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TVB》 第1集 前尘 今天的清晨真是格外的安静。[.超多好看小说] 缓缓的睁开双眼,突如其来的光亮有些刺目。闭了闭眼,再张开。 她叫阿mon,中文名赵雪敏,今年二十二岁,曾经是个好学生,乖巧听话,品学兼优。 至少四年前还是这样的。 四年前,赵雪敏认识了阿joe,杜少威。 她的人生,似乎就是从这里开始转折的。 杜少威并不是学生,他今年二十五,比她大三岁,人长得还算是英俊,身材修长,头上染了一缕金黄色的头发,笑起来有点邪气,有点像电影里的古惑仔。 不过后来赵雪敏认识到,别说是古惑仔,杜少威这个贱?人,连小混混都算不上,最多算个小白脸,还是最cheap的那种。 可惜,那时候的自己太傻,识人不清。 赵雪敏第一次见到杜少威,是在学校背面的一所后巷里。 那天刚刚放学,天有些阴,她急忙抄近路往家里跑。家里刚洗好的衣服还挂在阳台,阿妈每天在酒楼里给人打扫卫生已经够累了,她不想再让阿妈更加辛苦。虽然她自己也能做些家务,可是阿妈从来都不肯让她动手。所以,还是快跑吧。 跑着跑着,耳边传来一些声音,赵雪敏抬起头,才发现自己一直低着头跑,居然跑到人家黑社会混战的地方来了,那些声音,却是实实在在的拳打脚踢,拳拳到肉的声音。 说是黑社会混战,好像也不是,这么几个人揍一个躺在地上的年轻人,更多的像是寻仇。 赵雪敏没敢往回跑,怕被人看见,只好轻手轻脚地赶紧躲到巷子里的一堆垃圾杂物的后面,她长得瘦瘦小小,而那杂物堆得很高,足以完全遮挡住她的身形。 她屏住呼吸,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一股怪味飘散到赵雪敏的鼻腔内,她紧张地两只手死死地捏着书包,天阴阴的,空气里充满了湿润感,闷热得像是蒸炉,只让人感觉汗流浃背。 可赵雪敏还是没敢动。 她想起了上个礼拜在电视里看到一单元朗先jian后杀的弃尸案,当时阿妈在她耳边不停念着:“阿mon,出门一定要小心,知不知(道)?你们这样后生女仔在外面最危险了,以后放学就即刻回家,知不知(道)?” 那时觉得老妈真烦,此时觉得阿妈说得都是真理。 这种环境里,赵雪敏只好蹲在原地等着,一只脚麻了就换一只脚当重心,如此反复。 天上开始“啪嗒”、“啪嗒”地下起了雨点,赵雪敏脑子里一团乱麻。一会儿想着外面的几个人下手那么狠,会不会出人命,她藏得这么严实,应该不会被人发现;一会儿想着回家晚了阿妈会不会担心,自从很多年前阿爸死了之后,阿妈保护她已经保护到近乎神经衰弱,天上飞过一只鸟阿妈都担心会不会砸到她的乖女儿,这次这么晚回家阿妈还不得哭死。(.无弹窗广告)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碎碎念,也许是觉得打得差不多了也不想出人命,也许是下雨了嫌麻烦,反正不管什么原因,那边打人的声音终于停下了。 她听到其中一个黑?社会说道:“这次是教训,警告你,再不还钱,老子打断你的腿!” 赵雪敏松了一口气,然后心里默默地唾弃那个挨打的后生仔,在她的印象中,会欠高利贷的多数不是什么好人:欠债怎么不死远点欠,黑?社会追债殃及(她这个)无辜啊。 撂下了一句狠话,跟着是几个人远去的脚步声,又等了几秒钟,确定没别人了,赵雪敏才从杂物堆里走出来。 抖了抖书包,拧了拧身上的雨水,全身都湿透了,真是出门撞见鬼。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表,不好!赵雪敏步履匆忙地往家里的方向走,阿妈已经回家半个钟头,再不回去她说不定就要出来满大街找女儿。 “咳,咳……”可是走了没几步,倒在地上那人的咳嗽着吐血的声音传到她的耳边。 赵雪敏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她终究还是没忍心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的眼前慢慢咽气,横尸街头。 ―― 这就是她和阿joe杜少威孽缘的开端。 后来,就像是老套的电视剧情节一样,杜少威开始追求赵雪敏。他会骑着摩托车来学校接她兜风,也会在学校门外专门等着她给她送礼物,还会突如其来的带着她去从没去过的地方给她惊喜,而她也慢慢地陷入了他描绘的美好图画中…… 赵雪敏开始逃课,飙脏话,染头发,做指甲,把自己打扮得更新潮,骗妈妈的钱,买衣服,买化妆品,经常夜不归宿,跟着阿joe一起喝酒花钱泡夜店。 在喝得烂醉的某一天,赵雪敏跟杜少威上了床。 那是赵雪敏的第一次,她很害怕,不知道该跟谁说,杜少威把房钱付完就走了,她一个人忍着浑身的酸痛,呆呆地望着旅馆的天花板,眼泪就像刹不住闸了一样往外流。 回到家里,她想跟阿妈说,可是阿妈一如既往的唠叨,她不应该不上学,不应该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不应该做这个,不应该做那个…… 听得赵雪敏蓦然火起。 “嘭”地把门一甩,她什么东西都没带就这么离家出走了。阿妈在后面追,她跑得更快,好像后面追着的不是养育她十多年的阿妈,而是一头吃人的野兽。 跑到了她不认识的街道,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着,她觉得一切都很陌生,就像是从一个世界走进了另一个世界,孤独,寂寞,恐惧,不安。 她打电话给以前要好的同学,还没说了两句话,接电话的人就变成了同学的家长,跟她说以后不要再打电话来,他不允许自己女儿被她带坏。 赵雪敏傻愣愣的望着眼前的手机,仿佛自己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神憎鬼厌的人。带坏?对,带坏,她现在已经是“坏”孩子了。 现在是真的无家可归了。 赵雪敏去找了杜少威,忽然间发现她能找的人好像只有他,也只剩下他。 至少他对她像是珍宝一样,不会弃之如履。 杜少威很欢迎她,很热烈的欢迎,他邀赵雪敏跟他一起住,他哄着她,他劝着她,好像他最重要的人就是她。 赵雪敏就这样搬进了杜少威的家。 他们开始同居,白天晚上都在一起,赵雪敏不再去上学,每天都腻在杜少威身边。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整天跟着我,我有事要做,不然你养我啊!” 杜少威就像是所有渣男一样渐渐地觉得她厌烦。 赵雪敏学着去做家务,烧菜煮饭洗衣服,学着放下身段来哄杜少威开心,努力去讨好他,努力地想要抓住他,想要证明自己的决定没有错误。 杜少威缺钱,只要有足够的钱一定能让他回心转意。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什么职业最能赚钱,最能赚快钱? 答案不言而喻。 但是她不想,她不想让杜少威觉得一心一意对他的阿mon不知廉耻,也不想让自己觉得自己肮脏,她想保留自己的最后一点尊严。 直到有一天,总是出去的杜少威又开始对她好,她还没来得及高兴,高利贷就追到了家门口。杜少威跪下来求她,他让她去做援?交,如果没有钱还债他就要被砍手砍脚。 赵雪敏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杜少威被打断三条肋骨的惨状,他浑身都是血,几乎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她望着跪在她跟前哭的鼻涕眼泪都流出来的杜少威。 历史总是在不断的重复着,一切就像是一个循环。 她不想杜少威那么惨,她也舍不得杜少威那么惨。赵雪敏对自己说,她已经为了杜少威放弃了一切,再放弃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杜少威一定会要她的不是吗? 于是她就这样成了一个她自己都鄙视的援?交女,替杜少威跑钟,给他钱花。 每天饱受着精神和身体的折磨,赵雪敏以为她的付出可以让他回心转意,她以为有钱还债杜少威就会像以前那样对她好,她以为至少还有杜少威…… 然而事实证明,那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他衣服上的长长的头发,身上的不同香水味,口袋里的成打避?孕?套,背着她偷偷摸摸的打电话……这些蛛丝马迹都证明了一件事:杜少威有别的女人,而且不止一个。 他们大吵了一架。 ―― 赵雪敏回到了家,阿妈看到她高兴的不得了,她做了很多女儿喜欢吃的饭菜,絮絮叨叨的说自己最近的情况,又问赵雪敏的情况,还不停的说着杜少威的坏处,让女儿跟他分手。 赵雪敏赌气地说好,跟着又说想回学校念书。 阿妈欣喜若狂,继而表情有些尴尬,赵雪敏疑惑的看着她,她开始找理由,说赵雪敏本来的学校其实没那么好怎样怎样,说了一大堆的缺点。 那一刻,阿mon终于意识到,她,赵学敏,再也回不去了。 ―― 杜少威又来找她。 他说他舍不得她,他不能没有她,其他女人在他眼里都没有她重要。 阿妈拦着她,说她的女儿阿mon是个好学生,说她的成绩多么多么好,说阿joe那个坏人怎么怎么配不上她。 可是赵雪敏自己知道,现在的她跟杜少威没有分别。 阿妈没有拦住她,赵雪敏又跟杜少威回到了他的家。 杜少威忍了一段时间,又开始找女人。 这次赵雪敏没有再回家,只是跟他吵架,然后他第一次打了她。 吵架,打架,分手,复合,再吵架,一遍一遍,赵雪敏已经记不清他们吵了多少次,杜少威又求了她多少次,总之,每次需要钱的时候,他总是很能舍得下脸面来。 她的世界只剩下杜少威,如果没了他,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她喝醉去找他吵架,醒来却见到杜少威的尸体。 ―― 躺在医院的床上,赵雪敏摸了摸自己的头,那里缠了一圈纱布。 而她觉得精神也不太好,脑子乱得像一锅粥。 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虽然她很清楚的记得“自己”所做过的每一件事,也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情感。可是总觉得自己不像是记忆中的那种人,至少不应该是阿mon这样冲动又痴情的少女。她甚至觉得,以前的自己真的是蠢爆了,为了一个人渣居然不要父母,一次一次放低自己的底线,直到没有底线。 一想到以前为了杜少威那个贱男去做援?交的那些经历,赵雪敏的脸都是绿的。 哀其不争,怒其不幸。 她可以理解纯情少女为了心上人付出一切的决心和行动,但是她不能理解纯情少女跑去*的行动,她是脑子进过水还是脑子里只有水?! 【我tm以前是贱女渣男的小说看多了吗?这么蠢的人居然是我自己?简直难以置信!】 第2集 瓦特 这是一间医院的病房,空空旷旷的,仅仅摆了一张单人病床,病床旁有一个不算高的床头柜。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唯一特殊的,大概只有病房门上那四根铁栏杆,昭示着病房的用途。 女人坐在病床上,她长得不丑,眼睛很大,五官精致,笑起来很天真,甚至可以说带着一种清秀的美丽,只是耳边几缕紫色的漂发,和脸上的淤青,有些破坏了这份美丽。 她坐在那里,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病号服,身后靠着白色的枕头,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子,头上裹着一圈白色的纱布。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这是医院独有的味道,女孩子安静地呼吸着,透过窗棱,能看到门口的女警徘徊巡视,除了脚步声,几乎很难听到其他声音。 梁小柔进门前,远远地在外面审视着,她之前见过赵雪敏不少次,但大多数都是以前在扫?黄组里工作时,这样打扮的花里胡哨,花钱如流水,在各个夜场来回的女孩子,就是他们扫?黄的重点对象。 以前她也和赵雪敏对过话,这女孩子焦焦躁躁,就像是一只随时会炸毛的乌鸦,脾气很暴躁,有时还有些分不清好坏,杜少威那样的人渣,她倒是捧到手心里,膏药一样的黏着。 可是在今天,梁小柔觉得赵雪敏有些不一样,在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后,她的反应太镇定,也太安静了。这让她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这个女孩子,很可能真的跟杜少威的死有关。 ―― “啪嗒”一声,病房前的门,应声而开。 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赵雪敏认识,姓梁,以前在扫?黄组没少被她抓过,男的没见过,但很显然,也是个警?察。 他们是来文笔录口供的,关于杜少威的死。 杜少威的确死了,在她昏迷的那一晚。 ―― “你都算是命大可以醒过来,但是你男朋友阿joe就没这么好彩,说!是不是你杀了他?” 梁小柔面容清冷,梳着单马尾,衣着简单,双手抱臂,看起来很是精明能干,盘问的时候语气极其强势,就像是随时随地会出勤的那种女强人,哪怕是大雨倾泼,哪怕是三更半夜,随时随地的准备好,抓捕穷凶极恶的犯?人。 赵雪敏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没杀他。” “要不是你杀了他,为什么你要把尸体搬走?为什么之后你会滚下山?是不是你跟别人一起杀了杜少威?之后你被人推下山杀人灭口?”跟梁小柔一起来的那位阿sir,一边记着笔录,一边盯着赵雪敏,语气咄咄逼人地问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没有。”赵雪敏否认。 “阿mon,”梁小柔在她的床边坐下,语气柔和了许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你最好坦白点,不然我们没办法帮你。警方已经发现了足够的证据,阿joe那只棒球棍,上面有你和他的指纹,我想他怎么样也不会自己打死自己的吧?” 杜少威当然不可能自己打死自己,尽管以前的“她”爱他爱到无法自拔,可是现在的“她”却清楚的明白,他不过是个人渣,胆小怕死,好吃懒做,无所不用其极而已。 赵雪敏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一凶一柔,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标准的黑脸和白脸。 很奇怪,明明自己应该很慌张,尽管不是第一次见警察,但这是事关一条人命,赵雪敏都很稀奇,自己怎么会这么冷静,明明这么危机的时候还能想些有的没有的。 尽管记忆中她喝醉时的确用棒球棍打过杜少威,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一种感觉,她绝对不是凶手…… 大约,是女人的第六感? ―― “那天晚上我们的确有吵过架,也有动过手……”赵雪敏开始慢慢的回忆。 当晚,她被一个客人折磨完,想找杜少威诉苦,但是打了一晚上的电话都找不到他,后来杜少威半夜三更才回来,他们自然又吵了一架。 赵雪敏喝了酒,杜少威的脾气也不怎么样,两人一言不合,干脆打了起来。 论力气赵雪敏一个弱女子当然打不过杜少威一个大男人,慌忙之间就用棒球棍打了他后颈一下。趁他疼痛,赵雪敏锁好门躲进了里间的房间里。 酒劲一上来,她便睡了过去。 谁知道当赵雪敏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杜少威横在沙发旁的尸体。 赵雪敏很害怕,她怕警察会把她当作杀人凶手,她还年轻,还有大把的青春,她不能去坐牢。不能这样等死,于是赵雪敏找了个红蓝胶袋,把杜少威已经僵硬的尸体装进去,她要把他埋起来,这样才能不被任何人发现。 谁知道拖着胶袋走的时候被人看见,赵雪敏慌忙之下拔腿就跑,一错脚,摔下了山坡。 当她再醒来,就真的成了警察眼中的杀人凶手。 赵雪敏心里有些可惜,连死了都要连累自己,早知道就把杜少威打成猪头。 ―― “啪嗒”,门再一次打开,走进来一个男人,三十岁左右,浓眉大眼,西装笔挺,看起来挺斯文,皮肤却是很健康的小麦色,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很显然是经常做运动。 这个人,赵雪敏也认识,是sam哥,中文名古泽琛。 古泽琛是她们家以前的邻居,跟杜少威完全不一样的男人,心地善良有责任心,身为一个忙碌的法医还经常抽时间去骄阳社做社工,教导她们这些夜青,只不过以前的“自己”很讨厌他,觉得他是个多管闲事比她妈还烦的大叔。 顺便八卦一句,似乎sam哥跟madam梁正在谈恋爱,在赵雪敏的记忆里,已经不止一次见过这两个人凑在一起了。 “madam,”古泽琛看了一眼赵雪敏,转过头,面向梁小柔:“阿mon的妈咪来了,案发之后她一直都很担心,可不可以通融一下让她见见女儿?” 梁小柔沉默,按规矩来说,这样做并不应该。 古泽琛再三请求,卿姨只有赵雪敏一个女儿,两母女相依为命,出了这种事,做母亲的想见女儿太正常不过。梁小柔踌躇了一下,她也并不是个苛求规矩不讲道理的人,因而点了点头:“好吧,不过只能见面,不可以肢体接触。” ―― 赵雪敏见到了卿姨,她的亲生阿妈。 卿姨是个很简单的女人,老公死了,她一个人辛辛苦苦靠着在酒楼洗完打扫卫生把女儿养大,自己一个人省吃俭用,盼的就是女儿长大成人,谁晓得品学兼优的女儿会被杜少威这个正衰人给拐跑,卿姨真恨不得用全部家当打死杜少威这个小人。 “阿mon,你痛不痛?怎么会搞成这样?” “madam,我的女儿好乖的,品学兼优,她从来都不会做坏事的,都是那个阿joe!” “你呀,我以前都跟你说阿joe不是好人,你硬要跟他一起,现在闯祸了,你叫阿妈怎么办呐,阿mon……” 一声声的话语,如泣如诉,卿姨流着眼泪,既气女儿不争气,又心疼女儿要遭受这种事,她清楚的记得阿mon小时候蹒跚学步的可爱模样,此时看到现在长大的女儿脸上的伤痕,她从不动她一根手指的女儿,心如刀绞:“我的mon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赵雪敏低着头:“我没想过会搞成这样。” ―― 没多久,这间不大的病房再次走进来一个人,中年男人,光头,省得高高大大,同样是西装革履,身前的肚腩却十分明显,他手里拿着文件夹,好像跟梁小柔和古泽琛他们都认识。 这个中年男人说了一些话,大意是在死者杜少威的指甲里发现了皮屑,那些皮屑不是赵雪敏的,但是跟她的染色体排列极为相近,并且属于女性,而赵雪敏并没有任何姐妹。 也就是说,在杜少威死的那天,卿姨也跟他接触过。 ――在赵雪敏还有嫌疑的同时,她妈妈卿姨也成为了犯罪嫌疑人。 病房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一直低着头的赵雪敏,猛地一下抬起了头,她的眼中没有跟卿姨一样的泪水,只有满满的惊讶。 这让一直在观察她的梁小柔有点不可置信。 赵雪敏,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仔,亲生妈妈被警?察带走了都不担心? ―― 卿姨最终被请到了警局,协助调查,走之前,梁小柔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赵雪敏。 病房里再次只剩下赵雪敏一人。 她双眼发直,无意识的抓紧了被子。 赵雪敏发现自己似乎处于一种很不正常的状态,作为一个嫌?疑?犯,她没有慌张,也没有害怕,警察来也好,亲生母亲来也好,他们跟她说的话,她能听得懂,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事实上她一点感觉没有,就好像,就好像…… 好像所有事都跟她没关系一样。 她就像个走错舞台的观众,周围的人都在努力的演,她在一旁事不关己的看。 赵雪敏再一次摸了摸自己的头,触手可及的是纱布的质感,她却有些其他的担忧。 【我该不是摔出毛病来了吧?脑袋摔瓦特了?】 第3集 差距 某家复合餐厅里,梁小柔与古泽琛面对面地坐着。[] 这家餐厅非常有名,在下班的时间里几乎每天都有人排队等位吃饭,今天还是多亏了梁小柔提前打了电话订了桌子,两人才能有位置吃上一顿美味的晚餐。 餐厅里播放着浪漫的法国歌曲,柔和的灯光和现代的装饰让整个餐厅显得极有情调,浓浓的清香弥漫开来,简直的是约会的最佳地点。 梁小柔唤来服务生,点了自己喜欢吃的扇贝和古泽琛热爱的水煮牛肉,以及其他的几个菜,身旁的古泽琛细心的帮她倒好茶水,无论近看还是远看,两人都是很般配的俊男美女。 不过很可惜,浪漫的气氛就是用来破坏的。 “joe的案子进展怎么样?”古泽琛问。 “在凶案现场只找到了卿姨所说她用来打joe的不锈钢杯,但是真正令joe致命的狗牙型凶器就找不到。”梁小柔回答。 “找到了不绣钢杯,就说明卿姨没有讲大话;赵雪敏就说她只打过杜少威的肩和颈,这两个伤都不是杜少威死亡的致命伤,”身为解剖杜少威的法医,没人比古泽琛更了解杜少威的死因:“所以很有可能,阿mon和卿姨都不是杀杜少威的凶手。” “但是也都极有可能,她们两个都在隐瞒,甚至互相隐瞒,这都是不一定的。” 古泽琛道:“应该不会,我很了解阿mon和卿姨,她们两个的样子,不像是说谎。” “你真的了解她们,不是因为认识太久,而影响你自己的判断?”梁小柔显然不这样认为。 一种微妙而尴尬的气氛在二人中弥漫开来,古泽琛是一个感性的人,但他的感性并不会影响他的专业水准;梁小柔是个理性的人,做警察,就是要怀疑任何有可能的人,有可能的事,必要的时候,就算是亲生老豆也要查证。 办公室恋情的害处,在公事立场面前,很容易引发私人矛盾。 “算了,别再说了,”古泽琛身为一个男人,很绅士的率先低头,打破了尴尬的局面:“再说就要消化不良了。” 梁小柔轻笑了一声,刚刚的浪花算是过去了。 这时,饭菜上了来,热腾腾的水煮牛肉,带着几乎能看出来的辣味,鲜嫩的蒸扇贝,似乎闻着就口齿留香,两个人拿起了碗筷,开吃。 “说起来,你觉不觉得阿mon好像很不同了。”梁小柔尽量平和的说着自己的发现。 “好像是,”古泽琛点了点头,但也似乎并没有特别的当做一回事:“我想这次的事情让她得到了教训,以后应该都会懂事很多。” 梁小柔望了古泽琛一眼,暗叹,再细心的男人也有粗心的时候,不过为了刚刚恢复到和平的氛围,梁小柔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多说:“是吧。” —— 还是那间病房,还是那张病床,赵雪敏双脚并拢蹲坐在床前,有些惊恐地盯着四周。 她觉得自己很可能生了一种怪病。 不,确切的是说,她很可能生了一种精神疾病或者心理疾病。 这病的症状,除了之前她发现的,自己对于外界事物那种与世隔绝之感,还有就是,她每天晚上都会做梦,做关于其他人的梦。 那些梦很奇怪,就像是连续剧一样,每隔几晚就会放一集。 那些梦是关于梁小柔和古泽琛的,还有那天来的高个子光头,他是法证部门的高级化验师,也是法证部的顶级上司,叫tim,中文名:高彦博。(.无弹窗广告) 她梦到他们破了一个又一个的案子;梦到梁小柔被未婚夫抛弃;梦到梁小柔后来又跟s古泽琛在一起;梦到了古泽琛的姐姐古泽瑶,也就是高彦博的老婆全身瘫痪住在医院;还梦到法证部有一个叫林汀汀的妹子,她姐姐是高彦博的前女友,加上古泽瑶,三个人当年仿佛有一场复杂的三角关系;她还梦到了赵雪敏,她自己,被古泽琛劝着回家看阿妈。 ……但那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根据赵雪敏自己的记忆来看。 赵雪敏拉起被子,拽在手里,整个人完全缩进去,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一点安全感。 她很怕那些事是真的,又很怕那些事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可能快死了?所以才得到了上帝的厚待? 如果是假的,她可能就是病的不轻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药能治这种病。 赵雪敏哭丧着脸,觉得自己好可怜,被冤枉成杀·人·犯已经很惨了,难道还要进精神病院?听说精神病院会给病人电击,还会给病人吃反应迟缓的药剂,让他们变得像是生菜和西红柿等等蔬菜一样,大脑空空,只知道吃饭睡觉上厕所。 !qaq 在第三次梦到古泽琛和梁小柔两人开开心心的虐狗的那一天,从梦中惊醒的赵雪敏下了一个郑重而严肃的决定。 她要假装成一个正常人,努力的骗过周围这些比她智商高很多的熟人,比如sam哥古泽琛。 她要努力!握拳。 —— 杜少威的案子,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只要是做过的事,总有些蛛丝马迹。目前为止,调查这单案子最大的难度,就是他的致命伤,是一个狗牙形的凶器。 但偏偏,调查来的跟他有纠纷的四个女人里,赵雪敏和卿姨,以及另外两个被杜少威骗了的女人,她们似乎都不是杀人凶手。 直到有一天,机缘巧合下,高彦博和古泽琛同时发现杜少威之前曾经自己跌倒在商场滚梯上,而且碰到了头,这件案子终于真相大白——只是一个意外,杜少威是自己受伤没有去医院及时治疗,随后自然死亡,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赵雪敏在医院里听说了这件狗血事,只觉得再没有比杜少威更坑爹的男人了。 “你以后不可以再同那些坏人来往了,好彩这次sam帮忙,不然阿妈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是这次的经历太过吓人,卿姨就算是接完赵雪敏出院,也不忘了一遍遍的叮嘱。 “知道了,我会听你的话,也会听sam哥的话,找份正经点的工作,不会行差踏错了,好了没?”赵雪敏也不觉得烦,她已经想好要好好过日子了,那就把卿姨当做亲妈,虽然情感上没有那么深,但至少她会努力表现出来的。 赵雪敏始终没有忘记她暗暗下的目标,把自己当做一个正常人。 —— 成为正常人的第一件事,改变一下造型,让自己不要像个飞女一样非主流。赵雪敏去理发店把头发拉直,染回了黑色;以前那些奇奇怪怪的服装也都或丢或卖或捐了出去,又翻出了在学校时经常穿的衣裤鞋袜,看着镜子里那斯文秀气,温柔婉约的女孩子,呼出一口气。 一旁的卿姨泪眼朦胧:“这才是我以前乖巧懂事的乖女(儿)。” 赵雪敏抱了抱她,两母女紧紧贴着对方,呼吸着卿姨身上干净而好闻皂角的味道,感受着她温暖的体温,脸颊沾湿了有些咸味的泪水…… 她好像找到了一点曾经作为卿姨女儿的那种感觉,平和而温馨,就像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令人心颤。 卿姨抹了抹眼泪:“好了,不说了,你晚上想吃什么,阿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好不好?” “不行,晚上和人约好了,要去酒吧。” 赵雪敏话音还没落地,卿姨的脸色就变了:“你去酒吧做什么,又想找那些坏人?阿joe已经死了,你还去做什么?你出院那天答应阿妈的事都忘了?!” 赵雪敏哭笑不得:“不是,我以前不是在酒吧买过啤酒?有些东西还在那里,总要拿回来,而且也要跟老板说一声,以后不做了。” 卿姨确认了再三,叮嘱女儿按时回家,这才放了人。 —— 高升吧是一间很有名的酒吧,以前赵雪敏就经常跟死鬼杜少威一起到这间酒吧饮酒作乐,后来为了赚钱帮杜少威还债,赵雪敏一边兼职做援·交,一边在酒吧里客串卖酒小妹。 “现在不就好了,我早就跟你说那个joe不是好人,鬼叫你死心塌地要跟他,好像被下了降头似的。” 说话的这位s型美女名叫ada,中文名许菲菲,跟赵雪敏这种为了男人die的女孩子不同,菲菲同学才是真的品学兼优,为了攒大学学费才来酒吧兼职。她跟赵雪敏两人素有交情,许菲菲被客人吃豆腐,都是脾气不好的赵雪敏帮她解围,而一起卖酒的女仔里,也只有许菲菲劝过赵雪敏离开杜少威。 赵雪敏也很感慨,有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噩梦:“以前年纪小不懂事,谁年轻的时候还没爱过几个人渣?” 许菲菲拍了她一下:“你才几岁?少给我一副千帆过尽的表情。” —— 赵雪敏收拾好了东西,许菲菲跟在她身后,两人一起出了里间,酒吧外间大厅的音响声震耳欲聋,说话都要靠吼的。 “那我走了?”赵雪敏拎着箱子,跟许菲菲道别。 许菲菲点了点头,脸上的浓妆也掩饰不住内心的不舍:“找到新工作call我。” “知道了。”赵雪敏答着,眼角却瞥到不远处,吧台旁的一男一女。 要说酒吧里到处都是扭动着的男男女女,有男人也不出奇,只是吧台边的这个年轻男人太奇怪了,他居然穿着短袖白衬衫,背后还一个书包,高高瘦瘦,眉清目秀,看起来活脱脱的三好学生,说他去图书馆比去酒吧都可信多了。 ——这个人,昨天赵雪敏还梦到过,是梁小柔的弟弟,梁小刚,法证部里的初级检验员。 许菲菲顺着赵雪敏的目光,一摆头:“认识的?” “他认识我,我不认识他。”赵雪敏答得稀奇古怪的。 梁小刚是法证部的人,杜少威的案子他也有份查,见过赵雪敏的照片一点都不稀奇。 “什么乱七八糟的。”许菲菲听得莫名其妙。 赵雪敏指了指梁小刚身边的女孩子:“什么来头?” 那女孩子长得不比赵雪敏和许菲菲漂亮,但在这种夜场,只要化了妆都不会难看到哪里去的,她身上穿着吊带超短裙,一双大腿露在外面,看起来比她们俩的卖酒工作服还短。 每天来酒吧的人那么多,许菲菲也不可能每个都记住,就推测道:“钓凯子吧?” “钓凯子?”赵雪敏来了兴致,慢慢的走上前去。 又道:“你看他哪点像凯子?” —— 梁小刚跟刚刚认识的美眉聊得正开心,他今天瞒着家姐来这里跟sam哥见识总算是来对了,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希望sam哥晚一点来就好了。 “砰!” 一个啤酒瓶落到吧台上,刚好隔开了梁小刚和他身旁的美眉。抬头望过去,一身t-恤衫的长发女孩硬生生地从两人中间挤到了吧台前,她转过身,背靠着吧台,面对着两人。 梁小刚震惊了一下,这人他认识,是刚刚结束的那单凶杀案的mon赵雪敏。 然而他还没震惊完,只见赵雪敏歪着头,像个电影里的小太妹似的,大大的眼睛斜眼盯着陌生美眉,手里的啤酒瓶又举了起来,瓶口对着美眉,邪魅狂狷的道:“给你三分钟,要么你现在滚,要么我打电话报警叫你滚。” 时间有一刻的静默。 刚刚还聊得亲切温柔的美眉,面容也不再是刚才的亲切,她看了看梁小刚,又看了看赵雪敏,扫视着身后的一看就是这里长期卖酒的许菲菲和跟赵雪敏打招呼的酒吧吧员,咬着唇脸色有点扭曲,满是阴沉的望着赵雪敏。 撂下狠话:“你好嘢,给我等着。” “随便。”赵雪敏很给面子的回应道。 两人对峙完,那美眉就施施然的走了,徒留梁小刚一人死机中。 —— 主角走了,热闹没了,围观的群众也就散了。 “呃,头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梁小刚还没反应过来。 赵雪敏叹气,她有点怀疑,精明能干的梁小柔跟眼前这位究竟是不是亲生的姐弟。 “你看看周围。” 梁小刚依言,四周望了望,舞池里有不少搂在一起的年轻男女。 “你再看看你。” 梁小刚低头,望了望自己,没什么问题啊,衣服扣子也没有扣错。 梁小刚是个不会说谎的人,心思都写在脸上,到了此时,他也不觉得刚刚的女孩子哪里不对。 赵雪敏又叹了一口气,然后向天抛了个媚眼,要不是杜少威的案子多亏了梁小柔的帮忙,她也不会吃饱了撑的跑这里帮人出头,她明明只想好好过日子的。 “头先那个女仔一看就是整日来夜场的女仔,一眼就能望出你的衣衫值多少钱,你的书包是不是大陆货。你现在衬衫西裤穿的好像要上学似的来夜店,你觉得有哪个无脑少女会找你搭讪?你钱包里那点钱够哄她买个包包的吗?” “但是……”她也有可能只是来让他请一杯酒的啊,梁小刚讷讷的想着。 梁小刚还没有说完,刚刚消失了一会儿的许菲菲走回到赵雪敏的身边:“我问了其他人,她是扒手,专门用迷·奸·水的。” “……”一直生活在安稳和平状态下的梁小刚听得哑口无言。 他觉得自己的三观好像被刷新了。 如果赵雪敏能听到他的心声,她一定会义正言辞的说:不不不不,这不是三观的问题,是智商的差距,刷新是补不回来的。 第4集 明天 在梁小刚三观被刷新了一遍又一遍之后,约定好的sam哥古泽琛姗姗来迟。(.无弹窗广告)他有些诧异的听过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梁小刚感到十分的抱歉。 “是我提议来带你见识一下,没想到搞出这种事,sorry啊,刚仔。” 他拍了拍梁小刚的肩膀,如此说道。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要来的,”梁小刚并不是一个不辨好坏的人,没有半分怪罪的意思:“好彩有mon姐在,不然你可能真的要去医院或者警·署见我,被家姐知道就死定了。”说到后面,哭丧着一张脸,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mon姐?”古泽琛看了一眼一旁的赵雪敏,后者扬起头,一脸骄傲的表情,仿佛在说:我救他一命,叫姐有什么不对?摇头失笑,mon自己还是个孩子。 三个人走到酒吧外的马路边,古泽琛叫了一辆计程车,把吓坏了的梁小刚塞了进去,临走前,小刚还不忘提起一定不要告诉姐姐梁小柔,这让古泽琛对于女朋友的威严又见识到了一个新高度,不过这次也是他思虑不周,下次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赵雪敏看着古泽琛安排好梁小刚,然后再看着他把目光对准自己,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古泽琛有些莫名:“你笑什么?我送你回家?” “好啊。”点了点头,赵雪敏走在古泽琛的身旁,想也知道,来酒吧当然不可能开车,酒吧的位置离赵雪敏家里不远,于是两人就肩并肩的走着回家。 —— 月朗星稀,一男一女漫步在大街上,男的高大英俊,女的娇小玲珑,马路旁的灯光照射出两个拉长的身影。 赵雪敏瞄了身旁穿着白色休闲西服的男人一眼,再一次的忍俊不禁。 自从出院后,卿姨对女儿说的最多的就是“要记住听阿妈的话”,“要记住听sam哥的话”,要知道后一句的次数远远要比前一句多出三四倍。 就是不知道要是阿妈知道了她口中的sam哥居然也带人到酒吧这种地方“见识见识”,还差点害得乖乖仔被人下迷·奸·水,会怎么想,不过按照阿妈那种老老实实的个性,还是不告诉她的好。 “对了,这么巧给你碰到小刚的?”古泽琛手里拎着赵雪敏的箱子,顺口问道。 “没有,我来收拾东西嘛,以后不打算卖酒,想找个正经点的工作。” “这就对了,你现在已经是大人了,一定要长进一点,这次就做的不错,呐,不要打架,有事就报警,遵纪守法对你好对他人也好。”古泽琛像个大家长似的教训道。 赵雪敏又忍不住笑了出来:“知道了。” “你到底在笑什么?”古泽琛虽然不明白,但下意识的也跟着笑了起来:“从酒吧见到我就开始笑,我说的话不对吗?” “对,你说的都对。”赵雪敏勾着唇,弯着眉眼。 “你工作开始找了吗?需不需要我帮你介绍?” “不用了,我想试试靠自己找,找不到再让你帮忙。(.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好,自食其力更好,这样卿姨也能更放心一点。” 夜风吹来,赵雪敏轻微的打了个哆嗦,没几秒,身上一暖,古泽琛脱下了他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跟着还不忘训她:“晚上出来就应该多穿一点,女孩子不要为了漂亮就少的那么少,感冒了多靓也都不靓了。” “嗯。”赵雪敏咬唇,不行,她又想笑了。 “其实你会不会特别喜欢吃鸡肉的?”她问。 “为什么突然间这么问?”古泽琛更加不明白了。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到现在,你次次都给人煲一大锅鸡汤,你还不中意饮鸡汤吗?” “你笑我?”古泽琛反映了过来:“你够胆笑我?你胆子大了是不是?” 古泽琛笑得诡异,赵雪敏还在偷笑,他罪恶的手就已经伸向了她……花了上百钞票做得美美水水不灵不灵的长发。 “哎,喂,你别乱揉啦!好好好,我错了,你别搞我头发,昨天才去搞好的,发型都给我弄乱了!sam哥,我错了,我错了……” “好吧,看在你这么诚恳的道歉的份上,”古泽琛笑了笑,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我原谅你,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赵雪敏:“……” 道貌岸然的家伙慢悠悠的往前走,阿mon在后面怨念的盯着他的背影,手指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一个大男人整天跟个老妈子似的管东管西,张嘴就教你怎样做人,难怪madam老是跟他不和,要她说这就是注孤生的命。 —— 赵雪敏说她要找新工作不是骗人的,除此之外,她还打算在工作之余读一个夜校的课程。之前她的书没有念完,就算找工作也不可能找到多好的。 以她自己现在的学历,能找的也就是销售或者餐饮等等的第三产业服务类职业,这些职业,想要养活自己还好说,关键家里还有一个阿妈。 卿姨年纪已经不小了,每次看到她那双因为干活而粗糙干燥的双手,赵雪敏的心里都挺不是滋味的,学一些专业知识,找一个稳定一点的工作,也算给阿妈一个交代。 好在,以赵雪敏的年纪,想找一份薪资不高的职业还是很容易的,几乎没用几天,她就找到了一份茶餐厅服务员的工作,早六晚二,早十晚六,每周一天假期,忙的时候送一下外卖,地址也好找,就在西九龙警局隔了一条街的地方,安全也有保障。 “茶餐厅?”卿姨对女儿的这个决定始终有些疑虑:“会不会很累的?其实你像隔壁三姑家的阿花去百货公司卖化妆品不是更好?又不累,你又中意化妆。” “不累的,”赵学敏搂着阿妈,手里拎着菜篮子,走在菜场的大街上:“茶餐厅有三个伙计,一个大师傅,一个打扫阿婶,加上老板老板娘,我去只是帮忙而已,一点都不累的。而且百货公司放工好晚的,那我报的文秘班就没办法上堂(上课),报名费都交了,多不划算。” “唉,都怪阿妈没本事,要不然你就不用这么辛苦。要我说,最坏就是那个阿joe!要不是他你早就毕到业,以我女儿那么好的成绩,怎么会找不到好工作。” “阿妈,讲这些话怪没意思的,”赵雪敏不太想提起那个人,但她也没有生卿姨气的意思,年纪大了唠叨都是常事,再说那毕竟是她的过去,怎么忽视都不可能当做没发生:“你是我阿妈,你要是没本事怎么生得出我这么靓的女(儿),对吧?” 卿姨被女儿哄乐了:“古灵精怪。” —— 去茶餐厅当伙计,说出去实在不是一份体面的工作,尤其是在hk这么个大都市,到处都充斥着物欲横流,人人的眼中都有一把尺子,这把尺子透过你的衣着,你的谈吐,你的行为举止,你的工作收入,甚至你眼中的尺子,来衡量与你的亲疏远近。 hk实在是一个很奇怪的城市,有着最现代化的高楼大厦,最新兴的行业,同时也包含着最古老的建筑,最老式的邻里人情,两种浑然不同的元素,混合成一个独特的城市。 赵雪敏就职的周记茶餐厅,就是这么一家充满了人情味的老式茶餐厅。 “呐,第一天来呢,就熟悉一下环境,走走餐台,记好餐单,一个礼拜内我会抽查。” 招赵雪敏来餐厅的是这里的老板娘,四十来岁,典型的广东妇女,精明能干,有自己的小算盘,专门在柜台收银,具体姓名不清楚,不过老板姓周,大家就都叫她周太(太)。 事实上查餐厅里的服务员很少有招女服务员,因为端盘子是件体力活,更多的是苦工,也没有几女性个愿意来做这种粗活。 不过老板娘好心,听说赵雪敏在晚上读夜校勤工俭学,也就定下了她在这里工作。 “牛油苏!”周太太找来一个服务员,给两人相互介绍:“这个是阿敏,新来的,你负责带带她,这个是牛油苏,你师父,听听他讲餐厅就好了哦,马经什么的就不要听了。” 牛油苏看起来三十几岁,又瘦又小,个子只比赵雪敏高一点点,三角眼,鹰钩鼻,大背头梳得油油的,耳边夹了一根香烟,笑起来乱猥琐一通,仿佛讽刺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好的嘞,周太!这么个靓女,交给我你放心!”牛油苏两指向上一扬,摆了个pose。 周太太翻了个白眼:“走开,就是交给你我才不放心。” —— 周太太回到柜台,牛油苏看着赵雪敏:“不用怕,老板娘就是‘佛心蛇口’,这里的人就没有没被她骂过的,做错事也不用怕,多问多想,很快就会了,没多难的。” “多谢师父。”赵雪敏道谢。 牛油苏的脸瞥向一旁,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用客气,我是你师父嘛。” 接下来,他又帮着介绍了餐厅里另外的人:“长得熊一样那么壮的点餐的那个,是肥仔雄,有什么粗重的活就找他帮你做,偶尔请他吃一顿麦当劳就行了。” “麦当劳?”赵雪敏简直要瞪眼,这么大人喜欢吃这个? “是啊,‘麦当娜约咗麦当雄去麦当道嗰间麦当劳食麦皮捞当归’,”牛油苏说着说着说起了绕口令:“就是麦当劳了,肥仔雄最中意的就是那个了。” “那,那位呢?”赵雪敏含着笑意,望着在吧台后面忙活的男人。 “他啊,他就真的是你师父我的师父了,大佬严,严哥!”牛油苏高声唤着,高高瘦瘦一脸严肃的严哥抬起头,牛油苏指了指赵雪敏:“我徒弟,阿敏。” 严哥点了点头,算作礼貌,然后低下头,继续在吧台里忙活。 “严哥是我们这里资格最老的伙计,开张没多久做到现在,餐厅里的饮品都是他做的,而且他以前还做过一阵的大师傅,周记里只有他一个厨房,吧台,大厅,账房,样样都做得,犀利吧?你别看他话少,有事的时候,他一个人顶我们三个不在话下,想偷师,就找他。” 赵雪敏受教的点头,看了一眼其貌不扬的严哥,果真人不可貌相。 —— “你的工作同我和肥仔雄一样,点单,送菜,眼睛盯着别走单,客人结账会自己去周太那边买单,忙起来也要送一下外卖,不过我们这边也不会送太远的,最常送的就是隔壁街警·察·局,你不是只做早、午班?那就早班的时候帮着开张,放工照常走就行了。” “好,明白了。” 赵雪敏初来乍到,很多事不懂,老板娘关照她不用坐晚班,她自然也要投桃报李,尽量早到晚走,努力把让人头皮发麻的菜单记全,做一个合格的茶餐厅小妹。然而长期不锻炼的影响渐渐展现了出来,她每天都累得要死,有时连饭都顾不上吃一口,回家洗过澡倒头就睡。 卿姨心疼的够呛,可看到女儿好不容易生活恢复正轨,阿mon那么努力,她自然也不好打消女儿的积极性,只能在赵雪敏回到家的时候,帮她烧好热水澡,做好饭菜。 —— 过了几天,夜校的课程开始,赵雪敏又开始了从茶餐厅到夜校再到家三点一线的过程,每天抱着个辅导书和笔记本,坐在教室里听着老师在讲堂上侃侃而谈,课上抄笔记,课后做批注,茶餐厅里客人少的时候就拿出自己的小本本背那些对她来说极为陌生的专业名词…… 一切仿佛都回到了小时候上学的时代,专注而单纯。 生活并不多姿多彩,但当第一次课堂考试成绩出来,第一次从周太手里拿到薪水,第一次在家里学着做饭给阿妈吃,那心里满满的充实感,美好得令人无法形容。 人生就像是一本故事书,翻开了新的篇章,那些噩梦一般的过去,joe,酒吧,夜总会,客人,就都已经成为过去,新的一页会更好看。 herday. 永远相信明天是美好的一天。 第5集 再说 “唔该(不好意思),两份午餐a餐,一杯冻柠茶,一杯茶走。” “唔该,一个午餐b餐,一杯黑白鸳鸯,一个蛋治(鸡蛋三文治),两个酥皮蛋挞,加上一杯斋啡(纯黑咖啡),一杯好立克,唔,就这些了。” “唔该,一个火腿煎蛋公仔面,一杯冻奶茶,快一点我赶时间。” “唔该,我要一份……” “唔该……” “唔该……” “唔该……” 每次用餐高峰,就仿佛世界大战一般,本来绰绰有余的几个服务员加上老板老板娘大师傅打扫阿姨基本上都要累瘫,然而为了迎接晚餐大战,累瘫的几个人依旧要默默地打扫着台风过境后的残余剩饭,果皮纸屑。 —— “好嘢哦(了不起),这么快就做得似模似样,看来你的确有用心学。” 这一天,依旧是高峰期过后,赵雪敏低头扫着地板,耳边就响起了低沉的男声。 赵雪敏惊讶:“sam哥?你怎么会来这里?哦,对了,上次通电话你问过我在哪里上班。” 古泽琛穿的是常服,牛仔裤加牛仔衫,里面是一件白t-恤,虽然人是长的挺帅,不过这个造型照mon自己来看,还是觉得非主流,总觉得他还是穿西装打tie更好看。 “我来查岗,看你做的o不ok。” 边说,古泽琛边拿起冻奶茶的玻璃杯,咬着吸管喝了一口。 阿mon站在他身边,拄着扫把假装自己扫地很认真的样子:“那你觉得我做的o不ok?” 两手扶着腿,古泽琛坐在客人的座位上,左右四周环顾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眼前的女仔身上,赵雪敏穿着茶餐厅统一的工装——白色中山短褂,长长的黑发被盘成了一个小花苞挂在脑后,原本染得花花绿绿的指甲变得白白净净惹人怜爱。 古泽琛:“你要是一直这么乖乖的做下去,不要做不到三个月就辞职不干,那就很ok。” 赵雪敏听了,很想把手里的扫把丢在他身上,辛辛苦苦累了两个多月,得到的就是一句这么个评价,要不是知道这位就是个说教命,一下子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为什么你从来不肯老老实实赞我一句的?”她调侃他。 当然,问出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这人一定会从嘴里说出来一锅人生鸡汤。 结果兢兢业业的古医生果然吐出了一个鸡骨头:“因为我认识的阿mon一路都太骄傲,我觉得适当的批评可以让你更加谦虚,做人谦虚一点容易进步。” “是吗?对哦,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嘛。”闻言,赵雪敏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笑得有些干巴巴,彼时古泽琛恰巧在低头喝东西,也就错过了这一幕。 —— 也许是这些天的生活太过充实,常常令她忘记曾经的mon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很多时候她会觉得自己和阿mon不是一个人,两个多月埋头苦干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在里面。 无论是周记茶餐厅,还是夜校训练班,她所熟识的人都是新认识的人,他们不知道mon的过去,他们把她当做新人重新认识,在他们眼中,她就只是阿敏,而不是阿mon。(.$>>>棉、花‘糖’小‘說’) 赵雪敏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所以她很少去联络以前的朋友,包括夜店卖酒的战友菲菲,包括从小到大认识的好邻居sam哥,包括那个总被她找理由搪塞的骄阳社。 “对了,最近有没有联络过朱sir?我去骄阳社,他说找你你总是在忙。” 哪壶不开提哪壶,赵雪敏还在想着,这边古泽琛已经说出来了。 赵雪敏半低着头,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挡住她的眼睛:“我的确是忙嘛,整天都要累死了,哪有时间做义工?” 古泽琛满是笑意的望着她:“你呀,以前就是太缺乏锻炼,要我说,以后每天早起跑跑步,又可以强身健体,又可以呼吸新鲜空气,运动的时候分泌一些多巴胺,整个人也会轻松快乐点。” “多巴胺?什么来的?”赵雪敏没听懂。 “是一种可以让人的大脑兴奋的物质。”古医生十分博学的答道。 赵雪敏回想了一下自己这些天累得像死狗一样的工作,没觉得一点兴奋,倒是在夜校学习的时候拿进步奖还更开心一点,不过看到古泽琛信誓旦旦的样子,又仿佛觉得哪里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最后只能自己摇摇头。 好吧,你读书多,你说了算。 —— “我下班还有半个钟头,你要等吗?”赵雪敏道,也没说自己希不希望他等。 古泽琛拍了拍身旁另一个凳子上的背包:“我今天休假,一会儿要去打壁球,我还有多一副球拍,你要不要一起?顺便锻炼一下。” 这么一说,明显只是顺道来看一眼而已,赵雪敏摇摇头:“我不会打壁球。” 听着就像羡慕别人会玩球的小朋友,古医生顿时笑了:“我可以教你。” 赵雪敏又摇了摇头:“我等会要陪阿妈买菜,回去复习功课,晚上还要上夜校。” 古泽琛听的直愣:“你简直比我还忙啊。” 赵雪敏有理有据:“所以我没时间。” “那好吧,改天有空找你跟卿姨吃饭。” 赵雪敏低眉顺眼:“改天再说。” 古泽琛笑着摇摇头,他跟赵雪敏相处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很无奈又很可乐的笑意,仿佛赵雪敏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事实上,mon在他眼中,也的确是个不懂事的小妹妹。 —— 古泽琛走了,赵雪敏一个人心不在焉的打扫地面,收拾桌椅。 此时店里的人一下子少了,这种时候通常打扫也都是磨磨蹭蹭的,不过大家都是高峰期出了大力的,对于大家这种明摆着偷懒休息的行为,老板和老板娘都是睁一眼闭眼的。 肥仔雄在帮着老板把成堆的碗筷盘子搬进洗碗间,老板娘手里拿着结账单噼噼啪啪的打着收银机,一张一张的对账,大佬严收拾着做饮品时的吧台,闲的没事的牛油苏就跑到徒弟面前一边拿着抹布不厌其烦的蹭桌子,一边跟小徒弟打屁聊天。 “头先那个,是你男朋友?”牛油苏问。 “头先哪个?”赵雪敏明知故问。 “扮嘢,”牛油苏拍了拍抹布:“就是头先长得挺靓仔的那个,不过看起来比你大挺多,就比我小一点的样子。”拇指和食指放在一起,比出一个“小一点”。 “哦,”赵雪敏正心情不好,她总是想要周围的人把她和以前的mon分开,但偏偏总有人凑上来让她面对现实,因而也没什么心情的应对师父:“以前小时候的邻居而已。” “邻居?”牛油苏转着眼珠,看起来猥琐极了:“做哪行的?” “法医。”赵雪敏答。 这下牛油苏三角眼变成四角眼,吓得差点跳起来:“膛人的?!” 赵雪敏被他吓得一个激灵,白他一眼:“有这么可怕吗?外科医生也是膛人的,又不见你去医院这么害怕?” “当然有了,”牛油苏拿了个牛油蛋挞,他最爱吃的就是这个,本名还姓苏,要不然也不会人称“牛油苏”:“膛活人同膛死人,差别好大的好不好?!” 牛油苏拍了拍胸口,不行,他需要吃个蛋挞压压惊。 赵雪敏被师父的大惊小怪弄得失笑:“他是好人来的,帮了我同我阿妈很多,而且从不要求回报,这种好人现在都要绝种了,所以你不用怕成这样。” 牛油苏咬了一口蛋挞,脸上透出陶醉的表情,唔,就是这个味道:“那你还不奋起直追?” 说是风就是雨,赵雪敏都无语了:“人家有女朋友的,还是个madam呢。”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要是人家没女朋友,你就要追了是吧?”牛油苏老神在在。 “我们不可能的。”这句赵雪敏倒是给了准话。 “为什么?”牛油苏问。 赵雪敏回了一句特别文艺的话语:“因为他认识的我不过是昨天的我,今日的我对他不过是个陌生人……所以我们两个没可能。” 牛油苏一脸受教的点点头,半晌,一本正经的道:“……哪首歌的歌词,听着好耳熟,陈医生的还是刘德华的?” 赵雪敏煞有其事:“歌神张学友的。” 牛油苏恍然大悟:“是嘛,我就说我一定听过的!” —— 放了工,换完衣服回到家,陪着阿妈买菜洗菜烧菜吃菜。赵雪敏背着书包,坐大巴提前去了学校。 “咦,阿敏,今天这么早?”校门口的看更阿伯跟她打着招呼,自从第一次到这边问路,只要是上课的时间赵雪敏都会跟阿伯打招呼,久而久之,看更也认识了这个有礼貌的小姑娘。 赵雪敏笑得温和:“今天放工早,汤伯你的儿媳妇几时生啊,就快预产期了吧?” “还有一个礼拜,到时候请你饮满月酒。”看更笑得牙不见眼。 “好啊,到时候不要忘了通知我啊。”赵雪敏笑道。 —— 进了学校,一路走来一路打招呼,虽说不一定能每个人都认识,但至少大家都混了个脸熟,夜校属于成人学校,跟还在象牙塔的全日制大学总归是不一样的。 赵雪敏今天来得早,教室里只有小猫两三只,很巧,她的同桌也在座位上,桌上正摆着个笔记本电脑,戴着瓶底镜的理工男正聚精会神的对着小本本啪啪啪。 在座位上坐下,赵雪敏也没兴趣打扰对方,他们同桌有两个多月了,说的话没超过二十句,最多的就是“你好”,“唔该”,“借过”,“多谢嗮”,就连对方的名字,她都是通过老师宣布考试成绩,每个人领卷子才知晓的。 理工男有一个很文科男的名字:方泽旭。英文名是zed,这就又回到了理工的范畴,数学方程式里,x,y,后面的一定是zed。 方泽旭旁若无人的啪啪啪,赵雪敏索性也拿出自己的笔记和书,认真复习起来,这个课程总共有三个月,他们已经完成了一大半,还有大概半个月的时间,课程就要结束了。 到那时,她也要离开茶餐厅,找一份新的工作,想起来这些日子的在茶餐厅的日子,大家都很照顾她,不舍的情绪接连不断的在赵雪敏的心中徘徊。 —— “咳咳。” “咳咳咳……” 一阵的咳嗽声在赵雪敏的耳边浮现,赵雪敏向旁边望了一眼,她记得方泽旭已经感冒两天了,但是似乎这场小小的感冒有变成大大的感冒的迹象。 “咳咳,咳咳……”嘶哑的咳嗽声,听起来喉咙就好痛。 “你没事吧?”在同桌吧自己的肺咳出来之前,赵雪敏提出了疑问。 戴着黑框眼镜的方泽旭摇摇头:“没,咳咳,没事,咳咳咳,不好意,咳咳咳咳……” 右腕抬起,赵雪敏看了一眼手表:“这个时间隔壁的诊所已经关了,你最好现在就去医院。” “我,咳咳,我不想,翘课,咳咳……”方泽旭捂着胸口,喘着气,脸色苍白如纸,他这个样子让四周坐在座位上的同学们注意力都转向了这里。 隔壁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小哥问:“同学,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但是,miss,咳咳咳,还没来,我,咳咳咳……” 这么抓心挠肝的说话,赵雪敏听得直皱眉:“别管miss了,你现在必须去医院,要么就call白车,要么就我同你一起去call的士。” 说着,也不管孱弱的理工男有没有回应,赵雪敏拜托一个相熟的女孩子帮忙请假,然后跟刚刚的运动服小哥一起扶着咳得要晕倒的同桌一起下了楼。 —— 搭着的士去了最近的一家医院,运动服小哥跑东跑西的去挂号交诊费,赵雪敏则陪在方泽旭身边防止他昏迷到不省人事。 “我已经帮他开好了药,也打电话通知了他的家人,你在这里等着吧,我先回去上课了。” 运动服小哥是个热心人,跑了腿交了钱,还给病人留下一个陪护——赵雪敏。 方泽旭躺在床上打点滴,赵雪敏坐在病床前揉肩膀,刚刚方泽旭一直倒在她肩膀上,就算他长得瘦得像麻杆,但一个成年男性的头颅重量还是让赵雪敏觉得那是不能承受之重。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呼吸之间,赵雪敏闻着就想起了不太好的回忆,因为某人,她被关在没有窗户的病房里半个多月,没有人跟她说话,也就是吃饭上厕所的时候讲几句。 简直是能逼疯人的节奏,违法乱纪果真要不得,代价也不是她这种普通人能受得起的。 —— 大约一个钟头后,方泽旭的母亲就赶了来,那是个看起来挺强势的女人,她见到赵雪敏第一面来来回回打量的目光让赵雪敏十分的不喜欢。 赵雪敏只是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并且着重强调了运动服小哥的功劳和出力又出钱的好人行为,方母的目光变得柔和,还是分外和蔼的对她道了谢,跟她要了运动服小哥留下的电话,给她发了一张她自己并不是很需要的好人卡。 不过方母怎样看,赵雪敏也不在意,她只是偶尔脑抽才会做这种好人好事而已,又不是sam哥那样的hk十大杰出青年,看在同桌两个多月互相抄笔记的情谊上救救急而已。 “我家阿泽啊,就是太懂事了,生了病都不肯让我知道,一门心思读书。唉,也怪我不好,看他平时太少接触人,帮他报了这个班,本以为能让他开朗点,怎么知道搞成这样,唉,我家阿泽,实在是太长进,太懂事了。不好意思啊,赵小姐,麻烦你了。” 赵雪敏尴尬的笑着,恨不得也跟运动服小哥一样拔腿就跑,顺便还从方妈妈这看似自谦实则自夸的台词里了悟到原来同桌沉默寡言理工男还是个妈宝,话说回来,方泽旭这得个感冒就能晕倒的宅男身体长到二十多岁,方母也是心够大的了。 “不麻烦,都是同学而已,我还要回去上课,untie你在这里看着他吧。” “那你赶紧回去吧,课程最紧要嘛,有空找个时间请你和那位帮了忙的同学饮茶。” “啊哈哈,再说,再说。” 赵雪敏一看表,课程早就结束了,没心思再打太极,一溜小跑回家看卿姨。 第6集 心跳 当你想要认真过日子的时候,时间却总是像流水一般流淌的飞快。[] 三个月的课程结束,学校给每个人都发了课程结业证书,赵雪敏的考试成绩是优等,而半个月前因病翘课的同桌则是什么都没有拿到,因为从那天起他就没再来过,赵雪敏一个人霸占着两个人的书桌倒是极有“学霸”的气势。 而周记茶餐厅里,跟老板娘周太太的三个月之期也差不多到了,赵雪敏十分的舍不得,虽然并没有拥有过多少份工作,但是这里的氛围实在是让人喜欢。 每天跟着师父插科打诨,体会着周太太冷口热心的口是心非,接受着大佬严在饮品和小食上的悉心指点,感受着肥仔雄默默帮忙的吃货习惯…… 这三个月过下来,她仿佛多了一个叫做“周记茶餐厅”的家,尽管它并不像中环写字楼那样高雅精致,甚至还有一些污糟邋遢,但里面的每个人都是她的家人,他们有着各自的缺点,但这些缺点却这么的可爱。 与卿姨那种倾其所有的母爱不同,却是同样暖心,她几乎要爱上了这个地方。 ―― “阿敏啊,这是你最后一个月的薪水。”周太太把赵雪敏单独叫到了一边,递给她一个黄色的信封,信封上写着赵雪敏的名字和薪水数,以往发工资,都是装在这样的信封里。 “唔该,周太。(谢谢你,周太太。)”赵雪敏道谢。 “不用客气,”周太太少有的在营业时间没有坐到收银台前,她拉着赵雪敏的手,一副语重心长道别的模样:“阿敏,你来了这里三个月,帮了我们不少忙,无论多辛苦,从来不喊累,勤勤恳恳,周太看得出,你是一个好女仔来的。” “别这么说,周太,是我应该多谢你,我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懂,经常被客人投诉,还要每天上夜校,换做是别人一定不会收我,只有你才这么好心。” 赵雪敏的话,让周太太一瞬不瞬的望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有些奇怪,似乎在犹豫,又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不好说。 “周太?”赵雪敏疑惑。 “唉,”周太太叹了一口气,她一向做事干脆利索,有事也从不藏着掖着,既然下定了决心,也就直截了当了:“既然你这么说,周太也就不把你当外人了,我就直说了……其实周记呢,以前不是在西九龙的,是在旺角,但是后来那边房租太贵,我们才会搬来这里,但是搬来的时间不算长,刚刚不到一年。呃,你明白吗?” 赵雪敏不明白,不过她也并没多想,就单纯的顺着周太太的话道:“其实也不错的,换个环境,现在也挺好的,不是说有钱或者贵的地方就一定好,好像我在周记这个几个月,大家就像一家人一样,hk的环境就是这样,有起有落,说不定有一天茶餐厅又兴起,周生周太赚个满盆钵呢,对不对?” 周太太笑了一下,继而释然的摇摇头,觉得自己枉做小人了,她拍着赵雪敏的手,很郑重的对她说:“说得好。我同你讲,周太太茶餐厅开了二十几年,见过的很多,听过的也很多。好多人活着活着,不知道为什么就活成了他们自己最讨厌的人。又有好多人,活得根本就不知道在活些什么。其实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好,人呢,最重要的就是自己,认清自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维持本心。” “周太,你再不来周生就要算错账了!”牛油苏的声音传来,远远地,似乎店里开始忙了起来,周先生不太会用收银机,所以从来都是周太太收银。 周太太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句:“周生算错了多少都从你新水里扣!” 跟着,继续对赵雪敏道别:“就这样吧,阿敏,以后如果遇到事了,多想想周太今天讲的话。[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找到工作,有空就回来吃个蛋挞,饮杯冻奶茶,周太算你八折。” 说完,周太太回了店铺里,赵雪敏自己则带着一肚子的不明所以回了家。 ―― 晚上临睡前,赵雪敏躺在床上,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周太太白天跟她说的话。 其实周记呢,以前不是在西九龙的,是在旺角,但是后来那边房租太贵,我们才会搬来这里。 但是搬来的时间不算长,刚刚不到一年。 旺角,hk人最多,最繁华的地区,白天可以购物,晚上可以夜市,有空的时候还可以到处吃美食。不过其实,旺角的房租再贵也没有中环贵,而且像她们这种“贫民”,买东西也都是在旺角买,既便宜,有的地方还能讲价。 旺角,也是以前mon最爱逛的地方。 最爱逛的地方。 一年前,mon最爱逛的地方…… 赵雪敏倏地睁开双眼,打开台灯,坐起身子。她望着床头柜上曾经的mon打扮新潮的照片,她烫着波浪的头发,穿着超短裙,笑得天真,看着邪气。 在周记的这三个月里,包括老板老板娘在内,忙的时候每个人都一个人当做三个人在用,每个人都送过外卖,赵雪敏也送过。 除了送警局,就是送住家,小旅店小宾馆也经常送。 一年前,他们也在旺角送外卖,小旅店,小宾馆――那是mon陪客的地方。 房间外,卿姨笑吟吟地织着围巾,脚下踩着女儿发工资时给她买的足底按摩器,斜对面的旧电视里低声播放着咿咿呀呀,老掉牙的粤剧。 房间内,赵雪敏双脚并拢,蹲坐在床上,两只手抱住膝盖,好想大哭一场。 ―― 第二天一大早,还在熟睡中的赵雪敏被就卿姨从床上挖了起来。 “阿妈,我今天不用上班,不用这么早起吧?”赵雪敏前一晚没睡好,困得要死。 “要起的,今天约了阿sam要一起庆祝你拿到毕业证,还要多谢他上次joe的事帮忙,你不记得了?”卿姨现在每天都笑吟吟地,记性也比以前好了,简直无事一身轻。 赵雪敏眯着眼睛,哼唧着:“记得,记得……但是都不用这么早吧?” “要去买菜,又要煲汤,靓汤要煲一整天的,”卿姨把再度倒下的女儿拉起来:“你同我一起去啦,sam帮了我们这么多,你要记得人家的好,知不知(道)?” 保持“=-=”造型的赵雪敏:“记得,记得。” ―― “沙茶炒牛肉,荔浦扣肉,清蒸石斑鱼……哇,我们就三个人而已,卿姨你太客气了。” 下班带着礼物过来的古泽琛望着摆上桌色香味俱全的菜万分感慨。 “岂止啊,”赵雪敏从厨房里端出一盘热腾腾的青菜:“还有这盘西芹炒百合,阿妈在整四宝豆腐,加上一锅煲了一天的老火靓汤,保证你今天吃的口水都要流出来。” 古泽琛伸出手指抹了抹嘴,玩笑道:“已经流出来了,再讲就要流到菜里了。” “那我去拿碗,接住你的口水。”在卿姨跟前,赵雪敏一向很活泼。 ―― 没多久,卿姨结束了最后一盘菜的制作过程,招呼着赵雪敏和古泽琛,三人一起边聊边吃。 卿姨是老实本分的性子,但是自从女儿回归正途之后,她身上的担子一下子就轻了起来,从前苦兮兮的笨嘴笨舌,现在也能安之若素的笑得开怀。 古泽琛不愧是写小说的,妙语连珠,风趣幽默,很多时候不需要用太文雅的词也能逗得人忍俊不禁,既能阳春白雪,又能下里巴人,十足的冷面笑匠。 赵雪敏也跟着笑,大多数的时候还能跟得上古泽琛的节奏,两个人一个捧哏一个逗哏,卿姨从开始到结束嘴角就没掉下去过。 晚饭吃完,卿姨非把赵雪敏和古泽琛推出去散步,自己一个人打扫战场,她也不嫌累,乐颠颠的,一个人刷碗还直哼粤剧小调。 ―― 赵雪敏家里附近有一所公园,很老式的那种公园,周围都是树,边上有几座长椅,公园中间是两个秋千,秋千旁边是很简单的健身器材。平时这所公园来的都是老年人,练练剑,打打太极拳,像赵雪敏跟古泽琛这样跑来散步的人都属于少有。 “吱嘎”,“吱嘎”的木板和铁链声,赵雪敏百无聊赖的坐在秋千里来回逛荡,旁边坐着跟她一样吃饱了撑着的古泽琛。 “头先卿姨在,有些话不好讲,现在就我们两个,想讲什么都行的。” 赵雪敏:“讲什么?” 古泽琛看她一眼,对她说:“讲讲为什么拿毕业证第二天就眼睛又红又肿好似灯弹(灯泡)一样的?” 赵雪敏摸摸自己的眼睛:“没有啊,我饮水饮多了浮肿而已嘛。” “你以为我是卿姨啊?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浮肿。”古泽琛觉得自己智商受到了鄙视。 赵雪敏静默了一下,他不说,她差点忘了这人是法医:“我昨天去茶餐厅辞了职。” “舍不得?”古泽琛猜测,然后敏锐的说道:“但是看你的样子不像是简单的舍不得。” “跟着……老板娘跟我说了一些话,”赵雪敏顿了顿,低下头,脚尖在地面上来回画圈:“……原来他们一早就知道我以前的事,但是我一路都以为他们不晓得,傻乎乎的。” ―― 绿树环绕,夏天的时候,耳边总是能响起接连不断的蝉鸣声,那仿佛是一种夏天宣告自己到来的方式,霸道却自然。 “讲个故事给你听啊?”古泽琛低沉悦耳的声音慢慢的响起:“我有一个朋友,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可能是家庭又或者自身的原因吧,他好叛逆的,学习又渣,又不肯听人说话,小的时候呢,就逃课打架,大了之后呢,就学人家拜码头混江湖,甚至还自己收了个小弟……” 赵雪敏若有所思,她曾经在梦里梦到过,sam哥以前就是混码头的,那么,这显然又是一个“朋友就是我自己”的故事? 古泽琛继续娓娓道来:“你年纪小可能不是很觉得,以前hk回归之前,治安真的好差的,尤其是混黑?社会的,每日不是你斩我就是我斩你,有空出街分分钟就有可能看人家开大片变成自己开大片,到处都是血啊,肠子啊,一点都不似现在黑?社会这么文雅。” 赵雪敏忍不住笑了下,她发现古泽琛真的是一个很有幽默感的人。 “所以你说,在这么差的环境里插香入堂,是多危险多愚蠢的事?比你傻的多呢。” 赵雪敏微怔,她刚刚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傻乎乎”,他就记在了心里,还以这种自然而不令人反感的方式,化解了她的情绪。 “如果这个故事继续下去,就是这个朋友或者混成江湖大佬,随时被人追杀,或者他混得不好,早几年就死在别人的刀下。但是峰回路转的是,这个朋友很幸运,他有一个好家姐,他家姐一路都不肯放弃他,她可以为了自己的弟弟连命都不要,也要将他拉回正途。” 听到了这里,赵雪敏再没反应过来古泽琛是在安慰她,她就是真傻了。不过她不是以前的mon,怎么都说不出来很直白的道谢,有时候她也挺反感自己这一点的,赵雪敏笑着对古泽琛到:“后来你这个朋友就回到学校念书,成绩慢慢变好,还开始写小说,毕业之后成为了一名维护公正的法医,没事就出来辅导一下我们这些‘夜青’?” 古泽琛笑了:“卿姨对你的心呢,就好像我家姐对我一样的,你看我现在可以做到这些事,听起来好像很了不起,但是一点点做起来,有家人的支持,那些困难看起来很难,做起来也是很简单的。只要你肯努力,别人的眼光对我们自己来说,不是那么重要的。” “好一锅热气腾腾香气浓郁充满鸡汤味的鸡汤。”赵雪敏戏谑道。 “那你饮不饮?” 此时已是半夜,公园里大概只剩他们两个,昏暗的光线让触目所及都变得柔和起来,赵雪敏转过头,古泽琛就坐在她身旁的秋千上,他今天是下班就赶过来的,所以穿的是上班时的正装,但是之前在卿姨家里很放松,领带干脆放在了楼上,最上方的一颗扣子解开,赵雪敏甚至能一眼望见白色衬衫没有遮挡住的锁骨。 他这样定睛的望着她,漆黑而幽深的眼睛里,带着几丝温柔的笑意,不多,但是看着就让人莫名的心情愉快。 “饮,怎么可能不饮。” 呼吸着青木的香气,听闻着远近不一的蝉鸣,赵雪敏听到自己这样说着。 ―― 清风袭来,赵雪敏揉了揉自己的脸,还拍了拍,似乎是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她有些庆幸,夜里这么黑,他什么都看不到。 她面向他,像是在强调什么似地,很嫌弃的说着:“算啦,你那些鸡汤,还是给madam吧,我这么年轻的新新人类呢,还是钟意冻奶茶多点。” 古泽琛哑然失笑:“喂,我明明也很年轻的好吧?还有啊,我同小柔刚刚分手没几天,你别再往我的伤口撒盐了好不好?” 赵雪敏心脏狂跳,她其实,有梦到,但是那是昨天刚刚梦到的,梦境的时间总是不准,有时间隔几天,有时间隔半个月,不过次数多了她也意识到了一点东西,她似乎只能梦到发生过的事,而不能提前预知。 赵雪敏:“一定是你鸡汤煲多了,madam才要飞(甩)了你的。” 古泽琛:“我们两个很和平的分手,大家还是好朋友那种,没有谁飞谁,ok?” 赵雪敏摇摇头:“唉,死要面子的男人。” 古泽琛撸胳膊挽袖子:“喂,你是不是又皮痒啊?” 赵雪敏对他扮了个鬼脸,跟着跑的飞快。 古泽琛看着她的背影,无奈一笑:“臭丫头。” 第7集 尝试 hk是世界十大有钱人居住最多的城市,这样的城市有一个特点,就是基本上到处都遍布着商场,尤其是在白领最多的中环,基本上走两步就能见到一个百货商场,而且还是那种满是名牌的高级商场,光是看着就觉得不是一个世界的那种。[] 女人都喜欢逛街,逛街的精髓在于一个“逛”字,逛而不买,实乃人生一大乐趣。 不过赵雪敏实在是没什么时间逛街,自从被当成嫌·疑·犯关进医院,后来“改过自新”出院后,她的生活就剩下找工作,做工作,为了找工作学习,辞掉工作,继续找工作。 ——说到底,都是钱闹的。 赵雪敏不是以前的阿mon,她不可能做到用自己的身体和尊严来换取钱财,也不可能做到看着家里的卿姨整日忙于劳动而无动于衷,能做的只有努力努力再努力,生理和精神上的疲惫,都比不上拿到薪水时经济上的轻松。 人都说知耻而后勇,赵雪敏反而觉得自己是“知穷而后拼”,与其没心没肺的拿着微薄的工资仅仅养活自己,还不如辛苦一点找份好工作养活卿姨。 然而在这个消费高到令人望而生畏的城市,她很怀疑自己要让母女两人一起过上好日子的伟大愿望要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所以喽,你早点去我们公司,不就早点可以完成你的伟大梦想喽?” 赵雪敏看了一眼说话的许菲菲,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不见,赵雪敏觉得自己除了肌肉结实变成女汉子,对茶餐厅究竟有多少种小吃更了解,外表从“歪妹”变成“正妹”,其他部分并没有多少变化。可是再看人家菲菲妹子,从卖酒妹变成世界top500公司的白领,衣服从露肉装变成oldy办公室女郎)装,华丽转身不过一瞬间。 许菲菲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成绩优秀,堪称学霸,但她自小是个孤儿,没有人支持再聪明也然并卵,不过她性格独立,从小到大打工都是打惯了的,从生活费到学费,都是靠着自己的奖学金加上打工的薪水才能勉强度日。 今年已经大四的许菲菲本来在酒吧好好地卖她的啤酒,但是学校刚好有机会去大公司实习,而许菲菲又是系里老师的得意门生,加上她成绩好,平时又很会做人,实习名额里自然有她一个。工资可能没有卖酒多,但是福利高待遇好,最重要的是实习期间表现良好就有机会直接留在公司成为正式员工,到时候就是正式的白领一族,说不定还能混到有车有房。 —— “但是,”赵雪敏对自己的专业知识并没有那么自信:“我只学过文秘,还只有三个月,以前从来都没做过这种工作,我怕我做不好。” 这一天,许久未见的赵雪敏突然接到许菲菲的电话,约她出来逛街,但事实上是以逛街为名,帮她介绍工作。 “拜托,你拿a+的成绩不是假的,而且现在只是让你做助理而已,同秘书都差不多的。你去试一下,有笔试有面试,又没说一定会成功。”已经在新公司实习一个月的许菲菲鼓励着赵雪敏,要她说,mon就是被joe那个渣男给祸害得一点自信都没了。 没等赵雪敏回应,许菲菲又说:“你都投了那么多次简历了,又没回音,多这一次也不算多啦。而且我们公司的福利真的好好的,做得长的话有各种补贴,每年还有公司集体旅行,你不是整天说想带卿姨出去玩玩吗?等你自己赚到钱又不知道要几辈子以后。” 许菲菲说的很对,句句都在点上,这让赵雪敏开始思考她建议的可行性。 “叮铃铃”的和旋铃声响起,许菲菲拿起手机说了几句,挂掉之后就跟赵雪敏道别:“经理找我,我就不陪你逛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这事呢,算我已经跟你说过了,简历我早就帮你投上去了,面试的时间发到你的邮箱里了,怎么决定还是看你自己,你好好想一想,我先走了,bye!” 说完,许菲菲风风火火的就走了,赵雪敏看着她穿着高跟鞋还走得飞快的身影,想起她以前在酒吧里干什么都慢条斯理的模样,暗叹,大公司的生活节奏果真不一样。 —— “阿mon?”赵雪敏继续逛着街,蓦然听到一把从未听过的低沉女声喊她的名字。 回过头,赵雪敏见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成熟女人,酒红色的短发,皮肤是健康的蜜桃色,大地色系的妆容,一件黑色西装外套加上黑色内衬,搭配一条浅咖色的西装裤,整个人看起来成熟又优雅,很标准的职业女性。 她茫然的看着对方,后者微微一笑:“可能你不认识我,我是莫淑媛,你可以叫我,我是法证部的科学鉴证主任,杜少威那单case,我也有份查。” 赵雪敏知道她是谁,对她的印象也非常好,在梦里是一个端庄大方,充满知性·感的熟女,工作上经验丰富,又心思细密,是timsir的好帮手,老公是个房地产律师,有钱有颜又有才,两公婆恩爱的不得了。 ……不过,前两天,她刚刚梦到莫淑媛的老公要跟她离婚,因为他有了外遇。 赵雪敏有些想不通,莫淑媛为什么会喊她,照道理来讲,她们应该是见面也装作看不见的陌生关系。 —— 赵雪敏想不通的事,莫淑媛也想不通。 她想不通,自己同老公chris结婚了这么多年,明明两个人这么恩爱,chris为什么突然间说离婚就离婚;她也想不通,明明结婚之前就已经讲好不要babe,现在又为了另一个女人的babe同她离婚;她更加想不通,明明自己是一个法证专家,老公出轨了半年多居然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直到chris要同她离婚,她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究竟是自己蠢呢,还是这个世界变化得太快? 从chris提出离婚的那天起,莫淑媛每天出门前的一件事就是对自己说:你是一个成年人,离婚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她这样对自己说的时候,脑海中却总是想起,chris说他在外面有另一个女人时,不断哀求他不要离婚的自己。 那是一个没有了自尊的莫淑媛。 她不喜欢那样的莫淑媛,她不承认那样的莫淑媛是她自己。莫淑媛应该是优雅的,从容的,工作上积极进取,家庭上幸福美满,一个完美得令人嫉妒的女人。 所以她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上班,工作上也从不让自己去开小差,放了工请所有人吃饭休闲,就连中午吃lunch这点时间也跑到百货公司去shopping。 这样的自我欺骗,直到这一天,她见到了阿mon,一个曾经同样没了自尊的女孩子。 —— 赵雪敏也许并不觉得自己和曾经的阿mon外表上存在任何区别,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个人,充其量只是衣服鞋袜发型换了换而已。 殊不知,一个人的内心,影响的不仅仅是她的内心,这样的影响,从外在,从精神状态,从言行举止,从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看得出来。 莫淑媛是一个心细如尘的人,否则她也做不了这么多年的法证,chris那件事是个例外,他们太熟悉了,熟悉到chris无论做什么,莫淑媛也都不觉得意外。 但是赵雪敏不同,莫淑媛是以第三方的视角来看她的,尽管看到的只是照片,但是从一个人的照片上就可以看出很多东西:她的神态总是趾高气昂,那么脾气就不一定很好,和周围亲朋好友的关系也必定不是太好;她的衣着打扮,说明她没有品位,或者接触不到高品位的人;她总是依偎在joe的身上,但是joe的表情很不耐烦,说明这个女孩子依赖感很强,并且旁若无人,资料上说她早年丧父,母亲总在工作疏于管教,通常这种女孩子长大对另一半的依赖性会比家庭美满的人依赖性更强,对情感的诉求也更多,甚至有些偏执脆弱。 但是现在再看赵雪敏,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赵雪敏今天穿的是一条波西米亚风的浅黄色长裙,裙衬上有着五颜六色的花瓣,外面套了一件乳白色的小西装,脚下穿的是很简单的一款凉鞋,从头到脚,加起来不超过三百块。她的皮肤很白,头发乌黑而修长,眼睛大大的,鼻子挺挺的,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笑起来颊边还有一个小巧可爱的酒窝…… 就像是模特的街拍,仿佛一呼一吸之间都能感受到那种年轻而充满上进的气息。 ——这才是真正放下的人,而不是像她这样死撑。 看到赵雪敏要走远,莫淑媛鬼使神差的叫住了她。 —— 昏暗而柔和的照明灯,优雅又舒缓的纯音乐,炽热且香浓的咖啡。赵雪敏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咖啡厅居然也有包厢,而且还是舒适得让人坐下就不想起来的包厢。 莫淑媛手里捏着搅拌棒,无意识的拨动着,精致的陶瓷杯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清脆,悦耳:“我想你应该很奇怪,为什么我无端端要请你喝咖啡,是吧?” 赵雪敏有些拘束的坐着,刚刚莫淑媛说要请她喝咖啡,谁晓得会在这种地方喝咖啡,要不是晓得莫淑媛的人品良好,她几乎都要怀疑这是离婚受刺激要勾搭她百合的节奏了。 “其实我最近发生了一些事,但是我又不想同认识的人讲,这么巧在街上撞到你,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我们两个又不在同一个圈子,所以找你来当下树洞。” 赵雪敏明白了,犹疑着道:“是……感情的事?” 莫淑媛笑,她笑起来很有熟女风情:“我想工作上的事你应该也没办法帮我解决。” 那倒是,赵雪敏想起梦里面那些复杂的科学仪器,莫淑媛玩得转的东西,她大概连看都看不懂。不过就算是感情上的事,她大概也只能从侧面劝解。 —— 赵雪敏要来了三杯饮品,一杯纽西兰红茶,一杯全脂牛奶,一杯意大利咖啡,一个更大一些的空杯。 莫淑媛奇怪的望着桌上这几样东西。 “道理呢,我就不会讲太多,不过……我之前在茶餐厅做过几个月,那边的师傅教过我怎么做饮品。我这个人一向都不喜欢喝红茶的,我觉得红茶味道怪怪的。” “然后有一天,师傅就教我做丝袜奶茶,红茶同牛奶,1:1勾兑好。” 说着,她就开始把红茶和牛奶分别倒进空杯,莫淑媛就见到原本红色的茶水慢慢混浊,在赵雪敏的搅拌下,逐渐变成奶茶的颜色。 “但是我喝了一口又觉得,奶茶的味道太甜了,有点腻口。那师傅又开始教我做鸳鸯……你知道吗?正宗的鸳鸯,是七分奶茶,三分咖啡,奶茶多一分,就变成了咖啡奶茶,咖啡多一分,就变成了鸳鸯咖啡。” 慢慢的,几杯饮品就在赵雪敏纤细而精巧的双手下,慢慢的混合成一杯hk茶餐厅特有的饮品——鸳鸯。 “试一下?”赵雪敏把杯子向对面递了过去。 “行不行的啊?”莫淑媛保持着极大的防备心,试探着尝了一口,她平时接触茶餐厅很少,只有年少时才去过,自从有了工作嫁了人,去的都是那些大酒店大酒楼,鸳鸯这种茶餐厅饮品,已经好几年没有进过她的口了。 赵雪敏:“怎么样?” 莫淑媛回味了一下,给出了自己的观点:“没什么香精味,味道好喝过我以前喝的鸳鸯。” “那当然了,在茶餐厅用的是十几块一大盒的红茶,奶呢是几十块一包的奶精,就连咖啡都是即时速溶的,哪有这里的东西用料鬼死精贵。”赵雪敏小抠似的抱怨着。 莫淑媛忍俊不禁,她明白mon的意思,很多事情现在看起来很可怕很灰暗,但换一个角度来看,或者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一个人最不应该的,就是钻牛角尖。 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她想她可能再需要一段时间去接受这个事实。 “听说今天好似是我买单哦。”她笑着逗弄阿mon。 “我替你心疼而已。”赵雪敏板着个脸一本正经的死扣道。 莫淑媛哈哈大笑。 —— “我同chris,相处就快十年,十年的时间,我同他之间可能没了爱情,但是一定有亲情,友情在里面的。但是很显然,我们的感情,始终比不过时间。” “那你伤心吗?”赵雪敏问。 “你说呢?”莫淑媛反问。 赵雪敏也觉得自己问得有点多余。 可是她又不能让莫淑媛一个人说个不停,因为她知道,一个人哭,会越哭越惨的。有个人在身边回应,哪怕是问些废话,自己也会好很多。 起码没那么孤独,这是她的亲身体验。 “我从来没想过他会有婚外情,就为了生个babe。”莫淑媛说。 “那是借口。”赵雪敏说。 “我知道,”莫淑媛答得飞快:“所以我才更加难过,我以为自己很了解他,原来都是自做多情。我以为自己很本事,很聪明,原来不过是自作聪明。” “你其实的确很本事很聪明,什么……鉴证科主任来的哦,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是科学鉴证主任。 莫淑媛低笑一声,似乎被她逗乐了:“你到我这个年纪,说不定成绩会比我更高。” 赵雪敏看着笑起来极有魅力的莫淑媛,回想起许菲菲跟她说的应聘,暗暗的嘀咕着。 也对,现在难得有这个机会,试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第8集 转折 许菲菲给赵雪敏介绍的那家公司叫做夏风科技,是专门做电脑软件的一家公司,许菲菲的部门是人力资源,她大学学的专业就是hr。(.$>>>棉、花‘糖’小‘說’)不过赵雪敏要应聘的却是销售部部门助理,因为只有这个部门的部门助理空缺,并且这个职位对文凭要求没有那么严格。 而所谓部门助理,严格来说根本就是打杂的,后勤,秘书,茶水小妹,打三份工,赚一份钱。但就算是这样,跟赵雪敏一起竞争这个职业的也有十多个十个应聘者,很显然,现在世道这么差,大公司最不缺的就是人。 上班的地方是在中环办公楼密集区的一座大厦里,十一楼到二十三楼顶层都是公司所属。一到十楼据说是另一家证券公司,全球top5之一,不过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租得起办公室,基本上都是跟全球,跨国挂得上钩。 说的时候没有太大的感觉,但是当脚下一踏进办公楼,世界就仿佛变成了另一番的模样。大厅富丽堂皇,走进去时一眼望去的就是行色匆匆的上班一族,男男女女全部正装出席,要么西装笔挺,要么衣冠齐楚,手里拎着公文包,文件夹,耳旁挂着蓝牙耳机,说话的时候夹杂着几句英文,就算是跟大·陆客户谈生意,也一定要带着腔调怪异的“港普”。 —— 大公司招聘总是很严格的,首先从简历就可以筛选出一批人。跟着就是一轮笔试,像是赵雪敏这种不怎么要求专业技术的人员,主要考察的是应聘者对于企业的基本了解,以及员工个性与企业文化是否相符。 这个时候朝里有人好做官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许菲菲拿了许多公司的报纸杂志给她看,看得赵雪敏头晕眼花,笔试的时候很多都是主观题,虽然不可能逐字逐句写出来,但大概意思还是很符合公司的主流价值观的。 笔试时间结束,赵雪敏跟着一群人从会议室里出来。她大概数了一下,光是一起来应聘的就有七八十个人,但听许菲菲说,另一批严格要求专业技能基础知识的,则在另一间办公室考核。这些还都是过滤了简历之后的人,那么原本的基数有多少,想想就令人咂舌。 —— 赵雪敏看了一眼手表,许菲菲跟她约好中午一起lunch,不过看起来应该还没有忙完的样子,于是她就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去饮水机接了一杯水,等着许菲菲。 正在她无聊的玩手机时,同样有个人走过来接水,赵雪敏下意识地一抬眼,高高瘦瘦,死人脸一样的白,瓶底镜,宅男头,哎呦,是个熟人。 “方泽旭。”赵雪敏唤了一声。 方泽旭回头,他今天穿的西装笔挺,不过似乎大小有些不合适,他人太瘦衣服太肥,走起路来空落落的,他看着叫他名字的年轻女仔,似乎在想她叫什么名字。 “赵雪……敏?”听起来很是犹豫。 赵雪敏应声,然后看他一副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模样,笑着问:“你也是来应聘的?” 方泽旭支吾了一声,然后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忙道:“啊,不是,我是来招聘的。呃,我在开发部,这间公司做事。” 由于他刚刚是侧着身,现在他正面面对着赵雪敏,她才看清楚他胸前的名牌:r(高级软件工程师)。 哇哦,她小小的感叹了一下,人生总是要有许多出人意表的。 “哦,”赵雪敏没再说什么,她看方泽旭好像也没什么跟她说的了,他就快把本来就宽大的裤子捏出皱纹了:“那你忙吧。” “嗯,”方泽旭点点头,过了几秒钟又停驻,回过身子问:“你来,应聘什么部的?” 赵雪敏:“销售部。(.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哦。”方泽旭又点点头,然后这次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雪敏:“……”他问这个有什么意义吗? —— “喂!” 赵雪敏回头,一身职业装的许菲菲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你搞定了?”赵雪敏问。 “搞定了,走吧,”许菲菲搂着她的胳膊,然后笑得贼兮兮,一脸八卦的问:“刚刚跟你搭讪的那个是谁啊,从实招来?” 如果说全整个故事就太长了,赵雪敏挑比较重要的解释:“只是以前认识而已,他说他是你们公司的,要是我应聘成功,以后应该能成为同事。” “是吗?”许菲菲皱着眉毛思索:“我来了这么久从没见过他啊,哪个部的?” “说是开发部。”赵雪敏道。 本来兴致勃勃的许菲菲一下就失落了:“那就难怪了,一群nerd的部门嘛。” “nerd?”赵雪敏回想了一下方泽旭集技术宅和社交恐惧症于一身的性格,以及他得个感冒就要住院的那脆弱的小身板,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 笔试的第二天,赵雪敏被通知她通过了笔试,跟着没几天就是马不停蹄的面试。面试的人同样很多很多,不过比起笔试那天,真的算是少了的。 老实说,赵雪敏对自己应聘成功的信心并不大,尽管她表现的很自信,但她很清楚,一同应聘的人有不少都是大学毕业生,跟她这种中学没读完的肄业生完全不同。 许菲菲不负责面试人员,但她身为实习生是负责一切准备工作的,比如面试人员的资料,都是由她们这种整理——许菲菲悄悄地调换了一下号码,把赵雪敏的前面摆上一个说话都会脸红的应聘者,后面则摆上一个说起话来滔滔不绝,根本就停不下来的应聘者。 当然,她并没有告诉赵雪敏,因为这只是小把戏,多了她也不敢做,究竟成功与否,还是要看赵雪敏自己的表现。 赵雪敏正在帮着卿姨做家务的某一天,她接到了许菲菲的电话,让她赶快去看电子邮箱。 邮件里是很简单的几排英文字,但是赵雪敏看得却无比激动,她抱着卿姨,哇哇大叫。 “阿妈,我通过面试了!!!” —— 销售部在夏风科技办公楼的十八楼,跟开发部的十九层上下挨着,公司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越是重要的部门越往上,整个大楼一共才二十三层,可见,销售部究竟有多重要。 当然,销售部同样是新进人员挤破头也想进的地方,原因在于销售部基本上是所有部门里油水最多,机会最多的,动不动就员工旅游,员工进修,员工奖金,赵雪敏这个没靠山没学历的女仔能进去,其实也是蛮出乎众人意料的。 她刚进部门,大家其实也不清楚她究竟有没有后门,所以干脆通通给出个笑脸,反正也不花钱,没必要得罪人。 不过时间长了,大家也发现,这个新来的小姑娘挺厉害的。之前同样做助理的那个人之所以被辞退,一是因为办公室政治站错队,二是因为她事情做不太好,给了领导开她的理由。 现在换成赵雪敏,文秘做的好不好另说,反正基本上每个人订餐吃中饭的时候基本上都能吃到一两个自己喜欢吃的菜,喝得也是钟爱的饮品,别小看这一点,民以食为天,吃饱喝足了,干工作也比以前有效率了。 —— 赵雪敏还是第一次做这种工作,不过挺奇怪的,从第一天进入部门开始,她的注意力很明显的集中在工作中需要集中的地方,做事情也比刚进茶餐厅时那种不知所措有条理多了。 每天一上班就先把事情排个一二三四五,领导和同事下午要的文件先做,不着急的工作慢慢来,周五做好员工会议议程,周一来的时候交上去,周二开会刚好用得上。 同事们的订餐稍微留心一下,哪个剩的多,哪个剩的少,谁有忌口,谁有过敏,找个小本本记上,一个星期左右,所有人的菜谱她就心里有数了。 整个部门的文件,mary要的放第一格,shelly要的放第二格,后面依次类推,记不住就贴个小纸条标记,谁需要就可以马上自己拿,还不用跑来问东问西。 就这样忙忙碌碌的做下来,她不但一个人做了大量的工作,而且还有闲暇去搞自己的事,比如忙里偷闲的用公司内部软件跟许菲菲聊天,比如没事看看sam哥新出版的小说…… 赵雪敏欣喜异常的发现,自己真是个天生当秘书的料。 —— “sorry啊,mon,我要加班,还有毕业论文都没搞定,你找其他d吧。” 赵雪敏刚刚放工,最近她都很有时间,但是菲菲要加班,阿妈要同票友唱戏,只有她一个人,不想回去对着墙,找谁? 她拿出手机,看着电话簿上零零星星的几个电话,一个一个往下,再一个一个往上。 在一个名字上停留了许久,半晌,终于按下了拨通键。 “嘟嘟……” 她咬着唇,看向周围的高楼大厦,有些忐忑的等待着。 电话通了。 “喂,阿mon?”带着笑意的男声传来,似乎从电话的这一边,都能感受到古泽琛的好心情。 赵雪敏很莫名其妙的跟着笑了起来:“sam哥,你下班了吗?” “我下班了……”古泽琛那边有些嘈杂,似乎有不少人的样子。 “嗯,那你……”赵雪敏刚想继续问下去。 “……但是我现在在白泥,你有什么事吗?”古泽琛说一半接一半,大喘气似的的说着。 “哦。”赵雪敏原本期盼着的脸色有些失落,但是转念一想,好像白泥也不是很远的样子——白泥距离中环起码一个小时的车程,还要在不堵车的情况下。 “喂,你别讲电话啦,试一下这个蚬,我从来都没试过这么鲜甜的蚬的,你快点试一下!” 一把又甜又靓的女声,听起来就像是个青春无敌的少女,这把声赵雪敏听过,是法证部的一员,一个长相可爱,性格阳光,读书好,学历高的小美女,跟赵雪敏完全不一样的类型。 她忽然觉得,白泥还是有些太远了,远的,像在天边。 “我吃不了海鲜的,我有海鲜敏感,一吃就肿得像猪头,”古泽琛笑着解释,跟着继续跟赵雪敏通电话:“阿mon,你还没说有什么事?” “呃,没有,”赵雪敏喉咙发干,有些词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于是开始信口胡诌:“就是,就是,我找到新工作了,而且做得好好,想同你讲一声,你……不用再担心我了,我会……好好做人,而且也会好好照顾自己……就这么多。” “原来(是)这样,”古泽琛笑了,觉得这些事mon还特地打电话来,真是个小孩子:“这不就好了?改天我去卿姨那里再听你详细讲,那我挂了?” “哦,bye-bye!”赵雪敏干巴巴的道。 “拜拜。”古泽琛挂掉了电话。 赵雪敏捂了一下胸口,原本快得几乎自己都能听到的心跳声,此时平缓得让人几乎都听不出来——都tm白跳了。 —— 跟着接下来的几天,赵雪敏每天都能梦到古泽琛跟林汀汀的虐□□常,从一点点熟识,到一点点亲密,她心头那只活蹦乱跳的小鹿也慢慢地被残忍的红烧成卤肉盖饭。 每天都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稳定的几乎察觉不出什么叫风浪,除非hk打十号风球,否则她连每天回家的小巴都是同一辆车。 直到某一天,赵雪敏在洗手间上厕所的时候…… 女同事a:“喂喂,你有没有听说?” 女同事b:“听说什么?” 女同事a:“公司又要挑选人员去国外进修了。” 女同事b:“又来?这次是什么名堂?” 女同事a:“是行政课程,去英国,最长时间,半年。” 女同事b:“行政?那不就是有可能升职?!” 女同事a:“是啊,一个部门只有一个名额,简直要打爆头!” 女同事b:“不知道我们部门会选谁?” 女同事a:“connie姐吧,她又有资历,又做到事情,谈客户又数量又多。” 女同事b停顿了一下,语调变得有些得意:“这你就不知道了吧?monica上位之前,大家都以为connie姐会做老板,那当然是有多好就多好啦。怎么知道会突然间从总公司空降来一个ie姐当然气不顺,她在销售这行做了这么多年,认识的人不知凡几,明里暗里给monica不知道添了了多少祸,monica都好恨死她了,怎么可能会推荐她?” 女同事a心惊胆战:“好彩我那阵子休产假,不过照你这么讲,大家岂不是都好大祸?connie姐跟monica对上那阵子,大家都在观望,没人帮过她哎。” 女同事b冷笑:“你以为monica是什么省油的灯吗?之前的那个助理cathy,呐呐,就是那个被新来的mon顶了的那个,她就是标准的connie党。现在呢?不就回家吃自己喽。不过cathy也是以前太过份,做着整间的助理就敢不给monica的面子,猪都没她那么蠢……” 后来两个八卦的女同事再说了些什么,赵雪敏就没再听到,因为人家补完妆出了洗手间。 不过基本上也不关她的事,反正她两边不靠,只要好好工作就行了。 可是下午的时候许菲菲来找她,说要让赵雪敏请吃饭。 “我为什么要请吃饭?”赵·葛朗台·雪敏捂着钱包问。 “你不知道吗?公司的网站上出了名单了,你在去英国受训的名单里啊。” 赵雪敏如遭雷劈。 “我应该知道吗?” 第9集 疲惫 icm是赵雪敏所在的销售部的部门经理,三十多岁,刚刚从总公司调到分公司不到半年,在这半年间,销售部原本呈增长趋势的业绩逐渐持平,甚至偶有疏漏,这让总公司对monica的能力,产生了很大的质疑。[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ica不是新人,她很清楚新到一个地方一定会遭受排挤,于是来销售部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销售部寻找了几个新的大客户,只不过原本的高级销售经理connie手上的客户更多,而且故意拖延成交时间,所以才显得整体业绩没有那么明显。 照monica来说ie才是最蠢的那一个,新旧交替不好好表现,反而扯后腿,不拿她开刀,才叫奇怪,亏原本的manager还在她面前夸耀connie的办事能力给她加分。 ica手指敲着桌子,嘴角扬起一个笑容,等把connie手上的客户都挖过来,这里的所有人才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leader。 门口传来敲门声,monica定了定神:ein!” 关闭的门被打开,公司新招来的部门助理赵雪敏拿着文件夹慢慢的走了进来:“monica,这份file麻烦你签一下。” ica扫了一眼文件的内容,拿起桌上的笔“刷刷”地签上自己的大名。 赵雪敏看她签完,接过文件,没有像平时那样走出去。 百忙之中的monica抬起头:“有事?” 赵雪敏看不太出她心情是不是太好,不过看起来也不是太差的样子,有了些底,就问了关于英国受训的事,论资历,论学识,论人脉,论功劳,无论论什么,都不该轮到她。 “这件事啊,”monica笑了一下,语气从原本高高在上的客气,变得亲近了一点:“你知道,我们公司是一个软件公司,主要面向年轻的消费者,公司理念向来标榜年轻化,现代化,选你,是很符合公司理念的。” 这话鬼都不信,赵雪敏活生生的,所以她不信。 “阿mon,”monica干脆放下了手中的事,双手十指交握摆在桌上,一向女强人的人,竟然一副想要尽情畅谈的架势:“我观察你很久了,你来公司的这几个月,踏实肯干,尽心尽力,又不是一味地死做,很有方法。最重要的是,你从不拉帮结伙,不参与办公室政治,我很欣赏你这一点,老实说,销售部延续最初的做事方法已经很多年,是时候在合适的时间进行一些改革,但是公司还有一些首尾还没有完成。半年的时间,不长不短,等你回来,机会到了,我就提拔你做我的私人助理。怎么样?还有其他问题吗?” 这是monica第一次在赵雪敏面前暗示,她要大刀阔斧的改革销售部,但是仔细想一想,其实monica什么也没有说,她所承诺的职位,也不过是一个没有实锤的大饼。 她们有默契的都没有提到connie,事实上,如果没有ica也不可能把这种有可能进入管理层的机遇送给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孩。(.)但是正因为connie存在,monica不会把这种机遇送给任何一个有可能跟connie有瓜葛的职员,那就相当于她认输了,于是就便宜了赵雪敏――事实上,当赵雪敏的名字出现在名单上时,她身上就已经被打上monica的烙印ie就算再不把她当回事,等她受训回来,一样会遭受到connie党的“攻击”。 既然说得这么清楚,赵雪敏也就没什么好再问的了,除非她想步前辈cathy的后尘。 “哦对了,”在她走出办公室前,monica又给她透露了一个消息:“开发部的zed你认识吧?他是我大学的学弟,人挺好的,还是他跟我提起你适合去进修的呢。” “是嘛?”赵雪敏笑得有点僵硬:“我会多谢他的。” ica微微一笑,像是对自己人似的对赵雪敏道:“那没事了,你出去吧,马上要吃午饭了,别光做事不记得好好休息。” “好的,你也是。”赵雪敏客气的说着,然后退出去关上了门。 她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深呼吸,大热天,只觉得背后一层凉汗。 连消带打,开除cathy杀鸡儆猴,用一个进修让企图“篡位”的connie威严扫尽,告诫所有人就连赵雪敏这样的小助理,只要是她看得上眼,一样可以进行管理层,顺带把赵雪敏拉到自己这边,转手又卖了高级工程师一个人情…… 谁说monica没资格坐这个位子谁才是真蠢。 ―― 夏风软件公司内部是有一间员工餐厅的,不过一般人都不是很多,因为大家习惯了订餐或者买回自己的楼层,边工作边吃饭,几乎已经成了公司内部不成文的规矩。 “竟然是这样的?!”许菲菲难得有时间跟赵雪敏一起吃饭,没想到就听到了这么大的八卦:“那不是她们神仙打架,便宜了你这个‘新进平民’?” 说起来赵雪敏就凄凉:“是‘办公室政治下的牺牲品’才对。” 许菲菲听得啼笑皆非:“升职机会来的哦,做了五年以上才有的机会,还不一定选得上,这间大公司,还有好多人做了十几年都是普通职员。你这么讲话,不觉得有点得了便宜卖乖吗?老实讲,就算是我这种quality(品质),想升职都要熬资历加靠运气呢。” “枪打出头鸟,你都说了,你这种quality都要捱,我这种quality,”赵雪敏苦笑:“我好怕还没升到职,先死在愤怒的众人的‘枪’下。” “也是,”许菲菲咽下口中的三明治,帮助赵雪敏了解状况,不要小看办公室“八卦联军”的能力:“我听到有人说你是有后门的,说你不是monica的干?妹妹,就一定是jerry的小老婆。”jerry是许菲菲的老板,hr部门的主管。 赵雪敏都被气笑了:“就因为我叫mon,她叫monica,我就是她的干?妹妹?那cathy岂不是的干?女儿?”是宣传部的主管,四十多岁,人称“老姑婆”。 许菲菲其实也挺同情她的,本来高兴的事,在不恰当的时候就高兴不起来了,还随时有被殃及池鱼的危机:“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依我看,你不如什么都不想,去了那边好好学习,让他们看看,我们是靠实力的。而且,就算后面真的‘不得善终’,起码你自己掌握着底牌,去其他公司应聘也有资本。” 赵雪敏想了想,不得不承认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 事业的话题聊完,“八卦女王”许菲菲自然而然的聊起了感情。 “那个zed,为什么要提醒monica推荐你啊,这个可是大人情,他不会是想追你吧?” 这个可能太过匪夷所思,赵雪敏听到眉毛都是皱的:“不可能吧,我们不是很熟,话都没说过几句。以前只不过是帮过他一个小忙而已,而且其实当时真正帮了他的人是另一个男仔。更何况,哪有人追求这么恐怖的?你不知道,我听到monica那么说的第一反应就是回想,我是不是不小心得罪过他,他要这么整我。” 许菲菲耸耸肩,也觉得不大可能:“那,应该就是随口一提被monica留意到,monica想顺便卖个人情吧,你知道开发部那些nerd在公司就是‘摇钱树’来的嘛。” “可能是吧。”都已经是既定事实了,赵雪敏倒不是太在意这方面。 然而下午回到办公室,看到办公桌上的一大束玫瑰花,以及站在办公桌旁高高瘦瘦穿着格子衬衫带着瓶底镜的男人,赵雪敏就没法不在意了。 她很努力地忽视掉周围假装工作其实耳朵都竖起来的同事,艰难的走上前去,很勇猛的对方泽旭打招呼:“嗨,你来找我?” “嗯。”方泽旭吐出了一个字,然后把玫瑰花推到赵雪敏面前。 赵雪敏的整张脸都是僵的:“给我的?” “嗯。”方泽旭点了点头。 赵雪敏顿时要疯了。 药药药,她需要药,安眠药也行。 然并卵,办公室里面没有药,于是她只能继续僵硬的笑着:“……谢谢。” “不用。”方泽旭倒是很客气。 赵雪敏余光扫射到有人“噗嗤”捂着嘴笑了,有人对着电脑其实一个字都没打,有人手里拿着份文件但连文件夹都是反的,偌大的办公室,遍布着在看她八卦的同事们。 冷静,深呼吸,来跟我重复,人生总是要经历过许多荆棘和坎坷的。 ……好想掀桌。 “其实我们之间是不是……”有点误会? 然而赵雪敏还没说完,确定她收到花并且很喜欢(?)的方泽旭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闪人了:“你中意就好,再见。” 站在原地尔康手的赵雪敏:“……” 你从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很中意的?它一定是瞎了。 ―― 不到半个小时,销售部那个疑似走后门进来的赵雪敏的八卦就被传满了整间公司,原来她真的是走后门进来的,早就跟十九楼开发部那个开发了zed系列的方泽旭有一腿。 有人问方泽旭是谁。你不知道?他英文名叫zed,你知道了吧? 哦,就是那个开发出“zxy系列”的zed? 就是他啊,听说还是开发部最被看好的高级软件工程师呢。 难怪,哼,要是我也有个摇钱树男朋友,早升职了,还用等到现在?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hr的一个姐妹说,她根本就连中五都没读完就辍学了,都不知道做什么的,拿了张野?鸡学校的课程毕业证就来应聘,哈,要不是有那样一个男朋友,怎么可能进的来? 长得一副狐狸精的样子,难怪得了,这个是“天赋异禀”,我们这种靠自己努力的是做不来的。 哈哈,说得对…… 如此这般,从听人八卦变成听自己的八卦,赵雪敏觉得自己的人生经历真的是丰富得能写一本书了。 好在,八卦总是有时效性的,传了没几天,就到了去英国进修的日子了。 ―― 飞往伦敦的飞机上,赵雪敏坐在座位上,要了一杯伏特加。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赶夜机的好处就是大家都比较安静,没有白天的嘈杂,你可以尽情的享受夜晚的静默,不必去顾虑太多。 刚刚从joe那单案子里脱身的那阵子,她是很害怕这样一个人的时刻的,总觉得周围很陌生,自己格格不入,看谁都要想想回忆才能记得起来。但是现在,赵雪敏反而会享受起这样难得的寂静,不用去想复杂的人际关系,不用去想在家里殷殷期盼的卿姨,不用想sam,不用想zed,什么都不用去想。 一切要做的,只有安安静静的闭上眼,舒缓身上厚重的疲惫之感。 第10集 垃圾 英国的纬度处于北纬五十到六十度之间,属于温带海洋性气候,特点是四季寒暑变化不大,通常来讲最低不会低于-10摄氏度,最高不会高于32摄氏度,这里气候温和极少结冰。[.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然而所谓的温和并不代表每天都晒着太阳,温暖如春,人都说英国人最喜欢聊天气,这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英国的天气实在有很多可聊的,就如同女人的脾气一样,翻脸比翻书更快,一天之内时晴时雨都是家常便饭。 赵雪敏一群人踏上英国的第一天,就赶上了一袭倾盆大雨。本来打算在伦敦游览的众人顿时没了兴致,急匆匆的买好票,一行人直接去了火车站,奔向此行的目的地――巴斯。 巴斯是位于英格兰埃文郡东部的一座小城,“风景如画”这四个字就像是为它量身定做的一样,几乎是从火车上走下来进入这座城市的第一眼,你就会爱上它。 不过他们终究不是来玩的,是来学习的,巴斯只有一所大学,就是巴斯大学,这座学校被普遍认为是英国前十名的名校,而巴斯大学的管理学院同样赫赫有名,是公认英国最好的商学院之一,也是十多个人将来半年苦读的地方。 来英国的这十五个人里,有一个同样需要上课的同事tony是公司任命的领队,剩下的都是都是各部门被推荐上来的公司骨干或者部门经理的得力助手,年纪大多三十岁左右,也有四十出头的,这样一来,赵雪敏这个二十多岁的小丫头就醒目的不能再醒目了。 “阿mon,我们要去re买东西,要不要一起?” 赵雪敏揣度了一下自己钱包里的钱,客气的摇了摇头:“你们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阿mon,听人说这里的巴比伦夜总会很好玩的,晚上一起去啊?” 囊中羞涩的赵雪敏:“我想熟悉一下环境,你们玩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几次之后,大家也就不叫她了,本来年龄就有代沟,何况赵雪敏这样不合群,不过看在是一个公司的份上,平时有什么事他们也不会忘记有这么个人就是了,听说这丫头有个开发部男友,那可是老总都要好好对待的部门,做人嘛,不得罪人就最好了。 于是,还没有开始正式上课,赵雪敏就成为了一群人中“特殊”的那一个人。 ―― 赵雪敏也顾及不了多,她原本想的很好,助理一直做着,慢慢稳定之后就打算攒些钱,给卿姨换间屋,hk的房价是越来越贵的,但是如果把之前住着的老屋卖掉,做首付,她自己省一点,买间不用爬楼梯隔音好环境也好的两室一厅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谈恋爱什么的,被花式虐狗之后,她就打算晚几年再说,反正她现在还年轻,多赚点钱,买屋,以后无论她嫁人或者不嫁,阿妈都有个好地方养老。 但是monica这么一手,彻底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买屋的钱没有不说,在国外一应吃住全部都要省,就算课程和来回机票是公司出钱,宿舍和生活费都是要自己拿的――赵雪敏刚上班的这几个月这点工资,大概是不够用半年的,尤其是英国的物价比hk还贵的情况下。 赵雪敏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要趁着上课间隙再在英国打份工,反正她是不想花卿姨给她的钱的,没钱给阿妈家用,她已经很愧疚了。 ―― 鉴于手里拿着短期签证,赵雪敏能找的工作也就只有临时工,又鉴于她那可怜的文凭,以及课余可以兼职的时间,最终她又找了一家咖啡厅,顺便为自己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难道她这辈子都是端盘子的命?难以置信。 跟老板打好了招呼定好去上班的日子,赵雪敏也有兴致跟着同事那群熟女熟男去酒吧夜总会什么的逛逛,反正她过几天她就逛不上了,去酒吧喝一杯的钱还是有的。当然,有且只有一杯的钱,这种时候真的万分庆幸,英国是个实行aa制的国家。 一群黄种人走在一起还是很惹眼的,尤其是赵雪敏在一群“大叔阿姨”的映衬下,简直鹤立鸡群,她还没怎么样呢,就有个挺帅的白种人跑来邀请她喝酒。 她很礼貌的拒绝了,开玩笑,这种群魔乱舞的地方,答应别人的邀请简直就和同意419一样一样的好吗?她只想回去自己一个人好好睡,睡觉前还要给卿姨打个长途电话。 被拒绝了的白人帅哥也不怎么在意,大约过了十分钟,赵雪敏就看他跟另一个身材惹火,热情奔放的拉丁姑娘抱在一起互啃了。 赵雪敏耸耸肩,再次品味了一口酒,看着台上的表演,她很庆幸,自己刚刚拒绝了。 可是没过多久,另一个高挑美丽的白人姑娘走过来,“啪”地一声打了刚刚要请赵雪敏喝酒的白人帅哥一巴掌,在一旁看着的拉丁姑娘当然不服气,于是白人帅哥站在中间,两个姑娘一左一右面对面热火朝天的开始撕?b。 赵雪敏:“……” 她再一次庆幸,自己刚刚拒绝了。 ―― 撕?逼?战长达大约半小时,在经历过扯头发、挠脸、互踹等等历程过后,打得妆都花了的两个姑娘一人给了白人帅哥,呃不,白人垃圾一巴掌,作为此次历史性大战终结的标志。 赵雪敏看得好想吹口哨,给渣男一巴掌就走人,要是以前的自己有这么潇洒就好了。 围观群众的感慨暂且不论,万万没想到的是连续剧竟然还有下一集…… 一杯酒喝得差不多,赵雪敏跟同事们打好招呼打算离开,走之前下意识的扫了一眼白人垃圾,顶着一左一右的五指山趴在桌上喝闷酒,桌上几乎摆了一排的酒杯酒瓶。 可能是她回头看得太专注了,一个不小心撞到了迎面走来的人。 赵雪敏抬眼,她撞到的是个黄种人。 同样是小麦色的肤色,比起古泽琛颜色更浅一点,浓密乌黑的眉毛,高挺而笔直的鼻梁,清亮、带着笑纹的眼睛,轻启的薄唇,身材瘦削,但又不像是方泽旭那样看起来没有四两肉,个子在亚裔里算中等,一米八左右。 “sorry!” “sorry!” 两人同时道歉。 “it’sok!” “it’sok!” 又一次的异口同声。 两人又同时笑了笑。 男人用英文问她是否有事,声音很有磁性,但又带着微微的沙哑,很好听。 赵雪敏摇了摇头。 于是两人错开,男人往里进,赵雪敏往外出。 走到门口时,赵雪敏鬼使神差的回了一下头,那人也刚好抬起头望向她的方向…… 然并卵,那人身边是刚刚的白人垃圾,并且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姑娘坐在那里,同样的面貌姣好,同样的身材火辣。似乎三个人说了什么,那姑娘“噌”的站起身,“啪”、“啪”,给了白人垃圾和那个男人一人一个巴掌。 赵雪敏走出酒吧,向天翻了个白眼。 垃圾2号。 酒吧内,本来接到电话打算送醉鬼好友回家的杨逸升揉了揉自己无缘无故挨了一巴掌的脸,愤愤的拍了一下醉鬼的脑袋:“没本事就不要搞那么多女仔,真是被你(连)累死了!” 第11集 相识 正式的课程开始后,赵雪敏的生活就变得有规律多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上课,下课,去图书馆做功课,去咖啡馆打工,偶尔自己逛逛,极少数情况下跟同事一起逛,每隔几天给卿姨打个电话,时不时的跟许菲菲视频一下。 卿姨不太会用电脑,手机都是最老款的诺基亚,怎么摔也不会坏的板砖款。所以就算赵雪敏怎么省钱,打电话的费用还是不能省的,她也不想再做让阿妈担心的事了。 不过其他人就没有这个顾虑了,她跟许菲菲联系都是直接视频,说一些关于一起来进修的同事的八卦,谁谁谁今天疯狂shopping了几个包,谁谁谁被教授教训了,谁谁是竟然还是个学霸……比起跟卿姨说的报喜不报忧,对许菲菲说的则更详细,更琐碎。 但是有些事去是谁都没办法倾诉的,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最快学会的永远是独立,就算她常常梦到香港的那群人,她也不能吐出半个字。 她本以为自己梦到的是周围的人的过去,可昨晚,她梦到了自己,梦里她读的是网络设计课程,并且在骄阳社工作,给sam哥的小说设计了一个网站。 当时她就躺在宿舍里,打开窗,还能看到大学楼下晚上不睡觉在四周徘徊的外国大学生。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因为梦里mon的表现性格,更符合她记忆中原本的那个mon:天真而不知愁,就算是经历过杜少威那个渣男,也依旧笑得开开心心,更孩子气,也更像一个少女――那不是她,她可以很肯定。 赵雪敏揉了揉太阳穴,打开电脑,无聊的上着网,然后她看到了莫淑媛的电子邮件。 莫淑媛在信里说,不久前才在古泽琛那里听说赵雪敏来了英国,她也在信里体提及,她和前夫chris的事已经过去,很感谢赵雪敏的劝慰,顺便,她本人在英国旅游过,英国有很多好玩的地方,还特地举了很多例子,让赵雪敏提高自己的同时不要忘了放松。 赵雪敏微笑着回了她一封信,说自己一定会去那些地方看看。 她看得出,莫淑媛是真的放下了,而且也在梦里梦到过,这个离婚后的女人开始真正的享受人生,一个人也过得很好,完全是个令人羡慕又佩服的独立女性。 ―― 第二天,被“安利”了的赵雪敏就真的自己一个人坐车去了伦敦,开始按照莫淑媛的清单“走遍英国”。她有些迷茫,梦里的是mon,那自己又是谁,从哪里来?还会不会回去? 赵雪敏很想知道答案,但又不知道如何找出答案,恰巧莫淑媛给了她一条路,她也就顺着这条路走下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无论如何,至少来了一次英国,总不能哪里都没去过,既然不清楚未来有多远,既然有可能随时会“消失”,那么她不想留下太多的遗憾。 莫淑媛是个有文化的淑女,她给赵雪敏推荐的都是更有文化色彩的地方,比如她的第一站:世界上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宏伟的综合性博物馆――大英博物馆。 大英博物馆,即英国国家博物馆,位于伦敦新牛津大街北面的罗素广场,里面充满着历史文物和珍品,以及许多科学家的手稿,很多时候你可以从这些收藏品内,看到世界文明的变迁,人类从古至今文化的演变。 当然,最重要的是,常年开放,门票免费。 赵雪敏对这个地方颇为满意。 趁着难得的一天假期,当然要找些有特殊又有意义并且不花钱的地方看看。 ―― 也许是因为七八月份刚好是旅游旺季,罗素广场里的人非常多,有不少都是游客,赵雪敏还看到了不少黄皮肤黑眼睛的c国人,他们嘴里都说着顺溜又标准的普通话。也不知道为什么,赵雪敏莫名的听着好亲切,好像她听得很习惯了似的。 广场中心有一个喷泉,附近散落着一些雕塑,很有艺术气息,周围都是树和绿荫,一片绿色在视野内,看的人心情非常亮堂。 诡异的是,赵雪敏又看到了那天在酒吧里的垃圾2号,他穿着黑色夹克衫,里面是白色t-恤,似乎是在听喷泉旁的街头艺人拉小提琴,见到赵雪敏望过去,还给了她一个微笑。 人模狗样的,赵雪敏吐槽,然后回了他一个后脑勺,往大英博物馆的方向走去。 “垃圾2号”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回想起那天的场景,深深地觉得自己因为“狐朋狗友”被误会了。 ―― “hi!” 赵雪敏被拦住了,就在她走近博物馆正门的时候。 拦住她的是一个白人,不知道是法国人还是哪国人,英文非常差劲,带着一股新疆羊肉串的味道,白人拦住她,问她博物馆的停车场怎么走。 白人的英文太蹩脚,赵雪敏听了半天,才听明白这人问的是什么,然后说不知道,她自己连博物馆正门在哪都是问的人的呢,她又不开车,鬼才知道停车场在哪。 谁知道那白人还是不让她走,又问她洗手间怎么走。 赵雪敏告诉他博物馆里应该有的。 白人“嗯哼啊啊”了半天,都没听明白赵雪敏在说什么,赵雪敏干脆一指博物馆,白人总算明白了,赵雪敏也松了口气,语言不通果真等于半个文盲。 白人非常感谢,又问她是哪国人,中国人还是韩国人。 赵雪敏觉得不对劲了,她没回答,摆着手就要走,这里并不算太偏僻,触目所及都是人,所以她还算冷静。 就在这时,两个男的突然挡在她面前,其中一个胖一点的手里拿出个警徽,就像是电视剧里面演的那样,对着赵雪敏亮出来,然后又说他们是警察,要查她的护照。 赵雪敏记忆里好歹是看着警讯长大的人,hk没回归之前跟英国法制一样,就算是回归之后要查什么东西还要搜查令呢,再说就拿个警徽就算警察了?怎么可能说查就查,而且这两个警?察英语也够蹩脚,跟刚刚那个白人一样蹩脚,英国警察连英文都不会?骗鬼呢。 “!” 就在赵雪敏准备张嘴嚎叫“help”的时候,一把熟悉而有磁性的男声传入耳中。跟着她眼睁睁的看着“垃圾2号”慢悠悠的走到她和两个警?察的中间,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刚好挡在她身前,她的视线越过男人看起来有些肌肉的肩膀,见到他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什么东西,对着两个“警察”和那一个问路的人。 “听说你们是警察,有证件给我看一下吗?”男人用流利的英文问道。 那三个人互相对视了几眼,瘦一点的“警察”上来要给男人一拳,男人不偏不倚的刚好接住了,一只脚踩住那人的脚,趁着他吃痛,空余的那只手狠狠地对着肋骨来了一拳。 瘦警察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赵雪敏发现了,自己似乎成了累赘,于是赶紧后退,往博物馆方向奔,她要去叫保安。 剩下两个人要来追她,男人一脚踹在了胖警察的膝盖上,胖警察“碰”的跪下,疼得他呲牙咧嘴。男人三步并两步跑到“路人”身后,高高跳起,一个手肘击中他的后颈,路人捂着脖颈一脸痛苦得晕了过去。 还没有跑出十米,回过头一脸惊悚的赵雪敏:“……”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qaq ―― 一番折腾,也招来了真的警察,赵雪敏和“垃圾2号”以及那三个骗子跟着警察叔叔一起进了警察局。 赵雪敏看着刚刚救了她的“垃圾2号”,长得明明斯斯文文的,谁知道一动手居然这么凶残,不过还好他很凶残,要不然她虽然知道怎么办,但还是会心里发慌。 “你是爆炸专家?”她看着他的证件,不太确定的说。 “我真是好人来的,上次在酒吧其实是场误会。”杨逸升赶紧解释,他不想再被当成渣男、色狼了,明明洁身自好没做过的事,很冤枉啊。 赵雪敏看着他帅气俊秀的脸,她本以为他是个好人,结果他是个渣男;她本以为他是个渣男,结果他是个警察;她本以为这就到头了,谁想到他的确是个警察,但是居然是专门负责拆炸弹的警察。这比他是渣男还令人难以接受好吗? 长了一张牛郎的脸,居然跑去拆炸弹玩,危险指数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有没有。 “这两者没有必然联系。”赵雪敏虽然承认这人是个好人,但谁说好人不能是色狼了? 杨逸升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简直六月飞霜,伦敦天空下大雪。 “不过始终要多谢你,刚刚救了我。”赵雪敏不是个不知感激的人。 杨逸升郁闷的心情好了许多:“不用,你都算是我辖区内的市民,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经过警局的盘问,杨逸升已经知道了赵雪敏的姓名、地址、电话、以及来英国的原因。赵雪敏也知道了杨逸升是警局的炸弹专家,目前在巴斯警局任职。 不过她还是不明白,巴斯虽然是个旅游城市,但那种小地方,为什么警局也会设立一个拆弹组这么高端又稀少的玩意。 “其实是这样的,”对于这一点,杨逸升有补充:“我现在在巴斯大学进修毛发和血液的分析课程,所以隶属巴斯警察局,但其实如果其他地方有炸弹,我一样要出警。” 赵雪敏听得嘴角直抽:“所以我们现在算校友?” 杨逸升算了一下日子:“如果我们两个都没有failed的话,应该是差不多同你一起毕业。”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赵雪敏:“呵呵……” 她并不是很想跟一个炸弹专家一起毕业好吗?感觉好危险的样子。 第12集 平川 杨逸升也不知道自己算是好彩还是不好彩,似乎稍微有点好感的女孩子对他都没什么好印象,以前在hk混古惑仔的时候,每天偷鸡摸狗,没事就偷个车、收保护费,那时候不是什么好人,喜欢的女孩子看不上他他也没话说。[] 结果来了英国,光打工处理好人际关系就够他费事的。读书的时候跟朋友一起玩,英国基佬太多,他好多朋友都算是或者疑似是,女孩子甚至不少都以为他也是基佬――他敢对天发誓,他是直的,笔直笔直的直男,他对男人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但是解释并没有什么卵用,尤其是在大家不是嗑药就是吸□□的大学里,ivan不吸烟,不嗑?药,只喝酒,什么都会玩,还玩的很有品味,看起来一点都不“直男”。也导致了妹子们都不把他当男人,只把他当闺蜜,这个令人悲愤欲绝的事实。 后来当了警察,职业太特殊,炸弹专家,别人听了都觉得很可怕。他也知道警察这个职业不太好找对象,尤其是他这种炸弹专家,闲的时候比谁都闲,忙的时候,什么约会都要摆一边。有时候跟女朋友烛光晚餐,两个人聊着聊着正要进入状况,一个电话过来他就要扔下女朋友跑去拆炸弹,也真是没谁了。 基本上跟他交往没多久的女孩,就又跟他分手了,然后还很温柔的留下“你真的是个好人”这种标准的分手台词。他那时候也蛮想问问的,好人跟分手有什么关系,他不是好人就不跟他分手了?这种时候唯二的亲戚,姑姑和表妹不但不帮他说话,还一个劲的给他补刀。 “ivan呐,眼光不要太高了,你已经三十岁了,再不找好的女仔就被人家追走了。” “表哥,如果你再跟你那帮狐朋狗友玩,就真的这辈子没女朋友了。” 杨逸升都想吐槽,女朋友又不是咖啡,满大街都有得卖,出门转左必有一家,说买就买,不满意还能换口味。 当然说是这样说,杨逸升的内心其实还是希望能找到一个更和他合拍的人,就是那种不需要说什么,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的人,事实上他觉得自己可能永远都找不到,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内心有这么一个美好的小愿望。 跟着就在那一天,他接到tom的电话,tom是他踢球时候认识的朋友,别看名字普通,大学开始就是球队队长,长相英俊,性格开朗,身高一米九,浑身上下充满着男性荷尔蒙,一看就是那种从高中起就备受瞩目的校草级人物。 事实上也的确这样,从他第一次认识tom起,跟tom约会的姑娘排成排就能绕球场围上五六圈,还都是那种长的*勾人的拉拉队姑娘。 每次看到tom跟这些姑娘排列组合的约会上?床,单身狗杨逸升反而有点庆幸,自己是个华人,在欧洲人眼中长得也没有那么有吸引力,他果然不太适合开放的姑娘,倒也不一定要文静含蓄,起码不要高兴起来就恨不得野?战就行,他看着胃疼。 接到电话时他正在看书,tom说找他去酒吧喝酒,他看的也有些累了,去轻松一下也无妨。他去了,然后就见到了阿mon,后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当时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子有点特别,他见过她两次,两次都是独来独往,照理来说她这个年纪,应该是跟同学跟朋友相处的非常好的年纪。(.无弹窗广告)但似乎她不是这样,没有像是他表妹那样叽叽喳喳仿佛老母鸡附体,也没有那种随时随地走在身边恨不得连上洗手间都一起去的闺蜜,她总是这样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没见到她不开心,脸上总是那种很成熟的表情。 看起来,有点孤单。 ―― 赵雪敏手里端着咖啡杯,给客人端到了桌上,然后微笑着对客人说请慢用。 回到吧台后面,跟和她一起值班的betty站成一条直线。 y是英国本地人,跟她一样,大学没上就出来找工作了,身高比她高很多,一米七的个头,棕色卷发,蓝色眼睛,脸上有些小雀斑,笑起来亲切,可惜她不太常笑,每天一张霸道总裁脸,除了帅哥,看谁都不太顺眼。 “你能不笑成那样吗?”betty现在看她就不太顺眼。 “哪样?”赵雪敏觉得自己笑得很正常,茶餐厅周太太专门训练出来的。 “就是……”betty皱了皱眉,似乎在想形容词:“你这么一笑,会拉低我的服务水平。” 赵雪敏懂了,她问:“那我应该怎么笑?” y给她示范了一下,两边嘴角僵直向上,双唇紧闭坚决不动,仿佛一个人形机器人,赵雪敏看了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欠betty钱,这明显是“皮笑肉不笑”的笑法。 她尝试了一下做“betty状”的笑法,两秒钟后y露出了一脸嫌弃的表情:“比我哭还难看。” 赵雪敏:“……”好想跟她单挑,到底是谁让自己笑成这个德行的?! ―― y大概失恋了,从赵雪敏来这家咖啡厅打工,半个月的时间y失恋了三次,平均每五天一失,那时她就会心情不太好,逗长得小小的赵雪敏玩,她会平复情绪,舒缓压力,然后继续勇往直前的迎接下一次的春天。 赵雪敏都无力吐槽了,明明自己心情也不咱么样。 她一边走神,昨天晚上梦里的“阿mon”居然也喜欢上sam哥了…… 不对,为什么要用“也”? 好吧,重来,昨晚梦里的“mon”喜欢上sam哥,还因为林汀汀妹子跟sam哥发脾气,做得那些事情简直不忍直视,比起偶像剧里的炮灰女二还幼稚。 赵雪敏忍不住吐槽“自己”:人家光明正大的交女朋友,你有什么好嫉妒的,就算你羡慕嫉妒恨吧,做那种把饮料洒在别人衣服上,下楼梯时推人的游戏,一点意思都没有,只会显得自己更加的cheap,让你喜欢的人更加的不喜欢你,再说sam哥和林汀汀,一个法医一个法证,怎么可能不发现这种小孩子把戏,她真为“自己”的智商感到捉急。 然后她醒来就接收到了sam哥的视频请求,从未见过面的林汀汀就在他家跟着一起视频,做梦做得“梦想照进现实”的赵雪敏心情抑郁着,面上还要笑得一派天真跟sam哥和他的女朋友视频,看他俩虐狗(她)――她觉得自己真是幻肢疼痛。 赵雪敏跟自己默念,人生总是要经历过许多荆棘和坎坷的。 ―― “叮铃铃……”门口的门铃响起。 赵雪敏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见到她身边的betty原本的一张“杀父仇人”脸,瞬间春暖花开,灿烂无比,她猜测y又有新的恋爱对象了。 然后她就看到了betty的新任对象,垃圾2号,错了,是杨逸升,那个爆破专家,白衬衫、黑领带、防弹背心,加上警察标志的大盖帽,一身警官服缓缓地走进门。 逆着光,他走进来,手里拎着个笔记本电脑,高大挺拔,肩宽、腿长、蜂腰,不知是不是警服的关系,整个人显得绅士又带着一种文雅的暴力,对比起英国大街上见过的又矮又肥还中年秃顶的警察蜀黎,这人简直是个让人流口水的小鲜肉。 y双眼放光的望着他,在他还没坐下时就飞速的冲了上去。 赵雪敏没拦着,她认为这两个人虽然外形不是很搭,但本质上还是挺配的。 ―― 杨逸升刚刚参加完一单案子,本来是要写报告的,可是警局里今天有点忙,乱糟糟的,吵得他头疼,于是他就干脆吃完午饭后找了个咖啡馆,打算一边喝咖啡一边写报告。 本质上来说,他是个非常懂得享受给自己减压的人。 这家咖啡馆以前也常来,有个女侍应betty似乎很喜欢他,总是跟他搭讪,不过她不是杨逸升喜欢的类型,所以尽管betty很热情,他从没给过任何暗示或者明示。 y被拒绝了一次就忘记了这件事,杨逸升也没见过她多少次,毕竟他不是每天都来,但每次他来遇到betty时y不是刚刚失恋,就是在热恋中,他也就没太当做一回事。 这样的外国女孩子他认识的太多,她们总会很轻易的对一个人有好感,可能是因为脸,可能是因为兴趣,可能是因为很小的一件事,甚至可能是因为性?能力,她们总是爱的很深,激动起来大哭大笑,爱的死去活来,痛过之后又能很快的投入到下一段的感情当中。 