根据人设,公主殿下您的膳食就是这些。” 苗淼看着面前沾着露水的青草和花,肚子里已经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庆祝自己的饥肠辘辘,再次滚落两滴晶莹的眼泪,砸在盘子上,差点没把玻璃盘子给cei了。 ——哦,眼泪变成了豆大的珍珠,落在了盘子里。 哦,还他妈是黑珍珠。 好洋气呢,好高级呢。 “……” 我一点都不后悔我把这个傻逼公主写死。 苗淼痛苦的看了一眼盘子里的蔷薇花和四叶草,颤抖地伸出了手。吃着吃着,她又想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等下翼夜,我想问下,我穿的这本小说的背景好像是古代。” “是的。” “那哪来的网??”苗淼把握到了重点,“没有网,那就更不会有微/博等等的网络平台了吧?那我上哪去弄粉丝?粉丝到底是怎么个设定法?我怎么才能吸粉?” “属下就是那个平台。通过属下,您就可以清楚的知晓自己有多少粉丝了。只要有人关注了您,属下这里就会自动提示,请不要担心。至于怎么吸粉,这就是您的事情了。” “我靠你这仿佛啥也没说,怎么才算是关注我呢?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显示方式什么的?”苗淼气愤的把手里的蔷薇花扔在了地上。 “哦,属下明白您的意思了。这个的话……”可话说到一半,翼夜就忽然皱起了眉头,说:“公主,追兵到了。” “啥?” “九王爷的追兵到了,这座行宫已经暴露了,我们要速速离开。” 九王爷??追兵??苗淼觉得自己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是懵逼的最佳代言人。 “我问句,这地方是不是叫葬花宫。” “是的。” “……” “公主殿下您怎么又跪下了?” “你是叫翼夜吧,是我的系统不是我克星吧?咱俩认认真真的谈谈,别看我手里的斧头。不不,这并不是用来砍你的,这是用来砍死你的。” “来来你告诉我,哪个套路里有人朝结局里穿的?人都穿吃香的喝辣的玩帅哥的,怎么到我苗淼了就朝死里穿呢?” “就因为我手贱去帮我妹妹写了个结局?” 大哥我给你跪了。 你知道我怎么把这个女主写死的吗? 一刀捅死的啊! 大快朵颐大快人心的有木有。 苗淼一大段话扔出去了,可翼夜回过头来,长长的斜刘海顺势飞舞着,看不清面容也能看的出他嘴角的冷漠。“属下需要再次提醒您,九王爷的追兵到了,如果您不离开,您会触发【杀手一刀捅死】的结局。” 还用你提醒我啊,这个结局是我自己写的! 她写的结局是这样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是个男人都想上了她的苏遍天的女主被九王爷一见钟情,不惜废了自己的正妻也要娶她。可是我们高风亮节的女主怎能如此苟且,于是逃跑了。但是,还是被九王爷包围在了葬花宫里。划重点:九王爷并不知道自己带来的兵士里埋伏了一个他正妻派来的顶级杀手,女主刚一出现,就被一刀捅死了。 那么问题来了。 问题一: 这个杀手是天下第一杀手。 问题二: 女主现在重伤在身,无法反抗。 问题三: 翼夜也受伤了,也不是这个杀手的对手。 问题四: 小说里那个杀手是埋伏在千军万马之间,她并没有写那个杀手是谁。 问题五: 一刀就捅死了女主,死的极为干脆利落的连个遗言都没有。 问题六: 苗淼你真是个大傻逼。 “作为我的系统,你是不是应该保护我?比如杀掉那个杀手啥的来救我?” “任何会改变进程的举动属下都无法达成。” “我靠,那你作为一个系统有啥用?”苗淼指着翼夜,恨铁不成钢。 “作为系统,属下可以给您系统提示。” “……” 声音更近了。 苗淼已经听见马蹄声由远及近的奔驰而来。 翼夜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把长剑,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准备去英勇就义。 她身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死在这里的话,怕是把苗小小脸上都贴满八荣八耻也救不了她啊。 可还有66万粉丝等我一一宠幸呢。 没有我的段子,他们的生活会多么的无趣人生会多么的迷失。 不行,革命还未成功,我不能去见马克思。 她转头看了看翼夜手里的长剑锋利的反光,问:“你的剑够锋利?够快?” 他回过头来,眼神有些疑惑。 ----------------**————————————**——————--------------- 阳华满世花满天。 他静静地站在那座华庭之上,白袖微敛,后负双手。羽衣清织,有风卷着他眼角的碎发,牵着几簇落花,飘于身侧,于风里,于花侧,只一颀长背影,已比缔仙。身后跪着一满覆戎甲的将领,满身盔甲因发抖而发出瑟瑟的清响,像是胡戈哀鸣。 “所以说,竟让她挖了地洞逃了。” “……是的。属下该死。” “别动不动就死啊死的,我是最见不得血的。” “属下明白。” 那将士极为干脆利落的一仰头,手里一颗丹药就入了嘴,不消一刻,抽搐倒地。 随后,就有两个同样戎甲的兵士上前,给人覆了一张白布,跪在地上给拖着走了。 “我的小麻雀,你到底是要逃到哪里去呢?”白衣男人喃喃着,缱绻和煦的声音温柔似水。 第2章 煮了 一处小山崖水塘边。 七彩长发的少女气喘吁吁的趴在了石头上:“翼夜,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亲姨爷爷了。” “……”同样有些狼狈的翼夜不语,拿着刚洗干净的长剑站在她身旁,默然而立。 苗淼上下打量着翼夜:“姨爷,你的剑有名字吗?” “无。” “我给它起了个名字,绝对配的上它。” “请公主赐名。” “挖掘机。” …… “属下冒昧一问,挖掘机是什么鸡?” “神鸡,和神鸟凤凰一级的。” “谢公主赏识。” “……” 苗淼一脸震惊的看着翼夜:“等下,你作为系统不应该啥都懂吗,你连挖掘机是啥都不知道?” 可翼夜眨了两下眼,表情看不出一丝波澜:“属下首先是您的剑侍翼夜,其次,才是系统。” 啥意思?虽然听不懂道道,但是果然好像啥也没问出来并无卵用的样子。 苗淼看着始终淡定冷静的翼夜,更加被自己的机智所感动:让系统用剑挖出一条地道来,太特么机智了!谁能想到,这个系统的剑是如此的锋利,剑法又是如此的酷炫! 不管怎么说,好歹是逃出来了。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苗淼又头疼了——按照她的结局,她本来应该死在那个狗屁葬花宫里。 可如果没死的话,也就意味着以后的事情,她是熊瞎子摸锅底,两眼一抹黑。 “继续刚才的问题,怎么才算关注我,有什么具体的方式吗?” “哦,您说那个啊,这个并没有。唯一的具体表现就是,只要有人关注您,属下这里就会给您系统提示了。” “……你真是个称职的好系统。” “谢公主殿下谬赞。” …… “翼夜,接下来该怎么办?” “谨听殿下安排。” “你的系统提示哪里去了?” “剧透一时爽,全家火葬场——这是小说三大原则之一,作为系统,属下无法抵抗这个规则。” “……” 肚子又开始咕噜噜的叫唤了。 妈的,不管怎么样,先填饱肚子再说。 “姨爷,你会抓鱼吗?”苗淼看着水塘里时不时冒出的泡泡,哈喇子流了一地。 “……” “……” 两条鱼下肚,苗淼直挺挺地躺尸在水塘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公主殿下,属下发现这边有个温泉泉眼,请您沐浴,对您的伤有好处。” 舒舒服服的趴在温泉里,又看着不远处背对自己的杀马特系统翼夜,苗淼飘飘然觉得自己好像走上了人生巅峰。 可还没等她享受够人生巅峰的舒畅。 一张带着腥臭味的渔网从天而降,将她整个人给卷成了一个粽子。 “爹!快看,我抓到妖怪了!是一条美人鱼啊!” “老娘是美人不是鱼!”苗淼怒气冲冲地挣扎着。“翼夜!!” 可翼夜并没有出现,出现的,是一个一身皮衣甲背着弓箭的男人。男人愣了一下,看着浑身赤/裸一脸懵逼的七彩少女,沉默了两秒钟,搭箭上弓。 “妖怪,终于抓到你了。” 看着男人的箭反射着绿色的毒光,苗淼咽了口口水,第一时间投降:“我不是妖怪!我是公主!” “原来是只公猪妖,怪不得脸大如盆。” ………… 妈了个巴子你才猪妖! 妈了个巴子你才公猪妖! 妈了个巴子的你才脸大如盆! 要不是看你的箭貌似很毒的样子,老娘非让打的你叫爸爸! 苗淼气愤的摸着自己的脸——诶?怎么肿了。 诶?诶? 她不敢相信地低下头看着水里的倒影——我靠!这猪妖是谁!! “大哥,我问句,这旁边的不是水塘吗?” “……”那男人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旁边的水塘,“你说的是旁边的小海塘?” “……” “大哥,我再问你个事儿。” “……说” “您听过什么叫过敏吗?” “……” “我说我是海鲜过敏了您信吗?” 等后脑勺猛然挨了一闷棍,在昏过去之前,苗淼才明白他们看来是不信的。 --------------**——————————**—————————————— 苗淼是被热醒的。 环顾了下四周和自己身边的环境,此刻的她,是懵逼队的队长。 这位把我整个人都淹在里面的兄台,除了过于巨大和雄伟,你长得挺像口锅啊。 等下,这飘过来的绿油油的是大葱兄吗?诶,这位长得有比较扭曲的是姜兄吗?你也来泡澡了? 诶?还有八角胡椒香叶…… 你们都来开茶话会了呢。 真好呀。 好你妹啊! 苗淼的双眼滚动着深情的泪水。 翼夜大哥,你能告诉我哪个系统会让女主出师未捷先被煮的。 可,不得不说,这个高汤的配料还是满正宗的,真是香极了。 “爹!爹你来看,猪妖在喝自己的汤啊!!”又是一声熟悉的小孩子声音。 “胡说八道!”苗淼站起来,嘴角还沾着汤。 直到这时,她才看见下面站着了一个约莫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斜着扎着一个包子头,嘟嘟着一个白净的小脸,眼睛又大又亮,可爱的像是一个行走的肉包子。 小女孩的声音刚落,一个男人推开木门走了进来,正是昨天那身着皮甲的男人。 “……大哥,你磨刀做什么?”苗淼果断慢慢缩成了一朵香菇。 “当然是把你这个猪妖分段呀,爹,可以留给我一只猪蹄子么。”小女孩兴奋的看着苗淼的手,哈喇子流的老长了。 “别闹,这猪妖是给药师大人治病的,你不能吃。你看这个猪妖,公不公母不母的,谁知道是不是变异了。回头爹找到这头猪妖的老窝把它们都给一网打尽挑个嫩的给你吃。”一边说着,男人一边磨着刀恶狠狠地看着苗淼,“也就欺负我们民风淳朴,百姓善良。换做别的山头,看你们敢兴风作浪?” “……大哥你太谦虚了,你们民风其实挺彪悍的,百姓也挺恶毒的。毕竟不是哪个百姓都敢生煮了妖怪还要端把人老窝吃绝种的。”声音越来越小,苗淼慢慢朝锅的角落里拱了拱。 看着男人冷笑着站起来,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模样。苗淼的内心是绝望的:翼夜啊,系统啊,大哥啊,关键时候你到哪里去了,你家公主殿下要被人吃了你知道吗?传说里的英雄救美该来了啊,你的大招蓄力时间略久了吧。 眼看男人已经举刀离她眼前只有一米的距离,木门再次一声吱呀。 “高景大哥……刀下留猪!” ……留你麻痹。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好歹人还给我带个妖的尊称,你就直接给我降级成畜生了。 虽然我很感谢你救了我,但是我还是想打你怎么办。苗淼愤怒地盯着来人…… 那人咳嗽了两声,有些虚弱的倚在门上。 见到他,高景赶紧放下了刀,几步上前扶住了他。 “连药师,你怎么过来了,你病还没好。” “……你们怎么可以背着我杀生呢?猪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我真是太伤心太失望了……”被称为连药师的人,声音极为清脆动听,话语的颤音听起来是那么不忍,那么怜悯。让苗淼听了觉得分外的温暖,感觉到了人间自有真情在的美好。 “……你们居然忘记我不吃猪肉了。你们一点都不关心我,你们果然不爱我了吗?” “……” “……” “这位少侠说的太对了!杀生是要遭天谴的,快放了我吧……”苗淼热切的看着他们。 连药师有些愣:“天啊你们抓到了一只会说话的猪?” “……” “……” “连药师不是的!这是猪妖!”小女孩兴奋的指着苗淼。 连药师愣了下,走到她跟前:“你是猪妖?” “我真不是妖怪,更不是猪。我是人……”苗淼急切的辩解。 “可你这脸……” “我是练功才练成这样的。” “那就奇了,我还没听说有什么武功可以练成这样的。难道,是什么绝世武功?”连药师在高景的阻拦下没有过于走近,远远的看着她,话语里充满了好奇。 “少侠,你可听过一种绝世武功名叫——”苗淼清了清嗓子,语气肃穆。“海鲜过敏吗。” ————————**——————————**———————— 感谢国家感谢人民,苗小小的智障小说里的人物果然也很智障。 那个连药师居然相信了。 穿好衣服,苗淼感叹着劫后余生的不容易,同时,费力的从肿胀的眼缝里看着对面坐着的连药师,他正在认真地拿着勺子搅着面前的药锅。 刚才离得太远没有注意,这个药师颜值有点高啊。 就是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我,为何他也有一头酷炫的公鸡尾巴?恩,只不过这个公鸡尾巴是蓝色的…… 真的是…… 闪瞎眼土到哭的——海蓝色啊。 等下。 苗淼心里忽然闪过一丝非常不好的预感。 忽然想起小说里这么一大段话来:他是一个海一样的美男子。他有着一头海蓝色的长发,随风起舞的样子像是海浪在唱歌。他海蓝色眼睛,像是天空的倒影,连孤独都是优雅的。他海蓝色的睫毛和眼角,像是美人鱼的鱼鳞闪烁着忧伤的光芒。就是这么美丽这么灵动的一个男子,站在我的面前哀伤的说:“我这么美丽的脸,为何不能陪在你身边?”我流下一串珍珠眼泪,转身离开,留给他我七彩长发的玫瑰发香:“连之瑄,忘记我吧,我是个骄傲的女子。你的爱太过美丽,我承受不起。” 想到这里,她声音有些发颤地问了句:“少侠,您可千万别告诉我您叫连之瑄。” “天啊,我的美丽已经传到妖界了?”连药师捂着胸口,闭着眼睛一脸陶醉,眼角海蓝色的眼影居然他吗还是带珠光的!! 我还能说些什么。 苗淼内心的忧伤,辣么大。 第3章 见了 苗淼思前想后,努力的回忆起了这本小说里这个男人的属性,慎重的决定远离这个海一样的美男子。“这样,少侠。我不是妖怪,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不用你来给我配药了,我还有人要找,就不打扰你们了,就此告辞。” “不行,你脸都比我脸盆还大了,肯定是走火入魔了。我这么善良美丽的人,是不能见死不救的。而且,你的头发……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连之瑄有些失神地伸出手,似乎想要去抚摸她的头发。但是伸到一半,他就失笑的停了下来,摇摇头,“可是怎么可能呢,她那么骄傲的女子,怎么会肯低头来找我。我现在是废人了,她更不可能来找我了。可她真的不来找我了吗?已经过去一年了,她为什么还不来找我?是迷路了吗?是把我给她的海螺丢了吗?是不爱我了吗?”他完全无视了苗淼在对面一脸懵逼,一边叨叨着,一边眼眶都红了,声音又带上了委屈的哭腔。 “等下少侠,要阳光一点,乐观一点,不要把事情想那么糟糕。说不定她只是迷路了什么的……”苗淼努力的想插上话,博取一下好感,争取一下宽大处理赶紧让自己走人。 听到这话,连之瑄抬起头泪水莹莹闪闪地盈着半个眼眶,晕着海蓝色的眼睛愈加的清透明亮,咬着鲜嫩的嘴唇,说不尽的委屈和纯良。“你说的对,我要阳光我要乐观。嗯嗯——说不定,她是死了呢。” ……靠。 “对了,你找什么人?” “我的同伴,黑衣黑发,嗯,发型和你差不多。”苗淼赶紧说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帮你喊高景大哥进来问问。高景大哥——”他转过头喊。 不一会,高景就牵着高小豆进来了。 “怎么了?连药师。” “这个姑娘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黑衣黑发和我发型一样但是绝对没我好看的男人。” “……” “……” “爹!我就说你忘记什么事情了吧!你救得人呢?你给忘哪了???”? 我还能怎么办。 这狗屁小说里就不能有个正常脑子的人吗!! 苗淼看着躺在柴火堆里的翼夜,眼角有些抽抽,深深的怀疑自己身边这到底是个系统还是个战五渣。“他这是怎么了?” 高景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我和小豆去打猎给连药师补身子来着,结果就看见这人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就把他给救了。然后不是把你当妖怪给抓了吗,就把他给忘记了,嘿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苗淼连白眼都顾不上翻了,伸手摸了摸翼夜的脑袋——呵呵,有没有人见过系统发烧的。 连之瑄皱起了眉头,说:“这人我怎么看着有些面善。” “连药师,帮个忙救救呗?”苗淼叹了口气,死马当活马医吧,这尼玛是古代,上哪去找个会修电脑的? ————————————**————————————**—————————— 紧张的一番忙碌之后,翼夜竟然奇迹般的不烧了。 连之瑄让高景上山去采药,自己则若有所思地盯着苗淼。 “你到底是谁?” 苗淼叹了口气。看来,是瞒不住他了。 “我是……” “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 “这是四叶铃兰的纹章,是兰部的人。” “啥。”她看着连之瑄指向的位置,在翼夜的左胸,一枚繁复黑色花朵图腾闪烁着妖异的黑光。 “兰部无恶不作,只要给钱,妇孺皆可杀。这种级别的纹章,连我都未曾见过。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幽暗的烛火啪的一下打了个油苗,突兀地让整个房间的气氛有些凝重。 苗淼怔住了,表情是横看成傻侧成蒙。 兰部? 兰部是系统的另一个名称吗? 她不知道啊? wtf?小说里没这个玩意儿啊? “高景和小豆是是我的底线。任何让他们陷入危险的事,我都会扼杀在摇篮之中。” 连之瑄站了起来,侧目睨她,修长的手指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三根莹莹闪着幽绿光泽的细针。 苗淼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连之瑄距离她的座位,还有一米之远。 她并不能完全看清楚他的表情,只依稀看见他眸子澄澈静明的光泽,于此时喑哑成一片黑潮——是的,就好像是深夜的大海,她看不透,也猜不到里面埋藏着什么样的凶兽,却分明能感知到那是危险的,可怕的。 这种可怕到似乎连他俩之间的空气都慢慢凝结的感觉,让她更加的紧张。 这就是传说中的杀气?? “少侠,我说我不认识他是不是有点晚了?”苗淼十分诚恳地看着他。 “……是的。” “那好吧,我真不认识他。” “……可这人是你要我们救得。” “少侠,那我换个说法。我认识他,他是个好人,你会救他吗?” “不会,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那好吧,我不认识他。 “……”? “我说我认识他,你不救他,反而说不定还因为他那狗屁纹章让你把我也给当成那什么组织的人给杀了,那怎么可能认识他呢?我又不傻也不嫌命长,对不对?” “……姑娘,你这就有点无耻了。” “我当你在夸我。” 连之瑄忽然笑了,收了手里的针,坐在了苗淼的对面,双手撑着下巴,眼睛里闪闪亮亮的。“你真好玩。放心吧,他没事,就是受了内伤,等高景把药采回来我给他熬两炉药好好调理调理就行。倒是你,真的不需要我给你看看?我可是天下第一神医哦。” 狗屁的天下第一神医。 苗淼在心里暗骂,小说里你明明是天下第一的魔头好不好。 真当老娘不看剧本呢? 信你的邪,你当我八岁呢。 “哇塞天下第一神医啊!天啊天啊我真是荣幸之极,怪不得您人这么美,果然是面有心生,人美心灵美啊。”苗淼一脸崇拜,好在脸现在变形,所以看不出来有多么的虚伪。 连之瑄被夸得咯咯直笑,伸出手指轻轻一点她的额头:“调皮。” “……”娘死你算了。 她心里这么骂着,但是表面上不敢多说什么。 连之瑄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门被人一下撞开。 高景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扶住门:“连药师……带上小豆快逃!”说完这句话,高景再也支撑不住,滑在了地上,背上还插着两只箭,伤口触目惊心。 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场面的苗淼于此时,不出任何意外的死机了。 看着面前的血,那种不真切感再次笼罩了她。她愣了有大概两秒钟的时间,身边的连之瑄已经第一时间抱住了高景,然后扭头冲她喊:“把小豆带到这个房间!” …… …… “这是哪?” “地道。”连之瑄扶着虚弱的高景,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一旁的小豆脸上还挂着泪珠,可是因为太过困乏,竟眯着眼睛趴在苗淼的腿上睡着了。 苗淼则小心的靠在翼夜身旁,上下检查,生怕他摔出个三长两短。刚才连之瑄非常麻利的按了床边的一个机关,昏迷的翼夜就滚了进来,他们也紧随其后藏了进来。 “……九王爷的追兵。”高景虚弱的靠在墙上,干裂的唇不住的抖,“有兰部的人,暗器无形可追,是个顶尖的杀手。” 九王爷? 我靠不会吧,这么迅速? 是我连累了他们? 苗淼有些愧疚,还没等她开口,连之瑄先说话了:“没事,就算九王爷抓到我们了,他们也会放你们走,他的目标是我,不是你们。” “……” “那个连药师,我问句不该问的,你和这个九王爷有过节吗?”苗淼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抱着试试看的想法问问看。 “没什么大过节,他小心眼。”连之瑄翻了个白眼,不屑的说。 “……是吗?” “也就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罢了。” “……少侠,这个心眼大如牛也不能忍了。” “你居然信了?”连之瑄扭头看着她,一脸受伤。“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去杀人?” “所以说?” “我就是不小心睡了他媳妇。” “……” 呵呵,作为一个空守闺房三十载的老姑娘,我支持九王爷。 对于连之瑄半真半假的话,苗淼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敢轻信。不过话说回来,九王爷的媳妇不就是她这个公主的大仇人吗?连之瑄居然睡了她……也是牛逼。 “九王爷的媳妇?”苗淼也就随口一问。 “我的小花骨朵儿啊。”连之瑄手上一边给高景包扎着,一边双眼含情,眉目染春。 小……花骨朵儿。 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 能让连之瑄这么称呼的,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她——这本玛丽苏小说里的女主。 苗淼下意识地朝连之瑄相反的方向挪了挪。 这是什么情况?真的假的?我怎么小说里没这么奔放的剧情呢?这人嘴里还有没有实话了? 还没有来得及继续去思考这里面复杂的关系,头顶上就一阵嘈杂响了起来。 “他们不会找到这里吧。”苗淼有些担心。 “放心,绝对不会的。” 卡拉拉——上面好像传来挪东西的声音。 “不会真发现了吧。”苗淼咽了口唾沫。 连之瑄挑眉,颇有自信:“九王爷能找到这,我连之瑄就卖狗皮膏药去。” 话音未落。 轰—— 一阵巨响,脑袋顶上压抑着的巨大石板被人一下掀开。久违的火光,将狭窄的地道里,里里外外照了个透彻。将连之瑄脸上自信的笑容,照的分外的尴尬。 少侠,您的g立的真他吗直。 “连兄,您好好的一个魔主不当,怎么说卖膏药就卖膏药了呢。”头顶上传来一个分外温柔的声音,听在心里暖洋洋的。 苗淼抬起头,正正望见一片烟尘之间,居高临下的站着一个白衣男人,弯着腰朝他们微笑。 于这一瞬间。 千万条段子,千万条语言,千万条心情,在她脑海里不停的炸响,像烟花一样绚烂了她整个心田。 一见钟情,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碰见一个男人好像我家走失的猫!!怎么办!好想抱他!好想给他换猫砂!!! …… 她只恨自己手里没有百度,也没有知乎。 所以,她只能傻傻地看着那个男人,慢慢的被粉红色的泡泡融化成死机的状态,连被人拖上来拽到那白衣男人面前之时,还在浑然不觉地傻笑。 “你……”九王爷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苗淼,还没等他说完接下来的话。 她开口了。 “这位大侠,我和连之瑄不一样,他想睡你媳妇,我想睡你。” 第4章 烧了 梅是二月的梅。香非在蕊,香非在萼,骨中香彻。 离她不远,听了那话,他先是一怔,蓦地就笑了。轻轻地弯了唇角,恰似梅间一点暗香,不深不浅,正正好好的撩着旁人的心弦。他的瞳色很浅,却很亮,层绿峨峨,纤琼皎皎,倒压波浪清浅。眉骨很满,颊骨清瘦,白衣,白发。有些清孤,又些许暖意。 雪胎梅骨。 这般风骨的人,才配上这般清婉的词句。 她兀自沉醉着。 最关键是,这个男人,没有杀马特的造型!哈哈哈哈这是个正常人!而且,颜值还高的吓人!多么难能可贵,多么感天动地,多么普天同庆。 苗淼几乎要仰天长笑三百声,历尽艰难险阻赏遍天下杀马特,老娘总算是出人头地看见了穿越的曙光! 不过,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不知道为什么,苗淼眼前的白发男人,竟让她恍惚看见了自己走丢的白大白。白大白是他捡来的猫,一身白毛像缎一样,平常最爱干的事情就是站在高处睥睨苗淼,自带君临天下,温润尔雅的矛盾圣光。 此时的男人,那个表情,就好像在说:快来给本王换猫砂! 苗淼眼冒红心,就差跪下喊,换换换,lv的猫砂来一打! 可总是会有人不解风情煞风景的。 她话音刚落,只听—— 当啷几声。 房间内的几个士兵,一个手里的剑掉了,一个掉了手里的盾,一个手一滑差点没把连之瑄苏媚的嫩嫩脸给划了。连之瑄竟丝毫没计较些什么,嘴巴张成了个大大的圆,他竖起了拇指,手势苏媚到骨:“姑娘真乃英雄好汉,普天之下敢这么跟九王爷说话的,你绝对是头一个。” 九……王爷。 苗淼死机的脑子忽然捕捉到了这三个字。 她一下清明了不少。 我……靠。 我刚才说的是什么狗屎!面前男人好看的太过正常,所以她竟然一下忘记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他如果来了的话,那他身边跟着的杀手多半也一定来了吧?都不用翼夜系统提示,就可以猜到假如被九王爷识破自己的身份就等于那杀手也知道了,杀手知道了,呵呵——那就是打着铁伞在雷雨天儿里跳舞,劈着大叉的找死! 苗淼只想撞墙。 九王爷轻咳了一声,不过清嗓子的声音,都比那雨后的竹叶飒飒的抖着露水儿,拨的苗淼骨子一下就酥了半个。“你刚才说,你想睡本王?”他的话音是那般抑扬顿挫,韵味的撩人,视线柔柔地落在了苗淼身上,“小麻雀。” “……” 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你们古代人的潮流奔放的有些夸张了,真的。 等下,小麻雀? 不是吧。 苗淼大吃一斤,小麻雀这个称呼,就是喊她这个玛丽苏女主的。九王爷是哪个逗逼请来的猴子,有火眼金睛?这张脸怕是我妈都认不出来,你怎么认出来的! “你认错人了。”苗淼干脆而利索。 九王爷徐徐地撩了一下衣角,走到她面前用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眼神温柔都能朝下滴水儿了。“化成灰我都不会认错了我的小麻雀。” 请用正确方式秀恩爱好么年轻人。 化成灰这种话你不觉得稍微吓人了一点,和久别重逢的示爱差的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 可一波打击未完,旁边又有人给她了双倍暴击。 “你是……芊乐梦黛怡·苗小小?小花骨朵儿????”身旁的连之瑄愣了一下,纤长的睫毛忽闪的像是个小扇子一样,愈加衬的那双眸子是那么天真,那么灵动,“我就说嘛,这么美丽的七彩色的头发,只有我家小花骨朵儿才有!” 九王爷轻轻瞥过连之瑄,云淡风轻,话音里一丝敌意也无,好似逢了旧友:“本王的气运倒是不差的,抓只小麻雀,还钓上一尾鱼。” 从头到尾,连之瑄好像都当九王爷是空气,听他言语也是置若罔闻浑然不察。都被兵士用剑横在脖子了,也丝毫没耽误他那么爱演,目光从始至终都锁在苗淼身上,西子捧心,一脸可惜。“小花骨朵儿你竟然不是死了才没找我?” ……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古人示爱的方式就是恨不得人死了才好,恩,就你们幽默。 “我真不是你们说的那个人。”苗淼觉得自己诚意十足。 但是九王爷笑容意更盛,眉梢都挑了起来。他朝后退了两步,就有下属眼尖麻利的把椅子给使劲的擦了。可他并未坐下,轻抬手指勾了一下。“把翼公子请上来。” 身后立刻有两个兵士麻利的架着昏迷在地的翼夜,把他拖到了他和苗淼之间。 “谁能想到,剑意卓绝的翼公子的真面目竟同样卓绝润朗。”九王爷啧啧感叹,又抬手,立刻有人伶俐的拿了一个火把站到了翼夜的对面。 …… 虽然你帅,但是我还是要说,你是不是瞎!你是不是瞎你是不是瞎! 这杀马特哪里卓绝润郎了? 苗淼的笑容是诚恳的,内心是咆哮的。 他侧眼睨了一下苗淼,温和一笑。 “烧。” 一个字。 身旁的兵士毫不迟疑的拿着火把就朝翼夜身上点了过去。 苗淼愣了一下,直到看见那火把已经点燃了翼夜的胸口,她才惊呼:“你干什么!!快停下,住手!” 剧本又bug了吧! 小说里关于九王爷的片段飞速的在脑海里滚过:『九王爷是天底下最温柔的男子,看见我的血,他温柔的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痛苦,温柔的脸色煞白煞白,还强忍着心痛温柔的抱着我温柔地说:小麻雀,你知道本王是晕血的。可本王今天告诉自己,我!不!能!昏!要是本王昏过去了,谁来心疼你?听到如此温柔的话语,看着如此温柔的男子,我一颗芳心都跟着温柔了。』 苗淼之所以对这段话印象如此之深,是因为她读完这段话已然不认识『温柔』这俩字了。 可现在,面对真人。 她觉得,她应该是确实是不认识温柔这俩字了。 不然,你来告诉我,眼前这杀伐果断的这货对的起苗小小三十个词组里温柔躺着的八个“温柔”吗? 九王爷弯了眉,好看的像是柳树叶子飘到了春池。他甫而侧身,轻轻用手抬起翼夜的下巴,露出他白的过分的脖颈。“心疼了?” 苗淼失语了好一阵子。 半晌,她深深叹了口气,语气淡定:“我问个问题。” “恩?” “烧了他,你会让我睡吗?” …… 不等九王爷有什么反应呢,那边连之瑄炸了。“小花骨朵儿!!你竟然变心了!!!我这么好看你不睡,为什么非要去睡这个丑逼!” …… 九王爷有一批忠心耿耿的死士。 他们都知道跟着九王爷很危险,也随时准备好为了九王爷慷慨赴死,挡刀挡剑,杀神杀佛,来者不拒,命都是九王爷给的,还给他又如何? 今年尤其危险。 今天最为危险。 因为今天,他们不但见证了九王爷被一个女人调戏了,还见证了一个娘炮骂他是丑逼。 真是历史性的一刻! 呵呵哒。 被主子杀人灭口的遗书怎么写?在线等,急尿了。 …… …… 这个屋子很小,很小。 小的现在站了就这么几个人,都已经能听见很多人大口憋气的声音。 憋气的原因,是因为不敢大口喘气,怕一喘气,正中央面带微笑的男人下一秒就会不动声色的撕碎了自己。 连罪魁祸首苗淼同志,都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那个白衣男人罕见的沉默了几息时间,看着苗淼,又看看连之瑄,好像在思索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苗淼让他看的发毛:“咳,开个玩笑,不要当真。我主要想表达的意思是……” “我让你睡。” 有人差点没跪下。 呵呵,不用写遗书了,来不及了。 苦逼的死士们安静如鸡。 听到这四个字,苗淼的眼睛先是亮了一下,然后瞬间黯灭成震惊的光芒:“大哥你这个回答超出剧本了,你要按套路来狠狠的拒绝我,然后我才能配合你表达我的主要中心思想。” 九王爷挑了挑眉,不语,依然看不出喜怒。 连之瑄一脸小星星:“小花骨朵儿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深奥了,我好稀罕你。” “……” “咳,我想表达的中心思想是,反正你也不会让我睡,那就别烧他。”苗淼好言相劝。 九王爷笑笑。“心疼?” “这倒不是。” “哦,烧。” “……” “等!” “我想要的答案就一个,你是,还是不是。”九王爷淡定的很,自己亲自拿了那火把在翼夜的脸上晃着。“没关系,放心吧,翼公子是暗夜族的,至多觉得疼,不会落下疤影响你欣赏他的脸。” “首先,我不欣赏他的脸。其次……”苗淼先是叹了口气,上下打量着九王爷,好像在可惜着什么。“……你脑子有病吧靠!” 第4章 亮了 这下,就很尴尬了。 小屋里安静如鸡的死士们。 眼里满是崇拜的妖艳男人。 平静的白衣男人。 一个死机的系统。 以及——炸毛的女主。 苗淼一步上前,脖子上架着的刀都抵在了皮肉上也浑然不觉。 “人不落疤你就烧人家啊?我打你一巴掌还不留手印呢你让我打几巴掌爽爽?麻利停了,咱还能当朋友,你敢烧,我neng死你丫的。” 别怪苗淼激动。 插科打诨也打了,耍无赖也耍了,卖萌求放过也卖了,愣是没激发出这个九王爷一点点所谓的【温柔】属性。 诚然,她承认,九王爷是好看,那又如何!!好看能当饭吃吗!好看能保佑她不被这该死的小说坑到死吗!翼夜是她的系统,都特么能发烧了,谁知道一把火烧了会不会屁都不剩直接当机把她给回档了? 男人多如毛,命只有一条。 在男人和命之间,苗淼的立场坚定的令人发指。 九王爷滞了一下,仔仔细细地盯着苗淼上下看着,良久,一个莞尔。“小麻雀你这脸变了模样,性格也变了模样。以前的你,倒是没这么有趣。” 连之瑄在旁边凉飕飕的说:“小花骨朵儿你说对了,他就是脑有病。” “魔主大人这么高的评价,可真是本王的荣幸。”九王爷侧了下头,笑眯眯地看着连之瑄,“那么,答案呢?” 苗淼咬了咬牙,没有出声。 那个九王爷正妻雇的杀手还在不在,她心里一点谱都没有。一旦她承认了,说不定等着他的就是又一刀被捅死的结局。 可不承认的话…… 就在她犹豫的档口。 “本王并不喜欢强迫人。”九王爷悠悠开了口,“住手吧。” “翼公子真是有一双天生使剑的手呢。”他好似在感叹,又好似在叹惋。 话音不落,就有死士了然上前,拿了一把匕首,抓着翼夜的手指就按在了桌上。 “小花骨朵儿,你,哎……”连之瑄摇了摇头。 生平第一次,苗淼体会到了呼吸都发干的滋味。 是救翼夜把自己卖给那个杀手。 还是救自己把翼夜卖给九王爷? 可九王爷根本不给她留有任何思索的余地,手指轻轻敲着桌子:“三。” “二。” 兵士的匕首眼看就要落下。 “我是!!!我是那个该死的公主!!是你的什么狗屁小鸟!是,我也是你那个什么恶心小花骨朵儿!满意了吧!把翼夜放了!”苗淼激动的上前一步,愤恨地拨开挡在脖子上的刀。 九王爷专注的眼神直直地望进她的心底,像是于一瞬间把她整个都要看透。 “连兄。我要是你就把手里的蛟骨针收起来,毕竟,那个叫小豆的女娃挺招人喜欢。”他看也不看连之瑄一眼,轻蔑也无,鄙视也无——他不过不在乎。连之瑄出人意料地并没有反驳他,褪去了苏魅的眼神有些僵冷,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把他们带下去。” ————————————**————————————**———————————— 很快,不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九王爷和苗淼。 房间里安静的能清楚的听见灯丝啪啪的燃尽。 他白衣许许,眉目如春朝。抿了抿唇,嘴角轻轻弯了一下,像是在笑,可眼睛里却又凝着一股说不明的悲伤。 然那悲伤转瞬即逝—— 苗淼眼前蓦然一花,本是因紧张而攥住衣角的右手手腕被他紧紧攥住。还不等她察觉,另一只手忽揽着她的腰,猛然朝前一拉。 一阵花香扑鼻而来。 清淡,雅致,温和的像要将她的呼吸都要融化。或许是九王爷的心跳不徐不疾,她自己的心跳猛然大了很多。 他轻轻撩开她耳边的发,指尖有些冰,似初春将化的泉涌入她的耳。 “小麻雀,你为何要逃。” “大概因为你是个变态?” 等察觉到九王爷的眼神忽然变得复杂,苗淼才意识到,妈的我居然说出声音了。 真想恭喜自己又作死作出新境界。 “变态?” “变态是变变……变得太美的缩写。你现在美得我自惭形秽,所以我不能待在你身边了。” 掌声在哪里?? 欢呼在哪里? 苗淼我要给你的机智点上一万个赞。 九王爷笑出了声音,好听的她耳朵一阵发麻。“小麻雀你现在可爱到让人想要犯罪。” 他忽垂下头咬着她耳,恶意的像是蝙蝠张开了翅膀。“犯下杀人的罪。” …… …… 男人的话玛丽苏到苗淼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不知何由—— 最后那句恶俗的话如同一把弯刀,杀意骤然凝满敛于藏锋。 杀机过于尖锐,也过于突然。 所以当身体里一种可怕的近乎本能的力量忽然涌入时,她的身体好像猫于危险之时陡然炸毛一样,以一个她自己都无法置信的角度倾斜了下身子,如鱼一样从九王爷的怀抱里滑出,不仅如此,她的右臂还紧紧攀上了他的肩膀,猛然朝前一送力,反身脱出的同时,竟将他整个肩膀狠狠压在了桌上。 “……” 苗淼看着被自己压制在桌子上的九王爷,一脸恍惚。 恍惚并不是因为被自己的强悍功力吓着了,而是—— …… 她!在!发!光! 发!光!!!!啊! 像个傻逼小星星一样!一闪一闪亮晶晶! 【继承了盘古的星辰之力,我在发功的时候,会发出闪耀如星的光芒,倾国倾城的容颜配上绝世的星辰之力,美得就好像七彩的烟火……】 ——小说里,如是写着。 啊,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玛丽苏烟火。 啊,人生,好美,美得已经不想活。 九王爷并未反抗,反而静静地躺在桌子上,清清浅浅的瞳里,开满了柔美的花。“你才是我唯一的星。天河之中那些星辰,不过凡铁石陨,无你,何来星河熠熠?” “……”这情话说的何其美丽,何其玛丽苏。何其的都可以拿奥斯卡了。 苗淼何其厚的脸皮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都透出了不好意思的红晕。 “你为什么想杀我?” 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指尖凉凉的。“那你为何又要逃?你忘记对我的承诺了吗?” 苗淼愣了下。什么承诺? “你是风,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你是糖甜到忧伤,我是……” “停!” 不不我不是糖,你是,你这么甜你才是糖,齁的胃疼。 肝疼。 浑身疼。 这狗屁小说吃枣药丸。 唯一不是杀马特的男人,内心竟然住着一个杰克苏。 “九王爷,说话这么俗气的事情,配不上您的惊人之姿。所以,以后当着我的面,少一点话,多一点真诚。”苗淼顿了一顿,末了又补充一句:“冲你这么好看的份上,你可以装逼。但是,拜托你别这么逼逼。” 九王爷果然沉默了。 他似乎有些迷惑苗淼话里的意思,又似乎在想别的什么。“那——为何要逃。” 苗淼叹了口气。 为啥逃? 因为女主是个玛丽苏傲娇小公举? 在结局的前几章,九王爷是和女主差点恩爱到白头,可女主中间又误会了九王爷,一赌气跑到了自己的行宫,伤心之下决定孤独终老。你追我逃,你逃我追恩恩爱爱来相好,套路吗,不要辣么认真啦。 或许如果不是苗淼自己来写这个书的结局,九王爷就真和女主在一起了。 可是—— 就在她愣神的一刹那。 后背猛然一凉,巨大的力量从后将她整个人猛的一趔,尖锐的撕裂感裹挟着剧烈的痛楚让她猝不及防下,一声痛叫。 是那个杀手! 苗淼内心警铃大阵! 虽然很疼!但是!呵呵哒,我可是继承了盘古星辰之力的女人! 区区杀手!尔等凡人!还不退散! 她内心荡漾着,回想着刚才星辰之力迸发的感觉,看着双手渐渐亮起,一闪一闪亮晶晶,满身都是小星星。 这才是女主,就是这么苏爽的感觉! 可还没苏爽几息,身体上的星辰之力忽然开始变暗,变暗,最后,竟然不亮了。 …… 没电了?应该不会吧,这是星辰之力,又不是手电力,怎么可能没电呢。 苗淼安慰着自己,重新努力。 星辰之力没亮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在她的眼前,出现了几行透明的大字: 尊敬的用户您好,由于主系统故障,应急dos系统小萌萌启动。 您有两条紧急提示: 1、由于您的粉丝数量过少,【星辰之力】无法继续加载,请续粉丝。 2、根据杀手的武力值测算,您要死了。 再见。 哇,我的系统叫小萌萌呢~恩,真是个人性化的智能系统。 再见后面还有个闪烁的“手动再见”emoji表情呢。 好萌好可爱。 …… 萌你个全家桶的辣鸡!!! 苗淼的眼前一阵发黑。 然而。 就在她眼前发黑的瞬间,整个人忽然调转了个,被人一下整个抱在了怀中。电光火石之间,嗖嗖几声尖锐的声音再次传来,她忍痛抬头看着九王爷——他嘴角渗出了血丝,可笑容还是那般淡雅。 真好看啊。 要是不死,还是想睡了他啊。 然后,她不负众望的失去了意识。 第6章 钱呢 苗淼这次依然是被热醒的。 她麻木的看着身下的那口熟悉的大锅,看着锅里飘着熟悉的大葱兄,生姜兄……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呵呵。 “你醒了?”小豆趴在锅上,好奇的看着她。 “小豆,我为什么又被煮了?”她的声音平静,颇有大家闺秀之范。 小豆拿手指沾了沾汤:“连药师说你中了寒毒需要热敷,可是我们现在在逃难什么都没有,只有这口锅。我又想吃肉了,就把你煮了提提味。” “……” 苗小小你这小说里上至八十岁老妇下到六岁小丫头是不是挑不出个正常人了。 热敷和热煮都一样了?我中药都认不出一个都知道这俩绝对不是一回事你把我当狗蒙呢。 而且,你家逃难带这么大口锅???? 啊???啊???? 啊???? “怎么就你自己?”苗淼深深呼吸了两口健康的空气,“其他人呢?” “我爹在疗伤,黑叔叔也在疗伤。” “……那为什么就我被煮了。” “因为就你长得最像猪呀。” “……”苗淼不想和这小说里的任何人再说话了。 她再次深深呼吸了两口空气。 “等下,啥黑叔叔?” “就是你那个同伴。” 苗淼一阵激动,“他醒了??” 小豆歪着脑袋:“恩,醒是醒了,可是他闭着眼睛坐在那里也不说话不动弹。”又认真的想了想,“可能是死了吧。” “……” 苗淼叹了口气,翼夜那是死机重启呢吧。“对了,连药师和九王爷呢?” 小豆没有回答,长长的睫毛耷拉了下来,嘴巴扁着像个小鸭子,摇了摇头。“不知道。” “怎么回事。”苗淼看着小豆泫然欲泣的表情,问道。 “我也不知道。连药师把你交给我爹,让我们带着你们走,就不见了。”小豆从怀里掏出一只小海螺,放到苗淼的手里。“他让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只海螺了,你可以死,海螺都不能丢。” …… 连之瑄你真的是爱我如命不是把我当病? 苗淼接过那只海螺,关于连药师,小说里的戏份并不是特别多。作为一个三线男配,连之瑄唯一存在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衬托女主的人见人爱罢了。三俗的相遇桥段,三俗的玛丽苏热恋,三俗的定情信物。她记得连药师给了女主一个海螺,告诉她:“以后有什么事情,吹这个海螺,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她下意识的吹了吹。 没响。 再吹。 还是没响。 倒是掉了出来一张纸条。 “小花骨朵儿果然最单纯可爱!你居然信了!能吹响的那是喇叭!(注:此处有小瑄瑄银铃般动听的笑声。:-d)你中了兰部杀手的寒毒,小豆知道怎么救你,我和九王爷有事情要解决,就不跟着你们走了(注:此处有小瑄瑄眼泪十滴/(tot)/)。小花骨朵儿,除了高景和小豆,你谁都不要相信。包括翼夜,包括我,包括九王爷。高景会替我保护你,你有任何要求,跟他提就好,切记万万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逃吧,逃到天涯海角去吧。祝你好好活着,活到我们再次相遇的那一刻。再见啦,爱你的小瑄瑄。(注:此处有小瑄瑄大香吻一枚(づ ̄3 ̄)づ)” 刚看完。 手里的那张纸条竟突然碎成了粉末,被风一下吹散她的眼前。 苗淼表情复杂的抬起头。 你们古人真会玩。 苗小小你知道你的男主卖的一手贱萌吗。 苗小小你知道你的男主会用搜狗表情吗。 苗小小你知道你的小说现在走向开始一路奔向悬疑小说了吗? 小豆从锅里舀了三碗汤出来,完全看不出任何别的表情,包子脸上平静的不像是个小孩子。“公猪姐姐,以后,你就是我高小豆罩着的了。来,先喝碗汤暖暖身子。” “……” 她放弃了抵抗,端起了汤。 恩,还挺香。 小豆默默的看着苗淼,她眨了眨大大的眼睛,蒲扇一样的睫毛忽闪闪的。 苗淼有些楞:“怎么了?” “看来没毒,那我拿给我爹他们去了。”小豆一声欢呼。 “……” 苗淼把整个身子猫进了锅里。 意外的是,身体受伤的地方一点都不疼了,包括穿越之前受的伤,好像都轻了不少。汤里倒影着的脸,也恢复了正常。 她眼瞟了一下锅边,还挂着她的衣服。 又是一阵胃疼。 翼夜。 你能告诉我你逃命怎么还能带出来这种傻逼衣服的吗?这耀眼的七彩色是要让我当个行走的活靶子吗? ——————————**——————————**———————— 泡了好大一会,苗淼穿好衣服,来到了不远处的草地上。 小豆正扶着高景给他喂汤。 翼夜闭目静坐。 还没等她走近,翼夜360度的后空翻加半圈回体驱体前转等等复杂的动作,然后华丽丽地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双手举剑高过头顶。 …… 这位体操奥运冠军大哥你别给我跪了我给你跪了行么。 “公主殿下,请赐属下一死。” “好的。”苗淼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来,杀马特系统我看看你准备怎么死。 就在这个时候,苗淼的面前再次出现一排透明的字: 「关键节点触发! dos系统小萌萌紧急提示: 作为您的属下,翼夜需要自尽。 作为您的系统,他如果自尽成功,默认任务失败,自动回档。」 “……” 为啥你要自尽还得别人拦着!! 你他妈别自尽不就行了!! 这世界还有没有王法了。 流泪。 “是属下保护公主不力,让公主受辱!公主不肯的话,那属下只有自绝了!”说完,刷拉一下剑就出鞘,眼睛都不带眨的就朝脖子抹了过去。 苗淼一把抓住了剑柄,吓了一身冷汗:“翼夜你是我亲姨爷哦不你是我亲大爷成吗?答应我,咱别死,成吗?” “噗嗤。”小豆在旁边笑的前仰后合。 翼夜沉默。 苗淼坐在他身边,伸出手摸上他额头,不是很热了,心里的大石头也稍微落了一点地。她耐心劝导:“翼夜小同志,现在斗争形势非常复杂,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不要动不动就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好不好。你这种思想,是消极的,是不可取的,是会把我们坑死的。好吗?” 旁边三个人自然是一脸懵逼。 “……属下愚钝听不懂公主殿下在说些什么,但是既然公主不让属下死,那属下就先不死好了。” “孺子可教,就是这个意思。”苗淼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有,你能告诉我先前你怎么回事,怎么说晕就晕了呢?” 翼夜并没有回答。 可苗淼眼前再次出现了一排透明的字: 「公主殿下您好,我是主系统翼夜。 在他人面前,不能暴露自己是系统,也不能和公主殿下交流任何有关任务之事。 先前,由于故障原因#609,我死机了。 现在,经过我和dos系统小萌萌的修复,已修复故障区域98.9943%。 附件.jpg:请公主自重。」 苗淼楞了一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呢。 那个附件就自动打开了:上面,竟是她趁翼夜死机的时候踢他的照片。 照片关闭之后,又出现一句话:公主殿下,任何损害系统的事情,都有可能导致系统自动回档,请自重。 …… 自重你#¥*(…… 你他妈不是死机了吗? 死机你咋还能抓拍呢! 还附件!附件你妹妹!! 苗淼的内心是咆哮的,微笑是温柔的。 呵呵,我不但有一个杀马特系统,他还会记小黑账。 …… …… 她僵着脸转过头,看向高景和小豆,僵硬的微笑分外瘆人。“高景大哥,你怎么样了。” 高景看她露出的整齐划一的白牙,心里有些发毛,赶忙站起来行礼:“先前不知道您就是连药师所说的苏国公主,多有得罪。在下高景,一介山野鄙夫,靠力气吃点饭。连药师嘱咐我和小豆保护您,有什么需要在下做的,公主尽管吩咐,万死不辞。”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谢谢公主关心,一点小伤,托连药师的福已经好了太多。” 小豆一脸兴奋的看着苗淼,眼睛里都冒出了星星:“哇,公猪姐姐,你真的是公主诶?” 苗淼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高景和小豆,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 在小说里,并没有高景和小豆这两个人的存在。那么,为什么连之瑄让高景和小豆非要跟着自己呢?这个在小说以外的世界里,到底存在多少她不知道的隐秘,她也不敢断定,亦不敢相信。不过,眼下的情景,倒是容不得她乱想些旁的。 既不知,那便走一步看一步便是。 “……这样,以后你们三个别这么喊了,太显眼。就叫我苗淼吧,草田苗,三水淼。”苗淼觉得此时绝对有必要科普下自己的名字。 “不行。公主殿下万金之躯,怎可用此贱名。”翼夜干脆反对。 贱名。 就你名高贵,就你家苗小小名高贵! 苗淼眼角抽了抽:“这是命令。” “……” “……” 名字的问题也解决了。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迫于形势,苗淼清了清嗓子,保持微笑:“翼夜,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尽听公主之令。”呵呵,我就知道。 “高景大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公主,哦不对,苗淼殿下说的算。” “……小豆接下来怎么办?” “我才六岁。” “……” 看着三个人等待的表情,苗淼生无可恋。 说好的吃香的喝辣美人在侧帅哥在怀呢?说好的除了饭不能别人替吃,屎不能别人替拉其他都有人伺候呢? 我这是穿越来当公主了还是来俯首甘为孺子牛了? 苗淼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要不,我们去找连药师?” “不行!连药师说了不能去找他!”高景和小豆异口同声。 “那……我们去投奔九王爷?”我们去抱大粗腿怎么样?三人都没说话,可是小豆一副看白痴的表情深深伤害了苗淼的感情。 “九王爷会杀了我们所有人。”翼夜开口了。 难得系统会提示? 苗淼吃惊的看着翼夜。可既然连他都进行系统提示了,那肯定是不能去了。 “那我们回苏国?”苗淼说出了最后一个办法,对啊,我们可以回苏国继续当我的公主啊! “……” 这次,三个人没反对了。 “苏国在极北,我们现在沅国在极南,中间隔了一整个大陆不说,还会经过很多原始可怕的部族,距离非常的远。”高景说道。 “没关系,以前我都能从苏国跑到这里,肯定还可以回去。”苗淼信心满满。 可是翼夜无情的打击了她:“公主殿下,咳,苗,淼殿下,我们的飞行器丢了。” 飞,飞行器。 苗小小你这个小说很先进啊还有飞行器,你怎么不直接写飞机我还敬你脑洞不错。 “没关系,我们可以去买个马车,雇个车夫,一路游山玩水就回去了。没马车的话,买几匹马也可以呀。”她美滋滋的说着。 小豆默默地翻了翻地上的行李,说了句:“公猪姐姐,你带钱了吗?” “啊?” “我们跑的太匆忙,就带了口锅,钱财就没法拿了。”高景一脸歉意。 所以说,有没有人可以给我解释下为什么逃命要带口这么大的锅却不带钱!!!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默念三句世界如此美好,我不能如此暴躁,转而微笑着看向了翼夜:“没关系,翼夜肯定会带的有钱。” “苗淼殿下,属下并未带钱财于身。” 苗淼强迫自己要淡定。“可你背的那个包裹里那么满,都是些什么?” “雪原玫瑰,童苑四叶草,香兰露等您的膳食,还有一些属下不甚明了用途的胭脂水粉,以及您的华服数套。” 苗淼深深深深深深深深的吸了口气,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温柔。“钱呢?” “您贵为公主,怎能染上那种铜臭味。”翼夜还是那么冷漠而平静,直到发现苗淼的视线已经快要把他吃了,他才迟迟补充了一句,“主要是您到哪里也轮不着您来花钱。” “……” “公主您怎么哭了!” 感恩的心,感谢你我…… 恩,你们都不用吃饭过日子的,都是用爱发电。 日你们的仙人板板啊。 苗淼终于呕出一口老血。 第7章 哭了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最后,眼神就又都落在了趴在地上的苗淼身上。 直到小豆惊讶的叫了出来:“哇塞!这是羊屎蛋儿吗!天啊,公猪姐姐你好厉害,居然能哭出羊屎蛋儿来!” …… 羊屎蛋子你妹。 你家羊屎蛋儿这么滑溜,这么闪亮,来,你让你家羊给我拉一个看看来。 “这竟是珍珠。”高景看了一眼,惊奇道。 苗淼看着自己刚才因为激动而哭出的眼泪。 对啊,我可以哭出珍珠来啊! 穿越至今,苗淼第一次感谢了苗小小的玛丽苏设定。 “快!公猪姐姐,你到是哭啊!” “……” 苗淼哭不出来了。 这怎么哭? 哭也是个技术活啊。 “公猪姐姐,你现在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你不是公主,是会呼吸的金元宝!”小豆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奶声奶气。 “……那你们为何又把我放在了这锅里?” “呵呵,怕苗淼殿下您哭的太多,装不下。”高景黝黑的脸上的笑容淳朴极了。 “……那你们加汤干什么?放葱干什么?” “嘿嘿,这不是一会要吃晚饭了吗。”高景摸了摸脑袋。 我一点都不想哭。 我想饿死你们这些王八蛋。 “高小豆,我第十二次警告你,你再掐我我就要怒了。” “高小豆!我第五十次警告你,你再拿针扎我我真怒了!” …… “高小豆你是不是容嬷嬷穿越来的!扎的一手好公主啊你!” “……高……小豆,等我回去,一定给你封个嬷嬷!” “……高,高小豆,高大姐!我错了,您饶了我吧,我真哭不出来了。” “翼夜!!你家公主要被人整死了你还不来救驾!!!” “属下受伤未恢复内力,不是高景的对手。没关系,让属下和您一起承受痛苦好了!”翼夜举起了剑。 老天。 行行好打个雷劈死这群王八蛋吧。 ————————**——————————**———————— 星河漫漫,月意姣姣。 没有现代的车水马龙,没有城市的灯红酒绿,更没有人潮涌涌的熙熙攘攘。这个世界的夜晚,静谧如诗。时有流萤飞过眼前,渲出一片流光溢彩的花影。夜露伴着花香,惊虫鸣着嫩草,这般美好的夜晚,美得太过虚幻。 多么适合谈情说爱的浪漫之景。 ——可惜的是,身边没有帅哥在侧,只有一个杀马特静静地矗立在晚风中,迎空飞舞的刘海,扯的苗淼多看一眼都心痛。 一点都不想和杀马特说话。 可是,哎,形势所迫,形势所迫,苗淼安慰着自己。 “翼夜,刚好高景和小豆已经睡了,来,我有事问你。” 翼夜盘腿坐下,刘海遮住了五分之四的脸,只有黑色的唇妆抢镜到爆。“公主殿下请讲。” “我穿越来的这个世界,是不是123言情小说《公主我最大》的世界?” “是。” “那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多小说以外的情节?” “小说里的世界,只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你说的还可以再宽泛点。好吧,那我问点具体的问题。高景和小豆什么身份?” “剧透一时……” “停!”苗淼脑仁儿都疼,想了半天,“那行,我换个别的问题。九王爷和连之瑄不是喜欢我吗?那为什么我粉丝没有他俩?” “属下不知。” “……” 对于翼夜的油盐不进,苗淼抓心挠肺的燥,拽了一根草根衔到嘴里,分散注意力。“那这样吧,我问你,你说是还是不是。所有关于我在小说里的设定,都是确定以及肯定没有改变的。比如我是世界第一大国苏国唯一的王储,又比如我继承了盘古的星辰之力……” “是。” “所有我认为这个世界的改变,都是因为不在小说的范围内。” “是。” “那好吧。”苗淼吐出嘴里的草叶,扭头看向翼夜,表情罕见的很是认真。“我从穿越到这里之后,就一直感觉到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就好像,被当成了靶子处在世界的中心,又好像被一群毒蛇给围住,总之,感觉到非常的危险。可能是死过一次的原因?这种感觉,让我相当不爽。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她承认,这些话里百分之八十是她编的,剩下百分之十九是她猜的,还有百分之一她总结为女人的直觉。所以,她已经等待着翼夜毫不迟疑的否定她。 然而出人意料地是,翼夜却是沉默了。久久,直到苗淼困意都要涌上来,他才说道:“公主殿下,属下首先是你的剑侍。” ————————————**————————————**—————————— 次日清晨。 高景的伤恢复了七七八八,魁梧的身躯黑黝黝的像个铁塔一样在那里哼哼哈嘿的伸展着身体。小豆蹲在地上数着珍珠,翼夜依然杵成一个风中的杀马特木桩。而苗淼——一脸菜色,眼睛肿的和小灯泡一样。没办法,谁让她昨天让翼夜给唬的半宿没睡。 生活,真艰难。 她叹了口气,把头上包裹着的黑布裹得更紧了:“走吧,找个镇子换钱去。” “苗淼殿下,前面就是落虎镇了,平日里我打的猎物就在这里换些钱财。”高景指着不远处的城门,说道。 “高景大哥,你不觉得你这个锅有点显眼了?” “苗淼殿下说的是。小豆,上来!” 小豆麻利的攀着高景的腿像个猴子一样次溜溜爬到了锅里。 高景憨厚一笑:“你看,小背篓。” 锅里的小豆咯咯直笑。 ……我想把这个小背篓砸你们脸上。 ————————**————————**———————— 四人一锅晃晃荡荡的就进了城。 城镇不大,倒也古朴,街头往来,行人也熙熙攘攘,沿街的一些铺子也挂着奇奇怪怪的物事儿件,看的苗淼有些眼花缭乱。 走到一处铺面前,高景让他们三个先在对面的小茶摊上坐上一坐,他拿了珍珠去换钱。 喝着茶水,苗淼撩开满头裹满的黑布,拖着腮看着抱着碗吸溜吸溜喝着凉水的小豆。“小豆,你们是什么人?和连之瑄什么关系?”翼夜不说没关系,她还有嘴可以自己问呀。 “不告诉你。”小豆都不抬头,口气极为欠打。 苗淼克制住想打这个熊孩子一顿的想法,“我都告诉你我们的身份了,以后我们就是难兄难弟了,相互隐瞒不大好吧?” 小豆放下水碗,擦了擦嘴,看着她认真的说:“可我说了你又不信。” “没事你说。” “我是连之瑄他祖宗。” “小豆这就不好了吧?小小年纪怎么能骂人呢!”苗淼义正言辞,可高小豆一副早就知道你会这样的表情,移开视线,把苗淼面前的茶碗端到自己跟前继续吸溜吸溜的喝着水,显然是不想理她了。 “你竟然是认真的。”苗淼扭头看向一边始终不语的翼夜,“真的?” 同样脑袋上包的和粽子一样的翼夜没有说话,手按在腰间的剑上,微微偏过视线扫了身后一眼低声说道:“苗淼殿下,有高手在接近。” 话音刚落。 就见眼前这条热闹的街上喧哗大作,行人匆匆忙忙地朝街边躲。急促的马蹄声阵阵,伴随着刺耳的甲胄兵戈,一队全副武装的兵士跨马而来。 眼尖的店小二赶忙过来招呼他们进屋:“客人,你们赶紧进来躲躲吧。这可是将军的骑兵队,挡了他们的路可真是太岁头上动土了。” 几人也就听劝进了屋。 刚坐到角落里,门口就传来一句:“这有个茶馆,兄弟们进来喝杯茶。”于是,小小的茶馆,一瞬间就坐满了一群兵士。 翼夜的表情不善,苗淼赶紧一把将他的头挪了过来,小声说:“别抬头,喝水。”小豆倒是乖,可还一直拿眼瞄着自己放在茶馆账桌里的那口大锅。 “别看了,不是谁都稀罕你这口破锅。”苗淼把她抱在了腿上。之所以这么紧张,是因为这群人刚一进来,她的鼻子就涌起一阵不适感,那种对杀机敏感的炸毛感又浮现在了心里。 这味道,似乎是血腥味。 这些人,不是善茬。 尤其是靠门边单独坐着的一个中年男人,胡须拉碴,眉毛眼睛都耷拉着,嘴角却是勾着,沧桑之间尽是颓丧,怏怏的无精打采,很人畜无害的样子。他也不喝茶,就端着一个水囊,时不时喝上一口。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睛微微一抬,精光迸现,差点没把苗淼吓尿了。 我靠! 这人好可怕。 她赶紧低下头,还好他们的位置非常靠里,刚好是男人的死角,倒也没被发现。 …… “王伍长,你说这也忒邪门了,从领了将军的命令开始,去哪哪扑空,每次去都他妈干净净的,连个鸡毛都不剩。咱是不是撞邪了?”一个兵士气愤的一摔茶碗。 另一个兵士接话了:“嘘,你当这个女人好抓?别忘记,上面有多少人在争她。” “我就纳闷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嘛,难道还多双眼睛多个x不成,这么招人待见呢?” “别他妈瞎说,让青爷听见你不要命了?”那个王伍长赶忙偷偷瞄了一眼门边的男人,看他没反应,这才低声骂道。 “等抓到她,像上次那样先孝敬给青爷爽爽,然后咱哥几个儿,呵呵呵呵。反正上面只说了要活的,又没说别的……呵呵呵呵”其中一个小小个儿的兵士,猥琐的笑着。 “哎,上次那个女人真是极品,可惜青爷嫌带她麻烦一刀给杀了,哎。不知道啥时候还能再遇见一个……”旁边一个兵士回味着,满脸横肉。 那王伍长一巴掌拍他脑门上了,“你们是不想活了!将军要的人,你们也敢??真他妈的,这他妈上哪去找个女的头发是七彩的,貌比天仙,肤白如雪,瞳如美玉,哭时黑珍珠滚落……真他妈的!” 第8章 打了 人渣。 苗淼在心里怒骂。 小豆朝她怀里使劲的拱了拱,小声地说:“公猪姐姐,这些坏蛋要抓的是你啊。” “恩。”苗淼摸了摸她的头,眯着眼睛看了下门口。门口距离他们的位置还有大概十米左右,从她这里过去,大概要经过四五个桌子。 小豆握着小拳头,仰着脑袋看她,清澈见底的瞳孔葡萄珠儿一样闪亮亮的。“公猪姐姐,我不会让他们把你抓走的,我还要跟你回苏国当嬷嬷。” 就在这时。 王伍长狠狠地把手里的文书拍在了桌子上,手边的茶碗也一下被震到了地上。 碎片四散。 其中几片,崩在了账桌旁边,砸上了什么东西一样,发出叮咚几声脆响,像极了兵剑相过的声音。 “什么声音!” 哗啦啦站起来一片士兵。 “别紧张只是一口锅!”小二赶忙推着那锅就出来了。 “……” “……” 王伍长和他小队里的一个士兵很是惊奇地走到锅旁边,说:“我靠,这么大的锅??哇塞,这么沉,这什么做的?这花纹倒也精致,也是个奇物。小二,你这锅不错,军爷我们征用了。” 店小二为难极了,搓搓手说:“抱歉抱歉,这不是小的锅,是旁边那桌客人的锅呢。” “我说,你们几个,这口锅归我们了。没问题吧?”王伍长大咧咧地走了过来,剑拍在了苗淼的桌子上。 苗淼一手死命的按着怀里的小豆:“没事,军爷您随意。” 小豆怒气冲冲地拱了出来:“不行,不行!!你们这些坏蛋,大坏蛋!” 身后的一个士兵怒极,冲过来就要把小豆揪出去:“小丫头片子你找死!” 然而—— 他的手悬在了半空,翼夜站了起来,捏住了他的胳膊,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刷拉拉——剑整齐划一的全部出了鞘。 士兵们团团将他们三个人一口锅围在了中间。 连那个苗淼一直非常忌惮着的青爷,也站了起来,缓缓地在士兵们自动让出的通道里,走了过来。“几位哪里来,准备哪里去?带着这么大一口锅,怕是都能煮人了吧。” 说话之间,那个王伍长一愣,然后就拔剑儿恶狠狠地就指着苗淼:“青爷说的对,你们肯定有问题,把你们的头巾摘下来!” 苗淼叹了口气,放下了怀里的小豆,站了起来。 看了一下四周,她刚才数过了,总共是十八个人。不算青爷,各个全副武装。她这里,就她自己,小豆,以及一个大概只会系统提示的翼夜。 怎么办? 小豆也在看她,翼夜也在看她。 都在等她说话。 穿越的人生,怎么这么难。 她缓缓站了起来,也不看说话的王伍长,更不看那些将他们团团围住的士兵。兵士们有些迷茫这个裹着黑巾穿的和花孔雀一样的女人到底想做什么,提刀挡在了她面前。她也不语,依然径直朝前走,仿佛面前挡路的人都不存在一样。不知何由,随着她一步一步朝前走,那些士兵竟下意识地给这个浑身七彩的少女纷纷让开了路。 于是,她走到了青爷面前。 然后,啪—— 极为脆生极为响亮的一巴掌,配合着四周兵士们大张的嘴,以及连青爷脸上红彤彤的五指山。 “就你逼话多!” 冷场。 暴走。 刷刷几柄剑就把苗淼给包围住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被自己一巴掌把脸都扇到一边的青爷。他没有说话,谁也没敢动手。 只听他发出呵呵呵呵的几声阴笑,缓缓地把头正过来,抬起头,盯着苗淼。“你,想,怎么死。” 苗淼也呵呵呵冷笑。“死你二大爷。” 然后,她缓缓地摘下了头巾,环顾四周,冲着门口看景的吃瓜路人们大声喊道:“苏国公主在此,谁敢动我???” 呵呵。 老娘的系统都没提示有危险,我怕你们个卵?对于人渣,苗淼的容忍度比0还低。更何况,那个青爷刚才在看小豆和翼夜的时候,分明动了杀机。 “一个才六岁的小孩儿你都想杀,我得好好替你娘教育教育你。像你们这样的歪瓜裂枣,搁小说里,只有一个统一的名,叫炮灰。”苗淼拍了拍手,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们,连正眼都不想看他们。 小豆那边激动的啪啪的鼓掌:“公猪姐姐,霸气!帅!爷们儿!” 就在此时。 苗淼的面前又出现一行透明大字: 「系统提示: 高小豆关注了您。 您现在的粉丝数量为2。 以下技能可续一分钟:星辰之力」 苗淼愣了一下。 “……” “我靠!!七彩的!这模样!就是她!!”王伍长激动的快哭了,也不管旁边的青爷仿佛都炸了,只看见了自己已经走上了升官发财的康庄大道。 青爷的脸色倒是精彩的很,红的红,白的白,紫的紫。良久,他站了起来,竟还能咬着牙牙挤了个笑容:“公主殿下可真是让人好找。” 苗淼叹了口气,弯了下腰拿起了那口巨大的锅。 真他妈沉。 “你干什么!”有兵士紧张地拿剑朝前进了两步。 青爷一扬手,阻止了那个兵士,又拿起水囊喝了几口,这么近的距离下,苗淼才闻见他喝的根本不是水,而是烈酒。他擦了擦嘴,饶有兴趣的看着苗淼:“公主殿下,束手就擒吧,这口锅我一掌就能打碎了。让您这千金凤体在受了伤,我也不好给将军个交代。你们拖家带口的,绝不是在下的对手。所以,不如您就老老实实跟我走才最为妥当。” 苗淼提了锅在手,露出一个看傻逼一样的的表情看着青爷:“你比我美?” “……自是没有。” “可我看你想的比我还美。”话音未落,苗淼就地一躬身,将整个人盖在了锅里。“小豆,撒珍珠!” 几把珍珠,从苗淼的手里和小豆的手里同时滚了出去。紧接着,苗淼双手反背着锅,就地一骨碌,竟把面前猝不及防完全没摸着头脑的青爷给仰面撞了个爬叉。慌乱的士兵反应过来之后,赶紧想过来掀锅抓苗淼。 可奈何脚下滚落了一地的珍珠,他们穿的又是精钢的战靴,踩上之后各个摔了个狗仰趴。在锅下的苗淼撑了起来,单膝一弓,竟背着锅跳上了桌子,在桌子之间来回窜悠,边窜悠边喊:“高大哥,快牵他们的马!” 门口早就等了好久的高景闻言,砍断了门口的马绳,只留了两匹马牵着。 翼夜早就准备好了,趁着士兵慌乱,提剑伤了几个,抱着小豆也踩着桌子冲到了门边。 看到翼夜冲了出去,苗淼放心的也想跟着冲出去的时候,后背却感觉到一阵可怕的风,她猝不及防之下,只能趔趄回过身子,避开一点,结果,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锅也摔在了门口,发出了一声巨响。 青爷提着水囊堵住了大门,沧桑的脸上颓丧之色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让人胆寒的凛凛之色。“公主好手段。来人,把公主给请回将军府……” 可话还没说完。 砰的一声巨响—— 房间里的众人都傻眼了,不敢相信的看着门口。 青爷倒下去的一瞬间,同样不敢相信地回过头,一个小丫头片子坐在一个高个汉子肩膀上,竟然能轻松举起那口比她大了那么多的锅,狠狠地再次朝他脑袋上补了一下。 “让你抢我锅!” 艾玛,这两下挨脑袋上,苗淼挤着眼睛都替他疼。 青爷倒了下去,一脸血。 兵士们傻眼了。 “我靠!青爷!小王八羔子,老子弄死你!!”王伍长声嘶力竭。 可是。 回答他的,是腰腹间穿过的一只箭。“妈的,是谁暗算老子!!”他愤怒地仰起脖子,那个肩膀上坐着女孩儿的男人,一脸憨厚地摸了摸脑袋,放下手里的弓冲他笑:“对不起哦,是我,王八羔子他爹。” …… “所以说。高大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厉害却开始不来救我们?”苗淼揉着肩膀,靠在翼夜怀里坐在马上,心里稍微平静了些。 “我看苗淼殿下你打得正酣畅淋漓很是痛快潇洒,怕冒昧打扰了您发挥。”高景嘿嘿一笑。 小豆也从拖在马后的锅里爬了起来,脑袋耷在锅边上:“我怕抢了你风头,黑叔叔万一喜欢上我就不好了。” “咳——”翼夜喉里一紧,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小豆。 …… 苗淼还是想把那个背篓砸他们脸上。 四人一锅一路跑了也不知道多远,从中午头跑到了夜里。 “恩,这里不错,今天夜里就在这里休息吧。” 收拾妥当之后,四个人围着篝火席地而坐。苗淼呲牙咧嘴的揉着肩膀,后背疼的厉害。 “苗淼殿下,属下还是以死谢罪吧。属下不但没有护卫好您,还让您受了伤。”翼夜忽然又跪了下来,不等他把剑举起来,一旁的小豆先不耐烦了。 她一把拿下那把剑,扔在地上说:“去给我抓个野鸡回来再死。” 翼夜走了之后,高景看了看小豆,又看了看苗淼,有些吞吞吐吐。 “高景大哥,您想说什么尽管说吧。” 高景伸手又摸了摸后脑勺,露出熟悉的憨厚笑容。“有个好消息有个坏消息。” “我想听坏消息。”苗淼根本不上当。 “要不……你先听好消息?” 苗淼十分干脆的摇了摇头:“坏消息。” “好吧,好消息就是换到钱了。” “所以说,坏消息是?” “坏消息是,我要告诉你们两个坏消息。”高景的笑容是那么淳朴,脸上的两坨高原红透着一股庄稼人的诚挚。 诚挚你奶奶的腿。 “一个坏消息和一个更坏的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高景大哥你不去当段子手真是屈老鼻子才了。 “大哥我拜托了你快说成吗?” “好吧,坏消息是黑珍珠不值钱,只换了一块沅银。”他叹了口气,“好像这玩意挺泛滥的,就没人愿意买了。” …… 对啊!他妈的能哭出来的东西,能值钱吗!! “爹,更坏的消息呢?”小豆敏锐的抓住了重点。 高景有些迟疑,还是说了:“我忘拿了。” …… 翼夜也折回来了,冷漠的脸,冷漠的语气:“野鸡长什么样?” …… 小豆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缓缓转过头看向苗淼。“……公猪姐姐,我掐指一算,你又该热敷了。” 我不应在这里,我应在锅里。 看你们笑的多甜蜜。 第9章 讹了 吃饱了汤,身上暖洋洋的,就有了时间可以侃大山了。 苗淼作为一个资深话唠,口若悬河三百里,从古至今没有她不唠的,反正小说她都看遍了,有啥不知道的。 小豆时不时被她逗得前仰后合的,连一直沉默的木头桩子翼夜偶尔眼神里也会浮动一丝光泽。 “苗淼殿下,您可真和传说里的苏国公主太不一样了。”高景感叹道。 小豆趴在高景腿上,也点头附和。 “传说里我什么样?” 高景迟疑了一下,说:“传说里的苏国第一王储,九天玄女下凡,就说容貌气质,那也是万年无法得一见的存在,人见人爱那自然是肯定的。” “怎么,我现在不人见人爱?”苗淼鼻孔都要翻上天去了。 高景一滞,手里拿着的烧火棍也停了下来:“额,您现在是人贱人爱。贱人的贱,贝字旁那个贱,我给你写啊。”边说,边作势用那小木棍在地上比划着。 “高景大哥谢谢您了我知道是哪个贱了不用麻烦您高抬贵手了成么。” 小豆又哈哈直笑。“公猪姐姐,为什么这么多人要争你啊?” 苗淼翻了个白眼,因为我他妈是这本玛丽苏小说的女主角?自带是个好男人都想上的光环?“因为我美。” “公猪姐姐你真幽默。” 苗淼拾起一根木头扔进篝火里,心不在焉地问了:“那我也有个问题想问高大哥。” “请讲。” 她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高景:“天下这么大,为何非要跟着我?别告诉我是连之瑄让你们保护我,我觉得那个理由并不足以支撑这个问题。” 高景并没有立刻回答。 小豆也眨着眼睛不说话。 苗淼倒也不着急,慢悠悠地戳着火玩。 “好吧,我也不瞒了。”高景忽然扑通一下跪在了苗淼面前。“公主殿下,请您赐给小豆苏国的庇护。” 苗淼并没有立刻扶起他,反而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小豆,“你不需要庇护?” “高某不敢奢求太多,只求您能护小豆周全!”高景拱手行礼,虽然苗淼看不大懂这个礼数,但只从他的眼神就看得出来,这绝对是一个大礼了。 “高大哥起来吧。”苗淼叹了口气,“那你也总得告诉我你们到底是谁了吧?” “这个……可否等到苏国之后再告诉殿下?”高景面露难色。 苗淼料到这个答案,摇了摇手说:“不说这些,首先,我们要解决一个问题。” “如何才能不被饿死。” 三个人都统一的看她。 “属下听殿下安排。” “苗淼殿下拿主意就是。” “我才六岁。” 嗯,大家还是同归于尽好了。 ——————————**——————————**—————————— 谪鬼江江心,有处奇景,那是一座凸起高耸的绝峰,峰无名,只有绝崖于此。 可附近一百里开外都无人敢来此地,经过此地的人,都言那处无名指峰有山鬼,有异兽。白日里和普通山林无区别,可一到了夜晚,就会有鬼魅一般的数个黑影沿着一处绝路直走于山间峭壁。人传,此山山内有地狱,无月之日,就见其山内燃出幽幽绿火,火光冲天。 眼下已是夜深,此山的最深处,正燃着那让人畏惧的幽幽绿火,探其究竟那火光最深处,竟是一深潭在燃烧。 潭里的正中央有一石台,盘坐着一赤/裸上身的男人。他竟是坐在火里,一极为可怕的獠牙鬼面覆满全脸,明明周围全是火焰,可他紧实的上半身,却薄薄覆盖了一层冰霜。 “兕上,九王爷动了。” “白泽魔主也动了。” “南宫家也开始了。” “……只是,他们却并不是因为我们想的那样东西而动。” “说出来您可能会不信。” 潭边远远地跪着一个浑身笼在黑袍里的人,那人也不知是惧怕那些火焰还是惧怕那男人,声音很是颤抖。 过了很久,那男人才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来。“说。” “他们……” 跪着的那位,寻找了半天合适的说法:“他们在争一个女人。” 兕上不语。 可是跪着那位却好像了然他的问题一样,说道:“前苏国公主璃紫陌悠千艳优墨阳云筱残·雪莲茉·殇菡……·蕊夏清·碎墨音·芊乐梦黛怡·苗小小。” “兕上,我们?” “苏国,竟还有血脉于世。” “是。” “找到她。” ——————————**————————**—————————— 重帷堇幕,丝丝羽帘垂于诡异的黑雾之间,将深深宫闱笼的阴森而可怕。 一个少年模样的人浑身裹满了纱布,躺在一张极为奢华的床上低声嘶鸣。他的脚下,正正跪着一个人,不是别人,竟是九王爷。 从那少年嘴里,喑喑哑哑的断续吐出几个字来:“小九,告诉我,你抓到了那个妖女。” 白发垂于身前,他垂着头看不清表情。“没有。” 那少年呵呵两声,笑意好似骨里透出来一般分外的瘆人。“废物。” 九王爷并不反驳,肩膀却是紧了,整个身体绷出一身细密的汗来,外织都透了凉。 那少年细细的抽了两口气,身上的纱布又透出血来。“北边乱的还不够,给我继续让他们乱!妖女的事情,你莫管了。退下吧。” 九王爷应了声退下。 刚从宫里退出来的九王爷,还没等人搀着,就依了红墙站定,闭着眼睛拿着手帕捂着了嘴,几声轻咳。 旁边却是一人凉凉的声音,媚骨天成的腻软:“自个儿的苦肉计没演好,可不就鸡飞蛋打了?”那人手指缠着两束海蓝色的发,盘在手里玩着,飞了一个眼神儿到九王爷眼边,也不怕他嫌烦,继续兀自说着:“宫里头这位眼瞅着不霁了,退而求其次的把交我出去,倒也不至于今儿惹他这么气恼。” 九王爷睁开双眼,稳了稳身子,眉目朗润温和一笑:“连兄于我怎么也有一纸情谊,背信弃义之事本王是做不来的。” 听了这话,连之瑄眉头蓦地锁紧了,又突然松开,脸色变得好不个快。“我早晚会杀了你。” “本王恭候。”说完,九王爷躬身一步,掠过他的身边,风起,他白发如许。“只是现在,你我二人,还有一座王朝要倾覆。” 宫角惊阙。 天边的夕阳骤红,云翳沉幽。都知晓,这宫外,那是一片太平盛世。可于此二人身后,拖曳过的残影,又有谁人知会有多少血海与深仇。 ——————————————**————————————**———————————— 第二天一早。 只有苗淼顶着黑眼圈,其他三人一锅神清气爽。 她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到怎么才能不被饿死。 作为一个看过不少穿越小说的人,她第一次发现,经验主义是会害死人的。 穿越法则里,主角掌握一门现代技艺可以横扫古代,秒杀一切古人,哪怕是架空小说。 