生活嘛,就是这样,其实也没有那么多为了失恋跑去自杀的。就算自杀,失恋也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不是本因。 今天betty依旧在,还一脸忧郁的说,她又失恋了。 杨逸升看她,怎么看betty脸上都是花痴且带着勾引的表情,有点想笑,故意岔开话题,他说要不要介绍同事给她,他的同事里有很多很棒的小伙子。 y哀怨的看着他,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答应跟我约会? 杨逸升依旧笑着回答她,说道,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y不服气的问他究竟喜欢什么类型。 杨逸升没有搪塞,还仔细思考了一下,说了个大概,沉稳,独立,孝顺一些的女孩,最好也是亚裔,因为比较有共同语言。 y苦着脸哀嚎,他说的这些她一样都没有,他们以后不能好好的玩耍了! 杨逸升说,他们可以好好的玩耍,就是不能做男女朋友。 ons(onenightstand,就是419)也不行?betty咽着口水心痒痒的问,她知道ivan体力很好的,看不明显却结实的肌肉就能看得出来。 不行,杨逸升答的斩钉截铁。 y放弃,他们开始正常的点餐,杨逸升要了一杯蓝山,一盘曲奇y在小本本上记着字,写着写着,忽的一拍脑门,说着,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我们店里来了个新侍者,叫mon,香港来的,长得只比我差一点点,肯定很符合你的要求,那家伙居然可以半个小时不说话,我找不到比她更稳重的小伙伴了。 杨逸升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望,看到了躲在吧台后面正看好戏的赵雪敏,后者瞪着betty,一脸“你一定是在逗我”的表情。 他不厚道的笑了。 ―― 赵雪敏认为betty一定是坑她坑上瘾了。 平时betty总是在玩失恋,所以赵雪敏也就陪着她插科打诨一下,这次居然要给她介绍对象,还是用一种“我去追他了他不同意但他人真的不错你要不要试试看”的态度来给她介绍对象,大英帝国的妹子们心都这么大吗? “你不用太介意y只是开玩笑而已。”看出她的窘迫,杨逸升笑着解围。 这个时间段,店里人不多,赵雪敏也就走近,跟杨逸升聊了几句。 “我知道,”赵雪敏也不是第一天认识betty了:“你怎么来这里了,警察可以翘班的吗?” 杨逸升见她看着自己的警服,解释道:“我的工作不是每天坐班的那种,不过还是有一定的上班时间,但是今天想来这边写report,顺便休息一下。对了,以前没在这里见过你的?” 赵雪敏答:“我刚刚来这里工作不久,你也不是每天都来,没见过我有什么好奇怪的。” 听她的语气有点冲,杨逸升无奈:“我真的是个好人来的,你不需要对我警戒心这么重,好歹我也救过你一命,ok?” 赵雪敏一怔,正打算反省自己,又听他言之凿凿地说:“而且如果我真的是色?狼,我想,我应该不会来找你的……” 他说着,顺便上上下下的打量赵雪敏一番,露出了个“你懂得”的雅痞似的表情,看起来坏中有帅,帅中有坏,笑着继续道:“……是吧?” 赵雪敏低头,看了自己的平胸一眼,愤怒的斜眼横他,现在平胸很失礼人吗?平胸也是有尊严的好不好?诅咒你以后的女朋友、未来妻子都是一马平川! 第13集 改变 这一天,赵雪敏在图书馆做功课,教授留了一份论文当作业,距离交作业的期限只剩五天,然而她面对摆得满桌子的书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昨晚她做着梦,梦里面的mon死了,还死的很惨,sam哥亲手解剖的她。 然后她就想起来了。 她究竟是谁,从哪里来。 她其实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子,有一两个闺蜜,一个比较要好的男朋友,大学学的中文系,毕业后就做了文秘,转了一两家公司,就一直在给老总做助理。 她平时没什么爱好,作为一个小时候就是电视儿童的人,就是喜欢泡泡b站,去x酷看看港剧,虽然现在港剧落寞了,但她还是很怀念小时候人才辈出星光灿烂的年代。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父母催她结婚,男友也觉得到了时候,可是她却不是很想结婚,也许是社会关系比较狭窄,又或者她是个外表很乖,骨子里我行我素的人,她总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她承受不起那种婚姻的责任,所以她一点都不想结婚。 更何况,她跟男朋友关系也不是那种甜甜蜜蜜随时随地都要在一起的人,男朋友的事业心很强,跟她结婚的主因也不过是年纪到了,应该找个妻子结婚生孩子而已。 说实话,她跟男友都是那种有没有对方在都无所谓的人,她是个宅女,高兴的时候能在家呆一整天,丝毫不觉得乏味,男友是个工作狂,拿下单子比跟她约会要高兴得多。 闺蜜曾经吐槽过他俩,什么锅配什么盖。 不过显然,这个锅和这个盖对人生未来大计的想法不太一样。 在这期间,她经历了明明自己嫁了个渣男还死都不离婚而且不断催她结婚的亲戚的催婚,也经历了母亲懦弱得什么都做不了父亲一向拿主意的父母的催婚,还经历了已经第二次离婚但还是在不停寻找新恋曲的闺蜜的催婚。 她跟男友说她不想结婚,男友说他不会等她太久,于是两人和平友好的分手了。 结婚的计划泡汤了,她却没心没肺的继续当她的剩女,还高高兴兴的用预备结婚的钱给自己买了辆车,并且兴冲冲的去考驾照。 然后她考到了,很荣幸的,她不是马路杀手,开车虽然谨慎了些,但是从没出过事故。 就在某一天,没出事故的她和酒驾的某人撞上了,她就挂了。 醒来就成了赵雪敏,这个港剧《法证先锋》里的前期炮灰后期恶毒女配最后彻底炮灰的女n号,跟着就变成了自以为自己是神经病的失忆症患者。 死了的那瞬间,她还是蛮庆幸的,父母都有退休金,房子也有,她还没结婚,所以不用财产分给前男友,就是听说闺蜜又要订婚了,她是没办法去凑份子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 杨逸升走进图书馆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之前见过几次的赵雪敏,低着头,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看着眼前的大部头,她今天穿的是白色开衫毛衣,淡淡的妆容几乎看不出来,从白色袖口伸出的的那只纤细而白皙的手,轻抚着厚厚的书页周围,微微的蹙着眉,似乎有什么烦恼的事情在困扰着她。她好像总是这样,有很多心事。 他走上前,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唤了声:“喂!” 就像是被突然惊醒似的,无神的双眼变得有了情绪,赵雪敏眨了眨她那双很大的眼睛,见到是他,没好气的道:“怎么是你?” 杨逸升好像已经习惯了她对他不以为然的态度:“不是我是谁?我看你睁大眼对着这本书好久,都不翻页的吗?念经啊?什么经?圣经还是法华经?” “三字经。”赵雪敏白他一眼,她已经恢复了记忆,也知道了他是谁,虽然年代很久远,细节不太记得,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他是《法证先锋2》的男主之一,平时说话幽默了点,还真的不是什么坏人,也不是什么色?狼。 她有些羞愧地捂脸,穿越后变成“神经病”果真容易想太多。 杨逸升眉眼微弯,眼角的笑纹渐深,清俊的面容闪过一丝笑意:“那你慢慢念,等会儿我同你一起‘人之初’。” 说完他就起身,转了个弯,往科研方向的书籍区走去。赵雪敏看着他自然而然的搭在她身旁座椅上的外套,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好位子,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分享了地盘。 也难怪自己把他当做色?狼,这人未免太过自来熟了。 ―― 赵雪敏找的位置并不是靠窗或者靠门口近的地方,相对来说,这片区域的人比较少,安静,学起东西来也比较有效率。杨逸升显然也很喜欢这个位子,他非常不客气的抱了几本薄厚均有的书,像是赵雪敏一样铺排开来,需要的时候就看两页翻几下,非常方便。 身边的人存在感太高,习惯了一个人学习的赵雪敏偶尔会下意识的往旁边看一两眼,杨逸升学习的时候反而没有平时那样嬉皮笑脸,看起来很严肃,很认真,她注意到他翻资料的时候浏览速度很快,似乎有几本书早就看过似的,只是从目录或者大概位置找他需要的内容,过程非常高效,没多久就能在电脑上完成一页纸的字数。 对比一下到现在手里还要带着本高级商务词典的自己,赵雪敏森森感到了学渣对于学霸的羡慕嫉妒恨――好想扁他怎么破。 “你就算一路这么望住我,那些paper都不会自己写出来的。” 赵雪敏面不改色的还嘴:“秀色可餐,你长得这么靓仔,我学习学到的眼睛累了,休息一下而已,不是这都不准吧?” “咦,”杨逸升挑了一下眉毛,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似的对着她左看看,又看看:“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同了。” 赵雪敏有些诧异这个人的敏锐:“哪里不同了?” 杨逸升手放在唇前,做思考状:“好似比以前开心了一点,还放开了一点,没那么拘谨。” 她当然开心,想到以前mon做的事都不是自己做的,心理压力少了一大半,不过这种事是不足以为外人道也的。不过她想问的是:“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他们明明只见过两三次,他有这么了解她吗?还是他知道别的什么事? “知道说笑了,还不开心?”杨逸升道。 赵雪敏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 两个人继续写着论文,赵雪敏越写越觉得今天遇到杨逸升是个错误,人家是个大学就在这边上足四年到现在一直生活在英国的半个假洋鬼子,像是这种三天一个小论文,五天一个大论文的学习模式早就习惯,赵雪敏自己是个地地道道的天?朝二本毕业生,大学毕业论文都要吭哧吭哧一个月才吭哧完,前提那还是中文。 而以前的mon虽然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但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学过习,而且还是中午没毕业的肄业生,就算英文很厉害也只是在日常对话中,换了现在每天在学校听专业的商务课程,来不及查字典的她总是一个头两个大。 最后直到杨逸升打完最后一行字用校园网络发完e-mail给教授,原本坐得直挺挺的姿势就换成了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翘了个二郎腿,手里随意地翻着一本原文书,悠闲自在得就差下午茶了。赵雪敏略嫌弃的看他一眼,继续气哼哼的吭哧着她的论文。 杨逸升看她这个样子,忍俊不禁:“需不需要我帮手?” “不用了,我自己搞的定。”赵雪敏拒绝,帮了一次又不能帮第二次,她始终要自己写,现在已经比起最开始的时候好多了,开始的时候才真的是次次错,次次改,她的作业永远都是班级最后一个交上去的,这么大个人还被人催作业,羞耻感爆棚。 想起自家表妹恨不得作业统统要他帮着写的耍赖模样,再对比一下赵雪敏这个倔强又自尊心太强的模样,杨逸升有点想叹气:“虽然呢,我不可以帮你写整篇论文,不过有些写paper的小技巧还是可以教你的,怎么样,要不要听?” 落在键盘上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若无其事的码着字。 杨逸升:“最多加上救你一命的人情,请我吃一顿饭,那就两清了。” 赵雪敏终于停下,转头看他。 杨逸升笑得非常无奈:“帮你一个忙真是难过拆十颗炸弹。” 赵雪敏表情无辜的耸耸肩。 ―― 自从那天杨逸升教了赵雪敏写论文的技巧,尽管刚开始并不明显,不过时日渐长,她的作业完成速度在逐渐加快,慢慢的也不再是固定的“”了。 对此,赵雪敏非常开心,她很豪气的要请杨逸升这个大功臣吃饭,并且时间地点任他选。不过说实话,她不觉得他能挑出什么好地方,舌尖上的英国,黑暗料理界的大拿,大家懂的。 “呐,巴斯船夫饭店,坐落于风景优美的雅芳河畔,菜色丰富,环境优雅,交通便利……” 听着杨逸升仿佛念诗歌一样的介绍这家饭店,赵雪敏的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尝了一口饭菜,口齿留香,果然是很好吃:“味道真的不错,你怎么会找到这家店的?” 杨逸升终于不再卖弄:“两百多年的老店了,好出名的,你随便google或者问一下这边的当地人甚至问一下这边的外国人都知道的,根本就不需要浪费时间找。” 赵雪敏懂了,因为她从不参与同事们的集体活动,所以名胜古迹有名的店她都不清楚,虽然被小小的鄙视了,不过看在终于不用吃烤牛肉约克布丁,炸鱼薯条,肉末土豆馅饼,油炸巧克力棒和布丁香肠这几种吃了无数遍都快吃吐了的英国料理的份上,她原谅他了。 看着她难得因为美食而露出这种孩子气的陶醉表情,有点傻,在杨逸升看来还挺可爱的,他忍不住笑了,笑起来很帅,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 也许是美食打动了赵雪敏,也许是意识到了自己某些地方的缺失,在她的生活里,渐渐地出现了杨逸升这个不像警察的学生的身影。以前不认识,赵雪敏也不觉得怎么样,现在认识了,反而好像从哪都能找出点跟他扯得上关系的事情来。 她去咖啡店打工y就会跟她八卦她和杨逸升的进展,还说了许多以前betty追求杨逸升的奇葩事情;她去图书馆,三五不时的就能碰到杨逸升本人,或者碰到杨逸升的朋友,她本来不认识这帮人的,但是也不知道哪天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被人见到了,他们就认定她是“ivan’d”,据说ivan已经两三年没交女朋友了;她去上课,以前明明不熟的女同学硬是跟她坐一起,告诉赵雪敏她一直以为ivan是gay来的,居然能把他掰直,好崇拜。 赵雪敏听得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崇拜的?她跟他根本不熟好吗? 后来杨逸升听说了这件事,还特地开大会解释了一下他们只是朋友关系的事情,那些朋友有的相信了,有的没相信也说相信了,不管怎么说,反正没人再传这件事了。 赵雪敏有点小触动,这人还挺负责任的,难怪交友广阔。 也因为杨逸升的亡羊补牢,她没跟他绝交,反而开始正视起这个人,以前的印象不过是电视剧里的男主,对女主角一往情深。 但事实上他是一个很坚强很有韧性的人,跟sam哥一样,他们可能拥有不完美的童年,从小就在逆境中生存长大,sam哥是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姐姐,ivan则是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姑姑,他们也都和曾经的mon一样迷失过彷徨过,但身边亲人的鼓励和他们自己的独立,让他们走回正途,克服困难,更加乐观又积极向上的面对生活。 现在杨逸升的形象在她的心目中立体了许多,他知道赵雪敏从来不出门还很小抠,就总是找一些花钱不太多的活动让她出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他会带她去听低俗的演唱会,也会带她去高雅的演奏会,歌剧,话剧,打打高尔夫,玩玩赛车,去风景好的地方拍照片摄影…… 他带她去了很多无论是mon还是她自己从没去过的地方,他让她觉得,世界如此之大,自己是如此的渺小,那么穿越成一个不那么完美的人又有什么可怕的呢,至少她还活着,而不像是电视剧里的mon一样不得善终。 赵雪敏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学到那种大无畏的精神,但她至少可以不再那么敏感脆弱,假装坚强,她有自己的小日子可以过。 第14集 成交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日子就在一天天的忙碌中过去,认识赵雪敏的人都说,她整个人变了好多,更开朗,也更善谈了,以前跟她说话,没几句就找不到话题,现在她却很能配合别人找到新的话题,给人感觉她的生活也丰富了好多。 跟她一起过来进修的同事都在传言,她是不是跟那个总是来接她的男人恋爱了。连远在香港的许菲菲都在怀疑,她是不是在英国谱写了新恋曲。 “他们说,你在英国很快又找到一个富二代,他包?养你,你早就把zed忘在脑后了。” 赵雪敏听得笑到肚子疼:“那只是一个朋友,虽然他长得比较富贵,只不过人家本职工作是个公务员而已。而且英国这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都是aa制的。” 许菲菲相信赵雪敏说的关于aa制和公务员的部分,但是她不相信朋友的那部分:“‘朋友’会有这么大影响力?又不见你同我一起更开心点?他根本是你男,朋友吧。” 早就晓得“八卦菲”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于是赵雪敏从一个比较实际的角度来解释:“人家是个英国留学英国工作的半个英国人,我呢,再过一两个月毕了业之后就要回香港去见亲爱的你,你觉得我同他,我们两个之间有可能吗?” “那又未必,”许菲菲还在对爱情比较憧憬的年纪:“如果他足够爱你,或者你足够爱他,留在英国或者留在香港都不是难事啊。” “我还有个阿妈要养。”赵雪敏提醒她,卿姨那种性格根本没办法出国。 许菲菲道:“那他帮到香港来不就得了?” 赵雪敏这方面想得比较多,她毕竟不是小女孩:“人家好不容易半工半读读出成绩来还找了份好工作,我就在还不确定会不会在一起的时候要求人家放弃一切同我一起回香港?” 听到这里,许菲菲才了解赵雪敏这个朋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生经历,她本以为mon的新男友就算不是富二代但也至少家境不会太差,结果居然和许菲菲的情况差不多,平心而论,以她自己的情况,无论是多么喜欢的男人,要她放弃自己一切去换取一段爱情都是不可能的。 许菲菲就为赵雪敏心酸,这几个月mon的变化她看在眼里也都为她高兴,但是没想到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让mon动心人又很好的人,居然还是这种情况,mon的命怎么这么苦。 看着好友愁眉苦脸的模样,赵雪敏笑道:“其实也没有那么惋惜,虽然,我同他,我们两个从来都没讲过这方面的事,都是该玩玩,该吃吃,该一起读书就一起读书,时间不知不觉就到现在了。老实讲,他也应该觉得我是比较要好的朋友吧,没说男女一定要做情侣的。是吧?所以你不用替我担心,现在的状态,我觉得很好啊,大家都没负担,很舒服。” ―― 关掉视频,赵雪敏抱着抱枕,望着桌子上摆的一个模型,被一个透明的塑胶罩盖着。 模型是一间英式的独立别院,周围一圈栅栏,栅栏里面有草坪,花,树,用泳池,别院围墙只有一半,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的家居摆设,上下两层,里面有布艺沙发,有桌椅,有小小的茶杯和果盘,甚至报纸杂志,还有楼梯,盆栽,蔓藤缠绕的屋顶,二楼卧室里是双人床,衣柜,化妆台,水晶吊灯,甚至地毯,拖鞋,厕所,浴缸…… 这是杨逸升在圣诞节那天送她的礼物,别看放了这么多东西,实际上占用空间不会超过40x40平方厘米,里面的东西全部都是他自己设计自己做的,也不知道花了多久。[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你整天喊着想家,呐,机票钱呢我是不会帮你出的,不过送你一个家,倒是还ok。” 赵雪敏泪眼朦胧的嫌弃:“我家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杨逸升摸摸脑袋:“这几年天天见到的都是这种类型的房子,我都不记得hk楼房长什么样子了。不过没关系,反正你在英国住的是宿舍,这个就当你英国的家好了。” 刚刚还在感动的赵雪敏瞬间被他气笑,眼泪都被噎回去了。 “笑了不就好了,你看看笑起来多靓,都不似平时……” 赵雪敏:“平时什么?” 杨逸升答得飞快:“……平时也很靓,不过笑起来更靓点。” 开心的记忆好像总是这样鲜明,一切仿佛发生在昨天,赵雪敏把抱枕放到一边,找了张纸巾,擦了擦透明的模型罩,上面偶尔会落灰,偶尔会留下白色的指模,她总是会及时的把它擦得干干净净,看起来就像透明。 她是真的对ivan有好感,也是真的不想跟他谈恋爱,明明知道要分开,何必要伤害彼此。更何况,她是穿越到这里的人,她不晓得什么时候又会穿越,又或者原本的mon什么时候又会回来。如果她任性的跟ivan在一起,到那时,细心如他不可能不发现mon和她的区别。他会有多伤心?光试想一下,她就舍不得。 所以,她很喜欢现在的状态,如果有一天,ivan像是原剧情那样回到香港,遇见电视剧里的命定cp,她也会笑着祝福他们。 他对她太好了,好到,就算不跟他在一起,也希望他快乐,最好一生平安幸福。 ―― 这一天,赵雪敏宿舍的台灯坏了,杨逸升拎着工具想过来帮她修理。 赵雪敏对着电脑奋力打字,她的教授觉得她的功课进步大了,于是也不再让她一份份的改,反而在邮件里要现批现改,赵雪敏头疼了几次,渐渐地也适应了这种模式。 “其实你都不用特地过来帮我整的,我已经到宿舍管理员那里报修过了。” 杨逸升手里握着螺丝刀,出力的拧了拧,嘴里叼着个螺丝,居然还能说出话来:“宿舍管理员哪有我快?你报修完排队至少要排一两天,在我这里……五分钟给你搞掂。” 赵雪敏被他的臭屁样逗笑了:“厉害了你。” “那当然。”他倒是毫不谦虚。 赵雪敏不理他,继续跟老师“线上讨论”。 杨逸升帮她修好了坏掉的地方,还顺手换了个新灯泡,插上插销,开了开关尝试一下,台灯重新闪闪发亮。他手艺不是吹的,拆炸弹那么精密的仪器都行,一个台灯,小意思而已。 电脑上提示有新的邮件,赵雪敏有点莫名,她还没改完,教授不可能再发回来吧?仔细一看,是另一个熟人,无意识坑了她还还她尴尬症快犯了的理工男――方泽旭。 从她来英国的那天起,方泽旭就像是莫淑媛一样开始给她发电子邮件,与字里行间优雅又甚解人意的聊天不同,方泽旭的邮件同他的人一样,简短,生硬,话语突兀,让人泛起一种扑面而来的尴尬感。 赵雪敏知道他想跟她亲近,也知道他的心思,但是方泽旭真的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尤其是明明两个人不熟,他也不是那种多开朗的人,却一定要假装热情的在邮件里叫她美女,说一些似是而非并且完全没有浪漫感的情话。 她有跟他说过,两个人不合适。然后方泽旭就开始给她发一些朋友之间的话语,充满了早年间x浪段子手的鸡汤味。赵雪敏在网上搜过,这些话语在这个年代还是新鲜词汇,但对她来说就是咸丰年间的段子,味同鸡肋。 也许是年代差异,赵雪敏非常的不适应这种相处方式。 她是当年玩微博都腻歪的人,方泽旭还停留在校园网的年代,代沟太深。 ―― 赵雪敏想了想,转过头,喊杨逸升:“ivan?” 坐在赵雪敏宿舍喝着饮料,吃着水果,看着杂志,差点躺在床上的杨逸升:“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副完全放松的模样,她忽的笑了一下:“过来。” 他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 赵雪敏低下?身子翻出一部照相机,这是为了回国后卿姨看照片方便才特地买的,二手,价钱便宜,质量也不错,当时为了买这个,杨逸升跟她两个人差点把二手市场翻过来。 杨逸升还没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就见到赵雪敏左手举着相机,正面对着他们,右手拉起他的左手,整个人靠向他,就像是依偎在他怀里。两个人距离很近,近在咫尺,近的杨逸升能够闻到她头发上洗发水的香味,淡淡的,很舒服,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然后他就听到那个熟悉又总是跟他很合拍的女孩子说:“笑一下se!” 闪光灯一闪,杨逸升下意识的眨了一下眼睛,就像他的心跳一样,漏了一拍。 ―― 照片很好看,俊男美女,眼大大鼻高高,笑容灿烂,男人的手搂着女人的肩膀,亲密的如同天下任何一对情侣,看起来非常。 赵雪敏把照片扫到电脑里,给方泽旭发了过去。 杨逸升心不甘情不愿的声音传来,慵懒,但是很有磁性:“原来某人拿我做挡箭牌。” 赵雪敏无可奈何:“最多下次你来咖啡厅,我请你喝一杯咖啡,总行了吧?” 伸出一根手指,来回摆了摆,一副高人模样的杨逸升拒绝了小恩小惠。 跟着伸出了第二根手指,摆了一个傻瓜式照相的经典pose:v字手。 杨逸升义正言辞:“两杯……” 赵雪敏哑然失笑:“成交。” 杨逸升看着她的脸,如花一般的笑容,清秀的,温暖的,美丽的笑容。这个女仔,他们相处了快要半年的时间,她似乎总能跟他想到一起去,尽管有些东西她可能不懂,但他教了她就会认真的学,从不会敷衍。她很认真,很开朗,很沉稳,很可爱。很奇怪一个人居然有这么多变的性格,但是却统统都被他看到了。 她的很多面,矛盾,却不违和,甚至,很吸引人。 他默默的跟自己说…… 成交。 ―― 赵雪敏发了照片,再也没有收到方泽旭的邮件。她非常满意,于是不单单请了杨逸升喝咖啡,还请了他吃点心,咖啡厅里新出炉的曲奇,还是热的。 没了方泽旭这个小小的意外,赵雪敏的生活更加稳定了起来,因为快到毕业,功课逐渐增多,她跟杨逸升的见面反而少了起来。杨逸升似乎也有事在忙,赵雪敏给他打电话,十次有五次不是关机就是没人听,甚至在咖啡厅遇见他的次数也没有以前那么频繁了。 一个半月的时间过去,赵雪敏和她的同学们就要光荣毕业了。她收拾了一下行李,发现来的时候只有小小的一个旅行袋,回去的时候至少塞满了两个行李箱。她有点庆幸,幸好课程只有半年,要不然光是昂贵的国际运费她可能就要破产。 到了要走的那天,感冒了的赵雪敏一边擤着鼻子,一边跟这边熟识的朋友们道别。其实大多数都是杨逸升的朋友,后来又变成了她的朋友,除了一个听说她要走就哭得脸都变了形的y跟她说早晚存够了旅行费就要去hk看她,赵雪敏听了乱感动一通。 等了半个小时,其他人都到了,除了某个曾经帮了她无数次的人。 赵雪敏看了眼手表,叹了口气,算了,反正以后应该对不会再见面了。 “喂。” 好像就是在她转身要进闸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一把熟悉的男声,慵懒而有磁性。 她一怔,回过头,杨逸升就站在她身后。 球鞋,牛仔裤,夹克衫,衣服架子一样的身材显得高大挺拔,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三十岁,年轻又英俊。她想起,这件好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在酒吧里穿的一身衣服。 他双手放在裤子口袋里,嘴角挂着有点痞气的笑容,调侃她。 “是不是有点舍不得我呢?” 赵雪敏就像跟他约好了似的,也笑着回应他:“哪有,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杨逸升指了指自己的双眼:“我两只眼睛都有看到啊,刚刚不知道是谁,站在那里,左望望,右看看,就是等不到她想等的人,不知道是谁?” “我等飞机而已,够钟我就走了。”赵雪敏解释。 “哦……”杨逸升百转千回的“哦”着。 赵雪敏又忍不住笑了,他好像总是能让她开心起来。 就在这时,机场广播响起了催促上机的声音。她看着他总是带着笑意的模样,走上前,第一次主动拥抱了他一下。 “再会。”赵雪敏道。 没等杨逸升有什么回应,她转身就走得飞快,就像逃避什么似的,匆匆忙忙的进了闸。 ―― 按着机票上的座位号坐进机舱,赵雪敏沉默的坐着,低着头,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大约过了两分钟,有人拍她的肩膀,身边的座位已经有人了,她就以为是空姐。 谁知一抬头,彻底怔住了。 第15集 巧合 今天的伦敦难得有一个好天气,虽然在机舱里可能只能见到一片白云,但是这并不妨碍人们对晴天的好感,天气好的时候,心情总会亮一点,这是半个英国人杨逸升的感悟。. “你不觉得你应该同我解释点什么吗?”赵雪敏的语气不怎么好。 刚刚还在对着窗口感慨的文艺男青年杨逸升很快露出了一个讨好般的笑容:“其实这个故事说长也不算特别长,说短又不算特别短,我怕你没耐心听我讲完。” 赵雪敏:“这班飞机到hk还有十三个多钟头,我们有大把时间,你可以慢慢讲,我很有耐心,听不完我们可以落机继续讲。” 杨逸升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脸上的笑纹逐渐加深,英俊的脸庞散发出一种特别的吸引力:“你应该知道我在hk有个姑姑,她两年前回流回去之后就一直催我回去,但是我英国这边又有工作,又有课程,所以拖到现在才回去探亲。” “就只是探亲?”赵雪敏问,那他非要跟她一起回去干嘛?还特地跟别人调换座位要跟她坐一起?他这么一说她觉得自己好像在自作多情一样。 “也不是,”杨逸升莫名其妙的又笑了一下,似乎心情更好了似的,装模作样的解释:“你之前不是问过我,为什么我一个拆弹专家要跑去进修毛发、血液的course吗?其实是因为拆了这么多年的炸弹觉得没什么挑战了,所以想找点新鲜的事情做。所以,我辞了拆弹组那份工作,来hk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喽。” 赵雪敏看他说的理直气壮,简直觉得不可思议:“所以你根本一早就想好要辞工了,只不过一边领工资,一边上课,你这根本就是‘打完斋就不要和尚了’。” 杨逸升:“又不可以这么讲,我上课的时候都有认真工作的啊。” 赵雪敏顿时哭笑不得,刚刚还在生气的事情都没那么生气了,不过她瞬间话题一转,尖锐地问道:“但是按照你这么说,你原本探完亲大可以留在英国,为什么你要回hk?你明明更习惯英国的生活的?hk有什么那么好玩,让你留下来?” “你说呢?”杨逸升问。 赵雪敏抬眼,杨逸升此时就坐在她的旁边,两个人的距离非常相近,他同样的望向这边,与她对视着,她能够清楚地看见,那双带着笑纹的眼睛,漆黑的瞳孔中有着说不出的情绪。他凝视着她,似乎想要靠的更近,动作一顿一顿的,她却望见了男人轻薄的嘴唇。 扭头,坐回原位,赵雪敏翻出飞机上的杂志,若无其事:“我不知道。” 杨逸升轻笑了一声,带着气声,有磁性又好听的笑声:“你知道的,不过扮不知嘛。” 赵雪敏:“都不知道你说什么。” 杨逸升:“那……你什么时候知道了,什么时候通知我,24小时oncall。” 赵雪敏嗔他一眼:“谁理你,阿嚏!”她打了个喷嚏。 “呐呐呐,早就同你讲赶论文的时候别熬夜多穿点了,”杨逸升一边数落她,一边叫来空姐拿了一张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整天这么马虎,你叫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返hk。” 任由他帮自己裹好毯子,赵雪敏拿着纸巾擤着鼻子解释:“谁马虎啊,我都没熬夜了,不过英国天气变化太快了,没备好衣服而已。” 杨逸升神来之笔的堵她:“知道天气变化快还不带衣服,难道不是马虎?” “……”赵雪敏词穷,瞪他。 杨逸升自己帮她找回场子:“不过你毕业又要打工,又要读书,又要赶paper,加上我最近又不在你身边,的确是很忙的。(.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不记得带衣服,完全情有可原,都不可以算是马虎的,嗯。” 赵雪敏又被他气笑了:“真是白的都能被你说成黑的。” 杨逸升也笑,笑得沾沾自喜,也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 —— 下了飞机,赵雪敏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杨某人自动自觉地把她的行李箱拎起来,拖着走,另一只不大的行李箱也不肯松手。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根本没想到ivan会跟她一起回hk的可能——这家伙两手空空,完全跟那些送行的死党没什么两样。 “我是搬整间屋,又不似你,行李怎么可能少到两只手就可以拿的完?那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托运的嘛,傻妹(傻丫头)……” 最可气的是,他居然还一边推着行李,一边调侃她。 赵雪敏也不知道是该气他瞒着自己还是该喜他一起回来:“迟早要被你气死。” 杨逸升微微一笑,声音低沉,饱含着感情:“我怎么舍得……”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不过她却知道了他要说的话,也不知道这种默契究竟是什么时候产生的,反正当赵雪敏意识到时,好像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他在前面推着行李,她在后面推着他的肩膀,道:“快点走了,如果回去迟了,我阿妈着急,我就唯你是问。” “行行行,你想怎么问都行,不过什么时候可以同阿妈见下面?怎么说她都是我的长辈,那我山长水远从英国回来,应该买礼物问候一下的。”杨逸升本质个很主动的人。 赵雪敏轻拍了他一下:“问你个鬼,那个是我阿妈来的,你有什么好问候的。” 杨逸升支吾着小声说道:“那,说不定……以后都是我阿妈咧?” “你说什么?”赵雪敏没听清,也不晓得是真没听清还是假没听清。 杨逸升:“没有,我说其实我也挺累的了,应该早点回姑姑家休息。对了,你知道我姑姑是做私房菜的嘛,那些菜好正的,你什么时候有空来试下菜?我算八折给你。” “八折?”赵雪敏提高音调。 “七折,七折。”杨逸升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赵雪敏:“七折?” 杨逸升求饶:“五折,五折,已经不能再低了,半卖半送了喂。” 你来我往的拌嘴间,一男一女两个人上了出租车,车子远远地往赵雪敏的家驶去。 —— 回到家里,卿姨看到她惊喜的不得了,不顾着行李直接搂着她哭了起来,一会儿说她瘦了,一会儿又说她黑了,哀叹她在外国一定吃了好多苦。眼泪大约流了一公升,哭得赵雪敏的衣服都湿透了,她都不知道是该无奈阿妈这么的多愁善感,还是该责怪自己这个便宜女儿不称职。幸好在英国时隔三差五的打电话回来,不然卿姨都不知道该哭成什么样了。 为了防止阿妈泪流成河,赵雪敏只好转移她的注意力:“阿妈,我坐了十几个钟的飞机,现在累死了,只想好好睡一觉。还有啊,国外的东西都不好吃的,都是那些汉堡啊,三文治啊,吃得我想吐,我都想死你做的饭菜了。” 卿姨连忙说道:“好好好,阿妈现在就去买菜,马上给你做。你好好休息,行李先不要管了,等阿妈回来帮你收拾。你现在就到床上睡觉,睡醒了阿妈就做好饭可以吃了。” 赵雪敏甜甜地笑着,上前抱了抱卿姨:“阿妈你真好。” 卿姨差点没绷住,又要哭,好在她还顾着要买菜,抹了抹眼泪道:“你好好睡,等阿妈。” 看着卿姨急匆匆的跑去买菜,赵雪敏呼的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不是卿姨的女儿,但她至少能做个卿姨喜欢的女儿。卿姨是个好妈妈,而她能报答的也只有这个。 —— 睡醒觉,吃过了饭,赵雪敏赶卿姨去看电视,自己在房间里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跟香港这边的熟人联络。 许菲菲:“你回来了就好,好好休息,回公司我请你吃大餐!” ica:“mon,听说你的毕业成绩很不错,我当初果然没有挑错人。休息好了就回公司上班,你的桌子现在搬到了我的旁边,最近的行程计划还有其他的一些(项目)我都e-mail给你了,等你回来。” :“在e-mail里见到你漂亮了好多,不知道见面是不是更靓了?出去走走果然人会活得轻松点,眼界开阔。对了,你回来的timing刚刚好,阿sam过几日就要跟汀汀订婚,你这个时间回来,正好赶上他们的订婚宴,不同你讲了,到时见。” 正在叠衣服的手停住了,赵雪敏想起每天做梦梦到的“连续剧”,少了她这个阿mon,该在一起的人还是会在一起,只能看到连续剧,还是过去式的,而且时间地点均未知,时不时的还能梦到谋杀案吓个半死,她这个金手指大概是史上最鸡肋的金手指了。 拿出手机,给古泽琛拨了个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阿mon,你回来啦?” 古泽琛的声音如昔,但对她来说却仿佛上个世纪,她好像不应该太惋惜自己曾经破灭的小心动,起码她没有暗恋到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被他的bt迷妹弄死,她还活生生的能走能动。 她不是曾经的mon,sam在mon的生命里错误的时间出现,就算他是对的人,他们也未必有好结果。她亲身感受过,他就像是一尊浮木,拯救了一个小女孩黑暗的人生,那种感觉,很难不让人心动。但是似乎,好像又和喜欢有很大一段的距离。 当自己的回忆恢复,她发现自己已经可以释然这段只有一个人知晓的小恋曲了。 “对啊,听你要订婚了?恭喜嗮,”她的态度,变得轻松自然:“什么时候?在哪里?早点告诉我我好请假嘛,到时候好去参加,添添喜气。” 古泽琛笑着告诉她时间地点:“那到时候我们等你。” 赵雪敏的眼眸中带着温和的笑意:“好啊,到时候见。” —— 休整好了之后,赵雪敏正式上班,新的办公桌就如同monica所讲的一样在经理办公室的旁边,跟以前一样的格局,只不过自从monica上任一直没人坐这个位置。 “换了个位置惯不惯?那张台是旧的,如果不钟意,打电话叫他们换张新的。” ica就是monica,客套话都说的这么亲切有礼。 赵雪敏也跟她打太极:“我对这些事要求不高的,不用麻烦。” “不麻烦,不拘小节是好事,但是有些事,要求高是必须的。譬如公司的工作,我一向都是高标准,严要求的。”monica说的有些意味深长。 “对,公是公,私是私,”赵雪敏笑着回应:“我不会公私不分的。” 满意地点点头,monica很喜欢mon的上道,聪明人,敲打一下就够了。她坐回自己的老板椅,向后靠了靠:“那我们今天要做什么?” 赵雪敏也进入工作模式:“上午十点约了韶华传媒的李生谈合约的第二套方案,预备文件我放在你的车里了;中午lunch财务部的gary要同你谈谈公司下一季广告的(预算)问题,他们觉得原本的那家广告公司换了策划之后内容有些华而不实,想建议你换家公司;下午两点钟……今天是你女儿学校话剧的首演,她演白雪公主,你答应她要去看的。” 头埋在文件里的monica疲惫的叹出一口气,女人想要事业又想要家庭,一个人打两份工,好像总是很难,很累:“是了,今天十七号,我答应她了,差点不记得了。” “我早上在花店订了束花,下午一点钟会准时送到这里,一个钟的时间去学校,就算塞车足够了。”赵雪敏的好几年助理不是白做的。 ica难得有些欣慰的笑了,手里的钢笔指向赵雪敏:“我都说我没选错人了?” 新上岗的经理助理谦和的笑笑,继续报告了行程,之后确定没其他事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拿出刚刚就感觉到震动了的手机,赵雪敏点开一看,是短讯,陌生的号码。 —— 杨逸升盯着手里的手机,新款,以前的手机hk没办法用,所以买了个新的还换了新的电话卡,换完了之后,他就群发了所有认识的朋友短信,上面有他的新电话。 然而在接了好几个狐朋狗友闲聊天的电话后,他始终没有收到某女的电话,短信也没有一个,他开始怀疑,这个手机是不是坏的。 快响啊,为什么还不响? 这时,姑姑connie(另一个connie)姐已经在厨房和客厅中间来来回回好几次了,帮佣都送完好几次外卖了,他还坐在客厅保持着一个姿势,她鄙视着侄子的傻样子:“望望望,回来就眼巴巴的望着个手机,会出花还是会中□□啊?头奖又不见你中?” 杨逸升盯着手机,嘴角不自觉地勾上去:“好过中头奖。” ie姐秒懂:“那就是有新目标了?怎么样,英国菜还是中·国菜?” “中·国,”杨逸升给姑姑解答:“不过……” “不过还没定成餐嘛,”connie姐可是看着侄子十七八岁长到现在的,怎么可能不了解他:“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但是你只识得望电话是没用的,女仔要追的,你以前都不用我教。两年不见,现在胆子变小了?” 杨逸升:“她今天回来第一天上班,我怕打扰她工作而已,你侄子我什么时候胆小过?” ie姐想想也是,她家侄子连炸弹都不怕:“那你加油望吧,需要姑姑帮你的时候出声啊。别的不说,姑姑的料理最拿手的,保证你的‘头奖’食到停不了口。” “知道了ie姐,你真是我的好姑姑。”杨逸升笑着道。 “你什么时候把你的‘头奖’带来,我就真的阿弥陀佛了。”connie姐继续进厨房。 杨逸升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也不再一心盯着手机了,把自己的电脑打开,搜索一下好兄弟古泽琛的消息,他之前在网上给他留了暗号,还送了快递给他,不知道他有没有收到。 “咦,要订婚了?这么快的?”杨逸升看了一下网上的时间地点。 恰巧,他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他终于等到了要等的简讯。 赵雪敏在简讯里说她刚回公司还在适应比较忙,同时又问他过几天能否有时间陪她去参加一个订婚party。 杨逸升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地点,又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地点,倏地笑了一下。 第16集 真相 订婚party在一间户外的餐厅举行,说是户外,头顶还是有一层屋顶,防止落雨。(.无弹窗广告)在餐厅里,举目就能望见四周的景色,树木,海水,甚至耳边都能听到海浪声。听说是汀汀自己选择的地点,显然非常符合小女孩的浪漫思维。 赵雪敏到的时候,人已经到得七七八八,差不多了。 古泽琛是个孤儿,只有一个姐姐也在去年因故去世了,所以男方这边亲戚就是他姐夫高彦博timsir,加上高彦博的父亲。 恰巧高彦博又是林汀汀法证部的领导,而林汀汀的家人都在国外,于是法证部这边算是娘家也算是婆家的朋友自然全员到齐。 同时法证部又经常和重案组合作,大家都熟悉了,重案组的领导梁小柔是古泽琛的前女友,两人和平分手,关系还不错,于是重案组这边也同样全员到齐。 在赵雪敏的“梦”里,高彦博因为去世的妻子始终不肯向前,就算和梁小柔差一点就成为了男女朋友,也觉得自己对妻子有愧拒绝了梁小柔。不过后来两人遇到困难时始终相互支持相互关心,时过境迁,现在就差高彦博捅破窗户纸了。 说实话,如果没有自己的“梦”,赵雪敏认为自己肯定搞不清楚谁是谁,贵圈似乎有点乱,包括她自己在内,随便拉出来一个都能扯出一长串关系。 “阿mon!”古泽琛过来招呼她,他今天大喜,穿着白色的西装,显得格外精神奕奕。 “恭喜,”赵雪敏浅浅一笑:“我最近比较忙,托朋友买了礼物……”说罢,她望了望四周:“不过我想他应该还没到。” 古泽琛像个家长似的,嗔怪着看她一眼:“做什么那么客气?” 赵雪敏:“其实是之前在英国看到的,不过成品需要点时间,所以拖到现在。就算你不订婚我都要买礼物回来的,这次时间正好,我省了一份钱才对。” 古泽琛也是服了,笑道:“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会计数了。” “sam?”林汀汀走过来,她今天穿的很漂亮,头发还特意盘了起来,和平时青春少女的模样非常不同,多了几分成熟的女人味。 之前joe的案子,林汀汀跟莫淑媛一样知道赵雪敏是谁,而赵雪敏知道林汀汀是谁,却也是通过其他途径了解的。古泽琛帮两人介绍了一番,两人很快就熟识了。 “阿mon,我一早就听sam提过你,我觉得你好有型,好犀利啊!” 林汀汀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笑起来非常甜,在她面前,好像任何烦恼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赵雪敏这个曾经的情敌也不得不承认,和她在一起相处是件非常开心的事。 ―― 大概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关系,来参加party的人都是不错的人,赵雪敏被莫淑媛拉进他们这帮小团体,也没觉得太尴尬。 “看来这次英国之行,你过的非常充实了?” 莫淑媛向来是个高品位的女人,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当然也不例外,就算只是日常装扮,看起来也非常优雅妩媚。 赵雪敏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她今天是请了半天假中午才过来的,身上穿的是平时上班时要穿的女士西装西裤,标准的白领装扮,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加上每天在monica的高压下不间断的谈判,整理,动不动就叫她自己独立处理事情,自然不再是那个软软的小助理。 她点点头:“我想很难再度过比起这个更加充实的半年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事业就是这样了,”莫淑媛话锋一转:“那姻缘呢?” “姻缘?”赵雪敏一愣。 莫淑媛神秘的笑笑,指了指桌上摆成一圈的塔罗牌:“刚刚他们都让我帮忙算了,多你一个不算多,第一次,私人便宜你不用排队,要不要试一下?” 坐在赵雪敏身边一个短发有点婴儿肥的女孩子,josie,重案组的组员,轻推她的胳膊,非常信服的说:“是啊是啊,你试一下算命好准的,她上次说我有好运,结果我那天真的被一个靓仔搭讪――虽然他是找我问路的,不过真的好准!” “是啊是啊,试试看!” 当周围所有人都对你报以善意的时候,哪怕是个陌生人,也会不忍破坏这种美好的气氛。 “好啊。”她忍俊不禁的跟着凑了一下热闹,抽了一张。 “世界,正位,”莫淑媛温婉的笑着:“恭喜,好牌来的哦。” 旁边有人问:“那,就是什么意思?” 赵雪敏也很好奇,到底怎么个好法。 莫淑媛笑着解释:“世界呢,就是描述一种内心的快乐,也都可能是暗示持久的成功。就是说呢,如果你是求事业,只要努力的工作就会有好丰富的回报;如果你是求姻缘,就是说你同你的有缘人近在咫尺,只要坚持,就会有好的结果。所有事,都只差临门一脚。” ―― 古泽琛接待完了赵雪敏,依旧在门口徘徊,四周围观望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林汀汀疑惑:“你在等谁啊?客人来得差不多,等一会儿就要照相了。” “不可能啊,他明明发了邮件说要来的,难道不是今天?”古泽琛边纳闷,边嘀咕着。 “谁啊?谁说要来啊,你朋友吗?”林汀汀小童鞋好奇非常。 “一个说要同我单挑的人。”古泽琛回答。 “单挑?!”林汀汀瞬间花容失色,声音都变了:“你仇人吗?是不是你以前解剖过的尸体的亲戚?不行,我们要报警,你怎么不早点同我讲?我们订婚也不在这一时啊,你……” 古泽琛抿着唇,面容古怪,肩膀一抖一抖的,明显忍笑忍得好辛苦。 林汀汀怒了,一招粉拳:“你讲笑的?吓死我,这种事怎么能开玩笑。” 话音刚落,一把慵懒而有磁性的男声传来:“他不是讲笑的,我是真的要同他单挑。” 男人高大英俊,说话的时候眼角笑纹渐深,夹克衫,牛仔裤,球鞋,常年的休闲风格,却也遮挡不住出众的气质,笑起来一口白牙,闪的人眼花。 ――来人正是带着礼物姗姗来迟的杨逸升。 十几年前,在古泽琛还在混?黑?社会的时候,跟比他小两岁的杨逸升不打不相识成为了朋友,两人志趣相投,杨逸升还拜了他做大哥。后来,杨逸升的姑姑要把他带去英国,两人就定下了一个十年之约:十年之后,英雄再见。 当时古泽琛替杨逸升改了个花名叫做刀仔,杨逸升还特地买了两把一模一样的小木刀,并在刀上刻下2003作为约定之期,与古泽琛一人一把算作信物。 不单单如此,两个人右手手臂上还有着一模一样的刺青,当年人称“慈云山双龙”。 “一个礼拜之前我收到e-mail,一个陌生人说要同我单挑,后来我又收到邮件,里面有一把钢刀,当时我就猜测,有七八成是他了,不过不是百分百肯定。”古泽琛解释道。 “难怪了,原来你们两个那么有渊源的,”林汀汀小美眉不但没有小心眼的生气,还搂着古泽琛的胳膊撒娇让未婚夫给她继续讲当年的故事:“你继续讲啊,我好有兴趣听的。” 古泽琛无奈的笑:“回去再讲好不好?现在应该叫大家来照相了。” 好奇小妹汀汀只好点点头,跑去叫大家。 杨逸升笑看着他们俩,终于有插话机会,拿出拎着的购物袋:“礼物。” “我们之间哪用这么客气?”古泽琛拎了拎,觉得重量不对:“两份?” “一份是我的,一份是帮人带的。”杨逸升道。 古泽琛反应还是非常快的:“原来阿mon说的那个d就是你啊?对哦,她之前去了英国,你也在英国。” 杨逸升顿时嘴角往上一扯,瞬间达成“笑哭”的emoji表情:“是啊d来的。” “不过话说回来,英国那么大,你们两个都能撞到一起,都挺有缘的。”古泽琛随口道。 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这次杨逸升心甘情愿的道:“非常有缘。” 异常了解他的古泽琛奇怪的瞥了他一眼,似乎察觉到了点什么。不过大家都准备好要照相了,也就没再多说:“走吧,去照相。” ―― 订婚party当天,一直僵住的高彦博和梁小柔众望所归的走在了一起,大家也纷纷为他们祝福。之后,大家又开始简单而重复的生活。 高彦博低头看着摆得满地大大小小的礼物,感慨:“哇,光是订婚你就收了这么多礼物,那等到你同汀汀结婚岂不是要收满一座楼?” 古泽琛蹲在地上,一件一件的整理:“所以我才搬到这里,你给汀汀(的话),她拆一两个就没问题,拆这么多非累死她不可。” “那也要你的小说受欢迎才收得到,”高彦博调侃他:“照我说,她就算拆到手抽筋都不会累的,还会精神奕奕的叫我们继续拆。” 想起林汀汀像个小太阳般的性格,古泽琛不知不觉的笑了:“那倒是很有可能。” 也许是古泽琛的侦探小说逐渐受到了大众的欢迎,他订婚的消息不知怎么不胫而走,所以才收到了这么多的礼物,这些礼物五花八门什么都有,看得古泽琛啼笑皆非。 “对了,”一直帮忙的高彦博忽然想起:“party那天的照片你不是说今天去取?我阿爸打电话来说等出来就给他留几张。” 这次轮到了古泽琛调侃他:“姻世伯等儿媳妇的那杯茶等到做梦都在想,想留几张照片满足一下心愿都无可厚非的。” 高彦博眯眼瞥他:“在哪里?” 古泽琛笑道:“在我房间的书桌上。” 身穿家居服的高彦博拿着照片回来,坐在沙发上慢悠悠的看着古泽琛继续拆礼物。 “你不是这么小气吧?”古泽琛道。 高彦博低着头挑选着照片,一张一张的对比,仿佛一定要挑一张小柔和他最般配的,头也不抬地说:“我就是这么小气,你跟我一起住了这么久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不过现在感受得更深刻了。”古泽琛彻底被他打败了,苦命的自给自足。 拆着拆着,古泽琛发现了一点问题:“咦?” 高彦博看他手里的球鞋,男款:“怎么了被人穿过的?有香港脚味?” “不是,新的,还是名牌,但是……”古泽琛转到另一边,翻出了他之前拆过的另一份礼物,球鞋,女款,上面还沾满了闪亮亮的钻石,一看就是汀汀会喜欢的款式:“有点古怪。” “什么古怪?”高彦博问。 古泽琛举起女款鞋:“这一双呢,是阿mon送的,我记得她同我讲,是在英国的本地店现定的,她赶不及拿货,所以叫朋友帮她拎来,那后来ivan就过来说替mon送礼物。” 高彦博还是不明白:“这双鞋粘满了水晶,要订做花点时间不出奇,有什么古怪的?” “古怪就古怪在……”古泽琛拎起另一双男款球鞋:“这一双呢,是ivan送的,还是跟阿mon一个牌子的,只不过阿mon那双没男款,所以他换了另外一款我会钟意的球鞋。” “那就是他们两个一起买的喽,你不是说他们两个是朋友?”高彦博道。 “问题就出在这里,”古泽琛边指着鞋底的图标解释:“阿mon这双是英国原版,而ivan这双是香港版,只有香港才有得卖,而且香港这边这个牌子的店不多,距离ivan的行动范围非常之远。所以我现在疑惑的就是,为什么ivan宁可跑好远都要买mon同一款的球鞋,而不是就近买一双差不多的男鞋?他家附近明明有那么多的商场。” 高彦博看着古泽琛,手里拿着之前的照片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有意外发现。” “什么发现?”古泽琛也不顾着拆礼物了,站起来坐到姐夫身边。 单独拎出来几张照片,高彦博依次的摆在桌台上:“你看这几张照片,你老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古泽琛手指在照片上点了点,照片也随之而动:“怎么会这么多张,ivan同阿mon站在一起的?你不拿出来我都没察觉到。” “还有,”高彦博手指前端点在照片下方,如同上课一样,习惯性的动作:“你看这张,mon同你助理ken站在一起,她是什么姿势?” 古泽琛依据事实讲明:“侧过身,更加靠近另一边的――她是特意避开的。” 高彦博又拿出一张:“那这张呢?她身边换成了你喔。” 古泽琛:“很正常,没避开,笑容也很自然,没问题啊。” 高彦博再次拿出了一张:“那这张呢?” “她……靠近了ivan?”古泽琛这次真的诧异了:“她旁边是来的。” 高彦博双手抱臂,露出一个往常查完案之后的表情:“真相已经出来了,看来那次party不止两对有情人。” 古泽琛思索着点头:“看来我应该好好拷问一下ivan。” “叮咚”一声,家里的门铃响了,高彦博走到玄关,弯腰看了一眼门镜,然后笑了一下。 “不用改天了,你现在就可以准备刑具了。” 第17集 一半 自从姐姐古泽瑶出车祸入院以后,古泽琛就一直跟着姐夫高彦博住在一起,高彦博会煮饭又会做家务,古泽琛不会煮饭会做家务,所以尽管是两个单身汉,公寓依旧整洁干净。. 现在两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伴侣,但始终还没到要结婚的地步,因而还是住在一起。 杨逸升第一次上门,总要送点手信,但是古泽琛的婚礼已经送过,于是姑姑connie姐煲了一锅靓汤,他就干脆特地送了过来。 “龙脷叶煲沙参,止咳润肺,好嘢来的。”他一边说,一边把汤倒入碗中。 现煲的汤水,还冒着热气,汤色浓郁,香气十足,看起来就令人食指大动。然而这两位姐夫和小舅子非但没有马上捧场,反而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脸上带着淡淡的戏谑的笑容。 “汤呢,我们是一定会饮的,”古泽琛翘着二郎腿,佯作一本正经:“不过呢,你是不是应该先跟我讲明一些事实?你不要忘记我们两个是做什么的。” 杨逸升看到地上单拎出来的那两双鞋,以及桌上的照片,秒懂了,自然而然的露出一个“哎呀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的笑容:“真不愧一个法医,一个法证,这么点资料都被你们察觉到。实不相瞒,小弟这次上门,正是有事相求。所求之事,就是这件事了。” 高彦博端起汤碗,舀了一勺喝起来,指着古泽琛:“那你问他好了,他同阿mon熟点。” 转过身子,杨逸升满眼期待的看着古泽琛。 古泽琛被他的星星眼看得差点把刚刚喝进去的汤水吐出来,当年他作为大哥,杨逸升都没这么眼巴巴看过他:“阿mon呢,的确是个好女仔来的,前几天看到她,也成熟了很多。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你一个爆炸品处理专家,她一个商务助理,你们两个怎么碰到一起的?总不可能是你出任务的时候碰到的吧?” “是这样的,”杨逸升解释:“我在bath大学学血液分析,同毛发研究的course,那她也在那边上学,那见面次数多了自然就熟了,熟了之后自然就……是吧?” 非常合情合理的答案,古泽琛点了点头:“但是你来找我都没用的,现在好明显,你同她,熟过我同她,这个(项目),我不觉得我可以给你什么有用的意见。” 杨逸升进一步的说:“理论上是这样的,我也都觉得我自己很有希望。不过实际上呢,(这)个某一个阶段停滞不前。那她hk这边的朋友,我只认识你一个,而我们之间的关系又……这么d,所以我来找你看下你可不可以给点tips(提示)。” 古泽琛问:“停滞在什么阶段?” “看这些照片就知道,他现在停滞在‘明媒正娶’、‘得到名分’的阶段。”高彦博道。 拍了一下手掌,杨逸升指着高彦博:“一语中的。” 小弟来求帮忙,古泽琛当然要尽力,但是有些事,尤其是赵雪敏这个经历特殊的女孩子,不是可以随便给建议的,他只好试探性的道:“那,会不会,她因为上一段感情,所以害怕?” 出乎意料的是,杨逸升反而轻松一笑:“以前的事她同我讲过,她还说,多亏了做法医的邻家哥哥,同法证部的人员,以及警·察的帮忙,她才可以洗脱杀·人的嫌·疑。不过我没想到,她那个邻家阿哥是你,早知道就早点同你联系了。” “所以你不介意她以前的事?”古泽琛问。 “为什么要介意?”杨逸升答得非常痛快:“我们以前都做过古惑仔的了,她都没介意。” “那她既然肯同你讲,也就代表,她可以释然了……”古泽琛分析着,心里面也替他们高兴,阿mon同ivan,一个是他的小妹,一个是他的小弟,如果能走在一起,是一件好事。 杨逸升也在皱着眉头思索,他觉得mon不是不在乎他,但是为什么就停在这里了? 旁观者清,同样刚刚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的高彦博插了一句嘴:“你不介意,她也不介意,那她知不知道你不介意呢?” 古泽琛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对哦,就好似你同小柔一样。” 高彦博和梁小柔两个人,因为高彦博曾经非常记挂着死去的妻子而拒绝了梁小柔,这种举动也同时伤了梁小柔的心。以至于到后来高彦博放下前妻,想要和梁小柔在一起,梁小柔都始终不确定他能否忘记前尘而婉拒。 直到古泽琛订婚party那天,他拿掉了曾经的结婚戒指约会梁小柔,她才答应了他。 赵雪敏很显然是个敏感的女孩子,她曾经因为杜少威那个坏男人而伤心,在爱情面前很容易就没了自信,如果没有人给她肯定,她很容易退却。 杨逸升恍然大悟,喃喃自语:“我好似……真的从没对她明确表示过。[.超多好看小说]” 古泽琛:“那你还不奋起直追?” “我会的了,”杨逸升心里有数,就笑得从容了:“不过呢,这次来,还有第二件事,是想请教timsir的。” 高彦博挑挑眉,做洗耳恭听状。 “其实呢,我之前辞了爆炸品处理组的工作,是想尝试新工作来的,”杨逸升比着手势,慢慢的娓娓道来:“那我读了毛发以及血液分析的course,我觉得法证工作是一项很有挑战的工作。那我又听阿mon讲过,在科学杂志上又看过,hk的法证技术已经达到一个很先进的水平,而且我又好钟意法证部‘为死者说话’的原则同精神。我现在已经在准备参加hk政府的综合考试,不知道如果我pass了,我又没有机会加入法证部,成为其中的一员?” 高彦博对杨逸升其实并不熟悉,他只是从赵雪敏这件事能看得出,杨逸升是个人品很好,而且很有耐性的人,但其他并不是现在就能看出来的。不过杨逸升的职业经历倒是很符合他的要求,可以当炸弹专家的人必须要很冷静,否则分分钟活不到现在。 他提出了一个问题:“我记得我们部里的同阿mon的关系很好,在party那天你也见到了。想进法证部,是为了阿mon,还是为了你自己?” 杨逸升没想到高彦博会细心到这种程度,不过他也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阿mon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原因,”他笑着道:“其实如果没有阿mon,我可能就直接回英国的那边法证部门应聘,现在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做同样的事而已。” 高彦博暗自点头,从一个上司的角度来看,起码杨逸升的态度是让他满意的。 “那等你pass了考试再说吧。”具体的(事)他还要好好观察一下。 —— 还是那家咖啡厅,还是那种咖啡的味道,只不过环境从私密性极好的包间换成了宽敞亮堂的大厅。这次莫淑媛特意选了个窗边的位置,阳光能从外面的窗户透过洒下来,慵懒而舒适的午后,喝一杯咖啡,吃一点点心,和亲密的朋友聊聊天,人生一大美事。 “你真的一点都不想透漏给我知(道)?”莫淑媛问。 赵雪敏抬眸,装模作样的问:“什么‘不想透漏给你知(道)’?” “明知故问,”莫淑媛从皮包里拿出一张塔罗牌,拍在桌面上:“你的这张‘世界’。” 赵雪敏静默了一会儿,开始给莫淑媛讲她在英国时发生的故事。 老实说,她身边的朋友不多,许菲菲的确是个好闺蜜,但年龄和眼界的限制,很多事情两个人之间考虑的重点根本不同。而莫淑媛,她们面对面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甚至在英国时也只是视频和电子邮件的联系,可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莫淑媛不仅真心的替她着想,谈论对待事物的看法也相对成熟,作为一个有着上辈子的特殊人士,她跟莫淑媛很能谈得来。 赵雪敏说话时,简简单单的笑了一下,那种略微带点羞涩,少女式的的笑容。 看她的表情,莫淑媛本来还在猜测的思绪顺势定了下来,扬起嘴角道:“英国回来的爆炸品处理专家,化学专业的r(硕士),三十岁,单身,长得又靓仔,对你又细心,而且一心一意,完全是‘笋盘(优质男)’来的。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考虑些什么?” 令人意外的是,赵雪敏没有说出一二三四五,反而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可能是,我缺少一点勇气吧。” 莫淑媛蹙着眉,做出了和高彦博一样的猜测:“是因为你担心他会介意你以前的事?” 赵雪敏“噗嗤”一乐,仿佛莫淑媛说了什么很可笑的事情:“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如果是自卑的话,我一早都不可能同ivan发展到现在。” 就像对sam哥,当时她对古泽琛动心时,林汀汀也只不过跟她一样,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暗恋而已,如果她真的有足够的信心,她未必赢不过林汀汀。 只不过因为各种各样内界外界的压力,她在一开始就投降认输了而已。 但是后来遇到ivan,她已经恢复了记忆,她不再是一个迷茫着“别人都知道我杀了人,而我自己知道自己没杀但是却没办法说”的伪神经病。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谁,自己拥有独立的人格,而不是别人和脑海中的记忆告诉她的那样不堪。 其实她很感谢上帝,在她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时,遇到了ivan。 说她缺乏勇气也好,说她怯懦也好,她真的很怕自己有一天会突然消失,ivan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能想象。她不想他难过,哪怕一点点,所以她才自欺欺人。 “你不是说他是炸弹专家吗?那你有没有见过他工作,在事故现场的工作。”看她一直沉默,知道她很可能有不能说的理由,莫淑媛没有逼问,而是突然问了她一个问题。 赵雪敏仔细回想了一下:“有过一次,不过那次是假炸弹,虚惊一场。” 莫淑媛又问:“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真炸弹,他可能会被炸死。” 赵雪敏的眼睛睁大,瞳孔瞬间收缩,这是情绪激动的表现。 莫淑媛继续道:“而他在被炸死前,依旧会留有一个遗憾,那就是不清楚,你究竟为什么不肯跟他在一起。是不是你不爱他?是不是他有哪里做错了?” “他哪里都没错,错的人是我。”赵雪敏静默了一瞬间,几乎是颤抖着说道。 但是,她转而又有些庆幸,他跟她来了香港,不再做那份危险的工作。 莫淑媛看她的神态,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也不可能再继续吓这个女孩,但她还是要说几句:“人是很脆弱的,我每天都可以见到无数的命·案,那些受害者有好人有坏人,最后只剩下一具尸体,有的人甚至死无全尸。你看报纸电视上的新闻,全世界每一秒都在死人,他们都有各自的遗憾。人生苦短,没有理由为了不知名的原因去伤害你自己在乎的人,对不对?” “在爱情面前,不可以考虑太多。顾虑的太多,又怎么可能是爱情?我嫁给chris的时候,从来都没想过他几年后会有了第三者。但是如果你给我选,回到那个时候,我依旧会同他拍拖,嫁给他,因为这几年的幸福快乐都不是假的,他真心想娶我,我也是真心想嫁给他。” “我知道你一定会说,我们都是普通人,活在现实世界,不可能不顾虑太多。对的,我完全同意,我们不是童话里的灰姑娘和白雪公主,我们不可能等人来拯救。但是就是因为我们都是普通人,现在难得有一个机会在你面前,你知道他是真心爱你的,为什么不抓住?” 赵雪敏望着对面的莫淑媛,后者说了很多话,所以喝着咖啡,解解渴,动作依旧很优雅,从容,带着熟女的风情,只是从没想到,这个贵妇少奶奶的朋友,居然也是个谈判高手。 赵雪敏不得不承认,她被这个谈判高手说服了。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 “他好像已经接受了‘友情以上,恋人未满’这个设定了。” 最近几天两人联系,杨逸升都不再提这事了。 莫淑媛把咖啡杯放下,微微一笑:“很简单,现在男女平等,追他喽。” “怎么追?我们现在都不经常见面。”赵雪敏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 “你不是说他对法证工作很有兴趣吗?介绍他来法证部,你隔两三日就来探我,不就有机会见面了?”莫淑媛说得非常轻松。 赵雪敏:“……”她总觉得这个主意很馊。 —— 打算进法证部的决定还没告诉赵雪敏,杨逸升打算给她一个惊喜,于是只跟她说了自己在准备综合考试的事情。赵雪敏听了之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手机就来了插播,她要回复老板,两人也就没再多聊,害得好久(其实只有两三天)不见她的杨逸升,有那么点失落。 综合考试其实就是公务员考试,这是个门栏,不少人才都是从这个考试中被挑选进入政府部门工作的,所以很久没回来的杨逸升依旧要好好的准备一下。 大约到了下午放工的时候,他接到了好基友古泽琛的电话。 “准备的怎么样?”古泽琛问。 杨逸升笑答:“我是谁?‘慈云山双龙’的刀仔哎,这么个小小的考试怎么可能难倒我?准备好请我吃大餐吧。” 古泽琛笑了,身边搂着他胳膊的林汀汀望着他,他继续道:“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杨逸升顿时悲苦了:“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对着参考书而已。” “阿mon呢?”古泽琛明白了。 “公事,”杨逸升抱怨:“老实讲我很怀疑她老板是不是爱上阿mon了,老是同我争她。” 古泽琛:“我同汀汀现在在逛街,看你这么可怜,给你机会做下电灯泡吧。” 杨逸升:“好啊,我正好有东西要买。” —— 商场的灯光明亮而柔和,遍布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而古泽琛、林汀汀、杨逸升三个人则始终都在家居用品区徘徊。杨逸升仔仔细细的看着每一个枕头,从大小,高低,颜色,包装,以及内部材料等等方面来挑剔,如果有看得上眼的,还要亲自上手揉一揉、按一按,试一下软硬度,凑近鼻子,闻一下味道。 古泽琛对未婚妻林汀汀笑道:“你看他这个样子,好似比我验尸更细。” “那人家ivan是追求生活品质嘛。”林汀汀笑着打圆场。 “呐,汀汀就讲对了,一个好的枕头,对睡眠质量是非常重要的。”杨逸升义正言辞。 “我知道,”古泽琛非常专业的解释:“枕头的作用呢,主要是维持人体正常的生理曲线,保证人,在睡眠的时候,颈部不会改变生理弧度。同时呢,颈部有着非常多的血管以及神经线,无论太高或者太低的枕头,都可能导致颈部供血不足,甚至影响呼吸,生理症状的表现是颈部酸痛、头晕、头痛、耳鸣、失眠、神经衰弱以及其他颈部症状。” 杨逸升佩服:“专家就是专家,你的医科真是没白读。” 林汀汀拿起一个造型可爱的枕头,粉红色,小女生都爱的颜色:“原来枕头都有这么多*的,那我要不要也买一个?” “不用,”古泽琛揽住未婚妻:“你家里的枕头是正常款,你又不失眠,不用换。” “对,”杨逸升点点头,支持基友:“如果一觉睡到天光,不用换的。” 古泽琛露出个狭促的笑容,慢悠悠的说道:“不过据我所知,某人都是一觉睡到天光的,现在这么挑剔的买枕头,不知道是英国的水土改变了某人呢?还是因为哪个啊?” 杨逸升嘴角向上,笑着露出了嘴里的一口白牙:“是阿mon,她在英国学业压力太大,要不就失眠,要不就发恶梦,那我就想了好多种办法,买枕头都是其中一种。” “阿mon?”还没听说过最新消息的林汀汀问道。 古泽琛给她解释:“他在追阿mon。” 林汀汀顿时双眼发亮:“阿mon人长得又靓,为人又斯文,同你都很衬哦,加油!” 话音刚落,杨逸升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古泽琛和林汀汀就看到他脸色如沐春风的接起电话,对视一眼,默契一笑,显然是刚刚话题的主人公打来的电话。 赵雪敏也不知道在那边说了什么,两人就杨逸升的面容从如沐春风到风和日丽再逐渐变成阳光灿烂,讲电话的声音也越来越温柔,简直能腻死人。 “你要送礼物给我?这么好啊。” “paulsmith?可以!我非常中意paulsmith,它是我最中意的牌子来的。” “怎么会不严肃?它有正装款的嘛,就算你送我休闲款,我平时都可以穿的,没问题。” “黑色?黑色可以,上班穿很好。” “藏青色都好,成熟稳重点嘛。” “灰色都ok的,衬得人齐齐整整的。” “是,我穿浅色会显得精神点,现在买了夏天穿正好。” “180?对,对,你还记得我身高。” “肩宽啊?要不然这样,你现在在哪,我直接去找你吧。” “中环?我知道那家店,十分钟,即到。” 挂掉电话,杨逸升走到古泽琛、林汀汀未婚夫妇跟前。 古泽琛笑看他,故意夸张道:“我们两个等了半个钟了哦。” 林汀汀也笑:“怎么样?是不是阿mon找你,有好消息了?” 杨逸升笑得牙不见眼,整个人只剩下“愉悦”两个大字:“啊,hk真是风水宝地,一回来这边呢,她整个人都不同了。她头先跟我说要给我买件西装,预祝我考试成功。” “听到了,”古泽琛比较了解赵雪敏:“她真的对你很不同,paulsmith,对阿mon来说下了血本了,你现在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是啊,”林汀汀也鼓励他:“你这边帮她买枕头,她那边就帮你买西服,你们两个,简直甜过我同阿sam来的。” “啊,我们不恩爱吗?我对你不好吗?”古泽琛问未婚妻。 林汀汀搂着古泽琛的胳膊:“你当然对我好,不过我们同他们恩爱的方式不同嘛。” 杨逸升:“我现在要去找她,不耽误你们两个秀恩爱了。” 古泽琛:“去吧,心都已经飞过去了,人留在这里是没用的。” 林汀汀:“说不定会有另一半的成功哦。” “借你吉言。” 杨逸升说完,飞快地跑了。 第18集 静好 杨逸升本身对于穿衣并没与太多的要求,身为一个牌亮条顺的直男,身边不少朋友都吐槽过他的穿衣品位,不过就像他那些基佬朋友说的,谁让他长得帅身材又好呢,底子很好,穿什么都不会太难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事实上,打开杨逸升的衣橱,一样有很多非常有品味的衣服,只不过他平时穿什么都是看心情,心情好的时候,就算穿街边一百多块的衣服,他也觉得挺开心。 也难怪古泽琛会跟杨逸升那么投缘,两人都是非常随性的性格。 赵雪敏就是曾经暗暗吐槽过他穿衣品味的朋友之一,虽然理解他有颜任性,但看着一个帅哥硬要穿吊丝装就跟看见一块美玉生生被埋在土里一样心碎。 所以,趁着杨逸升要去考公务员的机会,她决定买件审美正常一点的正装送给他。 paulsmith的衣服剪裁精致,品质也很优良。 最重要的是,设计风格朴实简单,但细节总是带些小小的花哨,就像它的设计理念一样――表面绅士,偷着“耍坏”,看起来不像正统西服那么死板。 西装的种类繁多,颜色和款式也各不相同,赵雪敏选了一件,让杨逸升试一下。 杨逸升拿着衣服非常听话的进去试了,就连长袖t恤和西装外套这种平时不会穿的搭配也没有任何疑问。 出来之后,赵雪敏看了看,这一身是真的蛮好看的。杨逸升本身身高腿长,关键还有一张英俊非凡的脸,所以这种在未来几年才会开始流行的款式在他穿来非但不奇怪,还有一种异常顺眼的帅气之感,加上杨某人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保持的笑容,简直可以直接摆个pose去拍海报了。然后她又想起,哦,对,这人上辈子还是个明星来着。 旁边导购员也亲切的推销:“这位小姐眼光非常好,这款是我们今年的新款,主要强调的是优雅格调,复古与现代的混合,这个颜色呢平时休闲穿着都显得更加贵气。” 赵雪敏:“当然贵气了,价钱也都很贵气。”她刚刚看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深知她性格的杨逸升笑看了她一眼,再看有些尴尬的导购员,道:“我们想再看一看。” 导购员走了,杨逸升面对赵雪敏,语气温和:“你觉得贵的话,我们不买了好不好?反正我又不是没衣服穿。” 赵雪敏伸出手,帮他整理西装的领口:“我都说要买了,你穿的这么有型,不买不是很可惜?而且我只是说贵,又没说买不起。你平时不是穿些棉质背心加夹克衫,就是t恤加衬衫,年轻是年轻了,浪费了你这张脸嘛。” “那你就是说,我很有型,以及很靓仔喽?”杨逸升觉得今天一定是他的幸运日。 莫淑媛的话还言犹在耳,但是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赵雪敏的极限了,她没办法那么强大的说“我中意你,做我男朋友”的话。 “我说衣服好有型,我没说你啊。”她犟嘴。 杨逸升的心情非常好,他很了解赵雪敏的口是心非,他也不逼迫她,反而站在镜子前,整理一下根本不凌乱的西服,洋洋自得的道:“真是几靓仔,几有型哦。” 赵雪敏转瞬间被他逗笑:“臭屁。” ―― 花了一万多,买了一件西服外套,一件长袖t恤,一件棉质衬衫,赵雪敏都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给一个还没成为她男朋友的人花这么多钱。 然而在接过杨逸升给她买的几百块一个的枕头时,她又觉得好受一点,好吧,起码付出不是没有回报的。何况当时她在英国就算有一份咖啡厅的工作也很穷困潦倒,ivan就总是送她小零小碎的东西,算起来岂止一万块,更重要的是心意。 ……但是她还是肉疼。 重要的是心意,心意,赵雪敏对自己心理催眠。 这么想着,赵雪敏又吐槽自己,两辈子的生存空间,消费水平差距太大,她还是要努力适应。躺在新枕头上,闻着安神的草药香味,脑子里却不断的浮现着今天在服装店里ivan那张笑容灿烂的脸,他今天好像特别开心,明明相比较来说她付出的其实并不多。 她又想着说得对,一段感情里伤人的不是差距,而是犹豫。[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在开始感情的时候双方就知道彼此的差距,不确定的只是对方的想法。如果换做是别人,也许早就退却在她的犹疑不决中了,只有ivan,始终包容着她的任性。 这一晚,她发现,自己好像更加喜欢他了一点点。 闭上眼睛,没有“恶梦”困扰的赵雪敏睡得无比香甜。 大约在半夜的时候,她忽然被手机铃声吵醒了,赵雪敏闭着眼睛接起电话,monica清冷的女中音从电话中传了过来:“阿mon,总公司那边急召我,我今晚就要飞美国。” 赵雪敏揉了揉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要去多久?” “快的话一个礼拜,慢的话半个月,”monica说着,她似乎已经在机场了,周围非常的嘈杂,还能听到广播的声音:“我已经跟总经理说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销售部这边你全权代理,你搞不定再打给我或者直接找总经理。我不希望给某些人可乘之机,你明不明白?” 大约是真的很焦急,monica就差直说connie会趁着这段时间篡位了。 领导委以重任,赵雪敏自然不能说自己做不了,不然monica回来,要收拾的就是她而不是connie了。为了多存活几天,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知道了,那你小心,一路顺风。” “多谢,到美国我再同你联系。”monica道。 按下手机,赵雪敏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大公司,福利高待遇好,可惜每天都必须活的很累。未来的一段时间,她几乎已经嗅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了。 ―― 虽然有点担心,但是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赵雪敏每天要做的事情远远超出了她原本的工作,连杨逸升约她吃饭,她都只能推辞,因为基本上她最近的饭菜都是在生意场上吃的,光是跟那帮人谈生意就够她喝一壶的,每顿饭都能吃得她消化不良。 不过最近也许是太忙了,她总觉得有人在跟着她,但是当她回头的时候,那种被盯梢的感觉又没有了,所以她只能归咎于自己最近太忙太累。 她自己忙得脚打后脑勺,公司里面也不消停。不知道是不是她最近太高调了的关系,许菲菲跟她说,公司里的人都说她趁着monica不在想要篡权,毕竟她也是参加过英国进修的人,资历虽浅,但资格确实够的,趁这个机会想进管理层也不是不可能。 气得赵雪敏心底直骂娘,md这些人就知道争争争,就不能干点正事? 这一天,她忙了一整天,晚饭还要跟广告公司的人一起吃,虽说她们公司是大客户,但是她这个助理当然也不可能直接不给面子,还好,她之前跟monica同这家公司谈过生意,饭桌上也不至于尴尴尬尬,没有话题。 不过一顿饭当然也不可能全是生意,谈得差不多了,大家也就敞开肚皮,边吃边聊。 “不知道monica什么时候回来?”有人问。 赵雪敏说了个大概:“如果美国那边顺利,下个礼拜就差不多回来了。” 旁边有人说:“哎,有阿mon这么个好下属,monica就算不回来也自然放心。” 剩下的人都夸赞,什么赵小姐年轻有为,能力出众,客套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发。 恰在这时,酒店大堂经理敲门,说有熟人找唐先生。 唐先生就是刚刚第一夸赵雪敏的人,三十多岁,戴副眼镜,看起来很会来事,坐他身边的薛总监一个眼神,唐先生就能第一时间给他想要的,赵雪敏看得直咂舌,瞬间觉得自己比起人家来实在不是个合格的助理。 唐先生起身去见熟人,那两个人就站在门口,赵雪敏余光能瞄到,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跟唐先生聊的人就是他。另一个很年轻,染着黄头发,浓眉大眼,看着很眼熟,好像经常在上辈子的港剧中出现。 “啊对了,阿mon,我听人说呢,夏风公司自己人买公司股票会有折扣,是不是真的?” 赵雪敏没来得及多想,微笑的回答:“我刚刚进公司不到一年,讲起来都算是新员工,可能公司会有这种福利政策吧,不过我想应该有资历或者功劳限制的,不然公司这么大,每个人都买份股票,我想股价可能会瞬间飙到叭叭声(飙高)。” 她的回答其实就是在打太极,但是幽默风趣,不扫人面子,听得众人哈哈大笑。 热闹了一阵子,唐先生回来了,薛总监问他什么事,他斜着嘴角斯文的笑了笑。 “是一个老客户,说预计要开家酒楼,想我帮忙做个广告。” 有人不明白,唐先生推了推眼镜,用一种看似温和其实轻蔑的态度解释。 “十万块哦,还是税后呢。” 一群人顿时笑得比刚才还要大声。 赵雪敏知道他们在笑什么,这家公司是国际性的大牌广告公司,从设计,到成品,再到宣传一手包办,生意利润最低限额也是二十到五十万。刚刚那个人,明显是想拿人情做买卖,不过看这样子,唐先生跟他也没那么“熟”。 她也跟着抿唇微笑,就是笑得没那么真心。他们这群人这么热情的对她,也不过是为了公司一个季度的广告费而已。 菜是好菜,酒也是好酒,但赵雪敏忽然就觉得挺没意思的,有点想杨逸升。 ―― 借着去洗手间的空闲,赵雪敏打了个电话给杨逸升。 “我一会儿就谈完生意了,你要是不耽误的话,来接我好不好?” 杨逸升听她的声音有点怪:“你喝酒了?” “嗯,”赵雪敏点点头,尽管她知道对面看不见:“谈生意嘛。” 杨逸升本来是对她这些天的忙碌有点郁闷的,但此刻听见这话,郁闷马上不翼而飞,立刻就道:“你现在在哪?哪间酒店?你身边有没有人的?危不危险?” 不知道为什么,赵雪敏倏地笑了,眼睛笑得弯弯的。 手一摸,脸上还有点发烫,她一定是酒喝多了。 可是不管怎么说,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赵雪敏报了地址,用前所未有的甜甜的声音道:“好啊,你来接我啊。” 说完,她就挂掉了。杨逸升有些微怔的看着手机,就像突然间反应过来似的,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动作迅速的开始换衣服。 ―― 赵雪敏没有骗杨逸升,她是真的喝酒了,还喝的有点多,虽然不至于甚至不清醒,但是至少让她在厕所里趴了半天,刚刚的鲍参翅肚统统吐了个遍。 吐完,缓了好一会,补了补妆,在镜子面前确定一下,她就有些步履蹒跚的走回包房。 在经过走廊的时候,突然一个琅跄,然后她就被人扶住了。一抬头,是刚刚那个年轻人。 赵雪敏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站直身子,脚步往后退了退。 “小姐,你没事吧?”年轻人问。 “没事,多谢你。”赵雪敏道。 年轻人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似乎有点搭讪的意思:“你好,我叫马志宏,英文名是ben,头先在包房外面唐生的熟人阿don是我的r(搭档)来的,我们在一起打算开间像这家酒店的酒楼,所以打算提前做点广告。” 赵雪敏低头,看他那只伸过来的手,没有握上去,只是道:“我不是广告公司的人,我想你误会了。没事我走了。”说完,她就真的走了。 马志宏看着这个陌生女孩子的背影,想起在包房外看到的场景,一大群人,她被围在中间,穿着得体,笑容柔美,比起满街都是的港女,她靓得很特别。 可是他帮了她,她却连再见都不打算说。 照理来说他见的女人多了去了,没见过这么不开眼的,想起包房里的情况,马志宏猜测着,难道她也跟他一样是个富二代? 正失落不能一亲芳泽呢,旁边他的搭档don走过来,搭着他的肩膀,瞥了远远走过去的背影,有些坏笑的问马志宏:“看上了?” 马志宏当然不能说他搭讪没搭成,于是道:“也不是很靓,不过挺有味道。” “我以前上过她。”don语出惊人。 “真的假的?”马志宏觉得不可思议,自己这么高的level那个女孩子都看不上,don这个给他打工的蠢货? 笑了笑,趴在他耳边小声道:“是这样的……” 听着don的话,马志宏再看向包房的方向,眼神充满了惊异。 ―― 夜色撩人,杨逸升觉得他正经受着有史以来人生最大的考验。 他额头上都是汗水,心跳快速如鼓,他认为自己就算第一次拆炸弹都没这么紧张过。 原因在于,他身边这个粘着他的“膏药”――靠在他身上,搂着脖子不撒手的赵雪敏。 赵雪敏却觉得自己在一个很神奇的状态,她知道自己脑子很清醒,可是又没有丝毫的羞涩之感,这在平时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她是一个多么要面子的人,啊。 她斜眼看着杨逸升,只见他坐姿正直,眼观鼻,鼻观心,平时有些懒散的人,瞬间却严肃起来――好想笑,他太有意思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脸皮厚的家伙会害羞呢? 天知道,杨逸升并没有害羞,他只是在锻炼自己的定力,自制力,以及……欲?望。 两个人离得这样近,近到,他们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皮肤上,车里的空间是那么的狭小,以至于赵雪敏浑身的酒气似乎也感染到了杨逸升。那种微醺的醉意,火热又烫人,就像深海下的暗流,无声的涌动着。 靠近,靠近,再靠近……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赵雪敏的。 就像是一个信号,刚刚还无比亲密的两个人,瞬间同时往后,跟着居然一起还默契的咳嗽了一声――大概感冒也是会统一时间感染的吧。 暧昧的气氛,消失的无影无踪。 杨逸升明明坐在车里,居然还有心情抬头望了望车顶,仿佛新买的车子,车顶看起来也挺好看的样子,嘴里还隔三差五的清喉咙,嗯哼,嗯哼个不停。 赵雪敏接起电话:“monica?你要回来了?好,那我明天准备好资料。” 挂掉了电话,两个已经熟悉的不得了的人开始无比客气的说废话。 赵雪敏:“多谢你今天送我回家。” 杨逸升:“不用客气,应该的。” 赵雪敏:“monica明天回来,那,我就比较有时间了。” 杨逸升:“哦,哦,那,我们有空可以出来吃饭了。” 赵雪敏:“对,嗯,你考试考得怎么样?” 杨逸升:“不错,成绩很好。” “……” 然后两个人又同时没了话说。 杨逸升想着,告诉mon他的决定,他也会留在香港,给她一个惊喜。 赵雪敏想着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她也的确该给ivan一颗定心丸。 仿佛几十年过去,两个人又异口同声。 “不如你加入法证部?” “我打算加入法证部。” 就如同第一次见面,两个人又同时笑了起来。 爱情究竟是什么?大约就是,当你想到什么,她/他却已经说出了口。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不必轰轰烈烈,只愿岁月静好。 第19集 心疼 第二天,monica果然风尘仆仆地回来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阿mon,这些天辛苦你了。”她对赵雪敏道。 赵雪敏也把这些日子的工作和成果以及进程都交给她:“不用客气,应该的。” ica似乎心情不错,笑着道:“今天不用你做了,明天再给你放一天假,好好回去休息一下。等忙完了这阵子,我再好好犒劳犒劳你。” 赵雪敏没问有什么奖励,只是微笑了一下,然后打了声招呼走出了办公室。 关上门,站在办公室的门口,她小小的呼出一口气。 上辈子赵雪敏就是个很普通的助理,什么活都做,但你说有多重要,好像也没有。都是些细细碎碎的活,有脑子没脑子的人都能做,无非就是上手快慢,做得整不整齐,细不细致的差距而已。老板觉得她人不错,但信任她就完全谈不上,她就是个打杂小妹,白领级的。 助理的工作她从什么都不懂,到做得游刃有余,她也是费过心力,认真做过研究的。但是慢慢地,对于工作的激情就逐渐的消失了,只剩下年复一年的重复着的生活。 轻松,不累;简单,乏味;工资挺好,适合养老。 所以她很喜欢看港剧,不论hk人真正的生活状态是什么,但是在电视剧中,他们表现得积极向上,就算有困难,也能靠自己逐渐的走出来。永远的对自己的工作充满热情,随时跟上时代进步,隔一段时间就去进修,补充自己的不足。不论什么样的职业,用来赢得尊重的方式都是靠自己的专业素养,而不是复杂的社会关系。 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这样单调的度过时,上天给了她一次机会,成为赵雪敏。 从一个书都没读完的小太妹,到现在这个大半个公司都在谈论的金牌助理,中间有很多的心酸,但对她来说,那种看着自己一点点变好的成就感,有种无与伦比的美妙。 过去这短短的一个星期,她起早贪黑差点累成狗,每天都盼着休息,明明是被硬压在自己身上的工作,但是当她交还给monica时,却还是忍不住有一点点空落落的。 不是像众人说的想篡权,而是她好像发现了另一个自己――一个一样可以成为职场精英,一样可以做最重要的工作,一样可以被人信任的自己。 这种感觉,非常棒。 赵雪敏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拿出手机,她决定打电话给ivan,她还欠他一个约会。 ―― 经过重重的考验,杨逸升终于让高彦博满意,同意他加入法证部。然后他又接到了赵雪敏的电话,说她明天有时间,问他要不要约会。重点在于,“约会”两个字。 他越来越觉得,hk这个地方太好了,真不愧是他的家乡,无论爱情还是事业,在回来之后,一切都是那样的顺利。 “难得你明天有假期,不如我们去个特别点的地方?”他笑眯眯的问。 “特别的地方?”赵雪敏想起他曾经的“不良纪录”:“又是……赛车那些?” 杨逸升笑:“赛车,登山我们都玩过了。这次带你去玩点不是很危险,但是又好刺激的。” 赵雪敏猜不透他的心思,但是也不想破坏他的兴致,而且说实话,她也得到了不少乐趣:“ok,不过之前你要先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这次轮到杨逸升猜不透了。 不过赵雪敏倒是不像他这样爱卖关子,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我以前做过的那家茶餐厅,呐,虽然就做了只有三个月,不过人家都很照顾我。那从英国回来这么久,都没有再去过,明天有空打算去看看老同事。” “好啊,明天我去你家接你。”杨逸升跟她约定好。 挂掉电话,旁边刚刚通知他通过考验的高彦博一本正经的调侃他:“看来你不只事业春风得意,那个都有新进展了?” 杨逸升不出声的笑,俊逸的脸上,笑容加深,脸上的表情充满着愉悦。 ―― 赵雪敏这边,按掉挂机键后,顺手把手机塞进皮包里。 好不容易放假,做点什么呢? 她想起,好久没陪卿姨一起吃饭了,决定去菜场买条鱼,回去亲手做菜给卿姨吃。只是走着走着,那种背后有人的感觉又出现了。 赵雪敏这次没有再往后面看,因为她知道,只要一回头,一定什么都看不到。 她加快了脚步,往人多的地方走。 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赵雪敏能感觉到,背后那个人似乎也跟着她走快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hk的天气一向不冷,赵雪敏上辈子是北方人,总是不习惯这种带着湿气的微冷,有点冻入骨髓的意思,所以在周围的一圈人中她一向穿的很厚。 但是此时一股寒意却在她的背后升起。 她的脑子有点乱,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得罪过什么人。 以前阿mon的仇人?明明阿joe那个人渣已经死了。 sam哥的粉丝?她打听过,当时她明明在英国,而且古泽琛也从没对她说过失望的话。 公司的同事?谁会做这种bt的事? “哒哒哒哒……” 高跟鞋飞速的在地上交替而落,快走变成了快跑,她已经没时间再想下去了,后面的人就要跟上她了。 “阿敏!”一只手落在她肩膀上的同时,一把熟悉的男声也响了起来。 赵雪敏回头,跟着她的男人三十几岁,又瘦又小,个子只比赵雪敏高一点点,三角眼,鹰钩鼻,看起来有些猥琐――正是她在茶餐厅的师傅,牛油苏。 狠狠地喘了一口气,拍着胸口,她觉得自己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 “师父,是你啊。” 牛油苏冲她笑了笑,看起来有些尴尬:“是啊,吓坏你了?” 这话有点不太对。 赵雪敏有些怪异地看着他:“这些日子,都是你在跟踪我?” 搓着手,牛油苏露出一个更加尴尬的笑容。仔细的观察一下,能看出他眼眶下深深的黑眼圈,憔悴的面容,耳边那标志性的香烟也没有了,连大油头也没有以前的光亮。 “有件事,想求下你,但是看你好像很忙,我又不太敢去打扰你。” 他这个样子,让人看着有些心软,赵雪敏于是问:“是不是钱的问题?” 牛油苏解释着:“我老婆得了肝病,医生说要动手术,但你知道,我平时存不下什么钱,只好去借大耳窿(高利贷)……” “高利贷?!”他还没说完,就被赵雪敏气势汹汹的打断了:“你知不知道高利贷是最吃人不吐骨头的,借了之后,你一辈子都还不起的?!” 赵雪敏之所以这么生气,就是因为她曾经深受其苦,以前的阿mon如果不是认识了借高利贷的阿joe,根本不用走上出卖身体的道路。 “我知道,”牛油苏也有他的苦楚:“但是那个时候周记刚刚新装修,又进了一品新鲜货,老板娘账面也都没钱。我认识的其他人都同我差不多,那些亲戚朋友能借个一两千就算是有情有义的了,家里又有个孩子要养,不借贵利,我还能做什么。” 赵雪敏是知道牛油苏家里有孩子老婆的,以前店里鸡翅小点炸多了他都会打包回家给老婆孩子吃,她曾经跟着大佬严学制饮品,大佬严也总是做多一点给他带回去给儿子。 牛油苏这人虽然平时说话满嘴跑火车,但对自己老儿子倒是真心实意的好。 “你还差多少钱?”赵雪敏盘算着,如果不是特别多,她也不是不能帮忙。 就是给卿姨换房子的计划又要延后了,做个好女儿好难。 她这话一问,牛油苏反而安静了,过了几秒钟,满脸愧疚的说出了一个答案。 “三十万?!”赵雪敏差点给跪了,以前的阿joe都没欠过这么多。 牛油苏也知道实在太多,开口的时候他都张不开嘴,可是他认识的这些人,现在看来也就这个跟他时间不长的小徒弟最富贵,高利贷的人已经来过家里两次了,能搬能卖的都弄走了,再没钱还,他们就要拿儿子开刀了。 “本来只是借了七八万,结果日复一日,利滚利,现在就涨到这么多。” “……”赵雪敏蔫了,这个本就是个无底洞。 只不过,牛油苏也不是个只会占便宜的人,他捏着衣角,挺大个人了,脸上愁眉苦脸的不像话:“其实老婆病了的时候我就在房屋中介那里挂了名,想卖了我家的那间屋,但是因为急,根本就买不上好价钱,我老婆又死撑着不让我卖屋,说是好不容易给儿子留的财产。我借高利贷她根本就不知道,我只同她讲,是朋友借给我的钱。但是,现在已经没办法了,我想着卖掉那间屋,同你借一点,七七八八,就差不多了。” 赵雪敏松了一口气:“我认识一个比较有名的房屋经纪人,他应该可以帮到你们,至于高利贷那边……” 说着,她从皮包里拿出一张卡:“这里面有五万块,密码是110999。先把这一期的利息还掉,剩下的你租间屋,没理由让鑫仔(牛油苏的儿子)同你一起睡大街。” 牛油苏接过那张卡,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三角眼里居然凝着水光,他大力的握着赵雪敏的手,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道:“多谢你,多谢你……” 跟着,就像忽然反应过来似的,从口袋里拿出平时记菜单用的笔和本,垫在大腿上,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边说边写:“我写个欠条给你。” “好啊,记得写日期姓名,一式两份咯。” 赵雪敏没拒绝,她对人释放善意,当然也希望人家以善意回报。何况,牛油苏怎么说都是个男人,他也需要别人的尊重,这尊重他要自己得来,而不是靠人施舍。 ―― 牛油苏千恩万谢的走了,赵雪敏心里肉疼的更厉害了。 默默的吐槽自己,她果然脑子有病!人家说说就借了那么多钱。qaq ――剁手党的心塞谁人能懂? 为了缓解自己的忧伤,她决定今天不吃整条大鱼了,她决定买小黄鱼,油炸。香酥小黄鱼,好次,下饭,给阿妈尝尝鲜。 就在她低头像今天晚上还要吃什么的时候,旁边马路上慢悠悠的驶过来一辆车,车里下来个人,这人她还见过,就是那天晚上跟她搭讪说要开酒楼的年轻男人。 “阿mon,”那人很自来熟的走过来,邀请她:“你现在应该有空吧?一起吃餐饭?” 赵雪敏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她的名字的,不过她一向很烦这种人,没见到杨逸升一开始跟她认识的时候都碰了无数个钉子,被赏了无数个柠檬么? 她冷着一张脸,清秀的面容上写满了不耐烦:“我不是很有空,而且我都不认识你是谁,但是就算知道,我也不想同你一起吃饭,麻烦你别跟着我。” “哎,”马志宏直接上手拉住她的胳膊,还表面烂有风度的笑着说:“你以前不认识,现在开始认识也不晚,我想……你都应该不想别人知道你以前的事吧?” 赵雪敏的脸色变了,正视马志宏,盯着他问:“你想说什么?” 马志宏很有把握似的笑了:“刚刚都见到了,头先那个糟老头勒索你,你居然也肯给他钱。我不要你的钱,只是陪我吃餐饭而已,不是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赵雪敏:“如果我不给你面子呢?” 马志宏:“那我就只好告诉别人,夏风软件销售部经理助理赵雪敏,曾经的职业。” 歪了一下嘴角,赵雪敏倏地笑了,她拿出手机,不知按了什么键子,传出了一段对话。 “刚刚都见到了,头先那个糟老头勒索你,你居然也肯给他钱。我不要你的钱,只是陪我吃餐饭而已,不是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如果我不给你面子呢?” “那我就只好告诉别人,夏风软件销售部经理助理赵雪敏,曾经的职业。” 刚刚还运筹帷幄的马志宏皱着眉:“你做什么?” 认识了那么多人民公仆,接触了不少公务员,赵雪敏的法律知识也是可以唬唬人的:“这段录音,可以告你勒索,也可以告你性骚扰,更加可以告你引诱他人作不道德行为。你不是说你想开间酒楼吗?那如果酒楼还没开张,持牌人就卷进官司,我想生意一定会很好。” “臭三八你……”马志宏倾身过来,想要抢手机。 赵雪敏有点怕,她没想到这个人穿的西装笔挺、斯斯文文,居然上来就要动手,她嘴炮练习得很厉害,体力上却是战五渣。怎么能随便不按套路来? “救命啊!救命啊!”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羞耻的在大街上喊救命。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她下意识的上脚,尖头高跟鞋踢中了马志宏的……“那什么”。 后者嚎叫着半蹲下身子,一手捂在关键处,一脸痛苦迷茫。痛苦的同时他还不忘了拉住赵雪敏,对她说:“八婆,你给我收声!嘶……” 好像很痛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这么疼,他手上的力气却这么大?像是钢钳似的,怎么扯都扯不开。 赵雪敏思考着,要不再踢一脚? “差人(警察),停手!” 就在这一刻,马志宏身后一个纤细的身影冲过来,扒开他抓着赵雪敏的手,动作熟练而迅猛的将他双手向后扣在车前,“咔咔”两声,马志宏的手腕上就多了一幅亮银色的手?铐。 一抬头,赵雪敏发现,那个纤细的身影是个女孩子,身高跟她差不多,很年轻,扎着马尾,一身军绿色的牛仔风衣,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鼻梁很高,下巴处有一条疤痕,并不让人觉得丑,反而看起来很英气。这个英气的女警官,十几秒就搞定了马志宏一个大男人。 马志宏挣扎着说道:“喂,你看清楚我是谁?她先对我人身攻击,我才拉住她不放的!” 马志宏似乎和女警官认识,还关系匪浅。 谁知女警官非但没有放人,反而一用力,马志宏“bang”的一声,在车上扣得更紧了。 女警官说:“我没见到你人身攻击,只见到你先想要对她人身攻击,她奋力反抗,你不过是被误伤而已。如果你想告,去验伤,录口供,我都可以奉陪。” “你公报私仇,我不跟你去警局!”马志宏喊道。 女警官面无表情道:“如果你觉得我有问题,可以去投诉科投诉我。现在,我会报警,你同我以及这位小姐一起去警局!” 看到女警官这边没办法改变,马志宏打起了赵雪敏的主意:“阿mon,我不可以去警局的,你也不可以去吧?如果你公司知道你进警局也一定没什么好话对不对?” 赵雪敏当然不想去警局,不是怕事,而是,公司里实在太多事了,monica刚刚回来,她不想给任何人有在monica面前攻击自己的借口。 她见缝插针道:“那我还用不用陪你吃饭了?” “不用了不用了,其实我们也不是很熟,”马志宏该放下面子的时候绝不会死要脸:“而且你手上也有我的把柄,这样就扯平了,我也不会再来找你了,你信我。” 看他这个怂样,赵雪敏也觉得他没那么大的胆子再来找她了,她对着帅气女警官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他们打算私人恩怨,和平解决。 女警官回了她一个点头,警告马志宏:“你最好老老实实,这次我放过你,再有下一次被我见到,我先抓了你再告诉阿爸,你看他还会不会去监狱探你,让你那个阿妈给你钱。” 她松开了马志宏,后者揉了揉手腕,半低着头:“知道了,以后不敢了。” ―― 马志宏灰头土脸地走了。赵雪敏也要回家了。 “如果马志宏再来骚扰你,打这个电话,或者报警。” 女警官从名片盒里抽出一张给她,名片上面写了女警官的姓名职业电话和联络地址。 赵雪敏看着名片,也想起了女警官的名字,以及她和马志宏的关系。 “马帼英,那马志宏?” 马帼英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平静,淡然:“我们同一个阿爸,不同阿妈生的。” 赵雪敏安静的点了点头。 她有点发愣的看着这个长得很像佘诗曼的女仔,后知后觉的想起,她好像是杨逸升的官方cp来的。但是……她好像一点都没有没有办法对她产生恶感,反而觉得这个救了她的女仔,好帅。天知道,就连ivan当初救她,她都没有产生这么大的好感。 拿出刚刚录音的手机,她在马帼英面前放了一遍。 马帼英看她,有点奇怪,但解释道:“只是录音,是没办法做呈堂证供的。” 赵雪敏笑了一下:“我知道,我头先吓他的。”然后她当场删了录音,反正都没有什么用。 看着这个带着点调皮表情的女孩子,马帼英也不知不觉的笑了。然后她也解释了一下自己刚刚放掉马国宏的原因,除了赵雪敏自己的意愿,更重要的是。 “其实他平时为人只不过有点纨绔子弟,不至于这样,这次又不知道被谁挑拨。不过无论怎么样,他骚扰你是事实,如果真的有下一次,你就即刻……” “报警或者找你嘛。”赵雪敏已经会背她的台词了。 马帼英又笑了,其实她笑起来很好看,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 她看赵雪敏虽然是白领装,但是却是自己踩着高跟鞋的,但是此时,那双高跟鞋右脚已经不太成样子了,没错,就是踢她的便宜弟弟踢得。 “我的车在那边,”马帼英指了指不远处:“你去哪里?我送你?” 赵雪敏也没想到,马帼英居然对她这么友善,明明之前看着很高冷的一个妹子。 “你连我名字都不知道就要送我?” 马帼英看她瞪大眼睛惊异的表情,又笑了:“夏风软件赵雪敏嘛,头先听ben叫你阿mon,那你英文名是mon了?还要知道什么?哦,对,你要把目的地告诉我。” 赵雪敏跟着上了车,报了个地址。 马帼英:“那里不是菜市场吗?你要去买菜?” 赵雪敏:“是啊,打算做个香酥小黄鱼给阿妈吃。” 马帼英本来是不打算再跟她说话的,结果听到“阿妈”两个字,又开了腔。 “黄鱼?我们平时都是清蒸来的,香酥好吃吗?” “好吃,尤其是选小的黄花鱼,裹上面粉,油炸,咬在嘴里又香又脆,正!” “黄鱼倒是很有营养,但是油炸会不会很腻?对身体不好吧?” “你用茶油不就行了?不产生反式脂肪酸的。” “是哦,你倒是懂得挺多的。难不难做的?” “不难做不难做,教一遍就会了。” “那……我同你一起去菜市场?” “好啊,我帮你选鱼。” 这一天,赵雪敏有点激动,有点难过,有点生气,又有点开心。 这一天,她交到了一个情敌(?),呃不,是好朋友。 这一天,马帼英也交到了一个好朋友。 这个女孩子不单单能让她便宜弟弟吃瘪,还能做得一手香酥小黄鱼(?)。 第20集 意外 桌上摆着两杯冻柠茶,半打蛋挞,一份菠萝油。(.) 赵雪敏看着杨逸升喝了一口冻柠茶,又吃了一个蛋挞,问:“怎么样?” 杨逸升看似无所谓的模样,一本正经的甜言蜜语:“啊,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经你的手做的东西,真是特别好吃,特别符合我的口味。就好似以前在英国你煮的咖啡,在嘴里面是苦的,但是心里面……好甜。” “那你不是很可惜?早一年认识我,你天天都能吃到的。”赵雪敏笑着调侃他。 “是啊,”杨逸升大力的点点头:“我特别可惜,怎么我没早一点认识你。” 赵雪敏笑问:“你那时候在英国,怎么早认识我?” 杨逸升指了指自己和赵雪敏:“那你同我这种叫做,不一定要见到面说上话才算认识的,我们可以神交嘛。精神沟通,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我们认识好久了似的。” “‘神交’啊?”赵雪敏边说边笑。 “是啊,‘神交’。”杨逸升热衷于逗她开心。 今天是答应好了要约会的日子,杨逸升开着新车,跟赵雪敏一起到了她曾经打工做过的周记茶餐厅。赵雪敏还特地借了地方自己弄了冻柠茶和蛋挞,来给他品尝。杨逸升觉得就算自己不吃,也同样甜在心口了。 这个时间,茶餐厅的人不算多,但也不算少。赵雪敏也就没有去找那些旧同事,而是坐在座位上给杨逸升讲她曾经的故事,还有故事里的人:老板,老板娘,师父牛油苏,半个师父大佬严,爱吃麦当劳的肥仔雄,打扫卫生的阿姨,常年在厨房的大师傅…… 赵雪敏说话的时候语速并不快,还经常夹杂着幽默的语言,讲她做工时的惨状,各种奇葩客人的要求,周围同事的帮助等等。杨逸升听的时候也跟着笑,但在笑的同时,他又看到了她的另一面,他的女孩受了太多的苦,但她始终笑着面对这一切。 杨逸升是真的有些后悔,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认识她。哪怕早一些也好,他想对她更好一点,再好一点。他会告诉那个没有依靠的女孩子,他想成为她的依靠,在疲惫的时候,不用独自支撑,他就在她的身后,只要一回头,她就可以看到。 ―― 大约客人少了一点的时候,赵雪敏的前任同事们就像看西洋镜似的,一个一个轮流过来打招呼。杨逸升也不在意,反而大大方方的跟他们聊天侃大山,他以前也做过古惑仔,三教九流的人都接触过,不会对人有歧视,聊起天来还格外受欢迎。 不到一两个小时,杨逸升已经和周记茶餐厅的员工们基本上打成一片。 赵雪敏就算了解杨逸升的交际能力,这时候也未免感慨:“到底是谁在这里做过啊?怎么他们同你都熟过同我的?” 杨逸升哄她:“那讲到尾,他们都是因为我是你带过来的才同我这么d的嘛,最大的功臣始终都是你,奖你吃个菠萝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明明是她自己弄出来的菠萝油,但是被杨逸升这样借花献佛,赵雪敏还是忍不住笑了。 “饶了你。”她笑道。 气氛正好的时候,杨逸升的电话响了起来,是他姑姑connie姐的。 跟着电话那边说了几句,杨逸升也应了几声,挂掉了电话。 赵雪敏疑惑地望过来,杨逸升啼笑皆非的解释:“姑姑跟form(杨逸升的表妹)去扫货,买了一大堆的东西,现在回不去了,叫我帮忙。” ie姐平时不会这么没头没尾,一定是有表妹那个添乱的,杨逸升无奈的想着。 “那你快点去吧,免得让她们等得久。”赵雪敏道。 杨逸升还是很孝顺姑姑的,不过孝顺的同时,恋爱也是要好好谈的:“那……你在这边等我,我一送她们回家就即刻回来?” 赵雪敏忍俊不禁:“你把要去的地方地址写给我,免得你这么跑来跑去的嘛。” 杨逸升想了想,也对,而且他想带mon去的那个地方,她应该也会喜欢的。 “那你搭的士去,”他拿出纸笔,在桌上写好地址:“我们约好下午两点在这里见。” 赵雪敏接过纸条:“好啊,我等你。” 杨逸升带着笑容走出了茶餐厅。 ―― 赵雪敏在茶餐厅有一段时间,还顺便把午餐也给吃完了。吃完之后,她绕过其他人跟牛油苏单独讨论了一下关于房子的问题,她昨天已经联系好房产经纪了,只等牛油苏带着证件和复印件去签合同。谁知道牛油苏却突然跟她说不用了,他找到一个有钱又肯借给他的朋友。 她听得各种不靠谱,不是什么骗子吧?别好不容易出了狼窝又进了虎穴。赵雪敏催促着拿好她的那笔钱。 牛油苏却信誓旦旦地跟她说绝对靠谱,过阵子资金到位,就会把钱还给她。 两个人拉拉扯扯了半天,最后赵雪敏也就随他了。她毕竟只是朋友,事情究竟怎么样,还看牛油苏自己做主。 下午时间差不多了,赵雪敏结完了帐,就按照杨逸升给的地址去了约定好的地方。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地方居然是个射击俱乐部! 门口顶上“华员枪会”四个大字,想让人否定都不行。 “怎么现在白领还流行射击的吗?” 赵雪敏还没震惊完,耳边就响起一把温润的女声,她转过头,英姿飒爽的马帼英正站在她身后:“你怎么会在这儿?” 马帼英瞥了一眼俱乐部:“我是member(会员)来的,不过我以前都没见过你的?” 赵雪敏只好解释:“我都不是特别会拿枪的,在英国学过射击课程,但都是很基础的那种。这次是有人介绍来这里玩,不过我都没想到是枪会,我是被骗来的。” 马帼英点了点头,她看赵雪敏这个斯斯文文的女孩子也不像是会拿枪的:“既然你的d还没到,我带你周围转转,找找手感?” 赵雪敏看了一眼手表,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于是笑道:“好啊,其实我很羡慕女仔会拿枪的,好犀利的感觉!” “那我还羡慕你有一手好厨艺呢,”马帼英赞道:“昨天的小黄鱼,我阿妈说很好吃,多谢你。” 赵雪敏:“不用客气,你今天不就能回报我喽,我真的科目刚好及格而已,扎铁勺我就会,扎枪……好难。” 冷冰冰的马帼英笑了,有种冰雪融化的魅力:“拿枪没那么难的,对我来讲,拿锅铲就很难。” 这么互夸下去就没个完了,赵雪敏提议:“不如你教我射击,我教你厨艺?” 马帼英想了想:“也好,那我们今天先上第一堂?” 赵雪敏比出个手势:“ok!” ―― 赵雪敏之所以学习枪械完全是杨逸升逼出来的,他总是鼓励她多学一点东西,于是她学会了爬山,游泳,网球,射击,但这些项目里最烂的,还数射击。 hk的枪会都有硬性规定,必须参加过合法的枪击训练过程能够加入成为会员。由此可知,赵雪敏的资格倒是有了,水平嘛,见仁见智了。 于是当杨逸升兴冲冲的赶来,想要带着赵雪敏突破一下她的极限时,发现佳人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护花使者,两人还是同性,就算脸贴着脸近一点,赵雪敏也丝毫不介意。 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心酸――杨逸升语。 “看来你自己找到名师,不用我教了?”杨逸升走到赵雪敏的身边。 玩得很开心的赵雪敏见到他更加开心了,给两个人介绍:“这位呢,是我昨天刚刚认识的好朋友bell,madam来的;这位呢,是ivan,我……男朋友来的。” 马帼英眼见着听到赵雪敏说起“男朋友”几个字时,杨逸升就快笑裂掉的嘴巴,很简单的就猜测到了两人的关系,并不冷淡也并不热情的对杨逸升点头:“你好。” 此时此刻看什么都高兴的杨逸升,笑着道:“你好。” 马帼英很识趣的对赵雪敏道:“你男朋友来了,我就不做电灯泡了,我去那边,你慢慢学。” 赵雪敏也看出马帼英并不习惯这种三个人相处尴尬的场景,而且大家也确实不太熟,所以也点了点头:“那我们迟点打电话再聊?” “好啊。”马帼英应了一声,对杨逸升再点了个头,自己跑到一边去练习了。 这样一来,这边的台子,只剩下赵雪敏和杨逸升两个了。 “我已经尽可能快的赶过来了,”杨逸升佯装抱怨:“怎么知道来了就看到你跟昨天刚认识的d卿卿我我,唉,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赵雪敏笑着看他:“你很介意吗?” 杨逸升抓住机会装模作样:“也不是特别介意,毕竟,我是你‘男朋友’嘛,那‘男朋友’的确是应该大度一点,给女朋友一点私人空间的,对吧?” “那你究竟教不教啊,男朋友?”赵雪敏嘴角微弯,扬着眉毛问。 “教,”杨逸升指了指自己:“我这一身才华,你想学什么都行,把我全部挖给你都行。” 赵雪敏忍不住气笑了:“你够了啊。” ―― 长城不是一天建造的,只是也不是一天能学完的,尽管赵雪敏很认真的在学,杨逸升也很认真的在教,但是往往教着教着,两个人就从教习模式变成了拍拖模式。原本枯燥乏味的学习,就变成了甜甜甜的虐狗,两人还丝毫未觉的继续一个教一个学。 不过学习进程这个东西,见仁见智了。 正式成功上位“男朋友”的杨逸升,也在送赵雪敏回家之后接到了在法证部的第一单案子。 死者是男性,年约三十五岁,一个人死在一间人迹罕至的小巷子里,清晨,被打扫街道的环卫工人发现,工人便报了警。 杨逸升跟着高彦博等法证部人员一起赶到,然而当他见到尸体的时候却大吃一惊。 负责案件的梁小柔问:“这个人你认识?” 杨逸升答:“昨天上午才见过,他是阿mon以前茶餐厅的师父,花名牛油苏。” 第21集 嫌疑 牛油苏身上穿的依旧是周记茶餐厅的工作服,白色的大褂,时间穿的久了甚至有些泛黄。(.) “从死者的血迹,以及尸体的表面情况来看,初步估计死亡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古泽琛翻看着牛油苏的尸体:“死者身上有一些细小的伤口,以及瘀伤,照我估计,死者死亡之前应该同人纠缠打斗过,那这就不对了……” 有人疑惑,高彦博一边戴上手套,一边解释:“这里周围都是垃圾,地上的泥土也都是有颜色的,但是你们看死者,他除了身上的血迹,只有背后有这里的泥土。加上旁边的车轮印,很明显,这里不是第一凶案现场。” “timsir,”梁小刚手里拿着一张□□:“这是从死者裤子口袋里找到的。” “不是第一凶案现场,有财物都不拿,就是不是劫杀了?”高彦博喃喃自语,之后吩咐手下:“call重案组,叫他们来接手。” 梁小柔带着重案组众人赶到,高彦博跟她解释了整个案情。 “这里人迹罕至,照道理来说应该没什么人出出入入的,但是在巷子里我们见到很多脚印,有大有小,似是男女都有。还有这个车轮印,不似是三轮车或者小货车,更像是超市或者店铺专门用来运货的搬运车,俗称地牛。以及我们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找到凶刀。” 梁小柔皱着眉,不是第一现场,死者是茶餐厅的伙计,加上那个地牛车,就是说很有可能是茶餐厅内部的人作案了?但是,什么仇什么怨,会让一个人杀死另一个人?timsir说有很多脚印,难道犯案的不止一个人? ―― 重案组的沙展沈雄报告着自己查问到的资料:“死者牛油苏,真名叫做苏展峰,男,三十五岁,在周记茶餐厅做小二(服务生),平时没什么爱好,就是吹吹水,偶尔赌下马。他有一个老婆,得了很严重的肝病,现在在医院接受治疗,我听周围人讲呢,他为了自己老婆到处借钱,欠了一屁股债,还借了大耳窿(高利贷),那些高利贷三天两头就去他家追债,搞得整栋楼都乌烟瘴气。还有一个儿子,现在读小学,没人带(他),小孩子就每天自己一个人上学放学,很懂事。” “那死者房间有没有其他发现?”梁小柔继续问。 josie,重案组唯二的女探员道:“法证那边已经check过,他们说苏展峰的房间里面没有任何血迹,就是说死者房子也都不是凶案第一现场。” 梁小柔:“那茶餐厅呢?” 硕仔道:“请了茶餐厅的人来协助调查,他们现在已经在审讯室等着了。” “那还等什么?”梁小柔叫齐手下:“一起去。” 第一个被审讯的是周记的老板娘,周太太,她平时跟员工接触的是最多的。 周太太的面容有些惨白,眼眶也有些红:“牛油苏是我们这里的老员工了,平时就乐于吹下水,买马,最多就是拿点店里的蛋挞来吃,都不知道他怎么会得罪人,有人居然要杀他。” 梁小柔尖锐地问:“他老婆病了,欠了一大笔数,你们不知道吗?” “知道,”周太太实话实说:“但是店里刚巧装修完,又进了一大批货,所以没钱借给他。但是后来,我又听他说,不知从什么地方借到钱了,所以我就没再多问。” “他至少欠了三十万,说借就借了,谁会这么好,你不觉得奇怪吗?” 周太太似乎又想起来了:“我记得肥仔雄好似问过,但是牛油苏说是熟人,好像不是很想说那样,那我们毕竟只是他的老板和同事,不好再多问的。” 问到了茶餐厅的另一个伙计肥仔雄,他也说的差不多。 “是啊,牛油苏没说是谁,但私底下跟我讲,现在困难了的时候才知道谁最仗义,对他最好,我想可能是以前餐厅的伙计吧?” 问到了做水吧的大佬严,就说什么都不清楚,他好像跟牛油苏也不是很熟的样子。 而当问到了老板周记的时候,他说出了一个惊人的发现:“我想应该是阿敏。” 梁小柔要求他解释:“为什么这么说?” 周记娓娓道来:“我在店里负责的是进货出货,那天上午进货的时候,见到阿敏和牛油苏在后门的小巷里拉扯,好像是手里来来回回的推搡什么,那我赶着进货,也就没多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等我再出来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就不见了。” “中间隔了多长时间?”梁小柔问。 “差不多……一个钟左右吧?”周记思考着答道。 为了验证这个事实,重案组又重新询问了周太太,因为只有她是站在大门口的收银台前。 “那天阿敏是同她男朋友一起来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男朋友就走了,那正好赶上午餐时间,我就没再多留意,但是我记得我去厨房帮手,弄脏了衣服,换了衣服再回来的时候,阿敏刚好来前台结账,那个时候差不多是一点钟左右,他们两个是上午九点一刻来的。” 梁小柔不免怀疑:“你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周太太爽朗一笑:“madam啊,我们小本生意,客人多少都是按时间算的,他们两个来的时候是早市刚刚结束,阿敏走的时候中午正忙,怎么可能记不清楚?” “那你记不记得,阿敏的男朋友什么时候走的?”梁小柔问。 周太太摇摇头,不清楚。 这个问题,四个人里一直沉默寡言的大佬严反而清楚:“差不多十点半左右,那个时候阿敏到我这边同我讲了一下英式的奶茶制法,但是后来忙了起来,她就座位上一个人坐了。” 周记里一共六个人,四个人的直接或者间接的口供都指向了“阿敏”,另外两个一个就在厨房,一个就在洗碗间,什么都没看到。 根据口供所说,阿敏以前是周记的服务员,做了三个月之后就走了。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再回来?就算是回来,为什么时隔一年多才回来?还带着男朋友,跟牛油苏有金钱瓜葛。 从离开男友,到再次现身,阿敏中间有两个半钟头的时间是没有不在场证据的。这两个半钟头,完全有可能杀一个人再把他运走,或者单单杀人,过后再清理现场运走。 正当,梁小柔开始怀疑这个阿敏的时候,另一个手下阿胜查到了一些东西。 “madam,你要我去查死者手里的□□的卡主已经查到了……卡主是赵雪敏。” 梁小柔这次真的惊讶了:“就是阿mon?” 阿胜遗憾的点了点头:“是。” ―― 赵雪敏是在公司里被请去警察局的,当时全公司的人都在,她都不用看,就知道有多少人在议论她,monica倒是很暖心的说了一句:“所有事等你回来再说。” 天知道她还能不能回来了,赵雪敏吐槽自己这神一样的运气。 “昨天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一点,你在哪里?在做什么?”梁小柔问。 赵雪敏答:“周记茶餐厅,坐在那边发发呆,等等人,还吃了顿午餐。” “有没有时间证人?”梁小柔又问。 “那个时间是茶餐厅的高峰期来的,”赵雪敏想了想:“茶餐厅应该有闭路电视吧?” 梁小柔没说话,他们查过闭路电视的问题,刚巧昨天闭路电视出问题,整个餐厅都没有开:“你是不是有借钱给牛油苏?你们两个有什么金钱瓜葛?” “我的确是借了钱给牛油苏,那他来求我,他的实际情况又那么惨,那我想着现在还有点钱,借给他也不是问题。”赵雪敏解释着曾经的经过。 “据我所知,”梁小柔在当值的时候是不会念旧情的:“你家境都不算富裕,说赚钱其实也是从这几个月才开始,那你怎么会说借就借给他你好不容易攒下来的积蓄?” 赵雪敏想了想,她究竟为什么要借给牛油苏钱:“其实我都有后悔的,还是借完就后悔了。不过我又想,可能,是因为,我自己都有过低谷,我知道人在困难的时候,如果有人肯帮你一把,伸下手,你可能就不会对生存失去希望。” 梁小柔不可置否,就算她相信mon,但是这只是语言,不是证据,不能指望法官凭几句话就信了:“那你是什么时候借给牛油苏这笔钱的?昨天?” “不是,”赵雪敏否认:“是前天,我老板从外面出差,她回来给我放的假,所以我比平时早放工,他来同我借的钱。” “这么巧?你刚刚放工,他就来找你了?”梁小柔问。 赵雪敏道:“他说他跟了我几天了,但是那几天我老板出差,每天都很忙,他不想打扰我,所以昨天才找到我的。” 梁小柔:“你借给他钱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人见到?” 赵雪敏回想,还真有一个――调戏不成反被抓的马志宏。 警方不单单只找来了马志宏,他们甚至还找来了马帼英,想要证明赵雪敏借给苏展峰钱,是双方自愿的,然而…… “sorry,马志宏只能证明,你的确有把那张卡交给苏展峰,但是他认为,是苏展峰以你的过去要挟你,你才会给他钱。” 很好,本来不明所以的杀人动机也被赵雪敏自己招出来了。 因为牛油苏知道她不堪入目的过去,不停地要挟她,她想了结,于是一怒之下杀了人。 ―― 由于杨逸升也是涉案人员之一,他同样被重案组请去喝咖啡。 “那天我跟阿mon约好了一起去她以前工作过的茶餐厅叙旧,我们还一早就去买了纪念品……对,就是这个水晶摆件,她说上面生意兴隆是好兆头,所以我们就买了。” “后来去到茶餐厅的时候那里的人都很忙,我们就自己找地方坐,她还自己整了饮品同小食给我吃。” “再后来人少了一些,那餐厅里的人就过来聊天,我记得那个时候苏展峰还是活生生的,那个时候大概是九点多十点上下那样。” “之后我姑姑就给我打电话,说她同我表妹买了很多东西,拎不了,要我去接,我同mon讲好之后就走了。” “中间这段时间,我姑姑和表妹,以及商店的店员,我们大厦的看更都可以给我作证。” “之后我同mon再见面就是下午两点钟,在枪会,我们约好了一起玩枪。啊,我记得,我到之前,阿mon同她的一个朋友已经玩了一阵子,那她可不可以做mon/的时间证人?” 警方又向赵雪敏求证,发现马帼英只能证明赵雪敏是在一点半到达枪会,依旧没办法证明那一个半小时内,赵雪敏是否有不在场证明。 “ivan,鉴于你同阿mon的关系,照程序来讲,这单case你是不可以参与的,我希望你明白。”梁小柔公事公办地说道。 杨逸升笑得很勉强,点点头:“我明白。呃,我可不可以探望一下阿mon?” 梁小柔想起见到赵雪敏时她不出声的模样:“她现在只不过是有嫌疑,我们还没有确实的证据,你随时都可以去探望。” ―― 赵雪敏坐在警方临时关押犯人的探视间里,这个房间不大,只有一张连块布都没有的塑料床,以及一张小小的塑胶凳,头顶上有个窗口,不至于白天都黑蒙蒙的。 门口有个看守的女警,不过赵雪敏知道她是不会跟自己说话的。于是她只好再次假装自己神经病,自己跟自己说话。 人家穿越,你也穿越,人家就是招美男体质,你就是柯南体质。连续两年,两年都进警局,两年都被当成杀人犯,这是什么样的运气? 深呼吸,来,跟自己默念,人生总是要经历过许多荆棘和坎坷的。 门口传来了声音,赵雪敏一抬头,见到的却是西装笔挺的杨逸升。 杨逸升这次穿的是她买的衣服和衬衫,看起来帅气又英俊,见到她也不愁眉苦脸,反而笑得更加亮眼,三步并两步的迈近,他笑着道:“怎么样?看到我是不是觉得好?” 赵雪敏眼眶一热,她之前明明好好的,该吐槽吐槽,该发呆发呆,谁知道这个男人一来,她就开始鼻子发酸想哭了呢:“你怎么会来的?” “你是我女朋友来的,”杨逸升长腿弯曲,坐到她跟前:“你在这里,那我不在这里你让我去哪?” 双手一伸,赵雪敏忽然抛弃了曾经的死要面子和娇羞,忍不住趴在男人的怀里,呼吸着清爽的味道,眼泪也不知怎么就流出来了。 杨逸升搂着她,手指轻抚在她的头上,似是安慰,似是珍惜,只听他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道:“不用怕,有我在你身边,有sam同timsir他们那么专业的法医法证,你一定可以很快就洗脱嫌疑出来的。到时候我给你开个庆祝会好不好?有好吃的(自助),有好靓的烟花礼炮,有最新鲜的香水百合,有你啊,有我啊,有所有我们认识的人,这么热闹,说不定我还可以趁此机会同你求婚咧?那你会不会答应我啊?” 赵雪敏被他弄得破涕而笑:“谁说我要嫁给你了?” “那不嫁就不嫁喽,你几时嫁我几时娶好不好?”杨逸升手指擦过她的脸颊,抹掉她的泪痕:“现在不是很好?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真是鬼死靓的。” 他搂着依偎在他怀里的女人:“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呢,就是让你一辈子都这么开心。你开心了,我就开心了,所以别哭了,笑一笑好不好?” “那……”赵雪敏泪盈于睫,红着一双兔子眼睛问:“做人是不是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呐?” “是啊,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杨逸升肯定道。 赵雪敏“噗嗤”一声,又笑了。 杨逸升不明所以,不过他见到赵雪敏笑了,也就不再追究她到底因为什么笑了。 赵雪敏吸吸鼻子:“那,我不要庆祝会了。” 杨逸升:“那你要什么?” “我要……朱古力。”赵雪敏突发奇想。 “就是……之前在英国,你说一个朋友生日,结果硬要我买给你做生日礼物的那种朱古力?”杨逸升问。 “你别理那么多,你说买不买?”赵雪敏哼唧着问。 “买,我马上去网上订,你很快就能吃到。”杨逸升百呼百应。 “那……我不单只要朱古力,我还要cookie,你做的。”赵雪敏又提出要求。 “上次那个吃到你跑厕所,你还够胆要吃?”杨逸升笑问。 “那你做不做?”赵雪敏又问。 “做,这次我先拿sam做小白鼠,等做的好吃了再给你吃好不好?” “嗯,原谅你了。那我还要,你煮的。” “好,加多点奶泡,对吧?” “那我还要……” “你要什么我给你做什么好不好?” “……好。” ―― 生活总是一半甜蜜一半苦涩的,与此同时,事情在不断的恶化着。 “法证那边都有发现,周记的地牛车上,有苏展峰的血迹,以及扶手上有赵雪敏的指纹。” 赵雪敏目瞪口呆:“那是我从后门回大厅,见到那驾车堵住门口才把它推开的!” “还有库房附近发现的水晶摆件,上面都有苏展峰的血迹,同苏展峰头部的伤口一模一样。” ――那个水晶摆件是赵雪敏回到茶餐厅时的礼物,当然也有她的指模。 “我们在库房发现了大量的血迹,可以确定,周记的库房,就是凶案第一现场。” 两个半小时,完全够赵雪敏来来回回好多次。 四个人的口供,凶器上的指模,运尸工具上的指模,第一现场的鲜血,没有不在场证明。 