别人小说主角本科是学理工化学的,可以去造飞机卖火药。 她本科是读经济的,还是国际贸易与经济,要高级有高级,要时尚又时尚。然而,卵用? 别人小说主角工作是医生律师,可以去救死扶伤嘴枪舌炮。 恩,她是靠写段子写软文当网红赚钱的,总结一句——只会上网。 别人会画画会吟诗作对,她会讲荤段子。 种田去? 韭菜和小麦分不清可以种土豆么。 做手工去?不好意思我手残。 卖唱去?不好意思我五音不全。 好吧,我还是去讲荤段子吧。 苗淼绝望地顶着黑眼圈,看着嗷嗷等吃的三口人,无语凝噎。 “行吧,高小豆,来,狠狠的掐我吧,掐不够一锅别上路了。”她大义凛然地撩起了袖子,提起了裙摆。 “我忘记说了,听那个当铺的人说,现在上面严查黑珍珠动向,有人卖就必须得上报。”高景赶忙补充道。 “……”苗淼叹了口气。“你们这是逼我出绝招啊。走吧,再去找一个城。等下,翼夜,把你的挖掘机给我。” 结果翼夜的剑,苗淼二话不说拿起头发就割,还没等翼夜阻止,大半段头发就被她给割了下来。 几剑下去。苗淼的头发清清爽爽地成了一个短鸡窝。 “公猪姐姐,你要女扮男装?” “头发太长,碍事。” 苗淼决定,还是相信自己那百分之一的直觉,她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不到苏国,不论是谁带着怎样的目的想抓她,她都不能相信。 四人一锅浩浩荡荡的又来到了新的城。 这个城稍微比上次那个落虎镇大上不少,往来行商脚夫来来往往,人也热闹,熙熙攘攘的,光市集就好几个。所以,拖着那么一口大锅的四个人,倒也不是那么显眼了。把身上所有的钱凑了凑,就几个铜板,也就只能买上两个包子,还特么是素馅的。 蹲在巷子的角落里,望着那俩包子,三个人陷入了沉思。 翼夜不用吃饭,倒是省事。 其他三个人怎么办。 苗淼叹了口气,看着哈喇子都要滴到地上的小豆,把手里的包子递给了她:“吃吧。我上辈子真是欠你的。” “不行我爹说我不能要。” “呵呵哒少女别演了那你倒是松手啊?” “可我爹还说吃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 两包子,全进了小豆嘴里。 小豆吃饱喝足,苗淼决定节省体力先休息休息再从长计议,毕竟昨天晚上一宿没睡,又累又饿,还是先睡会吧。 可是眯了不到半刻钟,就被人猛的摇醒了。 “苗淼殿下不好了,小豆不见了!” 这边三人急匆匆的就开始去找。 终于,在一辆马车前,找到了被一个家丁提溜着的小豆。 小豆淡淡定定的悬在半空,小手小脚荡漾着纯真的可爱,根本不在乎对面的老管家气得脸都绿了。 那管家指着旁边一个金色的笼子,白胡子乱颤:“啊,你说你,偷啥不好,偷我们家主子的孔雀!你知道那孔雀多金贵吗?啊????你说你偷就算了,你把她毛全薅了干啥玩意儿???啊??” “你家吃鸡还带吃鸡毛的?不先把毛给它秃噜了怎么吃。”小豆一个白眼翻上了天。 “那是孔雀!不是鸡!!孔雀!!大孔雀!!七彩大孔雀!!” 离了这么远,苗淼都仿佛听见了老管家血管在啪啪的爆掉。 眼看手里的棍子就要朝小豆的屁股上招呼,可还没等苗淼有啥反应呢,身边两道黑影就嗖的一下从身边相继冲了出去。一道黑影抢过小豆,一个反手掐脖,吭哧就把人家丁给扔在了墙上。另一道黑影直接抓住了老管家的手,那是一个相当漂亮的过肩摔啊,吭哧一下啊。 苗淼看着躺在地上一脸血的老管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我现在跑路还能来得及吗。 …… 著名网红喵喵锤因打老人被其讹诈三千万卖血身亡。 著名网红喵喵锤因打老人被其讹诈一套北京二环以内的房子上吊自杀。 …… 她已然看见了自己的结局。 第10章 抓了 苗淼看着躺在地上一脸血的老管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我现在跑路还能来得及吗。 …… 著名网红喵喵锤因打老人被其讹诈三千万卖血身亡。 著名网红喵喵锤因打老人被其讹诈一套北京二环以内的房子上吊自杀。 …… 她已然看见了自己的结局。 老管家哭的那叫一个听者苦闻者痛:“主子啊,可怜老王我没有保护好小绿,还让人给欺负了,我还是死了算了吧!”一口血喷出老远,躺了。 话音还没落呢,就跟预演好的一样,呼啦啦一群真刀真枪的士兵,就跟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似得,瞬间把他们几个人围成了铁桶。 高景抱着小豆,翼夜提着剑,就朝苗淼这里靠拢。 “……苗淼殿下,怎么办!给个话?”看这三个人,脸上的表情那是一个比一个正直一个比一个忠心。 呵呵,您们大爷。 人是你们打的,锅要我来背,专业背锅三百年? “你是他们的主子?”老管家一把揪着了苗淼的裙摆。“哎呦喂主子,老王我一条贱命没白死啊,临死还让我抓着谋害小绿的头子了!” 苗淼嘴角有些抽筋,老头你这回光返照有点假,要不要我踢你两脚帮你成真? 包围着他们的士兵忽然从中间整齐划一地分开一条道路,“怎么回事。”一个男声由远及近的响起,话语间,是那么的毋庸置疑充满威严。士兵之间,一人骑着黑色全铠战马,缓缓走近。 “主子啊!那个女的,对,就那个最中间的女的,指使这小丫头片子把小绿的毛给秃噜了!还把我打伤了!”老管家连滚带爬的跑到那人的马下,痛哭流涕。 那男人没有说话,骑着马走到苗淼面前。他全身覆着雕刻着奢华花纹的黑甲,光线好似都与一瞬被他的身影所覆盖,投在她前一幢黑漆漆的阴影,透着一阵刺骨的血腥味,就如,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战场。 他提着一柄看起来很是奢华的长戟,光刃凛凛,杀气嶙峋。临于她前,他忽提戟,张狂地指着她:“狗胆不小,冒犯了我的老管家,还敢见我不跪?你可知我是谁!” 你们古人的装逼天赋是人人都点满了。 “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智障。”苗淼翻口就唱出来了。反正你们也听不懂,我自己骂的爽就好了。 哗啦—— 刀剑齐齐上脸。 “大胆刁女!你,你竟然敢辱骂南宫将军!!!” “哇塞,果然是公猪姐姐,连南宫丞轩都敢骂!”小豆一脸崇拜的看着苗淼,“爹,跟他们拼了!” 翼夜也是一脸崇敬的看着苗淼。 好像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的不是他们一样。 …… 【系统紧急提示:您达成触怒南宫丞轩成就,被杀几率为99.333%】 …… 麻痹的苗小小你的狗屁小说里怎么会有人知道智障是什么意思??? “叔叔对不起我刚才就是装个逼,下次再也不敢了。” 苗淼跪的那叫一个大义凛然毫不迟疑。 她又不是嫌命长! 这他妈是南宫丞轩!沅国虎翼将军!苗小小为了突出这个将军的霸道总裁范,愣是写这个将军坑杀了八十万战俘,什么屠城啊,虐囚啊,对人家南宫将军,那是小case啊有木有,人命对他来说,还不如厕所里的手纸啊。 最重要的是! 这男人是个顶级的变态有木有,对女主是相爱相杀,强娶女主不成,女主身边的仆从和侍卫没少死他手里,最后他还决定杀掉女主,光追杀女主的戏份都十好几章,还tm美名其曰:“竟生不能与卿同眠,那便愿卿化作冤魂日日缠我索命也是一桩美事!” 美你吗个头。 苗淼当时看到这一段还为苗小小同志的心理建设很是担忧,后来人轻描淡写就仨字:我抄的。 …… 所以,原谅我放荡不羁爱狗命吧。 气氛冷了有几秒钟。 对面那个变态哈哈笑了起来,可笑声还没落呢。苗淼就觉得眼前冷光一闪,脸上一疼,头上裹着的头巾刺啦一声就应声而裂,碎成了几片,飘落了下来。身后翼夜和高景被人死命的按住,根本无法动弹,亦无法反抗。 少女精致的短发,在阳光之下,闪烁着那么明亮而迷人的光泽。 少女的美貌,于一瞬间,像是华光之下刚绽的花朵,明媚芬芳。 ——带着泥土的纯天然芬芳。 “……” 南宫丞轩收回了长戟,声音异常的阴冷:“你为何将头脸全都涂上泥?” “因为我爱这片土地爱的深沉。”苗淼觉得这些泥巴将自己的深沉刻画的更加完美。 一戟戳过脸边,连头发都断了数根。 “对不起叔叔我又装逼了,我下次真不敢了。” “……” “说!你到底是谁!你可知这是我要送于我妻的圣物孔雀!你可知这种七彩色的孔雀多么世间多么难寻!是谁指使你,竟敢如此胆大包天?难道,你是九王爷手下的杀手!”南宫丞轩声调愈加高昂而愤慨,霸道中透露着一种分分钟想要找人干架的感觉。 少年,你脑洞这么大你咋不去123言情写宫斗呢? 苗淼垂下了视线,正寻思怎么分辨才好呢,嘴还没来得及张。 就听南宫丞轩冷冷的说:“既然如此,杀了!” ——wtf??我说啥了??? 虎视眈眈的走来两个士兵,一刀就朝苗淼的头上砍了下来。 刀未落,两个士兵当啷两下同时跪下。 苗淼浑身散发着能把人狗眼都闪瞎的星辰之力,蓦然腾空,一手按住一个士兵,以极为迅猛的速度掠出,手里猛一用力,星辰之力蓬勃而出,两个士兵硬是直接被她按进了坚实的石头路面上,延伸出两个巨大的石坑。 不过一瞬间。 可她并未满足于此,一躬身一弯腰拾起一把刀,踩着其中一个士兵的身体,暴起腾出半空,直冲着南宫丞轩就刺了过去。 茲——刀锋冲于戟刃,迸出刺目的火花。 如此近的距离之下,苗淼清晰的看见戟后那个男人重盔之下,一双黑瞳竟陡然渲红,霸躁如鬼,狂热卷着杀意,嗜血舔舐着疯狂。 “是你。”南宫丞轩喉里发出低低的笑,像是利刃磨骨。 苗淼初攻不成,刀花翻转,星辰之力大放,熟悉的像是本能一样的招数涌出身体,借由她的手宣泄成一片如洪的攻击。 她狂攻之下,南宫丞轩竟被她逼得下了马,朝后趔了数步,才遥遥的停住。 “都给我别动!”他一声冷喝。 四周蠢蠢欲动的士兵们,不敢不从,默默收回兵器。 “小小,我找你找的好苦。你为何一见为夫,就要刀剑于我?”南宫丞轩提戟慢慢走来,浓重的影子,像是一座山压在了她的面前。 苗淼擦了擦嘴角,看着手上渐渐黯灭的星辰之力,很是叹惋。高小豆的关注给她蓄上的一分钟星辰之力,就这么用完了,而对面那个怪物变态,却毫发无伤。 哐当一下,她扔下了手里的长刀,并不看南宫丞轩,而是转头走到了翼夜他们身边,盯着那几个控制着翼夜和高景的士兵,冷冷说道:“瞅啥瞅?赶紧把他们放了!我可是你们老大的媳妇!” “……” 几个士兵面面相觑。 连南宫丞轩都停住了脚步。 “没听见吗!夫人都说了放人了!还他妈不放!是想让老子砍了你们是吗!”苗淼没说话,南宫丞轩倒是怒了。 …… 苗淼深深的同情跟随着南宫丞轩的这帮人。 跟着这样一个主子,真艰难。 南宫丞轩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自她耳边的碎发掠过,抚上了她的后颈。钢盔硬冷,冰的她几分不适下意识就要偏过头去,可忽听他笑声里带着几分邪妄,她心里刚道坏了——颈后就突兀一痛麻,意识就开始涣散。 在昏过去之前,苗淼用尽力气朝前狠狠的踹了一脚。 ——我是来穿越来当女主,不是穿成专门演尸体的群众演员吧!有话说有事办,能不能不把人整昏了,能不能,能不能! ————————————**——————————————**———————— …… 苗淼这次,终于不是被热醒的了。 她是被冻醒的。 桂櫂兮兰枻,斫冰兮积雪。冰簟银床,玉瓷雪枕,垂雪莹墙,不等她视线清明,先是冷得打了个哆嗦。裹紧了身上透明的纤被,她坐了起来。环顾四周,感受着四面八方吹过来的冷风,眼角不由地抽的和过电了一样,内心,忧伤到了西伯利亚。宫殿,是极美的,毕竟她还没见过那座宫殿通体都是由冰晶搭建而成,装饰,也是极为奢华的,毕竟头顶上的吊饰上的水晶珠子都快比她的脑袋还大了。 果然是钱多的烧的,都不怕冻死。 “你醒了。” 远远地从四处漏风的宫殿门口,走进来一个男人。他裹着一个黑裘大麾,还带着一顶狐帽,手里还捧着一个手炉,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冷一样。 “……”呵呵,我以为有钱人不怕冷呢。 苗淼站了起来,朝后退了两步,避开了那人咄咄的视线,同时也在寻觅着四周有没有趁手的武器。 咚——咚—— 他的战靴踩在冰砖铺就的地面上,沉声如古兵。只听他步声,便像一道浓重的血色泼墨宣泄在这个瑄白如纸的宫殿里。走的近了,他稳了身,距她不到一臂之距。四周是极冷的,可他只露出的红色双眸,似盛夏最烈的初阳绽着撕夜的火,猎猎的烧。 烧的,是盛烈的爱慕,也是灼旺的杀机。 第11章 喝了 他的战靴踩在冰砖铺就的地面上,沉声如古兵。只听他步声,便像一道浓重的血色泼墨宣泄在这个瑄白如纸的宫殿里。走的近了,他稳了身,距她不到一臂之距。四周是极冷的,可他只露出的红色双眸,似盛夏最烈的初阳绽着撕夜的火,猎猎的烧。 烧的,是盛烈的爱慕,也是灼旺的杀机。 仍覆着战甲的手,尖锐地刮过她的脸,“九次。”停顿在她下颌之上,捏住,猛一抬起。拉近的距离,他的呼吸有种可怕的味道。“算上这次,你已逃了九次。” “所以?”苗淼呵呵一笑,耸了耸肩膀。 南宫丞轩看着她,洗干净的脸上,依旧是初见就一眼无法忘记的绝色之颜,奇特的灰色眼波流转着水晶一样的光晕,薄如花瓣的唇,嫩嫩的翘着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好像是褪去了冷冷傲绝的天人之姿,面前的少女,这般表情,愈加生动和娇俏,可也透着一股子他在市井巷里经常见到的——痞子味道,又贱又痞。 这倒是有意思了。 南宫丞轩细细琢磨了一会,松开了手,将手里的手炉放在了一旁,啪地打了个响指。 很快,随着细细碎碎的脚步,一个宫装侍女端着一个盘子战战兢兢地就走了进来,将盘子放在了那处水晶台桌上,应了声诺,就又战战兢兢地勾着头一步三慢的退了下去。 南宫丞轩拉开椅子,朝着苗淼笑:“来,坐。” 坐定之后,南宫丞轩在她对面也坐了下来,头倚在合插的双手上,视线低垂,静静地看着苗淼的反应。 盘子里,放着三样东西:一条白绫,一把匕首,两杯酒。 苗淼抬起头,看着他,不语。 “要么,喝了这交杯酒。要么,自己选个死法入我墓籍。”虽是覆着面甲,可仍可见他眼里透彻的笑,是那么佞狂。 …… “和我在一起的人呢?” “哦,他们三个?在山下好吃好喝的候着呢,也不知道是能喝上我们的喜酒,还是要乱葬岗上续上一杯黄酒。” 苗淼叹了口气,先摸了摸白绫,恩,手感不错,还是丝绸的。又拿起那把匕首,精光利刃,一刀入颈,倒是痛快。终于,她手放在了那杯酒上,端了起来,又停在了嘴边。 她抬起眼睛,直直看着南宫丞轩:“你很爱我。” 他愣了一下,许久沉默,然后他松开了手,直起了身子,侧过头环顾着四周。“你曾告诉我,这辈子最想要的宫殿,是一座冰宫。它要极美极美,坐落在最高的山上,可以看到最美的日出和日落,然后,你会给我跳一只舞,会唱一首我最爱听你唱的歌。可世人都知,最高的山,在这沅国最南的不毛之地,这里,是怎么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冰山。所以,我去找了。我找了很久很久,直到在某处海里,我找到了一座完美的冰山。为了把它光明正大的运到这里,我故意犯了很大的罪,足以让天家让我贬至这个不毛之地。死了很多人,很多很多。可是。”他站了起来,走到了苗淼背后,低声在她耳边轻语:“我不在乎。” “我在乎的只是,答应你的,我做到了。可你,却从未回到我身边。” “所以我应该,是很爱你的。” 情真意切。 意切情浓。 这般低诉,苦情而深情,好似情不知所起的一往情深。 苗淼端起了酒:“那好吧。” 南宫丞轩直起了身子,哈哈一笑,走到苗淼旁边,摘下了始终戴着的头盔。 此时苗淼的心情,是拒绝的。 小说里抄袭过来的南宫丞轩的描述很简短——除了杀人不眨眼,还有一个词汇,是苗小小抄袭人家大神之后自己又改了改,自创了一个神一样的词汇,当时苗小小说这个词的表情是:=口=,苗淼看到这个词的表情也是:=口=。只不过,一个是牛逼的张着嘴,一个是懵逼的张着嘴。 那个词是:仙儿霸仙儿霸的。 全句是:这是一个仙儿霸仙儿霸如同太阳一样的男人。 ——释义:又仙气又霸道! 就问你们怕不怕!! …… 所以,对于这仙儿霸仙儿霸的人儿,她真的一点点点点兴趣都没有看他到底是怎么个仙儿怎么个霸的。 当看到一搓红毛慢慢从头盔里滑落的时候,她的心里就涌起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我就知道。 她叹了口气。 又仙气又霸道的人儿啊,你精致美丽仙气霸道的烟熏妆花了你知道吗? 你火红桀骜的头发,掉成了荧光色在闪闪发光呦,真的是像个小太阳一样呢。 …… 这狗屁小说是要把人往绝路里逼。 “怎么了?”发光的小太阳朝前挪了一步,眨了眨眼睛。惨不忍睹的烟熏妆下,还能看出来这货眼睛倒是很大,双眼皮大眼睛,眼窝深深。 “没事,眼疼。”苗淼朝后退了一步。 “那我们来喝交杯酒吧。”小太阳端起酒杯,伸出手挽上苗淼的手。 距离太近,他的红色烟熏妆太抢镜。一时间,弄的她认命般端起了酒。 “夫人。”南宫丞轩深情款款。 “……喝完交杯酒,是不是要洞房。” 小太阳一口酒喷了出来,苗淼淡定异常的躲了过去。 “夫人等不急了?” “……是的。” “好!” 鸾帐深深如云,她蜷在他怀里,慢慢时光迎着浅浅思绪,弯着瞳,半月一样的笑眼里,楚楚的美,惑的他呼吸乱了很多。看她一张小嘴儿,眼波转着不正经的模样儿,就想说一些旁的,他便极为霸烈的一手捂住了她的嘴,一低头,一弯腰,恶意的咬住了她的耳尖,身体顺势倾覆,大麾滑落,他覆着黑色战甲的身,如上好的琴,她单薄的身体,如上好的瑟,于此瞬,契合成暧昧至极的姿态跌倒于床。 “……等下!”苗淼忙推他,可奈他力气大的过分,双手未等推动他的肩膀。就被他反而一手拿住,紧紧扣住她手腕,朝上利落一提,胳膊便被牢牢地锁在了头顶之上,不由她乱动。 “还需等什么?”南宫丞轩空余的一手分外不老实,蛇一样就滑在了她腰间,顺着衣服缝隙就钻了进去。 ……老娘被杀马特非礼了。呵呵。 苗淼忍住了就地爆炸的冲动,一边扭动着,一边强挤出一个笑容:“等下!!!夫君!相公!!” 南宫丞轩停住了,露出一个痴汉的笑容:“好的夫人。” “夫……夫君,长夜漫漫,良辰*,总不能就这么浪费了吧?” 南宫丞轩显然没听懂,歪着头看她:“什么?” “良辰配美酒,好*配新花样,新花样!你懂得……”苗淼抛了一个媚眼。 痴汉小太阳愣了一下,露出一个蜜汁笑容,“夫人,你学坏了。” “……你玩不玩吧!” “玩!” 从南宫丞轩怀里挣开,她收拾了下衣服走下床,看了下四周,说道:“你的侍卫宫女什么的总不能还在这里吧?” “没关系,没我的命令,他们不敢靠近这里。”南宫丞轩一手撑着头,斜靠在床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苗淼走到那个盘子旁边,拿起了白绫。“夫君,你不觉得你的盔甲有点碍事?” 什么叫秒脱。 这就叫秒脱。 一秒不到,南宫丞轩就精光麻溜只穿了个内衣坐在了床边,要不是八块腹肌太抢眼,要不是精黑的*有些美,要不是人鱼线太过让人垂涎,简直就是一个春光灿烂猪八戒。 身材真好啊。 苗淼咽了口口水,又抬头看了看他的脸,那副youbadbad的表情,配着仙儿霸仙儿霸的人设,真欠打啊。 “这样,我们来玩个刺激的。” “好的好的!”赤/裸的小太阳乖得像个小学生。 苗淼拿着白绫,笑的比南宫丞轩还荡漾。 ——————————**————————————**———————— “夫人——你绑的有点松哦,我一下就能挣掉了,你看~” “……闭嘴!” “夫人——你这个结打的不对,不好看,来我帮你~” “……闭嘴!” “夫人——你绑我嘴干……” “夫人——你看,我就说你绑的松吧。” “南宫丞轩!”苗淼深吸了口气,看到南宫丞轩的脸也跟着冷了,一下又怂了,挤着一个笑说,“夫君,别说话,用心感受。” “……” 费了好大的劲,在南宫丞轩的一步步指导下,苗淼终于把南宫丞轩绑了个结结实实。他挣了半天,没挣开,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夫人进步真快。” “呵呵。”苗淼拿起匕首,跨坐在南宫丞轩身上,用刀尖抵在他的脖颈,轻轻划过:“新花样是不是很刺激?” “还行。”南宫丞轩仔细想了想,回答道。“夫人,你拿刀干嘛?不是应该拿蜡烛吗?蜡烛就在旁边那个抽屉里哦~” 呵呵就你懂得多。 苗淼嘴角抽了抽,刀锋一转,抵在了他的喉:“那花样儿不好玩,我来教你玩个新花样。”她微咪了下眼睛,柳叶眉尖扬着一个俏皮的样子,“这个新花样儿叫:脑筋急转弯。” “……啥?” “第一题:你为什么骗我。”她轻轻匐下身子,离他更近了。 第12章 灭了 闻言,南宫丞轩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他本是微启着的唇,缓缓阖上,眼角起先因笑意钏出来的几条细纹,蓦地绷紧。随他的呼吸,轻轻涌出敛意许久的煞意。 “夫人,我不喜欢这个花样儿呢。” 苗淼依是满不在乎地痞笑,收紧了他颈上的白绫,身体也愈加靠地近了。她若有若无的在他的耳朵边吹气,声音温柔的像个刚醒的母狮:“回答错误。” 一刀下去。 这一刀,是为我这个倒霉公主死你手里那些侍卫。 精紧的胸肌上慢慢渗了血,血珠子元润润地让她挑在了刀尖,上下看了两眼。猫一样眯了个眼缝,伸出舌尖舔了罢去,末了,还不忘勾了个舌尖于唇齿之上,宛如初露的荷瓣。 他也不呼痛,呼吸都没变个分寸。只又恢复了那个危险的笑,带着毫不掩饰的欲念:“夫人,我何曾骗你。” 又一刀。 这刀,是为死你手里的那几个宫女。 他仍是张狂的注视着苗淼,呼吸却是紧紧的,胸口鼓着,被白绫拴在床上的两只手慢慢成拳,*染上了他的眉间,红眸像是是滚滚的旭火:“放开我。”他顿了一顿,轻轻张开嘴,喉里慢慢地挤出了几个字,喑哑而危险:“我,要你。” “……” 又是一刀。 这一刀明显是下了狠手的,不像先前只是稀稀拉拉的血线,这一刀,血刷刷地就流了下来。 苗淼笑的更痞了:“这一刀是奖励,奖励你不要脸的等级达到满级。” 不等南宫丞轩多说什么,她勒紧了手里的白绫,迫使他仰着头看她。“第二题:你为什么死活要抓我?” “自然是因为……我爱你。” “换个姿势重来,你为什么要抓我。”她把刀顺路朝下滑着,停在了某处不可言说的位置。 他冷笑,爱慕于杀机之间,血于火之间。“因为,我爱你。” 苗淼沉默了很久,忽然也呵呵一笑,竟扔掉了手里的刀,俯身,用手轻轻抚过他坚实的胸肌,表情好像——是在他妈的享受? “那么,最后一题:你既然这么爱我,那会护送我回苏国吗?” 南宫丞轩似乎有些不适应苗淼的变化,又似乎想到了些别的什么,就斜睨着她,也不言语。良久,他笑出了声:“原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眯了下眼睛,直起了身子。“什么意思。” “苏国,灭了。” ——————————**——————————**———————————— 小说里的苏国,位于这个世界的极北的高原地带,地大物博,物产丰富,人民百姓安居乐业,明君辈出,乃是这世上第一大国。直到苗淼帮苗小小写完这个小说的结局,苏国依然稳稳当当地坐稳了第一大国的位置,然而,现在某个将军,竟然睁着眼睛告诉她,强大如斯的苏国,灭了? “呵呵,灭了是什么意思?” “你爹死了。” “你娘死了。” “你全家……都死了。” 啪—— 某大将军的左脸,隆起五道可爱的高原红。 “讲真,你嘴这么贱是要遭天谴的。”苗淼收回了手,又补了一句。“你全家才死了。” 南宫丞轩回正过头,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角的血,眼神说不上来是嘲笑还是怜悯。“你苏国现在无人继承王位,可不就是灭了。” “你那个远方表姐郡主,要嫁给九王爷了。” “据说你那个不争气的堂哥哥,跟九王爷拜把子了。” “九王爷——怕是要成下一任苏国的九五之尊了吧。” 苗淼从南宫丞轩的身体上翻了下来,坐在他旁边,捧着脸呆呆地靠在床边,眼圈有些发红,垂着长长的睫毛,哀愁地要掐出水来。那般如水的目光,幽幽地,哀哀地,看的他心里又蓦地不忍了——这可怜见儿的小美人儿啊,毕竟是国破家亡了,这点怨气算得了什么?他堂堂一个虎翼将军,还能吃不了这点亏?不就一个巴掌么,放着我来! 想到这里,他颇有种壮士扼腕的喟叹,于是,又补充道:“你看,九王爷那活脱脱的一个蔫吧鸡有什么……” 啪—— 某大将军右脸上的五指山和左边的高原红交相辉映,好不生彩,映的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也分不出是酱紫色,还是青还是白,总之,挺精彩的。“夫人,你略过分了。” “你嘴贱真容易遭天谴的。”苗淼抬起眼睛,眸子里水汽泱泱的,像是只小兔子红着个眼圈柔弱的看他。 你是堂堂大将军,人家是国破家亡的小美人儿。 好汉之气又填满腹腔,他那般大义凛然:不就两个巴掌么,算的了什么!放着我来! 良久,苗淼迟疑地又问了:“苏国完蛋了?” “是。” “那我就当不成公主了?” “……是。” 苗淼扁了扁嘴,蓦地趴在床上嚎啕大哭。“九王爷你个丧良心的,白瞎了你那张脸,你睡了我的表姐,还要睡我堂哥~~~~” “……啥?”好像我说的是拜把子吧,南宫丞轩有些跟不上思路了。 她一擦眼泪,直起身子猛一拍床,“麦当劳个鸡腿的,你不守夫道,就别怪老娘不守妇道!” ……这是啥跟啥?为啥夫人说话我越来越听不懂了? 南宫丞轩心里刚冒出这般想法,就看苗淼闭上了眼睛,带着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皱着眉头撅着嘴就趴了上来。 这是要亲我? 可为甚亲我要这个表情? 没关系,亲吧!快亲,快亲我,亲死我吧! 南宫丞轩陶醉的想。 可嘴唇上蜻蜓点水地刚刚碰到一点温软,还没尝到是什么味呢,脸上再次狠狠一痛。 “你过分的有点离谱了。”他被打偏在一边的头慢慢回了过来,嗓音压得很低,很沉,很明显,是动了怒。 苗淼一边擦着嘴一边眨巴着眼睛,无辜地像朵硕大的白莲花:“这叫爱抚。” 呵呵,你看我脸上写的有“我是傻逼”四个字吗,我信你这鬼邪?南宫丞轩冷冷一笑,就要发飙。 可她蓦地一句话轻飘飘地就扔出来了:“夫君,啥时候办婚礼?” 我是傻逼。 南宫丞轩笑成了一朵灿烂的小太阳。“自然是随时都可以。” 不就是三个巴掌么!不就是傻逼吗!老子当定了! 可没等他高兴完呢,就见苗淼大咧咧地朝宫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喊着:“来人,夫人我饿了!” 她一边喊着,一边还挥着手嗷嗷:“多上点菜哈~另外再把夫人我的那几个随从给一块请上来吃哈~~快点快点,麻利点~~” 她的声音轻轻脆脆的,百灵鸟一样,娇俏的紧,这般呼喊下人的模样,都像在唱歌。 真好听,真好看。 南宫丞轩兀自想着。 可等到一众宫女匆匆忙忙地端着膳食上来,一干下属押着那几个随从上来。 南宫丞轩忽然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天苍苍野茫茫,我家主子耍流氓。 忽如一夜春风来,我家主子是变态。 …… 侍女们和下属们,约好了一起满腹诗论。 诗可以在心里念,可是,眼睛应该放在哪里? 侍女们双颊飞红,可以放在将军的身上吗?哇塞羞死人了人家嫁不出去了将军你要对伦家负责这么好好身材求嫁!! 下属们露出蜜汁笑意,可以放在那条白绫上吗?这个绑带这么专业,一看就出自疆场大将之手,只是也是第一次被科普,哇塞,原来绑结可以这么用~不愧是将军!专业!老马夫! …… 南宫丞轩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所以,他仍旧冷冷酷酷的不屑一顾,表情是辣么完美的帅气潇洒:“咳,都下……” “爹!他为啥没穿衣服?爹,他为啥被绑成这样了?爹,他裤子里鼓鼓的塞的是……” “小豆!别看!这是变态!” 在一片安宁祥和各个都沉默如石的气氛中,总是会有好奇心朝人将军的心窝里捅。 ——————————**——————————**———————————— 苗淼颇有些歉意地看着宫门口迎风站成一座石雕的南宫丞轩。 从刚才他挥退了一干跪倒在地痛哭流涕表达自己绝对啥也没看见的下属们之后,他就跟个石头一样杵在风雪之中不动如山了。 “爹,这人真是南宫丞轩呀,看起来没那么可怕呀。”小豆一边朝嘴里塞鸡腿,一边好奇。 高景煞费苦心地摸着小豆的脑袋,还在试图催眠他纯洁的女儿:“你刚才啥也没看见啥也没看见。” “咳,是这样,高大哥,翼夜,你们慢点吃,我有事跟你们商量。”苗淼收回了视线,小声地说。 “公主殿下请说。” “我要嫁给南宫丞轩。” 噗—— 噗—— 啪—— 这两个噗嗤是小豆和高景的,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苗淼,无法相信。“嫁给他?南宫丞轩!你要嫁给这个魔头???这个变态??” 啪是翼夜的,他手里一直握着的剑,让他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不行。” 苗淼倒是没在意高景和小豆的话,转过头饶有深意地看了翼夜一眼,“为何不行?你是从什么立场觉得不行?” 高景和小豆并不知道这话的意思,但是苗淼知道,翼夜听懂了。 可面对她咄咄逼人的视线,翼夜站了起来:“作为我自己。” 第13章 跳了 眼下已是傍晚,风檠背寒壁,翼夜修长的身影陡起在风里如素好墨坯,衣角翻飞,他居高临下的视线于此时忽然笼上一层说不清的味道:“以我自己。” 如果不是他面前随风摇摆的杀马特刘海遮挡了大半个脸,或许苗淼就被他不知从何而起的气势给震住了。所以,她微微一笑:“你自己又凭什么反对?” 系统都不反对,你凭什么反对? 作为剑侍,你更没资格反对了。 她的视线直白而透彻,带着探知和挑衅。 翼夜哑了大概有几秒钟,蓦然推开椅子,拿起桌上的剑扭头就朝南宫丞轩站着的方向走了过去。 “爹,爹,黑叔叔这是要跟南宫丞轩干架吗?”小豆的视线追随着翼夜,嘴里鼓鼓囊囊的塞的满满的还不忘抓着高景的胳膊乱晃荡。 高景把小豆朝怀里一抱,把她的头掰正了:“离远点,别溅一身血。”说罢,又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苗淼:“苗淼殿下,我知道您作风……出人意料。可你这么翘着个腿儿磕着个瓜子儿是不是就稍微不要……咳,直白了点儿?” 扑哧扑哧,苗淼一边吐着瓜子儿皮,一边单手撑着脸翻了高景一个白眼:“咋着,还要我去拉架啊?你看我能打过谁?” 翼夜提剑走到了南宫丞轩的旁边,两人站的远远地,看不清楚表情,更听不见说了些什么。蓦地,翼夜抽出了剑,横在了南宫丞轩的颈上。 两个人僵持了大约有一分钟吧,南宫丞轩说了些什么,翼夜有些迟疑,放下了剑。良久,他垂下了头,朝后退了两步,转身,反手一拳砸在了南宫丞轩的脸上。 南宫丞轩被这一拳打了个趔趄,差点没摔倒,令人惊讶的是,他稳住了身子,不但没动手,反而上前一步揽住了翼夜的肩膀,哈哈大笑,完全没有任何罅隙的样子。 画风奇怪的过了三分钟。 翼夜走了回来,刘海下面依然看不清楚表情,他坐了下来,又像是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了椅子上,不发一言。 苗淼依旧咔嚓咔嚓的磕着瓜子,也不搭理他,一句不问。 过了一会儿,南宫丞轩在宫门口又和几个下属嘀咕了几句,就朝他们这里走了过来。走到苗淼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朝下弯了身子,脸帖着苗淼的脸:“夫人,择日不如撞日,我找人算了,明日就是吉时。” “成啊。” 她抬手阻止了想要说话的高景,也无视了张着嘴惊呆的小豆,把南宫丞轩的手拿开,满不在乎:“不过我有个条件。” “不管你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南宫丞轩抱着苗淼的脸就是一大口。 苗淼笑了笑,白嫩如笋尖的下巴仰着看他,两颗酒窝软软甜甜的。 ——————————**——————————**———————————— 鲛纱闱帐在夜色的浸染之下,将整座冰宫切割成流光疏影的华彩,一片潇月成绮成幻,织就出苗淼淡灰色瞳孔里的惊慌,那般沉离。 “你……”她举起的手指在颤抖,指着翼夜。 他的剑在朝下不停地滴血,随着那血迹片片洒落,他的脚步,也一步步似魅似鬼的走近了她。 “你他妈大半夜不睡觉跑我房间干锤子!进我房间为什么不敲门!”泡在浴桶里的苗淼,脑袋上还顶着一头也不知道是皂角还是啥玩意儿洗出来的泡沫,脸上还贴满了黄瓜片。 “公主殿下,这里没有门。”翼夜话语里沉沉定定的,站在浴桶旁边,长腿微跨,又杵成了木头桩子的标准姿势。 苗淼缩进了木桶里:“没门就不能敲门?老娘如花似玉的酮体就这么让你看光了。” “公主殿下,那个字念胴,dong。”停顿了一下,他低头看了苗淼良久,嗓音又变成了另外一种机械冰冷的口吻:“系统友情提示:请您在成年男人面前自重不要赤身裸/体,否则触发悲剧结局的可能性会线性增加。” …… 线性增加你爸爸! “……你他妈大半夜不睡觉跑我这里看我洗澡还告诉我让我自重你别以为你仗着你是系统我就不敢打你啊,我打的你格式化你信不信?”苗淼差点憋的背过气去,面对系统翼夜的霸权,她表现出了横眉冷对千夫指的勇气。“你到底来干嘛?那血是怎么回事?” 他提了剑起来,甩掉上面的血,“哦,这个不重要。”停顿了一下,他好像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用词才合适:“殿下,属下是来给您汇报上午和南宫丞轩的……交流。” “说吧。”是这件事情吗?我还以为你准备一直不说呢,苗淼歪着头想。 “已经交流完毕——内容也不重要。经过友好的交流,属下擅自做主——”他又停下了。 “……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286内核我不会嘲笑你的。你说话老大喘气是几个意思?” 翼夜没有立刻说些什么,反而是朝前走了一步,这下,整个身体就几乎是贴在了她的浴桶旁边,黑夜,黑意,姣银月色勾勒出一层白边与他。他朝前微倾,那白银月色,好比贴于他身侧的羽翼,随着他接下来的话,游弋成一片鱼鳞般的光影。“决定——抢婚。” “……” 苗淼吃惊地看着他。“系统提示我要是嫁给南宫丞轩就会嗝屁了?” “不。” 她放心地深呼吸了一口。“那你发什么神经?赶紧回去,我要洗美容澡睡美容觉了。” “属下劝殿下三思。” 没等她去追问呢,眼角余光就看到不远处宫外边的山路上,已经密密麻麻亮起了一溜串的火把,刀剑盛钏的骚动也由远及近地响了起来。 苗淼嘴角抽了两下,看了看翼夜剑上的血:“快告诉我下面这些动静不是你整出来的。” 那些骚动落在他耳里,好像置若罔闻。他并不看旁地,只是静静地盯着她,“殿下,属下来抢婚了。” “抱歉。” 随即,天旋地转。 整个人就被翼夜毫不客气的从浴桶里给拎了出来,极为利索地就抗到了肩膀上,她的挣扎竟然还没有翼夜一只手的力气大,整个腹部卡在了他的肩上,头晕目眩。 “我是不是打扰二位风月美事了。”阴恻的寒风裹挟着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这个声音,透过醉意,尽是凶戾。 熟悉的声音。 这是青爷? 苗淼刚想抬头,身体忽地一凉,一件黑色的外衣就整个将她笼罩盖住。她楞了一下,裸/露的腰腹间还能感受到翼夜深深浅浅的呼吸,触地她有些发麻。“殿下,你先休息。” 身体重心再次朝前一倾,她整个人被裹成了个粽子,倒在了他的怀里。他单手抱着她,手臂穿过她的膝弯,一句沉声:“抱紧。”她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抱着了他的脖颈,整个人正正坐在了他左手的手臂上。她心里兀自腹诽,这货力气这么大?那边,翼夜手上一用力,她就瞅见自己脸上的黄瓜片因为速度过快而朝四周哗哗飞着。 风很大,刀意凶。 青爷这次用了把长刀,一甩酒壶,刀锋就冲着他们扬了过来。刀光嶙峋,迅猛地能听见四周空气被撕裂的声音。凶猛的刀势好似潮水,一浪接着一浪地响彻在她的耳边,距离之近,可闻针触。 透过脸上布料的褶皱,模糊而纷乱的视线里,他微扬起的下颌,像是被时光好好镌刻过的雕像。视线被衣所阻,她并不能看见翼夜的剑势和青爷的刀意。于此般猛攻之下,他的呼吸依然稳稳当当,剑阻刀戈之声每次都会精准地响在她四周每一处可临的危机旁。她的头窝在他颈间,还有余力去想: 我靠,翼夜洒香水了! ————————————————**————————————————**———————— 两人的激战,以一声刀落地的声音戛然而止。 而根据四周呜呜吹着的凛冽寒风以及身上一层接着一层的鸡皮疙瘩,苗淼分析,他们已经跑到了宫外。 “咳……咳咳……”青爷的咳声很虚,似是夹了血,“不愧是苏国第一剑侍。”他虚弱地声音更显得喑哑,可也更显得阴狠。“怎么,你要杀我?你敢杀我?我可是南宫将军的持符卫官!呵呵……谅你也不敢,杀了我,你们就别想……” 噗嗤—— 清晰的一声剑入血肉的声音。 “你……你……将军……他不会……放过……你们!呵……逃?这个女人……必……” 不等他说完,又是一剑入腹。 刺鼻的血腥气息瞬间被风吹进了苗淼的鼻间,虽然无法看见,但是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青爷在她脚下慢慢倒了下去。穿越至今,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知到死亡。这让她的感觉,有些不真实。 说是害怕,心里却异常的平静。可不害怕,身体在不住地颤抖。 可翼夜他,连呼吸,都没有为青爷的死乱上一下。 就在她兀自分神的时候,一阵刀戈兵剑的声音伴随着激烈的人声,缓缓地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与之中,传出来南宫丞轩愤怒的大吼:“小小!为夫已答应你的条件,为何你又要逃!给我抓住他们!抓不住活的,就把死的给我送上来!我告诉你苗小小,你就是死,我也要跟你冥婚!” 那歇斯底里地有些病态的声音,像獒隼一般张烈。 宝宝没想逃啊。 你眼瞎的是吗,老娘是被人抢婚了啊! 宝宝心里苦,宝宝说不出——翼夜把她给按在了肩膀上,嘴给堵上了。 “殿下,被包围了。” “呜呜呜呜呜。”翻译:呵呵,废话还用你说啊! “属下打不过这么多人。” “呜呜——”翻译:那你装个蛋啊!赶紧把我放下去投降啊! “好的殿下,属下明白了。” “呜?” 随着翼夜的脚步,阵阵寒风慢慢变烈变猛,最后,如同一阵刀子刮过了他们的四周。这么大的风?这是? 不会吧? 苗淼睁大了双眼。 “殿下,属下要跳了。” …… what*?? 诶?壮士,壮士!你等下,让我缓一下,好像不对劲,诶?诶等个一等!不不!翼夜大爷,你等下,等下!!等下! “呜!” 翼夜!你他妈为什么跳崖了!你要和我殉情吗! 靠! ……老天,我们讲道理。 天下何其大,人又何其多,你不能总逮着宝宝一个人朝死里坑吧? 第14章 这夜 风在吼,马在叫,公主要死了(liao)公主要死了(liao)…… ……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自己,都要死了,还能在心里为自己唱个小曲解解闷。 不愧是有66万粉丝的大网红,这职业道德也是没谁了。 苗淼闭上了眼睛。 黑暗再次袭来。 希望下次能到个没有杀马特,没有奇葩,没有大锅……只有和平,只有爱的国度。 啊…… ——————————————**————————————**———————— …… 好温暖,好温暖,像是回到了妈妈的怀抱。好香,好香,像是妈妈熬的排骨汤。 我回家了? 不对。 等下。 她睁开了眼睛。 …… 八角兄香葱兄姜兄你们好,多日不见,你们还是那么元气满满。 …… “公猪姐姐!!你想对我的锅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撞它!不要伤害它!”小豆一声惊叫,就窜了过来,拦住了准备一头撞死在锅上的苗淼。 被小豆紧紧抱住胳膊的苗淼,流下几串晶莹的黑珍珠眼泪:老天,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摔死个人有这么难? “苗淼殿下,您醒了就好,没想到翼夜真敢抱着您就跳下来了。真没想到,真没想到……” 苗淼有气无力地看着远远站着背对着她的高景,一个字都不想说。 何止你没想到,老娘也没想到啊。 差一点点,差一点点老娘就迎娶了高富傻的将军,升职加薪,走上了人生巅峰。呵呵,非得有神经病抱着我就跳崖了。 讲不讲道理? 她趴在锅边上,环顾了一下四周,矗立在背后的是一座肉眼看不见顶的悬崖峭壁。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这高度,得赶的上泰山那么高了吧。这都没壮烈?又活动了下身体,除了身体有点扭痛,还有胳膊上和大腿上清晰的被人用手指生生按出来的手印,好像没啥大事。 “翼夜呢。”苗淼磨着牙,眼神凶狠。 辣鸡系统,毁我青春,葬我前途。 …… 小豆一边把锅里的汤浇在她身上,一边帮她揉着脖子。“黑叔叔又坐在那里不动不醒,他说你知道怎么喊醒他。” ————————————**————————**———————— “高大哥,你去照顾小豆吧,我来。”穿好衣服的苗淼走到了那处杉树之下,看着正在坐在一旁擦着箭簇的高景。 高景应声站了起来,朝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有些犹豫地说:“苗淼殿下,我知道有些事情我这个糙人不好多说什么。可不过,翼夜他是真心为您着想的。那个南宫丞轩,是非常非常非常的不适合您,您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这是沅国最南的洪坞之地,平日里的土匪也好巫部也好,不少硬茬子在这里生根发芽的,可自从他被贬黜至此,一个两个的没一个敢吱声的,都恨不得把脑袋朝地里拱生怕被他给瞅着了。照理说民情该好点了吧?可一点也不,瘟疫频发,战乱常有,这边的老百姓都喊他红魔瘟。更别说这些年嫁给他的姑娘也不少,皇亲国戚也不是没有,可没一个活的长久的。莫说他还……” “在战场上坑杀了八十万战俘?还是杀光了我的侍卫和宫女?还是为了找我把人三条满载人的行船给凿了?”苗淼打断了他,声音淡淡地说。“没有人比我更知道他曾干过什么,我说要嫁给他,也不过是想骗他点钱给我们当盘缠。你们倒好,也不知是怀疑我智商还是怀疑我情商,也不跟我商量,就自己三个合计出这出好戏来。说实话,我这个人懒,你们愿瞒便瞒,只要不耽误我事儿,大路朝天还能各走一边呢,是不是?干啥非得一路人还整两路话,神神秘秘地把我当傻子蒙?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能不干八岁小孩干的事儿就别干。” 她顿了一顿,看着高景脸色有些微异,又恢复了痞笑:“高大哥,我这些话也就是随口说说,甭朝心里去。你去看着小豆吧,我来看翼夜。” 等到高景远远地走到小豆旁边了,苗淼才就地坐在了翼夜的旁边。 “甭闭眼了,知道你醒了。”她斜眼看着翼夜。 翼夜也不知道是睁开还是没睁开眼睛,反正刘海挡着啥也看不见,只是微微动了动身子。 “怎么不说话了?知道错了?” “属下未错。” 苗淼有些生气,转过头直直地看着翼夜:“你现在听好了,我是你主子。我说你错了,你就是错了。” “……”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忽然猛地提高了音量:“你是不是主板进灰脑子进水?这么高的悬崖你说跳就跳你不要命了?” “属下有内力……” “内力个粑粑!结局都是老娘写的老娘会不知道内力是个啥玩意儿?来,跟着我念,那叫内力,不叫金钟罩铁布衫无敌炉石!”苗淼真是急眼了,音色都破调了。 翼夜再次陷入了沉默,良久,忽然反驳:“属下计算好了,那么高的悬崖就算我有事也可以保护你。” “保护个大萝卜!”这会是没桌子,这会要是有桌子,有几张她掀几张。“我需要你保护?你自己命都不要了,我系统都没了,直接回档了,你去玩保护萝卜去吧你!” “……”翼夜不再吱声,头也慢慢低了下去,好像犯错误的小学生。 苗淼发泄完了,朝后脱力地靠在了树上:“翼夜,我跟你掏心窝子说。我活那三十年不是活狗身上了,别把我当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儿。你一会是系统,一会又是剑侍,好像和猜谜语一样。可是这个世上,我怕是只能信你了。所以,别瞒我,更别骗我。” 她的声音有些颓丧,带着说不出的疲惫。 总是隐隐觉得这个世界的走向有点超乎想象,可是身处旋涡中心的她好像又什么都不知道,四周诡谲的局势里埋着多少虎视眈眈的鲨鱼她也不知道,尤其是今天翼夜忽然反常地跟高景来了这么一出之后,她更觉得,有什么围绕着她的事件在愈演愈烈。 “好。”在苗淼觉得翼夜都快沉默成一块化石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属下不会骗您,也不会瞒您了。公主殿下,这个世界是那本小说,也不是那本小说。您现在,非常的危险。作为您的剑侍,属下非常想跟您说清楚一切。可是作为系统,属下什么都不能说。但属下如果能不违背系统的前提下,一定会拼死护您周全。” 晚叶娑娑地落在他的肩上,稳了下,就滑了过去。时而流出的夜风,旋着吹开他额前的刘海,一双如墨如滇的黑瞳,安谧如此时的夜,流萤飞过他们之间,些许光影,在他眼里似兀满裂空地烟花。 “一定会。” 一字一字的,他慢慢地说。 苗淼偏着头看了翼夜,久久不语。蓦地,她一侧身子,单手支地,仰头朝前贴近了翼夜。直到两人之间的呼吸都交织在一起,她才停下来静静地看了他,空出的手抬起刚想撩开他的头发,就被翼夜快很准的捏住了手。“殿下,请自重。” “……”苗淼破天荒的没挤兑他,倒是崩出来一句:“你美瞳啥牌子的?这边有卖的不?挺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苗淼的错觉,翼夜捏着她的手腕的力气好像一下大了不少。 得到了沉默的回答,苗淼无趣地朝后退了一步,双手抱着膝盖,看着那边高景硕大一个壮士正娘炮一样在小豆面前跳舞逗她,也忍不住咯咯的笑。 “翼夜,苏国灭了。” “……” “我当不成公主了,可我还是想去苏国看看。”苗淼耸了耸肩膀,捡起一快石头扔了出去。“我真是没有公主的命,还操着当公主的心。” “……好。” 过去了很久,苗淼没有再说话,翼夜也静而不语。蓦地,他肩上忽一沉,侧过视线,正正看着她已靠着自己的肩沉沉睡去,净白的脸上明显的倦怠,睫毛还颤颤地似做了噩梦,几跟发丝撩过他的鼻尖,似花香,似心伤。 “公主殿下,我……”他微微抬起了手,距她的脸颊旁边,僵硬地滞住。 “……什么?”她迷迷糊糊地嘟囔,皱着鼻尖,显然不满被人扰了清梦。 他放下了手。 “没事,只是属下的衣服在您身上略大——您走光了。” “……滚。”她在梦里呵骂。 许是夜色太暗,也许是夜虫萤火,他的唇畔依稀可见竟有一个浅浅的弧度。可那弧度,却好似峭壁玄冰那么冷。 晚风正好,他想。 来日,也还方长。 第15章 劫了 记不起多久没有做过梦了。还是那条河,那个小木屋。 她惊恐地站在那里,眼泪和鼻涕将面前的世界割裂成一个个虚幻的泡沫。只能依稀仰起头看着面前那个男人,还在努力试图把身后的苗小小藏在更深的角落,只想这个男人绝对不要看见她们。 可是——门被一脚踹开。 然后是妈妈的尖叫。 苗小小和她的哭声。 “哭!就知道哭!哭老子就不打你了??给老子闭嘴!!” “淼儿,小小,别哭了,妈求你们了,别哭了好吗……”妈妈跪在地上,看不清楚脸。 “……姐姐,我好疼啊。”苗小小捏着她的衣角,小小的一点点,眼角还肿着青青紫紫的。 “姐姐……” …… “……姐姐,公猪姐姐?” 似水里的气泡炸裂在耳边,她一下惊醒。费力的睁开眼睛,头痛得让她忍不住嘶的一声。眼前渐渐清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粉雕玉琢地小脸,葡萄珠一样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她看,眉毛也紧紧地皱着担心。 “……小豆?”苗淼揉着太阳穴,单手支着身体试图坐起来,可还没坐呢,就被小豆给扶住了。她摸了下苗淼的额头,小大人似的拿着一快湿布给她换了一个块,“你中了风寒,已经是昏睡了两天了,黑叔叔和我爹去想办法给你弄药了,留下我照顾你。” 苗淼愣了一下。两天?可是感觉自己不过是小睡了一会啊。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草地上,四周倒是没见过的风景,好像是在一个山谷之中。 “这是在哪?” “飞霞山谷。公猪姐姐,你做噩梦了?”小豆就地坐下,用湿布沾了水擦着她干裂的嘴唇。“我看你哭了。” 苗淼笑了笑,失神地看着眼前明净澄澈的天空。“没事。对了,他们哪里来的钱?” 小豆眨了眨眼睛,睫毛忽闪的像个小扇子一样:“没钱啊。” “那上哪里弄药?”苗淼心里涌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小豆又眨了两下眼睛,表情纯良而无辜:“我爹说他们去当好人做好事赚钱。” ……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 苗淼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身体又冷又热,难受的很,一直徘徊在各种噩梦和现实之间,梦靥加上高热,弄的她几乎再次陷入了昏迷。半梦半醒的过了也不知道多久,就迷迷糊糊听到一阵骚乱。然后似乎被人半抱了起来,身体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殿下,喝药。” “……不行……还是喂不进去……” “……她这样……死……必须喂……” “可是……” “不行我来吧……” “……不行,你年纪太小身子骨弱会传染给你……” “我来。” 依稀听见人的声音,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面前人影幢幢,可是她也看不清楚到底是谁。蓦地,嘴上忽然一冰。凉凉的触感伴随着一股轻幽冷香摩挲过唇齿,在高温炙烤中的她迫切而渴求地贪恋这份凉意,可那份凉意却好像被她的热情吓着了一样突兀地怯了朝后退去,她不依地继续朝前追着,紧接着,一口冷苦冷苦的液体就顺着那份软腻滑了进来,直到此时,她才幡然醒悟——这是谁在唇齿相依地用口为她渡药。这下,她一下清明,下意识就开始抵抗。可那人呼吸骤地乱了,一点不给她朝后退缩的机会…… 身体开始绵软,有种不可言说的感觉从身体的深处涌出。 ……果然是老姑娘,就这种级别的kiss就差点要了老命吗!苗淼对自己的不争气捶胸顿足。 然后她再次沉沉睡去。 ————————————**————————**———————————— 身体轻飘飘地好像漂浮在棉花糖里,一种幽幽冷香把她从梦里慢慢地勾醒。眼皮似乎有千斤那么沉,仿佛用胶水黏在了一起,为了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香,她拼了老命地努力着。 ——“她醒了!”一声激动的小奶娃声音。 久违的光线并未刺痛她的双眼,只因额上一个有些凉意的手给帮她遮挡住了视线。有些艰难地侧过头,正看见一个令人十年都难忘的不羁酷炫刘海。 “……翼夜。”苗淼的声音都有些嘶哑。 “殿下您醒了。”他的刘海在鼻尖上来回晃动,弄的苗淼的视线也不由地跟着摇摆。 这时,小豆一下扑到了她的身上,带着哭腔:“公猪姐姐,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 “……”苗淼忍不住有些感动,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要死了,谁来封我当嬷嬷啊?我的锅还煮谁去啊?”小豆哭的鼻涕都出来了,使劲地在苗淼的手上抹。 呵呵,我刚才为啥要感动来着? 试图动动身子,结果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是被翼夜整个抱在怀里躺在一张床上的。她看了下身后抱着自己的翼夜,嘴角忍不住有些抽筋:“你抱我干嘛?” 小豆从苗淼怀里抬起头,有些疑惑:“是你抱着黑叔叔不撒手的啊?从黑叔叔找完药回来,你就抱着他脖子不撒手,我爹和黑狗熊硬拽都拽不下来你的。你一边抱黑叔叔脖子一边还在他脸上来回用嘴拱,你看,就我这样木啊木啊的,还撕人衣服。可不知道为啥我爹不让我看,我爹还说要是我敢学你这样就把我腿打断……呜” 苗淼一把将小豆按在了怀里,呵呵。 身体僵硬,仿佛身后靠着的仿佛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针毡子,不,不是针毡子,是他妈的刀山火海滚猪油。 我非礼了一个非主流贵族杀马特。 几多英雄浪淘沙,悲伤逆流比海大。 她故作平静地直起身子,直到两人的距离拉开,她才回过头,露出一个极为淑女/优雅的笑容:“下去。” 翼夜没有动弹,他说:“殿下,请把属下的腰带还给属下。” “……” 好半天。 终于从死一般的打击中清醒过来之后,苗淼突然想起来两件事,第一,谁亲她了。这个问题,她看了看眨着大眼睛的小豆,又看了看木头桩子翼夜,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景,她非常明智以及淡定地决定,死都不会去问。第二—— “小豆,我依稀听见你说黑狗熊啥的?咋,你爹抓着一个狗熊精?” 砰—— 一声巨响。 苗淼差点没从床上吓个咕噜滚下来,在一片烟尘之间,柔弱的木门一劈两半。然后一声浑厚的声音响起:“小姑娘咋说话呢,谁是狗熊精?俺还没说你是彩虹精呢。” ……彩虹精你个辣椒面。你家物种进化链挺神奇,彩虹都能成精了。 话语间,一只熊,哦不,一只穿着山猫皮的黑塔一样的汉子就一蹦一跳地走了进来。为啥是蹦的?因为这只黑熊,哦不,这只汉子,被人五花大绑成了一个粽子。 “啥情况?”苗淼看着跟在汉子后面提着弓的高景,有些迷茫。 那只汉子朝天哼了一声,傲娇地别过头,啥也不说,找了个椅子吭哧一下就做下去了,地动山摇的。 小豆一声欢呼,冲到高景怀里撒娇。“爹你终于回来啦~” “这谁?你们不是去给我找药去了吗?怎么感觉在我昏过去之后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呢……” “对呀,我不是说了吗,我爹和黑叔叔去当好人做好事赚钱了。赚了好多呢!是不是,爹!”小豆仰着脑袋看着高景,一脸崇拜。 高景黝黑的脸上浮过一丝腼腆的笑:“嘿嘿,嘿嘿。” 那只汉子听了之后,显然是动了大气:“我呸!什么当好人做好事了!臭表脸!”刚想继续说,可看到高景扬起的弓箭上的绿光,硕大的汉子怂地像被拱过的白菜。 “……” “高大哥,你们到底干啥了。” “没啥。”高景摸了摸鼻子,“就是当好人做好事去了。” “呵呵,啥好事,说出来听听给我树立一下榜样。” 发现苗淼的视线有点吓人,高景转头就想求助翼夜,却发现这货早就进入了木头桩子天打雷劈也不动的状态,才吞吞吐吐地小声补充了一句:“劫富济贫。” “……” “劫了个强盗寨子,帮助一下贫苦老百姓。你看,我们还把人强盗头子都抓了!是不是很棒!”高景朝那只汉子背后一站,一副邀功的表情。 “敢问一句,贫苦老百姓是谁?” “咱们啊!!” …… 苗淼呵呵一笑,啪啪鼓起了掌:“我辈楷模,英雄好汉。” “谢谢殿下夸奖。” …… “我并没有夸你,真的。”她是连气都气不过来了,用脚丫子都能想到这俩货能干出来啥!我居然还相信这俩货能整出来什么正常的幺蛾子?我还是太天真啊! “什么寨子?”她也就是顺嘴一问。 “一鸿寨。” …… 苗淼差点没从床上摔下去。 “一鸿寨?那个一鸿寨?背后是那个兕上的一鸿寨?” “什么兕上?”高景一脸迷茫。 “我靠!彩虹精,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秘密!!”那只汉子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一脸惊恐。 …… 苗淼捂着胸口,颤抖地指着翼夜:“高景不知道,你应该知道啊,你为啥不拦着他?” “他们寨子上没写名字,抓完人了才知道。”翼夜甩锅甩的潇洒至极,好不利索。 我想把你俩一巴掌拍墙上抠都抠不下来,完事镶上个框裱个金边,用潇洒的颜体正行邪魅狂狷大笔一挥为你俩题一句名言:论作死,吾辈岂是蓬蒿人。 第16章 交了 苗淼很想打开123言情找到书来让他们从都到尾好好翻翻看看,这个狗屁小说里拢共就这么些丧心病狂令人发指的角色,你们敢情把人当史诗级boss刷,准备从上到下全贴脸嘲讽一遍呗? 不全得罪完达成不了成就呗? 所以你俩都是隐藏的自带嘲讽天赋的t呗? 那只汉子惊恐地看着苗淼兀自地说着:“不可能,连俺都不敢对外面吹牛逼说俺是兕上罩着的,虽然俺很想那么吹牛逼,但是俺也只见过一个他的星长,俺也只是偶尔一次不小心撞见了……才知道原来俺们这个小寨子里有这么大的秘密。可这件事除了俺,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更别说那个星长俺也只是十年八年不见一次,只是为了……” “给他进贡一种酒。”苗淼接过了话。 是的,没错。 这个小说里也有反派,而且是一个超级恶心无比变态的反派。这个神秘的反派由于苗小小的智商限制,并没写出来个所以然。但是,她还是清晰的记得,兕上这个超级反派,是一个连面都没露,就于一瞬以一种极为匪夷所思地方式干掉了九王爷身边的数十位高手。 而之所以这个叫兕上的和九王爷干起来了,就是因为九王爷一个心腹杀了一个强盗头子,那强盗头子当时正跟那个女的吹牛逼说自己偷出来一壶酒,这酒如何如何如何牛逼。由于抢了那个心腹在那个女人面前的风头,那个心腹暴起而杀之。然后——就引出了兕上,怒而就和九王爷结下了梁子。 想到这里,苗淼的头上又是一层冷汗。一个小点点的小小人物,就把兕上给惹出来了,可见这人心眼得多小,脾气得多恶劣。小说里着重描写的男主都他妈变异了,谁敢保证这个轻描淡写一笔而过的大反派没有变异?想起来九王爷身边那些高手们不可描述的死法,她内心的草泥马们就好像吃了炫迈一样完全停不下来。 “高大哥,你快麻溜的把这只黑熊……哦不这只大侠给松绑了。都是误会,误会!” “啥误会??他就是个强盗头子!”高景正气凛然。 “对啊!公猪姐姐你不能向恶势力低头!这种黑熊精你为啥要帮他说话??”小豆忙不迭地点头。 “我……!就算是只真黑熊哪怕还没成精呢你们今天也得给我好茶好水的贡着!!”苗淼气得直拍床。 “……哎哎你们人怎么说话呢?彩虹精你说谁黑熊呢??”那只汉子很不满意地想站起来发表意见,结果一下让高景给按趴到桌子上了。 “没你的事儿!”几个人异口同声。 “高大哥,小豆你俩过来,来。” 高景和小豆走到了她床边,几人激烈的斗争了许久,最后还是苗淼以势压人,不得已听了,但是条件是先不能给他松绑。 摇了摇头,她战战巍巍地扶着床边走到桌子旁边坐下:“抱歉,他们有些冒失了。” 那只汉子牛眼一瞪:“冒失?这叫冒失?你知道他们干啥了吗??” 苗淼嘴角抽了一下,看了看翼夜,又看了看高景,小心地说:“这位大侠,您贵姓?” “俺姓熊,单名瞎子。恁那啥眼神??咋了?俺小时候眼神不好使俺娘给俺起的,贱名好养活,没听过啊?文盲!呸!” “……咳。熊大侠。是这样的。”苗淼坐直了身体,大眼睛忽闪闪的,睫毛微颤,摆出一副最为诚恳的表情:“实际上是他们一直仰慕您的威风大名,想跟您交个朋友来着,不打不相识吗,对不对。” “噗——”高景一口口水差点没呛死,一拍桌子就又要毛,被苗淼一脚狠狠跺到了脚面上。“咳,是的。”他很不情愿地说道。 熊瞎子显然是不信的,他一脸我把你们当兄弟你们竟然当我是傻子的表情:“你他妈在逗俺?” “并不。”苗淼诚恳。 “他们打了俺!!你看俺的脸,俺的腰!俺的屁股!!!打了!!又是刀又是箭的!!这俺还能忍!”熊瞎子气得站了起来,由于身体还是粽子形态,他一蹦三跳。可是大脸太黑,看不清表情,但是苗淼通过地动山摇的感觉来判断,人还是非常愤怒的。“最不能忍的是!俺他吗正在拉屎!拉屎!拉屎!冲上来就把俺给揍了!!俺他妈的裤子都粘上屎了!!!” “俺都他妈喊:等俺拉完再战了!那个,对,就那个拿弓箭的,朝俺屁股上射箭!!!俺的屁股!!!” “你告诉俺,江湖中人,哪有你们这样儿不厚道的?你们就不能等人拉完屎?素质呢?道义呢?脸呢??” “不打不相识?那他妈也不用打的俺浑身都是屎吧??” 这是一段有味道的咆哮。 苗淼不着痕迹地朝后挪了挪椅子,富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翼夜。“不是我。”他很干脆。又看了一眼高景,高景眼神神游四方,声音极小:“谁家打架还看你干啥啊,这叫策略。” …… 她不能像小豆那样狂笑,还得保持一个公主优雅的素养,她淡定地说:“咳,是这样的。江湖人交朋友,不讲究套路随心而来,对不对?他们主要是想,怎么才能引起您的注意,是不是,您看,这不就成功引起您的注意了??” 熊瞎子又是一脸我当你们是兄弟你们当我是傻逼的表情:“你他妈还在逗俺?” “好,且不说打俺的事,就当俺倒霉。那你们引起俺的注意就烧俺的寨子?连俺的猪圈都没给落下?那也不是事,寨子没了重新建猪没了重新养。可我就要问一句了:”他顿了一顿,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了,“你们把俺当着俺所有的兄弟面剥!光!了!是!为!啥!!” “你们为了引起俺的注意就把俺脱光了?啊?八十多个兄弟啊???啊??眼睁睁的看着俺被脱得赤条条的啊!!连媳妇都没看过俺的身子,让俺被八十多个男人看的精光麻水儿的?这叫引起俺的注意??这他妈是怕俺上吊的绳不够紧吧!” “……” “……” 苗淼僵硬地扭过脖子,不要脸如她,诚挚的笑容第一次药丸,说话一字一句地,带着求助的目光看着高景和翼夜:“是啊,为,了,啥呢?” 高景愣了下,低下头,小心翼翼地看着翼夜:“是啊,为了啥呢?”又以一个只有他们才能听见的小声说:“他身上特别特别臭,我又想拿他杀鸡儆猴,告诉那些年岁还小的土匪们让他们长长教训么,好人做到底是不是,教育他们走上正道,不是很好吗?” 翼夜想移开视线,被苗淼盯紧了没敢,半天憋出一句话:“为……为,为了爱?” “……您,听见了?”苗淼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熊瞎子瞪大了牛眼,脸上好像被一万头草泥马来回践踏,却发现苗淼的笑容真真儿是诚意地像个小花一样儿,完全都看不出一丢丢的不好意思,愣是这老半天就憋出一句话:“小姑娘,你们真是,太!他!妈!不!要!脸!了!” 朝后躲了好几下,才避开熊瞎子喷出的唾沫星子。她依然笑眯眯地:“你看,反正都这样儿了。”她顿了一下,“交个朋友?” “滚。” 苗淼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挥了挥手:“好吧,高大哥,记得分开了埋,埋深点,别让野狗扒出来。” 高景哎的一声听了唤,把怀里的小豆放下去,嘿嘿的笑着走到熊瞎子旁边:“走吧黑熊精。” 熊瞎子也不顾反驳了,瞅着苗淼,咽了口口水:“咋,你们想干啥?” “当然是杀人灭口了。”苗淼说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高大哥,埋前把他衣服扒了,我瞅着布料还挺好,回头找地方还能当了。而且说不准,这货身上还能有啥藏宝图之类的。”她捏着下巴,上下打量着熊瞎子。 熊瞎子傻眼了,眼看就被高景给拽起来了,一把抓住了桌檐:“等下,杀人是犯法的你们不要命了????” “杀强盗不算。” “等下,俺是强盗可俺从来不谋财害命,俺是个好强盗啊!!” “高大哥快去快回哦~” “够呛,我刀钝着呢,他又这么个块头,我估摸着怎么着也得生分个一夜吧。” 噗通一下,熊瞎子就跪了。 他抓着桌角:“大哥大姐,俺是个好强盗,从来没霍霍过老百姓,你们不能这样啊~俺还没娶媳妇呢~” 苗淼笑了笑,蹲了下来,抬起他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黑脸,又恢复了诚恳乖巧的笑容:“所以,交个朋友?” 第17章 计划 一片其乐融融和和美美兄友弟恭地景象中,熊瞎子携起苗淼的手走到一片烟熏火燎过的寨堂之上。他举起苗淼的手,另一只手招呼着身后的翼夜和高景,双眼噙满了激动的泪水:“这,是俺新交的朋友!” 八十多个汉子,鸦雀无声。 “您为啥要和他们交朋友?大当家,他们可是……”还是有个刺头鼓足了勇气问了。 熊瞎子怒目而视,恨不得一脚把这货拍出二里地去:“你懂个屁!为了爱!” …… 啪啪——熊瞎子带头鼓掌欢迎。 一鸿寨的汉子们看见了翼夜手里的剑抽出了一半,也看见了高景憨厚一笑反手去拿背后的弓箭,又看了一眼自家大当家身上的刚换的崭新衣服,身上小凉风嗖嗖的。 啪啪啪——不犹豫,不迟疑。 掌声响起来,我心更明白,歌声交汇我的爱。 一片和谐。 熊瞎子满意地举起手止住了他们的掌声:“给你们介绍下,这位高景,以后是你们大哥。这位是翼夜,以后也是你们大哥。这位叫苗淼,以后是你们的……”他转头有些试探地看了一眼这个笑起来一脸纯良甚至很美的小姑娘,“大……” 苗淼此时心思并不在这里,并没有看熊瞎子也没点头。 熊瞎子仿佛一瞬间开了窍,回头恶狠狠地:“这是你们的姑奶奶!” “高大哥好!翼大哥好!苗奶奶好!” 一片粗犷的汉子咆哮声愣生生地把苗淼吓得回过了神。“等——等下?”我还如花似玉二八年华呢,咋就成人奶奶了? ——————————**————————————**—————————— 入了夜,寨子上杀了的还没跑光的几头猪,以目前最好的条件招待了苗淼他们。竹篾子扎的流水席,大碗肉,大碗酒,叮叮咣咣喝起来。苗淼风寒还是没见得好,也不想去,先前的小木屋是肯定不会让他们住了,熊瞎子给她找了一处山窝深处的独门独院,让她住着。寨子里连个婆子都没,小豆便要自告奋勇地留下来照顾她,可被苗淼给拒绝了。小孩子吗,难得有机会好好玩,莫说她还担忧着这风寒传染给小豆去。连翼夜都被她给赶了出去,因为她现在实在是需要一个安静的睡眠。 难得自己独处,苗淼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久,她合衣下了床,自己倒了点水喝,罢了又瞅见一旁的木桌上还有笔墨纸砚,便走了过去坐下,拿起笔,思考了两下,开始刷刷地写了些东西。 【天下第一网红计划表: 目标:吸收粉丝完成度:2个。计划:1、找到吸粉的定义。2、发挥个人魅力征服全人类。 目标:回到苏国当公主完成度:0。计划:找到苏国灭亡原因,看看是否还能抢救一下。】 写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咬了咬毛笔把,她继续写道: 【隐藏目标:解决——为啥总感觉所有接近我的人都不怀好意的问题。解决——翼夜到底在瞒着我啥。 首要计划:养病,问熊瞎子要点盘缠,早点上路。 备注:远离是非!拒绝作死!(此处为重点!每日要给他们念三遍!)】 放下手里的笔,她拿起那张纸上下看了看,对自己的计划表很是满意,计划在手,天下我有。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忽响起了了几声像是鸽哨的破空声。她走到窗户边支开窗子,陡然竟发现不远处东北方的天空上炸开了几朵带烟儿的烟花。 苗淼心里有些顾虑,系好腰带,推开门走了出去。这个小院位于一鸿寨的后山腰上,远远地还能看见位于半山坡上的主寨那边一片灯火通明,隐约还能听见那边吆喝的划拳声。她摇头笑了笑,转头又朝东北方向走了几步,这一走,不要紧,正正瞅见了让她匪夷所思的一幕。她揉了揉眼睛,樱桃小口(大雾)慢慢变成了一个标准的o型腿,哦不,o型嘴。 大哥我们认真谈一谈,是,我他妈是穿越的,心里建设肯定比别人强,可是你们这剧本是不是错的有点像是一百吨tn/t炸过的离谱的有些过分了? 现在的她,只想拿起手中不存在的电话: 喂,妖妖灵吗,警察叔叔你好,请问你们抓不抓蓝精灵?活的,活的,活的,会动弹的那种!会爬山的那种!诶等下别挂我电话啊! 在山的那边山的那边,住着一群蓝精灵…… 他们可爱又聪明…… 他们正在爬山…… 这群蓝精灵正俯身在地上匍匐前进,连个火把都没点,窸窸窣窣地小心翼翼地朝上爬着。时不时还有一只蓝精灵从队头跑到队尾,来回小声传着话,那架势,别提多认真了。 看着他们认真的模样,苗淼不由地陷入了沉思:蓝精灵是夜光的吗? “谁在那里!” 藏在树后的苗淼清晰的听见他们的对话,吓了一跳,难道被发现了? 可是那只领头的蓝精灵,仰了仰脑袋,站了起来:“没事,熊瞎子那个蠢蛋,绝对不会想到本少爷英明神武的回来夜袭他们!怕个卵,继续爬!” “少爷,小的是从书本上学的,这叫诈敌之策!” “不错,果然寨子里除了我你是第二聪明!” “……”蓝精灵不是就一个族长爸爸吗?啥时候有个少爷了? 等下,这是来夜袭熊瞎子的? 苗淼愣了一下,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脚下突然踩到了一个东西,身子朝后一倒,整个摔了出去。可是摔倒也罢了,关键是她一脚跘到了一条绳子。 嗖嗖嗖。 “啊——”“啊——”“啊——” 几只蓝精灵竟被一下被网兜给拽了上去,吊在了树上。 蓝精灵们一片慌乱,纷纷站了起来。一鸿寨的山路上,瞬间亮起了一串串的led灯泡,荧光闪闪。 直到这时,苗淼才发现夜光的蓝精灵原来不是正版,是山寨的——不过是一群正常人,浑身涂满了蓝色颜料,带了一个古怪的白色帽子罢了。 “谁!!!不都说了小心吗!”为首的那个少爷,怒气冲冲地。 可显然刚才苗淼是一不小心触动了熊瞎子的警戒机关,那边寨子里瞬间响起了哨声,肉眼可见的,火把嗖嗖地就从主寨那边集合起来,不一会的功夫,就朝这边移动了过来。 还不等这边蓝精灵们把人给救下来呢,那边熊瞎子已经带人下了山。 熊瞎子提溜着一个流星锤,酒过三巡被打扰显然很不爽,瞅见了面前的这群慌乱想躲的蓝精灵,愤怒地就朝地上猛地一砸:“麻痹的俺又不是瞎!秋二柱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大半夜的来俺这里演鬼火来了?俺这又不是坟墓,想演上你家祖坟上演去!”一锤过去,巨石应声而碎,露出后面藏着的那个蓝精灵头目秋二柱。 “熊瞎子你他吗懂个狗屁!这叫伪装!伪装你懂不懂??你个臭种地的,少爷今天是来接管你一鸿寨的!”秋二柱叉腰指着熊瞎子骂。 “种地咋地了,种你家大米了?你家不种地的,你喝风长大的!” …… …… “你个傻逼。” “你个黑傻逼!” “你个小傻逼!” “你个又黑又胖又蠢的傻逼!” “你他妈才黑才胖才蠢你他妈傻逼!” …… 两个山寨的头目叉腰撕逼,身后各自的一帮兄弟,显然是早就习惯了,该救人的救人,该跟旁边人唠嗑的唠嗑。 自古撕逼皆大戏啊。 苗淼感叹着。 当这俩人从傻逼骂到祖宗八代都是傻逼的时候,终于开始上正经戏了。熊瞎子和秋二柱一撕不和,就打了起来,手下的兄弟也开始干了起来,一时间,兵荒马乱,水深火热的。 苗淼本来想不动神色的沿路返回的,可是头忽然再次疼了起来,她一下跪倒在地上,整个身体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就瘫软在了地上。 可还没等她努力想站起来的时候,被人一下给提溜了起来。然后就听一个人喊:“老大!我抓着个女人!” 苗淼没有力气反抗,任凭那人将她拖了出去。 “苗奶奶!”熊瞎子失声喊道。 秋二柱这么一听,忽然开心极了,笑的极为荡漾地就揪着苗淼的胳膊扯到了怀里,就着火把看清楚了她的长相,一下就直了眼:“我靠!大美人儿!” 就在苗淼疼的直迷糊的时候,突然叮——地一声在脑海里响起。 【系统提示:秋二柱关注了您,您的粉丝数量为3。以下技能可蓄力一分钟:星辰之力】 ————————————**——————————————**—————————— 这个时候苗淼所住的小院里,一条黑影忽然无声无息地推开门,身手敏捷地一闪而入。他小心地在房间里四处翻看,最后,停在了书桌前,视线被桌上的一张纸所吸引。他拿起那张纸仔细的看了看,眉头紧紧锁了起来,面色最后竟然苍白了许多。 …… “这?” “这?!” …… “这他妈写的是个啥?” 他犹豫了很久,最后把纸揣在了怀里,推开门,再次消失在一片黑暗里。 第18章 瘟疫 晨时,阁外将落了一场暮雨。一席单薄青衣,白发因他微侧的视线而垂落于栏杆之上。阑杆外的山下,是一片游龙金澄的帝都风华。他端了一盏酒,倚着玉珊,眉敛如烟。看不出他悲喜,身后站着一书生打扮的人,面目俊秀,也颇有翩翩之姿。“公子,绫艮传来的密信。” 九王爷没有回头,依然是出神地看着远处。“嗯。” “苗小小亲笔写的……疑为书信。” “嗯?”九王爷侧目,轻轻晃着手里的酒。碧酒清清,倒影着他如画的眉目。 那书生迟疑了一下,说道:“绫艮看不懂那书信,便将真本用绫线紧急给呈了上来。” “他看不懂也是自然,可莫不是还能难倒你柳才疏?”他一端酒,抿了半口,唇畔还沾着些许晶莹。 柳才疏忙垂首敛袖:“小可不才,全本实在看不通透,也只是大意看了些。”说罢,从袖里拿出一张薄纸来。 “讲。” 上前两步,柳才疏走到九王爷身旁,用手指着上面的字说道:“绫艮他们分析说是什么特殊密码。然小可却觉得不像,公子您且看,苗小小这封信。这里抬首的地方,虽然很——抽象,抽象到都不像是正常的字了。但是,小可研究了很久,觉得很像是天下第一?后面这两个字,小可分析了半天,觉得是网和红字。可是这就很疑惑了,网红是什么?高手?杀手?还是什么神秘人物和组织的暗语?可不论是天下第一的什么,后面都跟着了计划二字,这就很让人顾虑了。您接着看。” 他顿了一顿,观察了下九王爷的表情仍是淡淡地,心里安心了不少,继续说着:“接下来这些,小可实在是愚钝更看不出个所以然了。这些鬼画符一样的……字,真的很像绫艮说的密码。可是若说是密码,小可又依稀分析出这几句话来:【魅,征服全,人。】【苏国,公主】【苏国,灭亡,原因,救】【死】。” 九王爷眉毛轻挑了一下,依然看不出心思。 柳才疏便又大胆继续说道:“虽然看不懂全部的意思,但是这样加起来一看,就有点意味出来了。第一,您关于苗小小的怀疑是肯定的,她一定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和手段。第二,她的野心非常之大。第三,她知道了苏国发生的事情,并且在筹谋反扑。第四,她在着手关某个天下第一的可怕计划。” 说完这些,柳才疏看着九王爷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十分骄傲地就等着九王爷的夸奖了。 “柳才疏。”九王爷的笑好看的不行不行的。“不错。” “谢公子谬赞。” “可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请公子赐教。” “她就是字写得太难看了。” “绝不可能!”柳才疏抬起头,果断地否定。“公子,那可是苏国的公主殿下,这绝对是她的计策,您千万不能中计了!” 九王爷也不多言了,端起剩余地酒,一饮而尽,视线又飘忽地落在了山下。 就在柳才疏弯着身子弯的整个脖子都要僵掉的时候,九王爷终于凉凉地一句:“去吧,把你的意思,漏风出去。” ——————————**————————**———————— 这边厢。 苗淼虚弱地靠在床首,现在不止是头疼,是脑仁都是疼的。也莫说她矫情,这场面,换谁谁都脑仁儿疼。 我左手一只蓝精灵,右手一只黑熊精,正对面还一只杀马特。 这人生,怎一个圆满了得。 趴在左手边的蓝精灵哈喇子都快滴到床边了:“大美人儿你好,我叫秋二柱,年方二八,血气方刚,四肢发达头脑精明,家财万贯良田万顷。你可以叫我二柱或者叫亲亲小二,宝宝小柱。” 苗淼真是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一片黑。 右边的黑熊精站着怒目而视:“亲亲小二傻!宝宝小蠢猪!就你这奏行还他妈想泡俺家苗奶奶,咋地,你还想当俺爷爷?” “想当我孙子你也配?” “俺当你孙子怎么就不配了?” “我说你不配你就不配!” “俺就是你孙子了咋地了??” “你敢喊声爷爷我打的你叫爹你信不!” “爷爷!” “滚!” …… 这是一场让人感动的撕逼。 一逼没撕和,俩人又要干起来。 苗淼简直是想炸的心情都没,她喊了一句:“停!翼夜!你能把这俩傻逼拉出去吗?” 经过翼夜友好的教育,俩人一人顶了一脑袋包,老老实实一人坐了一边,不再吱声。 “我问个问题。”她揉了揉太阳穴。 “大美人儿你说!” “苗奶奶请说!” “你俩寨子刚才不还在干架吗?” 秋二柱抢答:“一个小小的一鸿寨怎能比的上大美人儿你的安全!” “秋二傻俺一鸿寨小,你家秋庄大?呸你一脸狗屎!”熊瞎子怒目而视,转头又朝苗淼补充道:“您都病成这样了,还打啥啊?再说了……”他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正中间杵着的翼夜,“翼大哥有如神助地从天而降把俺俩一人一顿……关爱,俺俩还打啥啊?对不对,您好,大家都好,是不是?” 苗淼眼神复杂地看了翼夜:“高景小豆呢。” “高大哥喝多了,他闺女在照顾他。”熊瞎子赶忙补充道。 翼夜端了碗药,来到床边坐下,端起碗:“殿下,喝药。” 熊瞎子停了一下,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秋二柱,“等您身体好了,俺一定要把这秋二傻屎都打出来。” 秋二柱冷笑:“不知道是哪个傻逼被人打出了屎。” 熊瞎子又要炸。 秋二柱忽然收起了笑容,迷醉的视线再次放在了苗淼身上,他看着翼夜一勺勺地喂着她吃药,有些迟疑地说:“大美人儿,你是不是头疼,浑身没力气,像是风寒的症状?” 苗淼费劲的把那口苦到死的药给咽了下去,点了点头。 秋二柱脸色一下就变了,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走到苗淼跟前说:“大美人儿,能让我看下你的头顶吗?” “不能。”翼夜先开了口。 秋二柱苦笑了一下,退后两步,摘下了白色的帽子,低下了头。这一摘不要紧,在场的几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他的头顶,大块大块的斑秃,其间密密麻麻起了一层令人恶心的脓包。 “我靠!你咋把花柳整脑袋上了?”熊瞎子的联想让人刚才吸的凉气差点变成隔夜饭吐出来。 …… “你特姥姥的!”秋二柱气极一捋袖子又要干他,可又突然失了斗志,戴上了帽子颓丧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露出一个很苦涩的笑,看了看熊瞎子又看了看苗淼:“熊老大,自飞霞河上游到咱这飞霞山谷,蔓延了一种怪病。病人先是和普通风寒无区别,也不少人就是按风寒治的。可越治越严重,自天灵起开始发这种疹子,到最后,浑身溃烂而死。你都没发现最近过路的商旅都没了吗?传言说这是南宫将军得罪了一个巫部,那个巫部的大祭司下了毒虫在飞霞河里,所过之处,尽是瘟疫。而且——” “我观察你们很久了,只有你们一鸿寨没有一个人得这种病。所以,我觉得你们寨子里一定有什么解药一类的。