间接证据备齐,现在只差一把凶刀,令死者致命的凶刀。 四十八小时后。 “赵雪敏小姐,你现在可以走了,但是我希望你这段时间内都不要离开香港,因为我们随时都可能请你回来协助调查。” 也就是说,赵雪敏的嫌疑依旧没有被排除。 第22集 设局 尽管外面的世界风风雨雨,夏风科技内部则始终忙忙碌碌,不改初衷的人尽其责,物尽其用。[.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赵雪敏回到公司,就遭受了一片红果果的白眼。 去饮水间倒杯水,上面水桶是空的,往常这时候没等她怎样,就有男同事过来帮着换水了,现在也只能自己回复女汉子本色,吭哧吭哧的自己来。人情冷暖,饮水自知吧。 椅子还没坐热,她就被monica叫到了办公室,劈头盖脸的给了她一沓子文件,仔细一看,里面夹杂着各种各样的资料,名片。很明显,monica让她这个私人助理去跑业绩,虽说有点明升暗降的意思,但是如果做得好,这也是个机遇。销售部这个地方,就像个大都市里的丛林,只有手里拥有客户,你才能在到处是猛兽的环境中生存下去。 更重要的是,这个时候跑外,也能躲避公司里的流言蜚语。丑闻跟绯闻一样,都是有时限的。只要过了一阵子,赵雪敏能带着客户归来,她就又是公司里的mon姐,传说中的好汉。 ica的脸上依旧冷淡而疏离,她很是平常的说着:“我说过我不会选错人,我也不希望你觉得是自己选错了boss。” 赵雪敏几乎要被冻透了的心,一下就温暖了。 她想起了自己上辈子小时候喝中药,苦得眼泪根本都停不下来,可是喝完之后,她妈妈只给她塞了一块糖,感觉瞬间爽到爆。 人生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泡在蜜罐里的人们,从不觉得这世界哪里美好。但是心里沾满了苦涩的人,只要一丝甜,就能填满整个心脏。 —— 跑外这个活计,做过的人都知道,说好听点叫做凭能力,说实在点叫做良心活,你可以睡到中午再起床,闲来无事去公司打个卡,只要能拿到业绩,其实上司才不管你去做什么。 于是赵雪敏反而过上了穿越以来最悠闲的日子,她白天去跑业绩,下午下班和杨逸升一起出去,晚上和卿姨一起闲聊,周末还能赶上法证部和重案组的同事聚会,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真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当然是该笑了,”杨逸升坐在她旁边,大手笔的指挥着其他人动手烤肉:“本来就是为了哄你才便宜他们吃(自助),如果你这个主角这样都不笑,那我就该哭了!” 吃得最多最开心的重案组沙展沈雄连忙夸赞:“阿mon,ivan这个男朋友呢,实在是没话说,又食得又玩得,最重要是请得(吃得好玩得好请客好),你简直拾到宝,他差点就可以与我媲美了!” 众人一阵爆笑。 赵雪敏也难得跟着笑得开心,杨逸升看着她的笑颜,贴近她耳边对她说:“呐,朱古力套餐呢,我们两个二人世界的时候慢慢品尝。现在就先享受日式烤肉套餐,虽然没烟花没香水百合,不过我的诺言都算实现了喔。你也要实现你的诺言,别想那么多,开开心心……笑。” 说着,还示范似的自己笑了一下给赵雪敏看,夸张地眉飞色舞,简直是个新任表情包,为了哄女朋友,也真是拼了。 赵学敏失笑:“那我烤点东西,犒劳一下你?” “好啊,这个好像还没吃过你做的,”说着,手机响了,杨逸升站起身,系上敞开的西服扣子:“我去接个电话,等会回来用我吃遍姑姑手艺的皇帝舌,试下你的手艺。” 赵雪敏真是各种不想理他:“快去吧你。” —— 杨逸升一走,莫淑媛就像是早就盯好了位置似的,一下子就坐在他的位置上,一边帮着赵雪敏烤肉,一边开始跟她聊天。 “你不用这么紧张,重案组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有人二十四小时盯紧他们,只要一有异状,找到关键证据就即刻抓人。[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赵雪敏倒不是紧张,她都两次进警局了,还有什么好紧张的。 她只是比较担心:“如果他们一直不找那把凶刀,那是不是这单case就没办法完结了,就好似那些悬案一样?” 莫淑媛跟她解释:“又不是的,我们现在证据齐全,可以告他们伤人,抛尸,意图谋杀。但是如果杀人这条罪不落实,他们就始终得不到应有的惩罚,苏展峰的在天之灵也都得不到安息。” 赵雪敏沉默,她想起牛油苏去世的消息传来不久,医院里就传来他妻子因病去世的消息。那间房子被拍卖,遗产归还了高利贷,鑫仔还是未成年,被送到了福利署,听说在邻近的一间孤儿院安了家。 她又想起,牛油苏死之前同她讲话时那兴高采烈的模样,分明是满怀希望的表情,他是真的想好好挽救这个家。但是一夜过去,这个濒临死亡却还有希望的家就这么被毁了。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周太太可以这样狠心?明明,在赵雪敏落难的时候,最先帮助她的就是周太太。 一个人,一年前还是天使,一年后就变成了魔鬼。 —— 【赵雪敏被扣留第二日,法证部】 梁小柔穿着白大褂实验服,手里带着手套,就算此时是放工时间,她也依旧等在这里,他们大家都知道,mon并不是凶手,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证据,帮她洗脱嫌疑。 在周记仓库的库房,也就是凶案第一现场,库房门是锁着的,没有被撬过的痕迹,钥匙藏在库房门口第三盒牛奶箱的下面,除了周记内部人员其他人都不知道。所以,凶手只能是周记的人。 “怎么样?”梁小柔问着电脑前的高彦博。 高彦博的电脑屏上是三维动画图,点开,上面显示出了立体效果的动图:“我们根据苏展峰的身高,他头上伤口的角度,加上现场找到的水晶摆件,以及库房外的痕迹,模拟出了凶手在打晕苏展峰时的情景。” 他得出一个结论:“很明显,这个凶手大约有五尺五寸高左右。” 梁小柔皱皱眉:“同阿mon一样。” 高彦博点了点她:“你别不记得,周记一样有一个五尺五寸高的女性,而且那个水晶摆件上同样有她的指模。” “你说周记老板娘?是,没错,她中间还换了衣服,这点很值得怀疑,但是……”梁小柔提出疑点:“那架地牛车呢?车把上并没有老板娘的指模,就算她戴了手套,没有指模。但是,为什么她不干脆连同摆件一起抹干净,而是扔在一边?你们检查过,牛油苏其实是在仓库门口被打晕的,那里也有一部分的血迹,老板娘一个人,很难拖动一个成年男子。尤其是,厨房的大师傅作证,她从前台走开,去了厨房,之后再回前台。时间不是很够,不似阿mon,有充足的时间。” “除非,她有一个帮手,”一旁的林汀汀突发奇想:“我们在第二凶案现场采集的鞋印,不单只女人的鞋印,还有男人的鞋印。” 梁小刚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会不会是周记?呐,他平时负责送货,地牛车上除了阿mon,就还有他的手印,他帮自己老婆掩埋真相,合情合理啊。” “但是不符合事实。”梁小柔道。 梁小刚不明所以,林汀汀也糊里糊涂。 对着后辈们解释:“的验尸报告说,死者是在十一点到一点钟这一段时间死亡。根据大师傅的口供,十二点到一点这段时间,周记在厨房试新货,做了一批蛋挞,他就在旁边,所以记得很清楚。后来老板娘是十二点末快要一点的时候进来看了看,之后弄脏衣服出去的。前前后后不超过两分钟。” “那十一点到十二点呢?周记只不过见到阿mon同牛油苏拉扯,这一个钟头的时间他都没有时间证人。”林汀汀求证。 高彦博笑道:“这个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的问题。” 林汀汀想了一下,自己也明白了。 人死后再受伤是不会再大量流血的。法医报告说,牛油苏的致命伤是刀伤,他头顶的伤口也是大量出血。那么很显然,牛油苏的受伤顺序,是先被打破头,然后被一刀致命,最后被弃尸小巷。 按照凶手是周记夫妻的假设,有两种可能: 一、老板娘把牛油苏的头打爆,一刀杀了他,拖着他进仓库,再由周记把牛油苏弃尸荒野。这种假设问题在于,老板娘快要一点时进的厨房,出来,杀人,拖尸,换衣服,到前台再跟赵雪敏结账,时间明显不够。 二、老板娘把牛油苏的头打爆,由周记一刀杀了他。那么问题来了,周记白天有时间只可能在十一点到十二点,这个时间,老板娘在收银台,有一大帮客人做证,并没有时间打爆死者的头,所以这种可能也不成立。 如此这般,假设不成立,有时间又有可能的人,又变成了赵雪敏。 一时间,众人又变得愁眉苦脸。 巧在这时,另一个法证人员过来报告:“timsir,苏展峰指甲上和衣服上的残留物验出来了,同在死者胃里验出来的物质一样,都是蛋挞。不过给我们的样品是两种不同的蛋挞,证物11号含有乳酪以及布丁,但是证物12号没有,而且它们所用的蛋挞皮,低脂牛奶,太古糖,全都不是一样的牌子。” 高彦博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小柔,大师傅的口供是不是说,周记在厨房是为了试一批新货,而且用这批新货做了一锅蛋挞?” 梁小柔实在太了解高彦博这时候的表情了:“是,你是不是想到点什么?” “我记得,ivan的口供是,mon带他去周记的时候,亲手做了蛋挞给他吃,那个时候,牛油苏还活生生的。”高彦博再一次确定。 “没错,”梁小柔答道:“我之后也跟阿mon确认过,她还说,她师父最中意的就是蛋挞,否则都不会叫牛油苏。” 高彦博很冷静,很淡定,眼神却充满着喜悦:“阿mon有救了。” 梁小刚和林汀汀也很高兴,一个劲的问着:“为什么?” “正常来讲,一锅蛋挞所完成的时间,大概需要三十分钟,”会行走的百科全书高彦博,慢慢的开始讲解:“但是证物11号,它不是普通的蛋挞,它是乳酪布丁蛋挞。我去取证的时候见过周记的这种蛋挞,从制作布丁液,到烘烤,再到完成,至少需要五十分钟的时间,也就是说……” 梁小柔瞬间懂了:“周记是十二点去厨房做蛋挞的,加上五十分钟,我就算牛油苏不顾烫嘴直接吃入口,那也是十二点五十分,就是说他十二点五十分的时候还活着!” 就像推论老板娘没有时间做完整件事,赵雪敏也同样没有时间做完,更何况她还缺少同伙,仅仅是有作案嫌疑而已。 林汀汀兴冲冲的道:“我即刻去通知sam,他为了阿mon这件事忙得连觉都睡不着。” 乖孩子梁小刚摇摆了一下,决定支持同事:“那,那我去通知ivan,他现在一定没觉好睡。” 也笑,顺手收拾东西:“那我去通知沈雄,他们现在都在忙通宵。” 梁小柔冷幽默的说:“我没人好通知了?不过总算可以透口气。” 高彦博也很欣慰:“我想就算牛油苏自己,都没想到他爱吃蛋挞这个习惯,会救他的徒弟一命。” “那的确很多事情都想不到的,”梁小柔感慨:“他一定做梦到想不到,刚刚吃完蛋挞没多久,就一命呜呼了。” 梁小柔的随口一句话,让高彦博脑中灵光一现,双手十指交叉,相互一点一点的,他很明显在思考事情。 有些无语了的梁小柔:“你……又想到了什么?” 高彦博微微一笑,有些微胖的脸上,不大的双眼闪着智慧的光辉:“一点点,可能需要你帮个忙。” 梁小柔:“?” —— 日式烤肉自助餐厅里,回来了的杨逸升看着眼前那几乎成炭了的“肉”,指着它问赵雪敏:“你烤的?” 赵雪敏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一向大方得体的莫淑媛,往她这边挪了挪,表情从容地说着话:“是啊,阿mon还特地留给你,我们想吃,她都不肯给。那你赏不赏面?” “赏,当然赏面,”杨逸升一点都不为难的夹起“黑炭”,帅气的面容居然还笑得很自然,对所有人说:“其实烤得挺好,对吧?” “啊哈哈……挺好的。”周围的人跟着打哈哈,十分难以置信,他居然真的打算吃进去。 然后杨逸升就真的吃进去了。 还边吃边夸:“这个肉呢,都……挺有烤肉味的,还……很有嚼劲,烤得好!”说完还举起大手指,一点都不违心的模样。 赵雪敏看不下去了,又感动,又啼笑皆非,拿了张面巾纸递到他嘴边:“真是被你气死。快点吐出来,他们特地整出来同你玩的!” 杨逸升吐了出来,顺便还活动了一下牙齿,他觉得刚刚自己的牙都没有那块肉硬,笑指着所有人:“你们好嘢啊,今晚别指望我会买单。” 众人哀嚎,你不是这么小气吧?大男人来的哦,阿mon还在呢! 赵雪敏这次跟着男朋友一致对外,搂着他的胳膊,笑道:“那你只付我的饭钱就行了,至于他们呢,就下次再说啦。” 杨逸升也赞同道:“呐,你们听到了?我一向都最听我女朋友的话了。” 众人再次哀嚎。 说说笑笑,一群人也差不多该散场了,大家各回各家。 杨逸升的车送去检修,梁小柔今天要值班。古泽琛肩负着送姐夫送基友顺便送基友女朋友的重任,作为司机送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回家。 “我去拿车,在这里等会儿。” 就在这时,本来心情很好的赵雪敏又感到了一点异常,就像——就像曾经被人跟踪时那种感觉一样! 她的身体一下子就僵直了,心脏砰砰砰直跳。 身边的杨逸升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她的异常,长臂一伸,搂住了她的肩膀。她能听到他近在咫尺的声音:“不用怕,有我在你身边。” 就像是漂泊的小船,找到了停靠的港湾,赵雪敏的心,瞬间安定了。 与此同时,杨逸升和高彦博,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下一分钟,不,几乎是下一秒的时间。 不知从哪里出来了好多个便衣,他们嘴里喊着“警察,不许动”的口号,七手八脚的按住了角落处的一个黑影。 本以为走远了的沈雄一马当先的抓掉了跟踪赵雪敏那人的帽子,露出了一张青涩又有些惨白的脸,双眼还卡着一副瓶底镜。 赵雪敏惊讶不已:“zed?为什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23集 唏嘘 警局的审讯室里,赵雪敏和方泽成面对面地坐着。 对,是方泽成,而不是方泽旭。 事实上,如果不是这次事故,赵雪敏可能始终都不知道,方泽旭有个作为夏风科技开发部经理的哥哥——难怪一向眼高于顶的monica要卖zed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宅男的面子。 赵雪敏看了一眼对面严肃正经,那身名牌西服合适得仿佛长在他身上的方泽成,实在很难想象,方泽旭是他弟弟,亲生的。 不过费尽心思往死里看,好像还是能看到一点面部轮廓的相似处。 “其实,旭仔跟着你,是为了保护你。”方泽成开口就石破天惊。 “……”赵学敏心想,我真是太谢谢他了。 另,谢谢要带大写的引号。 —— 因为始终找不到凶器,高彦博就跟梁小柔商量,设一个局,让凶手以为警方怀疑的是赵雪敏,如此一来要么凶手会找到凶刀毁尸灭迹,要么说不定还会把凶刀栽赃到赵雪敏的身上。当然,也有可能凶手什么都不做,但这样也是个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办法。 赵雪敏同意了,因而她才会在48小时后才被放出警局,这两天,她身边,周记周围,以及肥仔雄、大佬严,都有警务人员暗中盯梢。 谁知道,第一个抓到的不是凶手,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方泽旭。 他进了警局,什么都不说,稍微大声一点盘问他,他就趴在桌上尖叫。没办法,只好通知了他的家人,方泽成这个*oss就过来了。 方泽成不光自己来了,还带了个律师,就是电视上说的那种“我当事人有权保持沉默”的律师。 律师一来,方泽旭就更不用开口了。兄弟两人单独谈了一会儿,方泽成再出来,提出想要跟赵雪敏谈谈,警局里的人很多,赵雪敏也不觉得他会拿自己怎么样,于是就答应谈谈。 谁会晓得,看起来精英范十足的开发部boss一开口这么后现代浪漫主义。 —— “我是说真的。”方泽成道。 “嗯。”赵雪敏答。 鬼才信这个,她不是鬼,所以她不信。 “你应该看得出,旭仔是一个比较特殊的男仔,”方泽成说起了事情的原委:“他同我讲,是因为在公司里听到有人说你白天夜晚出去谈生意,很……不安全。我知道,被人跟踪,甚至侵犯*的感觉很不好,但是旭仔为人很单纯,他是真的担心你,才会觉得,以跟着你的这种方式是在保护你。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回想一下,是什么时候有人跟踪你的?” 是在monica出差之后开始的。 赵雪敏知道,方泽成说的很可能是真的,跟方泽旭接触的不多,但是能看得出,他在与人相处时给人一种非常笨拙、青涩,甚至轻微的自闭之感。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一定要原谅他。 你弱,我应该同情你;但你弱,犯了错,就可以不去改正,说几句话就可以取得原谅吗?那有没有人想过,“我”也是个弱者呢? 被上司丢了一大堆超出工作能力的工作,每天忙得起早贪黑,面对公司的尔虞我诈,面对生意场上的阿谀奉承,居然还要面对被人跟踪的这种【哔】了狗的情况……她是不是应该说出来一大堆,自己被渣男甩,自己被万人睡,自己每天都被人骂,等等等等自己的惨状,然后请求一下对面的精英人士原谅她指控他弟弟跟踪她呢? 最终,赵雪敏什么也没说,她只说了自己不会放弃控诉方泽旭的决定。 先礼后兵,方泽成换了一套说法:“据我所知,你现在应该还在被警方严密监控着,是因为一单凶杀案?那如果,我可以提出证据,证明,在你之后,死了的那个人,还曾经和另一个人争执过,洗脱你的罪名。[.超多好看小说]你会不会改变你的决定?” 赵雪敏眯着眼睛看着他。 —— 从审讯室里出来,方泽成系了一下西装,矜持的微笑了一下,对着外面等待的方泽旭道:“旭仔,走了,阿妈等我们回家吃饭。” 说完,又看似有风度的道:“刘大状,多谢了。” 一旁跟着的律师:“不用客气,方生。” 最后,才是跟这里的领导,梁小柔,说道:“madam,赵小姐已经答应了不控告我弟弟,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梁小柔疑问的看着赵雪敏,得到后者的肯定,只好对手下说:“送方生他们出去。” 沈雄十分不服气,但是碍于身份,只能咬着后槽牙:“方生,这边,慢慢走,免得一跤摔个狗吃shi,就不好了,是吧?” 一直都在等待的杨逸升也十分不明白,赵雪敏为什么要放弃指控,不过他以为方泽旭是赵雪敏的朋友,所以倒也并不愤怒,只是有点疑问。 “阿mon?” 赵雪敏反而率先面对的是梁小柔:“madam,你看这个是不是可以帮忙破案?” 众人细看,赵雪敏手里拿的手机里,播放着一段录像,里面环境就是周记的后巷,牛油苏正在同一个男人争执,并且录像上的时间,是当天的十一点五十五分,比赵雪敏同牛油苏在后巷的十一点左右更晚。 而录像上的另一个男人就是…… “大佬严!” “还有,时间是十一点五十五,周记说他快十二点时搬完货再回来就没有看到牛油苏和阿mon,按录像时间来说,他明明应该看到的。也就是说,周记也在说大话!” 梁小柔激动的看着赵雪敏:“可以,太可以了!” 杨逸升显然更了解赵雪敏:“你就是为了这段录像,才答应不告方泽旭的?” 赵雪敏看了他一眼,这家伙在为她打抱不平,她笑了一下:“只有这么一次,我也不是次次都这么不好彩都遇到凶杀案。而且他也答应了要好好看管zed,如果他真的不理,下次我一定告得成。” “阿mon,多谢你,”梁小柔知道,赵雪敏为了帮牛油苏,帮他们破案,牺牲了很多:“我应承你,我们整team人,这次一定破到案,给苏展峰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 周记始终不承认自己见过大佬严,而大佬严的解释仅仅是牛油苏跟他借钱,他没有牛油苏就打了他。没有确凿的证据,警方只能从侧面查找线索,好在,现在至少有了个线头。 警方查到,大佬严曾经同周记老板娘在很多年前是未婚夫妻,后来两人来到hk就失散了,再次见面,老板娘已经是老板娘。大佬严就干脆在周记打起了工,做起了伙计。 “哇,在前情人的铺头做了这么多年,说他们两个没关系我都不信。” “有关系又怎么样?又没证据。” “难道是牛油苏找到了证据,所以大佬严杀人灭口?” 但是现在还有许多的疑问:杀人的顺序是先老板娘,后另一个凶手,如果是大佬严,为什么不直接杀,而要等老板娘动手再杀?还有,为什么周记要给假口供帮大佬严掩盖事实?周记在这件事中扮演的到底是什么角色?整个茶餐厅里,是不是只有这三个人跟死者的死有关? 太多的疑惑需要解答。 重案组再一次的忙到脚打后脑勺。 —— 赵雪敏倒是更闲了,杨逸升因为她跟这个案子没了关系也忙了起来,一直都不知情的卿姨最近对老年活动非常热衷,剩下的几个闺蜜,许菲菲在公司忙,莫淑媛在法证忙,只有最近认识的马帼英,还算稍稍有点时间。 “多谢你肯花时间陪我来看鑫仔。”赵雪敏道。 马帼英开着车,目视前方:“反正我今天刚好休假,而且我们总不可能每次约,不是拿枪就是拿锅铲,对吧?偶尔做一天义工,挺好的。” 赵雪敏想起她的枪法和马帼英的厨艺,忍不住笑出了声:“对。” 苏鑫所在的孤儿院规模并不大,不过因为也跟政府合作,而且有正规手续,所以孩子很多,老师也不少。 “鑫仔经历过那种事,对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都有些抵触,不过这是刚刚开始,慢慢的我想他会习惯的。他就在这间房,你们慢慢聊。” 老师带她们到了孩子的寝室门口,就走了。 孩子们的寝室是四人一间,但是赵雪敏看到,房间里其他小朋友都不在,只有苏鑫一个人坐在床上,抱着个盒子,不说话,也不笑。 看着很心酸。 “鑫仔?”赵雪敏走到跟前:“我是阿敏姐姐啊,你记不记得?” 苏鑫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抱紧了盒子,不出声。 “这位呢,是阿敏姐姐的朋友,阿英姐姐,她同阿敏姐姐一样,是来探你的。”赵雪敏介绍着马帼英。 沉默。 “鑫仔啊,阿敏姐姐今天带了你最爱吃的蛋挞,就好似阿爸一样,鑫仔最中意吃的蛋挞,对不对?” 苏鑫小小的手,握着蛋挞,默默的盯了一会。 “啪嗒”,“啪嗒”。 一滴一滴豆大的泪珠,掉了下来。 赵雪敏搂紧了苏鑫:“鑫仔啊,阿爸呢,最希望的,就是鑫仔可以放声哭,大声笑,如果有什么开心或者不开心,都不要埋起来,对不对?” 似乎是提起牛油苏,才让苏鑫真正的放松了下来,他抱着赵雪敏,大声的哭着,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阿敏姐姐,我要阿爸!我要阿妈!我要一家人齐齐整整,我不想一个人。我想阿爸!” 泪水淌湿了衣服,赵雪敏深吸一口气。此刻,她是真的觉得,无论因为什么原因,周太太和大佬严,太可恨。 马帼英站在一边,很冷静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就是她当警察的原因,为了少几个像鑫仔这样的孩子,少几个像牛油苏这样的家庭。 两个人哄着苏鑫换了衣服,吃了蛋挞,躺在床上睡着觉。在他睡着前,还特地跟他说好,以后都会时常来看他。 寝室里静悄悄的,只剩下苏鑫延绵的呼吸声。 赵雪敏和马帼英相视一笑,默默地帮苏鑫收拾了一下凌乱的行李桌椅。 然而在快要收拾完的时候,马帼英看到了苏鑫一直抱在怀里的盒子,盒子底部似乎粘着什么东西,黏呼呼的。轻轻的撕开,发现是一张报纸,从报纸的破洞上看,里面包着的似乎是照片,打开报纸,照片上满满的都是两个人。照片明显是偷拍的,一男一女搂着走进宾馆。 赵雪敏只是下意识的扫了一眼,跟着就怔住了。 照片里的人,是老板娘和大佬严。 —— 水晶摆件上有老板娘的指纹,有大佬严和牛油苏争执的录像,牛油苏又收藏着老板娘和大佬严的通jian照片,间接证据和动机凑齐,警方总算可以申请搜查令,以及审讯两个人了。 法证部在大佬严家中的花坛里挖到了凶刀,同牛油苏的伤口吻合,上面更有大佬严的指纹,这下无可否认了。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牛油苏的确掌握了证据,所以他去跟老板娘借钱,因为他觉得周记开了这么久,怎么可能真的没钱。 老板娘说缓缓,她想想办法,牛油苏同意了。 但是转眼,就像那段录像上的那样,大佬严警告牛油苏,叫他不要再跟老板娘借钱,因为老板娘根本没钱。 牛油苏打又不够人打,只好认了。 后来他又找到了老板娘,说他手上有证据,因为之前受了气,所以言语十分恶劣,老板娘就说能不能缓几天,但他始终不肯,两人争执间,他被老板娘砸中了头。 再后来,久不见老板娘的大佬严赶到,把老板娘赶去换衣服收拾掉血迹,他自己则把牛油苏搬到了仓库。 恍惚间,牛油苏醒了,嘴里依旧不太干净,大佬严一怒之下,杀了他。 故事本应到此为止,只是仓库里发生的事,始终不可能瞒得过管仓库的周记。惊吓之下的周记,帮着老板娘,一起弃了尸,还收拾了库房。 大佬严拿主意,跟老板娘商量好,一起把罪名按到赵雪敏的头上。 而大佬严打牛油苏,二人对周记的说辞是牛油苏对老板娘意图不轨,老板才帮忙隐瞒了真相。 最令人惊奇的是,周记直到被抓,都始终以为,牛油苏是老板娘一个人杀的。 实在是令人唏嘘的结局。 —— “怎么样,事情结束了,你不开心吗?” 这一天,赵雪敏下了班,杨逸升带她来白泥看日落。 “本来就是应该雨过天晴的,”赵雪敏半低着头:“不过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 “因为牛油苏?”杨逸升问。 赵雪敏解释:“其实我觉得呢,他根本就没想过真的把照片扬出来,只不过在吓唬周太和大佬严而已。” 杨逸升:“为什么这么说?” “鑫仔说过,他阿爸吩咐他,等过一阵子,就把那个盒子烧掉。不过后来出了事,鑫仔舍不得他的遗物,才留到现在。” 说着说着,赵雪敏又很感慨:“你说,老天是不是真的有眼呢?师父是因为照片而死,杀他的凶手,也是因为这些照片被抓。这个是不是就叫做,上天自有公道呢?” 杨逸升说了自己的看法:“我就觉得呢,有些事,错了,改正就可以,人无完人,谁都会做错。但是有些事,是一步都不可以踏错的。” “嗯,对,”赵雪敏点点头:“说的很有道理啊。” “那当然了,我是做什么的?”杨逸升非常自豪,一字一顿地说道:“专注法证精神:为死人说话,证活人清白。” “好嘢啊你。”赵学敏失笑。 “其实这些都不是最好嘢的,”杨逸升从身边的篮子里仿佛变戏法似的一样一样拿出来:“这些才是好嘢:呐,朱古力,亲手整的,热腾腾的cookie!” “这么多东西,你一早准备好的?”赵雪敏笑得灿烂:“还有吗?” 杨逸升指了指远处天边:“还有新鲜出炉的咸蛋黄。” 赵雪敏含着笑,放进嘴里一颗微甜带苦的巧克力,逗他:“还有吗?” “还有……*辣的法式热吻。” “喂!你……唔。” 半晌过后…… “这朱古力都几甜哦。”杨逸升含糊着说道。 赵雪敏羞愤:“收声!” 第24集 承诺 牛油苏的事情过去了几个月,她又被重新调回monica身边,不单单如此,似乎,她还更受monica的重用了,也工作的更尽心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有人说,想要同一个人更亲近的方法是求他帮你一个忙,赵雪敏想着,这次的事情未必不是因祸得福。 虽然,她实在不想再“得福”一次了。 人都是要长大的,长大了就要工作,恋爱,结婚,生子。这是老一辈人的思想,当然,也有很多年轻人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区别在于,他们总是要寻找到跟自己合适的那个人,才会心甘情愿的一起牵手进礼堂。 比如古泽琛和林汀汀。 据说又求了一次婚,还非常烂漫的在法国餐厅里准备了烛光晚餐,又把戒指藏进了巧克力里,让未婚妻一粒一粒拆开,最终拆到了那枚选了很久的戒指,浪漫得仿佛电视剧里的情节(……)。 林汀汀那个傻妹妹感动得不得了,这个故事赵雪敏都已经听过四遍了,她依旧乐此不疲的在同她和梁小柔说着。 也因为古泽琛的这个举动,就像是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引起了周围家长们的强烈反响。从梁小柔的爸爸,到赵雪敏的妈妈,基本上每个有女儿的父母都有一颗想要快点把女儿嫁出去的恨嫁之心。 高彦博和梁小柔那对怎么样,赵雪敏不清楚。但是她知道自己,她并不反对跟ivan结婚,但她觉得,现在身体年龄刚刚迈进二十四岁,其实完全没必要这么早结婚。然后卿姨就拿话堵她,说林汀汀跟她同年,论月份还比她小,人家都能结婚,为什么她不行? 赵雪敏无语凝噎,这到底有什么好比的?两个人在一起,只要人好感情好,结不结婚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像之前阿joe那个渣男,就算结了婚,mon说不定被他祸害得死得更快。 不过她也知道卿姨的想法,mon之前有那样的过去,不是谁都能接受得了的,好不容易找到杨逸升这种极品,不赶紧绑住还等什么? 但是如果因为这个急急忙忙结婚,赵雪敏反而觉得自己就真的配不上杨逸升了。不过这个道理跟卿姨讲不清,所以她就嗯嗯啊啊的推辞着。 ―― 惊心动魄的日子过去,留下的就是如同自来水般的日常,寡淡,却又必不可少。可是对于赵雪敏来说,这样的日子是上天重新赐给她的,有一个以她为中心的妈妈,一个彼此相爱的男友,三两个心意相通的挚友,一份让她重新找到热情的工作,人生如此,简直此生无憾。 “阿mon,我们同小柔那一组约好了去打(野战游戏),ivan都在,你要不要一起来?”林汀汀本来就很甜,现在在爱情的滋润下,连随便打电话都能甜出蜜来。 赵雪敏问了时间,思考了一下:“好啊,那天我也有空。” 她以前其实比较喜欢宅,但是来到这里,又经过了英国时杨逸升的“洗礼”,现在已经不会再排斥跟一大帮朋友一起出来玩了。[.超多好看小说]相反,她甚至开始喜欢上了这种感觉,热热闹闹的,心情也会变好。 然而,主角身上总不会缺少事情的发生,去玩的那一天,他们就遇到了游戏场出现凶杀案的情况。职责关系,所有人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赵雪敏无事可做,只能在一旁看着他们来来回回的忙碌。 看着严肃认真的收集证据的杨逸升,赵雪敏想起了自己工作时的场景――他们两个人,就像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阿mon,”忙碌了好一阵子的杨逸升赶过来:“等久了吧?我先送你回家,之后我再回警局。” 夜幕降临,此时天上下着瓢泼一般的大雨,明明忙碌的忘了时间,这个男人还始终记得要先送她回家。 眼前的这个男人,英俊,温柔,细心,总是时时刻刻的记挂着她。 “好啊,那你记得忙完之后要早点回家休息。”她这样说道。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语,杨逸升却笑了,他笑起来很好看,高挺的鼻梁,上扬的嘴角,还有那双带着温柔笑意的双眼。 赵雪敏忽然很感激,他们明明没有任何交集,可是上天让她遇到了他,这个把她记挂在心的男人。 当晚,赵雪敏又开始做梦了,可是这一次,她没有惶恐不安,反而换了个姿势,睡得更加香甜。 ―― 过了没几天,杨逸升跟赵雪敏约好在一家俱乐部里见面。赵雪敏因为公务,先去跟别人谈了生意,所以晚了一些时间。 当她赶到那里时,只见到四处都是人,俱乐部的外围已经被围上了警戒线,赵雪敏皱了皱眉,给杨逸升打了一个电话,却始终打不通。 这还是她第一次打他的电话没有人接。 又过了一会儿,几辆熟悉的车子开过来,赵雪敏的心,忽然咯噔了一下。 “sam哥,究竟发生什么事?”她有些颤抖的问。 古泽琛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没有笑容,更像是踌躇犹豫。 旁边的林汀汀告诉了赵雪敏事情的发生:“有个人想要扔手榴弹,但是被ivan阻止了,现在爆破组的人已经赶到,看看有没有办法处理。” 赵雪敏远眺,人群的缝隙里似乎能看到杨逸升的身影,他坐在椅子上,旁边还有一个洋人警察,两人似乎在商量些什么。 “你不是说他是炸弹专家吗?那你有没有见过他工作,在事故现场的工作。”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真炸弹,他可能会被炸死。” 莫淑媛曾经说过的话就像魔咒一般,钻进她的脑海。 赵雪敏整个人几乎要站不住。 梁小柔赶紧过来扶她:“阿mon,你放心,ivan是爆炸品处理的专家,他不会有事的。而且,欧sir也是hk这边最有经验的炸弹专家之一,有他在一边,ivan就算是个普通人都不会有事的。”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梁小柔接起了电话,跟另一边说了几句,挂掉之后,瞥了赵雪敏一眼,然后竟然跟高彦博说道:“欧sir说,ivan发现手榴弹上有纤维,想让你去取证。” 闻言,高彦博也看了赵雪敏一眼,后者脸色依旧很苍白,但是表情又看不出什么,只是他注意到,她下面的手是握紧拳头的,估计气得不轻。 他忽然就有些同情,ivan结束这件事之后的状况。 时间依旧在继续,高彦博取证了手榴弹上的衣物纤维。沙包已经准备好,高彦博和欧sir都退后到爆炸范围外,警戒线又往后撤了撤。 如此一来,赵雪敏反而更清楚的看到了杨逸升。 她看着他从长椅上站起身,手里握着手榴弹,一步一步的,慢慢走近沙包圈。 慢慢的把手伸进去,似乎是要把手榴弹放在地上。 就像是一个开关,放下的那一刹那,杨逸升就像个弹簧一样,“嗖”的一下,飞快的往回快跑着。 “碰!” 火光震天,随着手榴弹的爆炸,杨逸升跳过沙包堆,扑倒在地上。 “good!”赵雪敏听到那个洋人警察欧sir喊道。 远处爆炸后的沙包依旧熊熊燃烧着火焰,杨逸升爬了起来,笑着一步一步的走近人群。他的脸上有些灰尘,因为刚刚动作太匆忙,甚至连一边衬衫都是露在牛仔裤外面的。 赵雪敏睁着双眼,不知为什么眼眶就模糊了。 他居然还有脸对她笑,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做什么?”杨逸升伸手,又觉得手上都是灰尘,于是用手抹了抹衣服,又用比较干净的手,在赵雪敏的脸上,抹干了她的眼泪:“我都没事。你不是答应我要常常笑的嘛,干嘛又哭了?” 赵雪敏倏地抓住他的手,泪雨朦胧的说:“那你答应我,以后都不准做这种事,不准拆炸弹,不准扔手榴弹,什么都不准!” 杨逸升低头,赵雪敏抓他抓得很用力,纤细的手指骨节泛白,就像是下一秒她一不注意,自己就会跑了一样。他忽然有些愧疚。 她今天是真的被吓到了。 “对不起,让你这么担心。”他道歉。 “我答应你,以后我都不会逞能,无论做什么事,我都会考虑你,考虑我们的将来。蓝天白云作证,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无论环境有多恶劣,我都会尽我所能,爱你一生一世,陪你一生一世。好不好?” 赵雪敏的心都在颤抖,刚刚那几分钟,对她来说就像过去了几个世纪。可是现在,他还活生生的在她的眼前,他小心翼翼的拥抱着她,他给了她一生的承诺,这承诺就像是一只温柔的手,轻抚安慰着她的惶恐,她的不安。她依旧在哭,可是脸上却又止不住的笑了出来。 “好,你说的,如果你敢违约,我就即刻嫁给别人。” “你这辈子只能嫁给我,不可能有第二个人了。” “那如果有下辈子呢?” “下辈子都要嫁给我。” “那如果下辈子你不在呢?” “那……你就等我一世,下下辈子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那如果下下辈子你都不在呢?” “那,你就找另一个可以照顾你的人吧。” “为什么?” “因为……我舍不得你一个人孤独。” 这一刻,赵雪敏忽然想开了。既然认定了这个人,现在要结婚,好像也不错。 ―― 【后续】 林汀汀死于爆炸,梁小柔也受伤转职,马帼英代替梁小柔成为了重案组的新领导。 查出炸弹案的凶手之后,一直沉寂的古泽琛也恢复了过来。 后来,在杨逸升跟赵雪敏结婚当天,古泽琛和马帼英手拖手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结婚后的第三个月,梁小柔和高彦博也一起走进了教堂。 再后来,赵雪敏生了一个女儿,非常可爱,看得心痒痒的莫淑媛忍不住跑来做了干妈。 再再后来,人生就像是一部电影,飞快的播完了上集,下集也就不剩下了许多。 直到赵雪敏和杨逸升都做了外公外婆,杨逸升始终完成着他的承诺,一生一世的爱着这个让他心疼的女人。 在赵雪敏临死之前,这个已经英俊不再的老头子说:“好彩,好彩,好彩你死在我前面,这样,你就不用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记得,下一世,如果你等得到我就等,等不到,就不用等了。” “为什么?” “因为,如果没人照顾你,我怎么放心?” 赵雪敏闭上眼,一滴泪水从她的眼睛里流出,嘴角却始终挂着笑容。 下一世,我等你。 第01章 Sam和Kana sam那天在街上巡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他是个警察,就是那种每天都在街上抄牌开罚单,遇见可疑人士上去查身份证,见到老婆婆和小朋友过马路第一时间过去扶的巡警。然后,他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请问是哪位?”他问。 “先生,这里是xx医院,请问你是不是苏简一小姐的朋友?” 电话里传来一把女声,声音很好听,但是语气却有些公式化,内容更是有些奇怪。 sam不认识苏简一,他的朋友很多,但是女性很少,姓苏的更是几乎没有。 “我不认识这位苏小姐,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那边也不管他是什么理由,就继续说道:“苏小姐出了车祸,她的电话摔坏了,身上只有一张纸,上面写了你的电话,落款是阿辉。请问你是不是阿辉先生?” 阿辉这个名字,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像是一把尖利的刀,挑开了sam的伤口。 sam愣了一下神,脸上的表情凝重而忧伤。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拼命想忘记的事,却总是有人在不经意间的提起。 “你告诉我地址,我等一会儿就过去。” 电话那边似乎还要再说什么,sam打断了她,要了地址。 挂掉电话之后,身边的同事问他怎么回事,他只说有个朋友住了院,同事很热心,帮他跟上司请了假。没过半个小时,来了另一个同事来替他巡逻。sam茫然的坐上了计程车。 计程车开的不快慢,sam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脑子里却回想起了家里的楼顶。过去的几个月,他总是一个人放了工就站在那里,看着同一片楼宇,从下午到黄昏,从黄昏到夜晚。 楼顶的空气很好,一呼一吸,沁人心脾。从上面望下去的景色也很棒,一排排的高楼大厦,有的参差不齐,有的鳞次栉比。很多次,sam都觉得自己浑身轻飘飘的,仿佛轻轻地迈了一步,就会飞翔在这片楼宇之间,消失于无形之中。 在几个月之前,他认识了k.s.;再再几个月之前,他认识了阿青。三个人的游戏,就像是一场战争的厮杀,阿青输给了他,他输给了k.s.。 这个游戏并不好玩,厮杀过后,只剩下累累的伤痕。 车子路过一个街口,街边的音像店橱窗上挂着一张海报,一个英俊的青年,嘴角挂着一抹邪邪的笑,背景是绽放的罂粟――最佳新人k.s.。 sam像是不忍再看一般,闭上眼,身上涌现出了无限的疲惫。(.无弹窗广告) “先生,别睡了,马上就要到了。”计程车司机喊他。 sam有种荒谬之感,他只是闭了下眼而已。 “知道了,唔该(谢谢)。” 尽管如此,他依旧有礼貌地道了谢。 sam的父亲也是计程车司机,所以他很能体谅计程车司机的苦处。 不过如果是爸爸,一定不会出现这种乌龙,他这样自豪地想着。 sam很崇拜他的父亲,而父亲也从不辜负他的崇拜。 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sam下了车,按照电话里给的地址上了楼。医院里充满了消□□水的味道,刺鼻而酸涩,像是随时随地在勾引人哭泣。sam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脸上似乎又没有太多的表情。 sam总是这样,冷静而克制。 sam推开门,见到了床上躺着的病人。 一头卷卷的长发,精致的五官,狂野而奔放的美,此时此刻,她闭着双眼,神情很天真,阳光从窗外洒下来,让人很想屏住呼吸。 kana,原来就是苏简一。 这下sam总算知道,为什么苏简一会有他的电话。 kana是sam跟k.s.共同的朋友,事实上sam是先认识的k.s.,再因为k.s.的介绍,认识了kana。 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k.s.成了明星之后,kana反而跟sam更亲近了一点。 sam猜测,也许是单身男明星不好有太多的女性朋友吧。 病房的护士说,苏小姐出车祸的肇事方送到医院急救不治,死了。他们联系不到苏小姐的家人,只能从这张字条找到他。 sam之前在上班,身上的钱带的不多。他只好给kana的秘书打了个电话,kana有一家叫做“趣雅阁”的古董店,这个时间,秘书应该还在店里。 秘书过来匆匆付了钱,又匆匆的赶回了店里,老板住了院,店里不能没有管事的。 kana依旧没有醒。 她十几天之后才醒的。 那时候sam刚巧也在,kana见到他,瞪大了双眼,就像见到鬼一样。 sam被她看得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发现与平时一般无二,才放下心来。 kana似乎头很疼,她捂着自己的头,特别痛苦的样子。 “你是sam?”kana问他。 sam开始怀疑,kana撞到了头。 “对。”他习惯性的有问必答。 “我是kana?” “……是。” “我是个lesbian?” 她这么轻易的就说出来了,sam其实很佩服她的潇洒。 “应,应该是。”sam几乎是结巴着回答。 kana一脸崩溃,像是天塌了一样。 sam打算去叫医生。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kana问。 “什么忙?” “我想静静,静是安静的静,就是一个人待着。” sam不明白kana为什么一定要强调“静”是安静的静,不过,他并不会阻挠她。 “好,我就在外面,不舒服的话你可以叫我。” sam这样说。 kana忽然抬头望了他一眼,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温和。 “谢谢。” kana笑起来时很好看,k.s.曾经说过,如果kana去选港姐,一定是第二名,因为大家都知道,历届最靓的那个都是第二名。 “不用客气。” sam就这样出了门。 ―― 她又穿越了。 本以为只有一次,谁晓得睁开眼就见到一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水嫩如青葱一般的吴蛋妞,有点怀念啊。 但是随即,脑海中爆炸式的信息就让她头疼得不行。 苏简一,英文名kana,家里是做古董的,父母去世的很早,属于有车有房,父母双亡的典型。父母死得太突然,她开始过着白天努力工作,晚上泡吧作乐的双重人格生活。 值得一提的是,这姑娘的性向有些不同,她是个喜欢女孩子的女孩子,学称同性恋,俗称百合,古称磨镜。 倒也不是她歧视,而是,这姑娘的私生活混乱程度跟上一世的阿mon很有的一拼,脑海中和妹子们亲亲我我的影像实在让人全身都是鸡皮疙瘩。 眼前这个跟吴彦祖长得脸像一致的sam,就是kana在gay吧里认识的一个朋友k.s.的男友,唔,没错,sam也是个gay。 估计换了别人穿到这里会哭死,她不太厚道的想。 后来k.s.成了明星,甩掉了sam,kana看不惯,反而跟sam成了朋友。 贵圈关系有点乱哈。 她努力回想着,穿越前吴蛋妞演过的电影。《美少年之恋》这部片子很有名,她听过,但是她从来没看过,现在她后悔了,也只能看真人版了。 就是不知道kana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以及…… 难道自己要一直这样穿越下去吗?精神会崩溃,会变成真的神经病的,啊。 一次是巧合,两次姑且看看,三次…… “你就等我一世,下下辈子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那把慵懒的男声一晃而过,她顿了顿,心底忽然软了。 好吧,她还是希望有第三次的。 虽然,她自己也清楚,机会渺茫。 但是,总比灰心失落要好吧。 既然连穿越这种不科学的事情都发生了,再期待一下奇迹有什么不可以呢? 好歹这次穿得是舒淇这种级别的大美女。 她胡乱的安慰着自己。 她,现在的苏简一,会好好活着的。 因为她承诺过。 要一直开心。 要一直笑。 呐,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对不对? 第02章 羡慕与脆弱 “你明天还来探我吗?” kana问出这句话时,sam正站在门口,他回头,看见病床上的kana,她脸上身上都包着纱布,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 为什么还要让他过来?他们本不是太熟悉的关系不是吗? 可是下意识的,sam在kana的凝视下点了点头。 “好,明天放工就来。” kana像是听到了什么高兴事似的,脸色一下就好看了,还小孩子气的对他摆了摆手,用软绵而细腻的声音道:“你要记得哦。” sam也不知为什么就跟着笑了出来,kana看着他的眼神倏然的变化着,那种眼神……很像是,惊艳? 难道kana是为了欣赏他的脸才让他来的? 这个幼稚而诡异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就被sam丢到脑后,他从不觉得自己长的很帅,也不觉得自己在别人眼中那么有吸引力。 sam好笑的摇了摇头,慢慢往家中的方向走去。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sam每天都会来,每天走的时候,kana都会问一句,然后sam第二天就都会来。 渐渐地,sam发现,真实的kana似乎和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很不一样。 在sam的印象中,kana白天是古董店的老板,很阳光,同时又很严肃。夜晚则是夜店里的常客,黑夜,会放大一切的欲·望,夜店中的kana,性·感,妩媚,撩人。很难想象,白天和夜晚的kana会是同一个人。 这样的kana,就像是,另一个自己。 可是,在来医院的这些天,sam就像是重新认识了kana一遍似的。 kana躺在床上,会跟他聊天,会逗他笑。脾气秉性,时而成熟,时而幼稚,她看他的目光,以前像是个朋友,现在像是个姐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对,sam总觉得kana看他的眼神像是长辈看晚辈的眼神,明明她只是比他大了两岁而已,但sam却硬是从kana双眼中看出了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宠溺、心疼——这种目光他从妈妈身上看到过。 sam并不喜欢这种感觉,然而当临走前kana那样期盼着问出他是否明天还会再来时,他又总是不忍拒绝。 不是因为kana,而是因为他自己。 很早以前,sam就发现自己的双重性格。他总是渴望着一些东西,但也总是压抑着那种渴望。直到遇到了阿青,他开始找到了自己渴望的究竟是什么。而k.s.,则是让他认识到了自己的内心。 冷漠,荒凉,如同一望无际的沙漠,只在遮天蔽日的一个角落里,残存着一片小小的绿洲。 现在这片绿洲,也快要消失殆尽。 除了k.s.,除了阿青,kana是唯一个见到过这片绿洲的人。 kana从不在意些什么,说话的时候也从不忌讳,甚至还时常调侃他,说你这种质素,拿到十几二十几年后就是万千男男女女的男神。 kana把他当作正常人。 一切的一切,都让sam心生羡慕,跟对k.s.的那种倾慕不同,kana的潇洒太让人容易产生好感,无论男女。 人都喜欢自己所没办法拥有的东西。 sam就这样成为了kana的朋友,不是以前那种熟悉的陌生人,而是更加心灵相通的那种朋友。 —— 苏简一出车祸摔坏了腿,好了一些之后,医生要求她做复健。 上一辈子她见过梁小柔做复健,不过人家伤的是手,所以就算慢慢来,也不会影响工作。可是这辈子轮到她,好想哭一哭才是真的。 “啪啪啪……” 一遍又一遍的摔倒,再一遍又一遍的爬起来。 苏简一泪流满面,小柔你太强了,你不愧是警署出来的女汉子! 就在苏简一都快泪奔的时候,旁边的sam过来帮她,只是他说的话不太好听。 “你做不到就歇一会儿吧。” 低沉而有磁性的男低音,就算是上辈子有个帅老公的苏简一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是真的“听了之后会怀孕”的那种声音。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我好歹也是你姐!” 这几天,苏简一已经开始以姐自居,“男神的姐姐”,“国民老公的姐姐”,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 “那我应该怎么说?”sam也不生气,很干脆的问。 有的时候一个人的幼稚是被人宠出来的,苏简一就是这种人,现在她比起上上辈子爱玩爱笑的多,可谁成想,这辈子又遇到个很纵容她的——虽然不是老公,但是看着这张俊脸,每天都觉得好幸福!~\(≧▽≦)/~ “你应该说,加油,你一定会成功的。” 苏简一深情款款的很夸张,sam看她这样子忍不住笑了笑,然后表情严肃的学着:“加油,你一定会成功的。” 苏简一几乎笑出八块腹肌,sam真是太有意思了,正宗的冷面笑匠啊,哈哈哈。 sam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有这么好笑吗?” 作为一个还有好几年才会出现《喜剧之王》的年代,sam是不会懂苏简一的笑点处在什么诡异的位置的。 复健结束,古董店里的秘书过来拿文件给她签。苏简一虽然从来没做过古董行业,不过做生意的事有些总是想通的,何况,她脑子里还有原本kana的记忆。其实她自己也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上一辈子没了记忆,这一辈子一过来就有了她是穿越者的记忆。 而且最重要的是,记忆跟记忆之间只会忘记,却并不会混乱,就像是一部电脑里分开的几个文件夹,点开这个可以,点开另一个也行,想关掉就随时关掉,简直比移动硬盘存档还方便。 但是同时,也有一个问题,她没有梦到过连续剧。这是否代表着,剧情还没开始?还是,她每一世只能拥有一个金手指? “苏小姐,”苏简一的秘书田燕唤她:“店里入的那批新货已经放到库房里了,我同夏叔已经检查过了,没问题。夏叔让我问你,是不是直接摆出来,还是等一阵子再说。” 苏简一回想了一下,这批货是kana出车祸之前进的,大部分都是旧的贵重款,要么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那种。 “先不要摆出来,那批货我有用。” “知道了,苏小姐,那没事我走了。” “嗯。” 秘书走后,苏简一看向坐在一旁的sam,和他身边的摆设。 基本上每天做复健之后,大汗淋漓的苏简一就会把病房的东西东撇一个西扔一个,仿佛要把所有东西都扔一边来发泄心情,又或者是懒得收拾。天知道她家的家务都是ivan做的,尤其是她怀孕的那阵子,稍微弯个腰扫个地,他都会紧张得仿佛她拿的是手榴弹一样让她赶快松手。 所以她早就习惯,不动手了,尽管她自己知道这是个坏毛病。 然后,来到了这里,sam似乎很看不顺眼她这样吊儿郎当的生活,总是在她谈公事时就把整间房弄得比酒店客房还要干净,所有的东西都在它应该放的位置,齐齐整整。 比如现在,sam就把她顺脚踢到一边的拖鞋摆在了一起,放在她的床边地上,两只鞋的位置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你一定是个处女座的。”苏简一吐槽。 “不是,我是摩羯座的。”sam回答的一本正经。 “你每天这样不累吗?发型梳得固定,扣子扣得整齐,眼睛都不往旁边望一下,你是人不是机器人来的。” sam微笑了一下,俊秀的脸上有着些微的苦涩。 “习惯了。” 那一刻,苏简一从这个一米八五帅气阳刚的男人,那双充满真诚的眼睛里,看到了属于孩子的无助和脆弱。 sam刚刚十九岁,他还是个大男孩。 第03章 心疼&秒懂 苏简一出院的那一天,sam来接她。[] 然后sam就被苏简一家里的房子震惊到了一下,他知道kana应该很有钱,但是没想到会这样有钱。 苏简一看着他的脸,忽的一笑。sam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算是个面瘫,可是偶尔笑起来的时刻,你会忍不住把所有宝物都捧到他眼前,因为再稀世的宝物,也不上这婉转一笑。 但是大多数的时刻,sam都是没有什么表情的,然而你却能够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在想些什么,那种纯粹和天然,就像是未经污浊的玉石,高山上的流水,清澈见底。 就像此时,他东望西望的,可是你就是能看出,他是真的只有震惊,而不是因为这大得无语的房子,对苏简一有什么想法。 “进来坐。” 苏简一拿钥匙开了门。 其实她也是第一次进家门,所以sam在看的同时,她自己也在看着四周围。 kana的家很大,原本住着一家三口、一个佣人,还有一条狗。不过后来狗年纪大了就死了,kana的父母也意外而亡,kana就辞退了工人,改成请钟点菲佣,基本上所有问题就都解决了。 家里是做古董的,kana的父亲生前也热衷于古玩艺术,所以整个家里的艺术装修风格弥漫着中国古风,唯一画风不一致的就是kana的房间,小女孩本就不喜欢这种老式的玩意,尤其kana从小就跟别人不太一样,所以总是下意识地反抗大人的决定。 “饮茶还是饮汽水(喝茶还是喝汽水)?”她问。 “不用客气了,”sam看着柜子上摆着的一家三口的照片,问道:“伯父伯母呢,上班?” 苏简一答:“他们不在这里了,在那里。” 她指了指天花版。 sam有些意外,面容闪过一丝愧疚:“对不起。” “不用,”苏简一笑着安慰他:“都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sam没再说话,他本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 “我要去买菜回来开伙,你要不要一起去?” 苏简一说着,缓解了他的尴尬。 “好啊,我也经常去菜场买菜的。” sam回道,脸上也多了点笑意。 “是吗?现在会做菜的男孩子不多了啊。” 苏简一调侃他,但是调侃得老气横秋的,她有时也不太习惯自己又变成二十多的青春少女。 “是真的,家里经常煮饭,我买完菜就在家里帮忙。” sam回答得很认真。 他总是这样的一本正经,其身持正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一大特点,可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大孩子总是一脸严肃的状老头,偏偏他还不是故意的,看起来总有种诡异的呆萌感,会给人一种“好可爱啊”的感觉。 苏简一每次总想捏捏他的脸,然而鉴于种种原因,怪阿姨始终没有下手。 “知道了,知道了。” 苏简一笑得灿烂,肯定着他的回答。 她家sam这么cute,以后也不知道会被哪家臭小子叼走。 哼。 菜场就在离苏简一家里不远的地方,走路十五分钟左右就到了。苏简一回家的时候坐的是计程车,一路也没什么心思乱看。此时走在大街上,似乎才能感受到这个年代的气息。 九几年的hk,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那么多的高楼大厦,周围都是古旧的老楼,茶餐厅遍地都是,街边也有些不知名的小商小贩,水果档,杂货摊,似乎跟她上上辈子小时候家周围也没什么两样。 最让人不习惯的是周围人的衣着发型,七八十年代的流行装扮,肩膀宽大的大西服,花花绿绿的洋衬衫,脚下蹬着喇叭裤,男的都是早年间的经典中分,女的都是头发吹得蓬起来的蘑菇头。 本来以为自己大波浪卷发已经很夸张的苏简一,也就说不出来什么了——审美差异真可怕。 “thanks,thanks,thanks,thanks, ica, 谁能代替你地位……” 苏简一在一家铺头门口停下来,听着熟悉的音乐和歌声,有点想哭。 九几年,哥哥已经退出了歌坛,可是街上还能听到他的歌。[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零几年,那颗璀璨之星的陨落,让所有人震动。 一几年,大家却只能听着他的歌,缅怀着那个人。 “怎么了?” 身边的sam察觉到苏简一的异状,开口。 苏简一仰起头,对着这个比她高上许多的弟弟道。 “sam,这个世界上,没有东西可以比生命更加贵重。尊严也好,品格也好,财富,美貌,感情,这些所有东西,都没有生命宝贵。因为一个人,如果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剩下的,只有爱你的人,会为你伤心,会为你难过。” sam听了她的话,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有些动容,有些挣扎。 他犹豫着问。 “那如果,一个人做了很多,很错很错的事呢?” “他犯了法?” “那倒没有,”sam静默了几秒钟:“只不过,他做的事,别人不认为是对的,他自己也不认为是对的。” “你怎么‘认为别人不认为是对的,自己也不认为是对的,’那就一定是不对的?” 苏简一呛他,如同绕口令一般,说了一句话。 在sam愣神的时候,她又继续说。 “在古代,几千几百年前,人们认为,男人应该三妻四妾,女人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要把脚趾头掰折了缠在一起裹小脚给男人看,就为了给他们欣赏什么叫做三寸金莲。那个年代的人,他们认为这样是对的,就连女人自己也认为这样是对的,但是真的是对的吗?我们现在的人知道他们是错的,他们是在压迫人的思想和*。” “反过来,很可能有的女人怕痛,她不想裹小脚,甚至跟家里大闹,她成功了。所有人都认为她不对,她自己也认为自己不对,但是她就是不想。那你判断,她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sam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想了想又道:“但是那是那个年代……” “其实我觉得,只要你没杀人放火做犯法伤害他人的事,想做什么,就都可以去做,因为我们是人,我们有自己的自由。” 苏简一看着他,想起自己的女儿,那死丫头中二期成天跟她对着干,就跟她爸爸好,后来长大了又说要去做无国界医生,她都没拦过。 她嘲笑他:“而且我也不觉得你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吸个烟都要即刻戒掉乖小孩。是,吸烟有害健康,但是如果这世界上人人都像你这样,烟厂早就黄掉,好多人要丢饭碗了。” “你看现在香烟厂依旧开得好好的,那不就说明,只要不伤害他人,偶尔懒散一点,放松一点,都是你自己的权利,做人不需要永远完美的。明不明白,小朋友?” 因为最后一句,本来听得很有道理的sam无奈的瞥了她一眼。 “还买不买菜了?再不买菜场要打烊了。” “走吧走吧。” 苏简一拉着他的胳膊走。 两人穿过一条长长的街道,往卖菜的地方走去。kana以前是从来没去过菜场的,因此苏简一看什么都比较新鲜,还拉着sam走了好多家,边走边问价,货比三家,可是她还是觉得最贵的也好便宜,年代物价果真不同。 “你很少自己做饭吗?” 显然sam也看出来她对这里不太熟悉了,虽然她问价和挑菜的架势倒是驾轻就熟。 “平时都是菲佣做的,不过我住院了,她就只打扫卫生就好了。” 苏简一心虚道。 sam直叹气,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说“我就知道你是个大小姐”。 苏简一不服气,居然敢小瞧她?她可是受过私房菜女王connie姐真传的侄媳妇,她老公的手艺都比不上她,死丫头也只有在饭桌上乖得跟只小猫似的。下定决心,一会一定做一桌好的,让这个小朋友吃的咬掉舌头。 “等会儿回去,我做,你打个下手就行了。” “哈?” sam有点怀疑:“你行不行的?” 专业技能被怀疑了,苏简一很生气。 不过她转念又想,这也很正常,kana确实不像那种洗手作羹汤的人,她的那张脸,看起来妖艳而性感,就是不良家。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要受到这种挑衅。 “你可以不吃,不过你别后悔。” sam又被她的孩子气给逗笑了,看她似乎有点生气的意思,忙道。 “那我就等着吃了,你别让我失望啊。” 他难得说这种话,又是有点低声下气的,刚刚还在生气的苏简一顿时不气了,脸长得好就是占便宜,连声音都这么好听,真是…… 太帅。 哄得人真开森。 (*/w\*) 挑完了菜,sam要付钱,被苏简一拦住了。 “你是我弟弟,第一次来我家吃饭,怎么可能让你付钱?” 说完,自己从钱包“刷”的拿出一千大洋,没办法,kana总是去酒吧那样的地方,基本上钱包里很少有零钱。 这种豪爽的付钱方式,真是太帅了。 财迷苏简一如此想到。 “对不起啊,这位小姐,我们这边没零钱找给你。” 嗯? “你打开门做生意怎么可能没零钱?” 苏简一不信。 “之前也有人来这边用一千块,所以零钱都找给他了,现在真的没有。” 小贩理直气壮,拿这么大钞票来菜场买菜的都是神经病。 被鄙视的苏简一:“……”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手里是花花绿绿的钱还有几枚硬币,正好是小贩要的数目。苏简一抬头,这么好看的手,果然是男神的。 “唔该嗮(多谢)。” 接过小贩递过来的塑胶袋,sam道了声谢,眼中还有显而易见的笑意。 “谢谢。”苏简一道。 “不用,等会儿买鱼你再给钱就行了。” sam安慰她。 “……好。” 悲愤欲绝的苏简一内心流着宽面条眼泪。 装逼果真是要被雷劈的。 “你喜欢吃什么鱼?” 她打起精神,问。 “我都可以,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sam说。 苏简一有点气馁,这孩子也太听话,连吃的都不挑食。 “那就买条石斑,清蒸算了。” 她自己做了决定。 sam看她灰心丧气的模样,道。 “我阿妈在家也这么做的,我们平时都这么吃。” 意思是,他也很喜欢吃清蒸石斑。 苏简一抬头看他,清澈的双眼似乎满满的都是温柔。怎么会有这么乖巧又体贴的男孩,他妈妈一定很心疼。 太乖了就不对了。 “我知道了,”她笑着望向他:“走吧。” 也没再多说什么,挽着他的胳膊,一起去买鱼。 买完了菜和鱼,两人又一起漫步着走回了kana家,一路上说说笑笑,进了门,发现秘书田燕和菲佣maria已经在家,家里还有第三个男人,那人三十岁左右,容长脸,看着挺像成功人士,穿着一身这个年代特有的宽大西服,站在窗台旁。 这个位置,刚好能看清苏简一和sam一起回来的全路线。 气氛有十几秒钟的凝滞。 田燕反应迅速的打圆场。 “苏小姐你回来啦。” 好像她不是等了五分钟而是五十分钟似的,盼boss心切。 “嗯。” 苏简一特别高冷的哼了一声,kana为了镇住场子,在店铺和下属面前一向如此。当年接管店铺,虽然有父母留下的老人,但是她年纪小,长得又那么妖,不板着一张脸别人很容易不把她当做一回事。 刚刚还笑颜如花,转眼就横眉冷对。她这幅样子,窗口的那男人更不高兴了。 苏简一也不管他高不高兴,她还不高兴呢。 “maria!我不是跟你说了,不可以随便让人进家门吗?你学了这么多年广东话都没听得明是不是?” 躺枪的maria赶紧拉垫背的。 “但是,miss……” “我说的不是田燕,是其他人,understand?” “yes,mam,我会注意的。” maria应声。 “其实,不关maria的事,是我来找你,正巧碰到邓生(先生),又不好让邓生在外面等,所以才让他进来,是我不对,苏小姐。” 秘书知道这个时候该自己出场了。 苏简一满意了:“正好你来了,今天买了很多菜,sam在这里,你也加双筷子,maria试试我的手艺。” 完全把邓先生晾到了一边。 sam有些尴尬。 “你们有公事要谈,不如我……” “你应承过今天要陪我的。” 苏简一堵住他的嘴。 sam只好闭上嘴,他只是客人,也不好说太多。 姓邓的男人气得脸色发青,什么也没说就出了门,走了。 苏简一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叫菲佣帮忙洗菜。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你觉得他误会了什么?” “我同你的关系。” “那你觉得是让他误会我同你好啊,还是让他不要误会我同你好啊?” sam想了想,沉默了一下。 “……真的没事?” “比珍珠还真。” 邓伟通只不过是曾经的生意伙伴,某一天见到kana惊为天人,穷追不舍而已。要不是生意场上不适合说明自己性向,kana早就带他到gay吧开开眼界了。 失恋而已,死不了人的。 当天,苏简一大展身手,做了一桌子的菜,开了一瓶红酒,四个人也吃得很开心,几乎都没剩什么。 饭后sam就回去了,田燕跟苏简一这个老板汇报工作。 “广告公司那边的人找好了,他们说过几天会把策划书送到店里。” 苏简一点了点头。以前家里做生意,靠的就是老客户和门店,这是苏父执着的地方,他认为做古董,就是要低调,别像跳楼大减价那样低俗。 所以后来kana接受之后,也是按着这个风格一直在经营店铺。但是经济逐渐不景气,营业额虽然有,但在或多或少的下滑。 苏简一思考着,最好能扩大宣传一下,争取在这几年多赚点,把存货也清一清,最好能开拓一下新业务。很快就要亚洲经融危机了,没人再有心思买古董,到时候她可不想喝西北风。 可惜她不太熟悉股市,不然学着买点股票也是好的。 “对了,通知下去,以后邓伟通再过来,不用太给他面子。来买货,就当客人招呼着,不买,当普通陌生人就行了。” “知道了,苏小姐。” 当初邓伟通追求kana,每天一束花,坚持不懈的送礼物,店里的很多员工都对这个人印象不错,也导致了kana对他的厌烦。 人家喜欢的是妹子。 至于现在,苏简一都不认识这个人是谁,鬼才要给他大开方便之门。 “那……那位李生(先生)呢?” sam姓李。 “他啊。” 苏简一露出了一个有点甜,又有点神秘的微笑。 “当自己人就行了。” 田秘书露出了秒懂的表情。 第04章 无奈和力捧 广告的企划案苏简一看过了,她觉得挺不错的,除了细节上有点小差异,其他都很完美。(.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说实话,这个年代没有那么多软件,没有科技的帮助,人们的注意力反而更集中在主题和思想上。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她就按照约定的时间去了广告公司。苏家虽然做古董,但是其实不是特别大的生意,更何况第一次合作,总得要有点诚意,而且亲自上阵也能有点准,店里的人,没几个了解广告这一行的。 接待她的是一位男士,标准的办公室文员,姓鲍,看着很老实,有点不太符合广告界一班新兴人类的画风。 不过老实也有老实的好处,不太会讨价还价。苏简一指着企划书噼里啪啦的说了许多,这位鲍先生被忽悠的除了点头还是点头,等反应过来两个人连合同都谈得差不多,只等着签字了。 苏简一内心笑开了花,倒也不是她欺负人,而是第一次做生意能省总是要省一点,更何况她仔细打探了很多家,她出的这个数目对方绝不会亏本,而且还能赚上不少。 如果做得好,大家才能有来有往,她要是真的一点都不给对方留余地,估计下次就没得谈了。人都不是傻的,赔本还跟你做什么生意。 鲍先生老实不说,人还挺热心,估计也是他这幅性子做成一单生意不容易,合同签完了就说要带着她参观一下他们的广告制作流程。让客户心里有个数,证明他们绝不会坑人。 苏简一看了一下手表,她今天本来约了sam一起去他家,没想到结束的居然这么快。 “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讲实话,我从来都没见过像苏小姐这么后生(年轻)又这么会做生意的女仔,能同你签合同,我受教不少。” “客气了,鲍生(先生)。” 鲍先生夸人水平不高,但是能看得出他想做成生意的期望,不论是为了生计还是事业心,人上进都是好事。 “这边是营销部,那个是我的办公桌,见笑。” “这边是企划部……” “那边是我们的摄影棚,通常我们都是找专业人士实景拍摄,不过有些不需要太多布景的,平面啊,或者静物,都是在这边完成的。” 鲍先生明显是看苏简一年纪比较轻,觉得她一个女孩子应该对拍照这些东西比较感兴趣,所以干脆带她到这边细细的看。 事实上苏简一也的确看得很认真,不过她看的不是布景,不是照明灯,不是摄影师,而是中间那个众星捧月一般的人。. 那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眼睛不大,皮肤有些黝黑,鼻子高挺,最大的特点莫过于歪起来的嘴角,笑起来一股邪气铺面而来。 桀骜不驯,放荡不羁,坏坏的少年,有种危险的魅力。 ――k.s.。 k.s.原名kingsley,之所以叫k.s.是因为他想变得独一无二,他相信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因而跟人介绍,他叫做k.s.。 听起来很中二是不是? 可是这样的中二少年,却吸引着大批的少男少女迷恋他,我们的好少年sam就是其中一个。 只不过别人对他不过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而sam,却是全心全意的付出,喜欢这个人。 不,应该说,他爱着k.s.。 然而k.s.却是风流不羁的人,sam仅仅是他生命中的过客而已。 苏简一眯着眼睛看着。 好想打他。 “kana!” 拍摄的间隙,k.s.跑过来,兴致高昂的跟她打招呼,显然两个人对对方的印象不太一样。 “好久没见,你最近过得好吗?” k.s.看到苏简一很高兴,就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还一个劲的拉着她诉说着他的最近的遭遇。 “我刚刚出了新专辑,还接了好多广告,收到了好多礼物,亲手做的点心啦,又那些fans买的衣服啦,还有还有,我做了明星代言。呐,虽然现在只有这些食物啊,波鞋(球鞋)啊,这些小品牌,不过我相信,有一天我一定会成为大牌的代言人的。还有还有,我的经纪人cindy说呢,如果再抓紧一点,我还可以演电影,开演唱会,到时候我送你票啊,你是不是还在那里开古董店的?” 看着k.s.兴高采烈的模样,苏简一忽然有些哽住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理由去教训他,去骂他。 因为,在k.s.脑海中,似乎从不觉得他有伤害到sam。 或者可以这样说,同志圈里有一部分,甚至很大一部分人对于性?关系的态度是非常轻率的。大家都是这样,你这样,我也这样,那我为什么要感到愧疚?有什么好愧疚的,难道你跟我在一起没有舒服过? 在k.s.的圈子里,sam这样的人太少,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办法理解,sam对他抱有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sam的痛苦挣扎,对他来说陌生得就像在另一个星球。 k.s.没有注意到,kana却注意到了,尽管她的私生活也很混乱,她却能够理解sam的情感,也许,女人在这方面天生比男人多一根筋? “你……记不记得阿辉?” 她鬼使神差的问。 阿辉,是sam曾经的名字,k.s.离开后,他就成了sam。 “阿辉?”k.s.歪头,莫名的有种天真在里面:“记得,我能成为明星,他都是大功臣来的。他最近怎么样?我搬走了之后他就把钥匙放在那里了,我都找不到他。” 静默。 无奈的感觉,由内而外的流淌在苏简一的心头。 忽然就觉得,sam很倒霉,千千万万的人中,他偏偏看中了那个看似最近,其实最远的。 “哦,我也找不到他,所以才问下你。” “那还真是可惜。” “k.s.,到你了!” 旁边的工作人员来找人。 “你去忙吧,我来谈生意,谈完生意也要走了。” 苏简一跟k.s.打招呼。 两人道了别,苏简一就出了摄影棚。 k.s.拍了几个镜头,他的助理喊他,过去之后才发现,经纪人cindy姐也在,旁边还有个男人。那人三十岁左右,容长脸,西装笔挺,看人的眼光有些高傲。k.s.认识这个人,他是老板的儿子,一个富二代。 “cindy姐,小邓生(先生)。” 小邓先生一个眼神,cindy姐开了腔。 “你不用紧张,小邓生今天来谈合同,知道你在这里,顺便过来看看。” k.s.是新人,长得好,唱歌也不错,公司就试着捧捧看。至于要不要力捧,那就等专辑销量出来再说。 既然经纪人都这么说了,k.s.也就笑了笑,尽量乖巧的站在原地。他入行之前就打听过,所有的公司最讨厌的就是艺人自作主张。 小邓先生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头先那个女仔,你认识?看你们两个聊得挺好。” k.s.有些疑惑,不过又想,kana的外形不错,也许小邓先生是看中了她,想签她。 “是啊,她叫做kana,是我以前的朋友来的,不过现在不是很熟。” 一个男艺人,还是不要跟年轻女孩子太熟的好。 “我以前见过她,跟她男朋友一起,两个人都……挺配的。” “男朋友?”k.s.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不可能的,小邓先生你一定认错人了。” kana跟他一样是gay,怎么可能有男朋友。 “那个人长得高高大大,脸很白,眼睛大大,看起来挺乖的那个,不是她男朋友吗?” 小邓先生很顺口的问。 k.s.瞬间想到了刚刚苏简一问过的问题,又有点想笑。 “他们两个没关系的,阿辉是我……我的意思是,阿辉是我以前的朋友,那kana又是我的朋友,所以他们两个才认识的。” “阿辉?” 小邓先生咀嚼着这个名字,瞥了k.s.一眼,要捧这个新人的时候,cindy就报备过,k.s.究竟是什么人。 “你们两个以前很熟?” k.s.眨眨眼。 “以前认识,他失踪了很久了。他为人好害羞的,话也不是很多。” 莫名其妙的,小邓先生倏地笑了,还难得屈尊降贵的拍了拍k.s.的肩膀。 “好好做,公司决定力捧你做今年的最佳新人。” “啊?哦,是,我一定会努力认真,不辜负公司的期望的。” k.s.也不知道公司为什么忽然要捧他,不过他依旧感激涕零。 第05章 压抑与刺激 傍晚的时候,苏简一跟着sam一起到他家吃饭。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这还是她第一次去sam的家,听说他父母都在,于是她买了一些水果当做手信(礼物)。没什么创意,不过却是“不会送错礼物”的排行第一名。 “你来还要带礼物,太客气了。” “应该的,第一次来嘛,下次一定不带了。” sam的父母,都是早年间从内地移民过来的,似乎是约定俗成的,一家人在家里都说普通话。伯父伯母还好,只是略微带着些港台腔,sam却是一口古古怪怪的港普,但是他的声音太好听了,好像很难挑出毛病来,就连不标准的普通话,也变成了可爱之处。 说起来,四个人里,普通话讲得最好的居然是苏简一,她一开口,就惊到了一家人。 “你国语讲得这么标准的?” sam惊讶。 “我家里是tw来的嘛,后来搬到hk,当然讲得标准点。” 苏简一解释,她总不好说自己始终记得自己是谁吧。 “别说那么多了,来来来,试一下菜,今天都是仔仔(儿子)自己煮的,说要给我们一个惊喜,样子看起来很好,闻起来也不错,尝尝看。” 苏简一忍俊不禁。 “好啊,试一下。” sam有些不好意思。 “妈,那些菜是kana教我做的。” “是吗?” 李妈妈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表情忽而一变。 “这么好吃!kana你好会做菜啊,又年轻,长得又漂亮,还会煮菜,一定有好多人追你吧?” 李妈妈人很亲和,不过似乎误会了什么。 苏简一偷笑着瞟了一眼sam,后者的表情有些无奈。 “对啊,幸好有sam这个弟弟,他啊,又高大又英俊,还是警察,别人一看都以为他是我男朋友呢。” 李妈妈的表情有点失望,不过很快又高兴了起来,儿子从没带朋友回过家,是不是女朋友,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仔仔说,你前一阵子出了车祸,现在怎么样?” 李爸爸话也不是很多,可是也经常凑趣几句,李妈妈闹了误会,他马上就开口圆场。 “完全好了,”苏简一顺着话题道:“我现在能跑能跳,医生说已经没问题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我家里没什么人,朋友也不是很多,多亏了sam跑前跑后,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朋友嘛,应该的。” 李爸爸说这话时,没有丝毫的停顿,斩钉截铁。看得出是个个性很正直的人,sam的很多理念好像都是从父亲这里沿袭下来的。 吃着饭,聊着天,偶尔将几个笑话,气氛温馨得像是电视里大团圆结局一般。可是不知为什么,苏简一隐隐的觉得有种压抑的感觉,这种压抑来自于哪里她也说不出,反正跟她和老公女儿嬉笑怒骂的晚餐不同。明明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带着笑意,心里却莫名的发堵。 ―― 店里的广告已经开始制作,苏简一的老板生涯也渐渐开始走上正轨。尽管她依旧需要每天休息时抱着大部头啃书,再不然就是拼命回忆脑海中的知识,逐一一遍一遍地默写下来。 虽然她的确有kana的记忆,但记忆这种东西始终都会有欠缺或者将会慢慢地消失。她始终相信,知识只有自己学了才是自己的。 这一点坚持,她从没放弃过。 更何况,说矫情也好,说自我安慰也罢,穿越了人家的驱壳,总要为这个人做点事。kana没有亲人,朋友也寥寥无几,唯一在乎的也就是家里这点产业。既然如此,努力做出来个样子,也分属应该。 只是午夜梦回时,回忆起某些记忆,总是有些寂寞。 “我就等这一辈子,下辈子才不要再等你,哼。” 被宠坏了的女人默默地对自己说。 古董这东西,有新有旧,有真有假,价钱也有高有低,身为一个老板总不能什么都靠着伙计去辨别,最起码,也要知道方法。 然后她一个理科生又补习了一遍从没认真学过的历史,还有文物鉴赏,都是大部头。还要到处去问人,这个是什么石头,那个是什么玉。 和田白玉,汝窑粉青釉,青花釉,康熙款,光绪币,巴拉巴拉……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随着广告的播出,趣雅阁的客人也更多了一些,很多人都打电话来询问,生意有起色,员工们也更有干劲。 苏简一和sam依旧经常见面,不过地点从她的店里改成了sam的家里,她跟sam的父母也渐渐的熟悉。她还认了sam当干?弟弟,sam的父母也就成了她的干爸干妈。 “kana啊,你不要总是忙着店里的事,也要顾及一下自己。仔仔我就不指望他了,他在街边望见女孩子都目不斜视的。你呢,年轻有为,认识的人又多,早晚也要找个人,来照顾你啊。” 这一天,苏简一依旧在sam家里吃饭,帮着在厨房洗碗的时候,李妈妈忽然对她说。 “有人照顾我的。” 苏简一低头擦着碗,很淡然地说。 “怎么从来都没听你提起过的?谁啊?仔仔认不认识的?” “sam也没见过。他叫ivan,英国读书,英国就业,算是半个假洋鬼子。” “这样啊,他对你好不好?” 李妈妈没有问远距离恋爱相处困不困难之类的问题,最关心的却是这个。 “好啊,我以前经常失眠,半夜打电话给他,他就给我念英文大部头,他自己的专业学科,很枯燥的东西来的,但是他念着念着,我就睡着了。还有啊,冬天的时候我手脚冰凉,伸到他衣服里,冻得他直打哆嗦,可是他从来都不抱怨的,还一直问我是不是很冷啊,要不要泡泡热水啊。我想……很难再找到比他对我更好的人了。” 苏简一说着,好像陷入了回忆当中。 “真好,那你要抓牢啊。” 李妈妈看她的样子,鼓励地说道。 苏简一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刚好最后一个碗刷碗,苏简一转身,抬头就望见了高高大大的sam。两个人的视线对上,sam的眼神里,有犹豫,有诧异,有心疼,还有点别的什么,总之很复杂。 她知道sam在诧异什么,所以晚饭过后,两个人去了楼下散步,顺便sam送她回家。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双性恋来的?” 苏简一问。 “大概知道。” sam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她在说她就是? “那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无性恋?” “哈?这也有的吗?” “有啊,英文叫做asexuality,或者nonsexuality。” “以前没听过。” sam疑惑。 “还有跨性别,就是der。就是说,你出生是一个性别,但你不觉得自己是这个性别。” “那……他们要怎么生存?” “应该怎样生存就怎样生存喽,总不可能因为这样就跑去自杀吧?” “但是他们的家人,这个社会,难道可以接受吗?” “有人不接受,但是,不是所有人都不接受。家人,朋友,关心的人刚刚开始会有点困难,但是慢慢的会接受。我记得以前看过一条新闻,讲的是一个变性人,他很早以前就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一个女人,但是他很怕改变的生活,所以他很压抑。后来,经过一段时间,他同家人坦白,家人从震惊,到最后接受。我记忆最深刻的就是他的母亲,他妈妈有老人痴呆症,她变成女人之后几乎每一天都要同她母亲讲她就是她的儿子。结果,她妈妈每次的反应几乎都是一样的:‘谁能想得到呢?现在我有一个漂亮的新女儿啦。快点过来,宝贝。’是不是很感动?” “……嗯。” sam没太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他总是没有太多的表情,可是苏简一看得出,他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你要不要上来坐一坐?maria应该做了新甜点。” “不了,头先吃得很饱。” 走到了苏简一的家门口,两个人告别。 “对了。” 苏简一刚要进门,sam忽然叫她。 “怎么了?” 她回头。 “是不是真的有ivan这个人的?” 苏简一差点一个踉跄以头抢地,敢情这位大哥以为她为了瞒着干妈说胡话来着。 虽然她平时也没少说胡话,但也不用这么贬低她吧。 “有,他不单单是我男朋友,还是我老公,我们还生了个女儿,女儿还生了个儿子。” “我没同你讲笑,”sam已经不是无奈而是无力了,他面对着她:“我是同你很认真的讲话。” “我也没同你讲笑啊,我也是很认真的。” 苏简一信誓旦旦,但可惜她平时大话太多,信用早已破产。 “那,那后来呢?” sam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明显胡诌的故事。 “后来?后来我死了,临死前他让我不用等他,我凭什么听他的?我就要等,就等他一辈子。” 就是这样有原则的老太太。 “……那如果你等不到呢?” “那就不等了呗,找个人嫁了,还能怎么样?泪流成河,你为什么要抛弃我?弟弟你电影看太多哦。” “你啊……” sam被气笑了。 那种感觉就像本来在吹着的气球,期盼地看着它一点点圆润,一点点变大,忽然有个调皮的小孩子一针戳过来,气球慢慢地撒气瘪掉了一样。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在惋惜些什么。 第06章 阿青&邓生 “一本古玩杂志。(.)” 那天,苏简一出去办事,路上刚好买这个月的知识储备粮。 “老板,一本《龙虎xx》,一本《灌篮xx》。” 书摊摊主正在拿书,隔壁有个人走过来,同样是买书,不过却是两本漫画。 苏简一顺着声音望过去,抹过发胶的长发,色彩斑斓的花衬衫,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不算突出,但也比普通人好看一些。 不过这人很讨厌,因为就在她望过去的时候,他也望了过来,然后冲着她笑。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就是那种很油腻,很有色?欲的笑容。像是在勾引,又像是习惯性的一笑。 苏简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把钱递给摊主。 那人一点都看不出是被拒绝,满脸的无所谓。 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接了点电话之后,发现是田燕,她的秘书。 “苏小姐,邓(先)生来了,他说要有事同你谈。” “有事你就跟他先说。” “他说很重要的事,一定要等你回来才能讲。” “你就不能说我出差了?” “他说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如果你不回来,他明天再来。” “那你不会报警?” “……苏小姐,邓(先)生是客人,他介绍了很多客人来店里的。” 苏简一皱眉,语气不太好。 “知道了,等着!” 她挂掉了电话,心里一阵厌烦。她始终不明白邓伟通到底看上她哪里了。 容貌?他那么有钱,见过的美女不会少。 学识?kana只是普通大学毕业而已。 性格?他们认识很久,但是见面不多,两个人根本不熟。 征服欲? 苏简一倏地瞪大眼,没错,无论kana还是她,一直都在拒绝。像邓伟通那种天之骄子一定很少被拒绝。所以,是因为这个? 那要怎么解决? 这时她发现隔壁那个油滑的年轻男人也没有走,同样在接电话。 刚才声音很小,到了后来,声音逐渐增大。 “徐老板,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个客人我不接。” “他变态的!阿沈上次被他搞到一身伤回来。” “你中意接,你接喽。” 花衬衫男人挂掉电话,苏简一脑中的灯泡,却随之亮了起来。 “喂!” “你叫我?” “花衬衫”指着自己。 “是啊。” “什么事?” “想不想赚钱?” 苏简一说了一个问句,“花衬衫”就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笑着看着她。近看的话,这男人的确长得不错,可是他这种笑容,那种轻浮又轻佻的笑容,完全的破坏了他原本不错的长相。 苏简一被他笑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平时都是陪男客的,”“花衬衫”说着,又挂起了那样的笑容,还顺着她上下打量了一圈:“不过今天缺钱,换换口味都ok。” 对着天空翻了个白眼,苏简一招手叫了一辆的士。 “快点,我赶时间。” “你很急吗?” 上了车,花衬衫问。 苏简一对着司机报了她店铺的地址。 “趣雅阁?没去过哎。新开的旅馆?” “花衬衫”笑着道。 坐在前面的司机怪异的看了倒后镜一眼,偏偏,这一眼清楚的被苏简一落在眼中。 “闭嘴!” 苏简一一阵懊恼,她有点后悔找了这么个货色了。 ―― 车子在距离古董店铺不远处停下了,两个人下了车,就站在“趣雅阁”街边的斜对面。 苏简一指了指店铺的橱窗。 “看见里面那个坐在老板椅上的男人了吗?” “花衬衫”愣了一下。 “见到了。” 跟着他又说出了一句让苏简一吐血的话。 “不是要3p吧?价钱很贵的。” “……不是。” 苏简一咬着后槽牙。 “等会儿我先进去,你随后进来,装作跟我很熟的样子。” “花衬衫”好像有点懂了。 “气走他?” “五百块,其他事不用你做。” 苏简一豪气地伸出五根手指。 “花衬衫”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摇晃了几下,气定神闲。 “一千块,我包你药到病除。” 静默了一会儿,苏简一咬牙同意了。 “成交!” 说完,苏简一就从钱包里拿出两百块作为定金,交给了“花衬衫”。 “花衬衫”拿到了钱,也就很上道的的露出了笑脸。 “你叫什么?扮你凯子,总不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吧?” “kana,”苏简一顿了顿,问“花衬衫”:“你叫什么?” 总不能一直“花衬衫”,“花衬衫”这么叫着吧? “我叫阿青。” 阿青笑了笑,奇怪,他这次再笑的时候,那种油腻腻般的轻浮好像少了许多。 苏简一也没想太多,匆匆忙忙的走进店铺。 邓伟通见到她,先从脚下的皮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看起来挺厚,递给她。 “你先看看这个,其余我们一会再说。” 苏简一有些纳闷,呃,好像真的是来谈公事的。她顺手打开文件夹,发现里面是一个企划――电视剧企划――还有剧本,她看进去剧本才知道,邓伟通是来谈合作的。 大纲上故事讲的是: 许家是一个做古董生意的家族,当家做主的是许家老板。 许家老板有二女一子,大女儿和二女儿性格不一,但都很有责任心,唯独要继承家业的小儿子从小在国外长大,性格叛逆极端,对于接管家族生意一点兴趣都没有。 顺着这条故事线讲下去,女儿和儿子间的矛盾,父亲和女儿儿子的矛盾,传统与现代的矛盾。 当然,最终结局是许家老板因病去世,小儿子在父亲的去世下奋发图强,和两个姐姐共同振兴家业的故事。 苏简一看的时候还怔愣了一下,这故事简直是苏家故事的男版,除了多了两个姐姐,其他几乎一模一样。 “我觉得你应该会对这个故事有兴趣的。” 邓伟通双手手指交叉,摆在桌前,谈判架势十足,很专业的说道。 门外有人推开门进来,花衬衫的阿青手里端着两杯咖啡,对着店里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冲着苏简一喊道。 “kana,累不累?我买了咖啡给你。” 他居然像是换了一张脸孔一般,很正经,也充满关心,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男朋友一样! 苏简一默默地震惊着,果然专业的就是专业的,素质跟普通人一点都不一样。 “这位是?” 邓伟通问,也如同一个真正的生意伙伴一般。 苏简一眼神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忽然觉得,民间也是有很多奥斯卡影帝的。 “阿青,这位是邓(先)生,他找我来谈合作的。” “邓(先)生,这位是阿青,我,嗯,我朋友。” 她故意笑得甜了一天,也没有着急的说阿青是男友,意思到了,就不需要再添油加醋了。装嘛,谁不会啊,她可是活了三辈子的人好吗? 邓伟通也笑了一下,摆了摆手。 “那你们两个慢慢忙,我先走了,这个企划你慢慢看,有意向就给我打电话。” 说完,十分客气的收拾好公文包,爽爽快快的走人了。 这让刚开了个头还没开始唱大戏的阿青十分的不爽。 “你们两个搞什么?” 苏简一弯着唇角,身子往后靠了靠,右腿一迈,搭在了左腿膝盖之上,十分经典的办公室坐姿。 “他不想一下就买断,想做长线,估一估价,鉴定鉴定,再敲敲打打宣传好,之后再买回家。呵……也要看我这个卖家同不同意。” 阿青莫名其妙。 “什么‘长线’,什么‘估价’,你讲什么鬼呢?” “没什么,就是我们之间的交易泡汤了,那一百多块送给你了,咖啡也送你了,就当今天的辛苦费。” “你不是吧?玩我啊?” “不然怎么办,他现在摆明不在意我有几个男人了。” “哈?” 见多识广的阿青表示受到了惊吓。 “或者可以这么说,他觉得无论是哪个男人,都比不上他,他想让我了解他,同他合作那就慢慢的了解他喽。” “那你大可以拒绝他啊。” “是啊,所以我觉得呢,他一定还有第二招在等着我。” “第二招?” “嗯。” 苏简一缓缓地点了点头。 “画漫画咩?第二招。” 阿青吐槽。 第07章 很坏和执着 苏简一常常会觉得,sam这人,一点都不像是年轻人。[]他身上似乎不存在年轻人的朝气,浮华,激情,冲动,虽然年纪很小,但仿佛比她这个老太太还要老成。 “你小时候难道没抄过作业?” “没有。” “考试出猫(作弊)?” “没有。” “上课迟到?” “没有。” “逃课咧?” “生病的时候有过。” 那算哪门子逃课。 “暗恋过女仔?” sam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瞥了她一眼。 哦,性别不对。 “男仔呢?” sam摇摇头。 苏简一简直要给他跪下写“拜服”两个大字了。 “那游戏厅更不用说了?你一定去都没去过。” “去过。” 如同大提琴般的低沉嗓音突如其然的冒出两个字。 苏简一瞪大眼睛。 “之后呢?” “之后花了钱,买了几个游戏币。” “那之后呢?” “之后……看了一阵子,就回家了。” “那些游戏币呢?” “扔到垃圾桶里了。” sam答得自然而然。 苏简一被他的大喘气几乎闪到了腰。 “你……你这样一点都不正常你知不知道?你应该去玩去闹,做像你这样的男孩子应该做的事……就是,哎呀,你气死我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生气,反正看着他这副“理当如此”的德行非常生气。 “我平时都有同朋友同时一起玩下排球,踢下足球,我们都很正常的玩,有什么好不正常的?大家都这样啊。” sam显然没有理解苏简一的意思。 苏简一简直咬牙切齿。 “你难道就不能变坏一点吗?!” sam看她气得张牙舞爪的模样,笑了一笑。 像是平常一样,安慰她。 “我曾经有变坏过。” “真的?” 苏简一不太相信。 “真的。我做过一些事,那些事……” sam脸颊边的笑容变了,变得很淡很淡。依旧是那张真诚而不做作的脸,眼神中却闪过一丝迷茫。 他轻轻的说。 “很坏。” ―― 苏简一曾经说过,邓伟通一定还会有第二招。结果店铺里刚刚过上太平日子没几天,传说中的“第二招”就来了。她也没有想到,邓伟通的第二招居然是k.s.。 “kana啊,cindy姐说她好不容易在公司大戏里面给我找了一个角色。如果你不答应,公司就找不到愿意合作的商家,那找不到商家,他们很有可能直接毙掉这部戏,那我就失去这个机会了。” 看着本来邪魅狂狷人设的k.s.变成有些娘气的追逐明星梦想少年,店里的员工吓得眼睛都要脱眶了。 苏简一被k.s.左摇右摆地扯着袖子,也真是头疼的不能再头疼。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cindy姐跟我说的,你的‘趣雅阁’今年登了广告,风评很好。公司很看好这次合作,不过现在合作没谈成,所有项目都是保密的。” 苏简一心说,都能被你知道了,这保密工作做了跟没做一样。 “你难道就没有别的戏能上了吗?” “cindy姐说今年公司没有再适合我这种类型的戏了,有也是小角色,都不一定超过两集。” “整个hk总不可能就我们一家古董店吧?你随便找一家拉赞助不就行了?” 苏简一一边拒绝他,一边内心默默吐槽,这一口一个“cindy姐”,求她帮忙也没见他叫姐。 不过他们打从认识起也从来都是以平辈相交的。 在酒吧里,kana勾搭女人,k.s.勾搭男人。 俩人狐朋狗友,一丘之貉。 此时狗友跟在狐朋身边转悠,满面的哀求,双手合十,就差拿这只母狐狸当大仙拜拜了。 “你知道我是从国外回来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古董商。一套戏对公司来说根本不紧要,但我来讲很紧要afavor,please!” 好像真的很重要的样子。 苏简一很好奇地问他,你不是歌手吗?歌手重要的难道不是唱歌?为什么非得要凑热闹演电视剧呢? k.s.跟她说,就算是唱歌很重要,也不可能每天都唱歌。而且正常来说,一年最多出两张专辑。剩下的时间,为了保持曝光率,也要有其他的活动。 保持曝光率的方式就是演电视剧?苏简一问。 k.s.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去演电影?苏简一又问。 k.s.觑她,说,我才是个新人,没那么快演电影。 不过明年或者后年,你一定能看到我演的电影。 话音未落,他又信心十足地补充了一句。 “你就不怕这出戏扑街?” 苏简一给他泼凉水。 “不会的,我一定会成功,我一定会成为superstar(超级巨星)的,就好像我偶像jamesdean那样。” 苏简一不知道詹姆斯?迪恩是谁,她唯一知道的是,她好像很难让这个执着于梦想的青年改变他的决心。 不过很可惜……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她还是拒绝了他。 ―― k.s.垂着头,心灰意冷地出了古董店。他的打扮在这个年代很年轻,很时尚,外表很招人喜欢,不少少男少女们都在偷看他,可是他没有心情理他们。无论如何,他始终都想不通,kana为什么不肯帮他。 一部电视剧,可以提高古董店的名气,增加营业额。kana要做的,也仅仅是把古董借出来,不需要多名贵的古董。如果有值钱的物品,公司还给入保险,损坏可以理赔。 多好的一件事,win&win来的。 他上车的时候回了一下头,kana就在店里,穿着高雅,盘着头发,远远的看着他。距离有点远,他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小邓先生拉开了车窗,对着kana摆了摆手。 k.s.矮了一下?身子,钻进了另一边的车里。 事实上苏简一没有在看k.s.,也没有看邓伟通,她在看的是别的东西。比如那部k.s.扒着车门,钻进去的车。这部车很眼熟,这个车牌,也很眼熟。她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的样子。 在什么地方见过呢? 这似曾相识的感觉。 几年前,kana还是个叛逆少女的时候,突逢家变。父母一夜间去世,人世间只剩下自己孤独一人。 天上下着雨,kana抱着酒瓶扭着猫步到处晃荡。 夜黑,风高,雨大,不看红绿灯的下场就是被车撞。 因为下雨天看的慢,其实并没有撞得很严重,或者可以说,只是小小的擦伤而已。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不过车上的人还是走下来收拾了一下残局。 kana抱着某个人哭了起来,她管那人叫爸。 爸爸,我想你和妈妈。 爸爸,我对不起你。 爸爸,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爸爸,你别离开我,我害怕。 …… kana一直以为那是一个梦,梦里,一向不苟言笑的父亲温柔的拍着她的背脊,那是她从未经历过的,她期盼,并且想要得到的。 苏简一揉着太阳穴,她好像明白,邓伟通为什么死追着她不放了。 是kana自己扑上去的,还哭着喊着要抱人家。 多年后,报应来了。 ―― 苏简一用办公室的电话给k.s.的手机拨过去,没响过两声,电话那边就非常有效率地接通了。 “kana?你为什么打给我?” k.s.显然很惊奇。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一个人帮你完成了梦想,你是不是应该尽量同他好好相处,甚至,尽量报答他?” “那当然了。不单只报答,而且无论多久都好,他都不会忘记这份恩情的。” 苏简一叹了口气。 “我答应你合作的事。” “真的?” “你再问就是假的了。” “我不问,我不问,多谢你啊,kana,以后我成为巨星之后,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k.s.原来是这样认为的。 苏简一有点想笑,不过她也没有解释这个美好的误会。 挂掉了电话后,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到了电话旁的相框上。 相框是金属的,大约手指粗细,很古老的款式,一点都没有品位。 苏简一以前都没怎么注意过这个相框。 可是她今天偏偏注意到了。 相框里有张照片,照片里有三个人,kana在中间,k.s.和sam一左一右在两边。三个人似乎很开心,k.s.和kana露出了洁白的牙齿,sam依旧是在抿唇微笑。莫名就让人感觉到青春年少,友谊地久天长。 她拒绝k.s.,有一多半是因为自己,一小半是因为sam。 k.s.国外长大,他的消费观念跟很多美国人都一样,先花钱,还不还钱再说。加上他要当明星,理所当然买的衣服都不是便宜货,经济上捉襟见肘,花钱却依旧大手大脚。 他自己都不当做一回事,kana自然也不可能干涉人家的生活。 但是sam不同,他是传统家庭里长大的,欠钱不还对他来说几乎是难以想象的事情,所以他没有信用卡,也从来不用那东西。 当年两个人还不熟的时候,kana就发现,sam总是拿钱给k.s.,让他每个月有钱还给银行。 k.s.看得上眼的衣服,动辄都是上千上万,普通人买一件能穿三年,他一个星期能买三件。sam一个刚毕业的文员,到底从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sam从来不说,k.s.那个没心没肺的也从来都不问,kana却多多少少有了一点猜测。 一个年轻而漂亮的身体,是sam最大的资本。 sam和阿mon不同,他的家庭很健全,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尽管如此,他还是为了k.s.,做了那些事,拿了那些钱。 sam说,他曾经做过许多坏事。 苏简一不觉得是坏事,也不觉得是错事。只是一个悲剧,因为年代的错失,观念的缺失,太过渴望,渴望到不惜一切,而造成的悲剧。 但是堕落之后,sam也并没有变得快乐。他给自己从阿辉,改名叫做sam,是不是为了迎接一个新的人生?还是想忘掉过去? 伸出食手指,点了点照片上唇红齿白的少年,苏简一喃喃自语似的说了句。 “sorry啦。” ―― 下了班,苏简一没有马上赶去sam家,这个时间sam还没有放工,去了也只是跟干妈聊聊天而已。 她其实很想找人倾诉一下,可是又好像没有人能听。 大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热闹的人依旧很热闹,孤单的人依旧很孤单。苏简一拎着皮包,漫步在这不属于她的年代。 街边的墙壁上贴满了广告,不是那种治疗不孕不育的小广告,而是很正经的广告,地产,食品,家居,影楼…… 非常古朴的广告,最大字号的是名字,然后是地址,最后是主要经营范围。她已经好多年没见过这种直白地仿佛“客官你来啊”的广告了。或者说大从她有意识起,就没见过。 可是在kana的回忆里,却都是司空见惯的。 她还记得,kana印象最深的一个广告是在她小的时候,一个婚纱摄影的广告,里面难得有一幅画像,一个纤弱的美女,头戴着面纱,身着一件古老的婚纱,低着头,看起来恬静而温婉。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回忆,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当我们开始忆当年,你会发现,曾经自己的想法天真而无邪,很好笑,也很可爱。 苏简一还没穿越前,她曾经想过不想结婚,自己一个人过得也挺好。然后,她嫁给了杨逸升,还生下了一个女儿。 上辈子她女儿也说过不想结婚,而且还行动力十足地去做了冻卵,说明自己以后就算没人结婚,也可以有一个自己的小baby。 结果死丫头嫁了个医生,还生了个活蹦乱跳的大胖小子。 kana最初是很想结婚的,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就是觉得广告商的新娘很美,好像很幸福的感觉。 跟着她就成了一个女同,每天都换着不同的床伴。 人一定会按照自己最初的愿望走吗? 很显然不是的。 “咦,又是你啊?” 苏简一走着走着,碰到了阿青。似乎是跟人打过架,他右边的脸颊有点肿,像是玻尿酸只打了一边,苹果肌的“苹果感”十足。 “是啊。” “你同你那个,邓(先)生还是董(先)生的那个,你们两个怎么样了?” “我答应了同他合作,不过有些事打算坦白给他知道。” “什么事啊?” 阿青只是顺口问一下。 “我想同他讲……” 苏简一却弯了弯唇角,调皮地神秘一笑。 “我都是gay来的。” 阿青目瞪口呆.jpg。 “你说真的?” “怎么我不像吗?” 苏简一笑着问。 阿青上上下下打量她,此时的打量,已没有第一次见面那样令人生厌,多了丝好奇,但是充满了善意。 “那你不就是同道中人?” “是呀!” 苏简一一把年纪,语调却依旧短促可爱,反正有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多大,女人永远都是十八岁青春少女。 阿青摸了摸下巴,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难怪你要我帮忙。” “那你呢?” “我什么?” 苏简一指了指自己的右脸颊。 阿青用另一边没有伤到的地方笑了笑。 “那,不是每个客人都像你这么温柔,漂亮,又大方来的嘛。” 苏简一想起,第一次见到阿青时,他接起的电话。 “你……没想过要改行吗?” 她有些小心翼翼的问。 “为什么要改行?” 阿青的表情倒是很无所谓。 他瞥了苏简一一眼,忽然“扑哧”一下乐了。 “你以为我是身世凄凉,被逼的?” 苏简一脸上写着:难道不是吗? “拜托,现在是九十年代,又不是三十年代,卖肉葬父吗?嘶……你都挺搞笑的啊。” 阿青哈哈大笑,还不小心扯到了脸上的伤口。 看着一个梳着“陈浩南”发型,穿着万花筒一样的花衬衫的男人,口口声声数落她老土,苏简一感觉很是古怪。 人生真是活久见。 “但是始终都要找一份正经工作的啊。” 她还是很难相信,有人天生喜欢做鸭子,这爱好未免太特别了一点。 “什么叫做正经工作?”阿青问她:“办公室文员?每□□九晚五,辛辛苦苦都赚不够几千块?” “你总不可能做一辈子鸭吧?” 阿青现在很年轻,所以他可以张扬,可以口无遮拦。那他老了呢?八块腹肌没有了,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也都没有了的时候,想找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也很难了。 “我以前做过文员,现在想做也都可以再做。但是我不想,所以你不用费心了。每个人做一件事,都是心甘情愿的,没什么逼迫,如果有,那些逼迫别人的人,也会付出代价。” “还有……” “你不需要觉得我可怜,这个世界上谁都没比谁更可怜。” 阿青说的振振有词,苏简一几乎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当然,仅仅是几乎。 “其实……” “什么?” “我想问的是,你要不要来我这边打零工。” “哈?” “你的脸不是受伤了吗?生意也不好做了吧。我最近要搞电视剧合作的事,正好缺个助理,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比较琐碎,跑跑腿之类的。我之前还担心你学历不太够,你说你做过文员,那就没问题了。” 这次说不出话来的人,轮到了阿青。 “你怎么想起来选我了?” “因为你比较容易收买,给钱就行。” 苏简一的话简单直接。 “……我出场费很贵的哦。” “大家都是熟人,算便宜一点啦。” 熟个鬼咧,才第二次见面好不好? ―― 合作准备就绪,电视剧很快就开始拍摄了。苏简一除了是赞助古董的老板,还是特邀的专业人士,剧本的修改,演员的表演,她都可以提意见。虽然不太接触电视这个行业,不过她总觉得自己这个权利好像大得有些过分。 所以除了常识性错误,她一般不提意见。她又不是学表演的,外行指导内行,很容易拍出大烂片。尽管这个年代是hk影视的黄金时代,好片烂片都能卖得出去。但是为了古董生意更好,她还是比较希望能拍出经典的。 邓伟通也总是过来,也不干什么,就是过来转悠转悠。 苏简一是技术指导,在片场呆着不奇怪,邓伟通一个小老板,没事也跑来晃悠,这就给人感觉很奇怪了。 片场间隙,苏简一经常能听到流言碎语。 “小邓(先)生又来做什么?今天他来了三次了。” “不知道啊,是不是看上哪个女演员了?你猜是xx姐还是xy姐?” “我听说好像都不是,有点像另一个。” “‘另一个’?哦……是她啊,难怪什么本事没有就跑这里来充大佬呢。” “是啊,‘我觉得这里有少少不妥’,哈,她当她是谁,出钱的老板?” “老板的干?女儿吧……” 苏简一听到这耳熟的话语,才明白了一件事,任何地方任何职场,都是修罗场,区别只是明面上和暗地里而已。 套用一句烂俗的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满头插刀的苏简一默默的吐槽。 这么想着,害她被插刀的罪魁祸首就朝她走了过来。 “kana,你怎么不在里面?一个人跑到外面来了。” 我能说是因为你,膝盖快被扎漏了吗?苏简一弹了弹烟灰。 “出来抽根烟。” 邓伟通笑了一下,挺古怪的笑容。 “我以为你认识了你那个sam之后,就不再吸烟了。”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kana本来就会吸烟。可是苏简一自己是从来都不抽烟的。 然而不知道哪一天,半夜的时候她做了个梦。 她梦到自己在上楼梯。 楼梯很高,有点恐高的她望下去觉得挺害怕。 但双脚却是自动自觉地往上走。 爬啊爬。 爬啊爬。 好像望不到顶似的,一直在爬。 蓦然,一个错脚。 她摔下去了。 整个人“咯噔”一下。 然后梦里的场景换了。 她站在一座江桥上。 江桥上有两行铁轨,铁轨中间布满了石头子。 她远远地望下去,桥很高。踢一脚,石头子掉下去都没激起任何水花,江面直接归于平静。 她就在江桥上往另一边走,沿着铁轨,慢悠悠的走着。 跟着,她又掉了下去。 不清楚是怎么从满是铁栅栏的江桥上掉下去的,反正有意识时,她发现自己在急速地下落。 再然后,她就站在了一个悬崖上。 很高很高的悬崖。 …… 那天晚上她摔了无数次,就是醒不过来。 但是当她醒过来时,发现脸上凉凉的,一抹,都是泪水。周围望了望,没有人,整个几千尺大宅里,只有她一个。 那天开始,她延续了kana的习惯,有了抽烟的这个爱好。 抽得不凶,但是,偶尔会来上一两根。 “想抽就抽,有什么好之前之后的。” 苏简一的语气很淡漠。 “你还没察觉到吗?” “察觉到什么?” “k.s.是什么人。” “我知道他是什么人。” “那你又知不知道,那个sam也跟他是一样的人。他只不过改了个名字,换了个职业,在骗你而已。” 苏简一有点想笑,然后她就真的笑了出来。 “他没骗我。” 邓伟通皱眉,他意识到了苏简一话中的含义。 “那就是你在骗我?” “我也没骗你。” “什么意思?” 苏简一看他,邓伟通其实是个不错的对象,不过她不喜欢。而且很显然,邓伟通连她和kana都分不清谁是谁,何谈感情?更何况,kana的事情瞒了他这么久他都没发现,这个人真的有他表现得那么喜欢kana吗? “你不是真的钟意那个sam了吧?” “当然不是,我当他弟弟而已……” 苏简一话音未落,又继续说了几句。 “因为我同他是一样的人。” 邓伟通难以置信,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很难问出下一个问题。 “我,同k.s.,同sam,是一样的人。” 她不需要再问,已经给出了肯定答案。 说完,苏简一掐灭了烟头,将剩下的香烟扔到了垃圾桶里,仪态优雅的慢慢往摄影棚里面走。 邓伟通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婀娜的背影,依旧是那个人,依旧是那种风情,慢条斯理,闲庭信步,可是似乎,看的人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心情。 一段简单的对话,所有的计划,期盼,都轻而易举的被毁掉了。 不自觉地,他也从口袋里拿出了香烟,抽出一根,点上火。火星忽明忽暗,烟草的气味直入鼻腔,呛得人眼睛火辣辣的。 ―― 苏简一回到摄影棚里,阿青也不知道就从哪里蹿到她眼前来,穿衣风格依旧很“时尚”,不过头上已经没有抹那么多发胶了,看起来蓬松自然了许多。 阿青递给她一份文件。 “这是田小姐叫我交给你的这个月的销售统计。” “田小姐?都不见你叫我苏小姐的。” 苏简一好像总是对称呼很纠结。 “那你是老板嘛,直接叫老板其实不是比什么‘小姐’更高端?” 阿青还是很会哄人开心的,这是职业技能。 苏简一粲然一笑,拿过来打开翻了翻。 她自己是做秘书助理的专家,自然分得出是好是坏,这份统计多了几个条目,但是条理分明了许多,有点一目了然的意思。以前田燕给她的东西,并没有这种优点。 上个月和这个月,店里的差距只是多了个阿青而已。他说他真的做过办公室文员,看起来应该不是吹的。 “做得很好啊,”苏简一很是珍惜人才,笑问:“要不要来我这边长做?给你加人工。” 阿青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曾经伤口的地方,此时已经恢复油光水滑的状态。 “我的伤早就好了,做满一个月我就不做了。” 就是说还是要回归他的禽类生涯。 苏简一有点惋惜,不过也不是特别惋惜,人各有志,牛不吃草也不能强按头。 “你赚够钱之后,打算做什么?” “开间体育用品商店。” 阿青说了他的伟大志向。 “那祝你好运。” “多谢。” 阿青双手作揖,像是古代人一样对着她拜了拜。 苏简一莞尔一笑。 她记得,ivan曾经说过: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 我曾经拥有过,我曾经快乐过,我曾经富有过,我曾经健康过……听起来,就好像曾经有过的东西,现在,将来都不会再有。 但是对有的人来说,却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可以拥有,却拒绝拥有。他可以快乐,却拒绝快乐。 ivan教会她最大的一件事,就是永远不要去拒绝美好的事情。无论你曾经拥有,现在拥有,还是将要拥有,快乐就是快乐,只要遇到,为什么不去接受?执着于过去的辛酸,人生只会活得越发艰难。 苏简一不知道阿青经历过什么,不过她很希望,他早晚有一天能放下。人生都是自己选择的,不是吗? ―― 阿青走后,苏简一冒着众人把她当老板干?女儿的目光,如同老佛爷一般,继续庄严肃穆的待在片场。 摄影棚里的工作似乎是永不停歇的,苏简一看到k.s.有好几次累得下戏就开始睡,道具准备好下一场,叫醒他再接着演。 忽然有点同情所有演艺工作者。 干什么都不容易啊。 过了一会儿,耳边听到了关于小老板小邓先生的八卦,听说人家刚刚就走了,该不会某个人失宠了吧? 这谁知道,说不定哪天就想起来了呢,别多事。 嗯,我同意。 我也同意,苏简一心想,大家都安安静静的干嘛干嘛,多好,世界友爱和平的有没有? 晚上照样去干?弟弟家里吃饭,苏简一跟干妈聊天。 “原来拍电视剧,根本就不是按照顺序一集一集拍的,而是根据场景来的,一个场景可以拍好多场戏呢。” “是吗?” “是啊,我见到演女二号的那个xx小姐,哇,好犀利啊,上一场拍搞笑,下一场就拍哭戏,十几秒都不到,眼泪说来就来了。” “真的啊?报纸上登她是整容来的,是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了,她有一场戏被人扇脸,简直,脸都打肿了呢。如果是整容的,一定不敢这么拍的。” “也是哦。啊对了,你每天都这么在片场,店里忙不忙的?” “不忙,我最近新招了一个助理,临时工来的,但是很能做到事情。” “是吗?叫什么名字啊?” “叫阿青。” “咳咳咳咳咳……” 苏简一拍了拍身旁男人的背。 “你没事吧?” “是喽,这么大个人了,连吃饭都会呛到的?” sam的父亲数落他。 sam咳了一会,捶了捶胸腔,慢慢地抚平喉咙中的痒意。 “咳,没事,不小心呛到而已。” 苏简一奇怪地看了看他,sam的脸都咳红了,白皙的俊脸上一抹艳色,看着极为秀色可餐。 可是他平时从来没有这样毛毛躁躁过。 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吃过晚饭,sam破天荒的没有送她回家,而是一个人上了天台。苏简一也很厚脸皮的跟了上来。 站在楼顶上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不是没有高楼的,只不过比起她上辈子的hk,高楼少了那么一些而已。 sam没有说话,只是支着手肘,趴在天台的围墙上,这围墙不高,刚好到一个人的胸腰左右。 苏简一就趴在他身边,侧过脸看他。年轻男人的侧颜很完美,轮廓分明,他看你时,清澈的眼神,像是在看你,又像是再看全世界,真诚,亲切,诱?惑,性?感。她想起后世的评价,直男如果一定要选择一个人掰弯自己,那个人一定会是吴彦祖。 “你真的没话想跟我说?” 苏简一问。 sam半低着头,这个姿势保持了有一会儿了,他就那样看着楼下,仿佛楼下不是柏油马路,不是高楼大厦,而是一朵朵不同颜色的花。 “在认识k.s.以前,我认识了一个男仔。” 他开口,然后说道。 “就是阿青?” sam抬起头,然后转过身子。他看向苏简一,苏简一也看向他。 “不止这样……” sam语气有些颤抖,似乎说的话有些犹豫,他从没跟任何人说过他想说的话。 “我以为我中意的是阿青,但是好像又不是。我撇开了阿青,同k.s.在一起,我是不是很坏?” 第08章 残缺与了结 我撇开了阿青,同k.s.在一起,我是不是很坏? 一个很简单问题,是或者不是,答出来不会超过两个字。[.超多好看小说] 甲、乙、丙三个人,甲先和乙在一起,甲又遇到了丙,甲因为丙甩了乙,乙因为甲痛苦不堪。 我们通常叫甲什么?渣男。通常叫乙什么?原配。通常叫丙什么?小三。通常怎么评价整件事?小三丙应该去死,渣男甲比小三丙更应该去死,原配乙应该蹬了渣男怒打小三重新走向完美人生。 但是苏简一面对的这道题,甲不是普通的路人甲,是sam。她几乎可以肯定,只要她说对,你是渣男,你应该去死,眼前这个大男孩就能从这十几楼的高层上跳下去。 不是因为她的指责,而是因为sam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对的。包括他会对同性产生好感,包括他跟阿青一起,包括他后来又同k.s.在一起,包括他为了k.s.所付出的一切……所有的事,他都不觉得是对的。 一个连自己都无法认同的人,死对他来说,说不定会比活着更容易一点。 楼顶的风景其实真的很漂亮,尤其是傍晚时分,大片大片的阳光洒下来,就仿佛整个世界都开了一盏灯,巨大又无比闪亮,还照得人暖洋洋的。清风拂过,不太热又不太冷,整个人非常舒服。 就在这样安逸的环境里,两个人趴在天台上,一个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另一个人,另一个人却视线望向天空。 “你同k.s.在一起之后,有没有跟阿青说清楚?” 苏简一闲来无事,抻了个懒腰,说话的语气很轻柔。 sam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就是说,你跟k.s.在一起时,还跟阿青有联络?” 苏简一有点难以想象。 sam又摇了摇头。 “k.s.之后,阿青有再约我出去,但是我拒绝了。” “就这么默默的分手了,没再见过面?” “后来,都有见过两次。一次是借钱,一次是还钱。” 苏简一目瞪口呆。 “你是说……你同阿青分了手,然后又管他借了钱?” 至于借钱给谁,用在哪里,苏简一不问都清楚了。 sam点了点头。 “那个时候,我只有阿青一个朋友。” 所以只能管前男友借钱贴补现男友,但是后来发现现男友欠钱数目巨大,于是他跑去做了不和谐的事? 苏简一的脑补能力还是很厉害的。 但是她很快想到,中间还差了点信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其实我认识的阿青,不一定是你认识的那个阿青来的。” 顿了顿,她状似无意地问。 “话说回来,你那个阿青,是做什么的?” “他那时同我一样,是做文员的,我第一天去上班,他就坐在我隔壁。” sam回答。 苏简一一下子就想起,阿青说他以前也做过文员。 不过做文员,也不一定是一个人,她以前还做过文员呢。 “那你那时候跟他借了多少钱?”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好奇而已,你理我那么多。到底多少钱?” “八千块。” 办公室文员?每天?朝九晚五,辛辛苦苦都赚不够八千块? 阿青曾经说过的话,就像一个炸雷,炸到了苏简一的脑子里。 她看向sam,后者也正看着她。 个子高挑,身材修长挺拔,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还有他的那张脸,英俊,却又不张扬。个性甚至还有些羞涩,孝顺,工作认真,做人正直。对外彬彬有礼,对内温和乖顺。安安静静的美男子,如同莲花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整个人就是个完美的男神。 她几乎可以想象,阿青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会有多么的爱他。 然而人无完人,越是完美的外表下,很可能拥有的是难以言喻的缺失。 苏简一其实是知道的,对于sam来说,越是循规蹈矩的生活,只会越发的让他更加痛苦。 可是她还是想多余的问一句。 “如果,我认得的那个,真的是那个阿青,他也不介意之前的事,你还会跟他在一起吗?” sam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给出了否定答案。 “不会。” “为什么?” “不知道。” 因为,在sam心中,阿青始终是个老老实实朝九晚五中的一员?想起k.s.那种风流不羁的形象,苏简一忽然懂了一点,sam会爱上他的原因。 人总是向往自己所没有的东西。 “sam。” “什么?” “你应该跟他说清楚的。” sam没有说话。 “sam。” “嗯?” “要不要来看看电视剧是怎么拍的?” ―― 电视剧是人拍的。 苏简一跟sam一起到片场的时候,正好赶上k.s.在跟女主角拍吻戏。灯光师,采音师,摄像师,导演,副导演,片场助理,其他演员,加上各种各样的工作人员,拿布景板的,拿大灯的,抱着剧本念台词的,连续串场专业跑龙套的,等等等等。 一群人围了一大圈,就为了看两个人怎么交换口水。 从未来过片场的sam显然被吓到了。他睁着那双漂亮又清澈的双眼,跟在苏简一的身后,脚步走的很慢,也不知道是在惊讶k.s.在和人接吻,还是在惊讶k.s.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和人接吻。 明明没多久之前,两个人还在谈论他的初恋,一天之后,他的干?姐姐就带着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他们……” sam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苏简一顿时笑了,跟着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们在拍戏啊,你不是看见了吗?” sam表情茫然的点点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了k.s.一眼,眼神变化了一下,跟着又看了k.s.一眼,如此循环往复。 估计受的刺激不小。 “kana姐!带新人啊?” 旁边有人跟苏简一打招呼,她因为官职很大的原因,也混成“姐”了。 苏简一笑着摆摆手。 “我干?弟弟来着。” 旁边一群人立刻就“我懂了”的表情,不少人指手画脚的指着两人小声讲大声笑。 sam奇怪的看了看自己,衣着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又看了看苏简一,好像在疑惑,为什么这群人这么古古怪怪。 苏简一恶趣味的笑了笑。 “你不懂我们演艺圈。” 这货已经开始自封演艺界人士了。 说完,拉着干?弟弟的手往她平时待的地方走。sam也没想太多,就跟着这个心里美滋滋,外表很年轻的老不着调走了。 找人多搬来一个折叠椅,苏简一就拽着弟弟坐到了她身边。 这个时候男女主角已经吻完了,k.s.助理过来递给他水杯喝水,喝完之后一抬头,他就见到了折叠椅上熟悉的两个人。他对着他们微笑,还热情的摆摆手。苏简一分明感觉到身边的男人浑身一僵,她侧过脸去看他,sam的眼神从左移到右,又从右移到左,像是在躲避什么。 又软又萌,看得人好想揉揉他。 导演吩咐两人再来几遍,他们要多拍几个角度。 k.s.还没来得及多喝几口,就又跟女主角俩人抱上了。 “你们拍戏,都是这么拍的吗?” “是啊,不止拍一次,一个镜头要拍好多次的。” “哦。” 苏简一瞄了他一眼,然后自己看着场中,微微一笑。 一个人活得越长,眼界越宽,慢慢的就会发现,曾经以为痛苦不堪的东西,其实也不过是小儿科。 每天要上学好痛苦啊,要是能赶快长大上班就好了;每天要写作业好痛苦啊,要是上了大学就没作业了;上了大学好痛苦啊,马上要面临就业压力了;找工作好痛苦啊,随便给个工作就好了;每天工作好痛苦啊,累死累活还没什么钱;失恋了好痛苦啊,为什么他要离开我…… 越害怕去面对,就会越痛苦,就会越可怕。然而当你真正的去面对时,你会发现,或许只是一件小事。是你心里面一遍一遍的重复,它才会使你那么痛苦,仿佛全世界只有这件事才是悲痛的源泉。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k.s.从吻戏下来,又开始拍另一场戏,跟演他父亲的演员,两个人激烈争执的一场戏。然而导演总是很不满意,k.s.是国外回来的,他的广东话台词不是太标准,导致现场录音很难听。 对,这个年代,大家都是现场录音,考验演技和台词的年代。 k.s.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台词,看起来充满阴沉和暴躁感,跟曾经那个自信十足狂拽炫酷哪炸天的人完全不相似。 sam有些发愣的看着场中央的那个人,他曾经为了这个人付出了很多很多,可是他似乎也不是很了解这个人。 就在这个时候,远远地走过来一个人,花衬衫,“浩南”头――阿青就像每天都会做的,来给苏简一来送店铺里的文件。 sam眼神闪烁了一下,对身边状似看戏看的都好欢乐的苏简一道。 “kana,我去买瓶水。你要不要?” “橙汁谢谢。知道在哪吗?” “知道。” “好,别迷路了就行。迷路了也记得回来找我啊。” 苏简一这话说得有点废,迷路了还怎么找回来? ―― 绕过人群,出了摄影棚,sam在公司内部的食杂店里买了一瓶水,和一瓶橙汁。身后有个人跟过来,在离他不远处停下,喊出了他许久未曾听过的名字。 “阿辉!” sam转过身子,张了张嘴,很想说你认错人了。可是他又想到跟kana的对话,不可否认的是,kana说的很对。 他应该跟阿青做个了结。 第09章 圆满&幸福 “阿辉,我找了你好久了!” 阿青看着sam,满眼的笑意,他是那么的高兴,那么的开心。[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就像找到了一件自己失而复得的宝物一样。 “你找我做什么?” 明明是个问句,却被sam说的像是否定句。他的声音依旧如昔的好听,低沉又有磁性,可是此时,却像是一盆冷水,泼在了阿青的头上。 阿青有些笑不出了。 是啊,还找他做什么呢?明明,在阿辉失踪之前,每次找他,却总是被拒绝。唯一一次阿辉主动,还是找他借钱。 很多事在发生之前都是有预兆的,只是我们从来都忽视了,或者,不想承认罢了。 “你现在,同kana在一起?” sam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嗯。” 