昨个儿又听说有人烧了你们的寨子,我就想趁乱攻掉你们的寨子,找到解药。”秋二柱慢慢说着。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苗淼,自嘲地笑了笑:“可没想到,你们之间,也有人很明显得了这种病。” 屋里人的视线一下全都落在了苗淼身上。她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翼夜,可翼夜明显在躲闪她的视线,根本不看她。 “你早就发现了?” 翼夜没有说话,沉默是回答。 得到这种回答,苗淼的心情瞬间万分沉重,表情也变得有些悲伤。 “等下,大美人儿你先别难过,说不定可以有法子治呢,熊老大你交出那个秘密不就是可以救你了?是吧,熊老大?”秋二柱求助地看着熊瞎子。 “妈的,老娘要变地中海了。”她的内心,好他妈沉重。 多亏秋二柱一番详细的解释,苗淼算是搞清楚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南宫丞轩之所以来到这个不毛之地,好像还在寻找一种神秘的东西。为了这个东西,他已经生生屠了不少的巫部的寨子。巫部在苗小小这本书里,描写不多,据说是一种神秘的原始部族。他们每一个部落都供奉着不同的图腾,也有不同的特点,但是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他们统一听命于兕上。可这次,南宫丞轩很显然惹怒了一个硬茬子。这个硬茬子大祭司直接在南宫丞轩驻军所呆的飞霞河域下了毒虫,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如果真是私仇,不至于为了干掉南宫丞轩来祸害这么多百姓吧?苗淼心里想着,总感觉里面还有什么更深的道道。 可是——和她有甚关系?? 现在哪里是想这个的问题,她自己都要跪成地中海中年大叔了,还有闲情考虑这个?也是闲吃萝卜淡操心。 她摇了摇头,回过神来,看着熊瞎子,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 “熊瞎子,我有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 “苗奶奶请讲!”熊瞎子一脸我命都是你的要啥尽管朝着我来的忠心耿耿。 苗淼笑眯眯地:“我想吃熊掌。” “你他……” 熊瞎子的一瞬间脱口而出的还有被翼夜一眼看去生生咽到嘴里未完的【吗的俺要打死你个臭表脸的你咋不去死呢你还吃熊掌俺给你俩黑驴蹄子你吃shi去吧你吃个大狗熊你吃……】 “好的奶奶,红烧还是清蒸?” 熊瞎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第19章 辣了 “水煮的。”苗淼说的很干脆。 熊瞎子如屎在喉:“水煮熊掌?” 翼夜看了他一眼。 “不愧是苗奶奶,有想法!包在俺身上!” 苗淼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了,要你们后山根那个泉眼里的水煮的,不要葱花不要香菜,多放点花椒和辣椒,下面再来点小青菜。” 熊瞎子的表情,真的是,好悲伤。“……好。” 秋二柱一个大拇指竖起来:“不愧是大美人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水煮鱼呢!美!漂亮!” 熊瞎子真的是一眼恨不得给他给瞪死。 “秋二傻,你过来。苗奶奶,我们先下去给您准备了。” ——————————————**————————**—————————— 等秋二柱和熊瞎子走了,苗淼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躺在了床上挺尸。“别问我为什么,我就是想吃而且我现在是生病的忧郁小公举,忧郁小公举不想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十分钟过去了。 “你还真不问我啊!我告诉你你这样的态度放电视剧里你连个群演都混不上最多是个发盒饭的。”苗淼看着杵在椅子上始终沉默不发一言地翼夜,恨铁不成钢。 “翼小夜同志,来你过来。” 翼夜走了过来站在了床边,苗淼不得不以一个仰视他的角度看过去:“我是你上司,我是你老大,我是你boss,我是你的小公举,好不好?你的主要任务是为我服务,所有出发点应该是以满足我的需要为己任……” 翼夜不着痕迹地朝后退了两步。 “殿下,请自重。” “……你天天脑子里装的是个啥????你特么是不是偷偷把小萌萌和谐的小黄书全拷到内存里了你说。” 不知道是不是苗淼的错觉,翼夜的视线似乎有些躲闪。 “咳,我想表达的意思是,你不问我问题,怎么能显示出我的机智?以后我是逗哏,你就是捧哏,我是鱼,你就得是水,我是狗屎你就得是苍蝇。” 翼夜又不着痕迹的朝后退了两步。“殿下,您考虑再招几个侍卫吗?” 苗淼在心里默念三声他是我的系统我不能打他打他我就药丸之后,挤出一个笑容:“我只是想通过生动的比喻告诉你,想让我成为天下第一网红,你就得是天下第一营销手。” 她已经在等翼夜问她什么叫营销手了。可是破天荒地,翼夜啥也没问,沉默着点了点头。 ……颇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算了,我跟你较真干啥。你知道我为啥非要吃熊掌吗?” “因为您好吃懒做。” “……”苗淼觉得自己是一拳打在了狗屎上。 她叹了口气:“首先,好吃不是一种缺点。其次,懒做是因为我是公主,这个符合我的人设。再次,我他妈是想告诉你我吃让熊瞎子给我做水煮熊掌主要是为了让他用山后的那泉水。” “你知道那泉水是什么吗?给兕上酿酒用的水就是从那里打的。那个蓝精灵不是说了吗,就熊瞎子这寨子上没得病,我估摸着就是因为他们平常吃的水就是那个泉眼里的水。所以,根据我的推测,真相只有一个——那水就是这瘟疫的解药。” 柯南附身的苗淼觉得自己此刻机智炸了。 翼夜平静地站着,久久说了句:“那您为什么不直接要水喝?” “因为你不觉得这样显得我很牛逼很机智是不是很像甄嬛?快承认吧,你的小公举上天入地的机智。”苗淼拍着胸脯,力气有点大了,咳咳两声。 他走到一边拿起水壶倒了一碗水,走到她跟前,微微扬起下颌:“殿下,我是系统。” “咋?”她接过他递来的水,喝了两口。 “您说的这些,属下都知道。所以根据系统分析,您这种行为构不成机智,可以构成自我膨胀自以为是等等,还有个通俗用语。” “什么?” “装逼。” “……你给我滚。”她两声剧烈的咳,肺里生疼。“那行,那我的猜测对不对?” “剧透一时爽……。” “慢滚不送。” ————————————**————————————**———————————— 不论熊瞎子和秋二柱是如何做到的,苗淼吃到了传说中的水煮熊掌。 这个味道真是——一言难尽。 她吃了两口,放下手里的筷子,认真地看着一边毕恭毕敬地熊瞎子:“你家这个熊掌是不是有脚气。” 你他奶奶的姥姥的爷爷的姥爷的香蕉疤瘌锤…… 熊瞎子脸上的笑容更是一言难尽,满脸的横肉都隐藏不住他脸上草泥马的践踏。“苗奶奶,别说是熊掌,你能找到个得脚气的猪蹄子给俺看看?您要的水煮熊掌,可不就这个稀罕味。” 苗淼哦了一声,不再吃肉,转而端起汤咕嘟咕嘟地开始喝了起来。 …… 然后她。 辣哭了。 讲真是我为啥要吃水煮熊掌?讲真我又是为啥非要喝这个辣油汤?讲真我他妈是不是瘟疫得脑子里了…… 可自己装的机智,跪着也要装完。这可是搞不好用解药熬的水煮汤呢,为了不成地中海,拼了。 当小豆和高景进来的时候,被苗淼肿起来的嘴吓了一大跳。 “公猪姐姐,你怎么又现原形了?”小豆担心极了。 苗淼残余的力气只够给她一个犀利的白眼。 “苗淼殿下听说您感染了瘟疫?”高景显然是很担心她的,不然怎么会拉着小豆躲在门口连进都不敢进来,更别说浑身包着白布和木乃伊4一样。 “没事,死不了。”苗淼坐了起来,声音转而有些严肃起来。“高大哥,我跟你们要商量个事情。” 熊瞎子很识相地端起碗就走。 过了一会,在外面候着的熊瞎子被小豆给叫了进去。气氛转变的有些快,尤其是当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熊瞎子身上的时候。尤其在看到苗淼美丽可爱的脸上再次浮现出诚恳的笑容的时候,熊瞎子感觉屁股都在颤抖。 “苗,苗奶奶,有话您好好说,别笑,成吗?” “……咋地你嫌我笑的不美?” “不是,您说,您说。” 苗淼清了清嗓子:“熊老大,咱们现在是朋友了哈?” “必须是的。” “那么,朋友有难是不是应该驷马难追万马奔腾在所不辞?” “分情况……”熊瞎子打了个机灵,视线就开始躲。 苗淼哈哈大笑,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膀上:“熊老大你这就有点见外了。” 小姑娘力气不大,可每一下都似乎快将熊瞎子给拍到土里面去。他声音有些发颤:“苗奶奶,您有啥事直说成吗?” “也不是啥大事。”她眯了下眼睛,煞有介事地掐了手指,“我就是掐指一算。” “你这是药丸。” 熊瞎子显然是不信的,他干笑两声:“您想干嘛直说就成,犯不着还吓唬俺。” 苗淼收回了手,坐在床上看着他笑,灰色的眼睛闪闪亮亮的一片纯良。“你不信没事,记得我说的那句话,朋友有难,你得驷马难追万马奔腾在所不辞。” ——————————**——————————**—————————— 这几日里,苗淼自从吃了那熊掌之后,气色好了不少,头也不见那么疼了。这般里秋二柱的人早早的回去了,他自己死活赖在这不走了,美名其曰反正日子不见长久了,多看一天大美人儿多赚一天。她反而并不如熊瞎子想的那般会嫌这人烦,每日里还会在院子里和秋二柱聊天唠嗑,时不时蹦出的话别提多接地气了。 高景心情好,还偶尔帮熊瞎子训练训练人手,小豆闲的很,天天跟熊瞎子屁股后面跟人进山打猎玩。 所以,苗淼说的那句话,熊瞎子根本就没朝心里去。 这么看来,等了十天之后,他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跪在苗淼面前大哭的时候,她也是不稀奇的。 “你起来说话吧。” “苗奶奶,俺错了,俺真不知道您会算命!”熊瞎子哭的痛,能不痛吗,出去的那队汉子里有他亲弟弟,就这么让官府给抓了,据说还死了几个人,也不知道有没有他弟弟。 官府里的人马眼见就在一鸿寨不远处几里地开外了,声势浩大,据说是来扫荡匪窝的。 “俺这寨子从来没得罪过官家的人,而且俺弟弟还经常给那个姜府里的三奶奶送些野物,怎就会平白里就来要端俺的寨子?!” 苗淼没有立即说话,叹了口气。心下想着,还好是官家的人,比预计的情况好了不少。 “熊瞎子,我说了,朋友有难,你得驷马难追万马奔腾地在所不辞。” “俺会的!只要苗奶奶您救救俺弟和俺的寨子!俺绝对不管几匹马俺也死都要帮你们!”熊瞎子跪着朝前挪了几步,紧紧抓着了苗淼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一言为定。” 苗淼笑眯眯的。 这是第一次,熊瞎子觉得面前这个少女的微笑是真的很美丽很善良。 也是——最后一次。 第20章 郡守 以飞霞河为界分定泽藩和蛮藩,泽藩是巫部自治区域,蛮藩是沅国最南端的藩部。飞霞山谷就恰巧在这俩藩部的分界点,那就成了三不管的地界。一个是时有巫人出没,一个是流匪野寇,寻常时是断不会见到有官府的人前来。就因为这个飞霞山谷朝再远了说,可以归拢到泽藩泗河郡的地界,可也都知这个泗河郡姜郡守那是个什么样儿的人物。 “铁打的姜矮子,流水的小娘子。”熊瞎子擦了擦鼻涕,“他家三奶奶小春红还是俺给介绍的,可你说他怎么能说翻脸就翻脸来打俺呢?” 苗淼站在窗边,远远地看了山下不远处一片片竖起的郡旗,笑:“这次我教会他啥叫铁打的苗奶奶流水的姜矮子。” “翼夜,把胭脂水粉给我拿上来。” 一鸿寨山下浩浩荡荡地扎了一大队官兵,正中间一顶华穹软帐,一个干瘦矮子正躺在软塌上懒洋洋地吃着葡萄。 “来人啊!” “大人!”来了个小兵跪在了他榻前。 “去叫阵的人回来了吗?” 那小兵垂着头,说:“回来了,还救回来个姑娘。” 一听姑娘,姜大郡守眼睛腾地一下就亮了。“啥姑娘啊?” 那小兵显是懂话儿的:“说是被土匪给半路抢来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又顿了一顿,“已经等着大人宣见了。” “哎呦呦,这么一个可怜的小姑娘一定没少受惊吓,赶紧召上来让本大人好体惜一番。” 不一会,人领上来了。一席烟粉络纱长裙,外披素麻长衫,兜帽加之,几缕青丝垂在地上随着她可怜见儿地颤着身子轻轻晃着,晃地姜郡守的心思好是荡漾。 姜郡守深深呼吸了一口那姑娘的体香,淡雅别致,不落俗套,甚至还有些辛辣熟悉的尾调。敢用这么别致的香囊,这姑娘家一定也是个烈性的小人儿。烈性好啊,他就喜欢烈性的。他陶醉的想:“摘下帽子抬起头来。” …… 姑娘有些害羞地地抬起了头,还不是很情愿地扭扭捏捏。 这小浪蹄子,还挺会勾搭人。他捋着八字胡,更加陶醉了,笑容更加可掬。 “小美人儿,在下姜洋,是泗河郡的父母官,你不要怕,本大人一定会好好为你做主,替你讨回公道,日后护你……” 兜帽滑落,姑娘终于抬起了头。 ………… 在这激动人心地时刻,什么语言都是苍白的。 姜洋刚才吹的牛逼一下子因为姑娘清新脱俗的美丽而变得鸦雀无声,对他自己的感觉好似一个屁没放完愣生生被憋了回去,难过的想哭。 他直楞着双眼,呼吸都因为激动而变得难以控制,缓缓抬起手指,他因为激动半天愣是没说出话来。干瘦的脸上染上了久违的热情风采:“……来,来人!” 刚才那小兵慌忙跑了过来:“大人何事?” 何你姥姥!姜郡恨不能一巴掌把这货拍成锅贴:“你他娘的长眼睛是用来喘气的!!这是黄花大闺女?!” 那小兵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干啥了,他疑惑地看着跪着的那姑娘,说:“大人,人姑娘带着黄花,块头也挺大可不就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大人咋了,您脸怎么这么红?都说了不要过于操劳的~您是不是又生病了?” “……” 上我屠龙宝刀来!大人我要砍死这个大蠢逼。 被人嫌弃的大姑娘生气了,霍地一下站起来了,地动山摇的,脑袋上硕大一朵向日葵抖了两下愣是没掉下来。“你这当官的咋说话呢!你刚才不还说要为小女子做主的吗!!” 姜郡守颤颤地朝后挪了了两下,看着大姑娘猩红的嘴唇,擦了擦脸上被溅的唾沫星子,觉得自己怕是真要出师未捷先吓死。 “姑娘,您的私事待会再处理,本官,本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说完,他赶紧用眼神示意旁边杵着的小兵,希望他能看懂能把这妖孽给抓下去。 刚犯了错误的小兵瞬间懂了,同样给了姜郡守一个心领神会的媚眼,走到姑娘后头,按住姑娘的肩膀。 不错,还算懂事。 姜郡守想。 上前,一把就把人大姑娘吭哧一下推倒了。 大姑娘猝不及防下就朝下倒啊,哦不,是朝下夯啊,见过打桩的那个桩吗?这姑娘就是桩,姜郡守就是那块地。 现在,这块地在一瞬间被娇滴滴的桩打了。 这快地仰面躺在榻上,眼冒金星,老泪众横,内心怀着忧国忧民忧天下的大情怀:麻痹的税还是太低了!这些老百姓是吃啥长大的能长这么大个? 这块浓妆艳抹的大桩上下扒扯着姜郡守这块贫瘠的土地,猩红大嘴唇子使劲朝人脸上拱:“大人您这是做什么,大人不要,大人不要!” 呵呵。 拱了一辈子的白菜,这次让白菜拱了。 怪不得刚才觉得那个香囊很别致很清新很脱俗。 近距离之下这么一闻,那他妈是韭菜馅的大包子味! 姜郡守满眼含泪,一声发自肺腑的灵魂之声:“操!” 那新来的小兵又懂了,朝后弓着身子说:“大人慢玩,我先下去了。” “……玩你大爷……你他妈的是哪个队的,我我……”我要把你皮给你扒了草草草草……然而姜郡守的一腔愤怒迎来的是大姑娘温柔地爱抚。 “姑娘,姑娘,本官不是那种人!” “姑娘,你在动手本官就喊了。” “姑娘!哎你别解我腰带啊!!”“姑娘!!你在过来一步我就喊了啊!!”“来人啊!!!!!!” 姑娘飞了一个媚眼,嘟着大红嘴唇,拿着腰带朝前走了两步一把将姜郡守给绑了:“哎呦呦,大人,您啊,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了。” “俺家苗奶奶,这会,在端你家老窝呢呦。” ——————————————————**——————————**———————— 一边是全副武装最少得三四百人开外的正规官军,一边是连秋家庄的还能动弹的人都算上加起来才不到一百五十人的野路子土匪。 这简直是风吹芦苇一边倒。 用脚丫子都能想到结局是啥。 可是毕竟脚丫子还是脚丫子,不是神算子,不然,我们心系天下的姜郡守现在不能被人绑着扔在了苗淼脚下,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姜大人,您好,我是苗淼。” “呜呜呜呜……” “姜大人,您还好吗?” “哇呜呜呜呜呜……” 苗淼看了一眼旁边的黄花大闺女熊瞎子,眼神充满了谴责。“不是说了不能动手打这位吗?” 熊瞎子一脸无辜:“俺没打他啊,俺就是把他给衣服扒了把他绑起来他就这样了啊……” 这下屋内的所有人除了小豆的眼神是无辜的,其他人的目光都是谴责的。 苗淼再次安抚姜大人,浑身上下散发着圣母的光辉:“姜大人,我很明白您悲痛的心情。但是,现在请您先化悲痛为力量,不然,一会我就要把你扔出去喂狼了。因为您哭的,实在是太他妈难听了。” 姜郡守惊恐地抬头。 然后—— 他真的化悲痛为力量了。 “操!” …… 瞬间,他的脖子上架上了一把锋利无比的黑剑。“注意你的措辞。”身后传来一声冷到骨髓里的男子声音。 姜郡守又想哭了。 他真的只是发表一下灵魂的声音,这都不可以了? 毕竟,现在他的面前,出现了这么漂亮的美人儿,他激动一下都不可以吗? 战俘就没人权了?他好歹是个郡守好不好! 苗淼清了清嗓子:“翼夜,你退下吧。”她上前一步,亲手扶起了姜郡守,把他给扶到了椅子上,说:“姜郡守,不要怕。” 这么漂亮一小姑娘的手软腻温华,很轻易地就把姜郡守的恐惧化解了不少,他仿佛又飘飘然高成了那个姜大人,底气就又来了。对啊,他是朝廷命官,这不过是几个村野土匪,他怕个卵蛋?朝廷那边的人肯定知道自己被人抓的事情,莫说还有高人在他们家等着他的好消息呢,这么小的寨子,分分钟就能被端了。这个小娘皮是真好看,头发颜色那么别致,眼睛那么别致,精致地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可人儿,比那时在京城里见到的巫部蒂人好看太多了,呵呵,等他回去,一定要好生爱抚她。 “毕竟,我们已经决定要杀你了。” “呵呵,算你们识相。”他满意地吹了八字胡。 诶,不对,他好像听错了。 “你说啥?” “我说,我们已经准备要杀你了。”苗淼坐在一旁,微微笑着,可人儿的紧。 姜郡守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他愣是干笑了两声:“你不用诳本官,本官也不是吓大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以什么妖法抓了本官,但是本官的手下一定不会饶了你们。” “你那几百个士兵早吓跑了。” “啥?” 苗淼双手支着下巴,歪着脑袋:“不知道为啥,秋家庄的人一冲到你们部队面前,摘下帽子,你们的士兵就丢盔弃甲哭爹喊娘的跑没影了。” 秋,秋家庄?那个被瘟疫传染的秋家庄?他们不是都快死绝了吗?他们来干嘛了?他们不是和一鸿寨有梁子吗?怎么混到一起了??姜郡守的脸皮有些白了,还是强撑着大气一笑:“那又如何!我泗河郡里,可驻扎着南宫将军几千步兵队!本官若是明日不回去,他们一定会踏平了你们这个小破寨子!” 听了这话,苗淼了然:“怪不得听秋二柱说,你平日里胆小如鼠,今儿竟敢来攻打一鸿寨了。” “那又如何?南宫丞轩那样的人物,会为了你这种人让自己的手下冒着被传染瘟疫的危险?你是在逗我吗?” “……”怎么办,姜郡守有点方。 苗淼提高了音调,话锋一转。“所以呢,本着土匪精神,肯定是要杀了你的。” “不要怕。” “我会让你有尊严的选择个死法。” “……” 少女笑靥如花,一旁的黑衣男人剑光如月。 姜郡守彻底方了。 第21章 关注 姜洋,莫方,想想家里如花美眷,想想家里宝马良田,想想充满希望和爱的明天…… 这么一想。 更方了。 他要是死了,那可不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小王八蛋睡我的如花美眷,霸占我的宝马良田,还扯啥明天啊,今儿就是一大鬼门关! 可人也说,人一急,就机智。 “不对!如果你们真想杀我,刚才就可以杀了我,完全不用费这个事!哼哼,你们肯定有事求本官!我告诉你们,你们那是痴心妄想!本官岂能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哼!”姜郡守一下看穿了这深深的套路,完全不为所动。 苗淼惊奇,都多看他一眼:“这你都知道?” “哼。”不再方的姜郡守傲娇的鼻孔朝天。 “那好吧,大人乃忠烈义士,我敬你是条汉子。”苗淼抚掌赞叹,随即挥了挥手,“熊瞎子,拖出去喂狼。” …… 啥?? 啥????? 等下,大人我有点乱。 不是应该向他提出一些要求吗? 好好的咋动不动就死啊死的呢,说好的官民鱼水情呢? 咋能这么见外呢? 姜郡守觉得自己的机智受到了侮辱。 他愤怒了。 “你这是在侮辱本官!区区小计本官怎会放在眼里!本官绝不会向你们低头!”他恶狠狠地说,小胡子都因为愤怒而飞舞着,好一番忠烈和霸气。他朝前蹦了两下,远离了熊瞎子,到了苗淼跟前,凶神恶煞盯了她一秒不到。 “低头太没诚意了,大人我给你们跪了。” “求你了姑奶奶你快向我提出点要求啊!” “……” 这番不要脸的光明正大的,饶是苗淼这种脸皮都有点把持不住。她轻微地咳了一声:“既然姜大人这么有诚意,那我就提要求了哈。是吧,是您要求我提的哈,我们可真不是威胁强迫朝廷命官对吧?” “对的对的!”姜洋头点如捣蒜。心里念着,等你们把我放了的,呵呵。 “那我就不客气了哈。”苗淼挥了挥手,身边待着的小豆机灵劲的拿上了一张纸,一盒红泥,一方印。 得了苗淼的授意,小豆拿着纸在姜洋面前晃荡着,一字一行地念:“第一:” “等下!”姜洋忽然有些懵逼。“这啥?” “要求啊。” “……你提的要求还写了整整一张纸?这么大一张纸全是的???” “对啊。” “……那印不会是我的官印吧。” “对啊,是啊。” “你们这是在犯法!”姜洋怒极。 “喂狼犯法吗。”她的声音细细慢慢地,清丽而婉转。 “……” 面前的少女背对着光线,处阴暗里俯视于他,灰如云翳的眸,璨若晨星。唇畔的笑浅浅勾着,苏芳一片,似沼泽里盛开的迎春。 可姜洋的心里,忽冷冷地冻上了一股子腊古寒天的霜意。 他瑟瑟地朝后缩了两下:“我都答应。” 叮——系统提示:姜洋关注了您,您的粉丝数量为4。以下技能可蓄力2分钟:星辰之力。 苗淼愣了一下,有些疑惑。 姜洋喜欢她? 看了看缩成一团的姜洋,目光是那么胆怯。 难道? “姜大人,您怕我?” 姜洋的眼神出卖了她。 苗淼却开心极了。 我靠!原来害怕也算关注的一种啊! 完美! ——————————————**——————————**—————————— 吃着火锅哼着歌,人生欢乐何其多。 此刻的苗淼病好了大半,毫无形象地弯腰榻脖子和小豆抢锅里的蘑菇。 一旁地高景终于忍不住问了:“苗淼殿下,你是如何猜到会有人来打一鸿寨的?” 苗淼一筷子夹到那个大蘑菇,正激动呢:“我蒙的。” “呵呵。”高景不再多问,继续看他们吃。 不一会的功夫,门帘忽然被人撩开。 熊瞎子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吭哧就跪下了。 “谢谢苗奶奶!!!谢苗奶奶救出俺弟弟,谢苗奶奶保住俺一鸿寨!” 几个汉子一顿磕头,苗淼好不容易就地支起的火锅都眼看就要不保。她赶忙上去护住火锅,“讲真你们把我火锅要是掀了我把你们一鸿寨掀了。” 熊瞎子擦了擦鼻子眼泪:“苗奶奶是大善人,就会蒙骗我们。” 一旁的汉子们连忙附和。 苗淼冷笑:“你们可以试试。” “……”熊瞎子刚忙离火锅远了好几米,老老实实地缩成了个【你看不见我】球。 “苗奶奶,您真要把那个姜洋放回去啊?”熊瞎子问了。 苗淼和小豆的斗争正是激烈,她打掉小豆筷子里的肉:“不放回去你养他?” “……不是,万一后面他来报复怎么办?” 肉被小豆一把咬住吭哧吃掉,挑衅地看着苗淼。 苗淼气愤地继续夹别的:“他不敢。” “……为啥不敢啊?” 苗淼再次失利,她扭过头来认真地教育熊瞎子:“因为我在他裤裆里塞了刀片。” “啥?”熊瞎子的裤裆里凉飕飕的。 她不再理他,继续和小豆麓战火锅。 “那啥,哥,以后提醒我别得罪苗奶奶啊。”熊瞎子的弟弟在后面缩着脑袋小声地说。 熊瞎子冷笑,瞧你那怂样你懂个屁。 真是越来越崇拜苗奶奶了,这般奇女子真是只应天上有啊! 算得了命,用得了计,阉得了色狼,抢得了火锅,十项全能大满贯啊! 叮——系统提示: 熊瞎子关注了您,您的粉丝数量为5. 叮——系统提示: 熊二瞎关注了您,您的粉丝数量为6. 叮——系统提示: 王锤关注了您,您的粉丝数量为7. 叮—— 叮——苗淼的眼前出现了一片刷屏。 她激动地看着面前不停滚动跳跃的数字,老泪众横。 这都穿了多少章了,终于让她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系统定格在“您的粉丝数量为88,恭喜您成功解锁以下技能:【星辰之力2档】”上,硕大的金字没把苗淼的狗眼都闪瞎。 星辰之力原来是手动档是么。 还2档,你咋不来个倒挡呢? 我给你一个大呵呵。 ——————————**————————**———————————— 夜半。 苗淼独自见了熊瞎子。 被单独召见的熊瞎子显然是有点怵的,他不是很敢站到前面,只木木地站在门边,眼睛都不知道朝哪放。 “……苗奶奶,您找俺啥事?” 苗淼和衣在桌前坐着喝水,笑容还是和蔼可亲的:“没啥,我跟你唠个事儿。” “有啥事非得大晚上唠啊?”而且您能告诉俺您为啥脸上要贴个白布吗好他妈吓人啊要不是看见您头发那个颜色儿俺他妈就把你当女鬼打了您知道吗? 苗淼用手拍了拍脸上半透明的纱布,纯天然无污染等离子水素水面膜,每天十分钟,给你天然水嫩瓷白肌。 “没事,我就是告诉你个秘密。” “啥?” “你们后山那个泉水就是这次瘟疫的解药。”她拍着面膜,心不在焉地。 熊瞎子愣了足足有两分钟。想问的问题太多,可答案也又好像他都知道,就这么傻了有半天,他才蹦出一句话:“为啥告诉俺。” “因为这是你的寨子,你的水,当然是要你来做主。” 他又哑了很久,最后一脸豁出去的表情:“苗奶奶,俺很感激你给俺们做的一切,你们是俺的朋友,俺也答应您了不管是几匹马俺都可以在所不辞的去帮您。所以,这泉眼,俺给你们了。” 苗淼站起来走到铜镜旁,摘下面膜一脸唾弃地看他:“我要你的泉眼干锤子?” “啊?”熊瞎子有点懵。 “我当时帮你,只是为了交你这个朋友,让你记得我的恩情,这就够了。以后需要你的时候,你在所不辞就行了。” 苗淼语重心长的。 熊瞎子一脸感动的离开。 片刻后,翼夜从窗户里翻了进来,燕子回鹘一样的动作潇洒而流畅。 “你是不是得了走门进来就会死的绝症?”苗淼真是够够的。 “姜洋的事情属下听您的吩咐已经办妥了,南宫丞轩一定不会轻饶姜洋。” “嗯。” “殿下,为什么您不告诉高景他们你为何会猜到姜洋会来打一鸿寨。” “我为啥要告诉他们?”苗淼反问,“告诉他们有啥用?” 翼夜沉默了。 “再说了,连秋二柱那样的都能猜到一鸿寨里有猫腻,姜洋背后的人能知道很稀奇吗?你又怎么知道高景不知道我猜出来的原因?”妈的好绕,说完自己都把自己绕进去了,苗淼懒得多说那么多,“总之,我懒得说。” “那您为何要把泉水一事告诉熊瞎子?” “因为我要和熊瞎子交朋友啊!”苗淼真是好感叹啊,“还不是多亏了你们,我把这个小说里不能得罪的全他妈得罪光了。好容易傍上个大粗腿,你还不允许我抱了?” “兕上是个大人物,我得好好抱这个粗腿。” “我认真的跟你说,要是兕上没那么变态恶心,我非得潜规则上了他。” 翼夜飘逸的刘海都不动了。 苗淼还在自顾自地分析:“从小说里来看,这货绝对是本小说福布斯最佳金大腿。论个人实力他绝对是最牛逼的没有之一,论领导力,人家是巫部的大头目,论财富值巫部相当于人家后花园,论固定资产巫部辣么多领地全盖上房子卖房地产也赚哭了我跟你讲……” 哗啦——翼夜刷的一下消失在窗边。 苗淼翻了个白眼:“咋地,还不允许我思春?” 管的真宽。 哼。 他们都未注意到,远处树梢上的一个黑影差点没从树上跌下来。 那个黑影脸色一片苍白,嘴唇都在颤抖:“这。” “这?!” …… “这他妈我要怎么跟九王爷汇报???” 第22章 来了bfontcolor=#FF6347(内含入V公告)/FONT/b 人挂柳梢头,满心都是愁。 堂堂陵线六司司长绫艮,像个蚕蛹一样倒挂在柳梢头,忧愁的魂儿都跟着抖。想他好歹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正值青春,现在却认真的在思考怎么跟九王爷写告老还乡的辞职信。 我他妈是摔断个腿? 被人打断条胳膊? 还是干脆一了百了弄成半身不遂? 哪个理由可以最光明正大的跟九王爷表达:主子我不干了求你放我回家吧这活爱他妈谁干谁干反正老子不干了这样的中心思想? “主子您好:我是绫艮,您的贴心小杀手兼您媳妇的小跟踪狂。我要给您汇报关于您媳妇的一些重点事项,你媳妇说她要上了兕上。” 是的主子你没听错,你媳妇要上兕上哦,你的第一号仇敌兕上哦! 啊哈哈哈。 ……我还是去跳崖吧。 天下第一杀手绫艮,笑的何其凄凉。 九王爷正在书房里画画,一副雨夜绿竹图栩栩如生。柳才疏拿着密信进来那会,他正点了几许花青在焯朱瓷碟里,晕了清墨,细致地在攢宣上试色,一笔一笔地,很有耐心。 看来今儿公子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柳才疏心神定了一定,站在九王爷背后打开了密信。密信上清晰的绢茑徽章来看,我们的绫艮小杀手还是选择了好好活下去来见证奇迹的一刻。 绫线的密信向来是柳才疏先过目,再呈给九王爷的,大多半也就直接让柳才疏给滤了私下安排处理,只有非常少的密信是不论任何事情都需要呈给九王爷来看的,其中之一便是负责跟踪苗淼的绫艮所传来的密信。 这封密信,不长,寥寥数句。 然——柳才疏的脸色,从一开始的沉稳到后面忽就变了个色,那可真是面有菜色戚戚焉。 好想昏过去。 柳大才子的内心是直挂云帆济沧海的愁云惨淡。 “怎么了。”九王爷的声音徐徐缓缓地,落笔也是慢而悠的。 柳才疏慌阖上密信:“绫艮密信说,苗小小染上了瘟疫,但竟让她发现一鸿寨的泉眼就是解药,已经痊愈。而且,姜洋也没攻下来一鸿寨,让苗小小给使计给坑了。那姜洋脑子却是真不够用的,吃了亏又想去搬南宫丞轩的救兵,跑到人步兵队里闹腾,结果南宫丞轩听说姜洋和秋家庄那些得了瘟疫的人有过接触,命人一刀将姜洋给砍杀了。小可本还想着他这种草包,倒是能让那边乱的更厉害一点。可断就失误就失误在这姜洋草包如此连苗小小那般雕虫小技都能上当,上当也便罢了,还敢去找南宫丞轩的霉头,都是小可的错。” 九王爷终是调好了色,敛起雾袖,声音淡淡地应了一声。 “小可这就与绫艮密联让他把消息给散出去。”柳才疏低头就朝外走。 “柳才疏,绫艮还说什么了。” 柳才疏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哭。 是啊,绫艮说什么了。 绫艮说公子您差点过门的媳妇要上了兕上? 公子,才疏能告老还乡吗? “讲。” “……绫艮说,苗小小她,她……她有和兕上有私……私下串通的想法!” 灵光乍现,急中生智,大才子柳才疏我要为你的机智嫁给你。 柳才疏擦了擦脸上的汗。 九王爷直起了身子,放下了手里的毛笔,侧过身来。“柳才疏,你倒是愈加有自己的见地了。” 刚才还在自我感觉飞起的柳才疏瞬间飞不动了。 只能老老实实将手里的密信递给九王爷,心里是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淡然。 良久。 九王爷忽悠悠来了句:“她的野心,真是挺大。” 不愧是公子,大眼光,大谋略,根本不去想儿女情长。柳才疏想。 “想睡我,还睡连之瑄,现在,又想上了兕上。” …… 柳才疏的内心,毫无波动,就差哭出声了。 九王爷的表情还是那般静雅,提笔又继续调色,落笔——一片绿油油的青青嫩竹被画成了一片夕阳无限好的奔放火红。 绿竹红于二月花。 好他妈红。 绿竹:?我他妈得罪谁了? “柳才疏,想办法让兕上的人得到这封密信。” ——————————**——————————————**———————————— 谪鬼江江心无名峰最深处,还是那处燃烧着烈火的深潭边,跪了一个人。 “兕上,探子从九王爷那边打听到了点消息。苗小小在密谋着一个天下第一的大计划,并且要光复苏国,发誓彻查苏国亡国之秘。” “她先前染了天蓼,竟误打误撞让她发现了我们一处六牙玥泉,解了瘟毒。这么一来,玥泉之密怕是要暴露,要不要清理掉那些药人?” “另外我们得到了一封绫线里最高级别的完整密信,请兕上过目。” 深潭之上,火光之中,上身精赤的面具男人单指按地,倒立着一上一下,呼吸依是沉静。“这么说,你们找到她了。” “是的。” 他停了下来,向上一仰,单手撑地直起了身子。 四周的火焰竟也随着他静止的动作停滞了下来,分外诡谲。 “是哪个部族放出的天蓼。” “集尒部。” “杀了。” “……遵命。那玥泉和药人?” “且随她处理。” “那要不要把苗小小抓来?” “不,护她回苏国。” 说完这句话,那下属手里的密信蓦地腾空,竟是在空中直直飞到了兕上的面前。他抬指一点,那信在他面前自动打开,空悬于他视线之内。 时间仿佛静止了。 跪于潭边的下属几乎要被这万年寒潭的寒气给里里外外冻酥了,心里却燃烧着小火苗:看来一定是九王爷非常重要的情报,不然兕上不会看这么久,没白死那么多弟兄,喵哈哈这次立了大功有木有!金银珠宝在哪里,秘籍功法在哪里! 然而。 没有金银珠宝没有秘籍功法,有的只是突如其来躲都躲不掉的一道幽森火焰。 跪着的下属,于顷刻间成了一块冰雕。 “我亲自去。” —————————————**——————————————**———————————— 大病初愈的苗小小起了一个大早,终于从昨天半夜掉粉的打击中重新振作了起来。 昨天半夜,系统突然提示:“您的粉丝姜洋取消了对您的关注。” 谁能想到,粉丝还能掉!!! 网红之路,何其艰难。 她摇了摇头不再瞎想,对着镜子是左看右看,满血复活,又特么是一个萌哒哒的青春美少女呢。 收拾好了心情,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 三秒钟之后,她倒退着合上了门,捂着胸口差点没昏过去。 “翼夜!!你个王八蛋!!!” 小豆被这一声尖叫吓了大一跳,想去隔壁院子里看看发生了啥,被高景给阻止了:“别去,怪恶心的。” …… 可不恶心吗。 恶心的苗淼到现在已经是过了中午头了,一口饭也吃不下去。 “咳,苗奶奶,您倒是吃点啊,您刚好的身子,再不吃饭怕是又要不利索。”熊瞎子在旁边好心劝的。 苗淼看着面前的清水煮面条,又想起来门口盘着的那一群白蛇,心里又是一阵草泥马狂奔而过。“翼夜个王八蛋呢?” “……您咋就非说是翼大哥放您门口的呢,这山林里有蛇不是很正常的吗?” “呵呵,你家水蛇组团跑到人门口抱窝?”苗淼冷笑,呵呵,不是翼夜个王八蛋都有鬼了。 “……可能,可能,您门口风水好?” 苗淼看了他一眼。 “对不起苗奶奶俺胡咧咧的,翼大哥一大早就跑后山那泉眼旁边了说有事不让俺们人跟着!!”专业卖队友,十年从未被超越。 后山泉眼。 果了个大然,那杀马特正站在泉边杵的跟个黑萝卜干似的。 “殿下,您也知道小说里据说兕上是蛇精幻成,属下尽责让您过渡适应一下。” 翼夜的声音平静的很。 尽责,你的脸有辣么-______________________-大。 苗淼袖子一下就撸起来了。 “殿下,您不想吸收粉丝吗?” 苗淼放下了袖子,走到翼夜身边,声音温柔似水:“不愧是我的得力属下,左膀右臂!我要给你升职加薪!” 他蹲下了身子,用手轻轻在水里晃着。她也跟着走到那泉旁边,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可他却是跟哑巴了一样,还是玩着那水,不发一言。 苗淼的视线忍不住跟着他的手上下看着。 这泉眼就是救了她一名的泉,只是这般看来,和普通泉水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山洼里一处几米见方的泉,水清而澄,唯一有些稀罕的,可能就是水有些幽幽的发蓝,因为其上遮着大块凸起的岩壁,定不是天空的倒影。 她也跟着弯下腰伸出手去撩那水,凉凉地,像是上好的丝帛滑过指尖。 “你这是没电了?”她疑惑他的沉默。 翼夜站了起来,擦了擦手,竟是转身就走:“这就是关键。” 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和一脸懵逼的苗淼,他就这么离开了。 ————————————————**————————————**———————————— 翼夜并没有回到一鸿寨,而是转而走到了一片密林之间。他沉稳的步子忽然变得有些晃,坚持了两步便扶着一棵树无力地滑坐了下来。 他背靠在树上,头抵在单膝膝盖上,穿过黑发间的手指,分明的骨节因剧痛而青筋暴起。 “你这是第三次违规。” “你这种行为已构成了对系统认知度的挑衅。” “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否还能继续担当系统。” 一个机械化的声音在他脑海里不断响起,如果苗淼在,她一定能听得出来那是123言情dos系统小萌萌。 “……闭嘴。”他低声嘶鸣,似一只受伤的野兽孤独地舔舐着伤口。 …… “闭嘴!!!” 他声音蓦地狠戾扬起,如星谪之剑于瞬鞘时的凶戾鸣金,一片鸦鸣惶然而惊,四散奔逃出压抑地光影之间。 第23章 教派 苗淼回到寨子里之后,发现院子里来了位熟人。 这位熟人还带了两个小女孩儿,大的约莫十来岁,小的还在抱着,在她院子里来回踱步。见到她回来了,他反而一改以前的迷醉之色,罕见的有些局促:“苗奶奶,我不请自来实在不好意思。” “秋二柱?”苗淼走进了院子,看着俩小姑娘,“你闺女?” “哎,是的。”秋二柱忙扯着大闺女朝前送,又抱着小闺女给她看,“大妮儿二妮儿,快喊苗奶奶。” 大闺女还挺大方,脏兮兮的小脸上一双不是很大的眼睛亮堂的像小灯泡似的:“苗奶奶好~”小闺女还是太小,看了一眼苗淼就把脑袋藏秋二柱脖子里了。 苗淼笑了笑,招呼着几人进了房间。 “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儿。”苗淼给两个小姑娘倒了点水,俩小姑娘显然对她好奇的很,左右看着她,也不避讳她的视线。 秋二柱有些歉意地把大妮儿的手从苗淼的衣服上拽下来,面露难色,嘴巴张了好几张,愣是没说出口。 “说吧这会也没有旁人。” “……苗奶奶。”秋二柱抱紧了怀里的小妮儿,忽有些哽咽,一下就跪在了她面前。“我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 “我知道您病好了,这瘟疫里见好的您绝对是头一个。我知道您肯定不是凡人,所以您有什么大机缘有什么神药也是应该的,我们这种粗人也不敢奢望您能给我们有什么念想。”秋二柱抱着孩子跪在地上,显然是吓坏了怀里的二妮儿,二妮儿哇一声就哭了出来。旁边的大妮儿也是吓傻了,也跟着跪下呜呜的哭。 “秋二柱,你吓着孩子了,你起来说话。”苗淼上前就把大妮儿给扯起来了,这边又要去拽秋二柱,可不拉还好,一拉人还磕上了头。 “苗奶奶!我求求您了!我这俩孩子命苦的很,她们娘前些日子得了瘟疫刚走,二妮儿奶都没断呢,娘就没了,我这条贱命死就死了,问题是这俩娃我实在是不放不下啊,我求求您了,救救这俩苦命的孩子啊!!” 他磕头磕的是用尽了力,血都滴在了二妮儿的脸上。 “好了!”苗淼一声吼。 秋二柱停了下来,抬头看着苗淼。 “你吓着你闺女了好不好!”苗淼面有怒容,将二妮儿抱起搂在怀里,小可怜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来也怪,苗淼抱着哄了摇了两下,哭声渐渐就停了,躺在她怀里伸手去够苗淼的头发,眼眶里还圈着一点泪。 “我会考虑。” 秋二柱千恩万谢的走了,临走前,那大妮儿忽想起啥,一路小跑跑了回来,放在苗淼手里一样物事儿件,仰头看她:“苗奶奶,您真好看,等回头,我给您编辫子。” 系统提示:叮——秋大妮儿关注了您,您的粉丝数量为88。 可此刻的苗淼拿着手里的红头绳,心情却一点都没好起来。 “翼夜,去把高景给我叫来。” ——————————————**——————————**———————— 高景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苗淼。 她正把玩着一根非常普通的红头绳,眼神有些飘忽,心事蛮重的样子,见他进来,也没招呼他,只是好像自演自言地说:“救她们吗。” “什么?”高景终于忍耐不住,问了。 苗淼这才回神看他,恢复了正常的嬉皮笑脸。“高大哥,我想跟您商量个事儿。” … …… “苗淼殿下,慢点说,网什么红?” 苗淼非常有耐心地解释:“网红是一种非常高贵的职业,她们拥有可以改变未来的神秘力量,她们是神选之子,是命定之人,身上肩负着解救千千万万百姓于水火之间的重担——” 高景认真的点了点头,脸色有些不好,声音压得很低:“……苗淼殿下,你这是要篡位?” “我没活够不会去篡位的谢谢,总之,我想成立这个教派。” 高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您为何要成立这个教派?这个教派的宗旨是啥?” 苗淼走到镜子旁边,头发上次砍断之后,还有点短,只能用那个红头绳扎起一个小啾啾,她上下看了,倒是很满意:“宗旨就是,我要成为——万人迷。” “或者,我要成为让全世界都害怕的女魔头。” “或者,就是成为让全世界都热爱的万人迷。” “不论是炒作,还是自黑,还是段子,还是软文……总之,一切可以让我名字为世人所牢记的方法,我都会用,不择手段,不惜一切。” “让全世界的人,都成为我的迷妹迷弟。” “我,要成为这个世界第一网红,第一大偶像。” “你们,就是我的经纪人,营销团队,策划公司。” “……” “苗淼殿下。”高景打断了她,抬起手表情有些震惊,“我觉得我好像中毒了。” “……啥?” “不然,你这些话拆开了字我应该是每个都认识,放在一起我一个字怎么也不懂了?”高景声音又变低了,“苗淼殿下,我知道了,你不是想篡位,你是想通过办魔教篡位。你要知道,在沅国也好,还是别的国家也好,任何非法的教派都是造反的一种,抓到,就是一个死。” “篡个蛋的位!” 苗淼一拍桌子:“总之,我意已定。高大哥,我现在需要郑重问你一个问题。” “您说。” “我一旦成立这个网红教,就别想能低低调调偷偷地回苏国了。我们会像母猪跑进了发/情的种猪圈里,咳——收起你那个震惊的眼神,会以三百迈的速度一路奔驰在做大死的路上……你考虑一下,还要跟着我们走吗?” “网红教是必然会成立的。” “我也很实在的告诉你,成立这个没有任何所谓的家国大义,纯粹是为了我一己私欲,就是为了满足我个人的利益而存在的。” “所以我觉得,你和小豆没有必要为了我个人的私欲承担这些危险。” “高大哥,你带着小豆,离开吧。” 苗淼平静的说完,灰眸里一片澄澈,光明磊落的豁豁达达。 高景试图在那双眼睛里找到一点点的别有用心,但是他沉默了很久,什么也没有看到。于是,他叹了口气,拱拱手,站了起来推开门离开。 没有失望,没有生气,苗淼很是平静的接受了高景的选择,她甚至没有一丝犹豫和疑惑。 她又喊了一声:“翼夜,再把熊瞎子喊来。” 熊瞎子进来之后,苗淼转过身来看他,目光坚定而直接:“熊瞎子,我要让你跟我一起造反。” “你敢么?你干么?” … …… …… 听完苗淼一番话,熊瞎子从最开始张大的嘴巴到变成了一脸懵逼到最后变成一个大写的“我靠靠靠靠靠”。 “苗奶奶,其他的说实话俺都无所谓。后山那眼泉水,您自己用,完全没问题。只是,那星长当时跟俺说的很清楚,这泉眼的水可以让俺们喝,只要能保证酿出的酒定时贡上去。但是他还威胁俺了,要是俺敢把这个秘密透露给任何人,俺一鸿寨会灭的连个渣渣都不剩。你们知道这泉水能解瘟疫了,那是你们误打误撞,俺还可以瞒过去。可是您要是真拿这泉水做文章给扩散出去,俺们就真的完蛋了,怕是连你们,都要扯进去。您也知道,那星长背后可是兕上那种人物。” 熊瞎子显然是很怕的。 苗淼也是预料之内的。 她又露出了那个善良美丽的微笑,拍了拍熊瞎子的肩膀:“熊瞎子,你苗奶奶我,是凡人吗?” “是啊。”熊瞎子一脸认真。 “这他妈是个反问句!”苗淼提了一口气,继续说:“事到如今,我只好告诉你实话了。” “啥?” “你苗奶奶我,乃是九天玄女脱胎而成,食万物之精华,解……算了总之你苗奶奶我是仙女下凡。” “……”熊瞎子的眼睛有些直。“仙,仙女?”? “对啊,不然你见过这么美丽的少女吗?你见过这么美丽的头发?对不对?”苗淼还眨巴了两下眼睛,突出一下自己别致的灰色眼睛。 熊瞎子好像是信了。 “那也不行啊!俺娘说了,仙女有大善心绝不杀生,可兕上那是蛇精变得,他会吃人的好不好?” 苗淼的眉毛抖了一下,双手拍在熊瞎子肩膀上:“我是一朵别致的仙女。” “这个仙女,不仅会吃人,还不会吐骨头的呦。” “……” “当然,谁告诉你我一定会让人知道这个泉眼的秘密了?” ——————————————————**————————**———————— 等到熊瞎子离开之后。 翼夜再次翻窗户进来,站到了苗淼身后。 “殿下,您为何不告诉高景,您成立这个网红教的目的还有想救这些人。这样,他说不定会有不同的选择。” “因为我救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关注我?”苗淼嗤之以鼻,“我本来就没怀揣着什么好心思要救人,为啥还要装这种白莲花。” 翼夜没有说话。 “我有私欲,亦富爱意。” “我爱自己,也爱世人。” “故,我为人。” 一个机械化的声音忽然响起。 苗淼却是怔了,她回过头看着翼夜:“你怎么知道这句话?” “这是系统在您微博上检索到的一条私密微博,属下很喜欢。”他的声音褪去了机械的刻板,恢复了正常的沉静和冰冷。 苗淼看了他老半天,蓦地笑了。 笑着笑着,脸色又陡然一变:“等下,你他妈能看见我的私密微博??” “靠!你知道私密是啥意思吗?就是不想让人看见的意思你懂吗?你这种行为和我妈翻我日记本有啥区别?这种行为简直比是满清十大酷刑还要恶劣!” “你他妈不能看我去年8月份的私密微博!” “靠翼夜你个王八蛋给我滚回来!” 第24章 教义 也不知是和巫部牵涉过深还是这边是硫磺土,泗河郡年年岁岁都有一场年荒。时重时轻,可今年,却因为飞霞河上游的*,导致整个泗河郡面临了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一场年荒。 朝廷里倒也派了督巡,但多半听着南宫丞轩在这里,告病的告病,断腿的短腿,死爹死妈的成批量。更别说听说了泗河郡郡守让人南宫丞轩一刀给砍了之后,敢来当这个都巡的那根本没有人。 有人已经说了:朝廷眼看是要把泗河郡给放掉了。 也有人说:南宫丞轩之所以被发配到这里,目的就是为了将瘟疫卡死在泗河郡内,任泗河郡的人死绝,也不能让瘟疫蔓延出去。 还有人说:九王爷已请示圣王殿下派了他的得力助手来当这个督巡,不日就将启程。 这些传言飞遍了整个蛮藩,也基本上是落到人耳里,听听也便是罢了。 可近些日子里,还有一个比瘟疫速度扩散还要快的传闻,也蔓延到了整个藩部,不消说镇守泽藩边境的南宫丞轩,甚至,落在了远在苏国的九王爷耳里。 “网红教?”南宫丞轩抬臂扩胸,筋肉暴起,精赤而有力。他一声大喝,两块百斤巨石顶,竟被他一手一个给高举过头顶。 “是的将军。”身后一个长髯绢衣中年人皱着眉头说,“宣传说什么信网红,得永生,瘟疫瘟疫远离我。而且……”他停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说。” “而且——他们的入教口号挺奇怪的,【喵喵喵喵我爱你,老虎老虎杠子鸡】,入教仪式也……” 南宫丞轩回过头来,瞳孔里一片妖异的火红,嘴角勾着一个浅浅的弧度,似笑意浅浅。但是那个中年人的冷汗一下就浸湿了整个后背,他慌低头,朝后一退极为小心地单膝跪了下去:“将军饶命!” “下官说的句句属实!绝无一点诓骗!” 南宫丞轩扔掉了手里的石顶,两声巨响落在了中年人身旁,一左一右,不偏不倚正正把那人夹在了中间,那中年男人瞬间面色苍白如纸,整个身体都不住地抖。 “愚蠢!看来,上次那个蠢货姜洋的死还不足以告诫这群贱民!得了瘟疫,还不一定怎么死,得罪了我,我让他们想死都死不成!” 那中年男人稳了稳心神,小心地从两块石顶之间挪了出来,小心地问:“那下官现在就安排去把这些人给抓了?” 南宫丞轩思忖了一下,冷笑:“不急,上次姜洋的事我就有点怀疑了,这次我倒是要看看,是谁吃了豹子胆敢在我地界上作妖。” “让我们的人都别管这个事情!” ——————————————**————————————**———————— 这边厢的九王爷,就是听绫艮的汇报也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天下第一网红,竟是在密谋策划兴起一个魔教。 “倒是有趣。”他拿了鱼食,喂着他那池子最爱的龙鲤。 柳才疏却是皱紧了眉头:“公子,小可觉得,这事有蹊跷。怎就偏偏非要在那个地方成立这么一个魔教?她好歹是公主之身,怎会不知道魔教对于朝廷而言意味着什么?她如果真的计划光复苏国,怎会采取如此污秽手段?” “难道她莫不是以为,凭借魔教这种乌合之众,真能颠覆一个王朝?这也太无稽之谈了。” 池里的龙鲤也是随了九王爷的性子,饶是金晓露这种寻常人家都未曾见过的糕点都不怎么上心,聚来的寥寥甚几,偶有一条,也是懒懒地吃了一口,摇了华美的龙尾就匿在了水波深处。 九王爷倒也逸致,依旧捏碎了糕点朝里洒,“可也说不定,对她而言,只是玩玩呢。” “……您又在说笑了,魔教这玩意儿能是玩玩儿的??”柳才疏简直是不能更否认了,他想了想,“小可以为,她背后有旁的人在怂恿,目的,搞不好和我们的殊途同归。她背后的人,定不会是您,也不会是南宫丞轩那个莽夫,更不会是白泽魔主……那有这个能力的,只有……” 柳才疏忽然想起了那副绿竹红于二月天。 一下就把嘴巴闭的死死的。 九王爷倒是好似没听明白,眉眼里仍是旭暖的朝意。“可我还听说,她以那魔教之名,救活了不少人呢。”九王爷的声音轻轻慢慢的,“万一她只是单纯的想救人呢。” “……”柳才疏哑然,旋即苦笑,“那您说这公主得多蠢,为了救人办了个魔教把自己朝死路上逼?这逻辑,比菩萨也要菩萨了。” 嘴上这般说,柳才疏心里却在嘀咕:公子不会还喜欢那个小色女吧?这世上总共也就这么几个厉害人物了,这小色女是见一个要上一个,就这样的小##公子居然还喜欢她还帮她说话?哎,爹爹诚不欺我:女色猛于虎。 “既连你都认为她所做和我们殊途同归了,那便随她去闹吧,最好,还真让她整出点什么名堂来。” “想来,定是会极有趣的。” 他拍了拍手,手里的金晓露已被他全喂了鱼,转身去拿另一块的时候,蓦地竟轻笑出来。 “倒是不知白泽魔主这位正统魔教教主知道有人抢了他饭碗,会是什么做派。” “这是真要把人魔主朝卖狗屁膏药的路上逼呢。” …… 某处幽深阴暗的底下洞穴里,一个海蓝色身影有些狼狈地躲在一块石头背后,似乎受了不轻的伤,他靠在石头上,有些气喘,从怀里掏出一只海螺,额头上的血滴答滴答地落在了那海螺上,让他给擦了干净,很是珍爱地放在了耳朵边。 良久。 他蓦然笑了,笑声似春风下卷过的闺铃。“魔教啊?不愧是我的小花骨朵儿。若为夫这次能活着回去,我一定好好教教你怎么办魔教,我们啊,办个夫妻魔教,那可真真儿是开天辟地的第一个。” 不等他自言自语完,身后就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恐怖叫声。 他脸上苏媚入骨的笑变得有些狠辣,把那海螺放进怀里,指尖再次捏满毒针…… ——————————**————————**—————————————— 甭管这些大人物现在怎么为了苗淼的举动而头疼,她自己现在是做的乐此不彼。每天穿黑衣带黑帽带黑色面纱,怎么神秘的怎么来。 对着镜子飞了一个媚眼,哎,我这简直就是神秘的黑…… “黑无常姐姐,今天的号已经全部发完了。”小豆凑过来趴在镜子边,还好奇地拨弄着她的面纱。 “说了八百遍了,叫我喵喵大人或者教主大人,不准叫黑无常!”她恶狠狠地,末了又补充一句:“公猪姐姐更不行!” “哦……”小豆歪了歪脑袋,“黑猪姐姐。” …… 我他妈要不是看你小真的是要好好告诉你什么叫你冷冷的现实胡乱的朝嘴上撕。 “咋了你难道想打我?”小豆被她恶狠狠的表情吓到,朝后退了一步,“我要跟我爹说。” “反正你打不过我爹。” “哦啦啦啦。” 然后唱着苗淼教她的噜啦啦之歌一路跑到了刚进门的高景旁边。 是的,高景没走。 本来想着高景会走,可是没想到高景第二天不但没走,反而非常主动地答应了帮苗淼做这件事情。 高景是这么解释的:我仔细一想,先前我跟着连药师的时候,他就是魔教教主,现在跟着你,也差不多是一个意思。 她当时只听了,并没有入心。 虽然知道理由可能是假的,但是肯留下来,那便是好的。 思绪还在乱着,这边今天第一个入教的女人就被高景引入了门。 这女人叫汤坡,今天来的目的除了来治病,还有一个,就是要来揭穿这个该死的骗子。什么信网红得永生,全是狗屁。 老娘干了一辈子的神婆,还能让你这种最低级最恶俗的方法给忽悠了?你以为神婆好当?最看不起你们这种学了个皮毛就去抢别人饭碗的,没有职业道德,没有职业素养,可耻! 饶是这么想着,一进屋,她就心里忍不住冷笑起来。 “那位喵喵大人,乃是天女下凡,你不知道,她房间里满满的都是仙气!仙气啊!我在那房间里闻了几口,我都快醉了你知道吗?” 想起来有人给她吹嘘的这些话,汤坡差点没把牙给乐掉了。 这他妈狗屁仙气! 明明就是用几个火炉烧开水蒸出的热气而已!别以为用黑布蒙着我就看不见,老娘都看见你们的炉子了!傻逼! 汤坡胜券在握,看着面前这个黑衣蒙面的女人,眼里是王级蔑视。 可不等她说话呢,对面的女人开口了:“天灵灵地灵灵黄仙绿仙彩虹仙甭管什么仙你们一起来显灵……” …… 我…… 这他妈是什么狗屎? 这他妈也叫咒语? 还一起来显灵……我仿佛听见你在逗我笑。 不爱岗敬业就算了,简直是对神婆这种职业的侮辱! “我说……”忍不了了,老娘要撕她!要撕的她满地找牙! “不要说话,去感受。”对面的女人却阻止了她,用手挡住了她的嘴。“有没有感受到灵魂在升华,有没有感受到浑身的污秽都在蒸发,有没有感受到一种本质的变化?” 我感受到你个大馒头。 汤坡冷笑。 演,我看你演,接着演。 女人松开了汤坡的嘴,说:“去吧,你的灵魂已经得到净化。在外面候着吧,等我净化完所有人,会在夜晚借助月神之力帮你们净化*。” …… 呵呵。 月神之力…… 你咋不说是嫦娥之力月兔之光呢? 借助嫦娥之力让我们从灵魂到*一起私奔到月球? 哎我这个小暴脾气,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第25章 buff 不得不说,这个没有职业道德伪神婆的生意还挺好。 每天固定的发出的号就五十个,照样还有人挤破了脑袋想朝里进。但是这个伪神婆毛病也还不少,凡是经她手下一个黑衣长发男人那里通不过的,一律不给看,更不给入教的资格。 人来求你做法,就是你的衣食父母,你还挑三拣四的,职业道德呢?职业素养呢? 毛病! 汤坡真是恨不能现在就手撕这个伪货。 但是她忍了。 因为她实在很好奇,什么叫嫦娥之力,哦不月神之力。 终于,苍天不负苦心人。 伪神婆终于出来了。 一群狂热的教徒在旁边开始欢呼:“喵喵大人,喵喵大人。” 伪神婆淡定地站在一处高台上,挥了挥手:“好了,现在开始,我教你们一套绝世秘笈,这套功法,乃是本仙女上天庭下龙宫,与数位高手拼死厮杀,以命换来。如今,本仙女特将此功法传于你们!” 这位仙女,敢情您姓孙名悟空,闹了天庭砸了龙宫? 汤坡的内心在冷笑。 仙女孙悟空在台上摆出了一个架势。 “这套秘法,有一个神圣而霸气的名字:逆天改命之——”她蹲了一顿,环顾四周,声音充满了大爱和无疆:“广场舞!” …… “另外,此套功法不限于教内。大家完全可以回去之后教给别人,让别人也感受本教的大爱和大义。” “嗷嗷嗷!谢谢喵喵大人!” 我耳朵不好使了吗? 我怎么仿佛听她说的是什么广,什么场,什么舞的? 难道,是跳舞? 哈哈哈哈。 这简直是在拿生命开玩笑,跳舞能治病? 母猪能上树吗?公鸡能打鸣吗? 汤坡简直是要笑炸了。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 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 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 就像天边最美的云朵 春天又来到了花开满山坡 种下希望就会收获。” 一旁站着一个小姑娘清脆清脆的唱着,好听的像是百灵鸟。 “跟着我左手一个慢动作,右手一个慢动作,动次打次动次打次跳着舞呀唱着歌!”台上的苗淼和打了鸡血一样不停的蹦跶着,下面的一干人等跟着她魔性的动作也学了起来。 …… 这他妈是什么……为什么感觉眼睛这么疼!等下,为什么我的手也开始动了,等下,为啥我的脚也开始跟着跳了?? 啥情况?? 这功法,有毒! 几遍下来,所有人都像吃了炫迈一样完全停不下来。 汤坡一边扭着腰,左边给那个精壮的汉子抛个媚眼,右边给旁边那个帅气的小鲜肉一个甩发,从未有过的轻盈感和愉悦感让她几乎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太开心了。 为什么? 为什么会跳的这么开心! 此时的人们,仿佛完全感受不到了瘟疫的存在,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微笑。不时地,有人发出惊叫:“我的头,不疼了!” “我的头也不疼了!” “我的脓包好了!” …… “喵喵大人神力!!!” “神力!” 呼啦啦跪倒了一片。 获得新生的人们无法相信的感受着久违的健康,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汤坡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上褪去的脓包,无法置信地看着台上站着的那个少女。 月光正满。 皎皎之意将少女的玲珑的躯体在一片黑暗之间,勾勒出一道灼目的金线,少女的面纱在灵意阑珊的月色里,渐隐渐明,依稀似见分外美丽的面孔,美得不若凡人,几丝似发似烟的璎珞,垂于她肩,愈有人比缔仙地灵动。 “……仙女。” 她跪了下来。 她当了一辈子的神婆。 而如今,她惶惶觉得,或许命中注定,她这个坑蒙拐骗的骗子,如今终于有一个最接近神祉的机会。 叮叮————叮叮—————— 此时在人眼中如比仙谪淡然的苗淼,实际上是看着面前不断刷屏的透明系统信息快要笑傻过去。 “……汤坡关注了您,您的粉丝数量为979个!” 哈哈哈979个。 当众跳小苹果算什么? 只要能涨粉丝,跳大苹果她都干了!! 苗淼的内心笑的狂放不羁无法自己。 躺在床上的苗淼傻笑着看着面前的控制面板,随着粉丝的增多,她的系统也越来越人性化。现在面前居然出现了一块可以随她控制的控制面板,可随时让她查看自己的粉丝数量和技能。 【星辰之力3档:可蓄20分钟】 【月之刃四式】 …… 【123言情评论buff】 等下。 啥叫123言情评论buff? 她点开描述——123言情评论buff,分为三种,一是2分小花,有此buff,主角魅力值10,幸运值10。二是0分,有此buff,主角魅力值和幸运值随机加成。三是-2,主角魅力值-100,幸运值-100。 苗淼心里陡然涌起一种日了狗的心情。 我靠,2分就才10,-2直接减100? 你这仿佛在告诉用撒哈拉大草原上养了一万匹野马在我心里来回驰骋。 是的我知道撒哈拉是沙漠只有这样才能表达我内心的愤怒。 激活方式: 主角大喊:123言情女神赐我力量!即可触发。 cd时间:随机。 buff几率:随机。 123言情dos系统小萌萌祝您生活愉快。 愉快你个(#*#——#——* 苗淼怒而摔。 全是随机,我看你长得就挺随机! 苗淼真是一分钟也不要和这个系统交流了,气的肺泡都疼。 算了,睡觉! 蒙着脑袋刚咪了一会,可能刚开始迷糊,苗淼就被窗户的动静给吵醒了。 她坐了起来,有些震惊地看着从窗户里一跃而入的人。 你们这些古人是不是都被和翼夜一样得了走门进就会死的绝症? 什么火药什么造纸术,我他妈一定要发明防盗窗。 “小婊砸,大半夜里想来偷袭我?”她嗤之以鼻,顺着指尖涌起了星辰之力就要朝人脸上招呼。 然。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后背突兀地一麻:她!不!能!动!了! 像是卡了一样,保持了静止的姿态! …… 然后她听见了这么一句:“葵花点穴手。” …… 苗小小你爹的。 …… 那人,从阴影里渐渐走到了她的面前。 借助昏暗的月光,她这才看清楚,这人浑身笼罩在一个万分丑恶的盔甲里,那盔甲之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银色的蛇鳞,在月光之下波光嶙峋如同一条又一条活蛇。他的脸上带着一个恐怖的面具,獠牙凸起,两只尖角上还盘绕着两条小蛇,右耳上,还带着一条蛇形的耳坠。 苗淼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他妈恶心啊! 她最怕蛇了啊! 这是谁?是哪边的势力派来的杀手? 翼夜呢?高景呢?熊瞎子呢?人呢!! 那人一步步地走近了她,直到她可以清晰看清他盔甲上的鳞片锐利的边尾。 她闻见他身上一股淡淡地青草味道。 有些好闻。 他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画满了图腾纹身的手在月色之间,泛着凛凛的冷光。 “我找了你很久。” “我曾经想杀了你。” “但是我现在想——”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上位者特有的掠夺气息。 他松开了手,朝后退了一步。 然后,解开了盔甲。 …… 这是什么剧情? 等下。 我有点乱。 苗淼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一点点把盔甲脱掉,扔在了地上。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采花贼? “这位壮士!手下留衣!”苗淼大喊。 “……”男人停了下来。 “你该不会是传说中的采花贼吧?” “采……花贼?”男人愣了一下,“你说我采花贼?” “废话不是你还是我?”真的是,这小说里的人脑子都不正常的。 男人愣怔了许久。 似低笑了一声。 淡云来往月疏疏,疏影被窗格割裂成片片的花瓣,一片片地洒在了那人的□□的肩上。他缓缓抬起了手,修颀的手指放在了面具之上。 忽有风来。 他的面具缓缓抬起。 …… 光被风撩起,在他渐渐露出的唇畔上,绽开了一朵有些妖异的花。 他的唇,分外的好看。 下颌的线条,也是细致地像是时光雕刻过的。 只是—— 讲真你们都是哪里来的蜜汁自信!这种蜜汁【掀开面具你就会觉得我超帅臣服在我脚下颤抖吧女人】的气氛是哪里来的?? 咋地,你一头银色的头发就显得你特别高贵了? 就能显示你在杀马特家族里的贵族身份了? 照你这个道理,水银是不是帅哭了! 苗淼简直是脑仁疼的要命。 “蛇精病!” 她忍无可忍。 对面的男人摘下面具的手停了下来,好像一下被触怒了,咔的一下,面具被他重新扣在了脸上。一阵冷风嗖地一下就窜过她的耳边,瞬间,几缕发丝落在了床上。 她震惊地回头,看着擦过自己耳边而过插在石墙上入木三分的匕首:“壮士,你不是来采花的吗?咋地你还要杀人灭口啊?” “……” 男人显然没想到苗淼会这么说话,哑巴了半天,似乎在重新调整刚才牛逼的气场。 “……我不是采花贼。” 他停顿了一下。 “我是来色/诱你的。” 第26章 水了 整个世界于此刻,安静了。 苗淼的心电图一路狂崩成等高线。 “哈哈哈哈哈哈哈。” 浑厚而粗壮的笑声,差点没把整个屋顶掀翻。 男人显然是被吓了一跳,他朝后退了一步,浑身散发着你他妈想死的气息。 “哈哈哈……啊草!” 人啊。 乐极生悲的道理,几千年了,还是有人咋就不往心里去呢。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苗淼,被点穴之后千万不能笑。 于是,她,笑,成傻逼,哦不,笑落枕了。 所以这个场景,就有点悲壮了。 浑身无法动弹的青春美少女,像个青蛙一样张着大嘴,像个歪脖子树一样卡住了——晶莹剔透的哈喇子飞流直下三千尺,这不止浸透了她的衣服,还tm浸透了她的尊严。 对面还杵着一个蛇精病。 这个蛇精病还在脱衣服要色/诱她。 风萧萧兮易水寒都不比她现在悲怆。 蛇精病忽地一声嗤,说是笑吧,穿越古今几千年从来没见过人笑的这么渗人的。不是笑吧,那为啥这人开始抖,抖就算了,还他妈捂着肚子扶着墙是几个意思? “你他妈羊癫疯了。”苗淼义愤填膺。“哎哎你是来色/诱我的,不是来笑我的吧!有点爱岗敬业的精神好吗?” “……”那人似乎终于想起来了自己的目的,直起了腰朝前走了一步。 苗淼一脸吃*的表情看着那人开始解开腰带。 “壮士!你等下!” “您不觉得,色/诱这个事情,还是需要看脸的?” “……” 蛇精病壮士的回答干脆而直接——又是一把匕首。 这次,这把匕首飞过去的时候,顺便还把苗淼的衣服扯了了一个大口子。 壮士解开了腰带。 “壮士!你再等一下!” “……” “您不觉得,se/诱这个事情,还是需要你情我愿的?” 回答她的,又他妈是一把匕首。 这次匕首,是扫着她的脖子过去的,脖子还没感觉到疼呢,先感觉到一阵热流。刀是很快,血流的也很快。 现下已是后半夜,山里的夜晚异常的沉冷,静谧之间偶有猿啸狼嚎,于深夜的背景之下,似乎非常可怕。 然苗淼十分肯定。 诸般可怕,怕是也抵不过现在钳制着自己脖颈一点点接近她的男人。 男人单腿跪在床边,一只手钳制着她的下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此近距离之下,他面具上的鳞片栩栩如生,银发垂落在她的鼻尖,滑在她的肩上,那种淡淡的青草香惹得她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呼吸,可同时,随着他冰冷的指尖慢慢在她脸上摩挲,一种仿佛被蛇滑过身体的触感,陡然使得她的心尖都冒出了冷气。 垂于她肩上的发慢慢滑开,他缓缓地弯了身子。两人的呼吸,都开始纠缠。于此时,她才第一次清晰看见面具之下,那双妖异的瞳。 那是一双何其美丽,也何其可怕的眼睛。银色瞳孔潋滟如波,其间细细的瞳芯随着光影的波动时幻时现,像是一条沉睡的蛇,幽幽于暗夜时盯上了猎物。 她直直望进他的眼瞳,灰色的眸里清冽如晨露。 不见杂质,不见害怕。 不避不躲。 甚至,还有一丝好奇。 他被她那般的视线竟看的有些发滞,已是多少年岁了,从他出生到如今,从未有过一个人敢这么盯着过他的眼睛。 这么直接而干脆,这般无邪而清纯。 他终是有些迷惑了,连那少女接下来的话都有些没有听清。 “壮士,壮士?” 他回过神来,有些生气。“……别叫我壮士。” “那好吧,蛇精病。” 他觉得他应该于此时掐死她。 “……我问你个问题。” “问。” “你美瞳哪买的?” “……美瞳?” “就是你戴眼睛上这个东西。我问了好几个人了都不跟我说,你告诉我呗?我觉得你美瞳超好看。” “……你觉得我眼睛……很好看?”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调调,仿佛是错愕,又仿佛是无语。 “……别自恋,我说你美瞳好看。”苗淼翻了个白眼。“另外,我再说问个问题。” 男人捏着她的下颌的力气有些大了:“你话很多。” “那是因为我觉得和你说话很投机,人还说话不投机半句多呢。”她停了一下,又吸了吸鼻子。“算了,换个重点问题。” “你年纪轻轻的干啥不好非要干这种事情?” “讲真我觉得你可以去做美瞳代言人都比干这个靠谱。” “是谁派你来的?肯定不是九王爷,他辣么帅,想se诱直接自己来就好了,我分分钟躺平了随便来……” “够了!” 男人磁性喑哑的声音忽于一瞬间变得高亢而冷冽,银瞳里忽然爆发出一种苗淼从未感受过的可怕杀气。那种杀气不同于她有史以来面对过的任何气息,那是仿有海啸忽狂卷于她面,又仿有巨山猛崩于她前,又好似一条上古巨兽在她面前猛然张开了口。 不过是两个字。 她竟不知为何感觉到自己好像掉进了冰窟窿,浑身上下冷的要命。转了视线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的后面正面墙竟然于刚才结上了一层冰霜。 ……我靠 这是什么妖术! 你一个se诱我的货色居然敢凶我?还敢拿妖术恐吓我? 她很是愤怒的…… 秒怂。 “蛇精病你别生气啊,我这个人就是话多了一点点,但是我本质还是很可爱的,你不杀我我还能让你看见我更可爱的一面呢!” 男人抬起了身子,离她的身体远了一点,声音像是刚被北风吹凛冰霜的枯树:“你喜欢九王爷?” “然后你还说你要上了我。” “野心勃勃。” 苗淼一口口水差点没呛死。 她一脸去了北极又秒飞赤道的黑人问号:“首先,我喜欢九王爷又能咋地。其次,我啥时候说要上你了???” …… 浑身冰冷的身体,更加冷的透彻。 他沉默着垂了眼,睫毛还很长,微微的颤了两下。 然后他轻轻松开了她,直起了身子站在了床边。他捡起地上的盔甲,一件件穿上。 “那我,就杀了你吧。” wtf??????月旖如雾笼与他身,淡淡的光华柔和而谧软。可自他身体里,一种杀机像是泉水里缓缓涌出的气泡,又好似山林里刚起的云烟,一点点蔓延涌出。这杀机,比刚才还犹胜数万倍。 随着他缓缓穿好衣服。 苗淼清晰的看见自己的呼吸都在慢慢凝结成水雾。 好冷。 冷的牙齿都在打颤。 这人要杀她。 然而此刻却无人可以来帮她。 男人已穿好衣服,朝她走了过来。 时间不给她任何思考的余地,她一声大吼:“123言情女神赐我力量吧!” “……” 男人停了下来。 看着面前的情景,好像有些呆。 苗淼也有些呆,不,她是槑。 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一盆水,从天而降兜头而下。 把她浇成了落汤鸡。 123言情系统小萌萌动听可爱的声音如时响起:尊敬的用户您好,123言情女神赐予你0分灌水buff,幸运值-10,魅力值20。 祝您生活愉快,[emoji开心]。 苗淼说:我日你马。 这个场景已经不能用悲壮来形容了。 这是人间惨剧imax版。 落汤鸡的青春美少女,嘴巴还在张着,脖子还在落枕着,浑身湿漉漉的,身后是一幢冰墙,身前是杵着的一个呆掉的蛇精病。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 为啥,因为壮士现在懵逼了。 蛇精病杵了半天:“你这是什么妖术?” “qnmd,老娘还没说你会妖术呢!我随身带的洗浴中心,行不行?”苗淼火气旺着呢。 晚风更大了。 面前的少女微微仰着头,七彩的发色在昏暗地光线里流光溢彩,细细的眉蹙着远山微,灰眸里因她发色而潋滟,又因她微垂的长睫而清透,单薄的唇因为她有些冷在不住地颤,唇珠如花,随着她轻轻浅浅的呼吸,能看见她粉色的舌尖,似小兽耳那般可爱。一身单薄里衣,湿漉漉地黏在了她的身上,将她玲珑有致的躯体勾勒的分外明显。被他用刀扯破的衣服,露出她大片大片莹白的身体。 他的杀机,缓缓地变了味道。 他的呼吸,陡然变得沉重。 原来她不说话的时候,是这般惑人吗。 苗淼还在思考幸运值这个问题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我改变主意了。” “我不杀你了。” 我靠!真的可以救命! 苗淼内心是感动的。 “我要娶你。” 第27章 中箭 比一个杀马特色/诱你不成反要杀你还可怕的噩耗是什么。 是杀马特改邪归正要娶你。 仿佛看见了自己怀揣金立888手机外放劲爆舞曲大串烧,一头七彩的头发迎风摇摆摇摆,摇摆摇摆,左手推,右手剪,低头问: 美女要不要试下我们家这个产品。 …… 这是穿越史上最可怕的求婚。 没有之一。 “壮士!请三思而后行!”苗淼看着慢慢接近她的男人,“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岁小女。” 蛇精病显然不想理他,在怀里摸了摸,竟掏出来一条软鞭,上下甩了两下看了下长度觉得好像正好。 …… 又朝怀里摸了摸,掏出来一大块,哦不,甩开发现是一个大布袋。 …… 他掏出来一个玉瓶,看了看,放了进去。 又掏出来一个。 来来回回换了几个。 终于确定了一个,打开,在鼻尖闻了一下。 …… 来,告诉我,你怀里还能掏出啥。 你今天要不给我掏出个时光机来你就跟我姓。 他拿着玉瓶在手里晃了一下,竟从瓶里窸窸窣窣地爬出一条细绳一样的小蛇。 那小蛇盘在他手心里,高昂着脑袋,吐着蛇信死死地盯着她。 “不要反抗。”他冷冷地说了一句,慢慢朝她走来。“不然被细雨蛇咬上一口,会让你昏迷三天。” 苗淼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喊了:“想想你爹,想想你娘!” 男人顿住了脚步,微微偏着头,好像有些疑惑。“怎么。” “你爹你娘他们,多苦啊!” “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不就是为了让你光宗耀祖救国救民做好社会主义接班人吗!” “想想你爹弯下的脊梁,想想你娘脸上的皱纹!” “他们这么辛苦你居然还被美色所诱惑!” “不孝!” 苗淼那是苦口婆心义愤填膺,极力要挽救这个失足少年。 然而失足少年也不知道听懂多少她的胡咧咧,脚下竟开始蔓延出一片片的冰鳞。 “呵……我父……不,我爹,让我娘吃了。我娘,让我吃了。” …… 我了个大曹。 苗淼终于闭嘴了。 男人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宁静气氛,一步步走近了苗淼。 看她一脸呆滞的表情,这就被吓傻了?他还以为这女人不会像旁人那么胆小,原来只是无知者无惧而已罢了。 就在他伸出手准备用软鞭将她捆起来的时候,苗淼突然开口了。 “壮士……”她的声音都在颤抖,有些发沉。 既然害怕,就闭嘴不就好了?他想。 “……想想你死去的爹,想想你死去的娘。” “……你爹你娘泉下有知也会伤心他们辛辛苦苦教出来的儿子居然会垂涎于美色的。” “他们……” ……男人极为迅速的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块软布,塞到了她嘴里。 他的内心是这样的:我刚才想什么来着? 我简直是有病。 不能说话的苗淼很愤怒。 她觉得自己被小瞧了。 姑奶奶我说话字字珠玑,你居然还不想听! 逼我放大招你这是。 星辰之力开始在身体里到处狂奔。 她已经感受到了力量。 浑身也开始一闪一闪小星星。 她已经看见男人面具下的眼睛里出现了惊讶。 “呜……呜呜……”在线翻译:凡人!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苗淼露出金馆长胜利在握笑。 然后…… 她灭了。 ??????? 星辰之力为啥又没电了!! “尊敬的用户您好,由于您幸运值过低,星辰之力无法加载,谢谢使用,再见emoji。” …… 苗淼:我日你马x2。 男人的眼里充满了疑惑。“你这是……得了什么病?” “呜呜……”在线翻译:我病你大爷! 没事,苗淼,深呼吸,浅呼吸,没有星辰之力,你还是一个青春美少女。 我还有新技能,月之刃呢! 她还从来没用过呢,来吧,她不怕! “月之刃!”她在心里默念! “尊敬的用户您好,您当前的状态无法加载该技能,谢谢使用,再见emoji。” …… 公主的人生,艰难如血崩。 人在最紧要的关头总是能激发出无限潜能的。 比如说此刻的苗淼。 要沉着,要冷静。她安慰自己。 她沉着,冷静地看着他用软鞭把自己非常认真的左一圈,右一圈的捆上打包。 最后,还少女心的在她胸前系了个蝴蝶结呢。 美美哒。 去你大爷的沉着,去你大爷的冷静。 老娘不要嫁给会打包系蝴蝶结的杀马特啊! 翼夜!! 她在内心狂喊。 翼夜大爷! 快来救驾啊啊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呼唤感动了天地。 嗖的几道冷光,从窗户里突然射了过来,其速之快,其力之猛,完全是苗淼肉眼无法预估的。 她只见其光影止于他手边,听其声音停于几声锐利的兵器碰撞声。 那男人一声冷哼,左手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长杖。 应声落地的,是几根锐利无比的精钢箭,发出几声脆响。 以及,苗淼膝盖上的一根。 “呜呜呜呜!!!”我靠!!疼死爹了!!苗淼疼的眼泪滚了出来,落了一床的黑珍珠。 男人这才转身看到她肩膀上竟被扎了一根,有些懵,不对啊,他刚才不是挡住了吗? 外面射箭的人也懵逼了:我的箭法这么差劲吗?我他妈不是瞄准的那个傻逼吗?怎么射中她了? 事件慢回放是这样的:飞箭来,男人变出手杖去档,叮当几声,潇洒至极,一根也没中。其中一根,改变了轨迹,不偏不倚地捅进了苗淼的膝盖上。 我的膝盖,中了一箭。 原来,不是传说。 忽然,门被人猛地一脚踹开。 一道黑影凶猛地朝她身旁的男人扑了过来。 那道黑影竟不是翼夜,他双手持了两柄短匕,迅猛如豹,电光火石之间,短匕就已甩了两个剑花,以一个阴辣而刁钻的角度直逼蛇精病男人的颈部。 黑影的速度很快,以苗淼的肉眼只能依稀看到一道黑线在来回地窜。 但蛇精病男人—— 他妈的是开外挂啊! 人家根本不用速度啊! 一杖戳地,面前就涌起一道寒风直逼得那条黑影身形不稳,可人自己身子都不带动的,单手去挡刀,翻手间,那匕就擦过颈间,连个皮都没破。 “呜呜呜呜……”戳他眼啊! “呜呜呜!”撩他裤裆啊! “呜呜呜!”笨死你算了! 苗淼急的简直恨不得上前代替这个黑影和这个蛇精病大战三百回合。 然而—— 神经病的实力实在是有些碾压。 不过三分钟左右吧。 那条黑影的速度已经减慢了不少,也不再像刚才行云流水一般的刺杀动作。在吃了一记闷亏之后,他远远地站在门边,停了下来。 直到这时,苗淼才看清楚,这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 只不过,有没有人可以跟她解释一下,为啥这货的衣服好像还在反光,为啥她咋看咋像大黑伞的面料? 这货连眼睛都在蒙着,真好奇他是怎么看路的。 “不愧是兕上大人。”男人开口了。 苗淼懵逼了。 等,等下,我仿佛听见有人说你是兕上? 她试图转头看这个蛇精病一眼,但是被点了穴的身体只能斜眼用余光看他。余光里,蛇精病收起了长杖,冷冷地说道:“既知吾之名,还不滚!” 真的假的,不会吧,真是兕上? 苗淼有些懵。 我靠! “咳。”那黑衣人干笑了一声,“兕上大人,您当我想来?这不是收主子钱为主子办事么。若在平时,我他妈听见您的名字我都得恨不能躲挖个地洞躲进去。可这,哎,您说您,您干点啥不好,非要抢我主子的媳妇……抢哪个媳妇不好,非得抢这个?” 他这嘴,好像有点贱。 “慕怀瑾的手下。” “兕上大人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便是别撕破脸皮的好,我这种小人物当不是您的对手,可是惹怒了我家主子。当然,我不是说我主子比你厉害,你也知道,他最近挺忙的,在苏国。” 在黑衣男人提到苏国的话音还没完全收回,一道蓝色的火焰仿有雷电的速度冲着他就飞了过去。躲避不及,他只能堪用匕首拦住了一点,顷刻,他一声冷哼,匕首咣当两声被他甩在了地上——竟碎成了冰渣。 “你在威胁我?”蛇精病问着,与他身边的苗淼,好若之旁是一座即将崩塌的万年冰山,那种恐怖的无力感,让她浑身不由自主地开始打起了哆嗦。 那黑衣男人显然也是有些发憷了,他朝后踉跄了两步:“不过,我也不想为了一个主子把命交代到这里。” “我有个提议。” “您一定会喜欢。” “说。” 黑衣男人轻笑了两声,甩了甩手走了过来:“我叛变,投靠您,如何?” “可能您不认识我,但是您应该听过这样一个人。” “天下第一杀手。” “天下第一刺客。” “于百名禁卫中取叛军首领之首级。” “他——” “就是——” 他停在了他们面前,声音愈加低沉。 “肯定不是我啦!” 话音刚落,他不知何时从手里掏出几枚丹药,啪啪两声那丹药应声而碎。 瞬间在苗淼和兕上眼前蔓延开来一片红色的药烟。 然后兕上好像扔出了什么东西。 然后她——胳膊上猛然一疼。 余光就瞥见兕上扔出去的几个玉瓶里掉出来的一条细雨蛇,正紧紧的咬在她吹弹可破的玉臂上。 咬的那叫一个亲热,好像苗淼是她走失多年的老公一样。 …… 马勒戈壁啊!!! 老娘招谁惹谁了!!!! 靠!!! 然后—— 她又昏了过去。 第28章 吊了 在昏过去之前,苗淼终于用血的教训明白了什么叫幸运值-10。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 拍的脸疼。 苗淼睁开双眼,就看见自己所处的环境,似乎颇为玄幻呢。 ——四仰八叉像个死猪一样吊在一颗大树的枝丫上。 …… 她又朝下看了一眼。 差点没晕过去。 如果她眼睛不瞎,那下面是个万丈悬崖。 …… 她已经哭都不想哭了。 反正就这么地把,我算是悟道了,导演一咔,我就得昏。昏便昏吧,我就想问问,能给一个正确醒来的方式吗? 能不能考虑下我是女主的份上照顾一下,不说像隔壁睡美人一样被个大帅比吻醒吧,行行好,就让我正常的,在床上,在地上,甭管在哪个正常的地方,平躺着,优雅的,慢慢的醒过来可以的吗? 闭着眼睛沉思了半天。 在风里传来一阵有些悲情的呼唤:“主子他媳妇,主子他媳妇~” 她睁开了眼睛,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距离她不远处,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挂在另外一棵树上,单脚卡在了枝丫里,像个蝙蝠侠一样迎着寒风摇摆。 “主子媳妇你笑个什么?” 我笑大哥你那一抹红艳艳的内裤是夕阳无限好? 今天是有意义的一天。 天还不亮呢,我就和隔壁树上的小朋友玩了一次相当有趣的的游戏。 这个游戏的名字叫:看谁先掉下去。 “主子媳妇,你可千万别再笑了,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从狗嘴里生生掏出来的肉包子给抢出来,你可不能掉下去摔死了。” …… 这人嘴真贱。 苗淼僵着脖子,无动于衷的表情下面掩盖了随时爆发的火山:“我就问一个问题:你为啥要救我?” “等下,你不应该先问我是谁吗?” “你是谁我一点点都不感兴趣,我就想知道你为啥要救我。” “我不是说了吗,你是我主子的媳妇,让兕上给抢了我他妈还不得跳崖去?” “呵呵。那你告诉我,你家救人这么个救法?”苗淼那小火苗,蹭蹭的,“你家救人把人扔悬崖下面去?你这是嫌我死的不够利索。” “你一来,我又是中箭,又是被蛇咬,然后还他妈掉悬崖和母猪上树一样卡住了!” “来,你告诉我你家主子是谁。” “我要是能活着回去我非得让他给你升(da)职(duan)加(gou)薪(tui)。” “我家主子……他。”那男人想了想,闭上了嘴。 她现在又想起来一个事,兕上呢?我的福布斯金大腿兕上呢? “兕上呢?” “他还没追过来吧,小爷我的速度,实话实说我认天下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吹的一嘴好牛。 也不知道是哪个傻逼现在挂在树上演自挂东南枝呢。 经过深思熟虑,苗淼决定不在和他有任何交流。 她先是轻轻活动了下四肢,太棒了穴好像是被解开了,除了膝盖有些疼,胳膊有些疼,感谢上帝,四肢还全,脑袋还在。 “主子媳妇,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我想说,我内力耗尽了,实在用不出轻功把你给救出来了。麻烦你先在树上挂一会,我休息好了,再去救你。” “兕上绝对找不到这里的,打死他都不会想到我带你跳崖了。” “……” “所以说你为啥要带我跳崖?” “……咳。”他叹了口气,“马失前蹄,英雄总有落魄时,你懂得。” “我不懂谢谢。” 他惆怅地看了一眼天空,远处飞过一行大雁,一会排成个s形一会排成个b形,声音深沉而富有诗意:“我喜欢飞翔的感觉,让人感觉自由,让人觉得浪漫。” 呵呵。 你喜欢吃翔的感觉吗? 会更自由,会更浪漫的。 “你家主子得多想不开才能雇你这样的?”苗淼真是奇了个大怪了。“打也打不过别人,让人追的直接跳崖要自杀,哦对,还嘴贱。”她顿了一下,用余光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离得太远看不清脸,只能看见他火红的内裤是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又土且丑。” “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你不能侮辱我的脸,更不能侮辱我的时尚!”他很是愤怒,有种被人拔了毛的感觉。 ……时尚。 这小说里的人哪怕下一秒在她面前唱她也波澜不惊了。 没办法,见多了,就是这么淡定。 苗淼真是懒得和他多说一个字了。 好了,发挥一下青春美少女的女主光环,自己拯救自己吧!那么,怎么从树上下来呢? 环顾了下四周,又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技能。 ……没有一个技能可以上天。 麻痹的能变个飞行器也行啊,再不济来个窜天猴也可以的。 “别不说话啊主子媳妇,反正现在哪也去不了,聊会呗。” “主子媳妇,喂喂喂,在不在?” “主子媳妇~” “主子~~~他媳妇~~~~” “媳妇~~~” 苗淼余光恶狠狠地瞪了过去:“这么高的悬崖咋就没摔死你?” “嘿嘿,因为咱轻功好?眼看就要跳下去,小爷一个帅气的鲤鱼打挺嗖的一下把您先扔了出去,当然,小爷是有把握的,一下就挂在了树上。但是我内力不够了,自己挂的有点不好,姿势不是很帅。不过没关系,反正也没人看见。”男人单脚卡在树上,头朝下在树上来回晃荡,一边晃荡一边捏着下巴琢磨着,认真的回忆着自己刚才潇洒帅气的姿态有没有可以更完善的地方。 “你咋又不说话了?媳妇~~~~~~~” “媳妇你大爷!” 哎。 人生真难。 活了三十多年了,这是苗淼第一次被人说的不想说话。 “我问你个事儿哈!主子媳妇。” “别问!” “你是如何修炼到这么厚的脸皮的?” 苗淼发誓,她一会回到地面上的第一件事就要把这个男人的嘴拿狗屎给堵上。你是如何有勇气说别人脸皮厚的? 他还完全没感觉到苗淼的杀气,自顾自问着:“你好歹也是个公主,怎么就非要天天睡完这个睡那个?作为一个男人,我都对你是佩服至极!” “……” 路过的各位神仙,行行好打个雷劈死这个红内裤蝙蝠侠吧。 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苗淼废了老鼻子劲把自己悬空转了好几个圈之后,终于发现了一处生机。她挂着的这个树是刚好从悬崖上扎根出来的,位于根部的位置的树干足够站住她一个人的位置,根须茂盛而发达,缠绕着一些又粗又壮的藤蔓,最关键的是,那些藤蔓是从悬崖的上方生发而出的。 她现在是整个身体被藤蔓给掉了起来,刚好卡在一个树杈之上。她仔细琢磨了一圈,看了看自己的右侧方距离自己有一臂距离的位置,有一根粗壮的树枝斜着伸了出来。可是,那是在右边。她的膝盖,明显没有经过任何的治疗还在止不住地疼。也就犹豫了不到半分钟,她心下一横,借助身体上缠绕的藤蔓的劲道,狠狠地朝右侧撞了过去。 “喂!”那人显然被她的举动吓到了,声音都有些紧张。 苗淼不理他,继续咬着牙努力。终于,她紧紧抓住了那根树枝,心下一横,整个身体朝前猛地一送,受伤的右膝盖仿佛被人用利刃再次剜割一样钻心的疼。这种疼,直接让她冷汗瞬间从骨头缝里涌了出来。 “啊!”他一声惊叫。 “叫个蛋!我他妈都疼炸了还没叫你叫个蛋!”紧紧抓着那根树枝的苗淼气喘吁吁地怒吼。她再次死死咬住牙,使劲的伸出受伤的右腿试图在树干上站稳。 每一次尝试,都好比每一次的重新中上一箭。 在疼痛都已经成麻木而机械的感觉的时候,她终于够到了那个树干。极为果敢的一松手,她的身体顺势朝前倾,一下就趴在了树干上。 “主子媳妇,你说你干嘛啊这是?好好在那等着我救你不行啊?”看她终于站稳当,他也长出了一口气,心有余悸。 苗淼靠着崖壁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还好,右膝盖只是疼,还能动。“我自己的命为啥要交到别人手里。” 一边说着,她一边开始挑起了那些藤蔓。选了一根缠在了腰上,又选了一根绑在了右腿上,最后挑了一根最为粗壮结实的在手里抓紧。 “你说你怎么这么不相信人呢?咱俩的友谊呢?友谊比命还重要?肤浅!”他还在苦口婆心的劝,“你别动了成吗我的姑奶奶?我为了救你费了老鼻子事了你知道吗你?” 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她使劲拽了拽手里的藤蔓,仰头看了看上面,还好,目测不是很高。 做了几个深呼吸,苗淼两脚一跨,心里给自己打气: 苗淼,你是女主你最大,你是女主你有不死外挂! 系统提示都没有,不要怕! 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一甩头发,两脚一蹬,帅气而潇洒的腾空而起。 随着她潇洒的姿势腾空而起的,还有一行透明的大字:【123言情dos系统小萌萌紧急提示:尊敬的用户,您已成功达成和一男主殉情的成就,死亡几率为98%。】 …… 来,剖开我的心脏你看看这里面哪里有情这个字了? 还殉情,我咋那么无私呢我? 小萌萌您的286系统老化了您呐!系统错误您就老实回家找人修吧您呐! 苗淼甚至还优雅地给它竖了个中指。 ……可是。 她的中指还没有放下的时候,就余光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猛然朝自己的方向撞了过来,正正对着她受伤的右膝盖。 那瞄的叫一个人神共愤的准。 整个人在一瞬间被人紧紧抱在了怀里再加上【他妈的右膝盖好疼啊我的右膝盖啊你不要死啊我不要当残废啊我的右膝盖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非要这么对她】的冲击之下,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身下,是万丈悬崖,耳边,是阵阵凛风。 这次,可真的是在飞翔了。 好自由,好浪漫。 还是比翼双飞呢。 眼前,是滚动的透明的大字:【123言情dos系统小萌萌紧急提示:尊敬的用户您好,由于事态紧急,忘记卖萌了。趁您还未死,特来卖一发。】 【祝您一路顺风,emoji飞吻】 …… 小萌萌我草你大爷!!!!! 第29章 洗了 …… 卖萌可耻! 卖萌可耻! 卖萌可耻! 呵呵,别人卖萌也就可耻可耻算了,我的系统卖萌要命。 我这次要活着出去了,谁再敢在我面前卖萌我他妈一定打的他五行缺命! 在飞翔的过程中,苗淼忍不住开始思考起了复杂的人生: 我他妈到底是不是女主? 这个悬崖还挺高。 苗淼人生都思考的差不多了,俩人还在飞呢。 “你叫什么?”她窝在他的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七彩的发还在空中飞舞,灰色的眼眸因爱慕而变得温柔。 男人忍不住被这个眼神所软化,他也下意识地温柔说道:“都要死了,名字还能重要吗?” “重要,你告诉我。”她的声音充满了坚定和爱意。 他有些感动了:“我叫绫艮。” “绫艮是吗?”她垂下了睫毛,烈风在四周狂卷而过,她单薄柔弱的躯体像是一朵盛开在风里的娇花。“我一定会好好记住这个名字。” 他心里忽涌起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有些酸酸的,也有些甜甜的。 想他绫艮风光一世,良女婷淑,娇娘艳妇,皆知其味却不留其意。他是浪子,是过客,怎会为了这些俗脂艳粉动一丝心念。 可今儿。 四周所有的景致都被天地之力所拉长,一切旁物在颠覆的世界里扭曲地有如幻境,风在耳边烈烈的吹,她的话语却在耳里静静地响。 看来,今儿不能死。 所以,兀自陶醉的他,根本没有听见怀里的女人接下来的话。 “我得好好记着这个名字,等到阎王那里我告不死你丫的,对,阎王爷,您看,就是这个傻逼,就这个叫绫艮的傻逼!就他,把我朝死里坑的!您那些啥啥地狱的,都别客气朝他身上使!” 或许是绫艮莫名其妙的心动导致了一些奇怪的化学反应。 这个化学反应在现代,有个高大上的名字,叫潜能。 苗淼还在这儿叨叨呢,那边就感觉腰上缠着的藤蔓被人紧紧地抓住,身体再次被人紧紧搂住,几吸之间,她的身体就被人用一块黑色的大布给紧紧包裹住了。 她有些惊讶的仰头看他,可却因为风吹的眼皮根本睁不开,只能借着余光里看见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主子媳妇,咱俩的友谊才刚刚开始呢,可不能死在这里。” 话音刚落。 黑布覆盖了她的头。 一片黑暗之后,一阵剧烈的晃荡。 温暖的怀抱陡然消失,她一下就地滚了好几个圈,身体多处磕磕碰碰地却意外不是那么疼,只是觉得头晕目眩。 过了好一会,翻滚终于停止。 她费力地从那黑布里挣脱出来,头晕眼花地在地上摸了半天,才勉强坐了起来。巨大的落差感带来的血压飙升,还不等完全降下来呢,她的血压蹭的一下又飚了上去。 为啥。 要你一睁眼看见面前一堆人骨头,手里还按着一个骷髅头,你也飚。 反正苗淼飚了。 一飚飙到了二百八都不止。 她一声毫不客气的大叫:“啊啊啊鬼啊!” 这时,才远远地传来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咳,哪里有鬼?我还没见过鬼啥样呢,快让小爷看看!” 听见了这个声音,苗淼的心神终于有些安定了下来。她拍了拍胸口,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身体,披着那块黑布扶着身后的石壁晃荡晃荡地站了起来。可不站还好,一站,右膝盖疼的她差点没尿了。 咬着牙朝那人的方向挪着,她边挪边看着四周。这好像是一个山洞,虽然洞口不大,可是里面倒是很大,根据里面诡谲复杂的岩柱来看,还是个水岩洞,里面还能听见水流的声音,小心的目测了一下,还很深。 终于顺着声音的方向,她找到了躺在地上的绫艮。 见到绫艮的模样,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心疼了?” “你个死变态!”她一把将身上的黑布扔到了他赤/裸的身体上。 绫艮躺在地上,偏着脑袋上下打量着她,看她好像没有什么大碍,嬉皮笑脸地说:“不愧是主子的媳妇,满脸是灰都好看。” “……”苗淼真是。 她扶着地坐在了绫艮的旁边,抱着腿侧过视线看他。虽然他们的位置距离洞口不远,可光线还是模糊的。眼下似是晴阳始露,一簇簇潋滟的晨光氤氲在他的脸上,些许的尘埃在随着他的呼吸一亮一闪地浮动在他俊朗的面孔之上,那双上挑的桃花眼里毫不避讳地迎着她探究的视线,眸色经了光漂,浮现出一弯湖绿色,浅浅的酿着痞意,一不留心,易是醉人。他唇线很薄,嘴角斜挑,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男人。 难得这是在九王爷之后一个正儿八经的帅哥。 苗淼心里想着。 “是不是被我帅傻了。” 正儿八经个屁。 苗淼弯下身子,伸出手想去帮他翻个身。可是胳膊被他一把抓住,还是那样痞的:“只准看,不准动手。” 她挣开了手,站了起来:“谁稀罕看一样,我去找水,你坚持下,别晕过去,晕过去就完了。” “别啊,你刚才不还怕鬼呢?” “怕你个妹。”苗淼甩了一句话,扭头走了。 “带上那块黑布,小心点!” 她右膝盖受伤不轻,走路几乎是步履维艰。身后的绫艮,看着她一摇一晃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滋味。 苗淼走到半路上,实在是腿疼的厉害,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足够长的木棍。有了拐棍,走路也便不那么痛苦了。 走到一半,她停了下来。 怎么办,里面是几乎没有光线了。从越来越多的人骨头来看,里面的危险只多不少。可是水流的声音近在咫尺,她的腿伤没有经过处理,连用干净的水清洗一下都没有,已经有些化脓的意思。更别说,躺在地上身受重伤的绫艮。 是的,虽然绫艮不让她看伤口,她也知道,他的后背经过刚才的动作绝对是血肉模糊。根据他刚才笑都不敢用力的模样来看,怕是骨头也断了不少。绫艮怕是刚看到这处山洞,就把这块奇特的黑布盖在了她身上,又抱紧了用身体替她挡住了着陆时两个人体重成倍的冲击。他好不容易恢复的内力,也怕是刚才奋力一冲的情况下,已用的干净。 她不是圣母,但她也不是狼心狗肺。 想了一会。 苗淼把黑布盖在了头上,一咬牙,毅然地朝山洞的最深处走了进去。 越走越深,越走越黑,直到一片漆黑。 四周只有她沉重的呼吸,不时有冰冷的水滴从头顶的岩柱上滴落,冰的她一个哆嗦接着一个哆嗦。山洞好似一个巨兽张着黝黑的大口,吞噬了最后一点残余的光线。 她站住了脚步,心里念叨着:“妈的可千万别再没电了。” 【星辰之力一档已加载】。 从她粉丝增多之后,星辰之力也有了档位的变化。只不过苗淼还没研究透,这个档位到底怎么来变。 加载了星辰之力的她,此刻就像一个移动的250瓦大灯泡。 第一次觉得星辰之力这么有用! 苗淼顾不上感叹,谁知道自己的123言情灌水buff还在不在,别一会又幸运值过低了她就吃屁了。 走了不大会,她就见到了一条地下河。开心的心情还没维持两秒钟,问题来了。 “我他妈怎么把水运回去。” 苗淼望着清澈的溪水里那个一闪一闪亮晶晶的自己,顿时觉得自己智商基本也就这么地了。 附近转了一圈,愣是没发现一个可以盛水的东西。她颓丧地蹲在溪水旁边,黑布也滑到了水里。这时,一个眼尖,一个灵光大现。 过了大概小半个时辰的功夫。 绫艮看着面前一脸【快夸我机智】的小姑娘,又看了看她拿提溜着的那袋水,嘴角都在抽。 “主子媳妇,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拿我的千机布装水了。” “啥千机布不千机布的,整辣么高大上干啥,不过就是一块油伞布罢了,你别说,还挺防水,我提了一路,愣是没洒出来一滴水。”苗淼坐了下来,把手里的水放在地上。 绫艮的心,怎一个痛了得。 江湖排名第三的神器千机布。 一布可挡万件兵,百毒不能侵,百伤不能中的神级防御名器啊。 他的心肝尖尖啊。 可谁能知道。 千机布可防万物,唯独怕水? 沾了水之后的千机布,少说得十天才能恢复啊。 苗淼完全无视了绫艮脸上的心痛,她居高临下的命令:“我要把你翻个身,你忍着点。” 还没等绫艮回过神呢,就被人吭哧一下翻了个个。 呵呵,刚才可能还没碎透的肋骨,这次可算碎个完整了。 “啊,对不起你怎么这么沉。”苗淼有些抱歉,可看他有些太过痛苦,不得已身子朝前坐了坐,用腿顶住了他的胸口。 眼前春光无限好。 绫艮的鼻子有些热。 然后——血就崩了。 …… “主子媳妇……我觉得,你还是别管我让我享受一下最后的人生怎么样?”绫艮侧着躺在地上,显然是被苗淼拙劣的手法给折腾的够呛。 苗淼啪就是一巴掌呼他脑门上了。 “疼成这样都没堵住你那张嘴。” 刺啦一下,她把裙裾内层的里布整个都给撕了下来,又撕了一小块沾了水,小心翼翼地帮他处理着后背的伤口。为了处理伤口方便,不得已,她把他的头放在了自己大腿上。 “闭上你的狗眼,也不怕长鸡眼。”苗淼那着湿布,一点点帮他擦着后背。 她的手在颤抖,绫艮能感觉到少女的柔若无骨的指尖,像是不小心碰到的蜘蛛丝一样,轻轻颤颤地,带着绵密,带着细腻。剧痛的伤口,仿佛也被那种有些怯瑟的碰触所软化。 他光明正大地看着她。 她此刻正是专注,纤长的睫毛像是羽扇,遮去了她眸里的流光溢彩,翘着的鼻尖上沾着几丝头发,应是很痒,可她也不动,只是嘴唇下意识地嘟嘟着,粉嫩嫩地像个小花。脸上有些脏,可也遮盖不了她那般的灵动,精致。 “真好看。” 他毫不吝啬的赞美。 她冷冷一笑,下手却没有重上一分。 过了好久,她终于把他的外伤用清水里里外外的清洗了干净。长出了一口气之后,她却突然意识到,我靠,怎么这么安静? 一低头,竟发现绫艮在她腿上睡着了。 …… 好像还是右腿。 讲真,这位傻逼,你是不是跟我的右腿有仇???? 第30章 凶兽 世间最凄惨不是雪上加霜。 是雪上加霜下面还埋地雷。 此时的苗淼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还是个残废。 残废腿上还压了一个得有一百八十的男人,死猪都没他睡的香甜。 她擦了一把大腿上男人的口水,安慰自己:“苗淼,没事,口水消毒,这样你的伤口就不会发炎了,呵呵。” 真是,好凄凉。 到最后,自己也坚持不住了,脑袋开始昏昏沉沉地发重,眼皮也开始打架。几乎处于半睡半昏的状态下,忽被一阵可怕的低嚎声给吓的一个机灵。 她坐直了身体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若有若无的嚎叫声,从山洞的最深处由远及近的响起。想起四周的人骨头,苗淼顿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是左手一个慢动作右手一个慢动作,啪啪两声响亮的大嘴巴子招呼到绫艮脸上了。 绫艮直接从梦里被打懵逼了。 醒过来的时候眼神都发直。 “……媳妇?” 苗淼没搭理他,挪了一下僵硬的右腿,皱着眉头说:“你听,这山洞里有古怪,这地方不能待久了。我们还是得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绫艮也听见了那嚎叫,连痞笑都有些挂不住了。“我靠我听这声音怕是有东西啊,这可咋整啊老妹儿!” 一股子东北大碴子味就出来了。 苗淼瞥了他一眼,自己拿起了水撩起裙子就开始清晰右膝盖。 绫艮大张着嘴。 愣了半天。 刚才好歹这姑娘还是穿着裙子的,咋说撩就撩,猝不及防一脸白豆腐照眼里砸。 “主,主子媳妇,你这么整是不是有点不厚道?我还是黄花大儿子,你可别霍霍我成吗?” 我刚才为啥要给他清理伤口??苗淼认真的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绫艮勉强用手撑起了身子,闭着眼睛用手在耳朵边呈一个半圆形,耳朵喳喳的那模样颇有点像猴子。 她有些好笑:“你这是在演齐天大圣呢?准备一会靠这个吓死洞里的妖怪呗?” 他放下了手,不屑地回答:“这你就不懂了,小爷我有千里耳好吗?” “那你手拨楞耳朵干啥?” “一般是告诉对手:呔,小贼,我用千里耳了!” “……二般呢?” “二般是告诉你:主子媳妇,看我的千里耳!” “我看我想打死你。”苗淼的回答干脆利索。“你千里耳听见什么了?” 绫艮愣了一下,桃花眼闪了两下,亮晶晶的,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靠你居然信了。” …… “等下先别动手,我虽然没有千里耳但是我听清到了呀。” “你听到啥了。” “我听到:主子媳妇,你需要赶紧逃了。”说完了这句,绫艮单手撑着地,晃晃荡荡地站了起来,挡在了苗淼的面前。 染血的背影,颇有些悲壮。 于坐在地上的苗淼视线里,男人精赤的身体,倒三角的上半身伤痕累累,她拙劣的手法给绑了她的裙裾的衬布,衬布上还滴滴答答地在朝外渗血,受伤的面积过大有些血肉模糊的地方还暴露在空气里,一道道血线朝下蔓延着。 染红了—— 他的红色内裤。 …… 她真是无法从绫艮的红色内裤上挪开视线。 还心细地发现上面还用苏绣精致地绣了一对鸳鸯,左边屁股一个,右边屁股一个,还挺tm对称。 我就说嘛,这小说里的男主怎么可能有正经的? 哪怕是在小说里都没出现过的一个男主。 都没能幸免。 男主团全军覆没,组团变异。 “你拿着我的千机布把自己包上,从山洞里跳出去吧。虽然你拿来沾了水,但是这个山洞离地面也不算太高,它也应该还能保你一条命。”绫艮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两把匕首,背对着她,在手里盘了两个刀花,刀影嶙峋的,很是好看。 言罢,他左腿朝前微微一跨,上半身前倾了一个弧度,整个背部的线条从颈开始绷紧,双臂微微在身前屈起,肩上的肌肉隆出,于此时的绫艮,仿佛陡然变了一个人。如果说刚才随意站着的他是于箭筒里高悬的箭,此刻像只野豹的他,就是一张待于满弓的箭。 身后,苗淼感受到了绫艮的杀气。他的杀气,极为内敛,像是人的呼吸,一吸一收,吐纳自如。如果不是她距离他过近,如果不是他此刻受了重伤,怕是寻常人等根本无法感知到身边,竟什么时候出现过这么一个人,下一秒,就是洪水一样的杀气将人吞没。 用脚丫子都能想到山洞里面会出来的,一定不是什么善茬。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捡起了地上的千机布。 绫艮余光瞥见了她的动作,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带着丝满不在乎的痞笑,淡淡地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不是我骂你傻逼,我的右腿这么美,你为啥总是伤害她。现在好了,老娘得残废着保护你。从古至今,有我这么俯首甘为孺子牛的女主吗?” 苗淼站到了他的旁边,一甩手,把千机布扔在了他的脑袋上:“你敢穿上衣服吗?我快要被你的红内裤闪瞎眼了。” 面前的少女,有些狼狈地站在他的身侧。较小玲珑的,小小的一点,也就到他肩膀的位置。视线转过去,刚好看见她楚楚的眉毛,尖尖的小鼻子,七彩的头发。看不见她脸上的笑,却好似能听见她笑的动听。 在他惊讶的目光里。 苗淼浑身开始闪烁着奇特的荧光。 摇荡香醪光欲舞,步转迥廊。半落梅花婉娩香。轻云薄雾。总是少年行乐处。 他蓦然地就呆住了。 年少某时在一片尸山血海之间,他曾无意中看见过一片星河,璀璨到连他的眼睛都无法睁开。那时他,曾痛哭。 如今。 有一女子,于他身侧,再让他见到了那片星河。 他从未停止过喧嚣的心,竟一瞬间安宁。 “……朝后退退,姑奶奶我要放大招了!”苗淼没有心思去注意到绫艮的失态,她的心思此刻,全在挂档上。 挂星辰之力的档。 在脑海里召唤了下使用界面,星辰之力的描述就出来了: 【星辰之力的档位说明】哪有空看这个,不看,肯定是能切换到最大档最好啊。 【如何切换星辰之力的档位】哦哦,重点来了,点开。 本系统本着用户健康长寿的原则,特意开发出绿色环保低碳的换挡规则,用户只需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可以换挡。 … …… 第十套广播体操第一节可切换一档。 第十套广播体操第二节可切换二档。 如此类推。 …… 脑海里还贴心地在响着清脆的广播体操背景音乐:“第十套广播体操现在开始。” …… 呵,呵。 笑不出来。 这系统真的是为了健康长寿不是为了把人朝死里整吗。 不远处已经可以听见那恐怖怪兽的嚎叫声更加激烈,已经可以感受到地面都在颤抖。 可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苗淼的内心,平静淡定,宠辱不惊。 总结来说:毫、无、波、动! 再总结下:心如死灰。 …… 在绫艮更加惊愕的目光里,少女自信十足的微笑慢慢僵硬,石化,最后面无表情,一言不和就跪在了地上开始捶地。 “姑奶奶我不会广播体操啊!” …… 啥是广播体操? 绫艮还在想呢。 一种可怕的气息一下将他的本能给撩了起来,他下意识地身体朝前一弓,用力朝前甩出左手的匕首,同时空出右手一个回身就把苗淼给单手给拎了起来,扔在了他的身后。 “快跑!” 他一声大吼。 千机布也被扔在了她的头上。 紧接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震动嗡然滚滚涌出,似凶猛的洪水,疯狂地朝他们的方向扑了过来。事情发生的很快,快到她只是刚刚把头上的千机布给掀开,就眼睁睁地看见绫艮被一爪拍飞腾空的身体。 砰—— 一声巨响,绫艮狠狠地撞上了岩壁,噗的一口血飚出了老远。 一个庞然大物,慢慢从山洞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它巨大的影子,将苗淼整个人都笼于黑暗之中。 “……” 绫艮虚弱地想用手撑起身子。 没想到,竟然是它。 被冠以最可怕的凶兽屠雷,被它发现的猎物绝对不会有一个好的下场。 可是,屠雷不应该是在泽藩的最深处的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已经来不及他多想,凶兽已经来到了苗淼的面前。 她的脸色一片惨白,眼睛里闪烁着无法置信的光芒。 绫艮顾不得想些旁的,又朝外咳出了两口血,气血总算是稳当了不少,他努力扶着墙站了起来,脑子里还在飞快的盘算怎么才能把她从那凶兽的嘴里救出来。 然而。 令他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苗淼竟然伸出了手,想要去去碰触那个凶兽。 你说你碰便碰了。 你一脸陶醉的展开双手大开怀抱是几个意思? 那也便罢了。 你揪着人家的胡子一边揪一边喊:“我靠绫艮你快来看这只皮卡丘有胡子!” ……你真是嫌死的不够快啊。 第31章 暴走 在玧晨大陆上,十大凶兽之一的屠雷的凶名无人不知。这种生于泽藩最深处的沼泽之中,诞生于雷电之池的凶兽,是最顶端的掠夺者,也是最狂暴的嗜杀者。他们天赋异秉,通识人语,灵识极敏,性诈且冷,傲慢无比。在他们的世界里,无不可杀之物,也无不可吃之种。 所有除他们以外的物种,只分三种: 一这东西好吃!吃! 二这东西能吃!吃! 三这东西不能吃!我尝尝! 于是,现在这只屠雷黑漆漆的瞳里一边闪着雷电,一边开始认真的琢磨起来:这是个人,这玩意儿贼呼啦叉的好吃,吃! 然而。 这个贼呼啦叉好吃的玩意儿接下来的动作弄的他有些楞逼。 这是摸我鼻子了? 这是摸我毛吗? 哎呀!哎呀!你还敢揪! ……等下,你这是在拽我胡子???? 绫艮小心翼翼地挪了过来,一边挪一边小声地说:“主子媳妇,我算是求求您了,为了咱俩的小命着想,您照顾一下这位屠雷大人作为一个凶兽的尊严好吗。” 这只屠雷终于想起了自己凶兽的身份,一秒从楞逼切换到牛逼。 嗷呜!!!! 屠雷一声大吼。 自它大张的猩盆大口里喷涌而出的声浪,好像是一阵狂风,把苗淼吹的头发四散,眼睛鼻子嘴巴都紧紧地皱成了一团。单薄的身体都朝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体。 屠雷满意的看着面前的好吃东西被他吓着的模样,又开始思考新的问题了。 和别的屠雷不同,它是一只极会享受兽生的屠雷。好像是从出生开始,它的兽生观和别的屠雷就有天壤之别。别的屠雷喜欢一口吞的爽利,它不一样,它更喜欢细嚼慢咽地吃。它很喜欢人类的一个词汇,叫品尝。在它的信念里,老天赐予它的每一份食物,都值得它用心去品尝。 多么高达上的兽生价值取向,多么伟大而纯洁的理想信念。 可是,它亲娘却因为这个原因一巴掌把它给拍出了它们老窝。现在回忆起当年的场景,它还忍不住一把辛酸泪。 它亲妈说:“嗷嗷嗷嗷哦!”友情翻译:小崽子,你哥你姐吃奶也就吃半个时辰,你吃个奶恨不得吃到天荒地老,给我滚出去! 它无比委屈:“嗷嗷嗷嗷!”友情翻译:亲娘诶,我不是得吃一口品一口吗?上好的奶,就得这么品,才能品出味道来呀。 本来还有点心软的亲妈无比绝情地就把它给扔了出去,还嫌扔的不够远专门托隔壁飞龙大表哥给叼着扔出去的。 真是,兽生,艰难。 ……好像又想远了。 不过这也不怪它,反正每次抓到猎物又跑不掉,自己伤春悲秋老半天也不耽误它吃。咳,收回心思,想想更重要的事:比如说,怎么吃眼前这个东西呢。 想了想。 它决定,先把她电熟了,烤个五分熟,外焦里嫩,最好吃。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蓄力! 放电! ——吭哧一下。 它一头倒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的一瞬间,看见了那贼呼啦叉好吃的人手里拿着的东西。 我他亲娘的被一个石头给砸趴下了???? 辣么,实际上发生了什么呢? 我们来倒放一下。 苗淼承认,在看见屠雷的那一瞬间,见多识广见惯奇葩物种的她,也楞逼了。 这尼玛不是皮卡丘吗。 这尼玛不是苗小小小时候养的那只叫“皮卡丘”的仓鼠的巨大版以及——杀马特版。 等见了翼夜非得问问我他妈是不是穿到《我在杀马特贵族学校当公主》这样的小说里去了。 男主全部阵亡也就忍了,尼玛的连个仓鼠都染黄毛了!好好的圆耳朵不要,非得烫出来几个褶子杵的和电线杆子似的。可还别说,这样看来和动画片里那只皮卡丘唯一的区别就是有胡子,大了点。 不过—— 还是好萌啊! 萌炸了! 巨大萌! 萌神驾到! 原来苗小小把皮卡丘给写到了小说里吗?她这般想着,手就忍不住开始在这只皮卡丘身上上下其手。 然后就被它给吼了。 苗淼缓过神,那香葱辣蒜小脾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咋地了能了你了,吃多了撑的和猪似的你就是飞天猪猪侠了?我看你是扶摇直上九万里,就差乘风归去! 她冷冷一笑,一把推开了想要抓她的绫艮,捡起来一块石头罩着皮卡丘下颌的的某一个位置砸了过去。 吭哧一下。 它就跪了。 苗小小养的那只小仓鼠天天吃吃喝喝睡睡萌哒哒,可是那时候却没少被苗淼嘲笑它是个三等残废。因为它和别的仓鼠有个最大的缺点就是,爪子无比短!比别家的仓鼠短了三分之一!去人家宠物医院,人见到是只仓鼠连看都不看一眼,追着那医生问急眼了,人才委婉地说:“这么说吧,你家仓鼠相当于狗狗中的柯基,恐龙中的霸王龙。” 苗小小当时还开心的不得了:“这意思皮卡丘特别霸道呗?” “不,我意思是它腿短。” “……” “能治吗?” 那有些小帅的医生抬了抬眼镜,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说:“咋你还准备给你家仓鼠把腿打断重新接?” “可以?” “可以个粑粑啊可以!我这么能我咋不去领奥斯卡呢我?”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苗小小当时还伤心的不行不行的,皮卡丘除了腿短,能吃能喝能睡,还有一个特别别致的特点:因为吧,这个腿短吧,就容易重心不稳,所以你一戳它下巴,它立马就倒,人隔壁的金毛装死都没它倒下去的速度快。 所以,苗淼就果不其然得捡起石头就砸到了它下巴上。 然后—— 它就倒了。 干脆,任性。 倒下去的屠雷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碰见了幻觉。 于是它抛去杂念。 想要站起来。 然后刚站到一半,又是一块石头。 来来回回三四次吧。 苗淼的手里的石头就跟飞弹似的,根本不带眨眼的咔咔一顿砸。 直接砸的屠雷开始怀疑兽生:我了个亲娘嘞我这是得罪了个啥妖怪啊? 直接砸的绫艮开始怀疑人生:我了个去我这是保护了个啥妖怪啊? …… 苗淼一脚踩在屠雷的头上,弯腰揪着它的耳朵开始朝上扯,边扯边说:“你能耐了你,你咋不能了?你咋不嗷嗷了?小时候你挠我三道印儿我还没给你算账呢你咋了还想造反了?” 屠雷的内心好比日了一整个泽藩。 高傲如它,聪慧如它,怎么能受小小食物的侮辱!!它愤怒了!它要蓄力放大招了!! 十万雷霆!! ……咳,对了我受伤了,等下重来,先来个三百雷霆吧! 三百雷霆! 绫艮眼尖地发现这只屠雷满是褶皱的尾巴一下伸直,大叫不好,一把就要去拽苗淼下来。可是奈何距离太远,他受伤又太重,还是没来得及把她拽下来。 噼里啪啦——一阵火花。 哦不,一阵漂亮的烟花炸亮在了山洞里。 …… 绫艮傻眼了。 这是个啥? 苗淼则惊奇的很,啪啪的拍了拍人屠雷的脑袋,赞许道:“不错,小说里的你倒是出息了,都会放烟花了。” “……” 屠雷只想回到自己的山洞里老老实实做一个善良懂事天天向吃的好孩子。 好吧。 它承认,当时它被驱逐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它吃奶的事情,而是因为它不会放雷。当它的哥哥姐姐已经可以在雷池里驰骋玩耍的时候,它只敢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放两个烟花给他们助助兴。 兽生艰难,兽心不古。 但是。 那又如何!! 作为一个吃兽!只要嘴还有,胃还在,不会放雷又如何!我还是要吃了她! 于是,它再次剧烈的反抗了起来。 可是谁能想到—— 身上的那个贼呼啦叉的玩意儿,竟然开始变亮了。 然后它掀开了兽生里最惨不忍睹的一页。 …… 半个时辰之后。 绫艮几乎是一种石化的眼光注视着拍了拍手走过来的苗淼。他又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屠雷,下意识地头皮就是一紧。“主子媳妇,你这个下手,是不是歹毒了点。” 苗淼哼了一声:“它都想造反了,我还不能修理它了?” 星辰之力不能挂挡又如何?直接使不就得了?还挂什么档? 是不是? 就是这么轻松且随意。 就这么随意的一想的时候。 眼前再次出现了一行熟悉的大字:尊敬的用户您好,小萌萌检测到您未经挂挡直接使用了星辰之力二档,违反了外挂法。 特此封印您的技能【星辰之力】三天。 关爱提示:请自觉遵守外挂法,做中国好主角。emoji警察。 …… 她已经不想吐槽了,也没工夫吐槽了。 因为本来该被她用星辰之力一番狂揍之后该倒下的屠雷,竟然战战巍巍地再次站了起来,走到了她和绫艮的面前。 嗷嗷嗷嗷嗷!!!!! 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吼! 整个山洞,不,整座山,都感受到了上古凶兽爆发出来的力量,直比可撼天可动力的神力。 “主子媳妇,咱俩,怕是要交代到这里啊。”绫艮看着屠雷黝黑的双眼里暴起的红色雷光,苦笑着。 “还用你说啊?”苗淼盯着面前的屠雷,脑子里在飞快的转动着。 屠雷的眼睛里红色雷光大盛,它两只短小的爪子疯狂的拍打着胸口,随即,又是一声巨吼。它,一下整只趴了下来。 此时,它狂暴的呼吸,都把苗淼的衣服和头发给吹了起来。 怎么办。 生死攸关,绫艮看着身旁少女的侧脸,好像觉得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又好像什么都不想说。 他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 第32章 走了 屠雷张开了嘴。 绫艮用尽力气把苗淼朝旁边一推,自己拿着一把刀就朝人屠雷的眼睛上扎了过去。 然后就被屠雷一巴掌呼墙上去了。 完事儿本该是【史前巨兽生吞loli七彩美少女.avi】莫名其妙的在干掉他这个碍事的之后就变味了。 【史前巨兽跪舔loli美少女.avi】正在播放。 …… 浑身都疼的绫艮这会有点胃溃疡。 咋回事? 这种微妙的原来我是个第三者的感觉是为什么…… 屠雷趴在地上用庞大的鼻子小心翼翼地去蹭苗淼,提溜黑的小眼睛谄媚的令人发指。见到她仍然无动于衷,它干脆就地翻了个个,露出了毛茸茸的肚皮。 苗淼喜的牙都快掉了,伸出手满意地拍了拍屠雷的脑袋,心里想着,魅力值20原来这么好用?人兽通吃吗?那我要是叠加了几个小花buff,那粉丝不得排到太平洋去? 可忽然又想起那盆从天而降的水,又想想自己的右腿。 呵呵,作为一个有节操的女主,不要总想着走捷径,年轻人,脚踏实地,努力拼搏才是王道! 她就是这么正直的青年! “叮——屠雷球球关注了您,您的粉丝数量为989。另,是否将球球加入宠物分组?” 连分组都出来了,高级,是,分进去吧。 “您好,分组完成,请注意与宠物分组内的粉丝多多互动,提高他们的忠诚度。否则,忠诚度一旦跌至0,会自动激活噬主技能。” “宠物粉丝屠雷族【球球(可更名一次)】:忠诚度10。 屠雷族技能1:十万雷霆。 屠雷族技能2:雷霆一击。 屠雷族技能3:…… (注:以上,您的球球都不会。) 球球技能1:放烟花。技能2:放鞭炮。技能3:吃。 互动方式:让它吃。 施放技能方式:随球球高兴。” 看完眼前这一大串的信息。 苗淼扭头就走,干脆利索说走就走。这是宠物?我宁愿去养淘宝买的葫芦娃。 “这样的宠物我不要谢谢爱谁要谁要再见!” “尊敬的用户您好:您无法取消别人对您的关注。” 屠雷感受到了苗淼的不满意,它恨不能使出全身力气去讨好她。能不讨好吗?在他们屠雷族的图腾柱上,画着一个神明。 据说这个神明是屠雷的先祖,用一种神水和神雷,孕育出了屠雷。然后神明离去了,留下一句:我会回来就再也不见了。 屠雷族千万年等着自己的主人归来,根据球球妈妈所讲述的故事里,若有一天屠雷族能找到一个浑身会发出像星星一样的光芒的人,那就是找到了神明。神明会选中它们中最伟大的一只屠雷,带回神界。 然而,谁能想到! 它球球!! 一个被屠雷族驱逐的废物!!今天居然碰见了传说里千万年没有回归的神明大人!!哈哈哈! 苦尽甘来! 说啥也得跟着神明大人! 跟着神明大人,那不是想吃啥就有啥,想咋吃就咋吃吗?吃遍天下又怎么样,我要是跟着甚名大人,我能吃到神界去,哈哈哈。 “……主子媳妇,您可千万别告诉我,这只屠雷……”绫艮的声音有些颤抖,真是活的太久了,啥稀罕事都能碰见了? 屠雷在我的眼前打滚你们见过吗? 屠雷趴地上撅着屁股伸舌头摇尾巴你们见过吗? 屠雷跳舞你们见过么。 屠雷……呵呵,抛媚眼你们见过么。 绫艮的胃溃疡是一泻千里的决堤。 苗淼叹了口气,看着在自己面前恨不得七十二变的屠雷,忍了。“它好像,认我为主人了。” 绫艮的视线转的有些慢,有些僵硬。他看了看屠雷,又看了看苗淼,真的是——内心彷徨。 “主子媳妇,您可真他妈……牛逼。”他半靠在石壁上,咳出了两口血,笑的说不上是无奈还是敬佩。 苗淼扭头看了他一眼,对趴在地上正抓耳挠腮的屠雷说道:“行了别演了,你能听懂我说话吧?” 屠雷忙不迭的点头。 “知道怎么出去?” 又点头。 “可以带我们出去?” 再次点头。 苗淼心情好了不少,走到绫艮身边蹲了下来,伸出手把他挡在胸口的手拿开,忍不住紧紧皱起了眉头。“你受伤很重。” “死不了。”绫艮虚弱的笑。 她拿起袖角帮他擦掉额上的血,轻柔而细致。蓦地,她的动作停了下来,手就停在了他的眼角。侧着身子,她的半个身子都似趴在他的怀里,只需他轻轻抬手一拉,就可以整个将她抱住。他心中这么想,也抬起了手,可就是停在了距她后背不到半尺的位置。她并未产局额,静静地看着他,眼波微敛,唇轻轻抿着。 “你相信我吗。”她问。 “……”绫艮眉尖微挑,没有回答。 苗淼勾唇笑了下。“看来不信。不过,我建议你还是信我吧。” “我准备自己走了,我不会说我一定能找到能救你的办法。可假如我能找到,我一定会回来救你。”她顿了一下。“我这话说的挺假的,我自己都不信。信我的话不能保证你不会死,但最起码能保证你死之前还能有个念想。” 她走到一边把千机布拿了过来放在了他的身上,帮他慢慢掖好。 一直注视着她的动作,绫艮忽地又笑了,只是那个笑,褪去了惯有的痞气。这般看来,竟是温柔的一塌糊涂。 久久,他说:“主子媳妇,你真是挺牛逼的一个人物。” 苗淼站了起来,走到了屠雷面前拍了拍它的头,爬在了它的身上。最后,扭头看了绫艮一眼:“我走了。” 屠雷仰天咆哮了一声,两步就走到了山洞门口,一仰头,刷的一下——竟然从身体两侧张开了一个巨大的羽翼。 他们的背影消失了。 绫艮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主子啊,绫艮怕是真要对不起你了。” ————————————**————————**———————————— 飞在半空中的苗淼,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条系统提示:“叮——绫艮关注了您,您的粉丝数量为990。” “是否将其加入特别关注分组?” 苗淼现在没空管那些,直接看都没看就给关了。 球球飞的很快,一下就飞出了悬崖,停在了半空。苗淼眯着眼睛看了下下面,有些傻眼。她是昏迷着被人带出来的,谁知道路在哪啊?怎么办?系统有没有gps啊?要是能定位到翼夜的方向也行啊?就这么想着的时候,系统好像自动感应到了她的想法,眼前一下出现了一张地图。两个绿点,在不停地闪烁。 高级!我喜欢! 走着! 绫艮带着她跑的真是够远的啊。 这都在天上飞了快一天了,才刚刚看见飞霞山谷的边。苗淼这么想着,就命令球球加快速度朝一鸿寨飞。 一会的功夫,就到了一鸿寨的山头,寨子的形状越来越明显,她指着主寨里那片空地说:“球球,落下去。” 砰——一声巨响,在一片腾起的灰尘之中,球球落了地。苗淼拍了拍球球的头,一瘸一拐地走了下来。 可刚下来,她就察觉到不对了。 然而。 也是晚了。 兵戈之声冷冷的响彻在四周,枪剑一周,将他们牢牢地围绕在了正中央。 苗淼转过身来,就看见一圈身着覆鳞甲胄的士兵,各个都带着分外可怕的面具。 “你终于回来了。” 一个冷冷的声音,带着腊月的霜,带着兵不血刃的烈,缓缓响起。 苗淼靠着屠雷撑着身体,眯起了眼睛,看着对面的士兵分开的一条路中,朝她走过来的男人。 “兕上。” 他还是穿着那般银鳞甲胄,覆着那分外可怕的鬼面,耳尖的小蛇随着他的脚步犹如活了一般,发出恶毒的嘶鸣。 “这寨子里的人呢?”苗淼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兕上走到了她的面前,伸出手撩起了她耳边的发丝,七彩的发丝穿过他手指上的玉符,滑过一片流光溢彩的光:“吾会带走你。” 她没有反抗,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那双在世人眼里可怕至极的妖瞳里,连她的倒影都无。忽地,一个莞尔,笑的甜美。 “带走我?” 兕上身上的那种寒气慢慢地释放了出来,让苗淼的身上凉凉地起了一层冷雾。 “你又要拒绝吾么。” 苗淼愣了一下,慢慢抬起了手—— 一把抓住了兕上的手,情真意切,眼神里那个渴望不要太赤\裸:“哥你啥时候娶我?我要嫁给你,遗产写谁的名?” 第33章 拽了 我们只想安安静静地当个背景板士兵,然后安安静静的回家领个盒饭吃,炮灰的命也是命,请珍惜一下,谢谢。 士兵们在这一刻,连呼吸都是错。 “退下。”兕上抬手。 得嘞您内!主子我们给你跑个百米冲刺助助兴啊! …… 某处单独的房间内。 气氛有些诡异,尤其是在兕上推开门进来之后,整个房间里的气温都陡然下降了几个度。 可他这脚刚跨进来,就被眼前的情景噎着了。 少女弯着腰垂着头,一脚踩在椅子上,褴褛的裙子自她腿上滑开,露出里面白嫩嫩的肌肤,手里拿着快湿布,正沾了水清洗伤口。见他来了连头都不抬,就说了句:“让你手下给我拿壶酒,越烈越好。” 口气那叫一个自然。 兕上竟是应了。 他手下的动作到是麻利迅速,也就两三分钟的功夫,酒就送来了。她接过那酒壶,走到椅子旁边,豪迈地一撩裙子,露出白花花的大腿,这边把刚才那块湿布就塞嘴里了。 兕上安静地看,也不说话。 苗淼眉一皱,举起那酒壶,心里一横,一壶酒就撒到膝盖的伤口上去了。钻心的疼,疼的汗刺啦一下就冒出个透透。她咬着嘴里的那块布,慢慢地倒着酒,一点点想把伤口里的灰尘给清干净了。 “你……” 苗淼直接无视他,继续慢慢倒酒。终于,一壶酒倒光了,她的衣服也全汗透了。吐出嘴里的布,把腿放下来,几乎有些站不大稳当,赶忙扶着了桌子慢慢坐了下去。 直到这时,她才抬起头看着兕上,露出一个笑来:“兕上你也坐呀。” 兕上拉开椅子,坐在了她的对面。余光淡淡瞥了一眼她的右膝,应该是四天前受的那刺客一箭。他事后仔细看过那精钢箭,箭尖是芍花嘴,上面还带倒刺,这种箭阴狠歹毒,刺中皮肉之后会带伤入脉,流下细小而致命的伤口,这种伤口一是不容易愈合,二是容易腐烂。如果那刺客当时再在箭上喂了毒,那毒由脉送入心肺,再弱的毒都足以致命。可想而知,这种伤口,莫说她一个小姑娘,就是一个成年男人,怕都会受不住。奇也是她知酒可消腐,可那痛苦更甚之数倍。但是她不但敢这么弄,还为了消腐消的透彻,慢慢地一点点地用酒冲洗。 这种忍耐力,作为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似乎有些太过夸张了点。更别说现下还在笑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一个酒窝在浅浅地在嘴边,牙齿白白净净地像一粒一粒的珍贝,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样子,没有一点受伤后萎靡之感,反而是有如晨露,明明净净。 “你受伤了。”他说话有些慢,一个字一个字的,每一个字都很沉,听到人心里,就好似久冰不懈的冰棱。 “还不是拜你所赐啊?”她翻了个白眼,又蓦地想起人家身份,赶紧补充,“当然,和哥哥您没啥关系,全怪那个傻逼刺客。” 虽然看不见人面具下的表情,但是兕上刚才的呼吸好像有些不稳。 “您啥时候娶我啊。” “那是只屠雷。” “对啊。”苗淼点了点头。 兕上微微一顿:“他竟认你为主了。” “是啊。” “几千年来,从未有过屠雷认主之事。”兕上伸出手放在了桌子上,食指带着骨戒,尾指带着一个玉质的小符蛇。 苗淼的视线被他的手指所吸引,不吝赞美:“兕上您手真好看,这戒指也好看。” 见她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兕上好像也没有太大兴趣追问,话锋一转:“你为何又改变主意了。” “主要您一开始也没说您是谁啊?对不对?实话跟您说吧,您不来我还想去找您呢。您不知道,我觊觎,咳。我仰慕您很久了。真的。”苗淼的声音透露出比10086客服还要温柔的情真意切,笑容那是比售楼小姐还要甜美八个度。 “仰慕吾的遗产。”他说话始终一个调调,冷冷的,不近人情的沉旧,疑问句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波澜不惊毫无起伏。 苗淼依然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坦坦荡荡地:“那只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您的人格魅力。” “哦,那不用顾忌吾父皇和吾母帝呢。” 她愣了下,好像是终于想起来自己当着人家面胡咧咧的了。然后,又弯起了眉眼:“对呀!想想您父皇和您母……帝,他们泉下有知也想见到自己的血脉得以维继啊!” 兕上没有说话,抬起了食指,轻轻一抖,一道冰花就冲着苗淼的脸旁飞了过去。冰花很美,也很锋利。 蛇精病吧你!不丢匕首了你就开始丢冰块了?咋地炫耀你妖法惊人,成精赶上好时候了?牛逼你跟我穿回建国后你? 要不是打不过你还惦记着你东西,我特么真的要…… 苗淼心里怒骂,表情还是淡定的:“再说了,您不知道吗,您这样的条件简直是梦寐以求的优秀啊!女人眼里的金龟婿有八个大字您不知道吗?” “哦。” 哦你个蛋! 八十岁老太太都比你会聊天! “有车有房,父母双亡。” 可能是苗淼的错觉,这次飞过去的冰花比刚才的稍微大了点,恩,毕竟一下子就把她身后的墙壁都给砰的一下砸了个大窟窿。 但是她是谁啊?她是苗淼! “哇塞!瞅瞅您这妖术,又漂亮又威力高,您真是明明可以靠脸吃饭非要靠实力啊!” “超帅哒!” …… 苗淼看着身后的墙壁。 认真的决定不能胡说八道了,不然兕上很有可能靠扔冰块把房子拆了砸死她。 真tm阴险。 “我刚才只是展示下我活泼的一面让您多了解一下我。要不要我展示一下我温柔的一面。” “哦。”兕上说。 苗淼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兕上。 十分钟过去了。 …… “温柔的一面。”兕上提醒。 苗淼有些楞:“我刚才还不够温柔吗?您要还想看更温柔的一面,得等我睡着了。” “……” “好了,介绍了这么多,您准备啥时候娶我?” 兕上沉默了一下,说:“随时。” 苗淼好开心地站起来,探出身子趴在桌子上双手握住兕上的左手,眼睛里亮晶晶地:“那你不考虑一下给我的彩礼吗?” “……黄金。绫罗。宝石。国家。神兽。灵丹。你要什么。” “我靠这些我都能要?” “……可。” “咳。好的。那我可以分期取款吗?” “……” “能救人的灵丹给我一颗呗?最好是那种传说中医死人,肉白骨的那种。”苗淼的眼神亮晶晶的。 兕上没有继续说话,他抬起右手捏住了苗淼的下巴,强迫着拉近了他们两人的距离。“你要救谁。” 苗淼没有吭声。 “说。” “您的一个熟人哦,还差点给您当手下呢。” 蛇精病没指甲还抠人这么疼!下巴都快抠成双的了! “我草别掐了,我要去救那个傻逼刺客。” “……” 兕上紧紧地盯着苗淼的双眼,好似要把她整个人都看个透彻。过了很久,他猛地松开了手,另一只手也狠狠地抽了出来,重力之下,直接把苗淼耸了个趔趄,差点从椅子上没摔下来。 然后,扭头就走。 苗淼看他走的如此干脆,情急之下猛地站起来就要去拉他,结果右膝盖齁疼,一下没把持住,重心不稳就朝前趴。 趴个空也就罢了。 结果苗淼估摸着是自己的幸运值还在-10状态,一下就瞄准了人兕上的大腿扑了过去。 她当时想的是:没事,抱着腿就抱着腿吧,总比摔个狗啃屎强。 兕上毕竟是兕上。 身手迅猛,身形矫健。 听见身后的动静了,敏捷的朝旁边一个急闪。 …… 哐—— 哐当—— 哐哐当—— 吭哧—— 第一个哐是兕上闪出去的时候不小心踩着了自己扔出去的冰花。 第二个哐当是兕上踩到冰花稳住身形之后朝后一滑撞到了墙上。 第三个哐哐当是身法灵敏的兕上稳稳地站住了脚,那叫一个潇洒和帅气。 吭哧一下。 是苗淼差点摔了个狗啃屎然后心有戚戚焉地拽了一样东西得以缓冲了一下没完全摔下去扶住了地。 看来-10状态还没辣么可怕。 苗淼感恩的想。 当她看清楚手里的东西,又木木地抬起头看清楚对面站的兕上的时候。 她觉得。 嗯。 还不如吃/屎呢。 …… …… “第一次相亲,男方是个高富帅。有房有车父母双亡的优质男,彩礼我要啥给啥。男方很满意我,说随时可以提亲。只是现在有一个问题,我想求助一下大家。” “我把男方的裤子拽掉了怎么办。” “恩是的,全拽下来了。” “内裤也拽下来一半的那种拽下来。” …… “楼主,注孤生团欢迎您。” 第34章 以苗淼丰富的人生阅历和max的不要脸神技,与此刻,她也只能在脑海里脑补出这样的帖子了。 编了无数个段子,如今自己成了段子主角的感想是什么。 ……想死。 大写的。想死。 如果是她苗淼来编这个段子。 她会这么写结局:男主没有小jj/男主穿的是丁字内裤/男主…… 总之怎么夺人眼球,怎么血淋淋怎么来。 至于女主的感受,呵呵哒我管你去死,段子写的好看就好了。 现在,作为那个血淋淋段子里的女主。 静静地看着也有小jj也没穿丁字裤各方面都很正常甚至正常的有点过分的男主。 傻了个*了。 “……” 但是苗淼最佩服自己什么?机智。高颜值只是她高智商的伪装,她经常这么说。 蓝后——— 她吭哧一下趴地上了。 两眼一翻。 装昏。 你再丧心病狂总不能和一个昏迷过去的病号计较吧? 况且电视里都这么演的,碰见抓奸/死人/误会等等情景,昏迷是解决一切的金手指。 只要昏过去了,等你醒了,啥都解决了。 呵呵。 她是这么想的。 可是——现实狠狠地甩了她两个嘴巴子不说还他妈地把她脑袋当皮球哐哐一顿砸地板。 轰隆——— 一阵巨响。 苗淼见到了泰坦尼克号电影里的那座冰山穿越到了她的面前。比那电影还要悲惨一万倍的是——她不是jack,也不是rose,她是那船。 哐—— 不用装了。 真昏了。 昏的彻彻底底。 第35章 , 云霾深处一片鸿声,躺在马车里的绫艮有些费力的睁开眼睛,撩开车帘。远处断残云碧,宁这马蹄阵阵再为紧速,也丝毫未追近那地平线一分。他有些勉强地坐直了身体,胸腹内的伤将他好容易挤出的笑硬生生卡成了一道冷嘶。 听见他的动静,门帘撩开,赶车的那人伸进一只枯树枝一样的手来。那人随手扔进来一壶酒,声音古板而阴测:“艮小子,别怪师傅薄情不让你死在那山洞里。” 绫艮充耳不闻,拿起酒壶打开木塞猛灌了一口,酒入心肺,呛得他血气有些不稳一阵破血的咳。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靠在了马车上,视线飘出了窗外。 “我已照主子说的做了。” “兕上并没有察觉。” “嗯,算算日子,主子应该已收到信了。”那老者不咸不淡地应了,不再做声。 绫艮看着远处不断拉远的景致,沉默了很久之后,问:“你把我带出来多久了。” “打我察觉你的命链变色到我找到你,过了三天。从把你从那山洞里捞出来,也大概三天了。” “你可碰见……”话到一半,他就哑声,又闷了一口酒入腹。 那老者仿并无觉他话不完的不妥,默声了一会子功夫,似乎思忖了些旁事,话间儿里有些不清不明的意思。“艮小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师傅知道那个兕上不好对付,那妖女也是有千般手段,只是我不甚明的,怎会有人知千机布的弱点是水?可若真有那么个神仙人物知道这事儿,那千机布怎可还毫发无损的?” 绫艮咕嘟咕嘟把酒灌入了肚腹,把酒壶朝车厢的角落随手一扔,也不搭腔。随手把身上的千机布拿起,在眼前看了一眼,就盖在了脸上闭着眼睛开始睡觉。 千机布厚重而熟悉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上面曾沾染过无数人的血。 有敌人,有挚友,亦有…… 可如今,他惶惶间好似于一片黑暗里,又见到了那条星河。 华美的。 璀璨而耀眼的。 以及——无法接近的。 她会回去那个山洞吗?呵呵。想起她临走时兀定的话,想起她笑时唇角的酒窝。就算回去了,那又如何呢。 此番归去帝都,世上最具凶名的杀手终会回归。 主子媳妇。 您真是挺牛逼的一个人物。 能遇见您,挺乐也还挺开心。 所以我只愿,这世界再大点,再大一些,大到咱俩可以此生再也不见。 ————————————**——————————————**—————————— 守得云开见日明,千年的媳妇也终于熬成了婆。 苗淼感动的看着面前的系统提示,就差泪流满面了。“尊敬的用户您好,123言情0分灌水buff效已到时,谢谢期待您下次光临。” 下次光临? 你这是准备可着一个傻子朝死里坑是吗。 无buff一身轻,身轻如燕的那种轻。 所以哪怕是面对兕上,都可以摆出一副我是青青河边草,你是好马不吃回头草的那种豁达气度。 兕上站在窗户边,右手轻轻摩挲着左手尾指上的小符玉蛇。视线透过面具扫过她,她正趴在桌子上,两个手成半圈撑住两颊,本来不是很肉的脸被她这么一挤,看起来肉嘟嘟的。也不知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喜事,时不时还总歪下脑袋,眼睛滴溜溜地也不避讳,直接地就也仰着望他,纯粹而干净,没有惧怕,没有怯懦。 他罕少接触人,更别说女人。 如今第一次接触她,每每总有种不知该从何想,从何说,从何做的感觉。好像从第一眼见她的时候,就一直处在一种从未发生也本绝不会发生的被动状态。 “救到人了。”他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苗淼仍是捧着脸看他:“兕上,你看,我都乖乖的回来了。把你给我吃的那虫子给弄出来呗?我总感觉你给我吃了一只母的,这会正在我胃里下蛋呢。” 对于苗淼的回避,他没有说些什么,久而冷言:“那不是虫,那是药。” “你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身上受的伤已经恢复了吗?” 听了这话,她撩开裙子,本来是已有化脓迹象的膝盖,竟然已不再化脓不说,已好好结了血疤,并且,从她服了那虫到现在才过去多久,那血疤已是浅浅的一个小坑。她震惊地抬头看他,言语里的崇拜毫不掩饰:“这玩意儿治血崩?” “……嗯。” “那……这玩意儿的原理可以调节气血?” “嗯。” “那这玩意儿肯定治痛经吧?”苗淼的眼神都充满了激动。 …… …… 苗淼心有余悸地看着面前拔地而起的半人多高的冰锥,挪了挪椅子,探出个头来:“兕上,咱能打个商量吗?” “我知道您妖术高明了,可以别显摆了吗?” 所以说,我最开始问她什么问题来着?? 兕上觉得自己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兕……” 她刚蹦出一个字。 “吾之前说过了,若你说出吾不喜之言,吾就杀一人。” “………” 随着苗淼沉默下去。 空气里渐渐地凝聚起一种古怪的气氛。 生岁以来,兕上就鲜少接触人类。偶尔接触过的人类,言语也止于罕迹单调的命令。从未和人有过交流,一些人类的语言和文字,也不过得益于他双眼的异能和天赋罢了。他懂万物之语,明万物之言。他不喜这种没有意义的交流,更不会去深层探究。 可从来没有一个人只通过说话,就可以让引起他那么多不适的。 比如说,一种没来由的燥。 这种燥只躁,却一点都不烦。 他更是非常喜静的一个人,在遇见苗淼之后,这种天性更加明显。可随着这种古怪气氛越来越浓重,他第一次觉得,好像,她不说话也挺吓人的。 ……比如说,现在她那个表情,怎么看,怎么……贱。 至于那个毫不掩饰的眼神,好像让他看见自己不堪回首的一些事情。 在他以为也总算可以消停一会的时候,苗淼举起了手,指了指嘴巴,眼神儿有些可怜巴巴的。 “说。” “兕上,我能问句,您喜欢听啥啊?您不说,我咋能知道说啥您才喜欢,说啥您不喜欢啊?对不对,您得给划个道道吧?” “吾……” “您是喜欢听相声,快板,双簧?” “当然,这些有些高级,我都不会。” “不成,我给您说段子听?我最擅长荤段子诶嘿,您要听bo?” “……” 啪—— 兕上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术,窗户外面竟幽幽亮起了一盏蓝色野火。“那些人随便挑一个杀了。” 门外应是站了个士兵,应声就要走。 “哎等个一等!”苗淼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她站了起来走到兕上身边,侧过头看他,眼神亮亮的:“好吧你想认真的谈,那我们就认真的谈。” 兕上看了她一眼,又打了个响指,野火灭了。 她双手撑着窗户,有些出神地看着窗外:“认真的说,是你来色/诱我,是你突然要娶我。而我,甚至根本不认识你。这倒也罢了,你告诉我——” “有几个娶媳妇之前要杀娘家人的。” 兕上默然不语。 “这就是你所谓的认真的谈。” “对啊。” “我们讲道理,你情我愿的事,能不能不要上演这种狗血剧情。”她还是看着窗外,也不看他一眼。“你愿意娶,我愿意嫁,和旁人无关。所以,你不用动不动想杀掉我身边的人。我这个人吧,心里阴暗的很,总会把你这种好意瞎揣摩一下。比如,我会觉得,你是怕我身边的人反对,才故意找借口要杀他们。可你这种优质男,于情于理,我身边的人为什么要反对呢?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不能深想了,简单想的话可能是他们是听过您的凶名。可若是再朝深了去想,呵呵,谁知道呢?对不对?一切皆有可能嘛。” 窗风撩起她额前的发,触在她鼻尖,使得她不得不停了一下,撩开发去。“对于你来说,可能杀人是最简单的解决方式。可对我来说——我不是针对你,你这种行为,简直是傻逼中的战斗傻逼。” 晚风徐徐,凌乱的发丝将她的侧脸勾勒的分外精致,于此时,她回眸,尽是从容。 “他们是我的底线,请不要用任何借口试图去碰触。” 她于姣姣月色之间侧目,柔和的轮廓如月色下的一块阆苑仙玉,泛着清冷和孤傲。 兕上忽有些惑然。 先前的她,和现在的她,好似同一个人,却又好似完全不同的人。 “你想法倒是奇特。” “这叫发散思维,你不懂了吧。”她露出笑来,唇角那个酒窝浅浅的。 “你不问我为何突然出现,不问吾的目的,亦不问吾为何突然要娶你。关于吾的一切,你只字不问,反而——警告了我。”兕上好似在陈述,又好似在问她。 苗淼看了他一眼,反问:“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我美了。” 兕上沉默。 “好了。”她拍了拍窗户,松开了手转过身子,上下打量了兕上一眼。“我们来谈正儿八经的事儿。” 她朝前走了两步,在距离兕上不到一掌的距离停了下来。 ……难道? 兕上看着她,右手不易察觉地摸了一下左手小指上的符戒。 她一步向前,一把抱住了兕上的腰,极为亲昵地在兕上耳边说:“……夫君,相公,小宝贝儿……” “剩下的彩礼啥时候给我啊?” “从哪到哪是咱家的地啊?” “能盖多少房子?” “你有马吗?” 苗淼认为。 自己的大发嗲术天下无敌。 虽然三十年来没有经过任何实践,但是党教育我们,要有自信,要一颗红心向太阳。 可她还没有等来一颗红太阳,先等来了一个系统提示。 【系统提示】: 殿下,低头。 第36章 , 想想这么一个场景,当你正浓情蜜意展开十二万分精神撩男神的时候。 男神眼看就被你的大发嗲术给封印了,任你鱼肉。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 你看到的,不是男神性感的大嘴唇,是突然蹦出来一个莫名奇妙的系统提示。 好的,你说无关大雅,大不了无视它。 只是苗淼同学就想提问了: 提示归提示。 四个淌血的血红大字来回在眼前飘,不用带3d眼镜都可以享受到3d立体的效果,还附赠耳朵里贴心的贞子尖叫。 请问,哪位壮士还吓不萎。 请站出来,我给你送条中华。 所以,苗淼壮烈的萎了。 她的尖叫和耳朵里贞子姐姐的尖叫干脆来了个鬼叫二重唱,一高一喝。本来刚才是为了保持娇羞少女心的撩人,她抱着人家的腰也是若即若离的很有分寸。可这下,被吓了一个狗急也跳墙的苗淼,蹭的一下就跳人家身上去了。 猝不及防两个高抬腿,跟订书机打似的就夯到人兕上身上了,两个胳膊勒着他的脖子,双腿环抱。什么娇羞,什么少女心,一下子变成了大爷您身体真好我帮你练个负重高举呗。 “……”兕上有些呆。 这是? 这是个什么意思? 翻遍了脑海里所有的记忆,穷尽了五千年的历史,他在脑海里找到唯一符合苗淼这个动作的四个大字叫:“……观/音坐/莲。” …… 找到那四个字的解释之后。 兕上彻呆。 【我看上一个女人,她说觊觎我的遗产。然后现在投怀送抱,把我给扑倒了。当然,我练过武术身体结实没被扑倒,就是她现在为什么要抱着我观/音/坐/莲?】 【你们误会了,我们还穿着衣服。】 【大兄弟你真重口。】 …… 这真是一场精彩的脑洞风暴大战小剧场。 头脑风暴还在继续。 但是系统提示消失了。 “放手。” “……”苗淼把头紧紧地埋在兕上的脖子里,死都不松开。心里想的是,傻逼翼夜你到底要整啥啊,我低头了,你快点整啊你! 虽然兕上的身上那种青草味特别好闻,但是他身上那个鳞甲实在是有点吓人啊,像蛇的触感,让她难受坏了。 “兕上……你能把这衣服脱掉吗?” 啊。 空气里都弥漫着【这剧情有点崩】的甜蜜味道呢。 兕上不再反抗,环手抱住了苗淼的后腰。然后,她就被提溜着后颈的衣服,给硬生生从他身上拽了下来。 他整理了下衣服,推开门走了出去。临走前,有些迟疑,最后还是转过身子很认真地说:“做人,要讲礼义廉耻。” “尤其你还是个小姑娘。” 苗淼懵逼了。 然后大写的愤怒。 我艹。我他妈被一个蛇精病教育了?教育我讲究礼义廉耻?你一个大半夜不睡觉来色/诱一个小姑娘的就知道啥叫礼义廉耻了? 你咋辣么不要脸呢? ————————————**————————————**—————————— 苗淼的愤怒很快就被刷新掉了。 因为新的系统提示刷出来了。 “殿下,由于您成功缠住了兕上,我们已经成功逃出。一时半会,兕上是不会发现我们逃出来的。” “另外主系统与您距离500m的时候可以进行语音连接,您现在可以说话。” 语音连接?随着脑海里一阵skype的系统声音,翼夜的声音响了起来。这狗屁系统总算是有点高大上的作用了。 “我靠!你刚才让我低头就是为了你们逃跑?” “是的。” “那我呢??” “您不是想嫁给兕上吗?您完全可以跟他回去的。” 苗淼愣了一下,“那你们呢?” “我们不能去兕上那里。” “为啥?” “因为兕上会杀了我们。” “可是你是我的系统啊,你不能抛弃我吧?” “小萌萌会在您身边帮助您完成任务。” 看来,她先前的预感是对的,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兕上果然是会杀掉翼夜他们。跟着兕上,如他许诺一片荣华富贵万人之上,或许真的可以柳暗花明走上人生巅峰。 只是…… “那好吧,我也不去了。” 翼夜那边沉默了很久。 半天,他回复道:“您确定吗?” “确定。” “好的。” “啥叫好的?快来救我出去啊??” “您是女主,请自力更生。” “……我草你大……” “尊敬的用户您好:主系统已距离您超过500m,无法继续进行语音链接。小萌萌欢迎您再次回来。” “……” 苗淼肝都疼。马个鸡,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去嫁人去? 可是气话可以说,还真能嫁吗? 想想兕上那种可怕的气场,又想想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她也不是傻的,虽然这是本玛丽苏小说,男主就应该无理由爱上她。可是——兕上不是男主好不好。兕上也没有关注她,明显是不爱她。一个完全不爱她的位高权重的高富帅,非要娶她一个亡国公主,开始还不惜色\诱这种低级手段都出来了。都不用把他面具摘下来,苗淼都知道他脸上写了四个大字: 图谋不轨。 好愁啊。 愁的直想把自己挂树上。 ——————————————**————————————**—————————— 愁的想自挂东南枝的不止她一个。 距离一鸿寨两里路的一个村子里,秋二柱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看着一屋子的人,更愁了。 “我说,翼大哥,你们这般逃也不是办法啊。熊瞎子派了人提前跟我透了信,我也让人去观察了,可这外面的大路上几步一个卡哨,全是南宫的人,深山老林的小路上,又不知道会从哪里冒出来巫部的人。你们躲了狼,躲不过虎啊这是。我倒还无所谓,这边让您住个几日也无碍。只是,时间要是久了,真难免会出什么岔子的。” 翼夜没有说话,反而是高景接过了话:“秋兄,麻烦你给我们倒点水来。” 秋二柱应声就出去了。 高景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疲惫不堪沉沉睡去的小豆放在了床上,这才走到窗边的翼夜身旁。“谢谢你。” 翼夜没有回答。 “我知道我先前的行为过分了,可是我还是谢谢你肯救小豆一命。” 翼夜终于回头。 然后,狠狠的一拳打在了高景的脸上。高景猝不及防下,直接被打了一个趔趄扶住了身后的桌子,才没倒下。 高景撑着身子直起来腰,擦掉鼻血,苦笑着说:“你知道,苗淼殿下也不会希望小豆死的。 刷—— 黑色长剑浸透了夜色,如一抹重墨泼洒在了蝉翼般的月色尽头,剑锋凌厉,似乌血,似枯石,横于高景的颈上,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颤动。 “如果再有下次,我不止会杀了你,也会杀了高小豆。” “……” 高景脖颈上渗出了血渍,沿着黑剑朝下拉出血线,没有动弹。可是身后本该睡熟的小豆,却不知何时醒了,也不吵,也不闹,站在高景身边,仰头看着翼夜,许是夜色太冷,向来奶声奶气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寒意:“她有神明庇佑,一定会没事的。” 翼夜看了她一眼,收回了剑,推开门,扭头就走。 “我的殿下,不用神的庇佑,有我就够。” ——————————————**——————————**———————————— 某处别致绣苑里,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正在院子里欢快的捕蝴蝶。她着粉色天扇沙罗裙,梳着鸣蝉髻,其上盘饰着几只银络镂空堇蝶,还插着两鎏彩云珠貝枬子,更加衬托的她蒙着面纱的脸,灵动非凡。她玩了一会,有些热了,把身上裹着的白裘锦袄给解开,可刚准备递给身边的侍女的时候,旁边叠廊里走来一个人,走上前去,阻了她的动作,还细心地帮她重新系好。 “瑾哥哥。”少女面纱下的眼睛神采飞扬,两颊有些微红。 男人脸上的笑意浓了几许:“身子刚好了透彻,别再着凉。” 少女糯糯地应了,有些腼腆地朝旁边挪了一下。“萱儿听说,我哥去了鸿坞之地?” “嗯。”他找了石椅坐下,接过一旁侍女递来的瓷盏,里面早早的泡好了他最爱的净羽。 “萱儿也想去,听说那边有很多稀罕的物事儿呢。” “那种地方,有什么好去的?” “……”萱儿咬了咬牙,上前牵住了他的手,撒娇的摆着,“我听人说,您不让萱儿去,是因为那妖女在那里。” 他端着茶盏的手轻轻滞了一下,声音绵绵地像是秋雨。“你听谁说的。” “你别管我听谁说的呀,萱儿也想去,萱儿想去看看那妖女到底有什么本事,把瑾哥哥迷成了这般模样。” 他放下了手里的茶盏,招呼萱儿上前一步,双腿/张/开,刚好把萱儿的身体圈在了怀里。也不管萱儿的脸红的透彻,他拿出一块帕子,轻轻帮她把额前刚才玩闹的几滴汗珠儿给擦了。异常俊美的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比晨时最暖的旭阳。“萱儿很美。” 萱儿的脸更红了,娇羞万分。 “这便够了。别让本王觉得,你很多话,更别让本王觉得,你很多心。” “多话的话,把舌头给割了也倒爽利。可多心,那难不成还要把心挖出来?” 说到最后,他轻笑出了声,手上甚至还细致地帮她把颊边的碎发归拢在了耳后。 萱儿却瑟瑟发抖,如临冰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开始哭饶。 第37章 , 夏末,蛮藩瘟疫爆发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沅国,至于南宫丞轩霸守蛮藩与忻藩的事情,也是人人皆知。人皆认为蛮藩那个鸿坞之地,这次可算真要灭族了。 之前传言的九王爷请命亲自去泽藩治理瘟疫一事,现在竟也成真。只是圣皇陛□□恤九王爷还远在苏国,便允了他派心腹去泽藩治瘟疫。 这个心腹叫洪鹄志。 洪鹄志接了都巡一职,即可领命便来了泽藩,一路跋山涉水,这一日,总算到了藩哨。可当到了藩哨,就被人拦了下来。亲卫送上官牒过去了半晌,也没见个回话的动静。撩开车帘大致看了眼,藩哨上也没见得有什么要紧事物在处理,反而是几个士兵稀稀拉拉地站着在那侃大山。他有些心急,又派了亲卫去催,催急了,那边才吊儿郎当地走过来一个领队打扮的士兵。 那士兵先是领了人前前后后检查了他车队,又不慌不忙地自个儿在那看个半天,到了最后,走到他马车跟前,才阴不阴阳不阳地拱手:“敢问车里可是洪督巡?” 管家上前应了,那领队墨迹了半天,总算开卡放人。 一边放人,一边还阴测测地说:“洪大人,您可慢点走咯。” 等到洪鹄志车队走了,那领队才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扭头对身边一个心腹说:“去,跟将军说,九王爷的狗到了。” 这边洪鹄志在车里倒是心里有了数,以南宫丞轩的秉性,没有对他多加刁难已是难得,所以对于身后一路躲躲藏藏跟着的尾巴,倒也不是很在乎。 “老爷,泗河郡郡邸快到了,您看您是先用些膳食,还是先去邸宅落脚?” “都不急。”洪鹄志放下手里的书简,沉吟道,“南宫丞轩在哪?” “回老爷,在天斧山的行宫。” 天斧山?泽藩入蛮藩必过的栈道吗。 这是要卡死泽藩的喉咙啊。 不过如果他真在那里,倒是让公子猜透了。“给南宫丞轩发官简告诉他我到了,官简在这里,送过去吧。” 收到官简的南宫丞轩,脸色很不好看。他随手将那官简扔到了火里,毫不遮掩的阴鹜爬上了眉间,眸里燃着几许猩红。“洪鹄志这个人,我怎么没听过。” 一旁站着的那个孙姓中年幕僚捋了一把胡子,徐徐说道:“洪鹄志这个人,下官倒是多少有些耳闻。他本名洪志高,据说是益藩那边一家落败寒门出身,几年前那次大考,并没中个功名,也不知怎地就让九王爷给看上了,让他入了幕,还给安入了翰林院当了执笔,也多少算个寒门贵子吧。只是不知为何,此次九王爷竟派了他来,于情于理,治瘟这个事怎么也算是个大差事,怎么也轮不着他一个没有什么头脸的人来担当,有些奇怪。” “寒门贵子?呵呵,我看他是想当灭门遗孤!” “给我查,把洪鹄志的来历彻彻底底给我查个清楚!让我们的人,给我盯紧了他。他要干什么,一个也别让他干成,哪怕是吃口米,都让他给噎着!” 泗河郡的衙邸现在冷冷清清的,几个当值的人,也都是懒懒散散看着无精打采。洪鹄志寥寥地与那泗河郡新上任的郡守热络了几句,便自个领着随丛进了自己的独院。他拒了那郡守邀约的晚膳,直奔书房。他那小书童早就把几个木箱子给搬进了书房,笔墨纸砚亦已备好,另一边的小几上,还细心地放了几盏糕点。打开木箱,把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的书本都拿了出来,细心的摆放好,最后,挑了一本随记,打开平铺在了书桌上。 那随记被他翻开的一页上写了这么一行字:我去入网红教,剩下的,交给你了。南宫丞轩一定会各种刁难,所以计划不会有任何纰漏。 写完之后,他刺啦一下把那张纸给撕掉了,扔进了身后最大的那个箱子之中。 然后,他熟练的换上了一席小书童的衣服,撕掉了嘴上的胡子和额头上的皱纹,又洗了一把脸,推开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 躺在床上瘫成七彩版葛优的苗淼,回忆起这两天她自力更的生,眼前忍不住飞奔过一只七彩的草泥马。 三天前。 兕上发现了翼夜他们逃走之后,大发雷霆,差点没把熊瞎子等人当场给灭了。直到那时,苗淼才知道,翼夜他们逃跑也得力于当时熊瞎子的功劳。多亏苗淼死乞白赖的求情,熊瞎子他们才保了一命。 可不知为何,翼夜等人不见了之后,兕上反而对苗淼更是放心了,她房间外连个看守都没。