阿青怔住了,他没有想到阿辉真的会点头。 “哈哈,”他忽的笑了,笑得有些不像在笑,声音有些讽刺,又有些轻飘飘的:“你以为,你在摆脱我之后,还能过正常的生活?还可以跟女人拍拖,结婚,生仔,哈哈……” “你别骗自己了,你根本就不中意女人。” sam从没这样想过,他知道自己与众不同,所以极少和女孩子接触。他甚至想,自己一辈子不结婚,也许对所有人都是一件好事。 “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同你一起了。” sam很少说这样决绝的话,他始终记得,今天的目的,是为了跟阿青做个了结。与其解释误会给他希望,倒不如干脆一点让他绝望。 他这样冷静,慌张的反而变成了阿青。 “阿辉,不是这样的。我,我们明明很好的,我们一起打打闹闹,我们一起掰手腕,我们一起吃午饭,你给我买漫画,我教你怎么做好报表,我,你,你还送我生日礼物,我叫你去我家,你明明都不拒绝的……是不是有人逼你?是kana?是你父母?我不介意瞒着所有人的,我,我真的不介意的,阿辉,你别离开我,阿辉!” sam拨开了阿青抓住他胳膊的手,面容清冷。 “我们根本就没办法回到从前,我已经不叫阿辉了,现在我叫sam。” 阿青怅然若失。 “阿辉,你变了。” “每个人都会变。或者,我本来就是这样,只不过你从来都没发现。” sam说了此行的最后一句话。 “阿青,我不是一个好人,我不值得你这么痛苦。” sam的身影高高大大的,阿青站在他身边一直都显得娇小,明明是一个男孩子,却显得很娇小。 现在他远远地走出去,依旧显得很高大。阿青在他的身后,依旧觉得自己很渺小。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阿辉像是天边的一片云,你以为他是街边的棉花糖,含在嘴里甜丝丝的,可实际上他从未被你抓在手里。 阿青很努力地去追逐自己的幸福,幸福却从他的手中流过。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阿青就对这个腼腆的大男孩有了好感,每天每天的相处,他就越发的喜欢,想要见到他。直到有一天,阿青约这个男孩去家里吃饭,阿辉没有拒绝,他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他们从没对彼此说过爱这个字,可是阿青却是真的爱他。 阿辉,我好爱你。 阿辉,我好恨你。 阿辉,为什么你不肯回头。 阿辉…… 再见。 再也不会再见面。 —— 阿青回到片场的时候,片场正在拍一场群戏,中间一个演父亲去世但怎么都演不出悲伤的龙套跟k.s.一样,被导演骂出了个狗血淋头。 苏简一在旁边看得直乐,也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导演骂人实在是太有花样技巧。那个龙套也是有点醉,被骂了也不怎么难过,还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真是什么年代都有混日子的人啊。 阿青阴沉着一张脸,苏简一一点也不怵,居然笑呵呵的指着场中的大戏,问他,你要不要去试一下?我看你都能演得比他好。 他往旁边一瞥,年轻男人的视线根本没落在他身上,而是一直温和的看着苏简一,同刚才的冰冷简直判若两人。 阿青说好,我去试试,然后他就去找了导演。 他这些天一直在片场,跟工作人员都混得挺熟,还没事演个龙套,赚个外快,苏简一和个老板也都不拦着他,还一个劲的说有外快他的工资能不能算便宜一点。阿青直翻白眼,便宜个鬼,跟出场费比起来他都快半卖半送了。这女人看着挺好看,其实就是个苏扒皮。 导演正愁没正常人呢,阿青过来简直就是打瞌睡遇到了枕头,骚·包遇到脂粉客,他赶紧把阿青抓过来,跟他说戏。 导演说,你演的是个叛逆的孩子,是主角家里的员工,主要是跟主角k.s.起个映衬作用。这个时候你父亲死了,但是在老板面前不好表露出来,所以你要强颜欢笑,然后k.s.欺负你,你就跟他吵架,吵着吵着你就哭了,嚎啕大哭,哭完之后,发泄出来,你最好再能笑一下。 阿青总算懂了为什么刚刚那个龙套演不好,这也不是谁都能演得好的,他说我试试吧,不行您再找别人。[.超多好看小说] 导演也是病急乱投医,试试就试试。 各部门准备! 一群人就开始了演戏,阿青夹在中间,轮到他的时候,都不需要演,直接就能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k.s.过来,横眉冷对的对他说你怎样怎样。 让人在演戏状态下是很奇怪的,你明明知道演的是假的,可是当这个人站在你眼前,对你颐指气使的时候,你却真的会生气。 我tmd都那么努力了,你说分开就分开,连话都没留一句就走了。你知道我为了那八千块都做了些什么吗?你知道那些你根本不认识的人摸在身上的感觉吗?你知道我每天都恶心的想死吗? 他这样想着,眼泪不知不觉的就流了出来,越看k.s.那张嘴脸越可恨,手底下从花架子的摆设,变成了真拳头,拳拳到肉。 k.s.也愣了一下,不过导演没喊停,就得继续演,这些天他每天都被导演骂,心里早就积储了一堆火气,既然动手了,那就动手呗。 反正打残了算工伤。 于是二人你打我来我打你,导演看得特别high,加油,使点劲! 阿青演得极其卖力。 演到后来,眼泪就像决了堤的洪水,“哗哗”地流个不停。过去一年多将近两年的时间里,他从没有哭过,每天都在笑,要么自己笑,要么卖给别人笑。他其实一点都不想笑,他想哭,可是他不敢哭,他怕他哭了就等于承认一个事实——他的爱情没有了,他的尊严也没有了,他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废人。 然而在今天,在此时此刻,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在这个允许人发疯,允许人丢掉脸面,允许人丢掉一切枷锁的地方。 他终于承认了。 我,阿青,以后再也跟你没有关系了。 你不是我的梁山伯,我也不是你的祝英台。 故事结束,梦该醒了。 你喜欢找个男人也好,你喜欢找个女人也好,你喜欢找个gay形婚也好,都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了。 世界上有两句话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关你屁事。 关我屁事。 现在,将来,我终于可以毫无负担的对你说出这两句话了。 不管你过得怎么样,我会过得很幸福,我会找个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的人,一起开一家运动用品商店,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互相殴打之后,阿青浑身都是汗水,还有疼痛。 可是痛得很爽,他早就该这样狠狠的痛一次。 他有些蛮横的擦干了脸上的眼泪,真心诚意的对k.s.说道。 唔该嗮,多谢嗮。(不好意思,谢谢你。) 然后他笑了出来。 真心诚意的笑,他已经有两年没有这样笑过了。 “啪啪啪……” 周围响起了一阵掌声,众人为了这精彩的表演欢呼雀跃。导演走过来,拍了拍两个满身挂彩的人的肩膀,夸赞着。 “演得好,正!不用补拍了,一遍过!” 阿青看了看k.s.,k.s.也看了看阿青,两个刚刚还恨不得打扁对方的两个人同时笑了出来。笑得有些傻气,可是莫名的可爱。 否极泰来,成语的存在总是很有意义的。 阿青和k.s.被人群环绕在中间,众星捧月一般,阿青的脸上虽然有伤,但脸色却不再阴沉,而是阳光明媚,就像是摄影棚外的天气似的,笑容灿烂无比。 sam转过头,对上苏简一的目光。后者挤眉弄眼的看着他,调皮的就像个刚刚高中的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演得真好,你觉得呢?” 他想,他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啊,演得真好。” 人生总是充满了经济和坎坷,然而荆棘和坎坷的背后,也总是有充满着阳光和雨露的地方存在。 —— 【四年后】 四年的时间过去,当年的电视剧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很多的人都把这部电视剧视作经典。k.s.也因为男主的演绎,跑遍了各大颁奖典礼。同年出了一张新专辑,销量拿到了白金唱片的水准,从此之后星途一片坦荡,很多时候都能在电视报纸在纸上看到他的身影。 阿青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演戏演上瘾了,开始游走于各大片场,然而他从不演主角,就算有机会也不演。总是在跑龙套,从大龙套到小龙套,赚的钱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攒下来的钱都存到了银行。看来他还在为了梦想不断的努力。 邓伟通依旧在做他的艺人公司小开,去年结了婚,苏简一带着sam一起参加了婚礼,新娘子跟kana长得有点像,不过细看又完全不一样。人家斯斯文文的,跟kana或者她自己这个特立独行的人根本不同。如果一定要说,倒是跟她上辈子没结婚之前有点像。 苏简一借着电视剧的东风,把公司做大。买了很多小公司,一点点的把它们做好,然后分批拆开卖了出去。钱赚了不少,最后留下的依旧只有“趣雅阁”这个小铺头。很多人都觉得有些疑惑,不过她倒是一概密而不谈,也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点子。 与周围的这些人比起来,似乎只有sam依旧没变,还是警察,还是站在街边抄牌,遇到老婆婆过马路依旧会扶。 当然,人还是长得辣么帅,还多了几分成熟的气质。 每次苏简一看到他都好想上去揉揉那张脸,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呢,干爹干妈真是太会生。 说起她的一对干父母,这几年苏简一几乎每年都领着老两口和干·弟弟一起出去旅行,挪威,瑞典,丹麦,德国……都是很有异域风情的地方,不过在逛街看到两男或者两女走在一起亲亲热热的时候,sam总会用一种无奈又带着笑意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干·姐姐。 “怎么两个两个性别相同的人也可以在一起的吗?” 李妈妈在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还在惊讶。 “当然可以,其实这边不违法的。而且其实,中·国古代都有好多的,不过后来因为好多原因才消失的。” “是吗?” “是啊。干·妈,别总是望着人家啦,人家会觉得你不礼貌的。” “哦哦。” 话是这样说的,不过还是看了又看。 李爸爸虽然没说话,不过也觉得挺奇怪的。 到了后来,随着“苏简一lgbt小课堂”常年播放。别说在国外见到,就算在国内见到,李家人已经没有人会觉得大惊小怪了。 后来有一晚,李妈妈神神秘秘的等着两个男人走了之后,拉着苏简一谈心。 “女儿啊,你老实同我讲,那个你总是挂在嘴边的ivan呢……其实是不是一面大旗来的?” “什么大旗啊?” “就是,就是,其实呢,干妈我是不介意,我的干女婿有点特殊的。” “……不是很明白。” 苏简一一脸疑惑。 李妈妈一闭眼,下定决心,道。 “就是如果哪一天你领个女孩子回来,干妈也会为你们高兴的。你明白了吧?” 苏简一没忍住,顿时笑喷了。跟着她又转了转眼珠,扮作很纠结的模样,问了个问题。 “干妈,如果,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嫌弃我?” 李妈妈很果断地摇头。 “干妈想了很久了,你总是同我们说这些事,又不肯带男孩子回来,那个英国的ivan又没有消息。我跟你干爸爸就商量啊,是不是这孩子想跟我们说,又不敢直接同我们讲,所以采用这种方式说呢?” “初初的时候,我们其实也不太能接受的,可是时间长了,见的多了,又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这个东西本来就是不好改变的,你要是实在不喜欢男孩子,我们强逼你,你也不开心。还不如就同你讲了,也给你心里有个底气。”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们家的人。干妈永远都是你干妈,你也永远都是干妈的女儿。” 苏简一顿时感动了,伸手抱着李妈妈,李妈妈浑身软呼呼的,抱着又暖又舒服——就像母亲的怀抱。 “干妈你真好。” 她其实是知道的,作为传统的家庭,能做到这一步有多么的不容易。有些人一辈子说不定都跨不过这个门栏,很多父母同儿子甚至视对方如仇敌,父母觉得自己造了什么孽怎么生出个这么个怪胎,儿女觉得自己身在这个保守的社会已经这么痛苦了,父母为什么不能谅解一点。 这就是个死结,一个扯不断理还乱的死结。 “不过……” 苏简一感动之余,又含着眼泪微笑着问。 “除了爱我,你能不能再爱别的孩子一点?” 一向开明的李妈妈怔了一下。 这个问句有点奇怪,明明字面上的意思很简单。但是这字面上很简单的问句,却能引人遐想令人深思。 中·国语言果真博大精深。 —— 谈话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李家似乎没有任何的异状,依旧是很温馨很和谐,大家该吃饭吃饭,该聊天聊天,欢声笑语的。 苏简一现在已经很少去公司坐班了,因为只剩下一个小店,店铺里的员工足够应付。 说来可能也是兴致使然,带着干爸干妈去旅行久了,她自己却对自由行这一种旅行方式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无论童年的时候还是成年的时候,很多人都会有个环游世界的愿望。 记得很多年前很小很小的时候听过一首歌,特别土,但是又很直白。 我想去桂林呀我想去桂林; 可是有时间的时候我却没有钱。 我想去桂林呀我想去桂林; 可是有了钱的时候我却没时间。 …… 现在,她有时间,有钱,条件完全许可,为什么不能多出去看看? 但是此时这个时候,安全还是需要有保障的,为了安全有保障,她买了很多的书,打听了很多地方。拿着地图,开始一步一步的计划。 “之前看过黄河长江了,这次又要去哪?” “这次啊,这次去北京,想去看长城。” “你怎么不按照远近走的,这么随意。” 苏简一斜他一眼,要不是不放心你这个臭小子,我至于拖拖拉拉出去一下回来一下? 接到她这个眼神,sam就知道她一定又有话说(通常不是好话),所以只好双手投降。 “好,我不讲,你也不讲。” “饶了你。” 苏简一很随意的转身一瞥,刚好看到窗外有个人在照镜子。这个人,一身黑衣,同样是“浩南”头,不过比阿青短上几分。很年轻,同样很帅,眉目如画,但是如果跟sam比起来——攻受立显。当然最重要的,这人还很眼熟,“你懂得”的眼熟。 sam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顿时也笑了,画廊的窗框上只有小小的一条棱镜,这人居然也可以这样照镜子。 贪靓,自恋,水仙,不外如是。 不过很可爱。 长得跟冯德伦简直双胞胎的美少年有些不好意思,摆了摆手,就走了。 苏简一回头,sam还在满是笑意。 sam不是经常这么笑的,他通常有点面瘫,开心的时候也是弯弯眉眼,最多抿着唇特别含蓄的笑一下。这种露出洁白牙齿的笑容,简直少有。 他们今天是来给一个共同的朋友买生日礼物的,那个朋友喜欢画,所以才会来画廊。 可是现在她看着sam的笑容,似乎比画廊里的灯光还亮一点,还是那种充满暖色调的灯光。 咦,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 “你看我干什么?” sam问她。 “哦,”苏简一实话实说:“我觉得你今天笑起来特别好看。” sam微皱了一下眉毛,他知道自己长的应该还算可以,但是其实他并不喜欢别人总是这样以外貌评价他。 不过苏简一是个例外。 她常年说好看,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李爸爸,她都能形容成“充满了睿智和反派boss气质的帅老头”。 当了一辈子警察,晚年才去开计程车的李爸爸听了简直哭笑不得。 —— 后来他们又遇到了那个风姿绰约的美少年一两次,不过他好像总是不太好意思,见到他们就躲了。 再后来,苏简一在北京下榻玩乐的时候,收到李妈妈寄来的信,她说sam带了一个男孩子回家吃饭。男孩子很好,看起来很乖巧,叫jet。她还挺喜欢这个男孩子的,就是有点担心李爸爸的感受,那天吃过饭之后,他都没怎么说话。 等到苏简一回去,sam跟她说,他跟jet在一起了。 她受到了好大的惊吓,这个闷不吭声的弟弟居然开窍了? 再见面时,sam坐在她对面,jet就坐在sam的旁边。两个人的话都不多,但是点餐的时候,sam点了条鱼,这种鱼他们平时都吃清蒸的,结果他点了红烧的。开始动筷子时,她注意到,sam几乎没动过几口,一多半都是被jet吃掉的。 儿大不由娘,弟大不由姐。 她看着两个异常般配的美少年,默默地吃掉自己的那碗狗粮。 —— 【后续】 很久很久以后,久到有一天李爸爸对sam说,要不要让阿jet搬到家里来住的时候。 sam收到了一封信,与其说是信,倒不如说是通知书。 大意的意思是说,由于意外,苏简一女士于x年x月x日,在非洲去世,特此通知家属。伴随着的,是一叠捐赠证明,证明苏女士曾经捐赠过的善款,有各种各样的慈善组织,其中还有不少lgbt组织。 当天下午,一位律师找到家里来,说明苏女士早前写了遗嘱,在她死后,把“趣雅阁”转让给李辉先生。 李爸爸和李妈妈几乎哭成了泪人,sam也忍着眼泪,办完了所有后续事项。 收拾kana的遗物时,他顺便也把这些年她去过的世界各地寄回来的照片明信片也收拾到了一起。看着照片上那明媚的笑容,很难想象,这个人就这样消失了。 kana走的时候其实并没有留下什么只言片语,只是,sam却想起她曾经给他讲过的那个连续剧一般荒唐的故事。 她当时抽着烟,从烟雾中很难看清她的表情。 她说,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个仙女。 然后我就一个世界一个世界的满世界的走。 第一个世界,我遇到了我的爱人,有了一个圆满的家庭。 第二个世界,我遇到了你,我的弟弟,有了一个潇洒的人生。 第三个世界,我不知道我会遇到什么。 不过如果哪一天,我死了,你们也不要为我伤心。 因为那是我过腻歪了,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去了。 你要是真的很伤心,那就为了我好好活下去吧。 活的开心,活得快乐,长长久久的幸福下去。 呐,做人啊,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对不对? sam很感激,感激这个“仙女姐姐”,曾经来到他的生命当中。 第1集 考考考 “玟君,对不起。.” 某个女人刚刚睁开双眼,就见到眼前白衬衫,格子裤的校服少年,跟她说这句话。偷瞄了几眼四周,白色的床铺,旁边是白色的窗帘,角落处白了不少药瓶,这里是校医室。 也许是才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关系,她的脑子还是有些发晕。 只见她迷蒙着眼睛,一只手揉着太阳穴,道:“做什么这么讲?” 清俊的校服少年犹豫了一下,道:“我真的没办法陪在你身边,sorry啊。如果你要怪我也好,要骂我也好,真的很抱歉。” 她反应过来一点,哦,被甩了。 “又”被甩了。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大人不小人过,姐姐这点肚量还是有的。再说这孩子看着才是个高中生,就算不原谅她也不可能针对小孩子下手,某个脑子晕乎乎的怪阿姨自问这点节操还是有的。 她回想了一下曾经的记忆,这次她叫做罗玟君,非常文艺的名字。听起来小清新气息十足,做的事情也是小清新。原主今年才十八岁,跟这个校服少年是初恋,两个人没事也就是拉拉小手,最大的尺度跟某文学网站一样,脖子以上就到头了。 真是令人怀念的青春。 校服少年看着罗玟君双眼发直,脸上还带着诡异的微笑,表情居然有点……荡漾?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他一定是眼花了。 “玟君?” 罗玟君回神,扮作伤心,需要醒醒脑子似的低下头,揉了揉脸,摸到了满脸的胶原蛋白,她好多了。 上辈子死去的时候,是得了传染病死的。非常的不舒服,想想都觉得浑身打冷颤。可是上辈子活的真的很精彩,基本上世界有点名的景色她都去过了,名山大川,名胜古迹,自然景观,美不胜收。 也不知道她的便宜弟弟一家过得怎么样,应该过得挺好吧? “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而已。” 罗玟君就像是原主那样,抬起头,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 她其实挺佩服这个女孩子的,很独立,很自强。就是自尊心特别强,因为父母很早离异,很小的原主就在很糟糕的环境下念书识字。别人打a算作高分,她打a-都是会偷偷地哭一场,回家多学两个小时。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会跟这个校服少年在一起,一是因为她的确对他有好感(校服少年长得帅),二则是因为人家是个学霸。 对,就是那种天子骄子,有钱有颜还有智商的“三有少年”。 罗玟君跟他一比,家世没人家好,学习没人家好,但是她长得很好看。如果一定要形容,就是人群当中一眼会望到的类型,漂亮,清纯。完全符合多数校园中男孩子的幻想,说是梦中情人也不为过。 这两个人会在一起,属于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就是有点类似校园小说那种纯纯的故事。不过眼看要毕业了,差距就显出来了。 校服少年跑来跟女朋友分手,天气炎热,罗玟君这妹子还有点体弱,伤心失落之下一激动,“刷”就晕过去了。 小前男友看来有点内疚,一直守在她跟前,所以醒过来才会发生以上的对话。 见到罗玟君醒来,校服少年还说要送她点东西作为临别礼物,看起来挺像是贵重物品。被罗玟君拒绝了,虽然她的确是比较见钱眼开,但原主是个从不占任何人便宜并且有点强迫症的女孩子,收人礼物,哪怕是分手礼物,估计都是不太可能的事情。而且,分都分了,再有金钱瓜葛也怪没意思的。 于是她很豪爽很潇洒的挥了挥校服,跟前任说了拜拜。 然后等她回到教室,教室里在上自习,坐她隔壁的同桌姬朵儿以非常沉痛的心情告诉她,老师宣布了一批不参加会考,也不参加升级考试的人——庄行(校服少年)也在其中之列。 “他要出国咩?为什么你不晓得的?” 罗玟君一脸的“原来如此”:“我刚知道。” 姬朵儿:“那,你们两个……” 罗玟君:“分手了。” 姬朵儿关切的望着她:“你没事吧?不过,这种事也不好讲的。现在竞争这么激烈,如果我不是我说要考港大,我家里也说要我出国的。hk的物价实在是太贵了。” hk的物价无论在何种年代都一如既往的死贵,本地的大学又只有几所,考得上的都是少数。很多学生中五毕业后就之家找了工作,再不然就去一些物价比较低的国家继续攻读。 聊到了这个话题,罗玟君就郁闷了。还有十几天就要中五毕业考试了,十几天,要靠着想一想缓一缓再想一想的记忆,完成相当于高考难度的考试…… 好想死一死。tat 她忍不住以头抢桌,哪有这样的,所有功课早就还给老师了好吗? 姬朵儿忍不住安慰她:“庄行也不是不中意你,那长距离恋爱的确好难维持的嘛。又不是你的错,要错也是他的错,无端端去什么留学!” 基友就是基友,为了基友睁着眼睛说瞎话都是很正常的。 罗玟君维持着死了老爹一样的表情:“……我说的是考试。” 听到是这个,姬朵儿忍不住白眼:“咦……你功课这么好都要担心考试,我就要更想哭了你知不知(道)?” 她说的很对,然而不了解内情。罗玟君担忧的不仅仅是考试成绩,还有别的,因为现在大家都是中五,如果继续往上升,就是中六中七,即为大学预读班。罗玟君家里根本拿不出这笔钱,所以她才埋头苦读,也是希望有机会拿到奖学金。实在拿不到,她也可以看看能不能自学,争取会考拿个好成绩,出去工作,赚到钱读个成人大学。 这一朝穿越,换成了只会实际操作完全不懂理论的她。 “bang!”再次以头抢桌。 “别这么灰心丧气啦,失恋而已,小事啦。成绩我相信你更能考好的,一定行的,加油!” 罗玟君很想同意点赞,可是想想原主家里的一堆事,她对自己走向人生巅峰的信心又少了一点:“你不会懂的。” “其实,如果你真的很伤心的话,不如好好地跟庄行说说?” 姬朵儿还是觉得她在意的是这个,马上就要考试了,失恋是很影响心情的,她怕罗玟君状态不好,万一再伤心伤病了就更糟糕了。 “好吧,其实我很伤心,”已经不想解释了的罗玟君对着她身边白白嫩嫩的基友抽了抽鼻子:“但是我觉得,还是不要让他担心我的好。不如,我们就这样分开,从此天各一方,各有各的归属,嘤嘤嘤……” “呃……玟君?”姬朵儿唤她。 “怎么了?”罗玟君问。 “你觉不觉得自己,”她顿了顿:“有点浮夸?” “是吗?怎么会?看我伤心的眼神。” “……” 姬朵儿沉默了一会儿。 “这是死鱼眼吧?” —— 放学的时候,罗玟君按照记忆中的坐巴士路线回家。她家在深水埗,一个多数都是老弱妇孺、贫苦大众居住的地区。这边多数都是老楼,有的甚至没有电梯。罗玟君家里就是,没有电梯,只有楼梯,卫生不好,隔音不好,治安也不太好。 现在还没到九七,本身hk的治安就不是特别好,黑·社会横行。在某些地方还经常能看到浓妆艳抹的女人站街,然后无数猥琐又不要脸的男人走过去问价。 因为长了一张还不错的脸,所以她一般都是没有事放学就回家,周末出门也是拉着二三好友,轻易不敢单独出门。书包里口袋里随身还带了辣椒水,嗯,自制的。 回到家上了楼,老远就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从书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铁闸门,又打开里间的木门。果然,在客厅就看到四个中年男人绕着桌子坐了一圈,稀里哗啦的打麻将。 屋子里烟雾缭绕,一进门就呛得人不舒服,这里的人都抽不起什么好香烟,那股发冲的味道直入口鼻,连她这个老烟枪也忍不住直咳嗽。 “啊,玟君回来啦?” “长这么大了,上次看你还是个小黄毛丫头呢。” “玟君放学啦。” “兴叔,钟叔,文叔。”她转身关上身后的大门,顺便打招呼。 唯一一个没说话,穿着白色棉线背心,灰色大短裤,脚下蹬着十块钱一双的塑胶拖鞋,嘴里也叼着烟,轮廓有些跟她相似却又完全不同,大爷一样坐在那里的,是罗玟君的父亲——罗全友。 “回来了?”罗全友终于出声了。 “是啊。”罗玟君应声。 “回去做功课吧。” “哦。” 做完了两父女的日常对话,罗玟君就绕过麻将桌,进了自己的房间。非常小的一间房,如果一定要形容,大概比上上辈子赵雪敏的房间还要小上一两圈。墙上贴了不少的奖状,外面“哗啦哗啦”的声音清晰可闻,罗玟君这个小姑娘就是在这种环境下拿下这些奖状的。 然后她把书包里的书本拿出来,翻开,一本一本的摆在桌上。 顿时有种欲哭无泪之感,老娘活了几辈子了,为啥还要上学。 三年模拟五年高考——没问题。 三天模拟五天会考——行不行? 嘤嘤嘤。 第2集 睡睡睡 人生总是有些很痛苦可是你又不得不去面对的事情,比如长大,比如姨妈,比如考试。[.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罗玟君对着书本研究了许久,不得不心碎的承认她没穿越之前和穿越之后知识体系明显不一样。她就算经历的再多,也还是没念过国中。为了过得去,在十几天里,她每天都在复习,自己会的,和原主会的。 而且,为了不让熟悉的人发现端倪,她还要扮作“我很坚强但其实我很伤心为了不让你们发现我在扮作很不伤心”的模样,矜持又淑女的埋头书本――心好累,感觉再也不会爱了。== 效果也是显著的,这几天过去,同学们居然也没有任何人提出疑问。不过跟原主关系不错的人也都明示暗示着,庄行那家伙走了就走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太伤心难过了,摸摸头。 尤其是她的好友姬朵儿,居然还偷偷的跟她商量:“我阿哥人很好的,是大律师来的,长得比那个姓庄的不知道靓仔多少倍。等我们考完试,找时间大家一起出来玩啊。” 被安利了的罗玟君:“……” 妹子你这样随便卖哥哥给队友也是有点酷哎,有前途! 快考试的时候我们总是觉得时间不够用,转眼间,开始考试了,在转眼间,成绩出来了。 看着那有a有b还有c的成绩,罗玟君一脸的淡定,反正这个时候除了冷漠脸她也想不出别的表情了。 学校里的人议论纷纷,校花罗玟君同学从a班前十名掉到a班后十名,成绩从拔尖变成中等,失恋的威力果然巨大。有人说罗玟君自己太cheap人家都不要她了,还死缠烂打。不过大部分的人都偏向于庄行太恶心,走了还不让人家好过,哪怕是毕业之后再分手也行啊。 对此,甩锅侠罗玟君本人默默地在内心表示,庄同学,sorry,这口锅你不背谁来背?既然潇洒地走了,那就潇洒的带着锅去国外吧。偶尔还能煮个饭煲个汤什么的,怀念一下家乡。 考试的事情是解决了,可是这个成绩实在是不太好找一份比较好的工作。罗玟君看着这个成绩,有点想叹气的说。 姬朵儿心酸地看着闺蜜,明明玟君用脚写也能得出比这个更好的成绩的:“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继续往上升吗?” 罗玟君摇摇头:“想找份工作。” “找什么工作啊?”姬朵儿问。(.) “有没有那种……福利高,薪水好,不是特别要求文凭成绩,又比较正经,而且容易升职的工作?”罗玟君异想天开。 “福利高,薪水好,又要正经,又不要求成绩……”姬朵儿喃喃自语了半天,瞪着眼睛看着她:“玟君!你不是自暴自弃,想同b班那个陈三元一样做女警察吧?” 陈三元,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是哦,现在做女警,又有补贴,又有假期,还不容易被骚?扰,我做不来带枪的那种,但是我可以做文职,挺好啊。” 好朋友的惊叹反而提醒了罗玟君,现在才九二年,女警大多数都是文职,只要考上了就可以选择不用配枪,训练也没有以后那么严苛――最重要的是,工资很高,一万多块,比做文员赚得多很多。 姬朵儿无语:“我不是说做警察不好,但是警察要考体能,玟君,不如我们算了,想点其他的工作啦……” 因为情绪激动就能晕倒的罗玟君:“其实,锻炼一下,应该……” “听人讲呢,那个陈三元小学就开始同男仔打架,好多男的都打不过她。还有啊还有,她中一的妹妹说,她会空手道,跆拳道,自由搏击也晓得一点。你……” 罗玟君脑袋上挂了三条黑线,你可以直白一点说我很废柴的,我听得懂。真的,不骗人。 “……好吧,放学记得提醒我买报纸,找工作。” “好,没问题!” 事情本应到了这里戛然而止,然而下午罗玟君去洗手间时,见到了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长得挺好看,眼睛大大,皮肤白白,很瘦,本来是个美人胚子,结果梳了个男仔头,加长版的板寸,看起来很有英气。 罗玟君终于想起来陈三元是谁了。陈三元有个妹妹叫四喜,还有个妹妹叫五福,她的妈妈叫做二妹姐,她还有个小叔叫做陈小生。 ――《陀枪女警》,她非常喜欢的一个系列。男主陈小生,加菲的脸,欧迪的命,连续拍了四部,部部被人踹,也是可怜。 “你……认识我吗?” 因为她盯人盯了太长时间,陈三元就觉得很奇怪,开口发问。 “哦,觉得你长得靓,多看几眼,再见。” 调戏完女主角,罗玟君就出了洗手间,回到了班级教室。 陈三元旁边的女同学:“我第一次听见有人夸你长得靓哎。” 平常大家都夸赞陈三元,好勇好威,打架好犀利什么的。 陈三元白了女同学一眼,然后也很纳闷:“我也是第一次听见。” 另一个女同学:“她不就是很出名的那个罗玟君?听说被庄行飞(甩)了,成绩一落千丈,现在看来脑袋也……” 陈三元诧异:“这么惨啊?” “看起来真可怜。” “是啊是啊。” 就是不知道罗玟君本人听到了这番话会怎么想。 ―― 晚上,被人认为脑袋也……了的罗玟君回到家,把成绩单拿给老爸看。罗全友非常不在意的瞥了几眼,跟着在探讨到找工作的问题时,终于开腔。“赚多少就花多少,我没钱给你。” 罗玟君也没太多说,人家着急接着打麻将呢,跟她这个不太熟的女儿也没什么好说的。 之后她又去了原主的母亲家。 罗玟君的母亲和父亲已经离婚很多年了,离婚后改了嫁,现在的丈夫跟罗全友比起来脾气好很多,老实过了头,有点窝囊的感觉。 对于罗玟君的到来,她妈妈于小慧还是很高兴的,又是茶水,又是点心。其实两家的条件都差不多,能拿得出这些东西,已经看得出于小慧还是挺疼她这个女儿的。 不过等到说起她这次到来的目的,于小慧又换了另一种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情绪。 “玟君呐,你看看你弟弟,这么小,”于小慧抱着一岁多嚎哭不停的儿子,抹着眼泪道:“阿妈实在没钱给你继续上大学。” 令人看不出什么心思的罗玟君:“我想自己找份工作。” “这样啊,找份工作好,自食其力嘛。不过你一个女仔,一个人,阿妈又不是特别放心,不如你找到工作之后,阿妈去家里帮你……” “帮我好好照顾弟弟。”罗玟君抢着白。 她其实想了很多,政府补贴继续读下去,学费是够的,然而生活费……除非她去打工。可是打了工,老爸那边不会来要,这边却是问题所在。 罗玟君曾经参加了一个比赛,拿了奖金,播送新闻的当天,她妈妈就来看她了,那时候她妈妈刚怀孕,就坐在她跟前,哭得无比可怜。 原主年纪小,从小又缺失母爱,就松了手,她母亲就消失了一两年,再没来看过她。 当年那个大肚子变成了现在这个奶娃娃。 她可不想再来几次了。 “我想过了很久了,我觉得做差人(警察)不错。” “做差人(警察)?”于小慧的语调都是拐弯的。 罗玟君:“是啊,又有补贴,又有薪金,最重要的是安全嘛,我整天待在警局,就不用怕有人欺负我啦。如果混得好,还有员工宿舍,到时候左左右右上上下下都是警察,就更安全啦。阿妈你说对不对?” 于小慧:“但是……” 罗玟君再次抢白:“阿妈你不用担心的,我同学家里就有做警察的,我同她关系好好的,她没事就会来家里聊下天啊,还老是叫我去她家呢。听人说她是跆拳道黑带三段,一拳就能打到人骨折!” 于小慧吞了吞口水:“真的这么犀利?” “对啊,她人很好的,我整天都跟她在一起呢。”罗玟君笑得天真无邪。 于小慧点头:“很,很好,很好。” “就这样决定啦,到时候我考到了再来通知你,阿妈拜拜。” “拜拜。” 于小慧干巴巴的笑着。 出了门,刚刚还充满雄心壮志的罗玟君瞬间成了霜打的茄子。 摆在她眼前有两条路。 不做警察,但是亲妈会隔三差五过来串串门,顺便可能就抱着奶娃娃过来哭两声,阿妈家里好惨啊,阿妈家里没钱啊。 做警察,但是自己身无二两肉,锻炼一下应该可能就昏倒在考试的路上。 快要累死和将要烦死,选哪条? 罗玟君选睡死。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天塌下来,我们来睡吧。 晚安。 第3集 八八八 罗玟君考砸了,暑假到来了。[.超多好看小说]她没有听从好朋友姬朵儿的安排,跟朵儿的哥哥一起“出去玩”,也没有像是不少人那样继续往上升。相反,她拿到毕业证和会考证之后,就找了一份短期的暑期工——生记茶餐厅的跑堂。 她去面试的时候还遇到了“熟人”二妹姐,好了,这次不用担心茶餐厅里再有凶杀案了,反正她只做一个假期。 二妹姐是生记茶餐厅的老板娘,丈夫死了之后一个人带大三个女儿,所以店里没有老板,只有一个跑堂伙计口水全和一个全能的大师傅,师傅昌。 生记茶餐厅的店很小,所以不需要太多的伙计,不过暑假寒假的时候就需要人多一点,请个便宜的兼职工人也属正常。 事实上,老板娘二妹姐在罗玟君最开始去见工的时候,有点挑剔地看着她说:“你一个小女孩,行不行啊?我们这里可都是体力活,要做满一个半月的,我可不希望你做了两天就嫌累跑了啊。” 罗玟君:“不如你给我试一下,做满一个星期,每天只管三餐就行。如果不满意的话,一个礼拜之后,你就请我吃炒鱿鱼喽。” 二妹姐想了半天,最后还是被每天只管饭的优惠条件打动了。 “那好吧,如果不行不到一个星期我就让你走啊。” 罗玟君微微一笑:“一定,一定。” 她选生记纯粹是因为离家比较近,二是这工作也不需要什么文凭,做起来比较不费脑子。这样她就有时间准备警察考试。遇到二妹姐也是纯属巧合。不过巧合归巧合,该算钱的时候她还是不会客气的,警员家属也不能拖欠假期工工资。 谁知道第二天再去茶餐厅时,原本精明的微胖中年妇女界霸王花对待她的态度忽然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阿君啊(连称呼都变了),你就在二妹姐这里做,想做多久做多久。有什么问题就问口水全和师傅昌,来找二妹姐也行!” 罗玟君一脸茫然:“一定,一定。” 直到开始工作了,罗玟君从有点生疏,到迅速进入状况。看得旁边一直在摸鱼的口水全直瞪眼,关系稍稍熟悉了一些之后,她才从这个八卦异常的同事那里晓得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口水全二十出头,头上一左一右染了两撮金毛,看起来比她没大多少岁,就是造型十分的杀马特,属于比较赶时髦的那一型。 “这你就不晓得了吧?昨天你走了之后啊,二妹姐发动整个深水埗的关系,一个钟头就查清了你的底细。那就知道了你家里……是吧?” 原来如此。(.$>>>棉、花‘糖’小‘說’) 罗玟君笑道:“二妹姐人挺好的。” 口水全看着这么个漂亮小姑娘这么可怜,也难得怜香惜玉的说了几句:“在这里做长了你就知道了,这里所有人,包括你师父我,都是好人来的。” 罗玟君:“……” 少年你晓得上一个被我称呼为师父的好人的下场吗? 师父不能随便叫的,容易出事故。 —— 另一边,二妹姐也在跟师傅昌谈论罗玟君。 “你觉得这个阿君怎么样?” 师傅昌是店里的老人了,从食物到饮品一把抓,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有点大了的关系,头发开始有点秃顶。 “她啊,人怎么样不知道,不过做事倒是挺行的。来了不到两个小时,比口水全点的单还多。” 二妹姐:“那人家是小姑娘嘛,长得又好看。换了是你,口水全和她,你找谁点单?” 师傅昌:“那倒是,不过她好像还会水吧,头先我忙过头的时候,她还帮我做了几杯呢。那个架势,不似是新手。” “可能是以前没少做这种兼职吧,”二妹姐直叹气:“唉,你说,哪有父母这么狠心,一个就没黑天没白天的打麻将,一个就把几岁的女儿扔了自己跑去跟别人结婚。要是我的三元、四喜她们,我一定舍不得。” 师傅昌趁机拍马屁:“那不是每个人都像二妹姐你这么有良心的嘛。” 二妹姐这人还是很好哄的,仰起头,表面上看来不太在意,但是嘴角还是有笑意的:“那倒是,说起来啊,我王二妹在做人这一点上,真的不是吹的。做人嘛,就应该讲良心,别走歪门邪道。啊,不跟你聊了,前面还有客人呢,阿君和口水全肯定忙不过来的,好好做啊。” “知道了,二妹姐。” —— 傍晚时分,出去带着妹妹们玩了一天的陈三元和两个妹妹刚刚回到家里的茶餐厅,脸上就出现了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大姐,你干嘛?”八卦的陈四喜第一时间发现了姐姐的异状。 “是啊,三元,你为什么整张脸木头一样的,你肚子痛啊?”温温柔柔,脸上挂着一副眼镜的陈五福问。 眼睁睁的看着校花变成茶餐厅厅花,一身白衬衫,头上还梳了个包包头,拿着纸笔业务非常熟练的记东西,陈三元表示她有点接受不能。 顺着三元的目光,两个妹妹也发现了茶餐厅的新员工。 四喜:“哎?老妈,你什么时候请的新人?不过这个新人,看着好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五福也跟着评价:“好后生啊,不会还是未成年吧?” 二妹姐非常自豪的介绍:“今天刚刚请的暑期工,放心我看过了,中五毕业,十八岁,不是童工。” 四喜、五福同时:“那不就是跟大姐一样大?” 当机了好久的陈三元终于恢复过来,有气无力的说:“起止跟我一样大,她还跟我,和你们,同一个学校。” 八卦信息超级灵敏的陈四喜一拍脑门:“哦哦哦,想起来了,罗玟君!” “那不就是校花?”陈五福虽然是书呆子,但也会偶尔听一下八卦的。 “咦,是校花啊,难怪长得这么靓。”二妹姐理解的点点头。 陈三元:“……” 重点不在于校花好吗?陈三元对于家里的一群女人简直肌无力。 —— 等到店铺关门,大家都下了班,陈家的一群女人回了家,陈家的唯一一个男人也回了家。大厨陈小生做好了菜,就听到饭桌上家里人的新八卦。 发起人陈四喜:“我跟你们讲,罗玟君学姐这个人,是风云人物来的,还有庄行庄学长。他们两个,总是走在一起,在我们学校,两个人就像一幅画一样,完全可以写一本浪漫小说……” “你讲的太夸张了吧?”有些男孩子气的陈三元最讨厌的就是浪漫小说:“如果风云人物就可以写小说,你家姐我也可以写一本了,还是长篇呢。” 陈五福弱弱的吐槽:“但是你写的和他们写的不是一个类型的小说啊。” 陈三元怒:“你什么意思?” 陈小生虽然不是很明白,不过热衷于调侃任何人的他是不会放弃任何机会的:“五福的意思就是说呢,人家可以写爱情小说。你呢,就只能写武侠小说了,还是只有男没有女的那种,哈哈哈哈哈哈……” 眼看着大女儿三元要瞪眼,听八卦听得聚精会神的二妹姐赶紧灭火:“那既然那个庄什么的那个学长这么喜欢阿君,她为什么过得这么惨啊。再说你们不是说她学习很好吗?去给人家当家教,也比茶餐厅适合她吧?” “这个就要讲到下半集了,”陈四喜清了清嗓子:“我听大姐的同学说啊,庄学长去了美国,跟罗学姐分手了。那罗学姐很伤心,结果考试就也没考好,现在想升班也升不到太好的大学了。” 众人又看三元,只有她跟罗玟君一个学年。b班陈三元点头,作证:“嗯,从a班前面,掉到后面了,比c班的人成绩还差。” 二妹姐感慨:“真是阴公(可怜)。” 读书特别厉害的陈五福也道:“我听认识的补习班的同学说,罗学姐本来有机会考到奖学金的,很多miss(老师)都看好她的成绩的。” “难怪。”二妹姐喃喃自语。 陈四喜:“难怪什么?” 二妹姐于是就把来龙去脉讲了一番,陈家一屋子的女人,包括陈小生这个男人也都开始同情起罗玟君这个可怜的女孩子。 晚餐的最后,二妹姐总结了今天的八卦。 “阿君的话题呢,就到此为止,到了店里,谁都不许讲她的八卦啊。连那个庄什么行的,也不要讲了,免得她伤心。” “遵命,老妈!”x3。 二妹姐又看陈小生。 陈小生心里说,我又不会像你们那么八卦。 不过脸上还是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遵命,二妹姐!” —— 第二天,陈家人集体去茶餐厅吃早餐,因为昨晚的协议,大家也都是好奇的看看八卦主角。 罗玟君体力本来就不行,忙得晕头转向,就更累了,哪有美国时间管谁看不看她。反正自从她到了茶餐厅,就没少被人看。 陈小生发表感想:“的确是挺靓的啊,三元你就应该多跟这样的女孩子接触,斯斯文文的,多好。哪像你现在,跟个男人婆似的。” 陈三元斜他一眼:“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叔叔,人家才刚成年啊。” “切,你当我变·态啊,”现年三十岁的陈小生:“夸一下而已,她这种类型呢,适合你们这么大的小朋友。我有那么多个女朋友,会看上你们这种豆芽菜似的小丫头?” —— 谁知到了下午,陈小生就看到被他称为豆芽菜的小丫头,一个人坐在街边,手里拿着根烟,无比娴熟的抽着。 “真是白夸你斯文了。” 第4集 练练练 罗玟君觉得自己浑身都酸疼得颤抖。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这种,全身体力枯竭,酸爽的不能再酸爽的感觉。 劳动人民果真最光荣。tat 买了包烟,趁着休息时间,罗玟君找了个地方,坐了一会儿。虽然二妹姐和其他同事都很让着她,可是她很清楚,有些事还是要拿出自己实力才能获得别人的尊重。否则她永远是个让人可怜的小丫头,而且还是总给人添麻烦的小丫头,同情心这东西,是有时限的。 “咳咳……” 也许是这个身体从没抽过烟的关系,反应还挺严重的,咳嗽不说,眼睛都给熏出眼泪来了。 等到休息得差不多,她站起身,然后发现,自己的腿麻了。 由于此时站在马路边,为了防止自己一不小心迈出腿转到下一世,她只能这样直愣愣的站着,脸上保持着麻木又痛苦的表情。 一辆车忽然停到了她面前,罗玟君低下头,发现车里的司机长得挺眼熟:微胖的男人,三十岁左右,圆脸,头发也是圆寸,有点肿的双眼皮,厚厚的眼袋,看起来睡眼惺忪的,活似好几百年没睡过觉了一般。如果一定要形容,就是有点像加菲猫。 加菲猫眼中带着点戒备的神情,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喂,小姐,想去哪,送你一程?” 罗玟君有点奇怪,陈小生似乎不是随便在大街上搭讪的人。 “我不认识你的,不用送了,唔该(多谢)。” 陈小生从衣服口袋里掏出证件,证明他不是坏蛋:“差人(警察)来的。呐,小妹妹,这个世界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来的,比如叔叔我,就是一个百分百的好人,你明不明白?你看看你,长得这么靓,又这么后生,一次半次失败而已,以后还有大把机会,是不是?而且讲句实话,如果真的有人这么不开眼飞了你,那也一定是他的损失,你说对不对?” 罗玟君倏地懂了,陈小生为什么会冒着禁区停车的危险,跑到她面前搭讪。 于是她很明显的吸了吸鼻子,用一双含着泪水的眼睛望着他,充满期待地问:“你真的觉得,我很靓吗?” 陈小生大力的点点头:“非常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那,如果是你,会不会中意我的?” 陈小生:“这个,嗯……” 罗玟君灰心丧气:“算了,都没有人会要我的。我还是……” “——会!”陈小生用他那浑厚的嗓音,信誓旦旦的说:“我会的,如果,如果我再年轻十岁,我一定会追求你的,我发誓!” 罗玟君很是感动的看着他,就在陈小生以为他成功了的时候。 下一秒,眼前这个眼泪汪汪的小妹妹,露出了一个看起来就是假笑的微笑。 “对不起啊,我没兴趣做加菲猫的女人。” 跟着,这个名叫做罗玟君的美眉抬起右脚,向人行道上迈了一步,再抬起左脚,迈到了右脚前,慢慢的往前走了走。虽然只穿了一身茶餐厅的工作服,可是这平常的白大褂却在她身上穿出了女性韵味,高高的头发束起,露出一丝白皙的脖颈。 她回过头,嘴角漾起一丝笑。 “还有,不是每个站在马路前的人都一定要自杀的,叔叔。” 被耍了的陈小生:“……” 涮完了男主角,罗玟君非常没有同情心的说走就走了,给站在原地身着手指指着她不停颤抖着的陈小生,只留下一个高贵冷艳的背影。 大约是这次的经历终身难忘,直到罗玟君走后,陈小生还在不停地碎碎念。 “罗玟君是吧?我记住你了!” “什么可怜少女,不良少女还差不多,你别给我再见到你啊,再见到,见你一次,扁你一次。” “哎,不对,她是二妹姐招来的新员工。那不是以后每天吃早餐都得见到她?” “哼,看在你是女人的面子上,不扁你。” “话说回来,我长得很像加菲猫吗?哪里像?明明这么英俊。” —— 与心情很糟糕的加菲猫不同,罗玟君心情很好的回到了茶餐厅,继续下午的工作。在工作之余,她还不忘记默默地背诵一些法律条文,这也是警察考试的必备项目。 早在之前她就去询问过考试的全部过程,包括六个步骤:笔试、面试、心理评估、体能测试、体检、录取。 笔试考的是中文语文,英文语文,基本法律法规。罗玟君中英文都没有任何问题,所以唯一需要准备的就是法律法规。九二年hk的法规有英国法规,中·国法规,以及结合本地情况的大量本地法规,比起九七后更新的法律,她还有很多东西须要背。 而最让她头疼的还是体能测试,10乘10来回跑,立定跳高,引体上升。跑步还好练一点,剩下的两项对于一个常年文案工作的人,不亚于突破人体极限——这次真的,想死都死不成了。qaq 人有的时候是很奇怪的,当你压力越大时,想要成功的心思就会越发迫切,尽全力的把工作做好;而当你压力全无,整个人反而就会放松身心,懈怠下来。 罗玟君现在就处在一个身心疲惫,压力繁重的时候,她很想把工作做好,她也必须考上警察。 “我听街坊邻居讲呢,你阿妈在到处帮你打听工作,而且是那些,不是特别好的工作,你自己小心点。” “知道了,二妹姐,多谢。” 为了罗玟君这个自尊心极强的小姑娘,也为了她自己——她一定会考上的。 “呼,呼,呼……” 姬朵儿看着好朋友苍白的脸色,顺着头发、脑袋、脖颈,乃至全身往下留的汗水,以及不停在打颤的四肢,十分的为她担心。 “玟君啊,你,真的ok?” 罗玟君举起自己柴火棍一样的胳膊,必出一个弱弱的ok手势,虽然看起来十分的没有说服力。 姬朵儿心下一横,闭上眼,不忍地说道:“好吧,你刚跑了一圈,起码还要再跑一圈。” 呼哧带喘的罗玟君:“……呼,呼,呼?” 当我死了行不行? 重来,其实我特别不ok,我发誓! 理想总是很丰满,现实总是很骨感。╮(╯_╰)╭ ——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一个月的时间就快要到了,罗玟君自己对自己的训练也小有成就。 姬朵儿对此深感佩服:“玟君,你真的好厉害,如果换做是我,我一定不行。”天知道,她是个温柔善良活泼可爱的女孩子,让她做引体上升?还不如杀了她比较痛快。 罗玟君也没有想到,她居然真的开始向“女汉子”的方向逐渐发展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在罗玟君第五十六次引体向上失败后,她不得不找了个可以指点她的人——陈三元。也是多亏了陈三元这个军师,罗玟君和姬朵儿都不熟练这方面,但是陈三元是运动方面的行家,在其身体力行的教导下,罗玟君有了显著的进步。 也因为这样,姬朵儿和罗玟君开始和陈三元熟悉了起来,而陈三元也成为了生记茶餐厅里,首位知晓罗玟君要考警察的第一人。 “放心,我一定不会告诉其他人的,”陈三元非常有义气的拍拍她的肩,然后唉声叹气:“唉,讲起来都有点可惜,要不是老妈一定要我读完大学,我一定跟你一起去报名。” “你这么想当警察吗?”罗玟君好奇地问。 陈三元肯定道:“是啊,当警察是我从小的志愿,除暴安良维护社会公义是每个市民应尽的责任,怎么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罗玟君:“我,呃,有一部分是。” 至于多大一部分,我就不告诉你了,免得你被吓到。 假如一定要用大小来形容的话,大概是显微镜可以看到的程度。 罗·草履虫·玟君一边翻着法律法规,一边默默地想着。 第5集 哈哈哈 由于考试不止在一天,于是罗玟君不得不向二妹姐请假。[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二妹姐身为老板,自然不可能不问缘由,她这样一问,罗玟君就需要回答,罗玟君一回答,二妹姐自然也就知道了。 在茶餐厅里做了一个多月,罗玟君深谙了一个道理:凡事只要让二妹姐知道了,那么整个深水埗也就知道了。 所以整个深水埗都知道了生记茶餐厅新来的美眉要考警察这件事,有些人赞同,有些人反对,大部分都抱着看热闹的思想看待。比如陈小生,他知道了之后指着罗玟君笑了半个小时,笑得脸都快抽筋了。 “你居然,居然,要考,警,哈哈哈哈哈哈哈……” 罗玟君笑眯眯的看着他:“很好笑,啊?” 本来还在笑得捶桌的陈小生蓦然整个身子往后退了一下,抿着唇,面无表情,用异常戒备的目光看着她:“是啊,很好笑。” 顿了顿,陈小生继续道。 “……所以你想干嘛?” 别以为他不记得,这丫头之前整他时就这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哦,没什么,怕你笑得面部肌肉僵硬,担心你而已,”罗玟君仿佛一点都不生气的模样,还不忘了调戏加菲猫:“我以前整日听人说,总是笑的人呢,那张脸容易越笑越大,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陈小生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园脸,结果顺手摸到了自己圆滚滚的双下巴。 ——有点心碎。 嘴上倒是丝毫不认输的样子:“你没听人说过吗?脸大的人有福来的。多笑一点,嘴大一点,还容易多吃点东西。不过这个道理我想你这种瘦竹竿是不明白的了,你还是努力去考警察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恰在这时有客人叫服务生,罗玟君也就忙活她的活去了。 “那你慢慢笑啊,别呛到了。” 陈小生对着她的背影举了举手里的玻璃杯,一边继续哈哈哈,一边还不忘了往嘴里灌奶茶:“我陈小生做了三十年人了,我会被呛到?真好笑,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旁边跟着他一起吃早餐,大小不一的侄女们齐齐摇头。 首先开腔的是八卦侄女四喜:“小生,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你究竟是不是我们的叔叔。像你这种智商,是怎么会有我们这么聪明伶俐的侄女的?” 之后补刀的是学霸侄女五福,只听她轻轻柔柔的说道:“我也有点怀疑哎,不说智商,单说情商,你真的比起最小的我还要幼稚。” 杀掉最后一滴血的是假侄子三元:“就是嘛,你看看你这副德行,人又老,样又衰,嘴巴讨厌,还没人要,我们都没有嫌弃你。我都不明白,人家阿君辛辛苦苦努力了那么久,有什么好值得你笑话她的?” 陈小生:“喂,我哪里是没人要,我明明很多女朋友的,是我主动跟她们分手的好吗?”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陈小生的重点有的时候也经常歪楼。(.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话题到了这里,站在柜台前的一家之主二妹姐不得不跑来鞭尸了。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你的确有很多女朋友,从a到z嘛。不过有什么用?都分了手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老老实实、正正经经的拍一次拖,我们陈家还要靠你传宗接代呢。” “我现在是拼事业……”陈小生理由伟大。 话音未落,在陈小生义愤填膺地准备反口时,二妹姐又把重点歪了回去。 “还有啊,我听三元说呢,阿君每天早上天还不亮就跑到公园去长跑,锻炼那个什么向上的。之后又要来这里上班,这里有多累你看口水全和师傅昌就知道了。晚上回去还要温书复习。人家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就不能嘴巴上积点德?看在你吃的新品都是人家发明出来的份上。” 陈小生登时放下了手里捏着的三文治,仿佛看地雷一样的看着盘子里的东西:“她发明的你不早点说?” 二妹姐还觉得纳闷:“我以为你知道才专门挑新品点的呢。” “……”陈小生瞪着一双睡眼,幽怨的看着他大嫂。 他已经连续吃了半个月敌人的糖衣炮弹了,现在抠喉还来不来得及? —— 出乎了陈小生和很多人的预料,罗玟君第一关笔试通过的毫无障碍,并且还拥有了很优秀的成绩。 不过转念想一想,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罗玟君好歹是全校有名的学霸,不少深水埗家里有孩子的人也都听过她的故事,八过她的卦。 “切,第一关算什么,有本事你后面几关都过了。” 敌人的成功就是自己的失败,陈小生愤愤不平。 “那如果我过了呢?” 罗玟君还真有点好奇,陈小生会怎么下注。 陈小生斜眼看她:“怎么?激将法?你以为我会上当?过了就过了呗,最多二妹姐少一个伙计,我少了一个碍眼的人,更好!” 偷偷看热闹的所有人:“嘁……” 陈小生自得其乐:“七什么七,我还八呢,你们这帮人怎么这么八卦?好好吃你们的饭就得了,管那么多闲事。” 说得倒是很潇洒,不过很可惜,当罗玟君平安无险的再次度过了面试和心理评估,陈小生就有些淡定不能了。 “不是真的这么犀利吧?现在警察考试放宽政策了吗?那丫头明明长得跟弱鸡似的,应该不会像三元这种半个男人一样吧?” 这话陈三元就不爱听了:“现在像男人一样,有什么问题?女人又有什么问题?现在男女平等,男人做得到的女人一样可以做得到。” 三妹陈五福也有点疑惑:“老实说啊,小生,你为什么总是跟阿君过不去啊?她明明人很好啊,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你也很撑(支持)她的啊。” 陈小生义正言辞:“所以说啊,你们一个个都被她所迷惑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只有我一个人看透了她的本质。” 热爱八卦的陈四喜:“什么本质?” “面若桃花,心如蛇蝎。” 陈小生眯着带着厚厚的眼袋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此时“面若桃花,心如蛇蝎”的罗玟君正在挣扎着往上蹦,10乘10米往返跑和引体向上她都过去了,可是纵向跳摸高这一关是她最没有把握的,因为罗玟君本身个子不高,也很少参加跳跃的项目。 加上她为了练这个项目,膝盖青了,脚踝破了,一动一静之间都丝丝拉拉的疼。 前面的两个项目是咬着牙过去的,现在成败只在此一举。 预备,一,二…… 跳! 一切似乎都在一瞬间决定了,她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又好像没摸到,摸到的时候又好像只摸到了最低的那条边。 也不晓得按照名额数目,她能不能被招进去。 考完了之后脑子发昏的从警局里出来,她已经可以想象到加菲猫那张天然自带的嘲讽脸了。 —— 一瘸一拐,一瘸一拐。 试也考完了,班也不需要今天上,不想回家听麻将声的罗玟君顺手点了一只烟,在警局附近的路边丝毫没有淑女风范地坐下了。 把鞋子脱掉,再把带着血丝的袜子脱掉,摩擦间带动了伤口,瞬间通过大脑皮层反应到了她的身体上,眼泪“唰”的一下就出来了。 忽然想起了某个男人曾经跟她说过的话。 “你以后啊,这些爬高爬低,粗重的工作就交给我做嘛。” “为什么,我又不是不能做?” “因为这样你就不会再受伤喽,疼老婆,是老公的责任嘛。” 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反而多了起来,越擦,越擦不干净,气得罗玟君把手里的袜子往旁边一丢。 “骗子,大骗子。” 她抹着眼泪狠狠地说道。 “喂,随地乱丢垃圾要罚款的你知不知道?” 浑厚的男声传来,罗玟君一抬头,中年胖子陈小生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就跟那天以为她自杀的表情差不多。 罗玟君不太想理他,此时她不太想理任何人,所以干脆有点冷淡地说:“你还没被耍够吗?” 陈小生看她哭得这么可怜,蹲了下来,道:“我怎么可能被人耍?我上次是让着你的你知不知道?叔叔我,一向很有善心,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个小丫头计较。你看看你,啊?脚肿得像香猪蹄一样,你也不怕被二妹姐看到把你带去茶餐厅斩了做成红烧猪蹄?” “茶餐厅根本不做猪蹄,”罗玟君居然很有闲心的跟他对着侃大山,然而还没侃完,她忽然尖叫:“喂!你干嘛?!” 陈小生保持着公主抱的姿势抱着她:“你别喊了,这里是警局门口,你再喊我容易被当成咸·湿佬(色狼)抓起来。你以为我想抱你啊?身无四两肉,还没一块叉烧重。” “那你还抱?”罗玟君吐槽。 “我的车就在那边,等会儿开车送你回家,”陈小生下巴往某个方向挪了挪,然后一副前辈的语气教训她:“你说说你至于吗?为了考个警察,连命都不要了,你又不是陈三元,做梦都想当无敌女干探。” 罗玟君不好解释,只好道:“就算拼命也不一定能考到。” “考试失败了?”陈小生秒懂了:“我说你怎么坐在地上就开始哭了呢。” 罗玟君瞪他:“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陈小生:“好,我不说了。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轻得过分,二妹姐给你吃的那些东西都跑到哪里去了?” “怎么,羡慕啊?” “我会羡慕你?羡慕你什么?浪费粮食啊?吃了就跟没吃一样,你这种就叫白吃你懂不懂?” “那也总比一吃就胖不吃也胖,吃不吃还胖强吧。” “死丫头,你好了是不是?不哭了是不是?” “没办法,看到你这张脸我就哭不出来了。” “是不是很英俊?” “是很搞笑才对,看到你就想笑,哈哈哈哈哈哈……” “喂,你够了啊,信不信我一松手摔死你。” “不信,叔叔,你这么好人,不会的。” “这还差不多。” “再说摔坏了你要赔钱,二妹姐第一个饶不了你。” “小鬼。你真的很可恶你知不知道?” “谢谢夸奖,加菲叔叔。”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尊老敬老。” 微风吹干了泪水,也吹走了那几分伤感,剩下的只有…… 哈哈哈。 第6集 打打打 虽然说自己打算跳槽不做了的事情全世界都知道了,但是在距离暑假结束还有十几天的时间里,罗玟君还是会很敬业的在茶餐厅工作的。[]当然,也是顺便等待警察考试的结果出来,无论考不考得成,她总不能饿死。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发慌。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陈小生回去说了什么,那天以后每次她要干活的时候都会有二妹姐或者口水全或者师傅昌过来抢她的工作,于是,她就被安排到了师傅昌的位置,开始兼职起了大厨和水吧。 没想到有生之年她罗玟君也可以毫无障碍的角色转换,以后赚够钱了,说不定也可以像二妹姐学习开家茶餐厅,做做老板娘。 然而,其实说起来陈小生对待她的态度也没有什么大不同,依旧是看见她就横眉冷对,顶着一双惺忪睡眼,恶狠狠地瞪她。看得罗玟君好想笑,不好意思,她实在是忍不住,陈小生那张脸太好笑了。o(≧▽≦)ツ 可是,罗玟君越笑,陈小生就越生气,因为他知道她在笑什么,不就是笑他长得像加菲猫吗?他堂堂一个英俊小生,还是威风凛凛的警察,到底哪里像那只又馋又懒的猫了? 如此这般,生记茶餐厅常见的画面就是,清秀又美丽的女小二对着一个三十多岁又胖又圆的男客人笑,后者对着前者一脸怒容。 ——看起来还是挺和谐的。 这种情况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茶餐厅里的其他人就很难不想些什么了。 二妹姐就很奇怪:“你说他们两个怎么回事?每次小生一来阿君就看着他笑,笑得比我发工资的时候还甜。小生呢,就一副苦瓜脸,脸拉得长白山还要长。这到底是有矛盾还是没有矛盾啊?” “二妹姐,我说了你别生气啊,”口水全就站在柜台边,偷偷摸摸的跟老板娘说着话:“他们都说呢,阿君失恋了之后就有点对自己丧失了信心。正好,方圆五百里大家都知道,小生是我们生记茶餐厅的黄金单身汉,所以……” “所以阿君是喜欢上小生了?!”二妹姐溜圆的眼睛开始发亮。 “不过我觉得不太可能,”口水全专家似的自己分析了一下:“你想想看,小生每次一来看到阿君,脸都是绿的,说明他不喜欢阿君这种小妹妹类型的。我不太看好他们这一对。” 二妹姐一下子泄了气:“倒也是,阿君跟三元一样大,给我当女儿还差不多,做朋友没问题,谈恋爱一定会有障碍的。” 口水全颇为赞同的点点头:“唉,阿君真可怜。” “是啊。”二妹姐有点失落。 主要是小生虽然总是失恋,不过却实在不缺女朋友,要不然她还可以帮忙想想办法。 八卦中心的男女主角正在对话。 罗玟君往后瞄了一眼,跟着面对陈小生:“你觉不觉得,最近茶餐厅的人有点奇怪,好像总是指指点点的。” 陈小生不高兴的扁着嘴:“他们那天不在对人指指点点?