于是,她偷偷溜了出去,眼看就离一鸿寨的寨门不远了,一道冰墙从天而降。 她的脸像黄瓜一样正正拍在了冰墙上。 女主,跪。 两天前。 房间外面有了几个看守。但是她是女主她怕谁,又让她偷偷溜了出去。眼看就离一鸿寨的寨门不远了,皮卡丘突然冲了出来。 然后,一道冰墙。 再次拍苗淼黄瓜。 女主,跪。 一天前。 房间门外的看守多了两倍,但是她是女主她谁也不怕。她借口要上厕所,偷偷溜了出去。她学聪明了,不走大门了,也偷偷去安抚了皮卡丘。 呵呵,怕了吧,老子会飞!爬上去,飞着! 然后,空中一道冰墙,把他们俩一块拍了下来。 皮卡丘and苗淼黄瓜,跪。 真的是…… 到底我和兕上谁是女主?他的外挂怎么比我的外挂好使多了?苗淼满心悲愤之情无以言表,惟以咬被子。 这个时候,终于有人推开了门。 “我都说了我不想吃饭,我要绝食。” “哦。” “那这几天的饭都让谁吃了。” 听见了这个声音,苗淼坐了起来。“咋我还没嫁给你呢你就要虐待我呗?吃你几口饭你看看你还叨叨。” 兕上滞了一下,破天荒的没有理会。“逃走的那些人,吾不是找不到。” 她冷笑:“那你赶紧去找。我正好还要收拾他们……” “你一点都不在乎他们叛变?” “你哪个耳朵听到我不在乎了?” 兕上没有接腔,扔下一个东西在她面前。“今天就要出发了,你收拾一下吧。” 苗淼赶忙从床上下来,拿起那个东西,有些懵。“你怎么会有这个?” “我为什么不能有?” “……”苗淼的心情复杂地和喀斯特地貌一样。 因为这是一本古言小说,古代言情,所以你不应该有一个现代类型怎么看怎么像是某种交通工具的钥匙一样的东西? “……这是个啥?” “钥匙。” “什么钥匙?” “千里马的钥匙。” 千里,马,的钥匙。 你听见了吗?千里马都有钥匙了……来,你告诉我,这玩意朝千里马的哪个地方插?? 屁/股? 哈哈哈哈。 你家千里马的画风有点腐。 然后瞅了瞅身上,没有一个可以放钥匙的地方,于是灵机一闪,撩开衣服的前襟,把钥匙扔进去了。——我靠!冰死爹了。 兕上环抱双手看她:“你在做什么。” “放钥匙啊?” “你为什么要把钥匙放到……那里?”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带了一丝犹豫。 “当然是因为我看你们都放到胸上啊?”再说了,电视里都这么演的。 兕上愣了一下,半天,从怀里拿出一个模样平凡的小口袋。“吾没放在胸上,吾放在了储物袋里。” “……”讲真我真不知道你们有这个玩意儿啊? “送我个呗?”苗淼眨巴着眼睛,不等兕上说话呢,一步上前又握住人家的手了,刚才横眉冷对的好像不是她一样。“空袋子你这身份肯定送不出手,既然如此,你就给我放点金子银子什么的,越多越好,我不嫌俗。” “还有上次那个灵丹,虫子什么的,也可以多给我来点。” 兕上慢慢地把手抽出来:“你是不是有点……” “可爱?” 他沉默了,最后从怀里扔出来一个储物袋给她,良久,说了一句:“做人,还是要讲礼义廉耻的。” “你一个小姑娘,不能这么厚脸皮。” “……” 呵呵,你有钱你是大爷,我要尊老爱幼。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阵敲门声响起,随即外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音:“兕上,有人来闹事。” “这种事情还需要问吾?”兕上显然没什么好耐心。 那男人哑了片刻,又说道:“人有点多,确定全杀掉?” “多?” “嗯,是附近的一些老百姓,讨嚷着要来我们把他们教主放出来,您要不要来看一下?” 兕上侧目看向苗淼:“你做的?” 苗淼耸了耸肩膀,一摊手:“我连屋门都没迈我做啥了我?我失踪了这么多天,肯定会有人发现的好不好。我好歹也是个教主啊。” 兕上推开门领着苗淼走了出去。 一鸿寨的外面,已经被人围的水泄不通了。 两人远远地看了,兕上忽冷冷地说了一句:“你确定跟你无关么。” 苗淼看着为首的那个腰间垮菜刀,身后背彩旗,浓妆艳抹最美夕阳红的大妈,坚定地摇了摇头,毫不犹豫。 他抬起手指,指着那大妈身后人群之中高举的一块又一块白布:“这不是你教的。” 白布上不知道用什么血写的一行标语:“丧尽天良之兕上,垂涎教主其美色,人性何其的险恶,道德何其的沦丧。” 她摇头。 远处人群里,那个大妈挥舞着菜刀朝天一举,大喊出了口号:“下定决心救教主,不怕牺牲豁出去!” 绝对不是苗淼的错觉,他从来古板冷硬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里,终于有了问句的口吻;“这真的和你没关系??” 虽然有点像反问句,但是她坚定的当成疑问句来回答,毫不妥协的干脆:“和我一毛钱关系都木得!” 也不等兕上回答呢。 那边那大妈冲进了拦住他们的士兵身上,逮着其中一个士兵的手就朝身上拽,一边拽一边撕扯着自己衣服:“啊啊啊非礼啦,非礼啊!快来看啊,兕上的手下非礼良家妇女啦!!兕上你个臭不要脸的,带出来的人都一样臭不要脸,看见漂亮女人就想非礼!!” 苗淼始终在摇着的头,第一次有些僵硬。她回过头看着兕上,露出那个诚恳而美丽的笑容:“兕上,您听我说……天地良心这个真不是我教的。” 然后—— 她见到了有生之年第一场夏天的雪。 何其的三生有幸。 第38章 , “雪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在同个屋檐下,你渐渐感到心在变化……” “你在做什么。”兕上转过身子,看着苗淼。 苗淼双手捧心,眼睛一直眨啊眨,睫毛忽闪忽闪的:“显而易见我在唱歌。” “……目的是活跃下气氛,安抚下您暴躁的情绪。” …… 她显然失败了,兕上冷冷一挥手。 “讲真,别杀人呗。”苗淼牵着兕上的衣袖,可怜巴巴的求情。 “把他们赶走。”他顿了一顿,看了苗淼一眼。“别杀人。” 机灵的手下会意领着几个看起来就凶神恶煞的士兵来到了那群人的面前。 “胆敢继续在此聚众惹事的,就如此石!” 其中一名士兵随手挥刀,跟跺豆腐一样轻松把那石头给切成了两半。一瞬间,人群呼啦啦朝后退了不少。 那正在地上撒泼的中年大妈瞅见了这情形,站起来朝后退了两步。随后,她走到那个士兵面前,用肥硕的胸口朝前顶了那士兵一个趔趄,吊着眼睛斜睨着他,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她从腰间抽出一把菜刀,又不知道从那里拔出一根葱来,把葱放在那石头上,蹲在地上拿起来菜刀咔嚓咔嚓的开始切葱,切完了,一甩头发,面露凶色:“咋了小伙子,你会切石头了不起了呗?谁不会玩刀似的。赶紧把我们教主放出来,不然,你们就如此葱!” 那士兵定也不是个善茬,不屑一笑:“你在威胁要把我粉身碎骨?” 大妈叉腰狂笑,对面士兵嚣张狂妄毫不掩饰的杀气,她丝毫无所畏惧,一甩头,差点甩出来二斤粉,倒颇有武林大侠的风范。“不,你们会像这个葱一样被我包成饺子!” “……” “看不出来,你的人倒是有几分骨气。”兕上也不知是赞叹,还是威胁。 苗淼笑眯眯地,这个汤坡倒是给她长脸,看不出来还有这气度。 那士兵嘲笑之色溢于言表,也懒得跟她废话,一刀横在了她脖子上。汤坡呸了一口口水在地上,斜着看了一眼刀,忽然,朝前猛地一个猛虎扑食。 ……一把抱住了那士兵纤细的身体。 可不纤细吗。 汤坡得有两百八十斤。 然后那士兵就被抱了,被汤坡直接抱晕了。 “姐妹儿们,给我上!把这些臭不要脸的,都给我抱走了!谁家没男人的,随便挑一个抱回家诶嘿!!不要钱的爷们啊,快抢啊!” “……” “哎呦这个小哥是我的,你别跟我抢,我死老公死了好几十年了,你才死了几年?” “……” 这尼玛…… 鸡飞狗跳。 大妈们兴奋的叫声。 士兵们的惨叫声。 苗淼捂着眼,有点不敢看兕上。不是不敢看,是不知道该说啥。说啥?说不好意思我的教众比较奔放,麻烦你们体谅一下关爱一下失夫妇女,要心有大爱,爱要无疆? 和她跟汤坡说好的剧情不一样也不是她的错啊。 对不对? 人家借着救教主的意思,来抢几个帅哥,于情于理作为一个被救的人,她插不上话,对不对? 旁边有心腹终于是看不下去了,张着嘴巴看了半天,才上前一步,一下跪地上了:“兕上,这个……救一下吧?兄弟们,实在,挺惨的。” “废物!”兕上冷冷甩出两个字。 天上的雪下的更大了。 兕上的心里怕是变化的都赶上俄罗斯方块了。 苗淼拉住兕上的手:“我去劝她们,你别激动,悠着点下雪成吗大哥,知道您一生气就下雪了您能控制下别再显摆了呗?人民群众挺不容易的好不容易种点粮食,都让你一生气给霍霍了。” 想了想,她又继续补充道: “以后提醒我千万别跟你去种地。” “我这边刚喊:哎呦老王我们家收成今年贼好嘿!你那边听成:哎呦老王我们家床贼好爬嘿!” “你就发飙了,那雪就跟白毛女哭长城似的不要钱的哗哗一顿下。” “我们就可以吃土了。” “哎哎你看你这人,我这不是讲笑话逗你开心呢你咋还更生气了呢?好啦诶嘿!别下了我去,我去还不行吗艾玛!” …… 得到了兕上的默许,苗淼走到了人群面前。那些精壮的士兵小哥们,看见她眼泪都流出来了,一边抓着裤子一边朝她这里挤啊。 真可怜。 站在屋檐下的兕上,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这出闹剧。少女的背影很单薄,很瘦小。完全没有苏国血脉的痕迹,她是怎么蛊惑这些人不顾生死的来救她的?若说是泉水的功劳,也不至于让这么多人死心塌地吧。想起那天夜里,床上坐着的那个浑身湿漉漉的少女,他的思绪又卡住了。 …… 可能?她天生带着一种能魅惑人的体质?他倒是很好奇,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怎么收服着群暴躁的女人。 他下意识地开始把玩左手的小符蛇,双手盘着,定定立于风雪之间,银鳞盔甲因为寒冷都薄薄的起了一层雾气,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犹如一座万年高耸的冰山,只远远看着,就给人一种永世无法企及的可怕压力。 那边,苗淼站到了一块大石头上,抬臂高呼:“大家,淡定一下!” “听我说!!!” “哎呦喂我草!!!抢个xxx!!” 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 兕上尾指上的小符蛇好像被他一下掐活了一般,嗖的一下变了颜色。 他又想多了。 恩。 魅惑?看来真是不能总生气,容易伤脑子。 苗淼不知道自己的一句国骂直接让兕上怀疑起了人生,喘了口气,拍了拍胸口,看着下面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人群,说:“教主我现在没事。” “你们先把人给松开,诶诶,把人给放了。” “诶……把人裤子还给人家成吗?那个穿绿裙子的阿姨,您把人都给吓哭了别拽人裤子了好吗?” “对,对,你们是来救我的,不是来强抢民男的好吗?”苗淼苦口婆心,看人家小伙子哭的多伤心啊,于心不忍。 “教主你没事就好!”汤坡率先跪倒在地上,涕泪狂流,后面呼啦啦跟着全跪了下来。“对不起我来晚了,兕上那个臭不要脸的没怎么着你吧?” 她从石头上蹦了下来,走到汤坡面前,扶起她说:“没事。”又看了看身后兕上的手下,挥了挥手让他们往后站站。 那些手下巴不得离这些大妈二里地那么远,尤其看见其中几个大妈的飞吻和媚眼之后,差点都吓尿了。 苗淼抬手示意所有人都站起来,笑眯眯地说:“我不会离开一鸿寨的,放心吧,我会在这里继续将我们的网红教发扬光大!” “可是兕上?” “没关系的。”她笑眯眯的,“你们就按我说的做,我哪里都不会去。我让你带来的东西,你带来了吗?” 汤坡擦了擦眼泪,从怀里抽出一张递给了她。她赞许的看了汤坡一眼:“你们回去吧,三天之后,我会重开一鸿寨。” 汤坡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 “教主在,汤坡哪里也不去!我都看出来了,教主身边连个得心应手的下人都没,我要跟着教主,照顾您!我缝缝补补,样样在行!” “我会烧菜!” “我会做糕点!” 呼啦啦又是一片。 ————————————**——————————**———————————— 兕上看着面前的几个人,语气淡漠:“什么意思。” “我好歹也是个教主,有几个下人不应该啊?”苗淼叹了口气,“不然,你给我做饭?你给我缝衣服?” “等你跟吾回去,这些自会有人做。” 苗淼挥了挥手让汤坡他们下去,拉着兕上进了屋。她先一步进了房间,在兕上面前拉开椅子,又热络地将他扶到椅子上,又端茶,又倒水。 “有话,就说。”兕上推开面前的茶,面前的茶叶被冷水一激,一个叶子也没展开,都快快乐乐的在水里仰泳。 苗淼站到兕上身后,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 她将他的一头长发撩开分在两侧,手指轻轻放在了他脖子两侧。她的手很软,肌肤似擦了琼脂,比他的体高出很多,温软地触着他的脖子,似探寻,似怯懦,轻轻使了一下力气,又松开,复尔既时,一下一下的。她的呼吸轻轻落在他的发间,似穿过酒肆的晚风,一抹余香,就已醉人。 他心本如枯井,可与时,却落下了一片树叶,涟漪轻轻。 “我说……你听到了吗?” “……嗯。”她刚才说什么了?兕上努力的在想。 “太好了!”苗淼一激动,直接从后面抱住了兕上的脖子。 她的肤,她的唇,都在颈旁。她的语,她的魅,都在耳侧。 刚才是一片树叶。 这次,是一片狂风,不,是龙卷风。 兕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毫不犹豫地挣开,离她远远地说:“你要做什么。” “你都答应我了,不能反悔。你要反悔了,就变地上爬的,身上有个盖的,头顶有绿毛的神兽。”她嘴巴鼓起来,像是个白色的小青蛙。 兕上并不理会。“你要办网红教,有何用?” 苗淼呼出了气,一手轻轻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将耳边散开的发撩在一旁,露出藕段样的脖颈。“你那么优秀,我却一无所有。” “不……”他想否认。 她抬起头,莞尔一笑:“我想配的上你。” ——————————————**——————**———————— 兕上自己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山颠。 身后,忽缓缓走来一个身影,笼于一片紫烟之间。 “兕上,为何还不归来,惊羽部已开始蠢蠢欲动。”女子的声音,好听似灵鹊。 “吾自有分寸。” 那紫烟之间的女人又继续汇报了很多事情,他静静地听,把玩着左手的小符蛇,不发一言。良久,他突然问道:“紫萼你通晓上古神兽,吾……有个问题。” “兕上请说。” “地上爬的,身上有盖的,头顶上有绿毛的……是何种神兽?” 第39章 , 这两天的一鸿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苗淼的安排下,兕上带来的一干精锐心腹,全被她当成苦力来使唤了。 可你还别说,苗淼忽悠人的本事那可真是上天入地无人能及的能扯。这才一天时间吧,兕上手下那几个心腹的生辰八字都让她摸了个透透的。 “教主,那边已经搭好了!” “小一你真能干,本教主赏你的!”一个玉瓶就扔了过去。叫小一的心腹,是兕上亲卫队的队长,名字太长太复杂,苗淼直接每个都给他们按编号起了绰号。 “谢教主!”小一开开心心地拿着玉瓶走了,又去张罗着忙别的了。 “教主,教主,您能跟汤阿姨说让她别缠着我了吗?我真是个正经男人,家里都给说好媒了,成吗?”这边带着哭腔凑过来的一个高个青年,就是一开始威胁人汤坡让人给抱了的那个副队长,小七。 “小七啊,不是教主我不帮你,谁让你长得这么帅。”她捏了一把小七的下巴,看人家脸憋了个通红,笑的更是开心,“不逗你了,我跟汤坡说。传单都发完了吗?” …… 躺在藤椅上,看这来来往往忙碌的人们,她翘着个腿,一手端着杯梅子水,另一只手还磕着一些丹药,神仙都不比自己舒服啊!粉丝数不断地在眼前狂飙,她的嘴都快咧到耳根后面去了。 冷不丁地,她打了个冷颤,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出来站她背后了。 兕上看着面前水火如荼的场面,看着自己的心腹精卫们一个二个别说面具了,连衣服都脱得恨不得精光麻黑的,有扛水泥的,有扛木头的,还有砍柴打桩的………… ——传说中的狴骁卫,现在一个二个别提多他妈接地气了,整一个劳动人民喜气洋洋爱劳动。 呵呵。 都怪眼睛太好使,一眼还看见远处寨子下面的山路上,副队长光着个膀子,露出精壮的肌肉,跟一个小姑娘眉飞色舞,手里还拿着一沓纸。 “大妹子,加入网红教,像我这样的帅哥随便挑!” 好好的发一个传单,愣是发出了床单的既视感。 呵…… 苗淼看着漫天的大雪,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走到了兕上身边,拉着他的袖子,眼睛里水汪汪地:“你又生气了?可是你答应我了呀……” 兕上头很疼。 他该怎么表达因为你趴在我身上导致我心猿意马,你那时候说的话我一个字也没听见这个意思? “我人都是你的了,用你几个手下怎么了,对不对?” …… 你是我未婚妻,你上天都对。 兕上一甩胳膊,扭头就进屋。反正三天时间,随便她折腾吧。进屋前,余光又瞥到她手里拿的一样东西,忍不住还是问了:“你手里那是啼乌丹?” “啥丹?还别说,挺好吃,和我小时候吃的老鼠屎一样。”她又扔了一颗在嘴里,咔擦咔嚓吃了,跟磕瓜子似的。 “老鼠…………”兕上的嗓音很嘶哑。 “对啊,很好吃哒,酸酸甜甜的,我可爱吃了。” 兕上的头不疼了。 胃疼,胸口疼。 “……你吃吧,慢慢吃。” 说完,门砰的一声在苗淼面前紧紧关上,差点没把她鼻子给撞扁了。 站在窗口边的兕上,心情无比复杂。她不是个公主吗?怎么还能吃老鼠……那个呢?苏国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 他一定要把这个丹师给黜了,怎么学的练丹?不求你各个神品吧,你把一味灵丹愣是给炼出老鼠屎味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 另外。 一个喜欢吃老鼠……屎的未婚妻…… 想想婚后生活。 ……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 …… 苗淼并不知道自己磕着丹跟磕瓜子一样的行为另我们尊敬的兕上大人多么愁,正在工地上巡回视察工作呢。 满意地看着一鸿寨中央空地上搭起来高大宽阔的木台,赞许地看着旁边的小一:“你们这活干的真漂亮。” 小一适时的跟腔:“那是教主您指挥的好。对了教主,您要这台子是准备请戏班子吗?要不要我找人帮您请回来?” “戏班子?没新意。”苗淼手脚并用地爬上那木台,在上面蹦了几蹦,“教主我要引领你们的时代潮流!” 啪啪——鼓掌。 虽然听不懂,但是拍马屁绝对没错。 “来,把牌子给我挂上!” 旁边几个亲卫爬上梯子高处,挂上了一个木匾。 “苗——小——根——大——舞——台!” 苗淼拿手搭在眼睛上,眯着眼睛看着那个牌匾,满意至极。封建的古人啊,你们的网红教教主苗淼,注定要在你们的世界里掀起一场惊风骇浪! 我,就是网红小旋风! ——————————**————————**—————————— 忙碌了一天的小一和小二,回到了住处,穿好衣服,戴好面具,又是一阵自带杀气声效的可怕亲卫。今天该他们值夜,小一和小二两个人来到了山顶,盔甲下的衣衫边角在风里猎猎的吹。 “表哥,咱这么做真的不会惹兕上大人生气?”小二环顾山脚,终于在没人的时候把心里的疑虑说了出来。 小一冷笑一声:“我自八岁就跟着兕上,十六岁就进了狴骁卫,满打满算我跟了兕上几十个年头了……死在兕上手里的亲卫多如牛毛,可我从来安然无恙,你知道我有什么秘诀吗?” “……啥?”小二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我从不多嘴。” “……表哥我就想知道你为啥要巴结那个女人而已。” “哦。这个啊,当然是因为她好看了。” 小二一副【我靠你原来是这样的表哥】的表情。 “你想哪去了。我意思,她好看,咱兕上大人喜欢。”他揉了揉肩膀,今天搬砖搬的有点多,肩疼。“你知道,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把咱兕上大人撩拨的气成这样的。在我见过的,兕上气到天都下雪的情况,这么多年,都没这几天的次数多。” 小二更迷茫了。“你这说的是兕上讨厌她吧?” 小一甩了下胳膊,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啊,太嫩。” “能活着见兕上下雪的人,就她。能活着,见兕上下雪的人,还是她。” “听不懂。”小二干脆至极。 小一从怀里拿出两个玉瓶,扔了一个给他,“你知道这是啥嘛?啼乌丹!丹阁十年不出一颗的灵丹!兕上直接让她拿这玩意儿当零嘴儿吃。” 他感叹道:“哎。只是等之后回去族里,怕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小二更是跟不上思路了。“哥你说的是惊羽部吗?” “不……我说的是圣女。” “……咋了?” “你还嫩,不知道女人这种生物有一个天生的种族技能。” “啥?” 小一拍了拍小二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深沉:“撕逼。” ——————————**——————————————**———————————— 第二天天不亮,兕上就被外面震天响的动静给吵醒了。他长出了一口气,完全沉入自己的世界去,坚决不去管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哪怕她把亲卫们都给玩死了,他也不管了。 反正都特么成包工头了,还能干啥不能干的。 事实证明,兕上还好没看。 苗淼眼尖地盯着兕上那房间的门看了半天,看那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边才看着面前的小一小二等人,正色道:“今天,是我们网红教正式开教的时候。” “是我们网红教的大日子!党和国家,是不会忘记你们的!历史,也会铭记你们的丰功伟绩!” 面前的几个穿着苗淼特制衣服的男人,互相看了看对方,都有种英雄惜英雄兔死狐悲的悲壮感。 我们这到底是来干啥了? 咋越听越有种要死的感觉是为啥?? 小二使劲地拽着自己的上衣,试图遮住肚脐眼,英俊的脸上红彤一片。 “哥,我咋觉得咱们这是……在出卖色相?” “胡说!出卖色相的那是青楼女子!青楼女子能这么穿?” ……可是,哥,青楼女子都没咱暴露啊!穿成咱这样会被吊销营业执照的吧? 昨天还好歹给我留个裤子,今天这尼玛穿的是个啥??上半身穿个褂子,还没袖子,还带个什么“领结”,下半身穿的是个半长裤子,比裤衩长不了多少……关键问题,太他妈紧了啊!绷紧绷紧的,被那群如狼似虎的大妈们盯着,感觉路都不会走了。 苗淼又心虚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屋子,看那边一点反应都没,心里安定了不少。虽然兕上的外表无法表述,但是人亲卫的颜值那是一溜水儿的高。看着被自己逼着站在门口排成两排的一队亲卫,他们身着当季最时尚的韩版西装套,优雅别致的设计,突出身材,爆发出男人的线条感和野性美。 就是这么帅气! 这边排成两排的亲卫们,看着远处小路上走过来的一票女人,面面相觑。小二求助地看着他哥,小声的口语:“哥,真说啊?我说不出口啊。” “……”小一看着马上就要走到寨门口的女人们,嘴里跟塞了袜子一样,面露菜色。 回头看看苗淼,人还在后面摇手绢给他们打气呢,那模样,和青楼的老鸨有啥区别?可是又看了看远处的一间屋子,他心一横。 “客人早晨好,网红教欢迎您的光临!小一给您请安了!” …… 精壮的帅哥们,整齐划一的口号。 苗淼满意地不行不行的。 网红教第一牛郎天团,就此诞生。 第40章 , 这就是让主子无比在意的网红教吗……洪鹄志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心情无比的难以形容。 临走前,柳大人拍着他的肩膀对他寄予厚望:小红红,观我绫线线领十三人,就你最有希望潜入敌人内部的。要记住,要把自己当成猫,你的敌人就是只老鼠。在敌人完全没有察觉的时候,无声无息地接近她,然后干掉她! 可如今…… 眼前这一群花红柳绿的莺莺燕燕,一队排到了山的那头还要那头。放眼望去,你说没男人就算了,连一个穿深色衣服的都没有。 柳大人,就你聪明,你告诉我该怎么在一大票女人之中无声无息的潜入敌人的内部。可世上第一聪明人柳大人并不在他身边,现在的洪鹄志,只能完全靠自己了。 不过话说回来,都说这边民风彪悍,可没说这边是女儿国啊?怎么会这么多女人出动,却不见一个男人呢? 正嘀咕着呢,身上就贴过来一个软玉温香的*来。那小姐儿水灵着呢,胸前得有好几两,那块小布只遮了一半,白花花的白肉就这么朝他手臂上一搭,甜腻的香膏味直撩进鼻子。他一下就……木了。 “哎呦,真不好意思呢,小哥外地人吧?第一次见这么水灵的小哥哥,年方几何啊?家住哪啊?家里几口人啊?有没有娶亲啊?有娶几房啊?缺不缺……一个我这样的啊?”那白肉哗啦啦又是一阵抖。 他木木地朝后躲了两下,扭头就跑。 我不是怂了,不是泛促,更不是什么害怕!我是情报有偏差,偏差你懂不。 绫八线洪鹄志,第一次潜入网红教任务,失败。 回到泗河郡之后,洪鹄志在城里四处打听了很久,才知道其中的原委。自从南宫丞轩来了之后,他就开始各种补充兵员,说白了,就是强抓壮丁。再加上瘟疫爆发,男人病发和死亡的速度都远远超过女人,于是泗河郡整个郡届上,男人的数量急剧下降。蛮藩一些乡野之间,甚至出现了女儿国的景象。 可打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洪鹄志的思绪,却并不在女儿国这件事情上了。他越想越心惊,惊得是背后一阵发冷。 那就是南宫丞轩抓壮丁一事。这件事情,正正就是在瘟疫爆发之后,他卡死了蛮藩和沂藩,蛮藩和泽藩的所有边界,将蛮藩牢牢控制成一个铁桶,外人不得进,内人不得出。可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据洪鹄志所知,朝廷里并没有给南宫丞轩任何的役军令。也就是说南宫丞轩竟胆敢无役军令擅征军,没有朝廷的命令私自扩充私军?一个镇南虎将,强征兵役,扩充私军,这简直就是大写的两个字:谋反! 念及此,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掉头就朝泗河郡郡府里走去。可刚走了一半,他又想起柳大人临行前的嘱托,脚步又停了下来,很是踟蹰。来来回回几趟犹豫,最后,一跺脚,回过头向泗河郡的商业区走了过去。 经过苗淼的改造,舞台后面建起了绝不亚于现代化妆室的后台。她专门挑了几个化妆手艺精湛的教众,来充当化妆师,还有专门的成衣师,甚至,还有专门端茶送水的助理……人生,不要太惬意。 这边眼看准备的就差不多妥当的时候,小一忽然撩开帐子走了进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哦?我去看看。” 她跟这小一来到了寨门口,看着不远处一个孤零零站着的身影,嘴角有些抽。 “就他?” “是的。会不会是探子,要不要?”小一手指放在喉咙间,空划了一道,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 苗淼摇了摇头,倒是笑了:“放他进来。” 跟随着人群涌入的洪鹄志,在舞台下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他用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惹得旁边几个小姑娘回过头看他,叽叽喳喳的。他这才意识到不妥,赶紧低头带上帽子,用面纱遮住了脸。 嘿嘿嘿嘿。 绫八线洪鹄志第二次潜入,成功!哦也!胜利者微笑.jpg。 ————————————————**——————————**———————————— 苗淼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那个人,放下帘子,又问了一句身后的小一:“你主子没出来吧?” “没有,主子说了,这两天他要闭关。”小一心想,能不闭关吗?能不闭关吗?能不闭吗?看着一水的牛郎兄弟们,发自内心地理解了主子的难处。 她倒是满意极了,想起来今天早晨被兕上发现之后的对话,心里那叫一个心有余悸死里逃生的感觉。 兕上把她喊了过去,连门都没让她进,隔着窗户问她:“……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她看着远处正迎客迎出状态的牛郎天团,喜不自禁的同时警惕自己不要乐极生悲,于是淡定说道:“没什么,帮我接客,啊呸,不是,迎接客人。” 没下雪!太好了! “牛郎是什么。” 我靠,哪个嘴快的给兕上告状了?苗淼怒。 “牛郎织女您没听过吗?我给您讲讲啊,可感人了。简单来说就是一男一女一牛的故事,再扩充点就是,一吊丝男撞见白富美小仙女织女洗澡,啧啧,臭不要脸把人家衣服给藏起来了。没了衣服的小仙女妹纸只能屈居他身下,可怜啊。结果人仙女妹纸的老妈王母娘不干了,把人小仙女带走了。为了追仙女妹子,把跟着自己的牛兄弟给咔嚓了,借用它的皮,上天把妹。但是王母娘火眼金睛,看穿了吊丝男牛郎的套路,将他们拆开了。这个牛兄弟啊真是为兄弟泡妹纸操碎了心,把自己的角掰下来成全他们……于是,每年的七夕节为了纪念这只牛,就诞生了。” “所以在这特殊的日子,成群结队的狗男女们就会相约去一起吃牛肉火锅,纪念这个伟大的牛兄弟。” …… “那我的亲卫,就当了这对狗男女之间的男人?”兕上不愧是兕上,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当然不是!您辣么高富帅,您的手下自然也是高富帅怎么能去扮演牛郎这种吊丝男!”她喘了口气,回过头来想去看窗里的兕上有没有发飙,然而被窗棂挡住啥也看不见。“您的手下是牛!郎!在我老家,这是一种受人尊敬的职业,他们负责关爱和滋润女人受伤的心灵,令他们重新相信爱情的可贵。”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负责勾引女人的职业。”兕上果然是兕上,抓重点抓的丝毫不拖泥带水,正中靶心。 不等苗淼反驳呢。 啪—— 窗户猛然扣上。 “你还有一天半的时间。”他的声音依然毫无波动,冷硬如石。 还有一天半的时间让他考虑,这些亲卫是活埋了好,还是干脆一把药全毒死了拉倒。 ————————————**————————**———————————————— 洪鹄志在下面是热的一身汗,心里的烦躁那是逐渐攀升。这都从中午等到晚上了,还不见一点动静。干看着舞台看了好半天,于是开始琢磨舞台旁边的对联: 喵喵大人最美丽,圣女仙女一边去。喵喵大人红遍天,将军王爷靠边站。 他又吸了一口凉气。 将军难道是南宫丞轩?那王爷呢?难道是公子?柳大人说的没错,这女人,真是不容小觑的野心勃勃啊。看来,我一定要好好做好本职工作,接近这个女人的身边,像猫一样把这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他正想着呢,四周本来喧嚣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紧接着,响起来一阵动听的丝竹之声。通过音色之间极为微小的变化,他听出来这是酸梨木南筝,琴师年龄不大,技法还有点不纯熟,不过也算可圈可点。 雀银冷调空管弦的南筝,本该是如清泉,如鸣翠,如邻家二八小女初长成,带着娇,抽着嫩,朝人轻轻一笑,能把骨头都给浸软了。他正这般沉醉于自己的世界的时候,咚——咚——几声粗犷的花鼓声震耳欲聋地把他从幻觉里给拽了出来。 南筝配花鼓?他的耳朵好痛。这感觉,就好像本来娇羞的二八小女撩起裙子,露出一腿的腿毛,辣耳朵啊我靠! 可还没等他被打击完,那边又响起来了一阵声音。跨嚓,跨嚓——滴答——滴答。 喇叭唢呐锣,诶嘿一个齐活! 娇羞的二八小美娘,放下了袖子,露出了络腮胡,还给他飞媚眼问:“我美吗!” 洪鹄志,年方19,潜入网红教第一天,承受了极不人道的心理创伤。 可是他的创伤,才刚刚开始。因为他,睁开了眼睛—— 第41章 , 他看见了什么? 连洪鹄志自己都在问自己,我看见了什么…… 先是一只人形狗熊,咳我是读书人,我不能骂人。重新来,先是一个山一样的汉子,身着条纹夜行衣?应该是吧,不然这衣服怎么这么紧,还上下分体的,腰带也没?他走到正中央的舞台上,看着下面一水儿的妹子,脸上浮现出娇羞的红霞。 “你们好,俺先自我介绍下,俺叫熊瞎子,是教主跟前的大红人。” 你说你是大黑人我信。 “俺刚二十九,还没结婚呢,也没意中人……哎呀!谁丢俺!”一扭头看见幕后的人,熊瞎子一缩脑袋,这才想起了正事,“第一个节目!令人惊艳至极的音乐舞蹈——小苹果!” …… 洪鹄志听见了自己眼珠充血的声音。 我看见了几个非常非常非常……(我是读书人,我不能骂人)丰腴的(我是读书人,我不能骂人)的阿姨穿着红色的裙子,裙子紧地把他们身上的肉给崩成了一块块肘子。 …… 小,苹果。 朋友,你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我们不说为何你家小苹果上浑身是褶,我就想问一句,你在几个穿红衣服的大妈脖子上套个牌子,上面写句“我演的是个小苹果”……是不是就有点太尼玛挑衅我智商了? 洪鹄志双手握拳,使劲按捺住自己骚动的内心:你是读书人,你不能骂人。 大妈们生怕下面的人看不见,把牌子高高举起,然后飞了一个媚眼,捧着脸朝地上一蹲。 “music,响起来! 少女们,燥起来!” 随着幕后一声响亮的女声,一阵(我是读书人,我不能骂人)的音乐响了起来。 台上的大妈们瞬间站了起来,前后左右排成了一个奇怪的队形。等下,这个队形,怎么看是像一种非常奇特的阵法? 他忍不住站了起来,仔细地盯紧了那几个大妈的位置。天乾一人守阳关,风巽两人占股殇,雷震两人是守妄,山艮一人是龙千,兑泽一人见阴阳? 他反复看了几遍,心里惊谨万分。他并不是阵法高手,可是连他这样的半吊子都能感受到这个阵法所蕴含的一种可怕气息,那这简直是……柳大人说的没错,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善茬。 正这么想着呢,那边音乐渐渐变大了起来。几个少女清丽的嗓音,也从幕后响了起来。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 就像天边最美的云朵 春天又来到了花开满山坡 种下希望就会收获 我种下一颗种子……” 这是一曲融合乡土和典雅的曲子,它时而低沉,时而高亢,时而像风,时而像雨,时而像大家闺秀,时而像腿毛大叔。 时而疯,时而魔。 …… 他无法置信地看着身边的人群,更无法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腿——它们正在跟着这个节奏不停的晃动,完全不由自主! 他抬起头直直地看着舞台上的大妈们,她们跳的是那么忘我,那么投入,她们的脚步也再变幻莫测,每一个动作,都好似有魔性,将他的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传染的想要跟着跳起来。 这竟然是一个幻阵! ——————————————**——————————**—————————— 洪鹄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房间的,最后的记忆是旁边一个少女贴在他身上不停地扭,他正忘情地跟着一起甩着胳膊……前呼后拥,左拥右抱,好不潇洒。 然后,他就断片了。 清醒过来的时候,面前已经坐着一个分外惹人注意的少女。少女年龄不过十五六,五官异常精致可人,一双灰色的异瞳静静地望着他,不说话都像饱含了千言万语。她的头发是七彩的,在灯光下,闪烁着异常鲜艳的光芒,整个身体,都好像自带光效。 他一下如临大敌。 就是她!传说中的苏国公主!妖女! “你是谁家派来的探子?”她双手捧着脸,表情很是天真可爱。 呵呵,妖女,想诈我?没门! 他一扭头,看都不看她一眼。 “不说?”她叹了口气,直起了身朝身后勾了勾手指。一个带着面具的戎装男人,上前一步,心领神会地一把将他给提溜了起来。 等下?剧情发展有点快。 她站了起来两只手高举过头顶,懒懒的伸了个懒腰,又扭了扭脖子,宽大的衣袖滑落,毫不在意地露出白皙的臂膀。 呸!妖女!不检点!勾引我!没门! 我是读过圣贤书的读书人,我才不会看。 “嘿,嘿!兄弟,你眼看哪呢?嘿!”啪的一下,他的视线被一双粗糙的手给挡住了。提溜他的男人毫不客气的将他朝外面拖。 “教主,后山里都扔满了,还扔那啊?” “那没事,打个包,邮寄给南宫丞轩。”苗淼捏了捏有些痛的肩膀,侧过半边脸来,笑的有些难以捉摸,“南宫丞轩应该会留他个全尸。” “呜呜呜!”洪鹄志忽然开口了,但是,他说出来的却是一串的空气。 苗淼有些诧异,转过身来走到他的身前,仔细端详了他很久,忽然说道:“放开他吧,他是个哑巴。” 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苗淼并没有继续捆住洪鹄志,反而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对他以礼相待,给他拉开了椅子让他坐下,还命人端了茶水在他面前。 洪鹄志心中冷笑。 呵呵,像这个妖女这么伪善的人太多了,他早就见怪不怪了。在知道他是个哑巴之后,大多数人都会把他当成一个弱者。这个女人,也不例外。轻视的目光,同情的目光,无一例外的可怜表情。这些年,他不知道杀了多少这样的货色。正好,我的弱势,就是我最大的优势。你们都是一样虚伪无用的东西,等我揭露你们伪善之时,就是我致命一击的时刻! 她顺手递过去一叠纸和一只笔,说道:“我问,你写。” 洪鹄志很听话的接过纸笔,先写了一句话:“你怎么看出来我男扮女装。” “因为我不瞎?”苗淼看完,笑出了声。 “大哥你看看你这妆,你看看你这衣服,我都不说你啥了。你弄俩馒头塞衣服里也就罢了,你在哪家买的馒头记得回头给他个差评,熟都没熟透,你一走掉一路白面粉。别人家小姑娘是娇花香入怀,你是面粉扑人脸。再说了……咱能把胡子刮干净点在擦粉吗?” 苗淼笑的有些过分了,人洪鹄志的脸都笑绿了。他很是生气的撕掉刚才的问题,又开始刷刷的写:“那你为什么知道我是九王爷的探子。” 看到那张纸,苗淼恍然大悟:“我靠,你原来是九王爷家的。” “……” 他的心里别提多么的悲愤了。 有点不对啊? 这和平常出任务的节奏不是很一样啊? 他愤怒的又开始写,笔力透纸:“你少装(一排感叹号),你堂堂一个教主,要是不知道我是九王爷的探子,怎么会威胁把我送给南宫丞轩?” “因为南宫丞轩是我姘头,我不敢杀的人他都敢杀啊?”苗淼说的那叫一个正气凛然。 “你一个姑娘家家怎么说话这么粗俗!没教养!”洪鹄志觉得自己此刻下笔如有神,恨不得写死她。 妈的你们古代人是不是都有病。 我是姑娘家吃你们家大米了,穿你们家衣服了,读你们家书了? 是个人都拿我是姑娘家说事,神经病。 她忽然想起来兕上教育她的那些话,心情极度不爽,一拍桌子,生气道:“小一,把这个神经病打包给我送给南宫丞轩,上面给我挂个牌子,用黑笔写上【我是九王爷的探子,南宫丞轩你就是个傻逼】。” 我……! 我是读书人,我不能骂人,洪鹄志你最温柔最有内涵,忍住! 最毒妇人心,歹毒如蛇蝎!欺负我们读书人老实是吗?告诉你,我们读书人有骨气,高风亮节! 洪鹄志拿起笔又奋笔疾书:“士可杀不可辱!气节是读书人的命!威武不能屈,你没听说过吗?” 苗淼冷笑,一抬手就又要喊小一。 这个时候,洪鹄志放下手里的笔,张开了嘴巴。她怔住了,灰眸盈上薄薄一层水汽,楚楚而怜,纤纤玉手捂住了嘴,怜悯之色油然而起。 “你……” 洪鹄志哀伤地叹了一口气,悲怆地抬起头,一个45度的角度看向天空,眼角,甚至还有一滴泪水划过。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他缓缓写道。 “是挺悲伤的。”她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不忍。 呵呵,我就说,没有女人可以抵挡住我的弱势攻击!他心里自信地都要满出来。他天生柔弱白净的脸,漂亮的不似男人的面孔,如小兽一样纯洁可怜的眼睛,对任何女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有故事的残缺不全的人。 我的悲惨,就是我的武器。 “在我小的时候,天生有一把好嗓子,有一个男人,垂涎于我,可他的夫人,却嫉妒我,于是,就把我的舌……”他写的很是投入,这个故事他写过八百遍了,每次写的时候,都忍不住为故事里的自己悲痛上一会。 可他的悲痛还没酝酿完呢,对面的少女,慢慢说道: “天啊,你的蛀牙这么厉害,你是不是从来没刷过牙?” 读书人洪鹄志说: 我不是读书人,我要骂死这个臭不要脸的。 第42章 , 读书人洪鹄志的尊严受到了挑战,他撸起袖子一拍桌子张嘴就要骂她个三百回合不带重样的。 可他是个哑巴。 …… 这真的是一个悲伤到不能自已的故事。 他趴在桌子上,开始奋笔疾书。 但是骂人这个活吧,用手写,就显然落了下风。 “你居然又侮辱了我!我要……” 苗淼趴在桌子上看他写字:“你字写的挺好看。” 划掉重新写,“那是,我的字……” “我问你,九王爷派你来干啥了?” “……你他母亲的能不能考虑下残疾人的感受?知道不知道写字很累的!” “我问你正事呢,九王爷派你干啥来了?是不是想我想的不行了?哼,那个没良心的不守夫道的家伙,哼哼,想我又如何!”苗淼看他写的太慢,撕拉一下把他好不容易洋洋洒洒写的一行字给撕了个粉碎,“快写。” “我写你个……” “你再不写我就帮你整整牙,呵呵。”她朝后退开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臂,抬着下巴一副老娘就是在威胁你怎么地的表情。“想想看,到时候你一张嘴,不但没舌头,还没牙……呵呵,更有说服力,不是吗?” 这个女人,是个没有同情心的恶魔。 歹毒至极! 他愤怒地一甩笔,埋头写了起来:“九王爷没有派我来,我是仰慕你的风姿,想加入网红教。” 苗淼看了他写的那句话,表情简直是一脸刚吃了一嘴洋葱拌姜的辛辣感。“小砸,你这是跟我演呢?咋地你把眼睛闭上就不是睁眼说瞎话了?” 洪鹄志很忧伤,睁开眼睛一副道不同不足与你为谋的表情,从兜里掏出一封信来:“好吧,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就实话实说。” 苗淼接过信打开,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心痛。“小麻雀,可有想念你的沙沙。” 沙……我眼里进了沙,我啥也看不见了。看到第一行字她就不想看下去了……杰克苏九王爷,以后能好好跟我说话吗? 在脑海里使劲回忆了回忆九王爷那张帅的人神共愤的脸,强迫自己忽略里面肉麻的情话,才算是看懂了信的意思。 “九王爷让你来帮我治瘟疫?” 洪鹄志的反应有些微妙,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忙不迭地点头。苗淼看在眼里,没有声张,把信收进储物袋里,说:“你准备怎么帮我治瘟疫。” 他提笔刷刷写道:“我来看,你来治。我来领赏,你来干活。” 苗淼:呵呵。 “小一,把这傻逼给我拉出去送给南宫丞轩。” “你等下你怎么这么心急呢,你听过什么叫替功羊吗?” 我听过才怪。苗淼示意他继续写。 “你的网红教怎么说也是一个不被官面上所能容纳和接受的。对于任何一个魔教组织,所有朝廷的意见都是一个字:灭。更何况,你的网红教现在不过刚刚起步,朝廷里想把你这火苗掐死都不用大盆水,直接用脚都可以碾灭。对于你来说,想发展网红教,现在只有一条最笨的方法,也是最安全的方法。官面上,找个人替你挡着。这个人,权势越大,对你越有利。” “九王爷,就是你最好的人选。” “而九王爷手下的我,正儿八经朝廷任命的都巡,就是你现在最好的档箭牌,也是你最好的替功羊。你有治瘟的法子,我有官面的门头。设想一下,如果朝廷里其他人知道了你一个魔教头头靠治理瘟疫来收买教众,你的下场会如何?但是,如果朝廷里其他人知道我治理了瘟疫,他们又是什么反应?” “我替你领了治理瘟疫的功劳,你暗地里发展你的网红教,双赢。” “我是官,你是匪。官匪一家亲,其力可断金。” 写到最后,洪鹄志都忍不住为自己的金句点一个美美的赞,看着苗淼一直满脸无所谓痞笑的表情慢慢变色,最后沉静,他高高的扬起了脸,自得不已。 苗淼反复地看着手里的纸,约莫过了三四分钟,她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直到洪鹄志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她才慢慢问:“这是九王爷亲□□代你的么。” “是柳大人交代我的。”洪鹄志有些疑惑,她的问题有些奇怪。 “柳大人。”苗淼捧着茶杯重复了一句,靠在身后的茶几上,表情并不见得变化。“我来干活你来领赏,好处就是九王爷给我当后台。” “就是这个意思。”洪鹄志点了点头。 苗淼又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那也就是说,你这个官家可以帮我扫平我网红教所遇见的一切障碍。” 洪鹄志一下子警觉了起来,他刷刷地写:“自然不是一切障碍,只是治瘟这期间可以帮助你们网红教解决一下你们不方便解决的官面上的事情。”他很是佩服自己的机智,呵呵,小样的想挖坑埋我,你太嫩了。 苗淼看了,算是应许的点头;“也算公平。那么,现在有一帮匪徒试图阻止我办网红教,作为一个保护我的官家,你是不是应该剿灭这帮匪徒。” 匪徒? 洪鹄志思索了一下,这里是蛮藩和泽藩的交界处,自古出匪患,有一帮匪祸看不顺眼自己地盘上起了这么一个魔教,那倒也是自然。小小匪徒,倒是一个取得妖女信任的好办法。 “当然可以。”他的笔力苍力有劲,简单一看都知道写下这四个字的人是有多么的信心满满。 苗淼蓦地笑了。“我还没来得及问督巡大人名姓,真是失礼。” 洪鹄志惶惶地竟呆住了,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写下的自己名字。只记得在看见那个笑容之后,心跳的声音快要溢出喉咙——怪不得是妖女,只是一个笑容而已,就可以让人移不开视线。 “原来是洪大人。” “洪大人,天色已晚山路又不安全,您就在我这里休息吧,明天我再找人将您送回。小一,带洪大人下去休息。” 目送两人离开后,苗淼回到屋内,将洪鹄志写下来的那些纸整理了整理,最后一张她抽了出来,在顶头的位置写上一段话,满意地看了看,放进了储物袋。 天色很晚,可是她却睡意全无。 九王爷。 她心里沉沉的,不知所想。 看着窗外黑沉的天,她又开始想起另外一件事来。 “我靠,翼夜玩忽职守的是不是有点过分?” ——————————————————**——————————————**———————— 秋家庄里。 秋二傻撩开门帘进来,端了一碗肉粥给高景就走了出去。高景感谢地接过,把床上的小豆扶了起来,吹凉一勺粥,慢慢地喂着。 小豆脸色很是蜡白,几日不见,圆圆的小肉脸尖下巴都出来了,神色虽然萎靡,大眼睛却依然炯炯有神。“爹,兕上还没走。” 高景眼神一黯:“是吗?” “爹,你别为难了,朝好里想兕上并未发现我的身份。” “……可是。”高景嗓子哑的很,明显几日里也没见得好好休息。“但是我怕再这么拖下去,早晚他会发现的。” 小豆喝了一口粥下去,面色一变,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又是一口血喷了老远。高景慌张放下碗,把她搂在怀里,胡子拉碴的脸上满是惊恐。“小豆,小豆。” 小豆紧紧闭着眼睛,面色更是惨白了不少。她紧紧地捏住了高景的衣角,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小心地把小豆放在床上,高景推开窗户,看到不远处小山丘上一个身影,犹豫了很久,又看了看小豆,一咬牙,走了出去。 “翼……夜。”高景有些踟蹰。 翼夜背对着他站着,手里拿着一样物事。察觉到身后有来人,他便将那物事收人怀中,静默而陈冷。 “说。” 高景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求你,救小豆。” 翼夜依然背对着他,没有任何反应。 “兕上若是三天之内在不走,我们想尽一切办法也得逃的远远的。可是现在所有的道路不是被南宫丞轩给封死,就是被兕上的人给盯着。先前我被兕上手下所伤,伤了内府,我一个人根本无法杀出一条路带小豆逃跑。我求求你,带小豆逃出去,只要能逃开兕上就好!!” 翼夜冰冷而无情的说了一个字。“不。” 高景一下子绝望了,他朝前跪了两步,紧紧拽住了翼夜的手。“我知道我要求很过分,那么多人怕是连你都会受伤,但是,但是小豆她真的不能死,她的命,比我们任何人都重要。” 见翼夜依然无动于衷,高景的眼神都有些涣散,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如果你是怕伤自己的性命,那这样好了,你回去一鸿寨,求苗淼殿下嫁给兕上跟他回去泽藩深处,他们走了,就什么都好了!” “如果你自己说不出口,没关系,我和你一起去,我和你一起去……”他继续喃喃道,“苗淼殿下很善良,知道小豆会死,她一定会答应我的……” 剑墨风急煞片阔,一道漆黑的剑影瞬间指在他的颈处。高景失措趔倒,堪堪用手撑住了地面。剑尖之下,他的血不断地朝下滴着。可他浑然不觉,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居高临下的男人,一种从未企及过的寒冷自心里猛然冲出。 他睥睨着高景,风吹开他额前的发,露出从来掩住的眸。高景已无法记起那是双怎样的眸子,只能根据碎片一样的记忆里,回想起那时的恐惧。 那是高景毕生所见过,最凶煞的鬼魔。 “你说的没错,殿下是很善良。”翼夜淡漠的说着,蓦地,唇畔竟是一勾。“可我——不是。” 第43章 , 苏国,国都,亥市的岚汀街。 这街是亥市出了名的卖高档绫罗的集区,和寻常三两逛街的人不同,一个浑身笼在白色狐裘里的身影的步子却是很急促,带着帽子低着头匆匆忙忙走着,走到街角一处挂着两只岚灯的店里,拿了手里的一张纸再三确认了很久,推开门走了进去。 店里很清净,寥寥无人,燃着宁神的香料,这人一进去,焦躁的心情便舒缓了几分,走到厢台前的脚步也慢了下来。她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带着面纱的脸。厢台里站着一个娇俏的姑娘,面容约莫三十年岁,朱唇柳眉,细眼花鼻,眼角处还勾了荷花绣。聘婷大气,很有礼貌地说:“贵客要选甚料,又制何衣?” 客人走到旁边挂着的绫罗旁边,指着一匹挂着金牒的白色罗绸,音色娇冷:“我要这匹料,做寿衣。” 那迎客的姑娘并不见有什么太大反应,笑眯眯地说道:“姑娘真会说笑,我们家可制千衣万锦,唯独不成寿衣。” 客人回过头来,淡淡地说:“二八/九,白寿衣,金牒。” 那迎客的姑娘渐渐收起了笑容,竟衬出眼角红色荷花绣愈加娇艳欲滴。“客人,二尺八丈九里,三千金。” 那女客毫不犹豫地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又拿出一张纸来递给她。“尺寸在这里,给我把活做细点。” 厢台那姑娘打开那张尺码图,看着上面的画像,眼睛微微咪了一下。“客人,这活,少于六千金不接。” 听到此话,那女客似有些怒容,但是还是强忍着没说什么,从怀里又掏出一沓银票:“给你八千,给我做细致点。” “岚家绫罗,香培玉琢。”厢台内的姑娘,颔首福花礼,目送女客匆匆离开。 等到女客走远了,那姑娘敲了一下厢台右侧挂着的一个琉璃铃铛,末了,将那副画像放进了厢台内的抽屉之中。 “亡琴,二八/九的活,你的最爱。”她话音刚落,空无一人的房间内竟传来一阵缥缈的琴声。 ————————————**——————**———————— 今儿天气很是不错。 寨子里的凉棚下,苗淼正热情的招呼洪鹄志吃早饭。 “洪大人,这可是我专门为您研制的豆腐汤。这汤里有一味偏方,专治蛀牙,您尝尝合口不,合口的话我就让人给您把偏方写下来,您回去按着这个方子让人给你做,每日里喝上一副,包管您牙口好的没得说。” ……能不能不拿蛀牙说事了?小时候我又没吃你家糖人? 洪鹄志心里腹诽,但是还是很受用的。毕竟,这妖女的态度还是蛮上道的吗,这豆腐汤的味道,也着实很好,喝了之后,牙也的确没有那么疼了。 瞅着洪鹄志眼睛里藏不住地快意,苗淼暗不声张,眼神一扫不远处寨子里那两队来回走动的士兵,说:“洪大人,我这里还有一副牙膏,我手下按我的方子配的。美白,健齿,还防牙龈出血,早晚刷一次,冷热酸甜,想吃就吃。” “……”洪鹄志的心情很复杂,接过牙膏,拿起随身的笔写道:“谢谢你的好意,只是,能不能别关注我的牙了?不是还有要事吗?” 苗淼看了,抬手挥退了旁边伺候的汤坡,拿起筷子指着远处的士兵,淡淡地说:“洪大人,您看,这些人怎么样?” 他仔细看了看,心里着实惊讶。这些精赤着上身在训练的士兵们,每一个都不是善茬,不说他们健壮魁梧的身体,只是微微用内力一扫,就能发现,他们竟各个都是深藏不露相当厉害的内家高手。又看到不远处几个头目的动作,他心里的惊讶陡然变成了错愕,尤其是其中两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汉子,他们的根骨和筋脉,相当完美,在他的眼界里,那都是相当数一数二的高手了。更让他心惊不已的是,这些高手竟然都是经过训练的,一看就是特殊渠道调/教出来的军人。一个刚刚起步的魔教,上哪里弄的这么多精锐士兵? “孔武非凡,实力可怕。”他写道。 她夹了个青菜叶放嘴里嚼着:“你官家的军队,可能敌过他们?” 我靠,当然不可能了?泗河郡里的常驻守军现在人数急剧减少,一些精锐士兵还让南宫丞轩给调走充私了,剩下的老弱病残和这些人打?你仿佛在让我拿鸡蛋碰石头。他刚提笔想说不可能,眼尖的瞅见苗淼嘴角的弧度,心里一个咯噔——这个妖女,又想下套套我话呢?呵呵,你当我白读那么多书了? “以一敌十虽不敢说,但是以一敌二,那是绰绰有余,毕竟,我那是精锐中的精锐。”他大笔一挥。 “不会吧。”苗淼的口气听起来很是失望。 洪鹄志心里洋洋自得,呵呵,诓你个小姑娘,分分钟的事。“那是自然。” 苗淼放下手里的筷子,突然很正经地严肃了起来:“那就太感谢洪大人了。” “不用谢。”等下?洪鹄志下意识地就写下这三个字,片刻后忽然缓过神来,“你谢我什么?” “谢谢洪大人帮我剿灭这些可恶的匪徒!我知道洪大人您不能调用太多手下,这样吧,这里总共是四十七个匪徒,你那以一敌二的精锐中的精锐,出二十三个半人来就能干掉他们。多出来那半个人,以您手下的高超实力,就算送你们的。” 她一改刚才的失望神色,兴奋之情无溢于言表,变脸比翻书都快,抬起手指着—— 正中间正在操练的那群士兵。 …… 于此时。 那群士兵之中其中一个头目正在教学一般,一手提起三旦石滚朝自己脑袋上轰咔一下就砸了过去……那仿佛是大理石的东西,碎成了粉末。 还有一个头目倒挂在马上正玩骑射,恩,人家还是十箭连发……这速度?他好像听见了连弩的哭泣。 …… 你他妈仿佛在逗我? 这不是你的手下和跟班吗?昨天要把我提溜出去送给南宫丞轩的不就是那个撞石男吗?恩?你当我傻?? 读书人洪鹄志,年方19,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生的嘲笑。 “教主不要开玩笑,这些人,明明都是你的手下。”他很是生气。 苗淼歪了脑袋,拿筷子在他那张纸上划了两道印子,把那个“手下”划掉。“我是委屈求全,明哲保身,认贼做父咳,认贼做手下,不可以?” “您不知道什么叫身在曹营心在汉吗?我表面上把他们当成手下,实际上内心别提多害怕多么恐惧了。”她捂着胸口,泫然欲泣。 “呵呵。”洪鹄志写都懒得写了,用笑容表达了【去你大爷我信你才有鬼】的意思。 她叹了口气。 “洪大人,他们真的不是我的手下。不信,你可以去问下山脚下的村民。几天前,是不是有一伙人出现把我绑架了,是不是现在又把我软禁了。如果他们真的是我手下,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何还要想借助您的力量赶走他们?对不对?” 洪鹄志内心是彷徨的。 他想了想,写:“那好吧,我会仔细调查的,绝对不会被你一己之言所蒙蔽!” “好的,您尽管去查。” 回到了泗河郡郡邸,洪鹄志换上书童的衣服贴上胡子和皱纹直奔书房。果然,书房里已经早早的收拾好了,并没有任何人在。他想了想,写下一段话,扔进了那个大木箱里。 约莫半饷功夫,在书房里急的直转悠的洪鹄志终于等来了消息。三声敲门声,一张纸从窗缝里递了进来。 他急忙打开检看,越看越心凉,看到最后,他几乎是摇摇欲坠,身形不稳,靠着身后的椅子,几乎是一屁股跌坐于上,面色蜡白蜡白。 妖女! 可恶的妖女!你竟给我下了这么一个大套!! 枉我如此信任你! …… 不到下午呢,苗淼就等来了洪鹄志。看着她悠闲散漫的躺在藤椅之上的模样,洪鹄志气得简直要晕过去。 这尼玛是被绑架的人?这尼玛是被软禁的人?被软禁了你还能吃着西瓜哼着歌? “你竟然骗我?骗我一个残疾人?你的同情心呢?你的良心呢?” 洪鹄志愤怒的一张纸扔在了苗淼身上,白净的脸色毫不掩饰的愤怒。 苗淼大致看了一眼,随手扔了:“我怎么骗你了?你不也去查了,我的确在几天前就被人绑架了,现在处于被软禁之中吧?” “你!!”洪鹄志气得抬手空点她,愤怒地拿笔刷刷写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被兕上绑架的?这些人是兕上的人?” 他写兕上那两个字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生气,墨色都晕开了不少。 苗淼依然满不在乎:“我说的没错啊?他们就是一帮绑架良家妇女的匪徒啊?再说了,您的手下是精锐中的精锐,兕上怎么了?叫兕上就不是土匪了?是你提出来要当我的替功羊的,也是你死乞白赖告诉我什么官匪一家亲,其力可断金的。” 洪鹄志简直要抓狂,又赶忙扭头下意识地去看四周,发现没有兕上的踪影,那些士兵也离得很远,好歹放心了一点。 我靠我要是知道那是兕上我他母亲的敢这么说?我他母亲的又不是活够了! “我收回我所有提议,我不会帮你解决兕上的。”洪鹄志写完这句话扔给苗淼之后,潇洒一甩袖,扭头就走。 可是刚走还没一步呢,面前就被汤坡小山的身影所拦住,她怒目道:“我家教主还没说让你走呢,你走个我看看?” 洪鹄志都懒得理她,一个小小妇人,他还不放在眼里。“我是上五阶督巡,不放我走,你们就是绑架朝廷命官,腰斩的大罪!”他写完,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苗淼。 躺在藤椅上的苗淼终于不再是无所谓的态度,直起了身子,随手用那张纸擦了擦手,扔在了一边。“洪大人,你可知您最大的弱点在哪里吗?” “你有蛀牙。” 洪鹄志简直不能忍,牙,牙就知道牙,就你牙好就你牙白!他冷冷哼了一声,并不理会。 苗淼慢悠悠掏出一个储物袋来,又慢悠悠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一沓纸。她仰着脸微微一笑,随意抽出来一张翻看着,然后反过来让他看:“你说,朝廷要发现他们派出来的上五阶督巡白纸黑字写着要和魔教官匪一家亲,那个朝廷命官会怎么个死法?反正得比腰斩惨哟。” 他看清楚了那是昨夜里他和她的对话,脸色一下就白了。但是他还强撑着冷笑,一副我不承认的表情。 她也不急,又抽出一张纸来:“你说,九王爷要给魔教当保/护/伞的事是由你说出去的,啧啧,咱俩打个赌,是九王爷先解决你还是朝廷里的斩立决先下来?” “洪大人,您先别忙着晕,您看这个,还有您的亲笔签名呢。帮我网红教解决匪患,看看,您的签名,白纸黑字呢,这字,漂亮,大气,举世无双!敢问,谁能模仿出来您这不俗而极具特色的书法?” 已经支撑不住眼前发黑的洪鹄志一口血直冲脑门,签名?他根本没签名啊!忽然想起临走前那妖女问自己叫什么的时候,自己大笔一挥就草草了事。这个妖女,竟敢私自在签名那张纸上写上了协议还签了她自己的名字!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洪大人,所以我说,您的蛀牙是您最大的弱点。” “比如说,您现在就不能说,空口无凭有书为证八个大字了。” “又比如说,您现在不但心口疼,还得牙疼,牙疼不是病,疼起来可真要命呦。” 读书人洪鹄志,年方19,第一次深切的体会到了感受到了人生的绝望和人性的冷漠。 牙真的好他母亲的疼。 疼昏过去的那种疼。 第44章 ,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明明是下午,却已经昏暗如垂暮。 坐在书桌旁的洪鹄志再次把手里刚写好的书信给一把撕烂揉碎了,毛躁地抓着头发。从一鸿寨离开之时那妖女的话还历历在耳。 “洪大人,你还有整整一天的时间救我出去。如果明天您还赶不走这些人的话,我不介意帮您发一下传单,提高一下您的知名度。” “记好了,一天时间。” 想起那妖女看起来分外纯良的笑容,内心却陡然涌起浓重的寒意。 门忽然被从外面推开,先是一把墨绿油纸伞收了起来,收伞的人从后面把门给关上,转过身来,竟露出一张和洪鹄志易容之后一模一样的脸来。 那人瞥了一眼洪鹄志,淡然道:“又失败了。” 洪鹄志刷刷写:“用不着你管。” 那人把伞放到墙角立着,走到他身边,嗓子书播出的说:“一如我之前所言,你不适合这个任务,一个只会做些木匠活的人哑巴——废物,还妄图去接近连绫艮都失手的妖女?” 他话音刚落,嗡的一声,从洪鹄志身旁竟飞出一只竹蜻蜓来。那人显然非常忌惮这竹蜻蜓,直接退后了好几步才站定,冷冷地看着面前看似普通的竹蜻蜓,白净的脸上浮现一丝狠厉之色。“你最好想想,杀了我你会有什么下场。” 洪鹄志仍背对着他写着,嗖的一下,一张纸飞到了那人面前:“洪志高,你最好管好你那张嘴。不然,我就把母亲没做完的活好好做完。” 洪志高阴狠地看着他的背影,冷笑,“绫红大人,今天我也好好完成了任务,出色的把你演的分外出彩,南宫丞轩的人完全没有看出来端倪。”然后,他贴着墙躲开那竹蜻蜓,走到一个大木箱旁边,脱掉身上的外衣,随着一阵令人牙根发麻的骨头错位声,他的身体竟开始慢慢缩小,扭曲,最后,以一个极为不正常的姿态躺在了木箱里。“呵呵,对了我可以好心肠的给你出个主意——去通过绫线找公子搬救兵如何?能让兕上吃亏,想必公子也是求之不得。”说完,他扭曲的脸上浮现一个恶意的笑容,“我睡觉了。” 洪鹄志听了他的话显然更闹心了。 找公子??怎么找?说不好意思主子我搞砸了,我可能要去找你的死对头单挑去了?是的我就是这么愚蠢我就是来找死来了? …… 真的是。 想到这里,他忽然直起了身子——对啊,我找他单挑去啊! ——————————————————**——————————**———————————— 是夜,雨下的也大了起来。 苗淼趴在窗前,看着窗户外面巡逻来往的士兵,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教主……”汤坡的声音传来,低着头在她后面站了,毕恭毕敬,“今天入教六十七人,请您悉知。” 苗淼点点头:“嗯,我知道。” 汤坡又上前一步把旁边的菌汤给端到她手旁:“教主,我刚熬的补汤,您尝尝。”看苗淼好似没有听见,她有些焦促。“教主,那洪什么玩意儿的你真的信他?就凭那个小白脸,能敌得过这些莽夫把你给救了?” 她总算有了点反应,回过头端起了汤,淡淡地说:“我不信他,他要是能救我最好,不能救我也自有办法。” “汤不错,再给我端一碗来,我要去借花献个佛。” 在兕上房间外执夜的小二看见了苗淼,很自觉地就让开了路,看了她手里的汤,低声说道:“兕上应该还在闭关呢。“ 她笑笑冲他摆了摆手道:“没事你下去吧,他会出关的。” “……”小二想起表哥的话,诺了一声就快步离开。 苗淼敲了敲门,动作轻容,声音也温柔。“亲爱的,闭关那么辛苦,我来慰问你了。” 里面跟死了一样连个响都没。 她叹了口气,又敲:“亲爱的,闭关这么辛苦,我来慰安了。” …… 远处还没走远的小二以及在暗处盯梢的几个狴骁卫差点没摔死。 不约而同的都觉得,我们还是躲远点好了。 果然。 门开了,这房间应该不大甚至还有点小。但是站在门边的苗淼却好像有种濒临万丈深渊的感觉,又有种这个黑暗房间似远古凶兽大张的巨口。 她本能地打了个冷颤,端着碗走了进去,房门在她身后啪的一下紧紧关上。幽幽地,一盏带着蓝色的火苗在她旁边飘起,借着昏暗的光线才看清,兕上在床上的身影。 “你这是在练传说中的蛤/蟆功吗?我都不知道蛤/蟆原来还可以单爪倒立诶。”她发自内心的感叹道。 兕上单指倒立的身体明显一个晃动,他翻过身来正了身体,精赤的上半身上竟结了一层冰霜。“何事。” “慰安。” “……” “哎哎你这人怎么脾气这么暴躁,都不听人把话说完么。”苗淼颤颤地朝后躲了一下,把眼前的冰针躲开,端着碗走到他身边。“我意思,慰问你,顺便安慰你,简称慰安。”她一边嘀咕着一边拿勺慢慢舀着汤,说道,“在我家乡,有种说法叫吃啥补啥。我看你最近烦心事好像挺多,你看,让人专门给你熬的汤,大补。” 你别烦我我可不就烦心事少了一大半? 兕上并没有说话,穿上一个宽大的外袍笼在身上,看她端着汤极为自然地坐在了他的面前。她很有耐心,也很细致,举手投足间看起来很会照顾人的样子。她撇干净上面的油花,舀了一点汤说:“来,我喂你。” “你到底想做什么。”兕上显然不买账。 苗淼瞬间就一种受伤的表情看着他,可怜地说:“我就不能单纯的心疼你?怎么说你也是我觊觎了很久的对象,现在也是我的未婚夫呀。” “……”兕上沉默了。 她眉开眼笑,将勺子递出又停住。“你这面具很碍事。” 兕上无视她的质疑,掀开面具的一角,露出唇来喝了口汤,味道倒是还不错,是玥泉的水做的么。他随意地问了句:“玥泉的水……早晚会用光,到时,你怎么靠瘟疫的名头壮大你的网红教。” 她勺子停了下来,愁色不过上了三秒钟,就又转而笑了:“没事,我不还有你吗?” 兕上哑然,也不与她分辨,继续喝着汤,忽然想起来,“这什么汤。” “王八汤。” “……”兕上咽到喉咙里的一口汤跟石头一样砸到了胸口里,憋的疼。“你刚才说喝什么补什么。” “给吾喝这个,你要让吾补什么?” 苗淼似乎根本没察觉到兕上周围的气压在急剧降低,继续舀着汤说:“王八之气啊!” …… 一瞬之间,因为寒冷差点没有拿住碗,因为汤,结冰了。 “你这个不等人把话说完就发飙的毛病真的需要改了,我意思是,王霸之气。霸道的霸……”她把碗放在桌子上,转过身来看着他认真的说,“作为一个领导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最重要的就是领导力。领导力是什么?就是王霸之气。” “你先别急眼,听我说完。” “王霸之气越旺,领导的气场也就越强,你的手下也就越加臣服与你。”她顿了一下,又说道,“可根据我的观察,你的王霸之气最近下降了很多很多。” 她停顿了一下,灰眸里盈盈闪着蓝色幽火的倒影,神秘而美丽。 “何意。”出乎意料地,兕上竟耐心地听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说完了,才冒出两个字来。 她心下一喜,面上也浮现出来。“简单来说——你的手下,有人要造反。” 四周的空气好像于此瞬凝固了。 苗淼极其敏锐的察觉到兕上陡然爆发出的杀机,面不改色,仍是静静地坐在他面前看着他。 “你为何会知此事。” 当然是因为我看过小说了?当然是因为小说里关于你的描写虽然很少,但是有几个至关重要的信息我还是了解的?比如说,你之所以和九王爷杠上了就是因为九王爷有探子打入到了你的人里?而且,九王爷还在密谋让人篡你的位? 不好意思,我可是有上帝视角的女主谢谢。 苗淼从怀里拿出来一张纸,正是汤坡先前给她的那张,在兕上面前晃荡。 “这是哪里的地图。” “飞霞山谷南宫丞轩的暗哨图。” “……”兕上接过那地图,声音很冷很静。“你怎么会有这个。” “你很看不起我的网红教,觉得它不成气候。可是这张地图,却正是你看不起的我的教众去探的路。” “这些普通到极点的百姓们或许不如你的手下有力有头脑,但是你不可否认,他们是伟大的。” “是的,我说的是伟大。” 苗淼润了下嗓子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一个极为不尊重生命的人,也知道你生性极冷,蔑视众生。这是你身为上位者天生的骄傲和本性,我理解。可是,我不接受。” “在你眼里,这些网红教的教众也好,外面的老百姓也好,都不过是随时可以被你碾死的一只蚂蚁。”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的网红教,就是那个星火。” “我知道你现在在巫部不是很好混,你费尽心思想带我回去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但是这么想想,如果我留在这里继续把网红教发展成民间第一大组织呢?”她娓娓而谈,完全不在乎兕上的杀机丝毫不减反而更旺。 “设想一下,一个民间第一大教派成为你的助力。这个助力,还在你的势力无法企及的巫部以外的范围。你能说出拒绝的话来?” 兕上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来;“能。” 苗淼倒是没生气:“我想不出你有任何不同意的理由。你内部有人密谋造反,外部还有九王爷等人虎视眈眈,你不想笼络一切可以笼络的力量,反而还想自己逞英雄,你是嫌人生太平淡故意找死刺激刺激一下平静的心灵?” 他走下了床站在她的面前,伸出手撩开她额前的碎发,俯下身子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可你从未考虑过,吾或许只是为了要你。” 面具之下,他那双银色的异瞳,美洺惊艳,带着灼灼的掠夺和侵烈,让她好似看见了沉睡于万年黑暗深渊之下的寒冰自射的光辉,无生无机。 她沉默了两秒,忽然笑出了声。“那我不得不夸你一句,眼光真好。” 顿了一下,她伸出手抚上他的脸,缓缓说道:“可是,却是个傻逼。” 第45章 单挑 仿佛丝毫感觉不到四周的气温一瞬间再次下降了好几个度,苗淼继续徐徐缓缓地说着:“本来我以为你比九王爷要聪明的多,没想到,你比他差了二里地去。” 她的颈一下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紧紧攥住,脸色都有些青紫。她倒是还能笑的出来,继续说着:“咳……连九王爷都看出我网红教日后必成大器,你却看不出,不是傻逼是什么?” “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你给我松开先,咳咳,谁挑战你底线了。我是在跟你讲事实,摆道理好不好。”终于被松开,她大口喘着气,从储物袋里拿出来几张纸递给了他。“九王爷都要给我网红教当靠山了,你却还想着不让我办让我跟你回去当个黄脸婆?你说你是不是傻的?” 兕上接过那几张纸,很快就翻看完了,抬头问道:“这个人是谁。” “洪鹄志啊?九王爷的手下呗,朝廷里派来的督巡。你看看,连九王爷都要当我的靠山了,你还再犹豫什么?”苗淼朝前凑了凑,指着上面的几句话说。 “你答应了?” “我靠,我肯定不能啊。咱俩什么关系,我怎么能去答应他呢?是不是?”苗淼笑的谄媚至极。 兕上淡道:“吾记得,你和九王爷也是有过夫妻之名的。” “……” “吾还记得,你还说如果是九王爷来,你绝对躺平了任上。” “……” 苗淼谄媚的笑容比刚才还要诚恳上几分:“那我不是还不知道是您吗?九王爷和你比起来,最多是个战五渣!” 温度终于提上来不少,兕上瞥了她一眼,说:“你就这么不想跟吾走?你不是还觊觎着吾的遗产?” “当然想跟你走了。可是我以前也说了,我想配的上你。正也是因为觊觎你的遗产,所以我才得把自己光明正大的变得牛逼,不然到时候您去见我未来的公婆了,我怎么能保护好您的遗产?” “你这只是光明正大的盼着吾死吧。”兕上不愧是兕上,总能敏锐地抓住重点。 苗淼干笑,不吱声。 兕上也不再与她分辨,说:“吾会考虑。” …… 苗淼开心地走了,临走前把碗端走说道:“亲爱的,等我一会再让人给你送碗汤来。别的不说,你也是该补补了,好几天没吃饭,你不饿啊?” “……” 兕上看着她关门,忍不住想分辨说,闭关不用吃饭。 可是直到最后,还是一字未吐。 ————————————————**——————————————**—————————— 第二天一大早,苗淼是被一阵异常吵闹的声音给吵醒的。 她披了件外衣走了出去,睡眼惺忪地推开门,然后看到不远处寨门口的景象之后,揉了揉眼睛,扭头就朝屋里走。恩,我还没睡醒,我要回去重新睡。 一旁却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张着大嘴,一脸震惊的汤坡说:“教主,那是啥个玩意儿啊?要了幺命了这是个啥妖怪啊?” 她转过头仔细看了看四周同样呆住的士兵们和土匪们。 同一个地球,同一个表情:=口=。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抽出了胳膊,觉得自己或许能成为穿越小说里第一个懵逼而死的女主。“这是个高达。” …… “高达是个啥妖怪啊?”汤坡求知欲很是旺盛。 苗淼用手在眼前拱起,遮住初晨的日光。“相信我,我比你还想知道高达是个啥妖怪。” 她仔细观察着眼前的这个高达。 材料是竹子,恩,好,这是古言小说里面有竹子不稀奇,没超纲,我给你10分。 瞅着比一鸿寨的大门还要高出不少,大概得最少六米高吧,恩,好,这个世界的竹子都是喝神仙水长大发育的粗壮长,也算没超纲,我给你8分。 用竹子就可以编造出一个人形高达,有手有脚甚至关节还能随意活动,头上的两只竹角上的青青竹叶随风摇摆,萌哒哒呢。嗯好我也认了,算你想象力丰富看见人没有图纸就能造出来高达,我给你8分。 但是—— 你一个竹子做的高达带着一个圆形的大炮筒啥意思???怎么看怎么像是等离子电磁炮还带光圈的是不是超纲超的有点六亲不认了?我都不说你双腿上还插着两把发光的激光剑的事了,我就想问问: 这位神级技术宅,你还缺徒弟不? 穿成玛丽苏女主人见人爱的那种? 正在她认真研究起这个竹子高达的时候,从高达头部疑似嘴巴的地方哗啦啦掉出一个巨大的白色条幅来,上面潇洒的写着这样一句话:“呔!吾乃太白金星下凡!尔等妖孽,速来跪拜!” 太白金星,呵呵你咋不说你是玉皇大帝。 好像察觉到众人的疑虑,那竹子高达抬起巨大的双手,朝头部眼睛的位置一抹,竟露出一只像眼睛一样的洞来,隐隐约约还能看见那洞里有个人影儿。 “看,本仙君的金星!”高达一手指着那颗眼睛。 ……喂,二郎神吗,太白金星把你第三只眼偷走了你要不要来打死他。 那高达见一众人等除了惊呆还是惊呆,竟又从嘴里吐出来一块白布来:“既然你们都怕了,本仙君就饶你们一条狗命!还不快滚!” “教主,我咋瞅着这妖怪脑子有点不好使。”汤坡戳了戳苗淼。 苗淼揉着脑袋,看着条幅上面熟悉的字儿,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洪鹄志是这么个玩意儿,我还威胁他干啥我不如自己亲自上了我。 她这边正犯愁呢,那边洪鹄志又是一条白布扔下来,还生怕别人看不见上面的几个大字儿,用红颜料写的,分外的张扬和明显:“兕上,妖孽!” “兕上!出来!” “兕上!决斗!” 生怕别人看不见这三个条幅,干脆一手一个在空中挥舞,跟老鸨扔手绢一样。 …… 真是隔着十八里路都能闻见有人在作大死。 苗淼反而笑了,看着对面狴骁卫们一个比一个发绿的脸,对汤坡说:“去,把本教主的椅子拿来,再给我端点梅子水儿来。” 小一四下看了看,发现苗淼竟然搬了个藤椅翘着腿喝着梅子水儿,发现自己在看她,还给他摆出一个加油的架势,深深地叹了口气,抽出了腰间的刀来。 见队长拔刀,一干狴骁卫们立刻摆出了作战的姿态,不到几秒钟的时间,俱变了人,气势陡然攀升。 这些人—— 苗淼仔细看着。 穿越至今,对这本小说里的军队以及侍卫还鲜少接触。现在接触过的这些狴骁卫平日里在她身边完全没有什么气势可言,可现下,几乎在一瞬间,让她见识到了什么叫可怕的作战力。 同伍之间不需要任何言语,一个手势一个眼神,攻防阵形随意切换。每个人身上都凝聚着肃杀的兵戈之气,待命之间,就好似满弓待发的箭,随时可刺穿敌人的心尖。 她此时的思绪有些飘忽,因为她正在认真的思考一件事情:等我以后成为万人迷了,可得好好雇点这样的保镖。 正在想着呢,那边高达又扔下来一块白布:“你们想干甚!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收起你们放肆的视线!抛下你们心中的杀念!让本仙君来感化你们!” “等下别射箭!” “我是来找兕上单挑的!单挑!看不懂啊!单挑!!” “就凭你?先过我这关再说。”一个身影两步起跳,以现代社会完全无法理解的高度暴起而出,一把长刀凌空就朝高达的头部砍去——根据这个完美的八头身的身材,苗淼看出,这是小七。 刀影在空中反射出如潮水一般的银波,刺得她不得不眯起眼睛去看。眼看那锋利无双的刀光就要轻易将那个脆弱的竹子头颅给劈成两半,小七在半空中如燕子一样灵敏的动作却一下停滞,随即一声清楚的冷哼,他朝后反身改变刀踪,竟似被什么拦住了一样,砍向面前的空气。几个动作下来,他最后竟是几个跳跃落在了地上,用刀支撑住身体,单膝跪在了地上,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目光。 苗淼的表情微变,刚才有什么东西让小七竟然吃了暗亏? 小七单手捂着肩膀,想要站起。她眼神捕捉到他后背上裂开的衣服,放下手里的梅子水儿,站了起来走到了他身边。她阻止了想要说话的小七和一边来看伤的小一等人,撕开他的衣服,仔细地观察着他的伤口。他的后背上竟平滑一片,没有任何伤口??? 她心思更凛。 伸出手轻轻碰触了小七的后背,结果小七有些痛忍不住动了下肩膀。然后让她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小七平滑一片的后背竟然哗啦啦开始鲜血淋漓,像是瀑布一样的血瞬间就浸透了他的身体,小七自己都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肩膀,眼神惊恐地摇摇欲坠。 “别动!”一边小一忽然紧紧控制住了他,竖起食指,旁边的小四心领神会冲上来对着小七的整个身体点了几个穴位。 小一苍峻的脸上浮现出阴狠的神色来,凶戾地侧目看向那高达。“这种暗器,你是绫线的人!” 洪鹄志那边什么也没说,久久,扔下来一块布:“兕上,单挑。” 苗淼转过头来看向高达,绫线?小说里没有这个东西啊。看来,她又有些东西需要注意了。比如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洪鹄志,怎么会有高达这种东西,又怎么会有这种级别的暗器? 正兀自思索着。 身体忽然打了个冷颤。 她看着自己呼吸出的空气都开始凝聚出水汽,眼角便瞥见那人一席银色鳞甲,来到了那高达面前。 “兕上。” 这下,有好戏看了。 她眯起了眼睛。 第46章 决定 一片漆黑。 她惊恐地伫立其中。 某处传来高昂而清脆的音色,那是水滴敲打在水面的声音。黑暗里有着微弱的回声,让人以为似乎是身处在完全黑暗的洞窟里,但她知道并非如此。 黑暗好深邃、好……巨大。在这天与地都不存在的黑暗中,出现一抹淡淡的鲜红色光晕,鲜红的光在变形、舞动,仿佛黑暗的彼方有火焰在燃烧。 逆着红光,可以看见数不清的影子,是一群异形怪兽。 它们从亮光之处边跳边朝这边跑来。虽然看起来是各式各样的动物,有猴子有老鼠有鸟,但每一种都和她在图鉴上看过的模样有些差异,而且这些赤兽、黑兽与青兽,每一只都比实际上的动物大了好几倍。 它们高高挥舞着前脚,小跑步过来,一边还跳起来在半空中转圈圈,仿佛是热热闹闹的迎神庙会队伍正在接近。不过说它是热闹却又和热闹不太一样,说它是迎神队伍却又和迎神队伍大不相同。 这些异形是朝着牺牲者的方向往前冲,它们是为了即将在血祭中献上贡品而欢喜,所以才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证据,就是杀意正随风吹袭而来。这群异形中跑在最前头的已经离她不到四百公尺了,每只野兽都咧开大嘴,虽然听不到任何声音,但可以看出它们欢呼的表情。没有叫喊声也没有脚步声,只有类似水滴滴落在洞窟里的声音持续回荡。 她所能做的只是睁大眼睛,注视着逼近的影子。 ──等它们来了,我就会被杀。 《月之影,影之海》第一章、第二节 阳子就读的是平凡的女子学校。这所私立高中除了是一所女子学校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长处。阳子会到这里就读也是她父亲自行决定的。 阳子中学时,成绩比较不错,要考上师资力量强的更好的高中也并不是很困难。但父亲却让她到离家近,校风严谨的这所学校就读。 最初的模拟考试成绩并不理想,但因为父母都认为这所学校比较好,父亲又特别坚持,所以阳子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她现在身上穿的制服是一年级入校时的制服,也是阳子最喜欢的衣服。 “早上好。” 阳子一进教室就大声道了声“早安!”。有两三名女学生向阳子挥手致意,其中一名还向阳子跑了过来。 “中岛同学,数学课本带了吗?” “恩。” “不好意思,借看一下。” 阳子点点头,走到窗边自己的座位上后,马上拿出了课本。几个女孩子也立刻围着桌子,开始写着自己的作业。 “中岛同学真的很认真啊,果然不愧是班长。” 她的话让阳子微微笑了一下。 “真的,很认真。从来不会浪费时间,睡觉也很准时,也不会出去玩。而且成绩还是那么好,头脑好的人真是好啊。” “就是啊,像作业这样的问题一会儿就解决了。” 阳子慌张的直摇头。 “没,没有的事。” “那,你喜欢学习吧!” “不是吗?” 阳子笑了一下。 “我,我母亲很严厉。” 她说的是事实,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睡觉前要一道道检查,所以没办法偷懒。” 母亲对阳子的学习要求很严格。成绩无论如何都不能退步。母亲说:“与其学做家事,还不如去补习班的好。”所以阳子才会很认真的学习,喜欢与否根本就不重要。而且,成绩不好时,老师的训斥也是很可怕的。 “呀,真是一位重视教育的妈妈。” “就是啊,一天到晚念着学习,学习的。” “知道,知道。我家也一样啦。一见我就嚷着要我学习。我自己可没那么爱学习啊。” “是啊。” 正在阳子点头之际,一个女孩很小声的叫了一声。 “啊,是杉本。” 教室里走进来一名少女。 大家的视线纷纷转向她,然后又迅速离开。寂静和装模作样的空气在教室里流动。 这个女孩成天一个人看着书,也无视学校的纪律,在这个班上足足半年之久也没主动和别人说过话。就因为她是这样子,给人一种非常目中无人的感觉。这样的她小心翼翼的走到阳子左边的位子后弯下腰。 “中岛同学,早上好。” 她用非常客气的声音向阳子道了一声“早”,而阳子也立刻回答了她,但惊慌的神情一目了然。一不留神回答的结果居然换来同学们的冷嘲热讽。 虽然阳子什么也没说,但依旧感觉很不舒服。周围传来阵阵窃笑让她很难受。 比嘲笑更伤人的视线使阳子不得不低下头,包含着非议的视线不断的向她投射过来。因为有这样的感觉,所以阳子继续跟身旁的其他人说着话。虽然觉得被自己无视的她很可怜,但如果自己不这样做的话,今后就会被其他人排斥而成为另一个受害者。 “那个……中岛同学。” 显然,那个女孩的忍耐力是相当强的。她又叫了阳子一声。这次,周围的声音嘎然而止。在场的所有人都将冰冷的视线投向她。阳子也不能再装作没听见了。她装出很藐视对方的样子,抬头望向她,没有回答。 “那个……数学你有预习吧?” 她唯唯诺诺的声音惹来周遭的一阵窃笑。 “……大致。” “那,可不可以借我看一下?” 教数学的老师有在上课前提问的习惯。看来,今天轮到她了。 阳子一边这样想,一边将视线投向身旁的朋友们。谁也没有说一句话,但她们的眼神却如出一辙。大家都希望阳子说出拒绝的话,这让阳子觉得很苦恼。 “我还想再检查一遍,抱歉。” 婉拒的话才刚出口,马上就有人跟着起哄。 “中岛同学真是温柔啊!” 不高兴的声音包含着责备的意味,其他的学生也表示同样的看法。阳子无意识的缩了一下身子。 “中岛同学,说这种应付的话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对,对。你刚才的话太含糊不清了。” “这个世界上有些事不说清楚,那些笨蛋是听不懂的。” 阳子觉得很难回答。周围人的意思她不是不明白,她没有勇气反抗;可身旁的同学也不能对她太过分。这样的困扰让阳子只能无奈的笑了笑。 “……恩。” “中岛同学真的是个好人啊。所以说,有些人就不要太倚赖她了。” “明天,大概就是班长了的说……” “对啊,有些讨厌的人还是不要来比较好。这种家伙从来都没见过。” “是啊。” “对,世界第一。” 说话的那人露出了刻薄的笑容。 “如果把笔记借给杉本的话,连笔记本都会变脏的。” “啊,那就麻烦了。” “是吧?” 随后,在场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和她们一起笑着的阳子将视线飘向邻座,一直低着头的少女眼里含着泪。 杉本自己也有责任。 阳子不断的这样对自己说。没有人会毫无理由的欺负别人,被害人自己一定也有不好的地方。 在天与地都不存在的黑暗里,传来水滴滴进洞中般很尖很尖的声音。 阳子站在一片黑暗之中。 在她所面对的方向,可以见到一抹淡淡的鲜红色光晕,有无数的影子正逆着光在蠢动,一群异形怪兽正边跑边跳地向她逼近中。 那群东西和自己之间只剩下大约两百公尺的距离,由於那些怪物非常庞大,所以感觉起来更是近得吓人。距离已经近到她可以看到那些咧开嘴像是在哄笑的巨大猿猴,它们红色的毛上反射的光线,以及它们每次跳跃时肌肉动作的伸缩。 她无法移动身体也没办法发出声音,只能把眼睛瞪大到快裂开了,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群接近中的东西。 它们在跑,在跳,舞动似地向她靠近,吹袭而来的杀气有如阵风般让她难以呼吸。 ──我一定要醒来。 一定要在它们抵达之前,从梦中醒来。 心中虽然这样祈求,却不知该用什么方法醒来。如果能靠意志力醒来的话,她早就这么做了。 就在她无计可施之际,距离眼睁睁地又缩短到只剩一半了。 ──我一定要醒来。 一阵让人不得不咬紧牙关的焦躁袭来,在体内骚动着,仿佛快要迸出皮肤。沉重的呼吸,急促的心跳,狂奔的血潮发出浪涛似的声音。 ──我一定要设法从这里逃开。 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突然感到头上有股气流,杀气以一种要将阳子压扁的气势泄下。阳子在梦里第一次动了。 仰起头来,她看见了咖啡色的翅膀,还有同样咖啡色的壮硕的脚,以及锐利但粗大的可怕爪子。 心里甚至还来不及浮起『逃走』这个念头,体内的骚动就在一眨眼间增强,阳子只能发出哀嚎。 『中岛!』 第47章 刺客 『……找到了。』 和声音一起出现的是淡淡的海水味道。 导师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阳子的背后,於是阳子也回头了。 在她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男人,不过那是张从没见过的面孔。 【本文123言情首发】 『就是你。』 这男人直直地看着阳子说。他的年纪大约三十岁不到,是个让人看了不由得有点吓到的怪异男人,穿着下摆很长、类似和服的衣服;光是他那有如能剧面具的脸和留长到膝盖的头发,就已经不寻常到令人觉得奇怪了,更别提他的头发还是种很不自然的浅金色了。 『你是谁?』 导师很不高兴地质问。那个男的不但好像完全听而不闻,竟然还做出叫人目瞪口呆的举动,他跪在阳子脚边,深深地向她叩头。 『……终於找到您了。』 『中岛,你认识的人吗?』 【本文123言情首发】 听到导师这样问,吓呆的阳子赶紧摇头。 『不是。』 由於事情实在太诡异了,不只是阳子,连导师似乎也不太知道该怎么反应。就在他们满心疑惑的注视之下,那个男人站起身来。 『请您和我一起走吧。』 『……什么?』 『中岛,这个人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啊!』 阳子心里其实有更多疑问,她求救地看着导师。还留在教师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都诧异地聚集过来。 『你是什么人?非本校相关人员禁止进入校园。』 导师好像终於想到了这句话,很强硬地说。那男人面无表情地回看着阳子的导师,态度丝毫没有退缩。 『这和你无关。』 他冷冷地说,环顾着围到身边的老师们。 『你们也是,退下。』 大家都被他那盛气凌人的语气吓了一跳,同样大吃一惊的阳子则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男的。 『事情原委我不久后就会向您说明,请先跟我来吧!』 【本文123言情首发】 『请问一下……』 阳子正想问他是谁,附近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台辅。』 男人抬头面向这个呼唤人的声调,有可能是这个怪怪男人的名字。 『什么事?』 可是在他皱着眉反问回去的方向,却见不到出声的人。 结果从某个地方再次传来声音。 『有追兵,看来是被盯上了。』 那张像能剧面具一样的脸突然变成凶狠的表情,他点个头然后抓住阳子的手腕。 『得罪了。──此地相当危险,请往这里走。』 『……危险是什么意思?』 『现在没有空说明。』 问题直接被人挡回来的阳子畏缩了一下。 『敌人马上就来了。』 『……敌人?』 她对这些话感到很不安,於是反问回去。这时附近又发出声音了。 『台辅,已经来了。』 她东看西看,还是没有看见说话的人。就在老师们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同时,靠近后面校园那一边的窗户玻璃破了。 破掉的那一块玻璃就在阳子附近。她在那一瞬间赶紧闭上了眼睛,耳边可以听见伴随着玻璃破碎声而起的惨叫。 『怎么回事?』 听到导师的声音,她睁开紧闭的双眼,只见老师想靠近玻璃破掉的那扇窗向外望。寒风从这扇正对着大河的窗户吹进来,冰冷的空气将某种很腥的臭味从外面一起夹带进来。地板上的碎玻璃一片狼藉,尽管算起来最靠近窗户的人是阳子,她却完全没有被碎片打到,因为那个怪怪的男人像盾一样地护着她。 『发生什么事?』 阳子搞不清状况地开口发问,那个男人以冷冷的语气开口。 『我已经向您说过很危险了。』 说完他又抓住阳子的手腕。 『往这里。』 阳子感到强烈的不安,她想把手从对方的掌握中挣脱,那个男的却丝毫不打算放开,甚至更用力地拉她。阳子一下没站稳,踉跄了几步,一只手扶住了阳子的肩膀。 结果是导师挡住想要强拉她走的男子。 『这都是你干的好事吗?』 那人目露凶光地看着导师,声音冰冷且不留任何余地。 『跟你无关,让开!』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如此嚣张!你找我们班同学想干什么?外面还有你的同伙吗?』 导师先怒斥那个男人,然后再瞪着阳子。 『中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知道。』 其实更想知道答案的人是阳子。那个男人硬要拉走正在摇头的她。 『先往这里走。』 『我不要。』 要是自己被误会成和这个男的同一伙就糟了,但就在她扭来扭去想从对方手中挣脱的同时,头顶上某处再次传来了声音。 『台辅。』 那声音显得很紧张。老师们东张西望地想找出到底是谁在讲话,那个男人则用力的皱眉。 『真是顽固。』 丢下这句话后,那个男人突然跪了下去,趁着阳子来不及反应时抓住了她的脚。 『不离君侧,矢言忠诚。』 他一说完立刻盯着阳子。 『您要说,同意。』 『说什么?』 『您不要命了吗?请快说‘同意’。』 听到他如此强悍的语气,阳子不由得被气势压倒,下意识地点头。 『同意……』 接下来这个男人所做的举动,简直让阳子呆若木鸡。 过了一秒,周围的人也发出吃惊的叫声。 『你这家伙!』 『你想对她做什么?』 阳子完完全全地呆在那里。这个陌生男人竟然抓着阳子的脚,然后低下头去,用前额去碰阳子脚趾的部分。 『你想要做──』 阳子的话只说了一半。 她开始觉得晕眩,好像有某种东西从体内窜过去;就在这一瞬间,眼前变得一片漆黑。 『中岛!这是怎么搞的?』 导师脸涨得通红地骂她,但是就在同一个时刻,响起了轰隆隆的低沉地鸣声,靠近后面校园这一边剩下的玻璃则变得白白浊浊的。 《月之影,影之海》第一章、第五节 刹那间,看起来就像是大量的水喷了进来。 粉碎四溅的玻璃碎片反射着刺眼的光,横着大军压境。 她赶紧闭起眼睛,举起手臂并把脸转开,手臂上、脸上和身体上都有小小的刺痛感。照理来说,刚才应该会发出巨大的声响才对,但阳子却没有听见。 等到确定那种像是被小石子打到的感觉已经停止了,她才睁开眼,只见教室里洒满碎玻璃,仿佛到处都在闪闪发亮。原本聚集过来的老师们都蹲在原地,导师则趴在阳子脚边。 阳子关心地问导师的状况,发现他身上刺了数不清的碎片,接着阳子才听见老师们发出的□□声。 阳子赶快看一看自己身上,发现虽然她就站在导师旁边,身体却连一个伤口也没有。 阳子的导师紧紧抓住受到惊吓的阳子的脚。 『你……你干了什么好事?』 『我什么也没做啊!』 那个男人把导师沾满血的手给拉开。 『我们走吧!』 他身上也毫发无伤。 阳子摇头。如果跟他走,就真的会被人家认为他们是一伙的了。但是,阳子不但手被拉着,连脚也跟着动起来了,因为她不敢留在这个地方。她对『敌人来了!』这句话并没有什么真实感,心中更害怕的其实是待在这个遍地伤者、弥漫着血腥味的地方。 才跑出教师办公室,就碰上一位冲过来的老师。 『发生什么事?』 这位年纪有点大的老师大声怒骂,皱着眉把目光停在阳子身旁的男人身上。阳子还来不及说什么,男人就举起手来指着办公室。 『需要治疗,有伤患。』 简单说完又拉着阳子的手向前跑。老师在后面大吼大叫,但是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 『你要去哪里?』 在那个男人不打算下楼,反而是往上爬的时候,阳子开口问了。阳子一心只想逃到外面赶快回家,因此把手往楼下指,但男人却把她的手往上拉。 『那边是顶楼了……』 『没关系,就走这边。走另一边会有别人过来。』 『可是……』 『我们走那边反而会带来麻烦。』 『什么麻烦?』 『您难道希望把无关的人牵连进来吗?』 那男人将通往顶楼的门打开,用力拉着阳子的手。 他说会把无关的人牵连进来,意思是指阳子并非无关的人罗?他所说的『敌人』到底又是什么?阳子很想问,但是有点不敢开口。 手被硬拉着,一路跌跌撞撞地上了顶楼,这时背后响起一阵怪声。 阳子把目光扫向身后,想找出这个仿佛生锈金属零件所发出的声音的来源,此时她看见门上出现一个影子。 是一只两翼展开大约有五公尺长的巨鸟!咖啡色的翅膀,颜色鲜艳而弯曲的长嘴则张得大大的,发出像猫兴奋时的奇怪声音。 ──是它! 阳子的身体像被缚住一样动弹不得。 ──是梦里的那个东西! 第48章 扰了 浪涛拍打着沙滩。 猛地醒了过来,阳子正倒在海岸边。 阳子所躺的地方离被海浪打湿的沙地只有一点点距离,拍上来的浪很大。阳子知道是因为水花溅上自己的脸,她才醒过来的。 阳子把脸抬起来。一个特别大的浪涌过来,顺着沙滩往上蔓延,打湿了倒地的阳子的脚尖。不可思议的是她并不觉得冷,因此她就这样一直躺着,任脚尖让水波冲洗。 她闻到很浓的海潮味。阳子茫茫然地想着,潮水的味道和血的味道好像。她有个想法,因为人的身体里流着海水,所以侧耳倾听时才会听到体内潮骚的声音。 又是一个大浪打上来,这次水涌到阳子的膝盖附近了。被潮水夹带上来的沙子轻刮过膝盖,散发出浓浓的海水味。 阳子出神地望着脚边,发现退下去的潮水中混着红红的颜色。她把视线转向海中央,那里是一望无际的灰色海水和灰色天空,到处都没有红颜色。 又打上来一个浪,水退下去时还是红的。当她想找颜色从何而来时,阳子瞪大了眼睛。 『……啊!』 红色来自于她自己的脚。从被海浪冲刷的脚尖、小腿上,有红红的颜色溶入水中。 她赶紧用双手将身体撑起来,仔细一看,发现手脚都红通通的一片,连制服都变成黑红色。 阳子发出小小声的哀嚎。 ──是血。 她的全身都被别人溅上来的血给染红了,两手看起来简直红得发黑,轻轻握一握手,结果是黏得要命。再随便一摸,脸和头发也都一样淋满了黏黏的东西。 像是在配合阳子的哀嚎一样,又有一个特别汹涌的大浪打上来。 这次波浪冲洗到了已经坐起身的阳子,拍上来的水是浊浊的灰色,卷下去的水则溶进了红色。 阳子掬起水来清洗双手,从指间滴下去的水带着血一般的色泽。 浪花每次一打上来,她就赶快捧起水来洗手,但再怎么洗再怎么洗,双手都无法回到原来的白皙。不知不觉间水已经淹到阳子的腰了,腰部附近渗出的红色,将周围的水面染得通红,而且那抹红还渐渐在扩散。在一片灰蒙蒙的风景中,红色更加鲜明。 阳子忽然发现自己的手产生了变化,她将血红的手举到眼前。 指甲长长了。 又尖又利的指甲,竟然长得像第一节手指那么长。 『……怎么会这样?』 等她更注意去看,察觉到更多变化。她的手背上出现数不清的皲裂。 『这是什么……?』 小小的红色碎片啪地掉了下来,被风一吹飞向了大海。 小碎片剥落之后,出现在底下的是一撮红色的毛,才小小的一块就长满浓密的短毛。 『不会吧……』 她轻轻地把手搓一搓。碎片劈哩啪啦地掉下来后,竟然出现了红色的毛皮。只要她动一动,从脚上甚至脸上都有碎片剥落,而且到处都长有红毛。 被大浪一冲,制服就像烂了一样片片碎去,从衣服下面出现的一样还是红毛。潮水洗刷着这些毛,将红色化在水中,把她身边染成一望无际的血红。 如凶器一般的爪子,一身红毛。她开始变得像野兽一样。 『──我不信!』 她的叫声破碎。 ──太可笑了,竟然发生这种事。 制服剥落后暴露出来的手臂扭曲成怪异的形状,看起来像猫狗的前脚。 ──是溅到身上的血。 ──都是它们溅到我身上的血害的。 怪物溅到她身上的血,正在改变她的身体。 我会变成怪物。 (天哪,这太夸张了。) ──我不要。 『我不要──!』 但她听不见自己狂喊的话语。 阳子耳中听到的,只有海浪的声音,以及一头野兽的咆哮。 ──阳子睁开眼时,是在微明的夜色中。 一呼吸就全身都痛,尤其胸口更是痛得厉害。 马上将双手举到面前,阳子这才轻轻地喘口气。手上看不到爪子,也看不到红毛。 『……』 她无声地松了一口气。试图想起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她赶紧想撑起身子,但是身体变得*地根本不能动。 慢慢地呼吸了好几口,然后她才慢慢爬起来。随着反复地深呼吸,痛楚缓缓离开了。从阳子撑起的上半身洒落了一枝枝的松树枝。 ──是松。 确实是松叶没错。举目四望都是松林,一抬头还看见树枝折断后的白色断面。她猜自己多半是从那里掉下来的。 右手现在仍紧紧握着剑柄,没想到竟然没有放开,接着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竟然也没有受伤。当然是有数不清的小擦痕,但是找不到称得上伤势的地方。而且,身体也没有任何变化。 阳子慢慢地在背上摸了摸,将还好好插在裙子腰带、并没有丢掉的剑鞘抽出来,然后将剑收进去。 白霭轻轻地流动,飘着黎明前的空气,浪涛声在荡漾。 『我是作了个梦啊……』 被溅血的恶心触感,被迫和怪物打斗的经验,还有浪的声音。 『……好可怕。』 阳子喃喃地说着,看看旁边。 周围是海边常见的松树林。离海很近。天快亮了。还有自己没死也没受什么让人动弹不得的重伤。──这些是阳子得到的所有资讯。 树林里没什么特别不对劲之处,看来敌人并不在附近,相对地──同伴也不在附近。 从映在海面的月影中钻出来时,月亮还高高挂着,现在却将破晓。自己一个人竟然被抛下了这么长时间,看来一定是和景麒他们失散了。 ──迷路的时候不可以乱跑。 阳子低声自言自语。 景麒他们一定会来找我吧?因为都那么信誓旦旦地说过要保护我。要是我轻举妄动的话,搞不好反而会彼此错过。 想到这里她将身体靠上附近的树干,然后把系在剑鞘上的珠子握在手心试试看。结果全身的痛楚就这样缓缓地被抽离了。 真是奇妙,她心里想。 仔细检视那颗珠子,看起来不过是颗石头。他有着玻璃光泽似地、浓稠的蓝色。如果有蓝色翡翠的话,应该就是像这样。 她心里一边想着,一边再次紧握着珠子,静静地坐在那里闭上眼睛。 闭着眼睛的时候她似乎真的睡了一下,等阳子再次睁开眼,周遭已经洒满微亮的光线,呈现出清晨的景致。 『好慢啊……』 景麒、芥瑚、骠骑,他们正在做什么呢?为什么把自己丢下这么久? 阳子一阵犹豫之后试探地问。 『……冗佑……先生。』 阳子认为它应该还附在自己身上,所以开口叫它,但是没有得到回答。阳子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却到处都感觉不到冗佑的存在。原本就是只有挥剑时才知道它到底在不在,如今当然也无法得知它是不是失散了。 『你在吗?景麒先生他们怎么样了?』 她问了许多次,都没有回答也没有感觉。 不安在心中升起,说不定景麒他们就算想找阳子也没办法找。她回想起坠落前所听到的哀嚎,留在敌阵中的骠骑不知道是否平安? 她满心不安地站起来。先让嘎嘎作响、惨叫的身体放松一下,再站着东张西望。周围是一片松林,就在右手边可以看见林子的尽头。先到那边去应该没什么危险吧? 树林外面是凹凸不平的荒地,低矮的灌木紧紧依附在退成淡褐色的泥土上。 再过去是断崖,断崖那一边可以看见黑色的海。昨夜看见的海也是黑的,不过那应该是因为晚上的关系。现在都天亮了颜色还那么深,可见海的颜色本身就很暗。 阳子像是受到某种东西牵引,朝着崖边走过去。断崖的高度大约相当从一般公寓顶楼向下看,阳子从那边呆呆地望着海水好一阵子。 不是因为高度,而是被脚底下宽阔大海的怪异给吓到了。 海水是接近墨黑的深蓝色。断崖的线条清晰的延伸到水面下,可见水本身不但没有颜色,还称得上是相当清澈。 在遥不可测的深海中盘踞着黑暗,因为水很透明让人觉得更加凸显,像是在俯瞰光也无法到达的深渊。 在深海的最深处,有小小的光在亮着。虽然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不过那看起来像沙粒的光有些一点一点地闪着,有些则聚集起来形成一团淡淡光晕。 ──就像星星一样。 头晕目眩的阳子跌坐在崖边。 那正是宇宙的景象。那些曾在照片上看过的星星、星团和星云,正散布在自己的脚下。 ──这里是陌生的地方。 她心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原本一直避免去面对的东西开始不停地涌出。 这里不是阳子所知道的世界。阳子不认识这片海。也就是说,阳子被卷进另一个世界了。 ──我不要。 『我不相信……』 这里是哪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这里属危险抑或安全?今后又该怎么办? 第49章 塌了 亡琴的食指狠狠一弹,内力疯狂地涌出。 五。 四。 她在心里忍不住默默倒数。 三。 二。 来了! 她的眼睛一片炽热,已然看见了无数次所见过的熟悉场景,鲜血直飚。鲜血是飚了,不过飚的不是苗淼的,是她的。 亡琴最引以为傲也最为珍惜的,就是她纤纤玉指上的御品指甲。为了弹琴也好,为了杀人也好,对她的指甲的要求都是分外高的。古琴需要御甲,这是自然,杀人用琴弦,没有御甲,只靠指肉,力度达不到。最重要的是,美啊!在她眼里,她的指甲不是指甲,那都是活生生的银子。 平日里,连上面刮花一点点刺毛她都要暴走。 在她眼里,人可杀,琴可碎,指甲不能断。 可如今。 她修长而美丽的手指竟然被人一脚踩在了瓦片里,唯一一根伸在瓦片外面的食指来不及收回,被整个碾在了那人的脚下。视为生命的御品指甲被尖锐的瓦片一下给卡在了缝隙里,整个翻了个个去。 …… 心痛的无法呼吸…… 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去,但是她是亡琴,业界良心! 血不能吐,人不能暴露,杀手还要继续潜伏!她默默地吞咽着鲜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继续潜伏。没关系,你想想这笔生意成了之后,你去把苏国所有的美甲师全都包下来,什么指甲修不出来! 我还能忍。 手上踩着的那个肥硕的脚的主人,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哎,不对啊,应该是掉在这里了啊。” 麻痹的又是你个死胖子。 亡琴现在恨不得跳起来就是一顿杀杀杀。 死胖子蹲下来好像在找些什么,最后忽然看见了什么东西,两步上前,一把就抓住了某样东西。 …… 亡琴当场呆逼—— 你拽我项链干嘛? 你拽我的梵宝清明节限量款龙珠琉盏鸡冠花项链干个什么使! 放开我的清明节限量款! 它还小没长大你那一爪子不得拽碎了! “啊哈!找到了!”熊瞎子一个激动,拽住了那样东西,“诶,怎么拽不动?是被瓦片压住了吗?”作势伸手就要掀开亡琴身上的瓦片。 …… 我们仍无法得知那天那夜那瓦下的那个杀手是怀揣着怎样一种高尚的情怀解开脖子里的项链的。 我们只能看见那个杀手的眼角仿佛有泪划过。 “诶?不对啊,俺买的项链咋这样了?”熊瞎子迟疑地站住了脚步。 亡琴立刻警觉起来,怎么办,难道要破戒杀掉目标以外的人?可如果这么做的话,会不会被樱姐姐给熊的不开壶?又想起上次那个小谁破戒之后的下场…… 她开始犹豫起来。 这个时候,熊瞎子继续开口说道:“俺买的项链咋这么难看?算了,将就将就吧,好几十个铜钱买的呢。” …… 你不仅胖,你还瞎。 你践踏了我杀手的尊严就算了,还侮辱了我作为女人的尊严! 业界良心亡琴深深的感受到了良心的谴责:我和这个傻逼同归于尽算不算破戒? 然而,也不知是樱姐姐的可怕,还是对于目标苗淼的执念,她在最关键的时候悬崖勒马,收起了干掉熊瞎子的心。伴随着熊瞎子一阵欢快的脚步声离开,杀手的幼小的心灵仿佛都扎着翅膀跟着清明节限定款项链一起飞走了。 亡琴,打起精神,背诵一下杀手守则三千句,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勇敢,想想明天照样升起的太阳,想想明年清明节照样会出的限量款项链。 麻痹的姑奶奶只想要今年的限量款! 亡琴抱头痛哭。 …… 过了不知多久,杀手亡琴的心肝终于把自己的小心灵用胶水黏好了。她擦了擦眼泪,换了右手捏紧了琴弦。 等下! 我不能在同一块瓦片下面潜伏两次,更不能让那个该死的胖子坑第三回! 她这么想着,小心翼翼地从那瓦片里抽出身子,寻思了半天,发现了一个更为绝妙的隐匿地点。 夜色下,亡琴的身影如鬼魅一样来无影去无踪,不到十个呼吸时间,她就钻进了苗淼床上正上方的房檐上。小心的挪开一片瓦片,顺着瓦片缝隙把琴弦小心地送了进去。 她这次学的乖了,不犹豫不激动,干脆利落抬手就是杀。 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这么倒霉! 当杀手这么多年了,第一次碰见你这样的混蛋! 她的怨恨仿佛火山一样爆发,随着内力的宣泄,琴弦在苗淼的四周疯狂的舞动着,她垂在枕边的七彩头发都被割断了不少,下一秒,就是她的胳膊,她的腿,她的头。 ——苗淼撞上了!终于撞上了! 亡琴几乎要跪下来感天谢地了,老天开眼,荆轲大神保佑,谢主隆恩终于让我干掉她了。 可是—— 亡琴真的跪了。 发!生!了!什!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屋顶塌陷扬起的灰尘里,上半身卡在房顶上,下半身掉在了房间里,两只腿还卡在房梁上的姿势虽然不是标准的跪姿,忽略一下跪的位置虽然不和事宜,但是根据亡琴双腿的弧度,恩,勉勉强强算是跪了。 她擦了一把脸上的灰尘,露出姣好的面容来,表情淡定地仿佛灵魂都已超脱。她看了一眼手上的绿色眼影,又看了一眼十个手指指甲劈叉的劈叉,分家的分家,再看看自己的腿,这个高难度的动作,嗯,应该是断了。 此刻的亡琴,从未有过的平静和淡然,看破红尘了无心愿。 没关系,亡琴,振作起来,朝好里想,你离目标比刚才还要近!这个位置,她就是有十个头也得全被割下来! 时间就是生命,声音这么大,目标苗淼一个惊坐起,这就是她最完美的时机。 她猛然收紧了手里的琴弦。 轰隆一声—— 苗淼一下从睡梦中惊醒,她猛然坐了起来。 眼前好像有什么东西猛然一晃,她本能地就用想用手去抓。 这个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行字来:尊敬的用户您好,小萌萌友情提示:您已达成触怒兰部九级杀手的成就,死亡率为百分之88。比心emoji。 她陡然一个机灵,星辰之力狂涨。 从亡琴收紧琴弦,到苗淼星辰之力爆发,之间可能甚至不到两个呼吸。 那么为什么她能成功躲过那锋利的琴弦?事实是,她没有躲过去。杀手的琴弦极为凶猛地掠过她的颈,眼看她就要身首异处。 可是不等苗淼心下凛然做出任何反应,轰隆又是一声巨响。 “啊!!!!”一声剧烈的惨叫回响天际。 苗淼震惊地看着面前再次塌方的房顶以及从脖子下面划过去的琴弦无力地崩断,蹦出四个字来:“这是咋了?” 从房顶上的大洞里颤颤地探出半个脑袋来,带着害怕,带着不好意思地说:“嘿嘿,苗奶奶实在不好意思没砸着你吧?俺来找个东西……您继续睡,没事,俺夜观天象,今儿晚上绝对不下雨诶!而且您躺在床上,观天入睡,与星共眠,有助于开阔心胸放松心情!” 他说的顺口极了,最后又补充道:“帮助您早日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 …… 苗淼一块石头就朝熊瞎子脸上招呼过去了。“滚!” “好嘞!”熊瞎子一溜烟的窜了。 夜深人静。 一间卧房,一张床,房顶有窟窿,地下一堆瓦,下面埋个杀手。 这真是诗情画意的一个夜晚。 “出来吧,我知道你没死啊。”苗淼搬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窸窸窣窣,先是扒拉出来一只手,然后扒拉出来另外一只。苗淼看着面前的杀手姑娘,有些不忍直视。 这哪是杀手啊,这还是那个刚才在自己面前飘飘欲仙的妹子吗?这分明就是身残志坚好少年,补贴家用来卖炭。 杀手姑娘擦了脸上的血,仙是飘飘不起来了,但是站着不倒是她最后一丝倔强。 “你以为你赢了?” “你以为你伤了我?” “你以为你伤害的了我?” 三个排比句一扔,亡琴觉得自己的杀手尊严跟着文学造诣一起回来了。她蔑视地看着苗淼,一甩破烂的衣袖,冷冷地指着面前的少女:“你错了!你可以伤害我的*,但是你伤害不了我的尊严!” 苗淼干脆撑着脸看她:“你是叫亡琴吧?大晚上的你来杀人你缺德不缺德?你不睡觉别人不睡觉?” 亡琴真是差点心梗。 “我是杀手!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职业!你知道不知道杀手多苦的!哦,你夜里睡觉我不想睡觉啊?我也想啊!可是我不能啊!我是杀手诶!杀手诶!不分春夏秋冬白天黑夜随时待命累成狗还没三金没保险的杀手啊!你这个人还有没有同情心了?你睡的哪里是觉!那是无数个杀手的梦!” 苗淼张了张嘴:“姑娘,你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 “我不讲道理?”亡琴愤怒极了,一跺脚,扭头就走,“你给我等着,我早晚要杀了你!” 苗淼反手就是一椅子。 亡琴又跪。 她简直要哭出声来,指着苗淼声泪控诉:“你是不是人啊你!我都是残疾人了,你还不让我走?怪不得人要杀你,像你这么恶毒的女人,是我我也要下花那么多钱雇杀手杀你!” 苗淼站到她面前蹲了下来,看着她说:“我放你走让你杀我才对?” “对。” 苗淼深深地看了一眼亡琴,啧啧两声:“你们这个兰部,要都是你这样的,怕是药丸。” “说吧,谁派你来的。” 亡琴看着眼前又开始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少女,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第50章 审了 浪涛拍打着沙滩。 猛地醒了过来,阳子正倒在海岸边。 阳子所躺的地方离被海浪打湿的沙地只有一点点距离,拍上来的浪很大。阳子知道是因为水花溅上自己的脸,她才醒过来的。 阳子把脸抬起来。一个特别大的浪涌过来,顺着沙滩往上蔓延,打湿了倒地的阳子的脚尖。不可思议的是她并不觉得冷,因此她就这样一直躺着,任脚尖让水波冲洗。 她闻到很浓的海潮味。阳子茫茫然地想着,潮水的味道和血的味道好像。她有个想法,因为人的身体里流着海水,所以侧耳倾听时才会听到体内潮骚的声音。 又是一个大浪打上来,这次水涌到阳子的膝盖附近了。被潮水夹带上来的沙子轻刮过膝盖,散发出浓浓的海水味。 阳子出神地望着脚边,发现退下去的潮水中混着红红的颜色。她把视线转向海中央,那里是一望无际的灰色海水和灰色天空,到处都没有红颜色。 又打上来一个浪,水退下去时还是红的。当她想找颜色从何而来时,阳子瞪大了眼睛。 『……啊!』 红色来自于她自己的脚。从被海浪冲刷的脚尖、小腿上,有红红的颜色溶入水中。 她赶紧用双手将身体撑起来,仔细一看,发现手脚都红通通的一片,连制服都变成黑红色。 阳子发出小小声的哀嚎。 ──是血。 她的全身都被别人溅上来的血给染红了,两手看起来简直红得发黑,轻轻握一握手,结果是黏得要命。再随便一摸,脸和头发也都一样淋满了黏黏的东西。 像是在配合阳子的哀嚎一样,又有一个特别汹涌的大浪打上来。 这次波浪冲洗到了已经坐起身的阳子,拍上来的水是浊浊的灰色,卷下去的水则溶进了红色。 阳子掬起水来清洗双手,从指间滴下去的水带着血一般的色泽。 浪花每次一打上来,她就赶快捧起水来洗手,但再怎么洗再怎么洗,双手都无法回到原来的白皙。不知不觉间水已经淹到阳子的腰了,腰部附近渗出的红色,将周围的水面染得通红,而且那抹红还渐渐在扩散。在一片灰蒙蒙的风景中,红色更加鲜明。 阳子忽然发现自己的手产生了变化,她将血红的手举到眼前。 指甲长长了。 又尖又利的指甲,竟然长得像第一节手指那么长。 『……怎么会这样?』 等她更注意去看,察觉到更多变化。她的手背上出现数不清的皲裂。 『这是什么……?』 小小的红色碎片啪地掉了下来,被风一吹飞向了大海。 小碎片剥落之后,出现在底下的是一撮红色的毛,才小小的一块就长满浓密的短毛。 『不会吧……』 她轻轻地把手搓一搓。碎片劈哩啪啦地掉下来后,竟然出现了红色的毛皮。只要她动一动,从脚上甚至脸上都有碎片剥落,而且到处都长有红毛。 被大浪一冲,制服就像烂了一样片片碎去,从衣服下面出现的一样还是红毛。潮水洗刷着这些毛,将红色化在水中,把她身边染成一望无际的血红。 如凶器一般的爪子,一身红毛。她开始变得像野兽一样。 『──我不信!』 她的叫声破碎。 ──太可笑了,竟然发生这种事。 制服剥落后暴露出来的手臂扭曲成怪异的形状,看起来像猫狗的前脚。 ──是溅到身上的血。 ──都是它们溅到我身上的血害的。 怪物溅到她身上的血,正在改变她的身体。 我会变成怪物。 (天哪,这太夸张了。) ──我不要。 『我不要──!』 但她听不见自己狂喊的话语。 阳子耳中听到的,只有海浪的声音,以及一头野兽的咆哮。 ──阳子睁开眼时,是在微明的夜色中。 一呼吸就全身都痛,尤其胸口更是痛得厉害。 马上将双手举到面前,阳子这才轻轻地喘口气。手上看不到爪子,也看不到红毛。 『……』 她无声地松了一口气。试图想起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她赶紧想撑起身子,但是身体变得*地根本不能动。 慢慢地呼吸了好几口,然后她才慢慢爬起来。随着反复地深呼吸,痛楚缓缓离开了。从阳子撑起的上半身洒落了一枝枝的松树枝。 ──是松。 确实是松叶没错。举目四望都是松林,一抬头还看见树枝折断后的白色断面。她猜自己多半是从那里掉下来的。 右手现在仍紧紧握着剑柄,没想到竟然没有放开,接着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竟然也没有受伤。当然是有数不清的小擦痕,但是找不到称得上伤势的地方。而且,身体也没有任何变化。 阳子慢慢地在背上摸了摸,将还好好插在裙子腰带、并没有丢掉的剑鞘抽出来,然后将剑收进去。 白霭轻轻地流动,飘着黎明前的空气,浪涛声在荡漾。 『我是作了个梦啊……』 被溅血的恶心触感,被迫和怪物打斗的经验,还有浪的声音。 『……好可怕。』 阳子喃喃地说着,看看旁边。 周围是海边常见的松树林。离海很近。天快亮了。还有自己没死也没受什么让人动弹不得的重伤。──这些是阳子得到的所有资讯。 树林里没什么特别不对劲之处,看来敌人并不在附近,相对地──同伴也不在附近。 从映在海面的月影中钻出来时,月亮还高高挂着,现在却将破晓。自己一个人竟然被抛下了这么长时间,看来一定是和景麒他们失散了。 ──迷路的时候不可以乱跑。 阳子低声自言自语。 景麒他们一定会来找我吧?因为都那么信誓旦旦地说过要保护我。要是我轻举妄动的话,搞不好反而会彼此错过。 想到这里她将身体靠上附近的树干,然后把系在剑鞘上的珠子握在手心试试看。结果全身的痛楚就这样缓缓地被抽离了。 真是奇妙,她心里想。 仔细检视那颗珠子,看起来不过是颗石头。他有着玻璃光泽似地、浓稠的蓝色。如果有蓝色翡翠的话,应该就是像这样。 她心里一边想着,一边再次紧握着珠子,静静地坐在那里闭上眼睛。 闭着眼睛的时候她似乎真的睡了一下,等阳子再次睁开眼,周遭已经洒满微亮的光线,呈现出清晨的景致。 『好慢啊……』 景麒、芥瑚、骠骑,他们正在做什么呢?为什么把自己丢下这么久? 阳子一阵犹豫之后试探地问。 『……冗佑……先生。』 阳子认为它应该还附在自己身上,所以开口叫它,但是没有得到回答。阳子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却到处都感觉不到冗佑的存在。原本就是只有挥剑时才知道它到底在不在,如今当然也无法得知它是不是失散了。 『你在吗?景麒先生他们怎么样了?』 她问了许多次,都没有回答也没有感觉。 不安在心中升起,说不定景麒他们就算想找阳子也没办法找。她回想起坠落前所听到的哀嚎,留在敌阵中的骠骑不知道是否平安? 她满心不安地站起来。先让嘎嘎作响、惨叫的身体放松一下,再站着东张西望。周围是一片松林,就在右手边可以看见林子的尽头。先到那边去应该没什么危险吧? 树林外面是凹凸不平的荒地,低矮的灌木紧紧依附在退成淡褐色的泥土上。 再过去是断崖,断崖那一边可以看见黑色的海。昨夜看见的海也是黑的,不过那应该是因为晚上的关系。现在都天亮了颜色还那么深,可见海的颜色本身就很暗。 阳子像是受到某种东西牵引,朝着崖边走过去。断崖的高度大约相当从一般公寓顶楼向下看,阳子从那边呆呆地望着海水好一阵子。 不是因为高度,而是被脚底下宽阔大海的怪异给吓到了。 海水是接近墨黑的深蓝色。断崖的线条清晰的延伸到水面下,可见水本身不但没有颜色,还称得上是相当清澈。 在遥不可测的深海中盘踞着黑暗,因为水很透明让人觉得更加凸显,像是在俯瞰光也无法到达的深渊。 在深海的最深处,有小小的光在亮着。虽然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不过那看起来像沙粒的光有些一点一点地闪着,有些则聚集起来形成一团淡淡光晕。 ──就像星星一样。 头晕目眩的阳子跌坐在崖边。 那正是宇宙的景象。那些曾在照片上看过的星星、星团和星云,正散布在自己的脚下。 ──这里是陌生的地方。 她心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原本一直避免去面对的东西开始不停地涌出。 这里不是阳子所知道的世界。阳子不认识这片海。也就是说,阳子被卷进另一个世界了。 ──我不要。 第51章 躺了 她在接近傍晚时起来,漫无目的地走着、战斗着度过夜晚。睡的地方是草丛,吃的东西就只有果实,就这样过了三天。 因为实在太疲累,即使在那样的地方也不会睡不着,但是肚子就一直处於很饿的状态。虽然只要握着珠子就应该不至於饿死,但却无法填满空空的肚子,阳子觉得胃里面好像养了千百只啃食自己身体的小虫。 到了第四天,她放弃继续漫无目的地走下去了。 为了不要碰见某些东西──阳子也不知道那些会是什么──而不停地走着,她明白,光这样走来走去是不会有什么进展的。 她一定得去找景麒,要找他就必须要往有人的地方去。可是人家要是发现她是海客,就会把她抓起来,结果又会有同样的下场。 她至少得要去哪里弄些衣服来穿才行。起码穿着打扮变了之后,乍看之下阳子的海客身份或许不会被识破。 问题是弄到衣服的方法。 阳子不知道这里是用什么货币,身上更没有半毛钱,要用买的是不可能的。这样一来,方法就很有限了,不是亮出剑来威胁人家用抢的,再不然就是用偷的。 其实早几天阳子就想到衣服的事了,却没有去偷的勇气,但在山里毫无目标地乱逛了四天后,她终於下定决心。 阳子一定要找到生路。她用不着杀人,也不是要从尸体上偷东西。犹豫很快就到达终点。 阳子站在大树干的树荫底下,注视着就在不远处的小村子,贫寒的屋子群聚在山谷之中。太阳高挂着,极目望去可以看见田里有人影,现在一定是居民正忙着农事的时间吧! 她下定决心,慢慢走出林子,逐渐靠近村落里看起来最近的房子。房子不是被围墙之类的东西环绕,而是被小块田地所包围。黑瓦屋顶,一半已经开始剥落的白土墙,墙上有个像是窗户的洞口,不过没有装玻璃,虽然有个很像百叶窗的窗板,却全都大大地敞开着。 阳子边注意四周状况边靠近建筑物。即使最近不管看到什么样的怪物都不会吓到,如今却得咬紧牙关,否则牙齿就会不停地打颤。 她悄悄地从窗户窥探,小小的泥地屋里有着炉灶和桌子,感觉上像是起居室兼厨房。没有见到人影,仔细听听,也没有声音。 蹑手蹑脚地沿着墙走,她在井边看到了一片像是大门的木板,於是伸手开开看,板子就像一般的门那样用拉的,很容易就打开了。 她屏住气息往里面偷看,终於确定屋子里没有人在。阳子轻轻吁口气,走进屋中。 这是个约有六张榻榻米大小的泥土地房间,虽然布置简朴却有“家”的味道。只不过是有四面墙、有家具、有日常用品,就让她想家想得快哭出来。 阳子看到这房间里只有几个架子,於是走进唯一的那扇门,轻轻打开后一看,里面像是间卧房。两张比之前那个牢房里稍微好一些的床放在房间的两边,还摆了橱子、小桌子和一个大木箱。看样子这屋里就只有两间房间。 确定一下窗子是开着的,阳子接着走进房间,将门关上。一开始她先察看橱子,发现里面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后,她又将木箱的盖子打开。 箱子里是摆了一些布料什么的,乍看之下似乎没有称得上衣服的东西。再环顾房间,也没有看到其它像是装了衣衫的家具。她估量着这堆布中一定会有,於是按照顺序从上面一件件地抽出来。 她把这个约有大型电视那么大的箱子掏空,发现里面只装着些放了杂七杂八物品的小盒子、床单、薄被等等,还有阳子怎么也不可能穿得下的小孩子衣服。 不可能会没有衣服的,於是她再一次察看房间,就在此时,隔壁房间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阳子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心脏瞬间开始狂跳。她很快地往窗口瞄一眼,但觉得离窗户实在太远了,想要走到那里却不被门外的人发觉,简直是不可能的。 ──千万别进来。 轻柔的脚步声在隔壁房间里走来走去,突然间,卧室的门动了。完全无法移动的阳子,呆呆地站在箱子前丢得乱七八糟的那堆布当中。她反射性地想握住剑柄,不过还是作罢了。 她是为了活下去才进来偷东西的,要立刻变脸拿剑威胁对方说起来简单,但对方要是不害怕的话,她就不得不用剑了。她不想拿剑对着人。或许这就是她的命运吧!阳子输了这场生存的赌注。 ──即使痛,也只是一眨眼就结束了。 门打开,正要踏进房里的女人痉挛般地吓得僵住。那是个刚过中年的大个子女人。(插花:当当当,奸角出场了!!) 阳子并不想逃,就这样默默地站着。她觉得自己的心情突然平静下来了。如果就这样被抓起来押到县政府,在那里接受应有的刑罚,可以让一切都结束的话,她也就可以忘却饥饿与疲惫了。 那女人看看散落在阳子脚边的布,接着用颤抖的声音说。 『我们家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可偷。』 阳子等着她大喊大叫。 『……还是要穿的?你想要衣服吗?』 这下阳子不明白了,只好静静地站着。那女人看到她的样子后似乎更加肯定,於是走进房间。 『穿的衣服在这里。』 女人经过阳子身边,走到床铺旁跪了下来。她将铺着的棉被掀开,床底下是一个抽屉。 『那个箱子里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还有我死去孩子的衣物。』 她边说边打开抽屉,开始从里头把衣服拉出来。 『你要穿哪一种衣服?不过这里就只有我的衣物而已。』 女人转身看了阳子一眼。阳子瞪大了眼睛,回答不出来,於是那女人自顾自地开始将衣服摊开。 『要是我女儿还活着就好了,这每一件你穿都太素了。』 『……为什么?』 阳子结结巴巴地开口。 为什么这个女人没用惊慌失措?为什么她不逃? 『什么为什么?』 那女人回头看,阳子仍不明白她先前的话是什么意思。女人用有点僵硬的表情笑了一下,接着继续手中把衣服摊开的动作。 『你是从配浪来的吧?』 『……嗯。』 『听说有海客逃走了,闹得天翻地覆。』 阳子保持沉默。那女人苦笑道。 『有很多人就是死脑筋,说什么海客会亡国、会让我们倒楣,竟然连有蚀发生都全推说是海客引起的,笑死人了。』 说完后她从头到脚打量着阳子。 『……你身上这些血是怎么回事?』 『在山里碰到妖魔……』 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哦,受到妖魔攻击啊!最近这种事是很多,幸好你还算平安。』 女人说着站起身来。 『先坐下吧!饿不饿?有没有好好吃东西?你的脸色好难看啊!』 阳子只是摇摇头,又不由自主地把头低下。 『我先拿点吃的给你好了!用热水把污垢洗一洗,衣服的事待会儿再来烦恼。』 女人兴冲冲地走回隔壁房间,她在门边回头问着动也不动的阳子。 『你叫什么名字?』 阳子想回答却发不出声音。泪珠一颗接一颗地滚落,她就这样蹲下去。 『可怜啊!』 女人说道,温暖的手心拍拍阳子的背。 『可怜啊,真苦了你了。』 压抑的情绪突然全部涌出,化成呜咽冲出喉间。她当场蜷缩得像个胎儿,放声大哭。 你先换上这个吧!』 女人从屏风遮着的那头递给她一件白色的衣服。 『你会住下来吧?暂时先在睡觉时穿。』 阳子深深地低着头。 女人先是安慰着抽泣的阳子,煮了些加了红豆的甜粥给她,然后在大盆子里装满热水,让她洗澡。 填满了好多天来不断向她发出哀嚎的肚子,用热水清洗身子,套上干净的睡衣之后,终於让她觉得自己又像个人了。 『真的非常谢谢您。』 走出遮着浴盆的屏风,阳子再次鞠躬致意。 『……我很抱歉。』 阳子之前曾试图偷这个女人的东西。 面向着她之后,阳子看见这女人的眼睛是蓝色的。一双碧眼流露出温柔的眼神,女人笑了。 『没关系,一点小事而已。你还是先来喝点热的吧,把它喝下去,今晚好好睡一觉。我把被子拿出来给你了。』 『对不起。』 『我说了没关系的嘛!不过……不好意思,我帮你把剑给收起来了,看了怪吓人的。』 『好……对不起。』 『不要净是道歉。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中岛阳子。』 『海客的名字果然很奇怪。我是达姐,大家都这么叫我。』 她边说边递给阳子一个茶杯。阳子把它接下。 『达姐?怎么写啊?』 这个叫达姐的女人用手指在桌上把字写出来。 『阳子,你接下来有个目标吗?』 阳子闻言摇摇头。 『并没有……达姐,请问您知不知道一个叫景麒的人?』 第52章 骑了 “送快递!”苗淼的眼神里一闪一闪亮晶晶地,好似那时她身上闪烁出的奇特星光一下全部撒在了眼底。 察觉到亡琴疑惑的眼神,她补充解释道:“送快递,就是给人送货,千里走单骑一人一货潇潇洒洒走天涯。” “你意思,就是急脚递或者驿卒?”亡琴有些领悟了。 苗淼虽然听不懂,但是她觉得,应该差不离,于是她赶忙点头。 亡琴呵呵一笑。 送你麻痹。 他眼神里赤/裸裸地浮现出四个清晰的大字。“你这叫尊重我的职业?啊?我是杀手,杀手你懂不懂,高端职业!急脚递是啥,脚夫,纯卖苦力的上不了台面的!这能一样能一样?你还是一刀杀了我吧。”说完,两眼一闭,干脆利索地不愿意再搭理苗淼。 苗淼也不着急,娓娓劝道:“你这种职业歧视是极为不道德的。啥急脚递也好,快递员也好,怎么就上不了台面了?在我的家乡,快递员是最受女生欢迎的职业!就没有人快递小哥敲不开的门我跟你讲,就冲人家这职业素养,你们杀手是不是差多了去了?人都是走正门光明正大的去,你们呢?呵呵。”她缓了缓继续说道,“而且,我啥时候也没说让你送普通快递了。” 看亡琴眼神好像有些松动,她打狗棍迎上:“我想让你送个惊天地泣鬼神的东西。” 他只扫了她一眼,不接话。 “我保证这个东西一旦送出去,你那雇主不论是谁都不会找你麻烦,嗯,说不定还有小费。” “你可劲吹。”仍是不为所动。 她眼睛弯成了小月牙,有些贼兮兮的:“信我的,没错。你看,就是那盆东西。” 亡琴看着桌子上那盆东西,面无表情:“这就是你要我送的东西?” “对啊对啊。” “这就是你所谓的惊天地泣鬼神的东西。” “对啊对啊。” “呵呵。”亡琴笑声有些可怕。“你让我给我的雇主送一盆猪血,首先,我不说猪血这玩意儿你让我怎么带,其次,我就问一个问题:你脑子是不是有坑?” 苗淼有些生气,嘟着嘴说:“谁跟你说让你带猪血了。我让你带里面泡着的衣服,反正我也死了,你就跟她说这是我的衣服,你看,我得死多凄惨才能让衣服都都被血浸成这个模样对不对。” 亡琴真的是用一副关爱智障儿童的目光审视着她,再次闭上了眼睛确定一个字也不想和她说一句话了。 谁知道手指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就听旁边她带着夸赞的语气说:“我也知道你不怕严刑拷打,毕竟都受伤成这样了也没见你哆嗦过。我也知道你能演……毕竟,到现在都没说半句实话我也是挺服你的。” “那我就忍不住思考了——你为啥到现在也没把毒/药给咽进去。”她的手指一路攀爬,沿着他的胳膊一路朝上到了他的唇畔,然后停住,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唇。 “难道你有什么退路?嗯,不会。”她停顿了一下,不等亡琴心下凛然的时候,一下卡住了他的唇,“那就简单了——你在等。” “等人来救你。”苗淼俯身趴了下来,轻轻凑近他的耳边,嗓音低低地传到他的耳朵深处。“估摸着,你的同伙怕是也要到了。我给你两条路,一,帮我带东西给你的雇主,她一定会如你所愿给你赏金还捎带着给你小费;二,我现在就放出消息,兰部的九级杀手叛变了,不但没完成任务,还叛变跟了目标入了魔教。” 亡琴猛然睁开了眼睛。 大风大浪里过来的人,总是能于瞬调整好呼吸,可是一晃而过的惊恐却如面具上出现的微小裂缝,有着清楚的崩塌痕迹。 他紧紧抿着嘴,不辩解亦不搭腔:“可笑。” 苗淼抬起了头,可是身子还跨坐在他的身上,毫不避讳地姿势盯紧了他。“实话说,仔细看看。”她话锋突兀一转,上下打量着他的面孔。“你长得还挺好看,虽然不是我的菜,但是也是帅哥一个。” 亡琴看她的眼神陡然有些冷,被揭穿之后的声音都变得很有气势:“你为何会知……不,你要如何。” 她嘴角噙了笑,缓缓地,明亮的眼睛里荡漾着一些他不甚明晰的情绪。 “我们想想看,来救你的同伴看到这一幕,是会留下来吃你的喜酒呢,还是骂一句我靠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转头回去就告给你老大说你垂涎魔教教主美貌,竟屈于她身下?” 随着她悠悠的话语,他的心口陡然一凉——她一把撕开了他胸前的衣服,笑的恻恻。 “在你的同伙来之前,我可以随时出现在你的床上。” “我说的是,随时。” 白日瑄里,女居上,男位下,四周漫着血的猩和肌的燥。于他而言,所有的目标皆为目标,无名无字,甚至无脸无颜,不论何时,不论何地。他视角里的少女,忽第一次于二人接触的肌肤之上,慢慢勾勒出一个清晰的人影。先是她的手,养尊处优地白净而柔馥,却因主人坏心,划过他胸口最敏感的部位之时,立体成一双魅惑的恶魔之手。然后是她的双腿,隔着一层薄薄地衣摩挲着他的腰腹,有种热气在攀升,将控于他的少女,勾出一双鲜明灼热的双眼。那奇特的灰眸之中,带着恶意,带着蔑视,于他见过千万死人渐黯的眼神,竟同时重叠。 好像——是一双已经活着,却死了的眼。 “你——死过?”不知为何,他竟然冒出这样一个问题。 苗淼也愣了。 她好半天没有说话,最后说道:“我当你答应了。”然后还没等她从他身上下来,轰隆一声巨响。 好端端地木门,惊天动地的劈了叉。 “我靠。” 看见来人,苗淼蹦出了两个字。 然后那人身后的熊瞎子捂着嘴,惊恐万分:“俺拦了,俺真的拦了!可是俺打不过翼大哥啊!”说完,又小声地喃喃:“俺了个去,苗奶奶你不是说要审问杀手吗?你咋审到床上去了?” …… “殿下,他问您话呢,您为何不答?”门口杵着的男人,颀长的身影遮将所有的阳光都遮挡在了门外,如他临,黑夜便如期而至。 苗淼看着面前的翼夜,身上竟凉凉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靠,这杀马特要造反了?敢对老娘有杀气??? ----------------------------------**------------------------------------**———————————————— 要不是因为外面仍旧是锣鼓喧天,教众们开心的聚在外面跳小苹果,苗淼都以为现在围桌而坐的这些人,不是在准备聊天,而是准备上坟。 她坐在坟头上,咳不是,坐在最中间的位置,看着四周这一圈人的眼神,内心是五味杂陈。 “你们能不能不这么看我了,你们这是给我说事了还是来给我烧纸了?” 熊瞎子咳咳两声,小心翼翼地说:“苗奶奶,不是俺说您,您劈腿的速度有点太快了……俺们都有点把持不住,也不知道叫谁是教主夫人,咳不对,教主男人啊?” 苗淼一个巴掌就把他脑袋扣桌子上了。 “我劈你妹妹的腿,我那是审问杀手呢!” “……”审问到床上去了?到床上也就算了,还骑人家身上了? 几个人交换着眼神,每一个都是移动的【我不信你就蒙】的表情包。 苗淼真是懒得跟他们说,扭头看着身旁杵着的翼夜,说:“你倒是坐下来说话成吗?” 翼夜也不看她,目不斜视直直望着远方:“属下不像公主殿下那般操劳,站着便是。” “……”苗淼肝都是疼的。“算了我不想跟你们说了,高景和小豆呢?” 翼夜总算是声音恢复了点正常:“小豆不舒服,高景在照顾她。” “小豆不舒服?发生什么了?”苗淼皱着眉头问。 翼夜声音平静:“风寒,殿下不易前往,等她好了再去也不迟。” 苗淼没有再接话:“那好吧,反正我这事也用不着和他们商量。” “何事?” “我掐指一算,这边的副本差不多通关了,咱该去刷下一个副本了。” “殿下请说人话。” “咱该挪地儿了。”苗淼干脆地说。 “挪地?”熊瞎子和汤坡面面相觑,显然不是很同意。 “啥意思?您不治瘟疫了??洪鹄志那边还等着您治瘟疫呢?”熊瞎子赶忙补充道,对她的做法显然很不理解。 “对啊教主,这边的百姓还有好多感染的呢!”汤坡也有些急了。 苗淼耸了耸肩膀:“治理瘟疫这种事我都干了,还要他官府干啥?再说了,我就不信九王爷派个都巡就让他来吃白饭看我干活的。我还有正经事要做,干耗在这里不是办法。再说了,我也有我的顾忌……” “是杀手……”熊瞎子刚想问,被汤坡狠狠踩了一脚。然后汤坡站了起来,拉着熊瞎子说:“教主,我去后厨让他们给加两个菜,熊瞎子得去看着那个杀手,有啥事你通知我就行,我和熊瞎子绝对服从没二话。” 房间里只剩下了苗淼和翼夜两个人。 “你不问我为啥要走?”沉默了很久,苗淼突然问道。 “殿下有殿下的考量,属下无需多嘴。”翼夜依然站着,声音沉沉。 苗淼有些乏了,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转过身来看着翼夜说:“网红教越来越壮大,虽然外人一直没见过我真容,但是我怕时间久了,早晚会传出风声去。南宫丞轩早晚会发现,不,或许他早就发现了也不一定。更何况,连杀手都摸到我在哪里了,我还能不赶紧跑?” “殿下英明。”翼夜的声音依然平静。 苗淼有些不喜之色,上前一步近了他身前,仰脸望他:“我虽然不知道你闹个哪门子的别扭,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你大爷的。” “作为一个系统,你抛弃了你的主人,你这是玩忽职守。作为一个手下,你抛弃了你的领导,你这是世界很大想让领导派你去看看。” “但是,你领导和主人心胸宽广不和你计较,结果你还反过来倒打一耙给她脸色看,是不是有点太欠?” 她伸出手放在他的胸口,慢慢抚平上面的褶皱。“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 翼夜微微垂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属下永远会回到您的身边。” 第53章 走了 “我永远会回到你身边。” 整个空气里都因为翼夜的一句话散发着少女心澎湃的甜蜜味道。 苗淼盯了他三秒钟,眼神柔软似被感动,最后表情分外凝重地说道:“大兄弟,你这话我没法接。” “……” 翼夜毫不迟疑地朝后退了几步,四周散发着你别跟我说话我需要静静的气场。 两个人之间,又出现了熟悉的尴尬沉默。 还是苗淼再次打破这个沉默:“你不问我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 “属下是系统,属下可知一切。” “那你知道不知道我现在想干嘛?” “您想……打属下。” “呵呵你错了,我想打死你。”苗淼本来一肚子地愤怒和委屈,可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看着翼夜半天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妥来。“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受伤了?” 翼夜显然没想到苗淼会问这个问题,不易察觉地松动了表情。“无碍。” 可苗淼直接没心没肺地明显就是随口一问,压根没想继续问:“哦对,你是暗夜族你不怕受伤。” “那你去通知一下他们让他们收拾收拾准备走人吧,嗯,把教众都聚集到一起我要给他们讲个话。我先再去审问,咳,正儿八经的审问一下那个杀手,看看能达到目的不。”苗淼挥了挥手,示意翼夜退下。 还不等翼夜出门,身后忽一阵破空声,他本能地反手就挡,一个入手冰凉的瓷瓶落在了他手。他半侧首,有些诧异。 “我敲诈兕上的什么丹,替我尝尝有毒没。” —————————————**——————————————**———————————— 出乎苗淼意料地是,再次见到她的时候,亡琴对她的提议不再有任何疑问,甚至是听话的过分。她说:“嗯,除了送衣服,你还要帮我送封信给你的雇主。” 亡琴点头。 “你可以看信的内容。”她补充道。 亡琴抬眼看了她一眼,神色说不出来倒好似有些苦衷,又带着想问不敢问的问题一般。“我不会看,你放心。” 她将亡琴的神色看在眼里,问:“让你接活多少钱?” 亡琴竟是摇头,说道:“一分不要。我折在你手里,你放我一命还帮我完成任务,算是两清。” 她笑了一笑,不再说话。 ————————————**————————————————**—————————— 夜晚。 在距一鸿寨不远地一处小山坡上,一个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睥着下方南宫丞轩的卡哨。忽然,他察觉了身后窸窸窣窣地动静,转手就飞出两条琴弦,却扑了空去。 他警惕地想要扭过头来,却因为脖子上突然横亘出的一柄黑色的剑,而僵在了原位。 “是你。”亡琴的话语带着一种果然,又带着一种不可思议。 颈上的剑兌然翻转,锋利地剑刃抵住了他的动脉,一种冷如古玉的寒气从脊骨攀爬至他的耳膜:“亡琴,好久不见。” 亡琴竟是露出一个笑来:“是啊,好久不见。”他顿了一顿。“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无法见到你了。” “毕竟,你已经死了,靥。” 剑刃陡然一耸,血的味道涌起了鼻腔。 “你要杀我?”亡琴的语气满不在乎。 “是岁樱让你来的。”他身后的男人冷问。 “难得你还记得樱姐姐。”亡琴叹道。“不过,要是樱姐姐知道你竟在这里……呵呵,你觉得她会让我来吗?” 他颈上的剑放了下来。 从阴影里渐渐走出来的黑衣男人,剑芒浸透了寒霜。 “你以为我会那么快就答应那小丫头是为了什么?不还是因为你……” “不,是因为你看见了我的剑。”男人冷冷地说。 亡琴朝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你既不是来杀我,那就是来警告我了。可你也了解我,这世上没第二个比我更怕死的杀手。你该知道,你和樱姐姐哪个我也得罪不起。既然如此——别那么多废话了,我亡琴立垔杀之誓,绝不将你的事情告诉给任何人。” 男人利索地收回了剑,缓缓说道:“这是个什么活?” “二八/九。” 起风了,男人的长发被吹开,黑色的唇敛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莫名地,让亡琴心口猝然有如一把匕首捅进了心窝,痛,且惧。 “你先别忙着发飙,要是知道这小丫头身旁是你在护着,谁敢接这个活?我这就滚回去告诉他们,不让他们再来了,你放心就是。” 见男人四周的杀气消了一些,亡琴松了一口气,身后已是汗湿了透去。他朝后退了几步,一个转身,已于轻功间飞出数米。 “靥,樱姐姐一直在等你。” 亡琴缥缈的声音响起,人已远去。只留男人提剑静默,不知所想。 ————————————————**——————————————**———————— 次日一早,苗淼还没从昨天晚上熬夜给那些教众开会的闹腾劲里缓过来,就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弄懵了。 “你要嫁他?”她有些迟疑地指着熊瞎子,看着汤坡。 然后又有些迟疑地指着汤坡看着熊瞎子说:“你要娶她??” 俩人相视一笑,甜甜地恩了一声,扭头不敢看对方,嗯,比谁更娇羞。 一个是黑熊精的娇羞,一个是二百八妹纸的娇羞。 空气里都弥漫着恋爱的腐臭味道——矗在中间的电灯泡苗淼觉得自己保险丝怕是要烧断了。 她惆怅啊。 作为一个女主,猝不及防被自己身边的十八线男配女配扔了一碗狗粮在脸上,这种心情,真的是好惆怅。 “什么时候办?” “就今天晚上,也没什么好办的,就是咱们教内的这些人办办就好。”汤坡说道。 虽然是一场简单的婚礼,但是苗淼还是希望能办的好一些。于是,整个教内也算是忙忙碌碌,不说多复杂吧,倒也盏灯结彩喜气洋洋的。 天色一暗,吉时一到。 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就在一鸿寨的会堂里办了起来,大碗的酒,大碗的肉,除了寨子里的那些强匪,就是教内一些心腹,各个都为了今天的喜事眉开眼笑。 酒宴过去,熊瞎子带着汤坡在寨子里就地跳起了小苹果,其他的人也纷纷加入其中,歌舞升平,美满幸福。褪去了瘟疫的折磨,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新的希望和对未来无限的畅想。苗淼端着黄米酒穿着黑衫居于最上的位置,小口小口的品着,看着面前的情景,嘴上也忍不住沾染上了喜气。 “苗奶奶,这都是您的功劳。”身后的熊瞎子的弟弟熊二瞎把酒给她添满,说道。“要不是您,俺大哥可能会死在乱民手里,也可能会死在官府手里。要不是您,这些人,怕是哪一个也撑不过这场瘟疫。您是个大好人,俺们一定会记住您的恩情。” 熊二瞎的声音有些发颤,应是酒醉才敢上前跟苗淼说这些话来。 苗淼端着碗喝了一口酒,酒香浓的喉咙里都是甜滋滋的。“先别感谢我。等我走了之后,等着你们的处境会更难。” 他有些愣,半天问道:“俺大哥跟您说了?” 苗淼翻了个白眼:“没说。要我我也不走,娇妻在侧家业在此,为何要走?”她又是一口酒入腹,擦了擦嘴,放下手里的碗,从怀里的储物袋里摸出两个瓷瓶来扔给了熊二瞎。“给你大哥和大嫂的新婚礼物。” 然后她站了起来,最后看了一眼那些欢庆的人们,“好好生活。”她拍了拍熊二瞎的肩膀,转身走进了后廊消失在夜色之中。 酒不至酣,凉夜将起的冷露便朝怀里最暖的心窝里钻。苗淼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不急不促地来到一处高坡。高坡上,早已候着的翼夜牵着皮卡丘,静静地从黑暗处走了出来。 “高景和小豆收拾好就会出来。”翼夜顿了一下,又问,“殿下,为何要选今天夜晚就走?” 苗淼轻轻颔首,仿佛没有听见他的问题。高坡下面一片灯火通明,欢声鼎沸,她看的入神。“翼夜,你认识亡琴吗?” 她此时转过了视线,侧过脸望着他。翼夜的声音仍是毋定的:“不。” “是吗?”她上前一步伸出手抚过他的胸口,暧昧而温柔。 “良辰美景好*,正好推倒。” 她手下正正按着翼夜的胸口,里面的心跳似烈了几声。她安然浅笑,手一路向上,划过他的颈,掠过他的唇,来到他的耳边。 “翻译一下,就是,黑灯瞎火干羞羞的事儿。” 他的唇抿住了。 “我这个人还有点重口,比方说来点人/兽。” 他的喉骨不易察觉地朝下滑了一滑。 她笑,半边脸上映着下面的惶光灯影,那只灰眸如晨潮全是霞彩。另外半面脸上,蒙于黑夜,那只灰眸如深海悬渊浸染冷漠。 “皮卡丘,把翼夜给我推倒!” 第54章 风起 皮卡丘一爪子就把翼夜给按趴下了。 迅速,快猛。 完全不给翼夜丝毫反应机会,也或许是,他压根就没有反抗,直接就仰面躺了下去。 苗淼蹲在他身边,用手钳住他的下颌迫使他头转向自己的方向,然后把脑袋凑了过去。 “啧啧,我一直很纳闷你们杀马特的发型是怎么保持住这个公鸡尾巴造型的,我开始以为是502粘的。仔细一想,不对,这是古代,不能这么先进有502。难道,你们是用口水每天早晨抿的?” “哦后来,经过我睿智的观察和分析,恍然大悟。”她抬起手指撩开他唇边的发去,“你们都是谎话说多了。”她顿了一下,一字一句的认真说。 “被,雷,劈,的。” “……”翼夜始终沉默不言,身体也一动不动,他站着的时候是个木头桩子,躺倒了——是个躺着的木头桩子。 嗯,好样的。 苗淼手下使劲,她指腹旁边他的肌肤已出现血色不透的白印。“你跟我着演革命先烈宁死不屈呗?”她长长的呼吸了一口气,松开了手。“小萌萌提醒我了,亡琴是什么兰部的九级杀手。而你呢,你也是兰部的。” 她转眼毫不客气地揪住了他的衣领,眼神一狠,刺啦一声——嗯,衣服没破,手差点没断。 呲牙咧嘴地捏住了手腕,一脸怨愤,这和电视里演的不一样啊!说好的一撕衣服衣服就裂呢?扭扭手腕,她再接再厉地放在了他的衣服领子上。 “问你个正事,你衣服咋脱?” 翼夜终于有反应了。 他微微张开嘴,蹦出四个熟悉的字来:“殿下,自重。” “……我自你大爷。”苗淼根本不管他,趴在那里研究起了翼夜的衣服。恩,好了我会脱了。瞅准了扣子,就是解! 手腕被紧紧抓住了。 苗淼抿起了嘴角,凶恶地说:“松手。” “殿下,有话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不脱你衣服怎么证明我的观点!你胸上有块纹章,那是兰部高级杀手的纹章!”苗淼凶神恶煞地,手还一个劲地继续拽着人衣服。 “松手!” “殿下,男女有别,请自重。” “滚!我今儿就非得把你扒了不成!”苗淼也不知道哪来的轴劲就上来了,“皮卡丘,把他两个手给我卡住!” 皮卡丘看着自己短小的前爪,又看了看主人凶神恶煞的表情,它就想知道——作为一个宠物,它惹谁了? 它无比艰难地撅着屁股好不容易一个爪子按住了翼夜一个手。 苗淼二话不说一个翻身就上了翼夜身上,笑的极其放荡:“姑奶奶想扒的衣服,就没有能囫囵穿着的!” 晚风徐徐。 夜色茵茵。 身后传来一声少女的尖叫以及一个男人倒吸的一口凉气。 这个场景,仿佛是十个小米辣涂在了眼上。 “爹,公猪姐姐和黑叔叔在造小人儿吗?” “那那个屠雷是干啥的?” “……它,它……” 皮卡丘很踊跃的摇了摇尾巴,眼神里写着:“我是帮凶啊!” 然而不等它踊跃完呢,身体忽然猛地一轻,视线瞬间掉转了个儿,脑袋就哐——地一下在天空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前空翻转体两周半地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来了个亲密接触。 翼夜于瞬间掀翻了皮卡丘,也于一瞬间轻易将苗淼调转了个个,几乎在她都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距坐着的她有五米开外的距离了。 高景眼神复杂地看着一脸懵逼的苗淼,表情比她还想懵逼。“那个苗淼殿下,你这样强迫下属是利用职权的犯罪,在我们家乡,是要被浸猪笼的我跟你讲。” “你说你要强人家翼夜也就罢了,你还找帮手,找帮手就算了——你还找个凶兽。你这是不是太那个了?” “高大哥你写的不要脸三个字真好看,平时没少练吧。”苗淼呵呵一笑,指着高景在地上写的字说。 高景挠头,憨厚可鞠,一把将小豆抱在怀里说:“小豆写的比我还好看。” 苗淼伸出手在小豆的脸上捏了两捏,又揉了几下,有些疼惜道:“小豆病好了吗?包子脸都瘦成整容脸了,不好看。” “什么是整容脸啊公猪姐姐。”小豆好奇极了。 苗淼没跟她解释,伸出手拍了拍她脑袋说:“你怎么会生病呢?” “没事的呀,就是吃多了拉肚子了。” “拉肚子?”苗淼眉头微微抿了一下,“你不是风寒吗?还拉肚子了?” 高景的脸色微微一变,把小豆放在怀里给她搓着手。小豆倒是毫不犹豫地说:“对啊,风寒了,也拉肚子了。” 苗淼没有继续问,眼神若有若无地飘过翼夜的身上,说道:“好了趁着天色还晚,我们快走吧。” “小豆,你骑过屠雷吗?”苗淼牵着小豆的手朝皮卡丘走去。 “当然没有啦!公猪姐姐你太厉害了!连屠雷都能收服!我听我爹说完都佩服死你了,都想第一时间来坐的!可惜我爹不让……诶?你难道要让我们骑着屠雷飞着走吗?” 苗淼有些宠溺地摸着小豆的头发,说:“对啊。” 高景在后面感叹道:“不愧是苗淼殿下,南宫丞轩的卡哨和暗探再多,也不会想到,我们会从天上飞过去!” 收拾了一会,皮卡丘身上挂好了像马鞍一样的鞍垫。这是苗淼特意让网红教里的人仿造马鞍的结构来做的,不同的是,鞍垫经过她的设计,特意加厚加大了不少,两边变成了硕大的鸟窝一样的形状,从外观上看,好似两张小型席梦思床一样搭在皮卡丘的两侧。 “高大哥你抱着小豆坐右边,我和翼夜坐左边……等下。”苗淼看着小豆手里拖着的东西,一脸不想面对现实的表情,“……这锅,你居然还带出来了!” “对啊,锅在我在,锅不在我……嗯,不可能,我锅会一直在。”小豆一脸淡定地甩着锅,最后,一把将锅扔在了皮卡丘的背上。 皮卡丘真的是日了一整个泽藩的凶兽。 我是屠雷!!神兽!!凶兽! 你让我背人背货就算了,你他妈还让我背口锅! 还是口黑锅!! 我和驴有什么区别? 它愤怒地想要甩掉那口锅,可是——忽然,它好像在那口锅里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 这种味道??!!!怎么可能!! 皮卡丘努力地把鼻子朝锅那边晃动着,使劲地闻着。 可是身边那个人类小女孩儿一下翻上了它的身体,爬进了锅里。不知道为何,刚才那种浓郁的气味,一下子消散地无影无踪。它疑惑地看着那个小女孩儿,她也刚好抬起头,察觉它的视线,不躲不避似乎看穿了它的内心一般,浅浅地笑了,露出一颗尖尖地小虎牙。 毫无缘由地,皮卡丘从心里蓦然打了一个冷颤。 苗淼并没有察觉到皮卡丘的心理变化,自己爬到了左边的兽鞍上,仰面躺了下去。翼夜负责来掌控皮卡丘,所以他并没有躺下,而是坐在正前方的位置看着四周。 皮卡丘展开了隐藏在爪子下的巨大羽翼,腾空而起。 一鸿寨的灯火愈来愈远,直到变成星星点点再也消失不见。小豆的欢呼声也随着她接连的哈欠变得小声起来。苗淼撑起胳膊半坐了起来,距离自己不远的翼夜斜跨在兽鞍之上。 遥夜泛泛,瀚宇清瑟,黑发墨衣于他挺拔的身姿飞得猎猎。似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半浅侧目,黑夜星河,发间,若隐若现地侧脸在身后一片琼宇之间莫名地在她眼前镌的深刻。 “殿下,对不起。” 恍惚间,她似乎看懂了他的唇语。 又好似,他什么也未曾说。 “刷——”风起了。 ————————————————**————————————————**———————— 一片枯叶落在了九王爷手中的书卷上,他轻拂书页,拾捏那片枯叶,仰起视线看向头顶上的银杏。 风有些凉意。 “入秋了。”他低语着。 身后一直候着的柳才疏也望了那银杏,笑着说:“今年的秋天着实是早了些。” “告诉绫红,入秋了,放开手去做,无论如何,把南宫丞轩彻底给我钉死在蛮藩。” “是,公子。” “绫艮回来了吗?”九王爷声音似乎也浸了秋意,有些冷凉。 “回来了,大师傅看着他呢。” “嗯。”九王爷垂下视线仿又沉进了书中,柳才疏也不再言语。 还没过多久呢,九王爷忽没头没尾地说了:“萱儿,去了岚家绫罗。” “……” 柳才疏的汗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不等他解释些什么呢,九王爷的书页又翻开了一页:“嗯,也算是随了我心意。我也挺好奇,兰部那些小混混到底能不能解决我的心头大患。” 第55章 崩了 『……漂到巧国的海客全都得死吧?既然蚀和海客脱不了关系的话。』 茫茫然地对着过去不知凡几的海客命运思考了一阵子,阳子开口说道。 『或许是吧……阳子,你是做什么的?』 『学生。』 是这样啊,乐俊似乎感慨颇深地说。 『海客之中,有些人拥有咱们这边所不知道的技术,或是知识,这样的人就可以受上头的官爷保护过日子了。』 原来如此,阳子爆出自嘲的笑。阳子并没有任何可以贡献给这个世界的知识。 『……你不知道回倭国的方法吗?』 听到阳子这么问,乐俊明显露出凝重的表情。 『咱不知道啦!……再说最好别谈这个比较好。』 他欲言又止了一下。 『应该是没办法吧!』 『不可能的。既然能够来,应该就有回去的方法。』 阳子的声调让乐俊垂下了胡须。他的喉咙发出咕噜声。 『人是无法渡过虚海的,阳子。』 『实际上却能过来,所以我才会在这里。』 『来是可以来,回去就不行了。事实上不管是海客还是山客,都没听说过有人回去的。』 『那是……不可能的。』 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回不去这句话。 『那蚀呢?只要等蚀就行了吧?这样就可以回去了。』 面对阳子咄咄逼人的问话,乐俊无力地摇摇头。 『蚀会在何时、何处发生,谁都不知道。不,就算是知道,人还是不能去那一边啊!』 那是不可能的,阳子在心中又重复一遍。要是回不去的话,景麒应该会说的,但他完全没有提到。从他的态度中,完全感觉不到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我是被蛊雕追杀,从倭国逃过来的……』 『蛊雕?逃到这里来?』 『是的,还有个叫景麒的人。』 『就是你在找的人吗?』 『对,是那个景麒把我带来这边的。正确地说,因为蛊雕攻击我,他说为了保护我必须带我来这里。』 阳子边说边看着乐俊。 『换句话说,如果我不需要保护,不就应该可以回去了吗?他说如果我真的很想回家的话,他就会送我回去。』 『不可能的。』 『景麒带着会飞的动物,像乐俊你一样会说话的动物。他说一直飞的话,去程要一天,我觉得是因为有回程才会用去程这个词的。他完全没提到再也回不去了……不是吗?』 阳子近似哀求地说着,但乐俊仍好一阵子没开口。 『──乐俊?』 『咱是不太明白啦……不过,这情形看来的确非同小可。』 『……有那么不寻常吗?我所说的状况。』 『很不寻常。蛊雕这种妖魔出现在这儿可是件大事,附近的里就要净空。更何况蛊雕竟然攻击特定的某个人,还刻意去到那一边。这种事还是头一回听说。──你说是个叫景麒的人把你带来这边的?』 『嗯。』 『就咱听说的,不管是妖族还是神仙,能够来去的只有他自己本身而已。这位景麒不知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带着别人自由来去,以前从没听说过这种事。虽然咱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绝对是非比寻常。』 乐俊不解地思考着,把黑漆漆的眼珠转向阳子。 『那你想怎么做呢?生命安全第一?还是回家第一?』 『……我想回家。』 阳子说了,乐俊点点头。 『是这样吗?不过咱可不知道方法。总而言之,去雁国就对了。』 『嗯。然后呢?』 『咱不认为官府或州侯能够处理。去到雁国,咱想只有请‘延王’帮忙了。』 阳子呆呆地看着乐俊写出来的字。 『延王……是国王吗?』 乐俊点头。 『雁国的君主代代皆称号为延。』 『可是,国王会帮助我吗?』 『不晓得耶。』 阳子想说那又何必去呢,不过勉强忍住了。 『虽然不晓得,但总比继续待在巧国好,起码比盼望巧国国君伸出援手来的希望要大多了,因为延王是‘胎果’。』 『胎果?』 『胎果,就是在那边出生的人,这样的情况很希有。其实是这边的人,却阴错阳差在那边出生。』 阳子瞪大眼睛。 『有这种事?』 『对啊,真的很希罕。不过是阴错阳差在那里出生所以希罕,还是能回到这里所以希罕,就不清楚了。』 『……喔。』 『这边有三位有名的胎果,雁国的延王、延王的宰辅、戴国泰王的宰辅。』 『宰辅?』 『就是类似辅佐君王的幕僚啊。前不久听说泰宰辅去世了。泰王行踪不明,国家也陷入动乱去不得了,所以还是应该去雁国。』 阳子楞了好一阵子。也许是因为太多的资讯急遽地填塞进来,也许是因为这个预定太过夸张了。 去找国王不就像是去找首相或总统一样吗?这怎么可能呢?想到这件事的同时,她也为自己卷进这么不寻常的事件感到手足无措。就在她沉思之际,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月之影,影之海》第五章、第六节 往外的门板打开,现身的是个中年女人。 『乐俊。』 听到呼唤老鼠抬起头来。 『娘。』 胡须微微地抽动。 『咱捡到一个有趣的客人哦!』 阳子不由得吃了一惊。回到家的这个女人的的确确看起来是个人类。她也很惊讶地看看乐俊和阳子。 『客人?喂,这位小姑娘怎么了?』 『我在林子里捡到她的。她是因为上次在槙县发生的蚀才被漂到那边的。』 哦,女人喃喃应一句,看着乐俊的脸,严肃的表情掠过脸庞。 阳子做好准备姿势。这女人应该也听说过槙县逃走的海客的传闻吧!果真如此,她会像乐俊那样窝藏阳子吗? 『……那你可真是受苦了。』 面对着屏住呼吸观察状况的阳子,女人笑了。接着她回头转向乐俊。 『你是怎么搞的?应该要把我叫回家来呀!你有好好照顾人家小姑娘吗?』 『咱有好好照顾啦!』 『你行吗?』 笑了笑,女人用含着笑意的眼神注视阳子。 『真不好意思,我因为有事所以出去了。乐俊有好好招待你吗?』 『喔……有。』 阳子点头。 『我发烧身体动不了的时候,多亏有他帮忙。真的很感谢他。』 女人哦一声睁大了眼睛,她走到阳子身边。 『你已经没事了吗?可以下床?』 『对,真的多亏他照顾了。』 一边回答,阳子仍不敢大意地观察女人的表情。 乐俊还无所谓,因为是动物。她不敢信任女人,很怕去信任。 『有这样的状况,你更应该叫妈妈回家呀!脑袋真是不够灵光。』 听到女人这样说,乐俊不高兴地抬高了鼻子。(插花:好可爱~~~大心~~~) 『咱有用心照顾她啦!她身体已经都好了啊!』 女人瞧一瞧阳子的脸。 『那就好……下了床会不会难过?要不要去歇着呢?』 『我已经没事了。』 『这样啊。唉呀,穿得这么少。──乐俊,拿件衣服给她。』 乐俊急忙跑进隔壁房间。 『茶也都冷掉了嘛!你等一下,我去重新帮你泡过。』 阳子目送着女人把大门从内侧仔细关好,然后脚步声啪哒啪哒地穿过后门消失在井边。她轻声地问抱着一件薄上衣走回来的乐俊。 『你母亲?』 『对啊。我爹不在了,很久以前就死了。』 乐俊的父亲是人类吗?还是老鼠呢? 『是你真正的母亲吗?』 她很小心地问道,结果乐俊一脸不可思议。 『当然是真正的娘啊!是娘把咱给摘下来的。』 『摘下来?』 乐俊点头。 『从里木──里、木──上摘下来的,摘下包着咱的果实。』 乐俊说到这里,突然一副恍然大悟。 『难道你们那边的小孩真的是在母亲肚子里吗?』 『……嗯,一般是这样的。』 『肚子里结果实吗?那要怎么摘啊?它会垂到肚子外面吗?』(插花:令人绝倒的问题……) 『我不明白什么叫摘?』 『就是拔树上的卵果。』 『卵果?』 『卵的果实,大概这么大。』 乐俊比了个约一人合抱的大小。 乐俊的母亲一边从儿子那里听着有关阳子的事,一边快手快脚地做好了类似蒸面包的点心。 『所以罗……』 乐俊的小手抱着一块大大的蒸面包说道。 『咱正说到是不是去雁国试试看比较好。』 母亲点头。 『没错,是该这么做。』 『因此,咱要送阳子去关弓。可以帮咱们带点衣服吗?』 乐俊说完,母亲的表情很明显地变得僵硬。 『可是这……你……』 『不必担心啦!只不过是跑一趟,送送人生地不熟的客人而已嘛!妈妈你这么能干,一个人应该没问题的啦!』 第56章 搅了 离开乐俊家是在五天之后了。 这对母子一派阳子朋友的模样,阳子也乐得可以好好休养。苍猿曾主张这对母子居心叵测,这一点阳子其实也明白。 乐俊的母亲为这趟旅行帮忙准备了大大小小的物品。他们看起来比达姐家还穷,但东西虽然粗糙,还是连阳子的换洗衣物都准备了。给阳子的是大件的男装,那或许是乐俊死去父亲的东西吧! 那反而勾起阳子内在的戒心。她不认为单纯的好心会做到这个地步。乐俊也就罢了,因为他外表一看就不是人类,但阳子就是没有勇气去相信他母亲。 『为什么要帮我呢?』 忍不住开口这样问,已是他们离开乐俊家,房子终於从视线中消失的时候。乐俊小小的前脚玩着胡须。 『因为凭阳子你一个人,再怎么也到不了关弓呀!』 『只要告诉我怎么走不就够了吗?』 『没有啦!去关弓游览一下也不赖啊!听说那是个很好玩的地方,而且很有那边的风格。国君是那边的人,这也难怪嘛。』 『是倭式?汉式?』 『倭式。延王是从倭国回来的。』 『只因为如此吗?』 乐俊回头仰望阳子。 『阳子,你就那么不相信咱啊?』 『……你太过亲切了吧?』 背上背着一个大布包的老鼠,有点僵硬地抓一抓胸前的毛。 『你看,咱是个半兽。』 『……半兽?』 『一半是野兽。咱们巧国国君不喜欢半兽,海客他也讨厌,只要是不一样的东西他都讨厌。』 阳子只是点点头。 『大致说来,巧国的海客不多。海客多半漂到东边的国家,这样听起来好像很多,其实真正的数字可想而知。』 『有多少?』 『谁晓得,三年看有没有一个哩!』 『这样啊……』 数目比想象中多。 『要说海客漂到的地方,那是庆国最多,因为它在最东端。接下来是雁国,再接着是巧国。巧国半兽也不多,但这就不知道是为什么了。』 『其它国很多吗?』 『很多啊!至少不像巧国这么少。这一带的半兽就只有咱而已。虽然咱们国君不是个坏国王,但是好恶未免太明显了。对待海客好严苛,对待半兽好无情。』 说着乐俊抖抖胡须。 『不是咱自夸,咱可是这一带头脑最好的。』 阳子不懂他说什么,於是看着乐俊。 『又聪明又伶俐,脾气又好。』(插花:这就是“老鼠上天平,自称自赞”吗:ppp) 阳子微微笑了。 『……的确。』 『即便如此,咱仍不算是一个人,永远被当成半个人,因为咱只有一半是人类。这副模样是出生时就注定的,所以并不是咱的错啊!』 阳子轻轻点头。自己对他所说的事隐隐约约能够了解,不过这仍不能消除戒心。 『海客也是这样啊!咱不能忍受海客只因为身为海客就要被杀。』 『喔。』 乐俊这回抓抓大耳朵底下的毛。 『你知道什么是‘上庠’吗?上庠──就是郡里的学校。上庠的成绩是最好的,如果被选为‘选士’的话,就能被推举入少学。少学是淳州的学府,进得去的话,就能当个小地方官。』 『郡在县上面吗?』 『在乡上面。一州里有好几个郡,至於有几个则因各州而异。一郡是五万户,分为四乡,一乡一万两千五百户,分为五县。』 『……喔。』 五万户,她对这个数字没什么概念。 『其实咱并不能读上庠,是娘拼命求他们收咱的。只要成绩优秀就能上更高一级的学校,然后可以当官吏,因为咱只是半个人,不能申领田地,这样一来即使没有田地也可以过活。但是,他们说少学不收半兽。』 『……原来如此。』 『娘为了送咱进上庠,把自己的田地和房子都卖光了。』 『那现在呢?』 『现在在当佃农,受雇帮附近有钱人的自地耕种。』 『自地?』 『上头给的叫公地,获得许可去开垦的叫自地。可是,只有娘在干活,咱没有工作。即使想做也不能做,人家不雇用半兽。而且还要多缴税呢。』 阳子歪着头不解。 『为什么?』 『半兽之中有些是像熊或像牛一样的,他们说这样的人比一般人更有力气。咱看主要只是因为国君讨厌半兽吧?』 『真过分……』 『不过没海客那么惨啦!至少没被追捕啊杀头的。话说回来,咱们不列入户口,因此不能请领田地,也不能求差谋职。娘一个人得负担咱们两个人的生活,所以咱们家才那么穷。』 『……是这样啊。』 『咱好想有份工作。』 乐俊说着低头亮出钱包。 『这是娘为了送咱去上雁国少学才帮咱存的钱。在雁国,半兽也可以读地位最高的大学,可以当一国的大官。他们会承认你是一个完整的人,可以领到田地,户籍里也会登记你是正丁。其实咱心里是想,把你带去之后再拜托对方看看,说不定能在雁国谋个差事。』 果然,他根本不是出自善意的,阳子讽刺地想着。他也许没有恶意,但也不能说是善意。 『……原来如此。』 声音中隐含的尖锐大概太明显了,乐俊定住不动。他看着阳子好一会儿,但却不发一语。 阳子也没有再说些什么。谁不为己?即使是慈善,追根究底还不都是为了自己,因此对乐俊的话她并不觉得气愤。 没错,阳子心想。人终究是为了自己而活,所以会有背叛。因为任何人都不可能为了其他人而活。 那天,傍晚时抵达了一个叫郭洛的城镇,那是个像河西那么大的城市。 之前她也被这边的人带着旅行过,但此次的旅程和先前比起来真可算是寒酸之旅。吃饭在路边摊解决,住店选最差的地方。一晚五十钱,就只是在大通铺里用屏风隔一隔。不过旅费是乐俊出的,阳子自然没什么好抱怨。 乐俊宣称阳子是他的弟弟。既然他有个人类女性当母亲都没人说话了,阳子是他弟弟应该也无伤大雅吧!事实上,也没有人表示过怀疑。 一开始旅行还算轻松。乐俊在路上告诉她很多事。(插花:乐俊的讲座又开始了^^) 『这里有四大、四州、四极共十二国。』 『四大?』 『对。庆东国、奏南国、范西国、柳北国就是四大国。并不是特别大啦,只是个称呼罢了。四州国是雁州国、恭州国、才州国,然后还有咱们巧州国。四极国是戴、舜、芳、涟。』 『戴极国、舜极国、芳极国、涟极国吗?』 『没错。各国分别有国君统治。巧国就是塙王,王宫在喜州傲霜,叫做翠篁宫。』 『傲霜?是个城吗?』 没错,乐俊说,指着左手边所见的山。 这里的地势起伏很大。左手边的远方可以见到高高的丘陵地带,更过去的另一边还能隐约看见巍峨险峻的山脉。 『那座山在更过去的那一边。山势高耸插天,那就是傲霜山。山顶上有翠篁宫,山脚一带则是傲霜城。』 『喔……』 『君王就从那里统治国土。他要任命州侯,向全天下颁布律法,分配土地给人民。』 『州侯是做什么的?』 『州侯的工作就是实际上统治各州。他要治理一州的土地、人民、军队,修订法律,查察户籍征收税赋,预防灾变整备军事。』 『事实上看起来,君王并不是实质上的统治嘛!』 她不是很懂,猜想可能类似美国那样的制度吧! 『君王要制订法律,那叫做地纲。州侯也会订定法律,但不能违背地纲。然而即便是地纲也不能违反施予纲。』(插花:暴笑,这不就是联邦法、州法和宪法吗?) 『施予──什么?』 『那是上天授与君王,要他依此治理国家的准则。如果将这个世界比喻为天幕,它就是支撑世界最重要的准绳,因此也叫做天纲或太纲,就算是君王也得遵守。只要不抵触太纲,君王可以任意统治自己的国家。』 『……哦。那个太纲是谁决定的?该不会真的是神吧?』 谁知道,乐俊笑着说。 『据说很久以前,天帝合并了九州四夷(原来国家的数目“十二”是从这里来的,真是处处有出典啊),灭了十三州,留下五个神和十二个人,其他全部变回了蛋(也就是说,在里木出现前,这里的人是卵生的)。他在中央造了五山,派西王母去当主人,包围五山的一州则变成黄海,五个神成为龙王,分封为五海之王。』 『这是神话嘛!』 『没有错。然后,他分别将树枝交给十二个人。树枝上结了三个果实,缠着一条蛇。这条蛇松开树枝并举起天空,而三个果实则分别掉下来成了土地、国家和王座,据说树枝则变成了笔。』 第57章 咚了 『呃,大概这么高。』 阳子抓着一个旅行者,比出大约儿童的身高。 『有没有见过一个模样像老鼠的人?』 老婆婆怀疑地看着阳子。 『怎么?是半兽吗?』 『对。据说昨天在这城门前受了伤。』 『啊啊──是蛊雕。』 说着老婆婆转向背后,远眺着午寮城。 『不晓得耶!如果是昨天受伤的人,应该都送到衙门去了吧!他们会在衙门接受治疗。』 这是从早上起听过许多遍的回答。 她等到天亮就回午寮城,但是城门戒备异常森严,怎么也进不到城里去。心里明知该去衙门看看,问题就是无法接近衙门啊! 『你去衙门看过了吗?』 『是……不过好像不在。』 『这样的话,就是在后面罗!』 老婆婆说完,信步而去。午寮城后方有尸首排在那里,远远望去可以发现那里的警戒也很严密,她无法接近至足以确认乐俊是否在其中的距离。 目送了背着大包袱离开的老婆婆,阳子抓住下个从午寮出来的旅人。 『对不起──』 她所搭讪的旅行者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脚上包着布,拄着拐杖。 『请问一下。』 阳子重复了问过老婆婆的相同问题,那两人怀疑地看着她。 『据说昨天他受伤了──』 『喂!』 男人突然间指着阳子。 『你不就是昨天那个──』 话还没听完阳子就转身了。 『喂!慢着,等一下!』 不理会大声叫唤的男人,她快步从行旅间穿过,离开了那里。 那男人的伤多半是昨天得到的,所以他才会记得阳子──。 从今早开始她已不知这样逃走了多少次,每回城门的卫兵都增加一点,渐渐地她就无法靠城太近了。 远离午寮,进到山里等待状况平息。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被逮到的。她心里很明白,却无法就此离开午寮。 ──打听到消息又如何? 就算确认乐俊平安,也不能弥补阳子昨天逃走弃他于不顾的过错。已经犯下的过错是无法挽回的。 况且就算打听到他很平安,阳子也不可能为了向他道歉而进城去,因为进城就会被卫兵逮捕,而那对阳子而言,就意味着死。 ──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她觉得这无用卑贱的生命还是很宝贵,但是另一方面,要她干脆把事情抛到脑后,却又做不到。 无法下定决心,所以她无法离开午寮。 犹豫再三,这已不知是她第几次回到午寮城门前。她抓住许许多多个旅行者重复问相同的问题,得到相同的答案。 终於到了无计可施之际。 『──喂!』 被人从背后一叫,阳子立刻就想逃走。她保持警戒地回过头去,发现一对用复杂的神情望着自己的母女。 『你是我们在漠琅附近遇到的那位……』 阳子停下脚步,楞了好一会儿。是先前在山路上遇见的母女。她们背着大大的行李,似乎是卖麦芽糖的流动摊贩,如今那些行李仍背在她们母女背上。 『太好了,你平安无事了。』 母亲说着微微一笑,表情难以形容。女孩用比母亲更复杂的表情抬头看阳子。 『你的伤好了吗?』 阳子犹豫一下,然后点点头,点完头她深深地一鞠躬。 『──那个时候真的谢谢你们了。』 她曾甩开想要帮助她的手到山里去,口头上虽然道过谢,却非打从心底感激对方。 『真的太好了。我一直很担心你后来不知怎么样了。』 母亲笑了。这回是毫无芥蒂的笑容。 『玉叶,你瞧,他没事了吧!』 阳子低头看着想要靠近自己的小女孩。女孩仍用复杂的神情抬眼向上看阳子。阳子试着微笑一下,这下子,她才想起自己好久没笑过了。脸上肌肉僵硬,一点都不像在笑。 玉叶眨了眨眼睛,然后一脸闹别扭似地想躲到母亲背后。阳子弯下腰去。 ──要是这对母女当时没有给我水和麦芽糖,我不见得能撑过那一晚。 这一次她更努力、更多一点微笑。 『上次谢谢你的水和糖。』 女孩看看阳子再看看母亲,然后轻轻笑了。似乎感觉在笑的自己不太对,马上又回到复杂的表情,但终於还是嗤嗤地笑了出来。那孩子特有的笑脸,可爱得让她好想哭。 『真的很谢谢你。抱歉没向你好好道谢。』 玉叶满脸堆着笑。 『因为痛吧?』 她这样问道。 『咦?』 『大哥哥,你因为受伤很痛心情才不好吧?』 『──嗯,对。真抱歉。』 『已经不痛了吗?』 『嗯,已经好了。』 阳子让她看愈合后只留下疤痕的伤口。不知这对母女会不会发现那个伤口好得太快了些。 玉叶抬头看着母亲说,好了耶。母亲眼眯眯地低头看女儿。 『真是万幸。我们到漠琅后又想回去找你,可是到里之时已经是关门的时刻了。那附近的卫兵胆小得很,晚上就不肯出去。──你找人吗?』 阳子点头。 『我们也正要去午寮,一起走吧?』 对此她只能摇头以对。母亲只是喔地应了一声。 『──那,玉叶,我们去客栈吧!』 说着牵起女儿的手,然后她看向阳子。 『什么样的人?是半兽吗?』 阳子回看着她。 『他不是在衙门就是在后头对吧?是什么人?』 『──他叫乐俊。』 『你就待在这附近,我去帮你瞧瞧。』 轻轻说完,母亲重新背起行囊。阳子深深地行礼。 『……谢谢你。』 有人帮忙问过之后,她终於死心。 不是乐俊趁阳子不知道的时候离开了午寮城,就是那个女人看漏了。 但这都已经无法确定了。 从大路上朝着午寮城的方向一鞠躬。她只知道这算是某种惩罚。这样一来,她永远无法将一切抛到脑后。 夜里行走白天睡觉,她又开始了如此的生活。这样旅行久了,让阳子只记得这个国家的黑夜。 钱包是乐俊带着的,因此阳子身无分文。不管是和妖魔作战度过夜晚,或是白天饿着肚子睡在草丛里,都有如家常便饭,并没有怨言。她觉得有目的地的旅行真好,前往阿岸,渡海到雁国。搭船当然需要付钱,就只有这一点是她必须想想办法的。 如果倒着推算,从行李在拓丘被海客老人偷走开始,阳子在大路上流浪超过一个月。不吃不喝光凭明珠的力量,这已是极限。对此有了心理准备,再怎么样都不会比先前的旅行更惨吧! 苍猿不再出现。剑鞘回来了,剑上的幻影就销声匿迹。有时会传出轻微的水声,光线从剑鞘和剑柄的缝隙间流泄出来,但她却不怎么想拔剑出鞘来看幻影。她反而会默默地走着,一个劲地往前赶路。 ──你真是卑鄙,这么爱惜小命啊! 一边走,一边听到胸口传来苍猿的声音。 它原本就来自阳子本身的不安,因此即便没有苍猿的形体,声音仍然清晰。 ──我是爱惜。 『这种弃恩人于不顾的生命也爱惜吗?』 『尤其是现在更要爱惜自己的生命,我已经决定了。』 『你干脆去官府自首,用这一切向他赎罪好了。』 『等到了雁国我会考虑。』 她觉得连咯咯咯的笑声都听得见。 『总归一句,你还是爱惜你的小命嘛!』 『没错。正因为我被追捕,所以现在更要珍惜生命。等我不用担心被追捕,自己的性命完全属於自己时,我再考虑要怎么活下去。要反省、要赎罪,都等那时再来思考。』 ──如今,我只要想着怎么活下去。 『一边屠杀妖魔,一边拿着剑要胁别人吗?』 『那是暂时的。现在我只一心一意想着尽快到雁国去。到了雁国,至少不用对追兵拿剑相向了。』 『你以为到了雁国,一切就能圆满解决吗?』 『或许不至於吧!我还得要去找景麒,还得要找回家的方法,要考虑的事还很多。』 『你还相信景麒是站在你这边的啊?嗯?』 『见面之后才知道是不是。见面之前我不去想。』 『见到景麒你也回不去的。』 『在确定回不去之前,我都不死心。』 『你那么想回去?又没有人在等你啊!』 『就算如此我还是要回去……』 阳子在祖国都是察言观色的过日子,没有惹别人讨厌,也没有让别人喜欢。她害怕与人冲突,害怕被骂。如今想想,她觉得自己何必要怕成那样呢? 或许那并不是胆怯,单纯只是懒惰罢了。对阳子来说,与其提出自己的意见,不如附和别人的言语来得轻松;与其坚守己见甚至引发对立,不如暂且配合别人以免引起风波来得轻松;乖巧地配合别人扮演『好孩子』,要比追寻自我、与别人奋战地活着轻松多了。 她曾活得卑鄙又懒惰。所以她想再回去一次。 第58章 攻了 不知哪里来的邪风穿过瑄窗,将窗边立着的男人一身盔甲弹弄出幽瑟的谪金之音。连风似都惧怕男人身上赤骨的煞意,像猫被踩着尾巴一般在他脸庞稍打了旋就匆忙逃走。于是他滇眸之中的血红,似古墓里沉溺多年的壁朱棺,还不等打开,就已将下面跪倒的一片人等,给悚透了魂去。 “夫人她柔弱体虚,受不住将军的内力冲撞,怕是伤了心魂。”因为颤抖,那中年大夫用了大半天功夫才把这一句简单的话说的透彻。 南宫丞轩手指扣在手盔之上,并没有看那大夫,而是转过视线看着床上躺着的苗淼,视线更加阴鹜。“柔弱体虚……呵呵。” 他并不回头,那大夫就像断线的风筝一般吭地一下就飞出了老远,撞在了墙上。“我家夫人,乃是继承了盘古之力的神子,你告诉我,她柔弱体虚????” 呼啦啦剩下的几个大夫都跟着磕头。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是我们眼拙了,是我们眼拙了。” 他附尔冷道:“那你们就给我个解释,为何她体内会一点内力也无?” “……” 几个大夫叫苦不迭,除了磕头啥也不敢说了。他们也不是练家子,内力这玩意儿他们也不懂啊问题是。 南宫丞轩的耐心显然比传说里的还要少,他转过身来,一个抬手—— 卧槽。 几个大夫心里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怒骂。 “草……南宫——” …… 忽如一声惊雷,那叫一个振聋发聩。 大夫们愤怒了,这他妈哪个完犊子地骂南宫丞轩?刚才可能还能留个全尸,这下好了,埋坟头里能有个完整的胳膊腿就知足吧。 等下,这好像是个女人的声音。 有个胆大地抬起了头偷偷看去,发现床上躺着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显然,刚才那句草,就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然而更让他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南宫丞轩竟然一步上前将那女人紧紧搂在了怀里,嘴巴都快咧到耳跟后头去了。 ——等下,这个所谓的夫人不是姜家二小姐,等下,那就是个野夫人,这个野夫人还骂了南宫丞轩……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一众大夫站在门外,颇有种死后余生的惺惺相惜之感。 只是,每个人回忆起刚才那诡异的一幕,纷纷表示:大夫我心好慌,我需要一颗救心丸。 为骂南宫丞轩三千句,苗淼是垂死梦中惊坐起。 “一句草——南宫”还没说完,就被人紧紧地困于怀中,勒得她几乎又要回去见马克思去。 好不容易改写了史上第一个被壁咚而死的女主的命运,她是万分不愿意再成为史上第一个被抱死的女主,她是好容易得了喘息的空,也顾不上骂了,带着哀求之色,可怜兮兮道:“这位大哥,能稍微怜惜一下我这朵柔弱的娇花吗?” “……”南宫丞轩楞了一下,稍微松开了一些,但还是依然抱着她就是不撒手。 他把脑袋放在她头上,耳鬓厮磨地蹭着她的肌肤,万分缱绻而怜爱。“夫人现在果然是柔弱了不少,是我不好,下手重了。”他停了一下,勾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双眼说,“为夫没想到,继承了盘古之力的你,竟然会内力全失呢。传说中的星辰之力呢?难道就这么泯灭了?” 不,它没泯灭,它只是需要我这样的老斯基来挂挡。 苗淼并没有想到南宫丞轩会问这个问题,她卡了一下,说道:“没有泯灭,只是我现在不想用罢了。” 他轻声一笑,眼神里毫不遮掩的怀疑。“要不是你模样没有改变,我都要以为,现在的你是完全从里到外换了一个人。” 他气息陡然又是一变,刚才的缱绻和温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地又是那如修罗一样张狂的杀机。对于她的变化,他甚至不屑于去追究。因为好似对他而言,这些都不重要。 “不过,我不在乎。” 她挑了一下眉,始终不正经的眼神沉定了不少。 他附耳于她耳侧:“反正,我爱的是这个*,又不是你的心。” 不言是南宫丞轩,和外面的妖艳男人就是不一样,连假装都不假装,连不要脸都如此正大光明霸道嚣张。 对于这种行为,苗淼报以恶狠狠地鄙视。 “我要你。” …… 苗淼清晰地感受到有种危险的信号随着他升高的体温不断回响,她赶忙朝床里一缩,一边推他一边喊道:“大哥,我心灵也挺美的,你真不要考虑一下花时间感受一下我的心灵美?” 他松开了手,嘴角勾着笑,眼里是侵略,手中的动作干脆利落。 当啷当啷。 他一身盔甲就掉了下去。 看着面前现在只剩霸完全没有仙的男人,一头荧光红的公鸡尾巴落在了精赤地上半身,身材依旧火辣,烟熏妆依旧抢镜,这个场景依旧很是眼熟。 苗淼是灵机一动张嘴就来:“南宫将军,你要来个新花样吗?” 他嘴角一勾,牙齿白白的;“好啊。”言罢,从床边摸出一条绳子,扔到她面前。“把自己绑上,不然,我来。” …… “呵……将军真会开玩笑,新花样不好,我们来正规的就好。” 南宫丞轩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是个行动派。 他是干脆利落地说爬床就爬床,说把苗淼推到就是推倒,那一套动作熟练连贯的让苗淼这个老司机都自愧不如。 午阳旭暖,满眼春娇。 他倾身于她身侧,并不急于欺身而上,倒是像极了已盯紧了猎物的豹,徐徐缓缓地逗弄着怀里的猎物。她手腕纤纤,只需他单手就紧扣过她头顶,愈加衬地于怀之中的少女姿态纤薄。她也不急不恼,抬眼看着他,眸里时不时闪过一丝狡意。 比起面上的装弄,她的内心其实还是很急的。 被控制无法动弹的身体,只能用眼神揣摩着男人的心思。许是光线错落,近看之下,南宫丞轩的五官立体,眼窝深邃,有些欧洲人的五官。些许红发撩落在他颊旁,将他眸里血红的侵略之色,勾勒的内敛而精致。她有些失神地盯着他的脸,想:南宫丞轩倒是有一张好脸。 “将军,天还没黑呢。”她忽说道。 他轻弹尾指,八面轩窗啪啪闭紧,瞬间,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将军,会被人听到。”她又说。 他抬起手来,啪啪两声响指,几声细微的脚步声渐渐消失。 “……将军,我怕疼。”她继续说。 他从怀里摸出一瓶药来,扔到枕边。 “……将军,我害羞。”她仍不死心。 他终于没有什么动作,淡道:“你害羞?呵呵。” 苗淼有些愤怒,咋地了老司机就不能害羞了?老司机就不能是雏了?就兴你那个未过门的媳妇害羞,我就不能害羞了?啥道理。 眼看实在没有什么办法了,苗淼叹了口气,迎着他的视线说:“将军——你刚才不是好奇我的星辰之力怎么没了吗?” 南宫丞轩挑眉,不语。 “你凑过来,我告诉你。” …… 砰—— 数声巨响。 一片耀眼的光华陡然亮起,如同瀑布一样从她的手中疯狂宣泄。 南宫丞轩饶是在她说完那句话之后心下已有防备,还是突兀地吃了暗亏,几乎与瞬间伸手去挡,已是来不及硬生生扛了苗淼的一掌满含星辰之力的掌力,整个人被掀翻了出去。他翻身回鹘,单手撑住地面,缓缓站起,滔天的煞气如藤蔓在他周身攀爬蔓延。 他用拇指狠擦去嘴角的鲜血,看着胸口不断闪烁的星辰之力,眉眼之中,遍是凶厉:“原来,夫人对星辰之力的控制已经达到了收放自如的境界,竟连我都可以瞒过。” “苏国最神秘的公主殿下,果然如传说中那般可怕。” 苗淼收拾了一下被他撕坏的衣服,穿上鞋从床上走了下来。周身闪烁的星辰之力,暴涨成刃,围绕在她的四周,虎视眈眈地迎着南宫丞轩狠厉的视线,不惧不躲。 “我想说句实话……”她不急不缓地,“沅国最可怕的虎翼将军,比传说里还要废物。” “你说你一个好好的将军不好好当,非要满世界追着我跑干啥?作为一个男人,不去拼事业,你他妈天天满世界追妹子。追妹子也就罢了,你还是个结婚狂。满打满算,你都祸害了多少好姑娘了?你看看人九王爷,和你算是同僚吧,人胸怀家国天下,从圣帝到百姓,每一个不说他好的。你呢,堂堂一个虎翼将军,不定家国,不护家邦,不是杀人就是把妹,你看看,谁提起来你有一个好字?”她一口气叨叨着,语气里那是相当的恨铁不成钢。 “你配得上将军二字?你配得上虎翼二字?你配得上我?”她一步一步,气势凌厉,又咄咄逼人。 南宫丞轩竟然没有打断她说话,也没有出手去跟她相搏,一直还能看起来有些笑意的脸色,好似僵化了一样,异常缓慢地凝固成一种苗淼从来没见过的表情。 好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修罗。 “我……配不上将军。”他朝前一步,双手抬起,自他手心里腾出一片红芒。 “我……配不上虎翼。”又是一步,红芒疯狂涨起,腾空飞舞。 “我……配不上你?!”最后一步。他四周那片红光,像刚生嗜活人之后,鲜活的狼爪一样疯狂地朝苗淼的方向肆虐而来。 红光屠戮之处,满屋所有物件皆成齑粉。 “你以为……是谁害我成这样!” 那是一声苗淼从来没听过的可怕声音,那是一种她自穿越之后第一次见到如此盛烈的杀意。 像死神狂怒之下汹涌卷起的镰刀,要将她生生撕裂成碎片。 第59章 阴了 一路上几乎都用小跑步,他们赶在关门的前一刻冲进了下一个城镇。第二天则在开门的同时离开城里。虽然阳子还是有点不理解事情的重要性,但从落人和乐俊都脸色一凛,也能体会是非同小可。 “真的能见到延王吗?” 她边走边问,乐俊动一动胡须。 “谁晓得。咱从没想过要晋见国君,所以不知道。贸然就想求见延王也是不可能的吧!” “那怎么办?” “往关弓的路上有乡也有县--先试着求见台辅看看好了。” “台辅?” 乐俊点点头用手指尖在空中写字。 “台辅。这是用来称呼宰辅的,呃,算是一种尊称吧!关弓所在的地方是靖州,而靖州的州侯就是台辅。” 阳子呆呆地凝视着刚才写字的地方。 “……我有听过。” 她不知在哪里听过台辅这个音。 “听过也不奇怪啊!” “不是的,好像是在那边听到的。” 是很久以前听过的一个音。然后,她想起那个说台辅的声音了。 “啊,没错,他们是这样称呼景麒的。” 乐俊漆黑的眼睛张得大大的。 “台辅?景麒?” “嗯,就是带我来这里的人,还给我这把剑……” 阳子笑了一声。 “他似乎是我的仆人,因为他称呼我为主人。话说回来,他的态度倒是挺傲慢的。” “……等一下。” 乐俊急忙举起手,连尾巴都像要阻止阳子似地举起来。 “你说叫景麒?他被人称为台辅?” “是啊,你认识吗?” 阳子一问,乐俊头摇得像波浪鼓,接着一副伤脑筋似地胡须上上下下抽动。 “阳子是景麒的主人……” 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阳子心想。 就像翻开相簿涌起一页页回忆,阳子沉默了一阵子。叹口气回过神,只见乐俊离了有两、三步远,一直举目望着阳子,看起来不知所措的样子。 “有问题吗?” “……是有。” 乐俊抬着头,对一脸不解的阳子喃喃地说。 “如果景麒被称为台辅的话,那他就是景台辅了……” “然后呢?” 她觉得乐俊一副发楞的模样很奇怪。 “景麒是景台辅,这有何不妥吗?” 乐俊坐到路边去,对阳子招招手。然后他又盯着坐在旁边的阳子好一会儿。 “景麒怎么了?他是什么人?” “……这下可不得了了,阳子。” “我不懂。” “咱慢慢会说明,你冷静点听咱说。” 不安缓缓地升起。阳子只好点点头看着乐俊。 “你如果早点告诉我是台辅,情况就出乎意料的简单了。你多半也不会吃这么多苦。” “乐俊,我不懂。” “能够被称为台辅的就只有宰辅,再加上他的名字叫景麒,这么看来,他是景台辅。一定是这样。” “嗯,然后呢?” 乐俊突然摇胡子。小小的前脚要伸出来碰阳子的手,想想却又打消念头。 “因此,他不是人,也不是妖。……是麒麟。” “麒麟?” “麒麟。麒麟是最高等的灵兽,平常会化为人形。台辅不是人类,必定是麒麟。景麒写成‘景麒’,这不是名字,是称号,代表庆东国(注三)的麒麟。” “喔……” “庆国在青海的东岸,刚好位于雁国和巧国中间的地方。风调雨顺,是个好国家。” “现在国家却在动乱。” 乐俊点头。 “去年国君驾崩了,新王却没有即位。君王可以治妖镇邪,保护国家免于灾害异变,因此没有了君王国家就会乱。” “……喔。” “如果景麒说你是主人,那你就是景王。” “什么?” “庆东国之王,景王。” 阳子张大嘴巴好一会儿,对这个不知所云的话题不太知道要如何回应。 “你就是……庆国的新国君。” “等等。我……我只是个平凡的高中女生耶!就算我真的是胎果好了,也不是那种了不得的人物啊!” “君王在登基之前就是凡人。君王不是由出身决定的。说得夸张一点,和一个人本身的个性、外在都没有关系,全凭麒麟是不是选中你,就这么简单。” “可是……” 乐俊摇摇头。 “麒麟会选出君王。既然景麒选的是你,景王就是你了。麒麟不会服从任何人,能够被麒麟称为主人的就只有国君。” “太可笑了……” “上天将树枝交给君王,三个果实代表了土地、国家和王位。土地指的是地籍和户籍,国家指的是律令和法规,而王位指的是君王品德中的仁道--也代表麒麟的意思。” 一边说着,乐俊看起来更无奈了。 “咱明白阳子不是人,也非寻常的胎果了。……你和景麒交换过誓约了吧?” “什么?” “到底是什么誓约,咱也不清楚。不过,君王是神不是人,在和麒麟交换誓约的那一瞬间,君王就不再是人类了。” 阳子搜寻记忆。细细回想了一阵子,她想起自己说过“同意”这句话。 “……景麒是曾经先说了些什么,然后要我说‘同意’。对了,那时景麒还有些诡异的举动,接着我马上就出现很怪的感觉……” 那种感觉,像是有种东西从自己体内窜过去。在那之后,教师办公室的玻璃窗就破了,在众多受伤的老师之间,只有阳子毫发无伤。 “诡异的举动?” “他跪在我面前,把头低下去。……我的意思是,用额头去碰我的脚……” “那就没错了。” 乐俊断言道。 “麒麟是孤高不群的生物,不会服从君王以外的人,更不会对君王以外的人下跪。” “可是……” “详细的状况问咱也没有用,去请教延王吧!咱不过是一个半兽,神仙的世界我不清楚。” 乐俊用强硬的声音说道,举头看着阳子。他一直凝视着,胡须无精打采地动了动。 “阳子是个遥不可及的人……” “够了!” “果真如此,那就不是咱能够攀谈的对象,也不能直呼你是阳子了。” 说完他站起来。 “既然这样,那还是尽早面见延王为上。与其前往关弓,不如到附近的衙门去比较快。毕竟是国家大事嘛!” 他背对着阳子说道,然后又再次抬头看她。 “小的明白您必定旅途劳顿,但接下来的话,寻求官府的保护会比直接朝关弓前进要快。在延王有所定夺之前,不得不请您在客栈里稍作逗留,尚请见谅。” 他那深深一鞠躬的身影看起来很悲伤。 “我就是我!” “小的不敢。” “够了!” 气到极点的声音在颤抖。 “我是我!我从来没有变成别人过!不管是君王、是海客,那和我本身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是和乐俊在一起才有现在的。” 乐俊只是垂着头,弓起的背脊如今好凄凉。 “有哪里不同?有哪里变了呢?我以为乐俊是我的朋友。如果是王位让友情变质,那种东西我宁可不要!” 矮小的朋友没有答话。 “这是一种歧视。你没有因为我是海客而歧视我,那为何要歧视我是君王?” “……阳子。” “我并没有遥不可及,是你的心才遥不可及。我和你之间就只有顶多两步的距离啊!” 阳子比了一下横在自己脚边和乐俊脚边之间那段短短的距离。 乐俊抬头看阳子,前脚尴尬地抓抓胸前的毛,丝线般的胡子晃了晃。 “乐俊,不是吗?” “……在我看来有三步。” 阳子微笑。 “……那算我不对好了。” 乐俊伸出前脚轻触阳子的手。 “对不起。” “不,我才要对不起,把你牵连进是非之中。” 阳子正遭受追杀。乐俊所说的君王的事,也许有可能是真的。这样一来,她遭到追杀的原因和此应该脱不了干系。 乐俊的黑眼睛笑了。 “咱来雁国是为了自己,所以阳子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我给你带来很多麻烦。” “不麻烦。怕麻烦的话一开始就不会跟你来了,要是咱不愿意随时可以回家啊!” “……我还害你受伤。” “事情会复杂、会危险,咱早有心理准备,况且咱会跟着你,是因为对自己有好处才跟的呀!” “是你太善良了,乐俊。” “或许吧。只不过咱觉得与其丢下你不管、待在不危险的地方,还不如和你一起冒险犯难,会来得有意义多了。” “不过你也没料到会这么危险吧?” “是咱自己想得太容易了。那是咱的错,不是阳子的错。” 阳子不知该接什么话,只好点点头。 她握住那只小手,心中满怀歉疚。 家里有海客却不去报案是犯法的吧?妖魔追兵会不会在阳子离开后去攻击乐俊家呢?离开家的时候乐俊对母亲说:“妈妈你这么能干,一个人应该没问题的。”这句话难道不是在暗示可能会有追兵或其它困难找到她头上吗? 第60章 绑了 朱封和南宫丞轩认识的时间并不算短,自他弃笔从戎之后抑郁不得志到跟随南宫丞轩当他的副将,辗转已有数十个年头。他不是南宫丞轩培养出的嫡亲死忠精锐,他倾慕于南宫丞轩用兵之才和他的勇武无畏,但是对于南宫丞轩的嗜杀却颇有微词。他也无数次因为这件事情于南宫丞轩起过争执,最终却并没有被杀。在数次危难面前,他救过南宫丞轩的命,南宫丞轩亦救过他的。那,同袍之意应还是有的,军将之间,同甘苦共命运也是自然。 只是—— 书香门第出身,极为要脸面的朱封只恨不能自己八辈子不认识南宫丞轩,并且,绝对不想现在和他甘谷共命运。 …… 可是他被绑了。 和南宫丞轩一样,被绑在了床上。 这也罢了。 上下打量了自己一下,浑身精赤,八块腹肌真是帅气。 一转脸还能能看见自家将军完美的侧脸,亲密无间同袍情。将军的八块腹肌,就算扎满了刺,还依然比自己的八块腹肌还要帅气和潇洒呢。 …… 朱封真是哇地一声就要哭出声来。 转过头来看着对面站着的罪魁祸首:“夫人,我和将军真的不一样……我是个文化人喜欢穿着衣服说话。” 苗淼正上下翻着朱封的盔甲,把人的里衣也是翻了个遍,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有些懊恼地甩掉衣服,拿起朱封靴间藏的短刀,来到了床边。 她拿着刀在朱封眼前晃来晃去,眼角眉梢都挂着邪气。她拿着刀尖抵着他的下巴,“告诉我,跟我一起来的那个男人,关在哪里?” 朱封半垂着眼睛也不看那刀,气势又回来了。想他也是一个堂堂将军,怎会被这小妖女的雕虫小技所威胁?看我内力爆掉这个绳子!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内力在紫府蓬勃而汹涌,身上绑着的麻绳在身上的感觉轻如蚕丝,只需他轻微一动,立刻就能断成几段。 嘿! 他一使劲,蚕丝没动。 不小心离浑身精赤的南宫将军又近了一些。 几乎能看清楚南宫将军的睫毛有几根了…… 他更慌了。 这一慌不打紧,打紧的是,他感觉到身上有细微的疼痛感。 原来是刚才一使劲有几根刺戳自己身上了。 但是他并不在意,毕竟不疼。 继续使劲! 嘿! 蚕丝没动。 朱封并不介意,他稍微动了一下身体,应该是姿势不对,看我继续来。 嘿! 蚕丝依然没动。 嘿,我这个小暴脾气,我还不信了我。 蚕丝纹丝不动,坚如磐石。 “哼哼哈嘿,你玩双节棍呢?”身旁的小妖女上前一步,拿刀面拍了拍他的脸。“大哥你别蹭了,这刺有毒,你一会把自己扎成你家将军这样昏迷不醒我可不管你了。” 朱封才不信那一套,继续调动内力。 …… 心里瞬间凉了一半。 我内力呢? 我内力呢? 老子内力呢?? 可能是朱封的眼神太过悲愤,苗淼下意识朝后缩了一缩,继续在手里玩着刀,还帅气的想学人电视上装个逼耍个刀花,潇洒一回头,一个刀花—— 花没花不知道。 朱封两腿中间戳了一个刀,裤子花了。 他只感觉自己的两腿中间一个机灵,差点没尿出来。他第一次痛恨自己为啥非要弄一把巫族的毒刀,天地良心,那刀锋戳哪哪烂啊!!! “夫人,你这还没审问我就直接跳跃到严刑拷打的步骤是不是不符合江湖规矩?” 苗淼有些歉意地拔起刀来,友善的微笑:“朱封副将,我跟你分析一下当前的形势。你家将军现在是中毒昏迷了,你中毒了内力没了,现在你俩就是案板上的猪肉,我怎么来都可以。” 朱封反而笑了,与刚才不同的是,他更加的不在乎和不着急了。“夫人,逼供这种事情,你以后可是要多向我们家将军好好学学。再有不到半个时辰,就会有人再次来敲这个门。这个人,如果是将军的手下,倒还好说。我们都知道将军把你当个宝贝疙瘩,我们的人自是不敢难为夫人您。可是问题是——待会要是来的是洪鹄志的人,或者是朝廷里的人。那夫人,眼下的情形,你可是百口莫辩了。” 她仔细听他说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哦对,我听见你说了,洪鹄志把你们给玩儿了。朝廷里也有人来请你家将军回国都了……” 听到这些,朱封就是再怎么掩饰,眼神里也藏不住的着急。“所以说夫人你莫要玩闹了,耽误了将军的大事,以将军那脾气,怕是不知道会做什么什么事儿来,您就赶紧把我们给放了让我们来办正事。” 苗淼淡道:“那是你们的正事,与我何干?我的正事只有一个。成啊,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找便是。” 说完扭头就走。 朱封在她身后冷笑道:“关押那人的地方有重兵把守,那些小人物可是不知道夫人的地位,更不会怜爱夫人您高贵娇柔,下手可是不会有轻重的,我劝夫人最好三思。” 苗淼停了下来,好似觉得也是这么回事,转过头来看着朱封说:“我突然有个想法。” 不知道为什么,朱封心里忽然涌起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什么?” “我也不去救人了,就在这里看你俩相亲相爱也不错。两个身材这么好的帅哥脱光光了躺在床上,这眼福也就平常在g/v里看到过了。” 她干脆拉开椅子坐在了床边,捧着脸认真地看了起来。 …… 在少女□□裸地眼神里,朱封觉得自己仅存地一条内裤也仿佛不存在了一样。 我靠,你还是个公主啊! 你这样的眼神看男人合适吗?? 作为一个男人,哪怕是受伤垂死,他也从没有像今天这般无助过。少女一双奇特的灰眸里随着光影的变化,总好像折射出奇特的不同光彩,他赤身*的倒影分外清晰地如同倒影在水泊里。她就是那般定定地看着,嘴角噙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来,像是一朵旺艳的桃花,就这样明楚楚地勾着他的视线,让他竟从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灼热。 他喉咙竟开始有些干渴。 房间外,还有万分紧急的军情在等着他去处理,还有九王爷的走狗安排的陷阱,还有兄弟等着他去营救——这些十万火急的事情,好像在这个房间里定格成一片无所谓的浮云。 有所谓的—— 是昏暗的房间里,四处杨撒的轻尘在少女四周笼罩出一层薄薄的光圈,是她手里玩弄着的发丝,比雨后彩虹还要美丽的荧光,是她灰眸里干干净净的注视。 是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变得粗狂。 “夫人,放开我。” 他听见自己的嗓音,有些干哑。 苗淼换了个姿势,笑眯眯地:“着急了?别啊,我还没看够,等我再给你俩换个姿势来……”说完,作势就伸出手拉他的胳膊。 她的手软绵绵的,覆在他坚实的臂上,却像是细密的小针一片片地刺了进去。她微微朝前倾了身子,试图去将两个人摆出更加暧昧的姿势。 她身上的味道。 她垂落的发丝。 她的睫毛。 朱封听见自己的心跳,好似战鼓擂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闭上了眼睛。 “夫人,放开我,我带你去救那男人。” ——————————————**——————————————**—————————— 穿好衣服,朱封深深地看了一眼苗淼,淡道:“夫人,你不怕我出尔反尔?” 苗淼不假思索:“你打不过我。” 朱封有些失笑,也是,将军都成这样了,他肯定是打不过的。“可是我只要一喊,你俩谁也跑不掉的。” 苗淼更干脆:“你想让你家将军一直瘫着?” 朱封有些发愁了:“夫人,你这样将军真的会生气的。” 苗淼翻了个白眼:“他就是气死也不关我事,放心吧,等我救了人带着人走,就把解药给你了。” “你要走?”朱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而且音色里听起来那么着急干嘛? 苗淼挑开轩窗,看了一眼外面,说道:“废话。再说了,作为南宫丞轩这货的下属,你们不都不待见我吗?嫌我祸害你家将军,我走的越远,你家将军越不会办戳事。最好,死了才好。” 朱封楞了一下,赶忙否认:“不是,没有这回事,将军喜欢的人,我们也很喜欢……” 啊呸,我说的是个啥!! 朱封脸差点都红透了。 苗淼似乎根本没朝心里去,抓住朱封的胳膊说:“走吧,朱副将。” 她握着自己胳膊的位置,好像有把火苗,沿着整条胳膊在烧,烧到脸上都是甜腻的味道。 直到少女推开门拉着他朝前走,他还在想: 我是应该用左胳膊走路还是右胳膊走路。 还是以后干脆把左胳膊封印起来挂个牌匾好好贡着? 第61章 战了 朱封是意外的配合她。 一路上几乎是畅通无阻,偶尔碰到几个执勤的士兵面带疑惑,也皆因朱封的脾气同样不怎么好没敢多问几句。 “夫人,这座别苑名为倾煜苑,在整个蛮藩算是数一数二的大苑,本由当地乡绅所有,后被将军他征用。”说到这里,他看到苗淼复杂的眼神,面色微微一赧,咳了一声小声说道,“当然,我是反对这样的做法的。” 说完,他抬手指着不远处刚刚经过的一处假山来:“夫人您看,这座假山叫鱼跃,乃是……” 苗淼抬起手指放在了他的嘴上,轻轻一笑:“大哥,你是人质,不是导游,端正一下人质的态度可以吗?” “夫人初来乍到就要离开,满园美景不得夫人所赏多有落寞吗?”他出言解释。 可苗淼完全无视了他这句话,莞尔一笑:“你再拖延时间我现在就让你体会一下你家将军的落寞。” “……” 没有了朱封的故意拖延,两个人很快就来到了这处别苑的一个角落厢房。 门口几队重兵把守,显然是南宫丞轩特意叮嘱过,钢盔之下每一个眼神都是凶神恶煞的。 苗淼松开手,放任朱封去跟他们那些人交涉。 其中一个守卫头头显然是有疑惑地,声音有些大,但是最后还是愤怒地一挥手,让手下的人让开了路。 苗淼跟着朱封身后大摇大摆的进去,这边就听见一声啐,她没回头就知道是那守卫头头干的。毕竟,那守卫头头在后面所谓小声地嘀咕也足够大声到让他们两个人都听见了。 “臭不要脸的贱女人,勾搭完将军又勾搭上朱副将,还惦记着这个野男人,也不知道将军……” 她置若罔闻地推开门,完全不管身旁的朱封什么表情。 南宫丞轩忙于她的事情,应还没来得及下达如何处置翼夜的命令,所以大体看来,他除了浑身被绑的和粽子一样,外观看来倒是没事。 “翼夜。”她几步上前,将靠在墙上的翼夜扶了起来抱在了怀里,摇晃了他两下,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鼻尖。 朱封看着苗淼紧蹙的眉头,内心忽然涌起一种他说不上来的滋味,嘴角发涩,像是喝了没酿好的新酒,心也跟着落在了谷底。 翼夜是暗夜族,不会有外伤,即使是内伤,只要处于黑夜之中,恢复速度也会极其之快。嗯,看样子,是不会有大碍,应该是死机了而已。 苗淼一颗心这才稍稍安定了下来,转过头对朱封笑了一下说:“谢谢亲。” 心跳一下冲破封顶,所以耳鸣。。“……夫,夫人……您说什么?” 她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一激动不小心说窜了,不免有些局促:“别当真我说着玩的。” ……幸福来的来快走的也太突然。 短短几秒,朱封的心脏起起落落差点没停摆。 她轻轻放下翼夜,站了起来走到朱封面前,仰着头仔细地盯着他看。比起南宫丞轩,朱封身上多了许多儒雅的气质,五官棱角也没有那么犀利,舒缓而柔和。再说了,没有杀马特的妆容和发型,他看起来倒是挺顺苗淼的审美。 “不错,比南宫丞轩好看多了。”她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完全不考虑不顾及人朱副将年纪轻轻不喑世事,从来没有动过凡心。 朱封的脸十分不客气的说红就红,好在是常年混于疆场,只能从耳根上辨别出些许绯红。 “谢,谢……谢谢夫人谬赞。在下不敢如此狂妄和南宫将军比这个,要知道,南宫将军可是沅国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 “他?”苗淼呵呵一笑,“快拉倒吧,还是你好看的多一些。” 朱封这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个想法了,只能听见自己的脑子里不停回响着她的话来,她说我比南宫还帅,嘤嘤嘤嘤好害羞好羞涩好开心怎么办! 他有点开心过头了。 以至于完全没听到苗淼下面的话。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见她粉嫩嫩的拳头朝自己的眼睛极为迅猛地砸了过来,当时,他还在想:夫人的手真好看,出拳的动作真漂亮,和那些寻常女子就是不一样,不愧是夫人——啊!啊!!好疼! 一拳之下,他朝后趔趄了数步才停了下来捂住眼睛,不敢相信地盯着苗淼。 苗淼有些歉意地收回闪烁着星辰之力的手说:“打轻了,太假,万一让那些人看出来,对朱副将你太不好了……” 原来是关心我吗。 朱封放下手,睁着硕大的熊猫眼,眼里闪烁着沉醉。“谢谢夫人关心,通过这一拳,我能感受到夫人的关心……” 好他妈甜蜜。 请不要大意地再继续来两拳吧! 朱封忽然想起两次被绑在床上的南宫丞轩,忽然有种——微妙的惺惺相惜。 原来将军早就有体会的嘛……怪不得,能让夫人如此对待,太他妈幸福了。 苗淼自是不知道朱封副将坎坷颠簸的心路历程,她只是有些疑惑他眼神里那种眼神颇有些南宫丞轩看她的痴汉表情,刹时身上就起了鸡皮疙瘩,拿起翼夜身上的绳子扔给朱封说:“朱副将……你……” 接住绳子,朱封的心路历程又走上了历史的新巅峰。 他大义凛然地上前一步:“请夫人亲自为我绑上!”绑吧绑吧,用力点,不要停…… 苗淼看着朱封一脸陶醉的表情,张了张嘴,说道:“朱副将……你还是自己来吧。” “……” 不开心,不高兴。 朱封的嘴巴扁了一扁。 苗淼期待地眨了眨眼:“谢谢朱副将。” 朱副将打的绳结真漂亮,骄傲地朝她面前一蹦,怎么样,手法是不是超娴熟! 她赞许地看了一眼,十分感动。 砰——她一脚踹开了门。 凶神恶煞:“让开,不然,我杀了他。” 朱封心里好感动,心道:夫人怕我难做,才这么演,好逼真好逼真,连我都要被唬住了。 刚才那个守卫头头从围堵他们的士兵群里走了出来,又啐了一口在地上,恶狠狠地说:“早就知道你个贱人没安什么好心,祸害了将军还想祸害朱副将?呵呵,实话告诉你吧,朱副将贵为清国祭司之子,你敢动他一根寒毛,就算将军也保不住你全尸!” 她回过眸来看着朱封,有光从她眼神力一闪而过。“你是祭司之子?”然后嘴角的笑容冷漠的像是慢动作。“那又如何。” 朱封脖子一痛,血就下来了。 …… 腊月的雪,朱副将的心。 僵持之中。 朱封开口了。 “放他们走。” 那守卫头头明显不乐意,说道:“恕难从命,将军让小的看,小的必须得看好了。” 朱封面色明显不善,声音也沉了很多:“兵晓,你这是在挑衅我么。” 兵晓头盔之下的目光像秃鹫一样在他们身上来来回回地转,附尔笑的阴测而歹毒:“于礼来说,朱副将和我平级,怎么着也算有同袍之意。于我自己来说——小的们听好了,今儿我们要好好保护朱副将莫让他被这贱女人给伤了!” “当然,要是真伤了,那就让那个贱女人和她的姘头以一抵十的来偿还!” 朱封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起初那儒雅的气质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地是一股狠厉的杀伐之意。砰砰两下,他身上的绳子竟然断了。 这货什么时候恢复的内力? 苗淼正分神之时,朱封低声开口了:“夫人,兵晓这小人歹毒阴险,你信我,就把剑给我,我来替 你们挡住他们……” 不等他说完呢,苗淼就郑重其事地把剑放在了他手里。 “朱副将,干他们丫的!” “……” 朱封接过剑来,还不等他感动一下苗淼的信任,也不等他畅慨甩剑潇洒地在她面前耍个帅呢,一抬眼,她竟不知道何时已经扶着那男人藏在了树后,冲他露出一个毫不掩饰地“你行你上我绝不逼逼”的笑容。 拿着剑。 他的内心好是惆怅。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春心将动,大展英姿之时,竟是为了保护上司的女人和她的……姘头。 人生,何其复杂。 那怎能快意? “朱副将,你这是何意?”兵晓显然没想到朱封竟然会选择冲他们拔剑相敌,言语间有些略惧。 朱封并不看他,五指微张,复又逐一合起,剑柄上还有少女的余温。 “于礼来言,将军曾说过,他的女人,谁也不能动,如今,我自是要保护夫人。” 话音刚落,一剑去,似初将笔弃。 剑势如半月鸿芒,扫出一片弧形的清场,趔了数人才堪堪停住。而兵晓仓促之间,也是吃了一个暗亏,才翻身停住。 “于礼来说,夫人说,让我干你们丫的……” 他并不收剑,又是一剑去,带着张狂与快意。 “于我来说,你嘴太贱太□□!” 剑芒下。 惊涛骇浪。 而处于浪尖的兵晓,很显然,是浪不起来了。 数十个回合之下,他的手下早已溃败不成,只剩他自己还能堪堪抵挡,内心是叫苦不迭。谁能想到,平日里脾气虽不好但是从来没发过飙的朱封,竟然有如此暴烈凶残的一面?谁能想到,这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他妈的竟然隐藏实力??? 又是一剑。 兵晓眼看自己在这一剑下不死也得残,拼了力去拿刀扛,心生绝望。 砰—— 一声巨响。 他有些愣神地看着完好无损地自己,不敢相信地看着被掀出好远,用剑支地才堪堪停住的朱封,有些懵:我这么厉害的吗? 然后一声熟悉到骨髓里的声音,宛如刚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带着嘶哑,带着滔天的杀机,响起。 “朱封,兵晓,你俩好大的胆!” “南宫丞轩……”苗淼叹了口气。 第62章 办了 从幽深的回廊阴影之下走来,他已着重装,拖沓着如魅如鬼的黑影,仿于他身后,招摇着三千鬼藩。 在听到他声音之后,兵晓朱封以及一众下属是纷纷跪倒,生怕再次触怒这位修罗。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抬头去看这位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胆小一点的,甚至都觉得下面一片湿热。 “兵晓,朱封,你们二人真是……可以。”南宫丞轩站于院落中间,步履有些晃,但是依然压抑不住他喉间的暴虐。 兵晓慌叩:“将军,朱副将他竟敢串通这个……串通夫人救走这个男人!!”他是慌了神,口不择言。 可南宫丞轩仿佛并没有听出来他话里之间是何意,转向朱封:“朱封,兵晓所言可对?” 朱封面色有些白煞,刚才和兵晓争斗虽是占了上风,可是最后愣是准准接了南宫丞轩一记重手:“无误。” “呵呵。”南宫丞轩从喉里涌出一个可怕的笑声来。“你不解释一下?” 朱封深深俯首,摇头不语。 兵晓心里暗喜,好你个朱封,我看这回谁还能救你!余光已捕捉到一道刺目的红光飞向了朱封。 一阵风起。 兵晓听见自己的盔甲在鸣响。 心下疑惑稍微抬了点头,就看见了让他无比错愕的一幕。 那个贱女人竟不知何时挡在了朱封面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靠,这个女人单手就扛住了我家将军的内力???? 我靠,我一定是眼花了。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 然后就听见自家将军几声闷咳,竟还是吃了亏的??? “夫人……”南宫丞轩的声音,像极了一只盛怒之下的凶兽。 苗淼收回手,轻描淡写地拍了拍手掌,仿佛刚才南宫丞轩的一击如灰一样就被她弹出手去。“你还记得我是你夫人呢。”她说。 南宫丞轩停下了脚步,好似在疑惑她又在玩哪一套。 苗淼转过身扶起朱封:“是我胁迫朱副将的,和他无关。另外……”在南宫丞轩几乎已经具象化的杀气和暴怒里,她仿佛完全感觉不到一样,信步就走到他身边,在他耳侧轻言,“你确定你要当着你下属的面讨论咱俩床笫之事?” 言罢,她伸出手极为自然地抱住了他的腰,靠在他的肩膀上,软若无骨。“而且,你好像摊上大事了……” “朱副将说,有事要报呢。” “你确定你要杀了他?” 钢盔之下,南宫丞轩的目光如火焰一般穿透了苗淼脸上的笑容,久久沉默不语,最后说道:“朱封,来。” 他伸手揽过苗淼的腰去,一把将她撂起,极为霸道地一个公主抱,将她横于怀间,垂首在她耳边轻道:“我今天一定会办了你。” “……哈哈。”苗淼干笑。“别动翼夜,不然,我还会动手。”她笑意盈盈,好似很享受他温暖的怀抱。 南宫丞轩看着她眸里□□的威胁,笑的张狂。“兵晓,把翼侍卫长给我请回卧房,找人给他看脉,好生伺候着!” 跟在他们身后的朱封,看着前面的两个人——一个张狂不羁豪迈于世,一个温香软玉呢侬低语,何其般配。 一口血意涌入喉间,枯涩难耐。 ——————————————————**——————————————**—————————— 南宫丞轩仿佛贯彻了要把苗淼锁在身边的这个方针,大刺刺地就把她给带到了议事厅。丝毫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何其的复杂,也丝毫不在意旁人都快把怀里的少女给瞪出个窟窿了。 而苗淼呢,她向来是从不会在意别人目光的人,于是她干脆躺在南宫丞轩怀里,找了个极为舒适的姿势趴下,仰脸看着四周,别人越怒,她笑容越盛。 比起其他心腹,朱封显然淡定许多。他上前一步,将怀里的几样物事放在桌上,表情凝重。“将军,洪鹄志把我们都给阴了。” “现在,御虎卫除了逃出的十个戍鼎,其余尽数被虏。” “在打荷镇这个地方,我们驻扎的新兵营,潜入了感染瘟疫的病人……” “朝廷里来了文书,请将军你即日回国都。” 这些话一一说出之后,房间内是一片哗然,而南宫丞轩的气场也是紧跟着一步步变得愈发可怕。 “将军,我们的计划是不是要提前??” “朱副将!看不见还有外人在吗,你怎么可以信口就胡说!”那边一个蓄了长须的中年男人,怒而言道。 南宫丞轩倒是先开口了:“本将军的夫人,怎能是外人?甘斡,军务你没管好,倒是管起了本将军的家事?” “……甘某不敢。”甘斡慌抱手辩解。 “那你倒是说说,这些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自然是战!反正已撕破了脸,不如放开手去战个痛快,压军前往泗河郡郡邸,将九王爷的那条狗给拽出来,逼他就范!救回御虎卫,随即再选一个夜晚将那个新兵营之人给尽数杀了,一了百了。至于朝廷的文书,便更好解了,直接将那人扔去新兵营,嫁祸洪鹄志说他讲朝廷的使者给骗去新兵营的!我们只需……” 洋洋洒洒一篇阴谋诡计,好不阴狠歹毒。 一时间,心腹们纷纷发表意见,对于如何反杀洪鹄志是人人志在必得,各个赛过诸葛亮。 苗淼听的厌烦,闭着眼睛干脆睡起了觉。 南宫丞轩静静听着,伸出手撩起苗淼的头发,放在手里把玩,时不时还摸一下她的脸颊,仿于房间里的争吵议论置若罔闻。 好半天。 大家也争吵不出个所以然了。 他终于开口了:“愚蠢。” “洪鹄志朝廷命官,你们说嫁祸就嫁祸了?朝廷派人来了,显然就不怕我杀了那人。你们这是生怕朝廷里不把我造反的名头给坐实了是吗?” 他声音饱含着戾气,可手上的动作依然是温柔的。 苗淼也不恼他,随他去。 一时之间,大家噤若寒蝉。 “将军,我倒是有一个问题。” “为何洪鹄志非要在和御虎卫一起的时候翻脸?如他想撕破脸或者想扣我们的御虎卫,先前一起去探那么多地方查找解药的时候,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为何非要在飞霞山谷这个地方翻脸?而新兵营感染瘟疫以及朝廷来人之事,都一起的太过巧合。是,明面上大家都知道肯定是九王爷在后面动作,但是我实在搞不懂,为何非要在飞霞山谷……” “而且,还有一事。逃出来的戍鼎说装昏偷听到洪鹄志跟一只竹蜻蜓说话,至于说话的内容他没有听清,但是绝对是和一个竹蜻蜓说话了……” 朱封上前一步,有些困扰。 苗淼缓缓睁开了眼睛。 忽笑了,张开嘴用嘴形说了一句话:“回房。” 南宫丞轩愣了一下。 苗淼伸出手在他的小腹不易察觉地抚摸而过,笑的更是妩媚。 南宫丞轩哈哈一笑,将她抱在怀中站了起来说道:“你们继续讨论,有什么意见让朱封告诉我就好。” “不行,朱副将也得来。”苗淼从他怀里探出脑袋来,看着一脸懵逼的朱封。 …… 咋地,你俩还缺个观众??? 有年纪大点的心脏不好的心腹都已经捂着心口差点没倒下。 一众心腹看着朱封的背影,那是相当的唾弃和鄙夷。这是何其的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 进了房间。 南宫丞轩是毫不客气地一把将她扔在了床上,跟在后面的朱封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不进房间扭头就要走。 结果南宫丞轩却是开口了:“谁让你走了。” 朱封真的是要内伤,他虽然还纯洁但是好歹是个大老爷们,还真不至于将军你现场教学吧。 苗淼从床上翻个身坐了起来,推开南宫丞轩坐了起来说:“把门关上,进来。” …… 朱封真的是带着上坟的心把门给关上的。 转过身来僵在当场,紧紧闭着眼睛不发一言。 苗淼看他那样着实有趣,捧着脸笑开了:“朱副将,你是不是想歪了?” 呵呵,想歪,你告诉我再怎么歪还能歪到哪里? 他也不说话,闭着眼睛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 她笑的开心,说道:“关键是,是不是所有人都想歪了。” “……”朱封心有疑惑,眼睛眯起了一条缝,嗯很好,俩人还都穿着衣服,将军在一边抱着胳膊靠墙站着,夫人在床上盘腿坐着,离得还挺远,颤颤巍巍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苗淼转过视线看着南宫丞轩说:“这下,就不会有人再来偷听了吧?” “不会。”南宫丞轩的声音很是毋定。 朱封睁开了眼睛,终于缓过闷来了,看着南宫丞轩说道:“将军难道也怀疑有内奸?” 南宫丞轩点了点头。 “那也不至于当着他们的面这样来吧,多影响夫人的声誉啊!夫人还是个姑娘家呢……”话说到一半,他察觉到南宫丞轩盔甲之下带着深思的视线,赶忙停住了嘴,看着苗淼说:“那夫人你也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了……”苗淼歪着脑袋,我不但知道,我还知道是谁呢。 “不过,谁是内奸一点都不重要。”她说道,“问题是,南宫丞轩,我要跟你做笔交易,怎么样?” 南宫丞轩偏了偏脑袋,点头示她继续说。 “我帮你解决你的难题,你放我和翼夜走。” “我拒绝。”南宫丞轩是不假思索地说。 苗淼挑了下眉毛:“你没有拒绝的理由。” 南宫丞轩忽直起了身子,言语里说是戏谑,到不如说是阴狠:“我自己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何要用你来当筹码?” “我说了,我今天一定要办了你。” 第63章 来使 阳子被分配到一个天花板挑高的豪华房间。装潢就不用说了,上至家具下至桌上一应俱全的水瓶、玻璃杯,全都极尽奢侈之能事。房间宽敞,装了玻璃的窗户很大,还插花焚香,让来自巧国边境的农夫--乐俊看得头都晕了。 习于贫困之旅的阳子也一样,怎么都不对劲。她到房间后打算单独想想事情,但是在铺了锦缎、软绵绵的椅子上却老是坐不住;为了怕在上了漆、镶了贝壳的桌面印出一个个指纹,也不敢在上头托着下巴。 环顾房内,看见角落有个大约四叠半的小房间。她心想在那里应该可以放松一点吧!走过去一看,阳子轻轻叹口气。 当作隔间的是有着精细镂空雕花的窄折叠门,进去一步的地方就高起来,有丝质的帘幕垂在那里。帘幕半开着,可以看见台子上铺了丝被。竟然把四叠半大小的台子当成床铺,她只觉得可笑透了。躺在上面别说是想事情,连睡着都有困难吧! 无事可做,阳子打开了大窗户。落地窗的高度从地板一直到天花板,几何图形的窗框镶了彩色玻璃,窗外则是开阔的露台。 延王就像他所宣称的那般,给了阳子一个面向着云海露台的房间。 开了窗,传来潮水的味道,比焚香的味道好多了。阳子步向外面,铺了白石的露台环绕着建筑,大小跟个庭院差不多。 阳子走过露台,靠在栏杆上茫然望着云海。月亮斜斜挂着,即将沉入天上的海。 她一直注视着海浪拍打脚下的岩石,这时背后响起哒哒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灰褐色皮毛的动物出现了。 “散步吗?” 她问道,乐俊听了苦笑。 “是啊。--睡不着吗?” “嗯。乐俊你也是吗?” “在那种房间里怎么睡得着?早知道留在客栈就好了,咱真是后悔。” “我有同感。” 阳子说道,老鼠笑出声音来。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阳子,你也有这样一座王宫耶!” 听到乐俊这样讲,阳子脸上浮现笑容。 “……我的确是有呢!” 乐俊过来站在她旁边,和阳子一起俯视海洋。 “庆国王宫在瑛州的尧天,叫做金波宫。” 这话题并不怎么引起她的兴趣,于是阳子漫不经心地随声附和一下。乐俊沉默了一下。 “--阳子。” “嗯……” “景麒被那个叫舒荣的伪王抓起来了对吧?” “好像是。” “如果塙王绝对不想让你即位,他还有一个办法。” “杀了景麒吗?” “对,景麒死了你也会死。虽然你并没有登蓬山领天敕,实际情形不知会如何,不过多半就是如此吧!” 阳子点头。 “我想也是。和景麒交换誓约后,我已经不再是人类了。我猜自己变得不太容易受伤,应该也是因为这样,还有语言能通、会使剑,甚至一开始可以和他一起越过虚海,都是这个原因吧!” “多半是的。景麒在敌人手中,为了保护你的生命就要--” “我不想听。” 阳子打断他。 “阳子!” “不是的,我不是在闹脾气。什么是君王、什么是麒麟,我都已经了解了。只不过,我不想基于救自己一命的理由而做出那样的决定。” “可是……” “你不要认为我是在自暴自弃。” 阳子微笑。 “自从我来到这里,无时无刻都在面临死亡,能活到现在,自己都觉得运气太好了。这条来到此地后就等于不存在的性命,我并没有那么珍惜。至少,我不想用那种方式去珍惜。” 乐俊喉咙发出咕噜声。 “因此,我不想为了珍惜性命而轻率地做决定。我明白大家对我期望很高,但如果为了满足大家的意愿而决定自我的生存方式,我承担不起这个责任,所以才要好好的考虑。我是这么想的。” 乐俊漆黑的眼珠向上望着她。 “咱真的不明白你为何如此烦恼。” “我做不来的。” “为什么?” “我知道自己是多么丑陋的人。我不是当国君的料,不是那种了不起的人。” “不会的。” “乐俊你是半兽,那我也是半兽。虽然外表乍看是人类,内心却只是禽兽。” “阳子……” 阳子握着露台的扶手,华贵的石块触感非常细致精美。眼中所见的是清澈的水,关弓的灯火透视过去就像萤火虫一样。海浪缓缓地拍打着,发出沉稳的声音。这美不胜收的景致,自己真的配不上。在尧天城里的那座金波宫必定也是同样美丽的城堡吧!想到自己站在那里,除了害怕更觉得厌恶。 她这么说完,乐俊叹一口气。 “君王在被麒麟选中前就是凡人啊!” “就算被麒麟选中了,我仍然还是那样的人。我偷窃过,恐吓过,为了活下去我真的要胁过别人。我怀疑过别人,为了保全性命甚至抛弃过你、想要杀了你。” “延王说你一定可以的。” “延王不知道我活得有多卑鄙。” “你可以的。有咱这个差点被你杀死的人口中说出来,绝不会错的。” 阳子低头看乐俊。身高只到她胸前的老鼠从栏杆之间探出头去,凝视着天空中的海洋。 “我真的做不到……” 她一边看着云海一边低语,可是并没有人答腔。一只小手拍拍阳子的臂膀,她回头看,灰褐色的毛皮却已经转身背向她。 “乐俊。” “咱也会迷惑,迷惑并没有错。你好好想想吧!” 老鼠背对她走远,一面举起手来。阳子注视着那头也不回的身影。 “……乐俊,你并不知道全部的我……” 就在她低声喃喃说着的时候。 --我知道。 那并非阳子的自言自语。她反射性地抬头环顾四周,耳中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你并不是一直孤独着,我全都知道。 “……冗祐……?” --请登上王位吧!如果是你,一定做得到的。 阳子无法回答,一方面因为它和自己说话而惊讶,一方面也因为它话中的内容。 --小的斗胆违抗主命,尚请恕罪。 一说到主命,她就回想起之前景麒说过“要像不存在一样。”所以到现在为止,它才会没有回答过半句话吧! --她曾经乱发脾气叫它是怪物,还要把它拿掉。原因就是这样,都是阳子的错。 “我真是愚蠢到极点……” 这次的自言自语就没有回答了。 《月之影,影之海》第八章、第二节 翌日,被女官领着去吃早饭的阳子,用摇头回应询问的眼神。今天是老鼠形状的乐俊垂下头晃一晃胡子,延王和延麒则都露出些许气馁的表情。 “那是你的国家和百姓,随便你……” 延王带着苦笑说道。 “不过,希望你无论如何帮我们去救景麒,至于放弃王位的事以后再谈。为了国家,至少要保住景麒。--你意下如何?” 阳子同意延王的话。 “虽然我还没有得出结论,但对救景麒一事我毫无异议。--不过,要怎么做呢?” “只能力拼了吧!景麒似乎在征州,就在伪王军队之中。” “如果能救回景麒,我就能回去吗?我只有这个疑问。” 延王点头。 “麒麟可以引发蚀。你的躯体已经能渡过虚海,事情就简单了。如果你非得要回去不可,就算景麒不同意,我也保证让延麒送你走。” 他是个公正的人,阳子心想。他明明可以威胁我不当国君就不让我回去的。 “我才不要咧!到时候你自己去说服景麒。” 延麒叫道,延王对少年瞪了一眼。 “六太!” “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就讲给你听。引发蚀会造成灾害。如果只有麒麟自己大概是刮刮风的程度,然而若是君王也在一起就会酿成巨灾,连另一边都会出现灾情。” “倭国也会?” “没错,那边和这边本来就不能够混在一起的啊!据说你来这边时的那个蚀造成巧国受灾严重,可是以君王越过虚海来说,那没什么了不起的。下次可能就没那么容易打发了!所以,我绝不会帮你做这件事的。” “如果真的要回去,我不会麻烦你的。” “我求你千万不要。” 她干笑着点点头,这时延王厉声说道。 “不过,阳子,就算你回到那边,也不见得安全。” “--这点我知道。” 只要塙王不松手,就还会由妖魔追着她吧!回去之际会引发灾害,等回去以后必定有人会受到妖魔袭击的牵累。阳子就像瘟神,即使明知不管对这边或那边而言,阳子回国都会带来麻烦,但她仍下不了决心。 “如果我在回家之前,先去讨伐塙王呢?” “不可以。至少我不会帮你。” “不行吗?” 第64章 来 帐幔落下,少女婷婷立于南宫丞轩身边,一手扶住他的肩,倾身倚着,另一只手极为自然地掠过他紧握成拳的手,轻置于其上。 房间里盛虐紧张的气氛好似油锅里忽淋了水珠,孟大人嘴唇颤了一下,仔细端详了少女的面容,眼神里一闪而过的紧张。 “你,你……姑娘倒是伶牙俐齿。在下家人,的确是胎中龙凤,比如说,圣帝陛下。” “孟大人你骂圣帝陛下是胎盘成精他知道吗?” …… “哎呦,孟大人小脸儿煞白哦,擦的什么粉呐?” 甘斡的腿肚子都打转了,就地一软就差点跪下喊姑奶奶我求你闭嘴别说了成吗。 朱封看向苗淼的视线,更是幽深复杂了几分。夫人每一次出场,都与众不同的惊为天人。连朝廷来使都敢这么骂,关键是,还骂到人将军的心坎里去了。 可不嘛,杀气已褪了大半,嘴角都遮掩不住的弧度,还他妈呵呵呵笑了。 苗淼转过头来扫了一眼这个所谓的孟大人,通过对小说的记忆分析,一个在原著里大名都没有的炮灰,我怼不死你丫挺的。 一来,这货说话太烦人太不招她待见,二来她还需要靠这个博取南宫丞轩的好感好跟他交易来着。 好感度腾腾朝上窜啊。 光看着南宫丞轩热烈的视线都能看出来了。 南宫丞轩淡定了不少,自己朝后坐下不当紧,一伸手就把苗淼给一下拽到了怀中,好不甜腻地抱了起来。 将军端坐椅上,臂支于椅臂,手还覆着精钢手套,食指抵眉尖,虎口撑颊,收敛了杀机之后,满眼望着怀中的少女,一半邪妄,一半宠溺。少女靠在他胸前,试图用手撑起来可被他一把控住了双手,无奈之下只得袖手出来勾住他的脖颈,姣好的侧脸微微仰着,斜过视线飘过孟大人脸上,好似在审夺什么。 “将军果然如传言中一般……不拘常人之格。只是这位姑娘,是不是有些太过不符礼数了?”那孟大人显然不打算继续跟苗淼计较,谁都知道他还有大算盘在打呢,“毕竟,我现在还在和将军有要事相商。” “这是我夫人,她听着便是。”南宫丞轩伸出手勾起她的下巴,下颌朝下一低,故意地用唇擦过她的额头。 “你既是不信本将军,那本将军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不好意思,本将军还有一支凡夫俗胎的御虎卫等着我前去营救,时间紧迫,就不留孟大人在此了。甘斡,送客!” 孟大人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挥手拒了甘斡,傲意十足的眼神里带了三分不敬:“将军,你这是公然藐视本使吗?” 说完,他也不管在场几人脸色皆有变化,站了起来拍了拍蓝色官袍,“藐视我,倒也无所谓。毕竟南宫将军野心那是相当的大,区区在下,不过蝼蚁一只,定是入不了将军的眼。” 南宫丞轩依然没有说话。 甘斡有些心急了,上前一步凶恶地盯住孟大人道:“你什么意思?” “南宫将军,打荷镇上的新兵营好歹也是您连圣谕都无也不报备亲自私募的私兵,您确定您就要这么让他们死了?” 说完这句话。 孟大人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边走边说:“南宫丞轩,有人让我给你捎一句话。” “不想二十七年前那场山火烧到头,你就老老实实给朕回来!” “……” 苗淼忽然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寒冷。 她抬起眼睛,在那一瞬间,南宫丞轩的呼吸好像都停滞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没有疑惑,没有暴烈。那双总会燃起猩猩血红的眸子里,此刻平静的,好似——烈火燃尽的灰烬洋洒在一片墓地之间。 她忽然从南宫丞轩身上走了下来,在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孟大人面前,拦住了他开门的手。 死寂的空气里,她好似感知不到空气里都弥漫的那种诡异气息,莞尔一笑,似初露小荷聘婷尖角。晶亮晶亮的灰眸里,好似精灵羽翼,忽闪着剔透的荧光。孟大人的手,竟就停了下来,目光也有些呆滞。 “装完逼就跑,是不是超刺激。”她伸出手拉住了孟大人的手。 粗鲁的话语,婉约的女子。 强烈的反差和对比,让孟大人一时有些失语,脑海里一时间有些天旋地转的空白。 紧接着,天旋地转就成了现实。 ——砰地一声。 没有任何预兆和征兆。 就见一片闪烁的星光之间,孟大人已经躺了,煞白煞白的小脸儿上这下还多了一个纯天然的黑色烟熏妆。 此刻的朱封,除了目瞪口呆已经没有任何表情。 而甘斡扑通一声就跪了,抱着将军的大腿老泪众横地:“将军啊,求你快管管夫人吧!心脏病都让吓出来了啊!” 苗淼一脸无所谓地拍了拍手,还踢了孟大人两脚,看着南宫丞轩道:“咋了,又不是我一个人想打他。” “将军……我觉得,我们也不用什么计划了,直接造反吧,反正也要死了。”朱封沉痛地看着地上的孟大人,叹了口气。 南宫丞轩看着面前的情景,忽然笑了。 起先是低笑,随即大笑,继而抚额狂笑不止,甚至,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苗淼是吗?”他忽然没来由地问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问题。 苗淼眨着眼,晶亮晶亮的:“干啥。” 他放下了手,眸里已褪去了血红,有些清清浅浅的琥色:“我一定会办了你。” “………” 朱封看到甘斡求助的眼神,送出去一个【没事你早晚会习惯】的安慰眼神。 苗淼无视了南宫丞轩,很认真的问:“咱们现在是不是死定了?” “是的。”朱封和甘斡异口同声。 “当然,南宫将军是有封号的虎翼将军,殴打圣使,可大可小……”朱封想了想,又补充道。 苗淼哦了一声,若有所思。蹲下去摸着孟大人的胸口,不等朱封去阻止呢,人已经把一样璀璨绚烂的东西从储物袋里给扯了出来,不管几个人脸色都变色了,上下扯了两下,惊叹道:“这纸很贵吧……” “能卖钱吧?” “哎呦我的姑奶奶,那他妈是圣旨!!!”朱封和甘斡看到那圣旨,跪了下去,而甘斡脸色已经白的和孟大人差不几分了。 苗淼转过头来露齿一笑,甜滋滋的,可爱极了。 朱封心里忽然涌起了一种超坏菜的感觉。 撕拉—— …… 朱封脑袋就撞地上了。 甘斡直接傻眼了。 连一直淡然看戏的南宫丞轩,脸色都变了一个度。 苗淼:“咱们现在是不是死定了?” “是的。”朱封颤抖地看着碎成两半的圣旨,呕血三升。 刷,裂成两半的圣旨一下消失,苗淼拍了拍手:“好了,现在问题来了。” “你们是要我现在出去昭告天下:南宫丞轩殴打圣使,撕毁圣旨,密谋造反呢,还是现在接受我的交易,让心怀大爱的我带着普渡众生的情怀,和你们绑成一条绳上的蚂蚱,来帮助你们?” “送分题哦,亲们。” 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里面闪闪亮亮地,是一片光明正大的【老子就坑你们了】的善良和纯真——看起来,别提多欠打了。 ……心怀大爱。 我就纳闷了。 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甘斡是咬牙切齿撸起袖子就凶狠一笑,胡子都要气歪了,求助地看向南宫丞轩,心说,将军这么多娇花你不爱,你非他妈死就要这朵大奇葩!? 南宫丞轩开口了:“我还可以杀了你。” “啧啧,你到底是要办了我还是要杀了我,立场真不坚定。” 甘斡真是:你是个女的吧!!能不能要点脸啊我的姑奶奶! 一直没有说话的朱封站了出来,对着南宫丞轩低语了几句。 终于,南宫丞轩笑了。 “成交。” ————————————————————**————————————**———————— 甘斡把孟大人带走之后,房间里再次剩下了奇怪的三人组。 苗淼在椅子上歪着脑袋坐着,道:“来吧,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你们全部的计划。我说的是全部,不然我可保证不了我能帮你。” 朱封看了一眼南宫丞轩,得到他眼神的默许之后,拿出几样东西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指着其中一样物品,说道:“夫人,这个你认识吗?” 苗淼瞅了一眼。 呵呵,她何止认识。 这尼玛是美少女战士的仙女棒,上面的蕾丝粉色小心心好美好美哒。 朱副将你好好说话,请不要拿着仙女棒在我眼前乱晃,够了请不要捏兰花指。 八尺男儿你还想变身美少女吗? 你不觉得你的八块腹肌会把水手服撑破的吗? ……她受到了心灵的暴击。 第65章 亲了 ……苗小小你能告诉我你把这个小说写成了个啥吗? “……不我不认识。” 朱封拿着那仙女棒,认真地看着上面的粉色桃心:“这是巫部集汆部的一处神迹的钥匙。” “……你继续。” “南宫将军其实本来不用来这里的。他是因为……咳得罪了圣帝陛下,被贬黜至此,给将军安排了一个任务,那便是找到这个神迹。” “咋,里面有宝藏吗?”苗淼来了精神。 “这个不知道。只知道……圣帝给将军的命令是:毁掉它。” “这件事情,只有南宫将军,我知道。这才是我们真正的计划。但是没想到,集汆部的人竟然放出了一种可怕的毒虫,这种毒虫在飞霞河上游下了一种疫病,直接在整个蛮藩蔓延开来。于是找寻神迹就不得不停了下来,先去找法子治理瘟疫。” “可是这个时候,圣帝派了密信说让我们不要再去管瘟疫的事情。” “他说让我们借助瘟疫扩散的幌子,一定要找到神迹,并且摧毁它……” “等下,我有点蒙圈。你意思,圣帝为了不让人知道他要毁掉这个什么神迹,不惜让蛮藩继续扩散瘟疫?”苗淼有些惊呆。 朱封面色有些发苦,他沉重地点了点头。“是的。” “我靠,所以你们就没管,让这瘟疫扩散了???” “不!”朱封立刻否认,“我家将军虽然杀人如麻,但是我家将军绝对不会对平民动手!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将军怎么可能去做!他不但没做,反而下令我们……” “够了。”始终没开口的南宫丞轩打断了朱封。“此事由我而起,自是由我而灭,责任在我,你无需多言。说重点。” 苗淼看了一眼南宫丞轩,没有说话。 朱封微微沉了气,转过话来:“治理瘟疫没有太好的办法,唯一一个见效的方法就是控制疫区。而且还发现,越是本地的人感染瘟疫死亡的速度越慢,越是外来人口,感染死亡的速度越快,男人发病比女人发病要快的多,青壮年比老年发病快的多,可低于十四岁以下的少年感染的几乎很少。传染方式也基本确定了,就是通过血液和饮水传播。所以将军便命我们强征当地少年充兵,严格将疫区封锁,只要不碰触血液,不喝传染区的饮水,基本没什么事情的……” “也就是说,你们把瘟疫区给制造成了无人区。” “……可以这么理解。”朱封嘴里有些苦涩,“可是没办法,死一千个人,还是死一万个人,谁也做不好这样的选择题。” “本来是很有成效的。” “可是第一没想到,出了一个网红教。这个神秘的网红教不知道为何救了不少得了瘟疫的人,本来该严格绝密的控制区里的人不知道为何得了消息,发生了多处暴动。死了很多人,很多很多。” 朱封脸上的表情有些悲痛,最后沉淀了一些情绪,继续说道:“后来洪鹄志告诉将军,他找到了瘟疫的源头,可能有办法解决瘟疫一事,但是人手不够,需要将军派出精锐前去。”他看了一眼南宫丞轩,叹了口气,“将军直接派出了他最精锐的亲卫御虎卫,结果……却被扣了。” “打荷镇上那个新兵营说是兵营,实际上那里面关押着一个集汆部大祭司之女,只有她才知道瘟疫的解决办法……可是,现在打荷镇也被感染了,我们实在腾不出精锐去那个地方找到那个女人。更何况我们实在搞不清楚洪鹄志控制御虎卫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听到这里,苗淼问了一句:“你们的人呢?就一个御虎卫?” “夫人你这就不知了,将军罢黜到此地本身就只带了三分之一的兵马和粮草,还要牢牢将蛮藩给控制成铁桶,不能让瘟疫扩散出去,哪有那么多人手?” “现在朝廷里就开始风言风语传播将军拥兵自重,在蛮藩私募兵役,准备造反,圣帝陛下他又比较……哎,总之,将军他现在是四面楚歌腹背受敌。” “现在是圣帝陛下急召将军回朝,这架势,怕是非要治将军的大罪不可。” 听完这些,苗淼的心思有些说不出的滋味,看着南宫丞轩的眼神也高看了几分。谁能想到嗜杀成性的南宫丞轩,也有如此一面?她叹了口气,认真地看着南宫丞轩说:“你竟然是这样的南宫丞轩啊……心肠倒没我想的那么坏。” 南宫丞轩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不应不答,转而问道:“你要怎么帮我。” 苗淼沉声道:“首先,我们要干他一票大的。” 朱封心里就是一个沉。 她露出朱封有些熟悉的微笑来:“比如说,去绑个督巡来玩。” “……你要绑架洪鹄志?谈何容易?且不说现在洪鹄志白天就四处公开巡查,晚上就风餐露宿于民宿,你这样去绑架他,不是摆明了落人口实吗?一我们没有人手,二我们没有时间了。”朱封急了。 苗淼兴致勃勃:“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男,想想都好兴奋呢……” “将军,你不会真由她这么干吧?”朱封转过头求助地看向南宫丞轩。 南宫丞轩久久言道:“你确定你可以帮到我?” 苗淼翻了个白眼:“半天之内,我帮你把他给请过来。” “……半天?洪鹄志现在在距这里三百里开外的明杉城,你就是光赶路也赶不过去!除非,你能长出来翅膀飞过去!”朱封补充道。 “哦对哦。”她好像有些沮丧,不过转眼就平静下来,一把推开门道:“姑奶奶我今天就要试验下,幸运值加50是什么概念。皮卡丘,回来!” 当然,没有人能听懂她后一句话。 朱封有些疑惑地跟着走了出来,好似自天空中远远地响起来了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 直到破空声愈加剧烈,到最后一个庞然大物轰然落地,朱封的嘴已经彻底合不上了……整个身体,都僵在了原地。 他颤抖地指着面前这只可怕的凶兽,浑身因为本能的恐惧而战栗。 “这……是……” “我的外挂充值到账的声音……”少女转过身来,拍着有史以来最可怕的凶兽的脑袋,冲他展颜一笑,说着他完全听不懂的声音。 朱封转过头僵硬地看着身后的将军。 内心,带着复杂,也带着一种他说不出来的些许嫉妒。 “你们看,这就是我的翅膀,霸气吧!” “……”何止是霸气,你都快把人吓尿了谢谢。 朱封苦笑不已,不住地摇头。“不愧是夫人,真的是,惊为天人。”他搜刮肚腹半天,也只有这四个字可以表达此刻他的心情。 南宫丞轩也走了出来,一向骄纵的声音里也带着几分喟叹:“夫人真是总能让我眼前一亮。” 一亮? 朱封心道,这尼玛都快把人亮瞎了!这是屠雷啊!你家夫人训了一只屠雷当坐骑啊大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好不好!放眼整个大陆,也没有一个敢把屠雷当坐骑的好不好? 这时,从那屠雷上探出一大一小两个脑袋,看着苗淼的表情也同样是惊讶不已。苗淼阻止了两个人想开口的冲动,说道:“时间紧迫,我就先走一步了。朱副将,给我地图。” 朱封楞了一下,从怀里的储物袋中摸出地图,指着其中一个小说:“这里。” 苗淼拍了拍屠雷的脑袋:“看见没,去这里。” ……屠雷还能看地图的吗? 看着那只屠雷点头,好吧,还真能。 苗淼转回身子拍了拍巨大的兽鞍正准备上去,站在朱封身后的南宫丞轩忽然走了过去,一把拽住了她的手。 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视线里,他极为霸道而张狂地半个回旋就把她抱在了怀里,在她还没有来得及惊呼出声以及反抗的时候,他的唇就落了下来。 当时岁紧春狂,她似看见了一片光惶凤翼烧过的云霞。 潋于他半阖的眼眸。 于是她像一个路过的旅人,耽于夕景,内心俱是痴蒙。 甚至感受不到他唇齿间的饥,也体不到他唇上盛放的春光。只堪堪记得,这个叫初吻的东西,离开时是烈火焚身。 她一巴掌就抽了过去。 然后被他紧紧扣住,反手直接将她全部抱在怀里,在她耳边低低说道:“苗淼,我等你回来……然后,办了你。” 不同于先前当着旁人那般嚣张狂妄的放声,只是低低在她耳边说给她一个人听的,于是,刚才的烈火,从他恶意咬了一口的耳珠儿一路烧透了她的脸。 她推开了他,翻身上了皮卡丘,狠狠一拍。 半空中,屠雷庞大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绚烂的光条,以及一声:“南宫丞轩,你大爷!!!” 南宫丞轩摸着嘴唇,嘴角勾出一个弧度。 却不曾看见,身后的朱封,眼神里几多苦涩难耐。 第66章 捉了 高景和小豆显然是有一大堆问题要问。 从高景捂着小豆的嘴就能看出……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皮卡丘把我和翼夜扔到了南宫丞轩的地盘上,我跟南宫丞轩做了笔交易,我现在去帮他把洪鹄志给抓来,他就放我和翼夜走。”苗淼用尽量简短的话来概括了一下发生的所有事情。 小豆扒开了高景的手,眨了眨眼:“你都怀宝宝了你还要走?” “啥?”苗淼有点蒙。 小豆无比正义地看着苗淼说:“你都跟南宫丞轩那样了,肯定是要怀宝宝了呀……” “……”苗淼一言难尽地看着高景,“我理解你教育孩子的难处,但是能不能别祸害我?” 高景嘿嘿一笑,抱着小豆岔开话题道:“那你现在怎么抓他?他好歹也是个朝廷命官……而且,据说他还挺厉害的吗不是?” 苗淼躺在兽鞍上:“再厉害能把他能上天吗?不能,我能。” 小豆又不知何时掰开高景的手,喘了口气急匆匆问:“公猪姐姐,你到底喜欢黑叔叔还是这个红叔叔?” “……我喜欢正常的不带颜色的小鲜肉弟弟。” 苗淼用眼神给了她一个【我他妈哪个都不想喜欢谢谢】的答案,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 旺渡城。 热闹纷繁的城中心井市,现在已被清出了方圆几十米的空场,变成了朝廷里赈瘟的地方。数十名大夫绑着头巾和面巾一字排开端坐,每个人面前都摆放着案几给人诊疗。不远处还有士兵们负责发放药包。以往倒不见如今日人这么多,只听闻朝廷里的督巡洪大人今日亲自来慰问群众,虚弱的人们是成群结队的赶来,想要一睹这位不惧瘟疫不惧南宫丞轩的青天大老爷。 洪大人一点架子都没有,正站在发放药包的地方热心地跟一个百姓说着什么,甚至连口布面巾都不带,还伸出手去宽慰百姓。 四周的人群发自内心的赞叹,此般儒雅大奉之贤,几百年了也不曾出过几个。 “洪大人要讲话了,快,我们去听听。” 洪大人走到空场上的一个数米高台之上,看着慢慢围聚起来的人群,清了清嗓子,一双微吊的眸里带着慈爱的目光,扫过下面每一个人去,让人倍感温暖。 “旺渡城,是我在蛮藩视察的第八十六个地方!刚才那位老者,是我接触过的整整第一千个得瘟疫的人!可是,我还好好的站在这里!为什么??因为我不怕它!瘟魔可怕,人间有情!我不惧瘟魔,不是因为我不怕死,而是因为我有朝廷,有九王爷的命令在身,更是因为我来这里之前,就以人头起誓,瘟疫不除,我便自绝于飞霞渡,以我亡魂祭蛮藩!我死无所谓,关键是我死之前能否多救几个人!今天,我还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九王爷已经找到了根治瘟疫的最佳药物!几日前已经命人加速送来!大家只要对自己有信心,我就有信心带领大家打败瘟魔!!” “请相信我,相信九王爷,相信朝廷!!” 激动的人们热泪盈眶,大声喊着:“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是的!你们有救了!” “是九王爷救了我们!!” “上天保佑仁慈的九王爷!” “是的!” “……” 人们慷慨激昂,甚至有激动的都跪下哭的。 “所以说,在九王爷送来的药物到达之前,你们每个人都要相信自己,不要输给瘟魔!” “看——那远处的云霞,是多么的闪耀!”洪鹄志慷慨激昂地张开双手,仰望天空,眼睛闪烁着激动的泪花。“那闪耀的,不是云霞,是你们生命的骄傲!来,大家像我一样张开双手,拥抱天空拥抱生命吧!闭上眼,深呼吸,感受这个世界的平静和美好……感受上天的恩赐,感受大地的福泽……” 他闭上了眼睛,陶醉不已。 …… “感受到了么……”他说,脸上有些凉凉的。 “洪大人,好像下雨了……” 洪鹄志擦掉脸上的雨水,伸出舌头舔了舔,有点咸。“这不是雨!这是上天被你们执着追求生命感动的泪水!快去感受,快去品味!” “………是吗。” “洪大人,俺们那庄里今年还没下雨呢,你回头给俺们祈个雨呗?”一个老头扒拉着高台,看着天空稀里稀拉的水,感叹道。 洪大人带着被冒犯的愠怒,睁开眼睛说:“你当本官是跳大仙的吗?胡闹!精神的能量岂能和怪力乱神同日而语?本官我是这是用精神力感动了上苍!” “……哦。” 大家又陷入了一片和谐的陶醉。 …… “洪大人,上天的眼泪有点齁。” “那是因为太感动了!”洪大人很干脆的说。 “洪大人……俺咋喝着这个眼泪有点骚……”有人砸么砸么嘴,呸了一地。 洪鹄志眯着眼睛,用眼缝的余光觑了台下,藐道:“胡说。” “真的!像尿骚味……” “那可能上天今天吃了猪大肠。”洪大人语气很淡定。 …… “……洪大人,我想问下”上天''长啥样?” “上天岂能是我们能参详的?”洪大人很是冷漠啊。 “……不是,上天是不是身材非常的丰腴哦不,庞大的,还带两个像老鹰一样的翅膀的,脑袋上好像还长了根……啊啊啊!!!”今年的百姓盛产好奇宝宝。 洪大人闭着双眼,很不开心又被打断静思。 于是他一分冷漠一分不悦八分想教育人的表情,敦敦教诲:“不要胡说,要接受上天的恩赐,上天赐给我们什么我们就要接受什么。天降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古人云,夫天者,如……” 哐———— 一声巨响。 一口黑锅。 以及一句闷声响起的“我草!!” 被教诲的围观群众好奇宝宝们,也来不及好奇了,都傻在了当场。 好在是有内力在身没被当场砸死的洪大人费力地从锅底爬出来,愤怒不已地从硕大的锅底爬出来,还没来及站起身子,下面就有好奇宝宝扒着台面说:“洪大人洪大人!天降黑锅是为了啥??” “……为了你妈……妈的爱。”洪大人擦掉脸上的黑灰,咽下嘴里的血,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谁,补充道。 背后忽响起一个凉凉的声音:“洪鹄志。” 不等洪大人转过声来怒骂是哪个不要命的竟胆敢直呼本官姓名时,先是一个小女孩儿银铃般动听的笑声响起:“这只屠雷可不叫上天哦,人家叫皮卡丘,而且人家听了你们洪大人的说话没感动哭,感动尿了……” 一直围观的群众仿佛看到了什么万分可怕的东西,嗷嗷嗷先是一阵狂吐,紧接着就又是一阵狂叫,撒丫子不要命地哗啦啦全跑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整个场地上几寥无人。 洪鹄志有些纳闷地转过头来,看着面前的景象,表情不比刚才撒丫子跑的好奇宝宝们好到哪里去。 他面色瞬间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儿跟断线的珠帘一样哗啦啦地就流了一脖子,他颤颤地抬起手指想说什么,却半天来句:“呔……好你个妖孽!” 苗淼挑了眉,哎呦看不出来,小样还挺有骨气,拍了拍皮卡丘的脑袋:“皮卡丘,走一个让洪大人看看。”皮卡丘翻了个白眼,冲着他就是一嗓子。 一嗓子如同惊涛骇浪就从人洪大人四周窜了过去,可他依然很坚强不屈地站定,脸上俱是坚韧:“……原来是屠雷大人呦,下官洪鹄志给您请安了嘿。” “……”苗淼抚掌赞叹,这狗腿子的表现真是叹为观止,“我有个问题想来讨教一下洪大人诶,您的舌头长得又快又好是用了什么牌子的洗发水。” 洪大人有些蒙,怒道:“你这妖女,妖言惑众!” 苗淼慢慢走上前来,边走边道:“洪大人,既然你不准备告诉我,那我就把你带回去,有个人,可是比我还好奇呢。” “你不想知道他是谁吗?”她停了下来。 洪鹄志冷笑,一挥手,乌泱泱来了一大票全副武装的士兵们。“我不想,把这个妖女,拿下!” …… 片刻后。 苗淼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横七竖八的士兵们身上走过来,来到不敢置信的洪大人面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南宫丞轩让我给大人带个好。” “他让我务必把大人好好的,妥妥地带回去呢。” “您看,您是想好好的回去,还是想不好好的回去?当然,我个人比较倾向于把你打晕了带回去,省事省力。” 洪鹄志后退一步,冷笑出声:“妖女你好大的口气,不就仗着屠雷大人在帮你吗?有种来单挑诶?” …… 十分钟后。 苗淼将洪鹄志拽起来扔到锅里,拍了拍手:“高大哥,带走。” 高景答应了一声,站了起来将锅拖走,叹说:“啧,你说你多想不开啊非要和她打,你和屠雷打架人最起码还不会践踏你的自尊……” 已经完全被打的没有力气说话的洪鹄志趴在锅里,目光呆滞,不发一言。 “洪大人诶,打架输了不要难过!跌倒了原地爬起来!”一个老者的声音从台下响起。 洪鹄志感动地探出头去看,竟是刚才那个老头,他带着鼓励和慈爱的目光看着他,向他招手:“爬起来之后啊,记得上俺们庄里给俺们祈个雨啊!” 洪大人,洪半仙,擦掉皮卡丘感动的尿,感动的呕心吐血,啧啧,得吐的有三斤。 第67章 吸了 苗淼第一时间把洪鹄志交给了南宫丞轩之后,安顿了一下高景和小豆,去看了一眼翼夜,然后就跑到南宫丞轩给自己准备的房间里睡觉去了。 不知从何而来的疲惫让她无比的困乏,这一觉她几乎睡到了天昏地暗。 醒来之后,已睡去了一整天,近了日暮。 “苗淼殿下,您醒了,南宫将军安排我来请您过去。”身边倒是不知何时多了一位侍女,见她坐了起来,端了面盆来,恭着她洗漱。 苗淼随意地洗了把脸,抬起脸来冲她温和一笑,随口问了句:“妹子你叫什么。” 那妹子直勾勾地看了她,半天才回过神来,脸上竟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晕,赶忙垂头说道:“苗淼殿下,我叫吹雪。” “谢谢。”苗淼刚说出口。 眼前就出现一行字来:“尊敬的用户:吹雪关注了您,您的粉丝数量为……” 啥情况? 咋忽然就关注了? 苗淼还没反过闷呢,那妹子又是一步上前,扶着苗淼的手道:“苗淼殿下慢点走,有台阶别摔着您……哎呦您的手真嫩啊……” ……看着床榻下不足三厘米的踏台,苗淼抬起头来,分明看见了那妹子眼睛里仿佛看见猪蹄子一样的热切表情。 …… 一路上。 多亏了有吹雪妹子在身边一路扶着她,不然她连路都走不成了。 因为眼前一直被不停地系统提示刷新着:“尊敬的用户:xx关注了您,xx关注了您……猫咪小花关注了您……” “一只没有姓名的公鸡关注了您……” “夫人您好,晚饭有我们家乡特产黄焖鸡,就用我手里这只……”不小心路过后厨,还碰见了厨师长。 “……没有姓名的公鸡已经取消了对您的关注。” 但凡她只要路过遇见的,不论人还是阿猫阿狗……就没有不关注她的。 眼前白茫茫一片全是系统提示,怎么走路? 幸福来的太突然,当然,也很荒谬,一般这种情形下肯定埋藏的有系统的阴谋诡计。 她很严谨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秒钟。 然后。 ……sowhat? 变成人形吸粉机的苗淼怎么还会在乎? 于是她就这么一路咧着嘴到了……地牢。 吹雪妹子显然是没有权限进去,也有些害怕,不舍地松开了苗淼的手,还分明带着调戏从她的手心里划了几下,又低着头抛了个害羞的媚眼道:“苗淼殿下,这就是地牢了,请您自己进去吧。” 走进地牢的时候,苗淼依稀好像听见吹雪妹子在身后害羞的尖叫:“啊苗淼殿下好帅好潇洒,不知道和南宫将军比起来谁的腹肌更帅啊……好难选啊!” …… what*? 苗淼心情复杂地进了幽暗的地牢,一路上畅通无阻地来到了一处深门之中。已经有些习惯地看着守卫的名字在自己眼前刷屏,走进已经为自己推开的门里。 和外面的环境不同,这个房间里倒是明亮干净的不像是地牢。而囚犯也显得要待遇好上几分,还能好端端坐在那里摆出一副【瞅啥瞅你能把爷我怎么样】的模样儿来。 她挑了挑唇,看向一边站着的南宫丞轩。 “你竟然没打死他。” 南宫丞轩很显然是已经处于暴走的边缘,冷冷一个眼神恨不能就地就把洪鹄志给撕成八块去。 洪鹄志不屑地轻哼,半闭着眼睛谁也不看:“借他南宫将军八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我一根指头。”说完,又笑的阴测测地,那声音让她想起来老鼠的吱吱声:“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趁早把我放了,我还能在九王爷面前为你美言几句。说不定九王爷看在你们二人曾经的关系上,会替你在圣帝面前请一个好看的死法。不然……圣帝再囚您个几年,呵呵。” 苗淼拦住了南宫丞轩的手:“我说了我会帮你们,好人我会做到底的。”自己搬了个椅子坐到洪鹄志面前,啪地一下打了个响指:“洪大人,几日不见,你这舌头不但长出来了,还格外的喜欢说废话。” “而且,几日不见,你好像也忘记了不少事儿呢。”这是让她十分忌讳也十分诧异的一件事情,原本以为洪鹄志大变舌头是个奇闻,不曾想,好像对他和网红教的事倒是知道的寥寥,仔细看去,这个洪大人,和自己接触过的那位,一模一样的脸,却是……自己接触的那个,行事倒是直来直去,这位说笑间,眼神闪躲,畏畏缩缩,举手投足都有些促致和猥琐之意。 好似,完全不是一个人一般。 苗淼心里悠然划过这个想法的时候,下意识地看向了南宫丞轩。可是让她惊讶的是,她竟然好像在南宫丞轩的眼神里看出来,他和自己竟是有同一个想法。 这种微妙的心灵感应,尤其是南宫丞轩也察觉到她的心思之后,本是盛怒和杀气的眉眼俱是舒展出心照不宣,一下让她两颊一热,下意识就避开他直接而灼热的视线,转过头来跟洪鹄志说道:“洪大人,冒充朝廷命官的话,死法怕是会更难看一些吧。” “你到底是谁呢。” 洪鹄志猛然睁开了眼睛。 然后…… 他半耷的脸皮全部掀起,震惊地盯着面前的苗淼,好似第一次看见她一般吃惊不已……良久,他说道:“……这位姑娘,我看着你好生面善呢。” ……南宫丞轩的指节啪啪作响。 可苗淼却在想:这货神经病了?就算不是那个哑巴洪鹄志,刚才也揍过他一顿了呀,难道,给丫揍坏脑子了? “咱俩不是第一次见了。”苗淼试探性地说了。 洪鹄志嘿嘿一笑,一直闪烁的眼神突然明亮起来,颇让人有些不适应。“那是,先前姑娘揍过我一顿。我说挨揍的地方怎么疼也疼的那么熟悉,原来是姑娘身上有故人的感觉。” “……”南宫丞轩的拳头距离洪鹄志的脸大概只有五厘米吧。 好在苗淼眼毒手快,一把就抓住了,给了他一个【放着我来】的表情,转过头堆笑说道:“大人嘴巴真甜呢,我倒是像大人你哪个故人?” “像我娘。” 洪鹄志的语气很是真诚吗。 ……南宫丞轩竟然笑了。你麻痹你不是我的迷弟吗?你这么笑合适? 苗淼内心的巴掌已经在洪鹄志脸上反复左右开弓了:像你娘像你娘我让你像你娘! 良久……她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说:“洪大人真会开玩笑,我年龄这么小,怎么能像你娘?” “我娘死的时候年纪也不大啊,也就四十几岁。” “……”苗淼愤怒的暴起,一巴掌就——拍在了旁边的小几上。 我日你xxx。想起自己又比较像人家娘,后面的xx也悲愤地变成了随便他什么亲戚都行。 眼前忽然闪过一条系统提示:“尊敬的用户您好,洪志高关注了您,当前,您的粉丝数为……” 洪志高? 苗淼心下有了分明,自动过滤掉南宫丞轩噗嗤一声的笑声,笑容诚挚:“嘿,你说巧不巧,我看你长得也挺像我未出世的儿子的。你看今天天气辣么好,就让南宫将军给我们做个见证,认我当干娘吧。” “……”洪鹄志傻了。 南宫丞轩也不笑了,转过头来冷声问她:“你胡闹什么?” 苗淼瞥了他一眼:“咋了你不想当干爹?” ……哎呦我的南宫大将军你能不能不要变节变得那么快,你当你是变色龙呢是吗? “可是……”洪鹄志面露难色。 …… 苗淼板起了脸,很正经地说:“洪志高。” 洪鹄志面色瞬间变了,他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巴,半天挤出一个字来:“你……” “你娘托梦给我说的。” 南宫丞轩瞥过来一眼,那眼神挺复杂的。 …… 不久之后。 洪鹄志,哦不,洪志高垂下了头,有些萎靡。 “儿贼,干娘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吧。” …… 片刻之后。 南宫丞轩和苗淼已经离开了地牢,来到了牢外。 外面已不知何时入了深夜,四周静悄悄地,偶尔有蛐蛐叽喳着窜出。 “这个地牢是……” “这地牢外……”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开口,然后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苗淼好郁闷。 生平第一次审问人啊和电视里演的出入有点大吧?为啥负责审问的两个人不但没有交流审问心得体会,反而在这里玩起了心灵感应的蜜汁尴尬?还地牢,我到底是想啥为啥会说地牢?? 啊啊,脑仁儿疼,快,苗淼岔开话题!你看这个仙霸仙儿霸的男人又凑过来了!! “原来他们两个人竟是同一个人。” “啊!原来洪志高和洪鹄志是两个人啊!” …… 她绝望地想跪下捂眼,余光里都能瞥见旁边那个【红发魔男】的一口白牙因为笑容而闪闪发亮,像极了刚看见猎物的豹。 “……你先说。”她朝后退了一步,说道。 他转回视线,看着远处,说:“明日,我会亲自启程去飞霞山谷救出我的御虎卫。另外,我会找到那个祭司之女,让她来阻止这场瘟疫。” “谢谢你。” 初秋甬夜,似凌晨返岸的深潮,被风吹开,从他凌铮的钢盔之下一层层涌落。他就似那岸边伫立的凶厉陡崖,渐褪出原始的姿态,回眸之后,一片滇黑之间,满是纯澈。 第68章 刺杀 苗淼承认,在某一瞬间,她是怔住了的。 可能是不小心发觉,这货男人味爆棚地有些夸张,还是不小心发现……这货安静下来原来也莫名其妙的有种帅逼的质感。 但是,她晃了一下神,立刻就清醒过来。 可是让她清醒过来的,真心不是她自我感觉良好其实根本不存在的自控力。而是,南宫丞轩接下来的一番话。 “这世界上真的居然有洪鹄志和洪志高这样的亲兄弟,很不可思议。两个人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人。” 他顿了一下,侧过身子伸出手来,撩起她额前已经开始有些遮眼的碎发,眸光一明一暗,静静地盯着她的双眼,不避不闪。 “所以我开始想,那个我毕生所求而不得的女人,之所以变得让我觉得陌生而奇特的原因是——她根本,就是另外一个女人。” “一个叫苗淼的完全不同的女人。” 寂和静。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轰鸣地像是飞机起飞,海啸卷起,除了一瞬间本能的后退和闪躲,她几乎无法说出什么。 她看见他在眨眼,看见他有些卷翘的睫毛卷起来像是小鹿的茸角,看见他沉寂无戾的眸像是一把含锋藏鞘的绝世煞剑。 可,意料之外的。 他放下了手,退后了两步,说:“可是那又如何。” “我喜欢的,就是你的*罢了。”有火嗖地一下点亮了远处的夜空。 “你的心,和我无关。”他的声音,是夜色里,最冷的一缕风。 苗淼的心,降了下来,一种说不上来的轻松像是柚子甜甜的初口。“南宫将军你倒是一如既往的保持了本真,一点也没变。” “是吗?”南宫丞轩笑的眼都弯了。 苗淼转过身去朝前走,一句话轻飘飘地荡漾在风里。“一如既往的王八蛋。”柚子的苦涩,还是顺着舌尖抵达了心口。 …… 南宫丞轩望着她单薄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微微和煦的面色渐渐隐去,待到身后之人从阴影里走出,他的面容已经恢复成了那个肃杀凶戾的修罗。“好好再继续问清楚洪志高到底还隐瞒了应怀瑾什么事情,留一口气便是。” “是,将军。”那人跪起,转身就朝地牢走去。 刚走没两步呢,南宫丞轩又开口了:“兵晓,审完之后,自废一指。” “……是。将军。”兵晓踟蹰了一下,应声。 “夫人,不,是苗淼殿下,再让我知你唐突她一次,我不会留你全尸。”南宫丞轩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兵晓的身体跟着打颤。 ———————————————————**——————————**—————— 眼下已是夜深。 苗淼再次失眠。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她有些迷茫,又不知从何而起的失落。 “……魔镜魔镜告诉我,我是不是有点神经病了?” 说完,看着铜镜里自己模糊的影子,自己都笑了,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些什么。现在需要她思考的事情太多,已经有些无法适应面前的情况。 这世界上真的居然有洪鹄志和洪志高这样的亲兄弟,很不可思议。谁又能想到,两个人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人。但是总感觉洪志高还瞒了不少事情。比如说,为什么喊自己妖女,却又不说出自己网红教的事情?比如说,他说这些事情单纯是他自己看不惯南宫丞轩的行事作风,才故意坑他,说出来谁信啊?再比如说,南宫丞轩和九王爷似乎有一大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好他妈乱。 这其中阴谋的味道,已经让她夸下的海口有些摇摇欲坠。 那么问题是:她还要不要继续帮南宫丞轩?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眼前突然刷新了一行系统提示:【尊敬的用户您好,由于您的幸运值和魅力值到达顶峰,解锁封号:我是万人迷。该封号维持24小时,人们会自动将您脑补成他们心中的梦中情人。ps:本书男主不再此列。】 ……这就是为啥今天一天所有的人看她的眼神都是这样的原因吗? 心烦意乱之下,回过神的时候,人就不知道怎么就在这个堪称迷宫的园林里,迷了路。在一处假山的背后,她刚想走出去,就听见有个女人的声音说道:“那个头发和七彩大公鸡一样的女人,谁看见直接杀了就是。” 苗淼一下就停住了脚步。 这个……七彩公鸡尾巴。 有种微妙的熟悉感…… “沈姑姑,我可就接了一个活,那就是活捉南宫丞轩。”一个陌生的男声响了起来。 “我欠你个人情行了吧?”那个沈姑姑有些咬牙切齿,“呸,臭不要脸的贱女人,我和她有血海深仇!仗着自己的头发像是七彩大公鸡就到处勾搭人。七彩大公鸡了不起啊?小姐我还属鸡的呢我骄傲了吗?” “那是将军!!我的将军!!我的南宫丞轩大将军!从我二十岁见他之后就青梅竹马了!” “……沈姑姑,您这青梅竹马好像开始的有点晚。”那男人补充道。 可沈姑姑很明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勾搭将军我就想杀她了,连我的丫鬟吹雪都迷上她了!” “吹雪也就罢了!连我爹!!我爹!!都看上她了!!怎么,圣帝陛下让他来请将军回宫,他倒好,将军没请回去,这是要给我请个小妈回去呗?” “等我爹带我回去,不得被我娘给弄死啊?我娘弄死我爹,自己也肯定活不成了!杀父弑母之恨!血海深仇啊!!” ………… 哦,姑娘,你逻辑这么好一定准备考公务员。 苗淼由衷的喟叹,她闪身藏好,透过假山的缝隙里看过去,一伙人全副武装地黑衣黑裤,标准的我是刺客的行头。很显然是头领的一个男人说道:“那我到底是救你爹出来,还是去捉南宫丞轩,还是去杀那个七彩大公鸡?” 旁边背对着苗淼的一个身着襦裙的姑娘,应该是那个沈姑姑,显然是陷入了纠结的沉默:“……三个活一起干不成吗?你好歹也是狼甲戍头头呀……” 狼甲戍? 这个名字听起来好耳熟,小说里是谁的手下来着? 她正想着呢…… 那狼甲戍的头头有些不悦地说:“沈姑姑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嘛?南宫丞轩一个我就够呛能搞定,还有他身边的朱封兵晓等心腹,要不是您给这些人都喂了香毒,我领着这点人来犯他的忌讳?你是准备让我以史上最惨死法的狴司卫兵队队长铭刻史书吗?” 哦对。 想起来了,这货是倾部下主管抓朝廷官员的狴司的卫队长。那就是太宰的手下咯? 苗淼想了想。 太宰?书里好像说,和九王爷的关系不大好呢,倒是没说南宫丞轩的事儿。 “那好吧,我去找将军,你去杀那个七彩大公鸡。” “……你爹呢?”那狼甲戍队长迟疑道。 “我爹一定希望他的女儿和将军终成眷属,九泉之下也能含笑。有我这么孝顺的女儿,他居然还想给我找小妈!算了不说了越说越气,我去找将军去了。将军现在中了我的香毒,正缺我的安慰呢,嘤嘤嘤好害羞……” 说完娇羞一跺脚,转过身就走。 ……姑娘你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感天动地孝顺第一人。 苗淼听的胃疼。 沈姑姑走了之后,那队长才苦笑着跟手下的人吩咐着:“哎,南宫丞轩着了沈姑姑的道,不死也得脱成皮了。罢了罢了,别听沈姑姑的,我们去地牢救孟大人。” 说完,一行人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孟大人……那就是那个朝廷里的孟大人咯?他也被关在地牢吗?看样子,他们还不知道地牢里还有一位朝廷命官洪大人呢。 还准备杀她?可是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倒是也没什么危险。 好吧,好像跟她都没啥关系了。 作为一个现在幸运值max,睡不着瞎晃荡走路都能撞破刺杀自己的阴谋的女主,她表示很轻松很愉悦。 看来没她什么事了。 等这些人把南宫丞轩一伙人给撂倒带回朝廷,她就可以美美地带着翼夜高景和小豆一起再次走上回苏国的道路。 捡来的大便宜,不占白不占,她喜不自禁地转身就准备朝翼夜的方向走去。可是刚走了两步,脚步就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脑海里跟断了线的不停的回放着那队长说的话,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苗淼你想清楚了你别去找事,这货跟你啥关系也没有你确定你要去救她?苗淼你好不容易摆脱这个变态了你可不能再去自找麻烦了!她自己跟自己说着。 “别救!”她脑海里的小恶魔在飞舞。 脑海里的小天使很生气很正义的说:“不要听这个恶魔的话,要相信你内心的善良,遵循本心!”小天使很正直地继续说,“作为你善良的化身,我给你提个建议,你应该去给那个沈姑姑指个路别让她找不到南宫丞轩。” ……你俩倒是挺哥俩好。 苗淼抬头看了看天空。 月色正满,夜深深似海。 她叹了口气。 第69章 下了 “……啊” “啊……啊……嗯……啊。” “将军不要……” “啊……不要那里……” …… 低吟软语,酥骨绮丽,未见人先闻靡靡。 春光无限好,只是女主不是她。 走到门口的苗淼,听到这里,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尊敬的用户您好,没走到门口先听见有人在叫bed是什么样的心情?亲亲emoji。 尊敬的用户您好,作为一个老姑娘,你有没有感到发自内心的自卑?可爱emoji。 尊敬的用户您好,作为一个白菜你居然让你的猪去拱了一颗西兰花,小萌萌对你是发自内心的失望ing。 ……眼前不停刷新的系统提示显然证明小萌萌玩的很high。 苗淼很淡定地在自己眼前比了个中指:我自你个青藏高原农夫山泉,小爷我不玩了,走人! 叮咚—— 小萌萌的系统提示又来了,很简单的一个表情:呵呵emoji。 …… 她的心里立刻一个咯噔。 咯噔的噔还没落下呢,她的脚下忽然一个趔趄,噗通一下就朝前扑了过去。 砰—— 门开了。 她以一个华丽丽地姿势站定了脚步,重力状态下不得已作势转了一个圈,裙摆都因为她刚才灵巧潇洒的燕子落地而转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蓬蓬圈。 …… 幸运值高就是好,不然早都摔个狗啃*了。她擦了一把冷汗,缓缓直起身子,十分得意自己居然在这种情况下都还能闭着眼睛,良心观众! “我就是来做个友情提示:*一刻值千金,千万记得要锁门。好了,我走了,你们继续,这次一定记得锁好门!”苗淼转过身去,很淡定地朝前一步,走的那叫一个利落。 “啊!七彩大公鸡!”身后女人的声音差点没把苗淼的耳膜给震破了。 苗淼顿了一下,决定无视掉,继续朝前走。 “……苗淼……”南宫丞轩终于开口了,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无力极了。 嗯,将军你这是操劳过度啊,怎么不累死你。 苗淼在心里腹诽,走到门口。 身后那女人显然肯定是不会让她走了,从苗淼一闪身躲过结果入木三分的梅花镖就能看出来了。 “七彩大公鸡,你还想跑?!” 苗淼也不转身,扶着门把手:“我不想跑,我只想走。” 沈姑姑显然是怒了的。 “呵呵,你还想走。”窸窸窣窣地,她下了床。“将军,等我收拾完这只七彩大公鸡我再来帮您排忧解难哈,嘤嘤嘤将军这样的表情更帅了不行我先亲一口。” 有种身临其境电车痴女的感觉。 苗淼已经推开了门,正准备离开。 啪啪啪——门上钉了数十个梅花镖。 “七彩大公鸡,你来的倒是巧。我正愁怎么去杀你呢,你倒是自己亲自送上门了。”沈姑姑的声音透露着一股子发自内心的喜悦。“今天,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呵呵,是不是发觉自己的手脚都麻了,真气也用不了了?头还晕,眼还花?”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苗淼的身后,一手搭在了苗淼的肩上,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声音恶毒如蛇吻。 苗淼被她轻轻一拍,竟然不由自主地瘫了下去,堪堪扶着门倚着。 沈姑姑咯咯一笑,看起来很好心地扶着了苗淼的身子,将她一步步带到了床边的木椅旁。这下,想闭上眼睛不看也是不成了。 南宫丞轩半躺在床上,脱得好不精光。他看着苗淼,张了张嘴,竟是虚弱地只吐出一些空气来。沈姑姑转过脸看着苗淼,鹅蛋脸丹凤眼,眉深眸浅,脸上画着淡淡的梨花妆,眉边的美人痣用葵朱点了樱瓣,泼辣之中带着媚骨。她柔弱无骨地趴在南宫丞轩的肩上,伸出手去勾着他的下巴,只着轻纱的半裸酥胸亲昵地蹭着他坚实宽硕的臂膀,这般风景,好不香艳。 “……你看我家将军,都急的出汗了。”沈姑姑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南宫丞轩的胸膛,随着她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呼吸也不由地愈加加重。“我转为将军特制的香毒,味道果然最适合将军,闻起来就想让人把你吃掉。” 此刻的南宫丞轩,滇黑的眸里早已血红一片,烈烈地燃烧着可怕的光芒,似生灼后羿的 烈阳,疯狂地张开了金乌的翅膀。比起以前无惧无敬的霸烈和张扬,他如今苍白的脸色,微颤的唇,以及额前不时滚落的汗水,连软弱都带着一种狂傲的目中无人。 “将军像是太阳,所以我制了这个名为金乌的香毒。此毒入腹,烈火焚心,五脏六腑都仿犹如火焰在炙烤,真气紊乱*无力。真气越猛,阳气越旺,此毒便越烈,非阴气入体不可调和……” 沈姑姑撩起南宫丞轩额前汗湿的红发,凑近他的侧脸,完全不在意南宫丞轩的眼神带着怎样滔天的愤怒和狂躁。她痴迷地扬起鼻尖蹭过他的脸颊,竟还伸出舌尖舔舐着他滚下的汗水,半垂着眉眼,发出轻吟。 …… 啊。 苗淼深深地体会到了摄影师的不易。 也不知是南宫丞轩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太过那个,还是那个沈姑姑眼看着马上就要真的把她提拔成一线艾薇摄影师,她终于开口了。 “嘿,姑娘,我还活着呢……”可不等她说完呢。 沈姑姑转过头来,凶狠地说:“是的,没错,我给南宫将军下春/药了。” ……简单点,下春/药的方式简单点。 啊,玛丽苏小说十大君主:春/药君终于上场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沈姑姑更加凶恶了。 苗淼发自内心的审视了下自己,说:“姑娘,你觉得我此刻应该有什么眼神?反正总不能是,啊你们继续我好期待的眼神吧?” “你也不用鄙视我,看不起我。”沈姑姑的手继续在南宫丞轩身上大行其道,大吃豆腐。“最起码,我敢做刚当,敢爱敢恨。可你呢?” “你看看你那勾搭人的狐媚子样诶,也不害臊!一天天得就得晃荡着你那一头七彩公鸡尾巴到处勾搭个人,死乞白赖上赶着追我家将军。” “怎么你属猴的呗?把我家将军当杆子呗?顺着将军就朝上爬是吗??不知道会讨人嫌吗?将军不喜欢太主动的女生你不知道吗?只有我这样,内敛,含蓄,大气,聪慧等上下几千年都难寻的奇女子才能配的上将军的真爱。” “不是我说你,你喜欢将军这很正常,毕竟将军那么好看!”说着,她娇羞的笑了一气,“咯咯,那你好歹也讲究个公平竞争吧!” “老娘花了一整天的功夫易容假扮那个乡巴佬姑娘嫁过来,眼看将军就到手了,你跟老娘玩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你知道当时我多痛心吗??啊??啊!” 哦——原来那天那个新娘子是你啊。 苗淼恍然大悟,怪不得看起来有点面熟。 “就你有心眼?就你会玩心机?不朝远的说,我们就说近的。大半夜你不睡觉你跑我家将军房间门口想什么不要脸的事儿呢?我呸!” …… 嘿,姑娘,您可现在是半光着身子在人将军床上,还摸人家腹肌呢。 多一点真诚好吗? 苗淼是被她一大段话叨叨地头晕眼花五体投地,脸上写满了对沈姑姑的敬佩之意。 “跑我家将军门口也就罢了。你说你多有心机吧!友情提示让我锁门?我糊你一脸西瓜酱,你看看门口碎掉的锁,那是三把!三把!你都给我踹烂了!这我也忍了,但是你实在刷新了我对你这种玩心眼的女人的底线!” “都这个时候了!我和将军眼看都这样了那样了,你他妈冲进来就地转个圈跳个舞是啥意思???显摆你裙子好看??显摆你好会跳舞??显摆你肤白貌美大长腿??” “有你这样在人家*一刻去跳舞的吗?” “你怎么不给我再唱首歌呢?” 沈姑姑气得脸都红了,每一个毛孔都喷发着对苗淼的愤怒。 苗淼……一言难尽地看着沈姑姑,真的是:“其实吧,我只是摔跤的姿势优美了一点。你看,你又不信。你真想听的话,我给你们唱首歌助助兴?我唱歌也还挺好听的……” …… 南宫丞轩脸上的痛苦好似也淡了不少,眸里也凝出了几许笑意。 刷刷。 一道绢布迅雷一般冲出来,缠住了苗淼的脖子,使劲地收紧。沈姑姑从南宫丞轩的身上下来,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愤怒狂暴道:“我最看不起你这样的人了。是,为了得到将军,我易容,我下毒,我使计,我下春/药,但是我是个好姑娘。” “你呢?你明明也喜欢将军,却只会使些不入流的小伎俩,甚至,你连说句你喜欢将军都不敢!就这样的你,凭什么和我抢将军?” …… 苗淼脖颈上的绢布更加紧了几分,可她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只是在听到沈姑姑说完这些之后,眼神忽晃晃荡荡地飘过了南宫丞轩的身上,停了下去。 然后,她说。 “姑娘,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第70章 你猜 “姑娘,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在沈姑姑震惊的视线里,本该因中了她的香毒而动弹不得的苗淼,看着床上的南宫丞轩,状若高深的摇了摇头,慢慢站了起来。 “我可以接受你说我是七彩大公鸡,但是我绝对不接受你竟然说我喜欢这只红色公鸡。前者你不过是在嫉妒我美丽的外表,但是后者,你就是在侮辱我高贵的人格了。” …… 南宫丞轩好不容易舒缓了一点的表情瞬间变得可怕起来,嘴角竟然还慢慢地勾起了一个有些凶残的笑来。“你。” 可是沈姑姑显然还沉浸在苗淼居然能活动这个事实里无法自拔,捂着嘴说道:“你……你……怎么可能?这个房间里洒满了「百足」的香毒,你不可能还能动的……” 苗淼活动了下关节和四肢,举了举双手在自己眼前晃了两圈,露齿一笑,纯良无害。 “可能你的香毒过保质期了?” 沈姑姑朝后退了两步,叶眉上挑,怒气依是不弱地斩钉截铁:“你刚才那个样子,绝对不可能是装的!” “哦,你说刚才感觉头晕眼花,四肢无力那个啊?”苗淼恍然道,扭了下脖子,两个酒窝甜甜的。“我缺钙。” 一声冷哼,从沈姑姑半透明的纱袖里腾出白色的烟气,直扑苗淼的面来。 “淼!”很显然虚弱了不少却仍然在努力提醒的南宫丞轩,应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堪堪说出一个字来。 苗淼侧眼看了他一眼,察觉他眼神里明显的紧张,心下说不出的滋味,捏着手指在面前挡了一下,又吹了口气。 …… 沈姑姑目瞪口呆,连南宫丞轩都顾不得体内的痛苦了,俱是诧异。 “我,我的香毒,竟然被你吹走了?” 苗淼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我肺活量比较大。” “你……你……”沈姑姑很显然不信邪,数股颜色各异的烟气像烟花一样在整个房间里弥漫。 …… 片刻后。 沈姑姑错愕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彩虹队懵逼。 “我毒呢?老娘的毒呢??” “你身上。” “……”沈姑姑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浑身上下五颜六色和染缸一样,可能是愤怒值终于刷到了顶峰,她退后几步,极快地速度转个身捡起了南宫丞轩的随身的一把蛇形手刀。 “你别过来!”沈姑姑拿起蛇刀朝着苗淼挥舞。 “你的香毒奈何不了我,你确定这把小刀能?”苗淼满不在乎,继续朝前走。 沈姑姑看着苗淼轻松愉悦的表情,心生绝望,紧张地四下环顾,竟是面色一狠,转过头来一把抱住了南宫丞轩。 “姑娘,大难临头还不耽误你撩男神,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奥林匹克作死精神……”苗淼点头称赞,内心十分钦佩。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阻止了苗淼接下来想说的话和要做的事。 沈姑姑将南宫丞轩紧紧抱在怀里,整个人缩在床角,以他宽硕的身躯将自己的身子从头到尾的遮挡起来,一只手抱着南宫丞轩的额,强迫他仰起脖子,另一只手上的曲状蛇刀尖锐地横在南宫丞轩的颈上。 “你再敢过来一步,我就杀了他!” 苗淼果然很听话的在距离床边不到一臂的距离,停了下来。 沈姑姑露出的半个脸上写满了刻薄,抿起一个鄙夷的笑来:“呵呵,还不承认你喜欢将军,你真该好好看看自己此刻的表情!只有女人才了解女人!看看你那心疼和紧张的眼神儿,哎呦水汪汪的眼哦,早就出卖了你!” 许是从未这般任人鱼肉过,南宫丞轩一直屈辱压抑的愤怒,于此时竟是柔了几分。他甚至已好似不再关心体内的香毒,亦不在乎颈上随时可致命的蛇刀,此时,他的眸里只定定地看着苗淼,痛苦的表情都平缓成一片平缓的水波。 苗淼张开嘴,露出吃惊的神色。“额,姑娘你真想多了,我眼睛天生长这样的。而且,说真的。”她顿了一下,干脆抱起了胳膊,眼睛眯起了起来,仰着下颌朝沈姑姑努了努。“你杀个我看看。” “……” “……” “你是再威胁我!”沈姑姑恶狠狠地把刀使劲了两分。 苗淼摇了摇头,煞有介事地说:“我没威胁你,我好奇而已。来,姑娘,杀个看看。” “光说不做假把式,快,杀个我看看。” “……”沈姑姑气得眼都绿了。 南宫丞轩再次破功,比刚才中香毒还痛苦,嘴角都让他给生生咬破了还不忘朝苗淼露出一个残暴的【呵呵你等着】的笑来。 沈姑姑缓过劲来,眼睛一吊:“你是不是觉得我喜欢将军所以我不会杀他??” “不不,不不我就是好奇,我想看看这杀马特抹脖子能死不。” “……杀……什么?不,你少诓骗我。”沈姑姑垂下眼,手里的蛇刀在南宫丞轩的颈上来回摩擦,暧昧而阴冷。“我是喜欢他,可是男人再好看,也没我命值钱。朝好里说,你抓着我不杀,将军日后也会杀了我。朝再好里说,就算将军也喜欢我不杀我,可任务失败,圣帝陛下他……”她掀起眼帘,眸里竟是完全不加遮掩的恐惧。“他也不会留我。所以……” “所以我这么怕死,打死我也不要死在这里。” “姑娘,不要妄自菲薄。”苗淼的语气很是诚恳,引得沈姑姑的表情舒缓了一下。“我先打死你看看呗?” “滚!”沈姑姑一秒破功,手下的蛇刀又重了三分。“快滚!!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他!黄泉路上有将军作伴,我也不算白活一场!而且我实话告诉你,你再不走,一会狼甲卫就会过来找我,落在他们的手里,呵呵呵呵呵……你滚出这个门,你活,将军也活。你非要和我鱼死网破,大家一起死!” ……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凝固到了冰点。 好久,苗淼深深地看了一眼他们两个人,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朝后走了两步,然后大步地退出内室的帷帐,不久,外房咔哒一声,那是门关上的声音。 沈姑姑竖着耳朵警觉地听了好久,又用内力探析了几次,察觉到完全没有动静了,她这才喘了口气,却也不敢放下手里的刀,自言自语道:“没事,庆哥一会就回来找我的,我只要等到狼甲卫也到了就好……” “狼……”南宫丞轩挤出一个字来,表情变得更是难看。 她怔了一下,这才缓过神来,安抚地抱紧了南宫丞轩的身子,把头埋在他的肩窝,沉迷地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将军我也是不得以,我肯定不想杀你的。可是夫妻还大难临头各自飞呢,对不对?将军一定可以理解我的。毕竟,你也知道圣帝陛下他,他会怎么对我。” 说着,她的身体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久久,似喃喃自语,又似低诉: “从我有记忆,我就在那座可怕的阁楼里呆着,不停地不停地做香毒,直到二十岁我出阁,在阁楼上看见了凯旋而归的将军。我就在阁楼的十层里,看着你,看着你摘下头盔,脸上全是敌人的鲜血。我知道,我爱上了你。我爱你爱的无法自拔,所以我才接了圣帝陛下的命令,来带你回去,他答应我了,只要我把你带回去,我就可以嫁给你……哪怕,当小妾也没有关系。” “你看,我才是真的爱你。” “呵呵……”她蓦地又冷笑起来。“那个女人呢?我能看出来她看将军的眼神,和当年我的眼神没有任何区别。可是她就算这么喜欢你,又如何呢?还不是把将军你扔在了这里?” “人,都是自己的命最重要的,命没了,什么都没了。将军你不应该是最明白的吗?可那你为何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这说的好像是废话。自己的命不重要难道你的命重要?” 沈姑姑错愕的抬起了头,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你……你怎么又回来了?不不,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到!!!” 苗淼煞有介事地想了想:“我刚进来。”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沈姑姑的表情有些狰狞。 苗淼也不理她,拽过来一把椅子坐到床边,把腿翘在桌子上,朝后一仰,吐出一个瓜子壳儿来,露齿一笑:“我来看你杀将军啊。” “你刚才墨迹个半天也不动手,我想着光看也怪无聊,就出去寻摸了点瓜子儿。相爱相杀的一场大戏,比电视剧可好看多了。你刚才说你二十岁碰到将军的,看见人一脸血就爱上人家了?有啥具体细节不?快好好讲讲……你干啥一直瞪着我的瓜子儿?你也想吃?应该是五香的,还不错,给你点儿?” “你……你!!!!”沈姑姑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眼睛里都充满了血丝。“行……你不要命是吧!就等着狼甲卫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 苗淼磕着瓜子儿的动作停了一停,仔细琢磨了一下,沉吟道:“狼甲卫啊,说到这里我也挺好奇的。狼甲卫不是狴司的亲卫吗?怎么,坑南宫丞轩这事,太宰也掺了一手呗?” 沈姑姑没有想到苗淼会问出这种问题来,有些楞:“你……怎么会知道太宰他?不不,你又在诳我!该死的,我一定要杀了你。” “姑娘看来是久居深阁不喑世事啊。这社会,可险恶着呢。可真不是你一眼望人一脸血就爱上人家,人家也爱上你那么简单。我怎么能诓你呢?”苗淼啪啪吐出两个瓜子儿壳,还挺规矩地拿了个手绢铺在桌上,把瓜子儿壳放在了上面。“我在骗你。”她抬起眼来,笑的纯良极了。 “你!!!欺人太甚!狼甲卫马上就来了,我看你怎么死!!”沈姑姑真是气得词穷。 苗淼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儿屑,说道:“狼甲卫狼甲卫,狼甲卫是你爹啊?” “……你!!” “哦对,你亲爹还要给你找小妈呢。”苗淼继续磕着瓜子儿,“好像那个小妈还是我,真是不胜荣幸。”说完她还朝人恭敬谦逊的摊了摊手。 沈姑姑这会已经被气得不止是词穷了,心跳都穷了,几乎要梗死。 “作为你未来的小妈,我很好奇,你爹姓孟,你姓沈?看来你家小妈不少……” “……我!!!我!!我姓是圣帝所赐!!!你竟敢……!!!” 苗淼恍然大悟:“哦,原来不是你爹给你找小妈的事儿。” 沈姑姑竟悲哀的发现自己竟还犯贱的有点感谢她总算行行好不气人了。 “是你娘给你找了个小爹。” …… “噗,咳咳……”全程旁听却没有办法说话的南宫丞轩笑呛了,脸上是又痛又笑,那表情,也挺纠结的,看着苗淼的眼神,又是一种古怪而无法言说的样子。 沈姑姑……此刻,大脑一片空白,眼睛里都是血。 “沈姑姑,你这会是不是有点头晕眼花四肢无力?” 沈姑姑麻木地点了点头。 “嗯,你这也是缺钙啊。” 苗淼深沉地放下手里的瓜子儿,站了起来,引得沈姑姑又是一阵警觉。“我给你开了点药,你看你满意不。” 说完,她转过身去,推开了窗户。 窗外一片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你家狼甲卫队长,是不是叫庆哥?嗯,这个点的话,应该正在和你爹在一起了。这药效不错吧?不晕眼不花了上楼梯也有劲了吧?” “……是吗。那就好。” “一起在地牢里玩着你拍一我拍一,你家太宰是傻逼的游戏吧。”苗淼回过眸来,笑的一脸纯良。 …… “怎么……不,不可能!!”沈姑姑状若疯狂。“你又在骗我。” 苗淼拿起垫在桌子上盛瓜子皮的手绢,扔给了沈姑姑,笑眯眯地:“你猜。” 沈姑姑拿着手绢,不敢置信地看着上面的刺绣,喉中一热,一口血喷了出来,染红了手帕。 “嘿姑娘,省着点吐血啊,你这会吐光了,待会你还吐什么?”苗淼微笑着捏了捏手指,在沈姑姑震惊的表情里,一闪一闪的亮了起来。 第71章 威胁 …… 片刻后。 苗淼抱起躺在地上虚弱至极的沈姑姑,站了起来走出了房间。沈姑姑躺在苗淼的怀里,眼神涣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苗淼翻了个白眼,抱着她坐在了屋外的台阶上,脱下自己的外裙,不耐烦地帮她套上。“不是我说,你们这些人的台词能不能有点创意?人杀你你就凶狠地威胁人你敢?人不杀你就可怜巴巴的问人家为啥不杀你。你自己说说,你这是不是有病?” 沈姑姑心下生气极了,五脏六腑因伤势都在剧痛,可竟莫名其妙的有些不知怎么反驳。 “你……” “哪那么多废话,不想杀就不杀咯。”苗淼帮她穿了半天,发现外裙没有扣,这姑娘罩杯又太大……完全不挡光。看着人最起码d罩杯的胸,她愤愤然地解开自己的腰带,拿下来给她勒上,嫉妒极了。我让你显摆,我让你显摆,我给缠成个粽子! 苗淼满意地看着沈姑姑被完全绑成个粽子,d罩杯被勒的比自己的a罩杯也好不到哪里去,嫉妒心得到了纯天然的满足。 她抱着沈姑姑站了起来,朝院外走去。 躺在情敌怀里,沈姑姑的心情好生复杂。少女的怀抱很是单薄,仰头看去正好看见她白菱角一样的脖颈,微微扬起的下颌旁边刮过几丝发,红色和黄色耀眼其间,在月色里衬的少女半垂的眼眸里,犹如夕阳之下的静湖,竟是那般的一往情深。 她竟忽然看的失神,脸上都有些灼意。直到苗淼开口说:“姑娘,你这就有点太贪心了吧?我已经给你一件衣服了,能别再惦记我衣服了不?” “……”沈姑姑松开了手。 苗淼说道:“朱副将,把沈姑姑带到地牢关起来吧,等你家将军一会好了之后再说怎么处置。哦对了,找大夫去看看你家将军吧,我要去睡觉了,困死了。” 说完,作势打着哈欠转身就要走。 沈姑姑推开了朱封,从他怀里站了起来,淡淡地说:“我要是你,我不会去找任何人接近将军。将军的香毒,除了女子不可解,除了有内功有真气的女子不可解。我做的香毒没有解药,香毒不解,内力会冲爆筋脉,爆体而亡。” “朱副将你听见了,快去给你家将军找个姑娘去吧。”苗淼一点都不带停的。 …… “就算是解了,将军也会杀了她们!”沈姑姑忽然说道。 “关我屁事?”苗淼说的那叫一个轻松愉快。 “你这个白痴!说白了!南宫丞轩的毒,除了你没人能解!!”沈姑姑气得直跺脚,“你就不能牺牲一下自己?你这么喜欢将军!” “……”苗淼侧过头来,看着沈姑姑说:“不能。” ……刷。 一道剑影阻在了苗淼的面前,一群全副武装地士兵也涌了上来将她团团包围。 “朱副将,你这是什么意思。”苗淼仍是客气的挂着笑意。 朱封低着眉眼,面色除了为难,更多的反而像是挣扎。剑影垂地,在寒风里好似他冷的一样,竟在颤抖。“我……对不起苗淼殿下。” “将军这些年,等这一天,等了太久。除了你,无人能救他。” 他终是咬牙说出一句话来:“求你救救将军。” “好像有个叫青楼还是窑子的地方,里面有的是女人。”苗淼此时还带着一种玩笑的语气。 朱封的声音有些沙哑:“将军的事情,我不能多说。沈姑姑说的对,不管找谁来,一定会死在将军手里的。” 苗淼看了看四周的人群,敛去了最后一点笑容:“你这个逻辑就是,那些女人的命重要。然后我的身子和我的意愿,不重要。我应该大公无私的为了你家将军为了那个女人,无私奉献,不求回报,为人民服务死而后已?” 一众人等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接话。 她嘴角弯了一下,像是笑,却全是冷漠:“朱封,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别人越强迫我干啥,我越不会干。你这些人拦不住我。” 朱封咬着牙上前一步,把剑扔到了地上单膝跪了下去:“苗淼殿下,我求求您了。”见苗淼没有任何反应,他继续道,“兵晓已经将你的随从三人全部关了起来,连我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而且他还说了,只有将军才知道他在哪里。可如果将军活不下来,兵晓那种人一定会……” 然而朱封的话并没有说完。 因为苗淼一脚将朱封给踢了出去。 她转过身来,身上的星辰之力暴涨如潮,过于剧烈的光线刺的人眼睛生疼。 “让我捋一下思路:高景和小豆帮你们解了毒,让你们反抓了狼甲卫。然后兵晓抓了他们……也就是说,我完全让狼甲卫和沈姑姑干掉你们所有人,然后我自己带着他们远走高飞……” 她停了下来,身上的星辰之力也黯淡了下去,嘲道:“可是我一时傻逼选择了去救你们,然后,你们就用这般报答论证了我果然是个傻逼。” 朱封慢慢支起身子,擦了擦嘴角,又跪了下去,头深深地埋在膝盖上。“等此事一了,我可以拿命来偿还给你,夫人!” 四周包围着苗淼的一众士兵,竟也跟着纷纷跪了下去,异口同声:“夫人,求你救将军。” …… 死寂之后,苗淼忽然抚掌笑出了声。 “忠心耿耿,丹心照月,感天动地。”她弹了弹身上的灰,朝前走去。“就我是坏人,看来今天不改邪归正你们是不放我走了。成,我去。” 她朝着将军的房间走去,很淡然也很潇洒。 有些凉意朝骨子里钻,沈姑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看着苗淼消失在房间里,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衣服上还有前主人的香气,是一种非常别致的味道,有些甜,有些冷。 一时间,一种没来由地感伤竟让沈姑姑有些难过。 她是自己的敌人,可甚至还细致到给自己好好穿上衣服。 可她只能安慰自己:对啊,这丫头反正也喜欢南宫丞轩的吧。 “你们真是挺混蛋的。”沈姑姑忽然开了口。 朱封站了起来,押着她的身子扔给了旁边的士兵,表情冷硬如石。 尊敬的用户,沈如烟关注了您。 尊敬的用户,朱封关注了您,是否将其加入特别关注。 可是已经推开房门的苗淼嘴角上挂了一个冷笑,回过眸来看向不远处站着的朱封,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否。 ————————————————**————————————————**—————————— 她背靠着门,将门锁落下。提起裙摆,一步步绕开地上一片的狼藉,走到了床边。因为没有命令,谁也不敢进房间收拾,所以现在床上躺着的男人,或许这是他最为狼狈的一次了。 南宫丞轩赤着身子靠在床背上,半仰着身子闭着眼睛。红色的杀马特头发此刻也因为浸透了汗水而垂落散乱在身后,将他有些古铜色的肤色衬托地好似油画里的泰晤士河。可脸色,却是有些苍白的。不正常的红晕在脸颊上晕染开,走近了看,还能看见其上的睫毛小扇子一样又卷又翘,因为痛楚而不停地在颤抖。他紧紧咬着唇,有着分明弧度的唇被他咬的不是压印就是血渍。他的胸口在不停地颤抖,精赤的肌肉线条宛如雕塑模特一样棱角凹凸。那线条不停地朝下勾着,直到一条单薄的丝被遮去了人鱼线的多半。 “……嘶……你看够了吗。”他缓缓睁开了眼睛,一片血红的眸子仿佛似烧透的玄铁,通透地火焰毫不掩饰的灼烧。 苗淼朝后退了一步。“呦,能说话呢,那先前跟谁装虚弱玩深沉不说话呢?” 他用手肘撑起身子来,仰头看着她说:“我不想和那个女人说话罢了,可你就不同了。哪怕我死了,我托梦也愿意和你说话的。” 苗淼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南宫丞轩的胸口大幅度的起伏着,抿起的笑容渐渐褪去:“我那群下属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各个都是像我一样数一数二的王八蛋。” 她手指轻拂过桌子,停了一下,眸里微闪。 “所以,他们说的话你就当没听到过。” “兵晓在距离这里三十里外的一个叫小叠屏的背山山洞里,里面有我的私军。我的腰牌就在那叠衣服下,你拿着去找他,他便会放了你们走。” 说完这一大串话,他剧烈的喘息了几口气,嘴角溢出了一丝血丝。 苗淼回过身来,看向他的视线,带着审视,带着不解,又带着一丝诧异。“你……听到我们说话了。” “我只是真气不受控制了,耳朵没聋。”他笑的满是无所谓。 “那你这是准备让人给你找个女人咯?” “不用。”南宫丞轩回答的甚为果断。 苗淼有些疑惑:“……那你知道你会死吧?” “知道。” “……传说里弑杀穷武的南宫将军竟不会为了自己命去杀人,耸人听闻啊。”苗淼感叹。 他又笑了,笑声带着些抽气的冷喘。“当然不是。” 他止住了话音,沉沉地看着苗淼,忽然没来由地说:“我只是厌了。” 第72章 往事 壁空残月,门掩候虫秋。 当时夜泊,温柔静凉于他眸。 苗淼一时竟失了语。 久久,她说:“这也倒是奇了,你先前一心要办了我,满口说爱的是我的*。可如今中了春/药,倒是反而要放我走,宁死也不办我了……” “你说的倒是没错,你和你下属绝对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样的逻辑感人。” 可他却收回了视线,好似什么都没有思考,轻描淡写:“我依然发疯的想办了你,但是我不需要这种东西来证明我想办你。” 他又剧咳了两下,又紧紧闭上了眼睛朝后躺去。“走吧。” “挺有意思的一件事情是,刚进来那会,我是想杀你的。”苗淼的手离开桌面,慢慢地走到了南宫丞轩的面前。 可他好像很平静地接受了。“我知道。” “哦?” “因为换做我,我也会这么做。苗淼……你没发现,我们两个人总能想到对方的心里。”虚弱之下,他的声音倒是多了几分暖意,他并不等苗淼打断他说话,又絮絮念着。“我其实,没想到,你会来救我。” “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中这种拙劣的伎俩。” “你可知那女人为何旁人都叫她沈姑姑。因为她还有个称号,叫沈毒姑,可她自己又不喜欢这般称号,便让人都唤她沈姑姑。沈毒姑的香毒,是圣帝都要称赞的。”他缓缓说着,话题却又是一变,“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为何要救我。”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苗淼看着他的精赤的上身,本是古铜色的肌肤,此刻现在盘亘着横七竖八密密麻麻的青紫色凸起线条,仔细看去,竟是血管扩张暴涨凸出的原因,看起来分外可怖。他身上的筋条肉眼可见的,都在蠕动,好似有虫在噬咬。可这个人,好似浑然不觉这般痛楚,只能从他干裂的嘴唇上看见些许痛色。 “是吗。”他好似叹了口气。“我以为,你真如那女人说的那般,是喜欢我。” 苗淼想都没想就否了。“死到临头都不耽误你瞎扯淡。” 他竟是呵呵笑出了声音,带着一丝游离的吐气。“是啊,我要死了。苗淼,你喜欢我吗。” “你看,我现在真的是痛到死了要,我和你说话都能听见自己血管在砰砰的碎掉的声音,我已经咽下去不知道多少口血了,最痛苦的其实并不是疼。我南宫丞轩从出生起,最不怕的,便是疼。我最怕也是最痛苦的是……我现在眼睁睁的看着你在我面前,却不敢抱你一下。” 他的声音到最后,好似枯叶离枝,尽是落寞。 苗淼始终沉默着听。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里有种不知名的滋味,像是酸,像是涩,又似苦。她很想直接说,你喜欢的那个不是我,是这个杀马特七彩玛丽苏公主。 但是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以为我会战死疆场,可不曾想,竟会死成这般境地。不过也好,身边有你,倒是足够。”他声音浅浅静静,好似残月碧波。 “情深意切深情款款,我差点都要信了。听说将军在认识我之后,每到一处地方必得娶上几个姑娘,这些年,媳妇没少填。”苗淼说。你喜欢我?喜欢我,我这里没有关注? 听到这话,南宫丞轩再次睁开了双眼,一下没把苗淼吓一个机灵。 此刻他的双眼里满满的,全是红色,不只是眸,而是整个眼睛,本来是眼白的地方,都因为鲜血而变得通红一片,随着他眨眼的动作,血丝不断地从他眼角里渗出来。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你也知道啊,你这他妈都能去演蜘蛛侠了。”苗淼拍着胸口。 “呵呵。”南宫丞轩嘴角一咧,吃力的笑了。“说来也怪,虽然我总也听不懂你说什么,可是就莫名地觉得你说话很有趣。苗淼,我还能控制我自己,你能多陪我说几句话吗?我很喜欢听你说话。” 苗淼沉默。 他只当她默许,稍微动了一下早就僵麻的胳膊,仰着头像是陷入了回忆。“还记得咱俩第一次相遇吗。” “不记得。”苗淼干脆极了。 “我记得。”他顿了一下,嘴角扬起了笑容,不同于平日里或嚣张或残忍,或凶狠的模样,此刻他倒是好似一个寻常平淡的笑去。“你头脸都涂了泥巴,听到我名字,一下跪了下去。” “……”苗淼有些楞。 那不是她和南宫丞轩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吗?剧情不对啊,不是应该是公主真身和他相遇的时候吗? 可南宫丞轩却丝毫不察一样继续说着:“当时我就觉得你太可爱了。后来,你又在我给你准备的冰宫里坑了我一把,把我脱得也是个精光,绑成那个模样。我只当你好玩,没寻思你竟绑了我准备逃跑。最后,还让你的随从把你救走了。” “说来你知道你随从跟我说什么吗?” “他说,我配不上你。” “呵呵,我配不上你,他配?”南宫丞轩笑的开心极了,一点不像是病号。“可你最后还是逃了,我找了你好久好久。” “……结果谁能想,你又从天而降。真的是,上天都在眷顾我。”他停住了话,转过头来盯着苗淼说,“苗淼,你说我总追着你满世界跑,还总是祸害人家小姑娘。这些,我都承认。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我那般做,都是因为你?” 南宫丞轩声音淡淡地落下。 “我曾志在四方,誓要保家卫国战死疆场,成此世无敌之将,但凡敌人所闻我名,无不胆寒如丧家之犬。” “可直到,我受圣帝陛下所命,去保护那个苏国的长公主。” “然后——一见钟情。我发疯的爱着她,脑子里全部是她……但凡牵扯到她的事情,我便会丧失理智,无法思考。我再也无法带军领兵,连输三战,那三战,我的军士死了八十万。和我血肉以沫的同僚,甚至我的恩师,都死于那三战。只是因为,我没有任何原因地爱上了一个我只见过一面的女人。” 南宫丞轩淡淡地说着,好像在讲述一个陌生的故事。 “我失去了我的骄傲,我失去的我的枪,我失去了我的盾,失去了信仰。我知道,那个传说里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虎翼将军已经毁了。” “我疯狂地去找她,可是她拒绝了我。”他慢慢转过视线,看着苗淼,说,“你知道,我见她那时,我曾跪下求她不要离开我。” “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她说:你这种杀人狂也配得到本公主的爱?喜欢本公主的人那么多,你算哪一个? 苗淼在心里默默说着这句话。 这是小说里的公主拒绝南宫丞轩说的话。 南宫丞轩说出那句话,平静淡漠地好像那不过是过眼云烟。他嘴角的笑意甚至还浓了几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当时脸上的表情,她那个冷漠的眼神,那是视所有人为蝼蚁的高傲。” “我找了无数的解决办法——一无所获。最后,有巫人告诉我,或许我是中了传说里一种可怕的情毒。但凡无法遏制的时候,只要去找别的女人,那便可以缓解。于是,我祸害了无数的女人。” “……但是每一次,我的心,都会更可怕。我变成了传说里那个可怕的血魔南宫丞轩……变成了一条只能替圣帝干些苟且勾当的走狗。” 他终是停住了,也不知是*的痛苦让他停住了,还是他已无法自己继续说下去。 苗淼沉默着,心里沉的发痛。 “……趁我还能控制我自己,你走吧。” 苗淼刚想追问,可是南宫丞轩刚才那种宛如被猫踩了尾巴一样的表情,明显是决绝。 “苗淼,我知道……你不是她。从第一眼看见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你不是她。从你回来救我,我就知道,你不是她……” 驰隙流年,恍如一瞬星霜换。 她惊愕地抬头。 始终狂傲瑄烈的男人,一身霸气,好似如他每日所卸去的战盔,倾数卸去。一片血红的眸光之间,或许曾见过她盛世之颜,也不知贪过多少欢丛,可如今嫠蟾冷落慢度,只剩萧瑟。 恍惚间,她好似看见了一个炳奎强戈的将军解去一身战盔,挂起瑤煜长戟,身前尽是谩骂,身后看尽人心荒凉。 她终是理解了那个词。 他本霸狂如战神,心纯至如仙。 …… 缓过神来,她已拿起地上的腰牌,没有停下脚步,径直朝门外走去。 可是脚步,越走越慢,越走越慢。 她愤怒地察觉自己竟不知中了什么邪,走都门口,却怎么也挪不动脚了。 我不喜欢他!!! 可是,他要死了。 你看看,他要死了呢。 ……反正又不是你的身子,你怕啥? 我不喜欢他!! 你真的不喜欢吗? 不喜欢你还要救他??? 连沈姑姑都看出来你喜欢他了!! 我喜欢他什么啊我喜欢??我为啥要喜欢这货?? 喜欢哪里有什么理由?说的好像你谈过恋爱一样。 说不定就是因为你是这小说的女主,他是男主,所以命中注定你会喜欢他? …… “啊!!!!”南宫丞轩一声低吼,显然是再也压抑不住痛苦。 …… 她一把捏碎了门锁,回过了身。 第73章 如兰 入秋的天气,总是多变。 待得他已痛到不知身在地狱还是深渊之时,还依稀听得几声淅淅沥沥的雨,浅浅地,薄薄地落了。悠地,那雨也渐大了,带着峭凉的雾从风的末端打进他已迷蒙的意识。 已是倦累,便竟牟然觉得这令他渐舒的秋意,像极了一个少女。 她颜貌聘婷,甜笑总是暖意,可他不知何故总觉她逢人身后,带着一种天然的凉意和孤独。 南宫丞轩突然想起不知哪年打马经过,他好似见过一株开在峭壁上的兰。那兰孤零零地矗在山壁,摇曳,静默。他当时记得被那无名的香气所引,竟是起了意要去摘下它。然手将碰,那兰就散在了风里。 他还记得那兰的花瓣划过指尖的触感,像极了她的手滑过他的。 他有些贪恋,有些悔意。 “苗淼。” 他喜欢这个名字。 这个听起来就水灵灵的名字,许是来世,不知会否见到一个面目清和,眸中清亮的女子。 “我在。” 他蓦地惊了。 只恨此刻痛太深,毒太烈,再没有一丝余力使劲睁开双眼去看面前的少女是否只是他临死前的无端幻象。 雨打轩窗,似闻琵琶。 然那缥缈丽音并没有安抚他也未曾落下,落下的是,燥热的唇上忽掠去地一阵清风。 “闭嘴。” 唇畔的风离去的太快,他只能依稀贪过她一丝削薄的香。 “你为何要回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竟然带着自己都从来没有听过的脆弱,惊愕,和贪恋。 “我说了,闭嘴。” 后—— 唇畔有一吻,似兰馨一夜盛开。 隔着毒和痛,他一直以为已死过的心,忽然在一瞬间蓬发如火山。 毒也好,痛也好,还是眼下的心动也好,总有千万个理由,可以让他再也遏制不了疯狂和燥热,如魔似鬼。 “南宫丞轩,你记得,是我办了你。” 他哪里还管她嘴里说的是什么。 只记得,他想把这朵开在不知何处的兰花彻底揉碎碾烂,断了她所有孤独的可能。 苗淼,有我在,不会让你孤独。他的心,便是她的沃土。 ————————————————————————**——————————**—————————— 南窗正露满,绣被堆香暖。澄澈旭光刺痛双眼,他才恍惚知觉,自己竟真的未死。那既他未死……他猛地睁开了双眼,惊坐而起,转身慌去看身侧。 空空如也。 他愣了一下,用手摸着身旁的床榻,凉冷一片。 他的心也陡然冷了一半。 他抱着头蜷在左膝上,头痛欲裂,记不起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忽地,门外传来敲门声。 他并不想应,可敲门的那个人显然很是着急。 南宫丞轩烦躁地从地上捡起外衣,片刻后,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朱封显然有些错愕,上下看着南宫丞轩道:“将军你……” 南宫丞轩眉尖凶戾一转,一点耐心都没:“苗淼呢?” “……啊?” “我问你苗淼呢!” 朱封愣了一下,说:“苗淼殿下她天不亮就出去了,说是去找兵晓的麻烦去了。我也没拦住……这个不是重点,将军现在眼下我们很危险啊,狼甲卫和沈姑姑,还有孟大人,以及洪大人,这些人都怎么处理啊?” 我们地牢都快成关押朝廷命官专用牢了啊!要不要一会按官职品阶来个号啊? “我们不能真造反吧?”朱封显然是愁出了渣来,熬夜熬的通红的眼睛里全是颓废。 南宫丞轩睥他一眼:“这不是大事。” ……造反还不是大事,你还准备干啥大事。 “要紧的是,苗淼怎么还不回来。”南宫丞轩边走边说。 朱封愣了一下,紧跟其后:“将军你这是……” “故人远自国都而来,我得好好去拜访一番。” ————————————————**——————————————**———————— 晌午一过,南宫丞轩就从地牢里走了出来,身后的朱封显然是已魂不守舍,絮絮叨叨道:“将军,圣帝陛下显然是动了怒了,我们真的不回去?看这架势,朝里的老家伙们是各个都坐不住了啊,连太宰都亲自插手了,我们真的就这样坐以待毙?” “嗯。”南宫丞轩回答很短促,沿着别廊朝前走,步子有些急。 朱封两步小跑跟上,瞅着这个方向是出苑的方向,着急道:“将军这是要去哪?” “接我家苗淼。” ……好,算是你家的。 “可是将军,还有一大堆军务要处理啊,打荷镇新兵营怎么办?那个祭司之女还抓不抓?还有那个……” 朱封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身前的南宫丞轩突然停住了脚步。他侧过头来,凌于朱封身高不少的视线,冷冷地戳了下来,带着寒光和不容否定的悍色。 “朱封,世人皆言我多疑,可是都不知但凡我疑的无一不成真。” “将军……”朱封的身体有些晃,声音有些不自然的退缩。 南宫丞轩眸光微烈,微微一瞥远处,话尾的音色好似瞬扬的长戈。“你为何总是不喜我和苗淼在一起。” 听到这句话,朱封的脸色陡然白了一分。他视线闪了两下,避开南宫丞轩道:“将军,我只是觉得现在情势严峻而已。” 南宫丞轩没有继续逼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继续朝前走了。 “我知道你喜欢苗淼。” 朱封的脚步因为腿上瞬间而来的无力,一下停住。 可南宫丞轩仿佛没有察觉,继续着步伐:“但是我谢谢你居然会为了我逼她献身。” 说完这句话,南宫丞轩的嗓音也清亮了不少。“所以,我还是会帮你报仇,质子殿下。” 身后的朱封很久很久没有跟上。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很久,眸里的寒光,像是褪色的冰霜,转瞬融于一片苦涩。 ————————————————**——————————————————————**—————————— 今天的风太他妈邪了。 邪的把传说中的血魔将军南宫丞轩愣是吹成了一个迎风傻笑的痴汉。 一群不明真相的下属只觉得浑身冷飕飕的,跟入了冬一样。 眼下都快翻天了,忠心耿耿的一票死忠下属们都已经操家伙准备拾掇拾掇造反了。 然后他们的将军,先是扔掉了甘斡军师的策划书,又甩开了朱封副将,完事还顺便踢散了挡路的沙盘,嗯,还把一票跪着要求他好好谋划的参军们给晾在了秋风里。 完事让人给端了个脸盆,拿来了个铜镜,喊他们的朱封副将——给自己梳头。 梳头也便罢了。 还扎了小辫子…… 导致现在一群下属们已经完全傻逼,看着自己的将军顶着一个帅气的小辫子,迎风矗立在大门口,靠在石狮子上。 左靠靠,右靠靠。 最后又觉得石狮子好像比自己帅一点,一戟戳碎了俩。 …… 嗯,然后就成了望妻石。 还觉得望妻石不够帅不够吸引人,又命人把自己的铠甲擦的铮亮,又打上油。 ……变成了一个钢琴烤漆望妻石,好亮好亮。 所以说。 当苗淼和翼夜他们一起回来的时候。 隔二里路就看见了这块钢琴烤漆的望妻石,长戟伫地,单臂微张,宽硕高大的身形站在门口的正中央,投影都拉了好长,红发飞舞,桀骜的脸上褪去了凶戾,但仍不减锐利和锋芒,耳后别致的小辫平添了几分野性美,被风一吹,还高高矗起。 帅气,潇洒。 ……苗淼张着嘴看了半天,扭头就走。 翼夜拦住了她,说:“殿下,您不能走。” 想起之前在山洞发生的事情,苗淼显然还没有解气,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让开。” “……” 小豆看着两个人紧张的气氛,拉了拉苗淼的衣服,小声地说:“红叔叔来了。” 不等苗淼说话呢,胳膊忽然被人抓住将她朝后一拽,整个人就落在了一个温暖到有些燥热的怀抱里。她想都没想就是一肘子,结果扎扎实实戳人胸上之后,他却抿着嘴笑出了声:“媳妇,你回来了,为夫等你好久了呢。” “等你妈。” “……媳妇你又调皮,你喜欢,我喊你奶奶都行。” 南宫丞轩你的节操呢。 苗淼心里很难受。 因为她好不容易把一个杀马特男主给改造了,结果发现丫变成了天线宝宝。 一个杀马特和一个天线宝宝之间,她哪个也不想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