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说完了,又补充重点:“别转移话题,你能不能不要再看着我笑了,我难道很好笑吗?” 罗玟君尽量板起一张脸:“不好笑。” “对嘛,”陈小生整理了一下衣服,有点自得的说:“我长得又不像卓别林,这么有内涵又英俊的一张脸,你是怎么笑得出来的?” 罗玟君:“噗……sorry,这次真不是故意的。.” 陈小生:== 我看你明明就是故意的,哼。 —— 等待,等待,再等待。 似乎等待的时间总是特别漫长,罗玟君现在不需要每天锻炼,只需要完成茶餐厅的工作就可以回家养腿伤,人就好像泄了气的皮球,看什么都有点提不起劲头。 不过呢,看戏的劲头还是有的。 那天她刚送完外卖回到茶餐厅,就见到陈小生跟一个女人面对面地坐着,二妹姐跟陈三元站在柜台那边笑,师傅昌和口水全站在吧台那边笑,罗玟君的八卦雷达一秒钟就察觉到有料可以八。 她一步一步地挪到柜台前,凑到二妹姐和三元身边,悄悄地瞥着陈小生的方向,问:“谁来的?小生的女朋友?” “对啊。”陈三元答得很爽快。 罗玟君仔细看了看那女孩子,瓜子脸,斯斯文文,穿着品位在这个年代看起来也算不错,不过比起电视剧官配当然是差了一点。 “原来他真的有女朋友的。”她吐槽道。 以前一直以为是吹牛咧。 “是前女友,现在已经分了手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二妹姐非常强烈的否定道,说完还时不时的瞄一两眼罗玟君,仿佛在观察她的反应似的。 柠檬头陈三元有点神经大条的拆老妈台:“也不一定啊,这个zita呢,小生以前明明很喜欢的,说不定还有机会复合呢。” 王二妹:“怎么可能?那个时候她明示暗示让小生娶她,小生都拒绝了,两个人就分手了。我要是她,我绝对不会再来找小生的。” 罗玟君听得有点匪夷所思:“怎么陈小生以前很受欢迎的吗?” 陈三元:“是啊,小生以前真的很受欢迎,女朋友从a排到z。” “……”那是什么鬼? “不过可惜都分手了。”王二妹异常惋惜的说。 听她们的语气,一堆女朋友,都是环肥燕瘦都有的类型?还都是陈小生不想结婚,两个人才和平友好的提出分手?! 就,就这脸圆圆,眼圆圆,身圆圆的胖子? 罗玟君觉得她的三观受到了冲击。 这个年代的人,果真,比较注重内涵。 她正在当机之时,那个叫做zita的女孩子又给了她雷霆一击。 “小生,”女孩子的声音很温柔:“我下个月,要订婚了。” 陈小生十分潇洒的笑着祝福:“恭喜。” zita咬了咬唇:“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罗玟君脑子瞬间想起:爱过,明天没事,没多少钱了,作业没写,这题不会,蓝翔,保大,救我妈…… 可惜陈小生的脑子比较正常,他只是很正常的道:“你说?” “如果,当年我们没有分手,你现在还会保持那个想法吗?” 陈小生笑了一下。 “以后会不会改变我不知道,不过起码现在不会变。” zita也笑了,似乎带着点释然的味道。 她看着陈小生道:“我明白了,谢谢你。不过我其实有点好奇,到底谁才能绑你进教堂,我想一定是个很特别的女仔。” 不婚主义陈小生:“这种事不用绑的,随缘吧。” 于是两个前任情人在很温馨的气氛下喝了一顿下午茶,罗玟君看得十分感慨,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单身主义者居然几年之后就变成了男版结婚狂了呢?只能说: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都是报应啊,加菲·陈。 不过答案也出来了:不约,此刻我对你的伤害造成你心里阴影部分的面积约9平方厘米。 —— 时间就这样时快时慢的度过,在名单出来的前一天,二妹姐把店里关了,请罗玟君到家里吃饭。 “不管你是不是要走,大家始终都是邻居,这顿饭呢,二妹姐都是要请的。你要是成功了呢,二妹姐就当替你提前庆祝。你要是失败了呢,提前吃顿好的,起码还吃了一顿呢,对吧?” 罗玟君去了,她实在是太就没吃过正经的住家饭了。不是没想过自己做,但是便宜老爸和他的牌友们成天吃的都是便当,家里的厨房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到处都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快能生虫子了,她看着就反胃。 二妹姐的手艺很不错,海鲜大餐,鱼虾蟹都有,吃得罗玟君泪流满面。 ——好感动,有饭吃的感觉太棒。tat “对了阿君,你的警察考试怎么样了,有没有把握啊?” 陈四喜好奇地问了一句,然后被身边的妹妹捅了胳膊。 陈五福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在她耳边嗡嗡道:“我听大姐说,阿君回来的那天提都没提过,很可能是没考好,所以别说了。” 陈四喜立刻坐直身子,对着罗玟君露出一个有点尴尬的笑。 坐在罗玟君身边的陈三元连忙给妹妹补锅:“啊,不用理她们,四喜就是比较八卦。这个香辣蟹不错,尝尝看,我老妈做得一绝的。” “对对对,”二妹姐身为老妈一样也要帮着找补:“我做了很久的,小生一大早就去买的螃蟹,很新鲜的,拎回来的时候还是活蹦乱跳的。” 罗玟君顺势看了一眼陈小生,后者一脸“我叫不高兴”,眨巴着两只惺忪睡眼:“看我干嘛?我自己想吃了而已。” 把蟹壳掰开,拽出蟹肉,放进口中…… 人生顿时圆满了。 罗玟君很文静的只说了两个字:“好吃。” 二妹姐很会搞气氛的说:“好吃就好,来多吃点。”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小叮当般神奇的二妹姐又端出了几碗餐后糖水,罗玟君喝得心都甜了,太好喝了,嘤嘤嘤。 喝完了之后罗玟君就要回家了,天色挺晚了的,二妹姐又不是很放心,于是叫陈小生送罗玟君回家,美名其曰“餐后减肥”。 “反正你那么胖,多走两圈有助于保持身材。” 陈小生不情不愿地送罗玟君,走了几步,突然开口问:“你要是真考不上,打算怎么办?” 这是一个好问题。 罗玟君想过很多次,考不上警察,她大概会去找个别的工作?可是找什么的呢?九二年,大公司的电脑是dos系统,一个字符一个字符输入命令,她从没学过。 全靠手动?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还是那句话,学历不行。 罗玟君:“可能先找个其他的工作,然后再考。” 陈小生:“你这么钟意警察的工作吗?” 罗玟君心想,那你是没见过考公务员的,每年都一批批,生生不息,难道每个人都热爱公务员这个行业吗? 她又不好说怕的是自己亲妈,于是只好:“嗯。” “呐,既然这么钟意呢,就像你自己刚才说的,今年考不成,明年再考,明年考不成,就后年再考。年轻人不要放弃希望啊。” 这个语调,这个内容,罗玟君不得不斜眼看他。 “你好像很肯定我考不上的样子?” 陈小生的眼神从左移到右,又从右移到左,抿着嘴巴,鼓着眼睛,怎么看怎么心虚:“没有啊,我看你不顺眼所以臭你嘛,不过我这个人一向比较乌鸦嘴,所以你最好提前做好准备。” 罗玟君:“哦……” “哦”的百转千回。 陈小生:“哦哦哦,怎么你还饿吗?头先我看到你快把盘子吞下去了,小白吃。” 罗玟君:“怎样,我就是不胖,气死你啊,老胖子。” …… 两个人一阵斗嘴,罗玟君就回了家,陈小生看着她瘦瘦小小的背影,有点可惜。 他之前去问过,随口问的。罗玟君不在本次招收的名额里,在替补名单里。替补名单,顾名思义,除非体检这项有人不合格,罗玟君才能替上。可是女警招收的人数有限,已经几年没有从替补名额上补人了。 所以这丫头基本上已经判了死刑了。 “可怜。” 陈小生摇摇头。 罗玟君进了家门,从窗户下往外看,还能看到高高胖胖的加菲猫慢慢往外走的身影。她总觉得今天陈小生好像对她有点不一样,似乎,比以前态度好了那么一点?摇摇头,谁管他这个深井冰。 然后第二天,罗玟君去了预定地点看名单,从第一个名字看到最后一个名字。包括男人在内,一千多个人员,她看了能有四遍,始终找不出“罗玟君”这个名字。 一个多月拼了老命的训练,每天伴随着黑眼圈,流血,淤青,头昏脑涨,全白费了。 想起前一晚陈小生跟她说过的话,罗玟君就忍不住怨念。 “真的是个乌鸦嘴!” 打你的胖人头,打你的胖人手…… 死胖子,臭胖子,死胖子。 打打打打打! 第7集 放放放 “真的啊,二妹姐?”陈小生手里握着话筒,脸上很高兴的表情:“好,没问题,你买好材料我一下班就回去。(.无弹窗广告)” 挂掉电话,陈小生开始哼着歌,看起来似乎心情非常不错。 旁边有人好奇:“小生,什么好日子啊,这么开心?我们的案子好像还没有进展啊,一定不是公事了?” “是啊,”陈小生眉毛上扬,眉飞色舞,一副嘚瑟到不行的德行:“二妹姐打电话给我,说三元百年不变的成绩有长进,补习班miss夸她,努努力有可能考到好大学。那我这个做叔叔的当然得有点表示了,今天早点走回去做顿煲仔饭给她吃。” “喂,你不是吧?”旁边另一个同事郁闷了:“这个时候走?我们一大堆事情还没做完呢。” 陈小生白他一眼:“做事嘛,当然是什么时候都行了。但是我侄女呢,就一定不能饿到。而且小孩子要早点睡的嘛,读书要有体力不可以熬夜的你明不明白?”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我不会这么不讲义气的。等我做完饭,再回来开通宵,那就什么问题都解决喽。” 同事感叹:“你可真是个二十四孝好叔叔啊。” “那还用你讲?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了。”陈小生脸上笑出一朵花,非常自豪并且骄傲。 “哎,对了。你记不记得你托我问这批学警师姐名单来着?” 陈小生一脸“你消息太落伍了”的表情:“早就知道了,我请人事处的linda吃了顿午餐,人家一早就告诉我了。再说现在名单都出来了,你这个马后炮也太往后了点。” “不是啊,”同事连忙解释:“我听人说呢,这次有个师姐心脏病发,体检不过关,所以有一个替补名额。” 陈小生:“你逗我?怎么现在心脏病这么高端的病也可以进警队了吗?” “听那边的同事说呢,这位师姐是先天性心脏病,在国外已经治好了,跟正常人没分别的那种。” “那怎么又会复发?”陈小生不相信。 “据说是为了过体能训练锻炼时间超时,考过了之后身体不舒服,所以复发了,好在没有特别严重。不过挺可惜的,我听人讲呢,这种病复发的机率是千分之一。”同事叹息着。 陈小生倒是没有那么惋惜,人没事就是最大的安慰了。再说有这种病本身就不适合做警察这种每天耗费体力,随时面对凶险和刺激的职业,万一要是在追犯人的时候复发,那才叫要命。 然后他又想起另一件事,那个死丫头是不是有机会补上了? 千分之一的几率,这丫头到底是什么运气? 这样一想,陈小生充满喜感的脸庞顿时鼓着圆脸严峻了起来,一种肃然起敬的情怀,油然而生。 “简直比电视剧还要精彩,跟小说一样峰回路转、曲折离奇。” —— 到了下班的时间,陈小生急匆匆的赶回二妹姐的家里,脱掉外衣,丢到沙发上,迅速的穿上围裙。 “二妹姐,我让你买的材料都买全了没有?” 王二妹:“都买全了,你自己去厨房看看吧。” 陈小生进了厨房,查看着一个个塑胶袋里的东西,田鸡(蛙)、带子(扇贝)、虾膏(虾酱)、葱、菜心、香菜…… “全是全的,不过怎么好像买多了,我们家平时吃不了这么多的。”陈小生有些疑惑的问。 “哦,我还请了朵儿和阿君。”二妹姐答。 陈小生不开心了,扁着一张嘴用兔斯基眼看着他大嫂。 “你叫那个朵儿来呢,我理解,三元成绩进步是人家帮忙,你还省了一笔补习费,你不请人家我都觉得你过不去。但是你做什么还叫那个衰女包(死丫头)来?我辛辛苦苦是为了嘉奖三元努力学习,可不是为了犒劳罗玟君让她来努力气我的。” 他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王二妹听得都无语了。 她双手掐腰,拿出大嫂范来教训小叔子,边说还边拿手指点他:“我就不明白了,你跟阿君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人家一个小姑娘这么可怜,每次见到你都甜甜的笑,还不计前嫌的给你做早餐,你怎么无理取闹人家都没说你。[]对你也算是不错了吧?你就算不喜欢人家,也不用总是挖苦人家像对仇人一样吧?” “她会喜欢我?!”陈小生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嘣!” “嘣!” 陈小生简直跟大嫂没法沟通,气得一边举起菜刀手起刀落地剁田鸡头,一边开始愤愤不平的吧啦吧啦。 “你到底知不知道啊?就因为她,我陈小生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抄牌,罚了分数不说还罚了一千多块的钞票!” “还有啊,那丫头哪里像你们说的那么可怜,她每次看到我笑是因为觉得我好笑而不是因为看上我了,我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被一个小姑娘觉得好笑真的是生不如死简直死了算了,你明不明白?” “还有啊,上次那死丫头脚受了伤我抱她去我车里,被警局的同事看到误会了,她不帮我解释也就算了,居然还搂着我的脖子一脸疼痛又忧伤,现在全警局的人都以为我恋童癖,你知不知道?” “还有啊……”陈小生想了半天,暂时想不到其他罪状了,手里下意识的举起菜刀,回过身子问:“你晓不晓得?” 王二妹往后退了退,尽量离陈小生手里的菜刀远一点,微胖的脸有些战战兢兢的,头点得仿佛被人按了引擎:“嗯嗯嗯,晓得,明白,了解……你该弄带子了,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意思就是快点放下你手里的刀! 不解风情的陈小生:“来得及,田鸡还没去皮呢。” 王二妹:“……” 你干脆等一不小心戳死我再来不及吧。 趁着三个女儿和客人都没有到,王二妹又跟小叔子聊了一会儿。也不是她不想帮忙,不过陈小生向来做饭都是要么不做,要么一手包办。更何况家里的厨房太小,也不适合两个微胖界人士一起挤进去。 “我也不是不了解你,阿君呢,有时候的确是调皮了一点,不过人真的不错的。她一个女仔,警察她又没考上,总不可能一直在茶餐厅里做伙计吧?你不知道,三元跟我讲啊,阿君最近老是在趁着午休跑应聘,我看她最近跑的腿都瘦了。邻里邻居的,能多照应就多照应一下嘛。” 陈小生一手捏着一只田鸡腿,双手挨在一起,表情夸张:“她那双腿已经是一双筷子了,再瘦不是就要变成木乃伊了?” 王二妹顺便敲边鼓:“我看她每次在茶餐厅就把三餐解决了。呐,虽然我们生记的产品的确好正,不过我又不认为一个青春期正在发育的女孩子成天吃些三文治啊,餐蛋面啊,就足够她吸收的了,会营养不良的嘛。你看看她的饭量,你再看看三元的饭量,我就算不是她阿妈也会心疼的。” “你到底想讲什么呀,二妹姐?”陈小生直截了当。 “我想说,我想说,”王二妹气势减弱:“就算你不喜欢阿君,也不要对人家那么差。朵儿是阿君的朋友,朵儿妈咪夏老师呢,是看在朵儿的面子上才帮的三元,那朵儿呢是看在三元帮阿君练体能的面子上求的她妈咪,不然现在人家金牌教师教自己的女儿和学生都来不及,哪有时间管别人。” 陈小生好想哭一场:“你到底从哪里听说她喜欢我的啊啊啊啊……我是三元的叔叔,她跟三元一般大,我当她也是小辈。二妹姐我真的不想当变·态,你放过我好不好?” 王二妹:“那,我经常叫阿君和朵儿上来吃饭,你也不会反对了?” “你快去,你尽管去,你随便去。” 一切准备就绪,盖上锅盖,点上火炉,陈小生心好累。 —— 晚上,陆陆续续的三个女儿和两个客人都进了门,陈三元是和罗玟君以及姬朵儿回来的,一左一右左拥右抱,短发假小子的陈三元一路上接受了不少男孩子羡慕的目光。 说起来,本来姬朵儿是后来才跟陈三元认识的,不过没想到认识了之后反而觉得陈三元的直白更合她的脾气一点,两人都是有话就说的人,而且从不想太多。罗玟君不在学校,姬朵儿少了小伙伴的遗憾完全被陈三元填满,经常能看到两个人手拉手一起去厕所。 至于拜托姬朵儿母亲补习,还是姬朵儿主动提起的,由于陈三元的成绩算不上太差,但也不算太好,但是姬朵儿教她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更多的时候一起做作业,练习题。后来姬朵儿被迫在家里补习的时候,自然也就拉上了陈三元,以前罗玟君也是这样成绩上升了不少,现在受益的变成了陈三元。 姬朵儿也问过罗玟君,会不会介意,她总觉得这样好像有点背叛好朋友了似的。不过罗玟君听说了之后“扑哧”一下笑喷了,还会揉揉她的脸,调戏她,夸她真可爱,姬朵儿也就知道罗玟君的态度了。 本来陈三元还不太想补习来的,她总觉得这样占人家便宜好像不太好,而且她亲妈二妹姐已经给她报完一个补习班了,再上一个补习班,她真的会想死的。 结果被二妹姐武力镇压了好多天。 跟着罗玟君也不知道跟她说了些什么,反正她就非常积极地去补习班和姬朵儿家里了。 后来陈小生偷偷地问她,她才偷偷的告诉了事实。 “阿君说啊,如果我成绩优异点,说不定可以考个好大学。考个好大学,说不定就有机会考pi(见习督察),这样两年内就有机会升督察——跟你平级哎。”陈三元笑出了个可爱的酒窝,拐了她叔叔一肘子。 现年三十岁的陈小生督察:“你难道不知道你大学毕业后我一样会升职的吗?” 陈三元:“我不贪心的,按年纪来说比你早一点就行。” 陈小生:“……” 你到底是谁侄女啊,这么没有礼貌一点都不尊老爱幼,还帮着外人(罗玟君)欺负你叔叔。== “秘制虾膏带子烤田鸡腿煲仔饭?”罗玟君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砂锅:“这么长的名字,行不行的?不过闻起来倒是挺香的。” 陈小生一脸严肃,可以贬低他的人,但绝对不能贬低他的美食,美食也是有尊严的! “上次你吃二妹姐的菜吃得盘子见底,这次我保证你连煲仔(砂锅)都吞下去。”他说得万分肯定。 罗玟君挑眉,看身边的陈三元,陈三元已经看不见别人,满心欢喜的开始盛饭,仿佛眼里只剩下这一锅饭了一般。 而陈三元另一边的姬朵儿很不好意思的开始吃,入口就评价:“好吃哎,以前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煲仔饭,比我在街上吃的好吃多了。” 王二妹推销:“好吃就多吃一点,小生弄这种东西很在行的。” 罗玟君又看剩下的两个陈妹妹,四喜和五福也两个人一锅开始用餐。 于是罗玟君也尝试着吞下去…… “正宗的丝苗香米,坚实细密、晶莹剔透,口感好,味道佳,完全被汤汁浸烂,又软又香,回味无穷。” 中华小当家之吃到美食宽面条眼泪.avi。 陈小生有点对罗玟君刮目相看了:“想不到你也是行家,居然知道我用的什么米。” “以前有人给我做过差不多的。” 罗玟君抬头,看他。 这样胖乎乎的圆脸,圆乎乎的眼睛,软绵绵的身材,做出了这样好吃的饭菜。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吃过煲仔饭了,上辈子总是在sam家里吃,他家并不太做这样的饭菜。再上一辈子,最后给她做这个的人,是一个叫杨逸升的大骗子。 味道差不多,不过人早就不是那个人了。 人啊,老是期望一些奇迹发生。其实哪有那么多的奇迹呢? 有些事,或许很早该放下了,只是,她一直舍不得。 因为,太孤独了。 可是现实告诉她,只剩下美好记忆的时候,会更加的孤独。 就这样吧。 往前的人,应该往前,往后的人,也不该再回头看。 “你不是真的吃到想哭吧?”注意到她的表情不对,陈小生道。 罗玟君擦干眼泪:“好吃到想哭嘛,说明你做得好啊。” 陈小生:“切!” 因为陈小生的独家煲仔饭太好吃,连一向叽叽喳喳的陈家家里都安静了许多,只剩下碗筷勺子相碰的声音,偶尔才会听到对话声。 “阿君,”姬朵儿“入乡随俗”,也开始这样叫罗玟君:“上次我同你讲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陈三元随口问道:“什么事啊?” 姬朵儿解释:“是这样的,我阿哥呢,不是律师嘛。他们律师楼现在少一个秘书,那我就想着问问阿君,她还没答复我。” 二妹姐以老一辈人的眼光万分支持:“好啊,其实我之前就想说了,女孩子做什么警察呢。斯斯文文的做个文职,每天在办公楼里享受,多好,还不用有生命危险。” 陈三元也赞同,不过她赞同的是做文职的那部分:“你可以做一年,第二年再考,这样也不错。” 陈四喜和陈五福也纷纷点赞。 “是啊是啊,阿君姐,你想想看,朵儿姐你认识,这样不怕会被人骗。” “而且,你读书那么好,说不定还可以考律师。律师啊,薪水又高,又受人尊敬,还能认识很多人,比当警察好哎。” 罗玟君还没表态,一直跟她对着干的陈小生忽然说道:“喂喂喂,你们几个啊,人要有梦想有理想嘛。人家现在想做的不是律师是警察,怎么你们觉得警察很差吗?” 坏了,忘记陈家二老爷也是警察了。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二妹姐解决矛盾:“不过你是你,阿君是阿君。人家一个女仔,当然是做文职好点了,难道像你一样拿着枪,顶着日晒雨淋、枪林弹雨地去抓犯·人?” “做文职嘛,警局也有好多文职的,现在好多师姐都是做文职的,穿着裙子,做做表格,一样的啊。”陈小生道。 陈三元很坦诚的承认:“你说得对,你说的都对,但现在的问题是,距离阿君下一次考试还有一年的时间,你不是让她做一年的茶餐厅伙计吧?” 陈小生有点委屈,他也不是不想说,不过这是警察内部的事情,不能随便透露的,再等两天就发下通知来了。 他看向罗玟君,圆圆的眼睛盯着她:“你讲,你到底是想做差人(警察),还是想做秘书?” 于是一桌子女人加一个男人都在看着罗玟君,罗玟君表示她压力有点大:“其实,我还是想做差人(警察)。” 陈小生开始得意洋洋:“看吧,看吧。” 跟着罗玟君又大喘气:“不过今年是不行了,我看还是等明年再说吧。” 这次得意洋洋地又换成了一屋子的女人。 幼稚的争论到此为止,大家都很满意了,除了陈小生。 陈小生用一双惺忪睡眼看罗玟君:“你一定要耍着我玩是吧?” “都不是的,”罗玟君解释:“不过我看到你不开心的时候我就会很开心。” 陈小生:“我告诉你,有些事不是绝对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要是答应了就最好别后悔。” 罗玟君:“我不是大丈夫,我是小女子。” 就是说就算答应了,过两天也一样能后悔。 陈小生:“……” 所以他这样着急到底是在急个什么劲,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他这个太监真是病得不轻了。 —— 罗玟君最后还是婉拒了姬朵儿的邀请,倒也不全是为了当警察,而是她觉得她跟朵儿是好朋友,但跟朵儿哥哥却完全没见过面。 熟人介绍的工作,能做下去表现优异,那就一切都好。但是如果出了问题,就要碍着面子彼此互相顾忌,时间短还好说,时间长了就很容易出大事情,甚至牵扯到她跟朵儿的关系。 姬朵儿涉世未深,罗玟君却不是无知少女,这样处理对彼此都好。 结果过了两天,她居然收到了警局的通知,她与另外九个应聘人员有了一次加试的机会! 罗玟君觉得人生真是处处有惊喜。 不过转瞬间,她就想起了在她考试前前后后,陈胖子两次意味深长的话,他似乎很早就察觉到了点什么。 现在是九二年,很多东西都是靠着人力和手动的,就算是计算机也是乌龟一样的速度。所以,身为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人际关系非常棒的死胖子,知道点内部消息也不算什么吧? 突然觉得手很痒想拔猫毛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第8集 累累累 加试的考试只有一次笔试,不过题目有点类似于考公务员的题目,有社会问题,人文问题,加上人员都是女警,题目也有一两题跟女警有关,总之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比如,作为一个女警,你对目前女警的就职状态有什么建议?九零年代初“国泰工潮”事件背后的感想。hk是否是一个适合我们居住的地方? 罗玟君其实并不是特别的了解此时的hk,不过她上辈子曾经生活过,加上原来的罗玟君小妹妹的记忆,她总算是还不至于不清楚题目考的是什么。这种题目在此时很新颖很时髦,但是在她经历的年代,都是各种hr部门玩烂了的,她好歹曾经有许菲菲那个做hr的好友,答这种题堪称驾轻就熟。 答得很顺手,人也比较有信心,自然也就表现在脸上,考官也会看到,信心,同样是一项考核的标准。 考完试之后,成绩出来的也很快,至少比之前要快得多。 罗玟君毫无悬念的拿下了名额,二妹姐很高兴的请她吃饭庆祝。一大屋子的女人再次一起叽叽喳喳的大合唱,期间罗玟君四处观望着想找那只猫,可是等了一会儿,他都没来。 “小生啊?有好几天都没回家睡了,听说是在查大案子。” 听到陈三元这样说,罗玟君也就没再打听。陈小生现在是重案组,便衣,要么很闲,要么累死人。他还是个督察,做领导的自然要身先士卒,就是不知道那胖胖的身躯能不能追得动罪犯。 —— 罗玟君收拾好了东西,就跟着一大班人去了警校。无论什么年代,女警都属于少数,此时就更加不用说,不少女生凑在一起,罗玟君的行李最少得可怜。 警校的生活有点类似于军训,占用你全部的时间用来训练,睡的是硬板床,吃的是大锅饭。看电视、听音乐,想都不用想。 精神上贫乏,体力上折磨。 每天早上五点起,跑步、洗厕所、练体能。日晒雨淋,站直坐端,动不动就要跑圈,再不然就是正步走,口令都是左右左,左右左,搞得一群人仿佛在跳兔子舞一样。 早饭后上课,午饭后操练,晚饭后自修,一天就在疲惫中度过。跟曾经的电视剧完全不同,为了学员习惯以后在社会中警察会遇到的情况,这里的教官很多都在训练时爆粗口,罗玟君看到不少同期的女孩子都被骂得直哭。她也挨了不少骂,全家户口本基本都被问候过。 教官这样对待,可以理解为以毒攻毒,但是更加令人胃疼的是同期的男学员不少都歧视女性,颇有直男癌思想。[]女人就应该洗衣服煮饭回家带孩子,长得稍微漂亮点就应该尽早结婚,做什么不好跑来做警察。 事实上罗玟君也哭了,不是被骂哭的,是被累哭的。教官跟手冢国光一个爱好,一犯什么错误就让人跑圈,不犯错误也得跑,跑得四肢酸疼手脚抽筋也得跑,md真累啊。qaq 嗯,没错,经过长时间的锻炼,罗玟君也“粗鲁”了很多,国骂什么的,花样翻新,无穷无尽。 警队训练一共要二十七周,学习内容包括十五个单元,算起来,平均两个星期一次考试,毕业前夕还有一次大考,全部考过才能顺利毕业。 前四周过去,有不少男女同学都退学了。比较不被人看好的罗玟君倒是死皮赖脸的呆了下去,她自己都觉得很神奇,这些天简直要把四辈子受的苦都吃过了,怎么能忍受得了的呢。 大概是因为能够学到很多东西吧。 警务工作和程序,法例法规,心理学,社会学,自卫术和徒手搏击,体能训练,武器处理,急救,等等等等。这些东西拿到社会上,都是想学都学不到的珍稀课程,据说培养一个警员需要的费用达到几十万,以前罗玟君是不信的,现在她非常信了。 作为一个葛朗台,就算不做了也要挨到毕业,相当于赚了几十万啊喂。 到了第八周,一群从亚洲人进化成非洲人的学警们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手·枪,男学警们激动的嗷嗷叫唤,不过被教官扫过一眼后,鸦雀无声。 要知道教官罚女同学只是跑圈,罚男同学就变成了脚绑轮胎的引体向上、背上坐人的俯卧撑、手握哑铃的仰卧起坐……听曾经留级的师姐说,数起来可达到一百多种玩法,目前还没有人从头到尾玩过,很多人十多种就扑街了——忽然有点同情嘴贱的男同学们。 教学的射击场是在室内的,今天的老师照理来说应该是射击场的汤sir,然而同学们望眼欲穿,只看到了教导他们的教官林sir,汤sir完全不见人影。 整个射击场一片静谧,林sir背着双手,似乎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过了一会儿,走廊上响起了慢慢悠悠的脚步声。 几秒种后,一个很明显不是汤sir的人走了进来。一向不苟言笑的林sir走过去,热情的握住那人的手。 那人也回以灿烂的微笑,他笑起来还挺有喜感。 这个人,有着胖胖圆圆的身躯,身上穿着警局的黑色外套,一身便服,有点跟所有人都穿着正装的场合不太搭。 所有学员都好奇的看着这个新老师,除了面无表情内心崩溃的罗玟君。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陈小生会在这里? “汤sir家里有些事情,会请一段时间的休假,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陈sir会是你们将来两周枪·械课程的导师。你们真是好彩(走运),陈sir是我们警队的第一神枪手,他创造了很多射击纪录。” 罗玟君:“……” 一个胖子的人设这么苏是要上天吗? 陈小生很正常的跟所有人都打招呼,上课时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显得极为严肃,胖胖的脸也变得正经起来。 “大家都知道,我们警方通常用的是史密斯威森(smith&)model10点三八左轮手·枪,子弹是点三八口径。弹轮容量是……” 身为一个军·械专家,他讲的非常棒,罗玟君这种对枪·械完全没兴趣的人也渐渐听得入了迷,更别提那些发烧友之类的男同学。 陈小生上课的时候并没有跟罗玟君打招呼,甚至连眼神都没给一个,就像两个人完全是陌生人。罗玟君也没生气,这样很好,不患寡而患不均,读书时最怕的就是班级里有老师家的孩子。 等到下了堂,第一天来上课的陈小生督察居然成为了最受男女同学欢迎的老师了,这世界果真很奇怪。 “班长!”林sir喊罗玟君。 对,罗玟君居然混成班长了。 当然,下个礼拜她就要退休了,这边的干部都是轮流来的。 “yes,sir!”罗玟君跑上前,举起右手行礼。 “陈sir,罗玟君是我们班的班长,有事可以同她讲。” 陈小生瞪了一下眼,装模作样的上下打量了罗玟君好几次——一般人见到罗玟君这种长得漂亮的柴火妞来做警察,都会比较惊讶——然后笑着道:“好,我知道了,唔该(多谢),林sir。” 罗玟君若无其事地与他对视。 肥仔你不要以为我忘了之前的事了,加上这一次,三次知情不报。 哼哼,需要马杀鸡吗?阿sir。 —— 然而有些是不是想做就能做的,比如罗玟君跃跃欲试的拔猫毛。身为一个学警,她一直都没有机会单独出去,就算她有,陈小生也未必有,直到课程快结束,加菲陈身上的猫毛都没有少一根。 罗玟君憋的气都快被消化没了,陈小生却是在不知不觉间多了一大票粉丝。 “你们觉不觉得,陈sir讲课的时候真的好有型,好帅!” 住罗玟君隔壁的一个妹子托着下巴花痴脸的说道。 罗玟君上去摸了摸妹子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就那死肥仔(死胖子),靓仔?有型?帅? 另一个比较理智的妹子解释:“坦白来讲,从外形来说,陈sir的确是差了一点。不过现在什么年代了,大家都是看内涵的嘛。你看隔壁那些男仔,靓是靓仔了,脑袋里面装的不都是水?” “是啊是啊,”原本花痴的妹子距离反驳:“我听人讲呢,陈sir不单单是警队的神枪手,还是重案组的督察,破过不少大案,而且现在单身,没有女朋友!”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三十岁了都没有女朋友,会不会是……”罗玟君不想这帮妹子被不婚主义者祸害,于是挺身而出。 “不会吧?他是弯的?” “不可能,不可能,我警局的表哥跟我讲,他以前交过女朋友的。” “这么说,我们也有机会了?” “就这么说,明天就是最后一天教学了,上完堂去问他拿电话号码!” “ok!” 被主动出击的妹子们吓到的罗玟君:“……” 抱歉,加菲叔叔,我真的爱莫能助了。 谁让你碰上了刚刚从软妹子进化到女汉子的一群妹子了呢? 节哀,顺便。╮(╯_╰)╭ 第9集 拼拼拼 第二天一上完课,教官喊了解散之后,陈小生就被一群迷弟迷妹们团团围住。[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罗玟君看着心里感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男同学大多数问的都是跟枪械有关的问题,到了女同学这边话题就十分的跑偏,陈sir有没有女朋友啊,陈sir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啊,陈sir你的电话号码多少啊。 有个男同学提出来:“你们到底是来问问题的,还是来八卦的?” 经过这些天早已看透这群马猴本质的妹子们十分淡定的回答:“当然是来问问题的,你们问的是问题,我们问的也是问题,有什么不妥啊?不妥你去找林sir报告啊。” 如果真的把林教官找来,被罚的绝不止女同学。警队嘛,讲究团结合作,要奖一起奖,要罚一起罚,林sir的规矩向来如此。 于是男同学不屑地撇了撇嘴,秒怂的哼了一声。 陈小生活了三十年,对付这种情况还是有点经验的,只见他笑眯眯地对大家十分和蔼的说道:“这样,你们先继续联系,我跟班长讲点考试的事情,讲完事情你们再问问题好不好?” 一群已经被洗脑习惯了的学警:“yes,sir!” 得以脱身的陈小生偷偷的呼出一口气,跟着拿出一个教官的架势,指着罗玟君。 “班长,跟我过来。” 罗玟君:“yes,sir!” 然后陈教官就带着罗班长关了小黑屋(并没有),确切的说,是两个人单独在走廊上聊聊。 走廊里,罗玟君低着头,陈小生就站在她身前,一手伸进裤子口袋,一手扶着墙,胖乎乎的身躯近在咫尺。 浑厚的声音几乎落在头顶:“你不是过了两个月就不认识人了吧?” 到底是谁不认识谁?再说能别用“壁咚”这么新潮的方式跟她说话吗?这个方式不适用于一只肥猫。 罗玟君抬起头,公事公办道:“有什么事啊,陈sir?我还要去练枪,你阻碍我学习,我很容易failed(失败)的,你晓不晓得?” “你fail?搞笑咩?”陈小生出言讽刺。 “什么啊,”罗玟君不满:“我都是新丁,不及格很出奇吗?” 陈小生抿着唇,那双充满睡意的眼睛里,除了鄙视还是鄙视。 “你说他们是新丁,我就信。你说你自己也是新丁……你当我傻的?” 见到罗玟君没说话,他有理有据的补充:“你拿枪的手势,技术,还有小习惯,别说是两个礼拜,两年都未必练得出来。新丁?“旧丁”还差不多。” 坏了,马甲掉了。算起来,这是罗玟君第二次在陈小生的面前掉马甲了。她会怎么办呢? 当然是抵死不认。 “哪有,”举起满是创可贴的手:“你看我为了练枪,手都磨出血了,疼死我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旧丁怎么可能这样?” 陈小生当然也看得出,这些天罗玟君的伤不是假的:“所以我才觉得奇怪,你的手白白嫩嫩的,手上又没有老茧。难道真的是天赋异禀?”后面这句颇有些喃喃自语的意味。 罗玟君大力点头:“是的,你猜的很对。我是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枪?械天才来的。” 陈小生横她一眼,不过他其实也没有那么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单纯的有点好奇而已。毕竟他没教过那么多的学生,也不是很敢肯定,可能罗玟君真的是那种天赋比较好的学生吧。 跟他一样,那么犀利。=v= “不过你不是之前都扮不认识的吗?”罗玟君企图转移话题。 这个转移有点生硬,陈小生却没指出来,在不是大事的问题上,他一向对小辈们很纵容:“今天最后一堂嘛,如果再不跟你讲话就讲不到,讲不到回去二妹姐问我我就没得说,我怕她斩死我啊。” 不在课堂时陈小生的表情自动自觉地变夸张,一张圆圆的脸搭配着加菲猫的眼,罗玟君没忍住,顿时有点笑场:“不用怕,你同二妹姐、三元她们讲,我现在在这里很好,吃的好睡的好,还可以没事围观一下你被人围观,叫她们不用担心。” 陈小生又不是第一次来警校,怎么可能不清楚状况。 不过他还是一边上上下下瞥她,一边笑道:“是啊,很好啊,头发剪成男仔头,人晒黑了五个色号,长壮了又长胖了。动不动就同人切磋,简直世界上的另一个陈三元。我又多了一个侄女,值得庆祝一下。” 罗玟君也指着他肚子嘲笑:“想不到这么久不见,你不单单肥了,人又口蜜腹剑了许多啊。” 陈小生笑眯眯:“多谢夸奖。” 罗玟君贱兮兮:“彼此彼此。” 陈小生:“我不同你讲笑了,你现在究竟怎么样,有没有信心顺利毕到业?” 罗玟君:“我没同你讲笑啊,我现在的确很好,非常之有信心毕到业。” 陈小生:“我也没同你讲笑,你知不知道一个学警,尤其是女学警,想要安全毕业是很难的。” 罗玟君:“我都没同你讲笑,我知不知道我其实是很厉害的一个人,除了读书厉害,其他的事情也很厉害的。” 陈小生:“那就是……ok了?” 罗玟君:“确定,一定,肯定,ok。” “那,我就可以收工回家了。”陈小生异常放松。 “喂,你不用回答问题了吗?”罗玟君还是很喜欢看热闹的。 陈小生很潇洒地一摆手:“切,我骗他们的而已,你们这帮学警好似狼一样,我才不要做中间那块肉。谁想被围观谁去,神经病。” 罗玟君:“……” 你这个没有节操的人,呃不,猫。 ―― 陈小生走了之后,日子该怎样过还是要怎样过。每天挨生挨死,苦也好,闷也好,读书的时候时间很长,考试的时候时间太短。最痛苦的是作为女性,每个月都要经历血染的风采,但就算是这样,也依旧不能请假,因为学校的课程是不会按照你走的,除非你想缺课不及格。 二十七周的时间过去,罗玟君从弱不禁风的妹子,变成了徒手可撂倒匪徒的“汉子”。虽然只有短短的半年,学习的东西却远远超出了她的预计。 不管怎么说,苦尽甘来的味道在任何时候都是无比美好的。 毕业之后,罗玟君被分配到深水分区警署,作为一名巡逻小队队员。这个时候的女警,穿的不是电视里的绿色军装,而是裙装。米色开衫上衣,胸前一左一右两个口袋,身后有褶皱的空位,方便警员活动。下面试米黄色直筒有褶半截裙,头上一顶警帽,加上其他附属装备,整个人才算是装备齐全。 巡逻小队,顾名思义,就是在街上巡逻的那种,两人一组,按照分配的区域巡逻。巡逻警察分很多种,巡逻任务也各有侧重,但是主要职责是统一的,就是处理治安和交通问题。 举个例子来说,罗玟君自从上班以来,已经抄了起码几十张的罚单,被人问候了无数次户口本。上辈子见到的sam经常扶老人过马路,她也一样要做。还有辖区内有人打架,无线电台通知,就会立刻有人赶到。 而且为了纪录良好,罗玟君还申请了配枪,她在警校的枪?械成绩非常好,所以申请成功。每天要带的除了电台、手铐、警棍、记事本等等还有随身配枪和子弹,每天背十多斤的东西在身上,她的腰都是散架的。 有时候太累了觉得自己吃饱了撑着找罪受,可是照照镜子又觉得,她居然也是英姿飒爽的警察了。 犹记得有一次,帮了一个走丢了的小朋友找到家长,后来小朋友还特地画了张感谢卡送给她,虽然画的很“艺术”,歪歪曲曲的。可是被人感谢,卡片拿到手的时候,却意外地有种满足感。 老实说,罗玟君其实并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热爱做警察的感觉。 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当警察的感觉不坏。 她不讨厌,甚至,还有点喜欢。 “那当然了,不然你以为谁都喜欢做警察是为什么,难道真的为了世界和平,维护正义咩?” “嗷嗷嗷嗷嗷……阿叔,你轻点,好痛啊,我是不是跟你有仇?” 二妹姐家楼上,是陈小生的单身汉寓所,现在这个单身汉寓所里出现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叫做罗玟君。 罗玟君越是这样说,陈小生用的力气反而不小。 “喂,擦药酒当然是要大力点了,不然哪里管用啊,”陈小生一边擦药油,一边开玩笑:“不过你的确跟我有仇,现在还不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陈、小、生!啊啊啊啊啊!!”罗玟君大叫。 陈小生连忙捂住她的嘴:“你轻点叫行不行?我陈小生是一个很纯品的“笋盘”(钻石王老五)来的,被你叫着叫着,我积累多年的好名声都给叫没了。” 罗玟君:“好名声?你有这玩意吗?” “糗我是吧?”陈小生松手:“算了算了,我不帮你擦了,你去找二妹姐帮你擦吧,至于到时候她会不会烦你说什么‘女仔不应该做差人应该好好嫁人’那些,我就不理了。” “阿叔!呃,不对,恩公!”罗玟君赶紧拦住,拉着他的胳膊撒娇:“你大人有大量,不会跟我这种小女孩计较的是不是?” “那我的名誉?”陈小生问。 “其实加菲叔叔你呢,在我心目中一直都很可爱很善良很具有喜感来的,”罗玟君丢节操丢得非常迅速:“你帮了我这么多,我简直无以回报,恨不能以身相许。” 被迫习惯成为一只猫的陈小生继续用力:“以身相许就算了,叔叔对你这种小女孩没兴趣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一个女仔,别这么拼了,人家抓贼你也抓贼,你抓个小偷都整个人扑上去,会吃亏,更会受伤的。” 已经受伤的罗玟君:“嘶,你以为我想吗?最讨厌的就是那个阿邦,平时就说什么女人不行,女人垃圾,动手的时候就偏偏不在,都不知道他拉什么拉那么久,那个小偷又跑得那么快,不然用得着我出手?” “女孩子讲话不要那么粗鲁,”叔叔辈的陈小生教导道:“你以前都不是这样的,学什么不好学了这些东西。” 罗玟君:“遵命,恩公。好了没?” 陈小生:“差不多了,你这只脚回去尽量少运动。” “哦。”罗玟君应声。 “啊呜……”陈小生抻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原本就睡眼惺忪的眼睛泛出盈盈泪光:“你快点穿鞋,收拾一下,送你回家,我等会儿还要回警局。” 罗玟君想起最近看到的新闻:“上次的凶杀案,还没找到凶手?” 陈小生回答:“我们已经有了一个疑犯,不过那家伙把整间屋子都重新清洗过,没证据,入不了他的罪。” “那……”罗玟君顿了顿,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不过陈小生帮了她不少,所以她也想尽自己所能帮帮忙:“你有没有试过鲁米诺?” “鲁米诺?”陈小生听都没听过:“什么来的?” 罗玟君:“鲁米诺,又名发光氨,可以与血液中的血红素发生反应,现出蓝绿色的荧光,灵敏度可以达到一百万分之一。” 陈小生反应极快:“就是说只要有一滴血,它都可以验得出来?” “是,而且不会影响dna的检验。不过它都有一些因素会干扰,具体的你可以问一些专业人士。”罗玟君也不希望指错路。 两人走下楼梯,陈小生又问了一些关于检验的事,罗玟君挑一些比较“古老”的知识说。 陈小生听得很是激动:“多谢!如果可以的话,破完案子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随便点!” 罗玟君:“我想吃龙肉。” 陈小生:“……” 不如你啃了我算了,猫肉好不好吃? 第10集 怕怕怕 罗玟君有的时候会很奇怪,现实生活中真的有那种一直鄙视一个人,然后因为某一件事而改变看法,就自作主张的去追求,而被鄙视的那个人会轻易地原谅他接受他的追求吗?一个赤·裸裸瞧不起女性的人,是怎么会认为居然真的会有女人喜欢他的呢?这应该就是身体力行解释着什么叫做直男癌的典范吧? “阿君,”跟罗玟君一组的同事陈建邦叫她:“今天下班你有没有空,朋友送我两张电影赠劵,不如一起去看戏怎么样?” 又来了,好想扶额。(.无弹窗广告) 第一次的时候,罗玟君说她要回家养腿伤。第二次的时候,罗玟君叫了全组一帮人一起去吃大餐。现在是第三次,陈同事看起来吸取了前两次的经验,在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里单独约她。 透过余光,罗玟君能清楚的看到,一组的女同事阿雪咬着饮料吸管偷偷地抿着唇笑。其他两个男同事,年纪比较大一点的强哥又悄悄地用手肘碰了碰他身边沙展(警长)的胳膊,几个人脸上都是八卦的表情。 八卦乃人之常情,罗玟君活了几辈子了总算明白这真的是没什么好生气伤心的,不过八卦主角变成自己就比较尴尬了。 当然,身为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太太,尴尬什么的,已经不太会出现在她身上了,因为脸皮够厚。 “哎呀,你怎么不早点讲,”罗玟君一副异常惋惜的模样:“我约了其他人吃饭了。” 陈建邦很失望,满是落寞地问:“你约了谁?” “我约了……”罗玟君正要信口胡诌。 “陈sir,在这边。” 就在这时,一个军装的同事带着一个穿着牛仔裤黑色外套的很眼熟的胖子走过来。 陈小生见到他们这一桌子人,道:“好,多谢,伙计。” 罗玟君仿佛见到了救星,立刻从座位上弹起来,伸手搂着陈小生的胳膊,对陈建邦道:“我约了他!” “你怎么来的这么早?”她状似奇怪的问:“我们之前不是约好了放工见的吗?” “哦,我刚好来这边有点事,所以想找你确定一下,最惨的就是你没有手提电话。早就叫你买个call机来的嘛,省得我每次找你都找不到人。”所幸,陈小生的反应还是非常灵敏的。 “好啊,正好我找你也有事,我们去那边谈,”罗玟君对着陈小生说完,转头又面向所有同事道:“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不用等我了,巡逻的时候我会准时到车的了,就这样了,拜拜。” 陈建邦手里还握着两张戏票,罗玟君已经拉着“好朋友”飞速地走出了饭堂。他身边的强哥拍拍他的肩膀算作安慰:“看来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你放弃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呢。” 阿雪有点奇怪:“我不是很明白,既然阿君早就有男朋友,为什么不早点讲呢?”至少不用陈建邦整天自作多情了。 资历最深的文叔:“人家比较低调嘛,你们没看到头先那个人胸前的委任证吗?陈小生陈sir,全差馆(警署)都出名的了。” “陈小生?”强哥回想了一下:“这个名字好熟,好像在哪里听过。[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是了,是那个枪神!我就说了,其他组那班臭小子约阿君她都不去。人家是两粒花,督察来的,难怪阿邦你输了。” 陈建邦郁闷了:“又不可以这么讲,阿君人挺好的,是我迟到了而已,失恋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好女仔,一定早早就有男朋友的了。” 被人发了好人卡的罗玟君正在走廊里跟陈小生对话。 陈小生手肘搁在罗玟君的肩膀上,圆圆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喂,怎么样啊?追你啊?是哦,你这么后生,长得又还ok,在警局这么僧多肉少的地方,一定有一大群苍蝇围着你打转的了?” “啧啧啧,”罗玟君一根手指指着他的脸,生动活泼地指明:“你看看你的样子,大写的‘三八’两个字。还有啊,我哪里是长得ok,我明明是长得貌美如花,青春靓丽,有人追有什么出奇的。” “貌美如……花,青春靓……丽,”陈小生问:“这么了不起,你干嘛拿我来做挡箭牌?还说什么好朋友,阿叔我单身贵族的清誉都被你毁坏了。” 罗玟君翻个白眼,比划着手势:“你以为我想咩?最衰的都是那个阿邦,歧视女人就歧视女人嘛,你干嘛不从一而终的歧视下去呢?做人一点都不坚持。” 陈小生:“你做什么了,他竟然放下了成见?” 罗玟君:“就是上次抓小偷嘛,原来那个小偷有同伙。那他的同伙冲着我来报复,阿邦来帮我,结果他跟那个人打斗的时候是我正好救了他。后来不知怎么的他就突然间对我好了起来,老是约我出去。” “哦,”陈小生拖着尾音:“难怪了,不过刚刚见到他,人也算不错,你干嘛拒绝他,还挂着以前那个白马王子啊?” 罗玟君知道他说的是庄行,以前“罗玟君”的男朋友:“切,都几百年前的事了,谁还记得。” “那,就是因为那个阿邦歧视女性,你生他的气,”陈小生双手抱臂,振振有词的分析:“但是你又不似这么小气的人啊。” 罗玟君:“你又知道我不小气?” 陈小生:“认识你快一年了,叔叔我看人是不会错的。你这个人呢,虽然年纪小,不过人很懂事,除了平时有点恶趣味,特别钟意把我当做一只猫,这些事之外,基本上可以算是一个大方又得体的女仔。” 罗玟君暗笑:“咦?看来叔叔你对我的评价好高哦。” “是啊是啊,”陈小生解释道:“现在更高了点,今天找你的目的,就是想告诉你,上次那单案子,多亏你的贴心tips(提示),破掉了。如果没猜错的话,过两天你的上司就会找你,夸奖你一番,之后你的记录里会增添光彩的一笔。” 在hk做警察,做得好做得差都会被记录在案,记录直接影响着升职的快慢。比如罗玟君这个警员出身的警察,想要升职,就必须记录良好,加上至少四年的警员经验,才能够升一职成为高级警员。 “哇,那我是不是要调转过头多谢你啊?阿sir?” “不用多谢,我答应过你请你吃饭的嘛,吃不到龙肉,吃龙虾总行吧?放工在这里等我,我这个好朋友不可以白白地背黑锅,一定要请你吃餐饭的。”陈小生很是调皮的说道。 罗玟君也真是好久都没打牙祭了,一说到龙虾,有点流口水:“你这么讲,我就不客气了。不过话说回来,认识了你之后,真的是肥了好多,看来今晚又要多做几个俯卧撑了。” 陈小生:“俯卧撑是吧?用你偶像加菲猫的话来说‘做俯卧撑就等于,今天先俯卧,明天再吃撑。’,对吧?” 罗玟君:“那掌上压(俯卧撑的粤语)呢?” 陈小生:“掌上压,掌上鸭,“鸭子”都跑到你手上了,还不快吃撑?” 罗玟君顿时笑喷:“对啊对啊,你肥你有理。” “当然我有理了,”陈小生指着罗玟君:“你这么瘦,等吃就行啦。” 罗玟君就看着这个三十岁白白胖胖的肥猫蹦蹦跳跳地出了警局。 有的时候真的很怀疑,到底谁才是十八、九岁的那一个。 ╮(╯_╰)╭ —— “当然是我了,你十八岁,我九岁嘛。” 罗玟君在度过了被整组人明瞄岸瞟的下午之后,终于吃上了梦寐以求的龙虾,配上各种各样的海鲜,再加上啤酒,简直人间美味。 陈小生整个人瘫在椅子上,舒适又惬意。 她作势要抢他手里的啤酒罐:“九岁?那你别饮酒了,小朋友。” “才不给你,”陈小生把啤酒罐往身边挪了挪,整个人抱住啤酒罐,像个护食的猫似的:“我都没有不让你喝酒。你知不知道,在我家里呢,二妹姐是绝对不会让你这种小女孩喝酒的,就算是上了班的小女孩,也不行。不过我早就知道你其实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斯文的(坏笑),所以给你喝,不过最多这一罐,多了不给啊。” 罗玟君瞥他一眼,从包里拿出了香烟,点火抽了起来。 陈小生:“抽这么多烟无益的,你愁成这样,那个阿邦还没搞定啊?” “不是,不过大家同事一场,他比较尴尬,”罗玟君倒是很无所谓:“好彩过两天我就调去守急诊室,他就不用见到我,那张脸好似做了拉皮,整块面是僵的,笑起来都是这样。” 罗玟君学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笑法,陈小生“哈哈哈”个不停。 接下来的话题,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罗玟君的个人问题上。 “其实你钟意什么样的?”陈小生问。 “我现在二十岁都不到,是不是一定要拍拖啊?”罗玟君反问。 陈小生:“那倒不是,不过迟早有一天你都要拍拖、嫁人的。” 罗玟君:“我又没说不嫁,不过总不可能随随便便找个人就嫁了吧?再说,现在认识的大部分人都是阿邦那样,要么就是觉得女仔什么都做不到,要么就是觉得女人应该结了婚就回家做少奶奶,怎么嫁啊?” “做少奶奶不好吗?不知道多少人想做都没得做。” “呐呐呐,这就是我同你们之间的代沟了。小朋友,让姐姐讲个道理给你听,女人呢,虽然大部分从生理上来讲,体力是弱过男人的。但是从心理上来讲呢,我们都是正常的自然人。就是说呢,我们一样会有欲·望,会有上进心,会有野心,会想升职加薪,闯出一番事业,你明不明白?” 陈小生有些怔住了,沉吟了几秒钟,问:“所以,你其实是想闯事业?不想拍拖?”他看了罗玟君一眼,她似乎很坚定,可是她的样貌实在太年轻,又笑了:“姐姐,你现在后生,当然这样想,等过几年就未必了哦。” 罗玟君笑道:“到时候再说。” 这句话又让陈小朋友看了她一眼,罗玟君的态度很平静,一点也没有年轻人被否定时的冲动,和被不认可时激怒的表情。好像只是随便说了句话,说了个事实,比如这龙虾真好吃,事实上这龙虾的确很好吃。 他现在有点相信,罗玟君不是说笑的了。 这位姐姐,有点可怕。o((⊙﹏⊙))o —— 罗玟君调到了急诊室守病房探监室,日子一下放松了许多。不用每天日晒雨淋,恨不得多抹几层防晒在全身,也不用动不动就被问候全家,祖先有灵估计也能安息一阵子。 说起来,人的际遇真的是很难捉摸的,比如第一世穿越,她在病房里面只能面对着墙和窗。这辈子却做了警察,在外面守着嫌·犯。 人活得越久,经历过的事情越多,会看淡很多的事情,可是同样的,每次都有新的身份,面对着全新的人生,她开始不再那么恐慌,也开始找到了新的乐趣。 连警校那么累死人的地方她都走过来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想想看,其实每次都能学到新的东西,真的很不错。 不是谁都能有这种机会的,就当多中了几次六·合·彩好了。 罗玟君看了一眼手表,眼看着还差十几分钟,就要“无惊无险,又过五点”,她就要愉快地下班了,开森。 突然间,整个医院都有些慌乱,不断地有病人和医生出出入入,这种通常是交通意外频发的大场面,周围完全嘈杂了起来。 “师兄,”罗玟君叫住一个穿着军装的同事,以前没见过,很明显是新赶来的:“发生了什么事啊?” 同事回答:“你不知道吗?头先发生了大枪战,他们抓住了劫神。” “劫神?”罗玟君知道这个名字,最近发生了二十多起抢劫案,都是这个人做的,媒体给他起了这个外号,事实上他的真名叫做:“聂世官?” “是啊,好几个师兄受了伤,听说最后被重案组的陈sir打中了聂世官。” “那陈sir呢?” “陈sir啊,听说好像也中了枪,现在在手术室治疗。” 罗玟君有点眼晕,这只猫不会就这么挂了吧?剧情不对啊。 阿弥陀佛,哈利路亚,求别挂。 第11集 喝喝喝 抖抖抖,抖抖抖。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罗玟君看着王二妹。 陈家家里摆着一个一个供桌,上面摆着二妹姐的老公陈大生的照片,二妹姐几乎每天都要给老公吃香烛,大事小事都要跟老公说一说。 也因为这样,罗玟君才晓得陈大生跟陈小生的样貌几乎一模一样,除了陈大生多了一副眼镜。这么看来三元三姐妹长得都各有千秋,二妹姐真是该居首功。 二妹姐是一个很简单的家庭妇女,有老一辈人的旧思想,又有老一辈人的好心,仗义。她眼睛圆圆的,但是看起来很漂亮,说话时嘴边有一个酒窝,五官很是标致。虽然现在白白胖胖,想必年轻时也是深水埗一枝花。 罗玟君听三元说过,陈大生是很早很早就去世了的。这么多年,家里都是靠着二妹姐和陈小生带大了三个孩子。 二妹姐一个女人并不容易,可想而知,陈小生对这个家庭有多么的重要。 所以现在二妹姐拿着个杯子抖啊抖,抖啊抖,抖成筛糠,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二妹姐,水洒出来了。”罗玟君提醒她。 王二妹拍了拍身上的水渍,吞了一下口水,战战兢兢地问:“阿君,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过紧张了?” “又不是啊,小生中了枪,虽然只是伤了腿,但是这种事可大可小的嘛。而且,这次是伤了腿,下次就可能是其它地方,你担心都很正常。”罗玟君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就是喽,”王二妹总算找到了同一战线的战友,拉着罗玟君的手求点赞:“你说说,家里就他一个男人,还是当警察的,我都不知道有多担心。我接到电话的时候,胆都吓破了,好彩只是伤了腿。” 罗玟君想起来陈家的另外几口人:“三元她们呢,你有没有跟她们讲啊?” “哪里敢讲,那几个衰女包(死丫头),被她们知道不是要闹翻天?而且就快到考试周了,我怕影响到她们。” 说话间,手术室的灯灭掉,两个女人凑上前去,医生出来解释了一下病情。 陈小生的人并没有生命危险,子弹只是打中了右腿,弹壳和碎片已经取出,然而因为伤到了韧带,他以后的工作可能不再适宜做前线任务。 “像正常人一样行走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如果是激烈运动,像这次一样捉贼,我想他可能不是很适合,会有小小的障碍。” 医生走后,两个人都一时安静了下来,陈小生那么喜欢做警察,现在却只能做后勤,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 “不管怎么讲,只要人没事就好,”王二妹在这方面更贴近家属的思想,她双手合十拜了拜:“谢天谢地,大生保佑!” 罗玟君也不想提起不该提的话题:“二妹姐,头先医生说小生要住院住好久,我看你不如收拾一些洗漱用品,衣服鞋袜之类的东西,明天再过来。顺便同三元她们讲一声,免得她们也一起担心。” 王二妹:“那这里?” 罗玟君:“这里有我嘛。.” “那怎么好意思?你还要上班,”王二妹觉得这不合适:“算了,我马上走,马上回来。” 罗玟君晃了晃自己的手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下班了,不然怎么可能公然摸鱼?还有,我明天放假,所以在这边一天半天都没关系。你就不同了,三元她们几个都不会煮饭,难道要她们挨饿吗?而且今天开始你就要医院家里两边跑了,总要收拾点首尾的嘛。更何况,以前二妹姐你们帮了我那么多,我都没有机会还,这次就当给我次机会拍下深水埗霸王花的马屁嘛,行不行?” 王二妹被她说的一笑,她也是家里事情实在太多:“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罗玟君摆着手:“明天见。” “明天见。”王二妹只好走了。 —— 阳光夕照,陈小生在暖洋洋的温度下醒来,睁眼却觉得拔凉拔凉。 整个病房里,触目所及,活物只有他一个,连鸟都没有一只。 “用不用这样啊?好歹我也是大英雄来的,抓了劫神哎,给只苍蝇陪我‘嗡嗡’一下也好啊。” 真是凄凉。┳_┳ 一身便服的罗玟君推开门:“苍蝇就没有,靓女就有一个,便宜你了。” 陈小生四处望了望,仿佛在寻找东西似的。 “靓女?在哪里?没见过哦。” 罗玟君斜眼看他:“既然是这样,那这碗香喷喷的鸡丝粥,我这个不是靓女的人就帮你消化了。” “咕咕”几声,不提还好,一提,陈小生就感到腹腔火烧火燎的。 “靓女姐姐,”他一把年纪卖起萌毫无障碍:“小朋友肚子饿。” 罗玟君把手里拎的粥盖打开,坐到病床前,双手递上粥和勺子。 “看你这么乖,又是大英雄的份上,给你吃了,小朋友。” 陈小生这人有个特点,跟加菲猫一样,就是吃东西的时候格外的乖巧,罗玟君看着这只加大版加菲狼吞虎咽,忍不住又想笑。 “慢点吃,我吃过了,没人同你争。” 陈小生下意识贫嘴:“你知道什么?我们为了跟聂世官这条线,整班兄弟饭都没顾得上吃就为了守住他,好彩现在抓住了。对了,他怎么样?没被我打死吧?” “没有,你打中了他的颈部,但是不是关键位置,现在在羁留病房,”罗玟君沉吟了一下:“不过……” “不过什么?”陈小生问。 罗玟君看他:“你先吃完这碗粥,吃完我同你讲。” “呐,你别骗我啊。”陈小生说着,三下两下吃完了一碗粥。 “你别这么急……”罗玟君劝他。 陈小生遇到正事的时候显然很正经:“不过什么啊?现场人赃并获,不是这样都入不了他的罪吧?” 罗玟君:“……不过你伤到韧带,医生说你以后可能不能再做前线工作。” 陈小生愣了一下,脸上没什么表情,整个人呆呆的,就像是中了定身咒一样,圆圆的脸让人看着十分不忍心。 过了有一会儿,他似乎恢复了过来。 “哦,小事而已,做不了前线就做后勤喽,我陈小生这么威武雄壮,潇洒倜傥,不担心警队没工作给我的。聂世官究竟怎么样啊?” 罗玟君:“我听之前来的你的同事讲过,他们说没问题,一定可以送他进去。” “那……那不就没事了?”陈小生若无其事的模样:“你也没事我也没事,大家都没事了?” “小生啊……” 陈小生打断了她:“啊,不知道是不是你买的粥特别好吃,吃得我有点想睡觉。不如,你早点回家休息,我也早点休息好不好?” “但是……” “姐姐,”陈小生看着罗玟君,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她,罗玟君可以从那双圆圆的眼睛里看到闪亮亮的东西:“我想睡觉。” 她只好叹气:“那你早点休息,二妹姐回家帮你收拾东西了,她明早会过来。” 陈小生低着头,浑厚的声音从那里传来:“好。” —— 罗玟君从外面关好病房的门,从医院走出去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月光和灯光照在马路上,她慢慢的挪着步子。 回头向上望,数数窗口,陈小生的屋子里黑漆漆的。 以前每当有挫折的时候,总会有人安慰说,我懂你的伤痛,我理解你的难过。其实每个人的性格年龄出生背景全都不同,怎么可能有人真的理解别人的苦,别人的痛呢? 男人都是好面子的生物,你想分担,人家也未必会愿意。 所以,这种时候,与其一起跟他分享痛苦,倒不如给他做顿好吃的。加菲猫曾经说过: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有猪肉卷是永恒的。 同理可证,痛苦和烦恼,不如好好大吃一顿! —— 陈小生毕竟不是一出生就在蜜罐里的小蜜蜂,他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和乐天的性格才走到今天的,中间经历过的困难和挫折,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对着黑漆漆的百叶窗,他想了整整一个晚上。 做前线的确很过瘾,男人嘛,当然很喜欢刺激,很爱出风头。就像是罗玟君曾经说的,人都有野心,都有上进心。 可是既然现在已经变成了这样,他自然也不可能再要求医生把不可能医好的腿再治疗好。好在,他后来跟护士打听过,正常行走没有任何问题,也就是说,他还是可以做警察。 对于陈小生来说,这就够了。 —— 第二天清晨,当陈小生再次醒来,见到的就是趴在他身旁的一个女孩子。 这个女孩子曾经是长发,后来剪成了柠檬头,再后来随着时间变化,她现在的头发长了一点点,看起来很柔顺,很想让人摸一摸。 陈小生还是很有节操的,他只是拍了拍罗玟君的肩膀,后者迷迷糊糊的醒来:“咦,你醒了?” 陈小生指着她的脸:“你流口水了!” 罗玟君白他一眼:“你当我小孩子啊,流口水我自己会不知道?” 陈小生很有说服力的解释:“你是不是在这里睡了好久?现在胳膊是不是很麻了?血液不流通,没感觉到有什么出奇。” 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罗玟君上手摸了摸…… 当然是什么都没有。 她抬头,陈小生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哈”个不停:“我说了你就信?你同小孩子智商都差不多啦,哈哈哈哈哈哈……” 罗玟君不跟他一般见识:“笑吧笑吧,开心你就随便笑吧。” 说着,她打开一旁的保温瓶。 陈小生一闻就知道是什么:“花旗参炖猪脚汤?” “算你识货,”罗玟君拿碗倒汤:“我煲了很久的,落足了材料,我不理啊,都给我喝进去。” “你一晚上没睡做的?”陈小生有些动容。 罗玟君得意洋洋:“是不是很感动呢?” 陈小生:“我怕我食物中毒才对!没被子弹打死,被你毒死,都不知道你这种小丫头有没有做过饭,拿我当小白鼠。” 罗玟君七窍生烟:“是啊,毒死你啊,你哪里是小白鼠,明明是大肥老鼠。” 陈小生嘻嘻的笑:“那,姐姐这么辛苦,毒死都要吃的。好奇心害死猫嘛,我现在一点都不好奇,直接喝掉,那就不怕被害死喽。” 说着,陈小生试了一口:“哇……” 罗玟君:“很好喝对不对?”她对自己的厨艺非常有信心。 陈小生:“好难喝啊!” 罗玟君:“陈小生!” 陈小生:“这么难喝我就吃亏点通通帮你喝掉好了。” 罗玟君:“……” 你干脆连猪蹄也吞掉好了。 清晨的曙光慢慢地洒满了大地,医院里某间病房里却充满着欢声笑语,和……猪蹄的清香。(ˉ﹃ˉ) 第12集 揉揉揉 生记茶餐厅,陈三元带着两个妹妹以及一个伙计口水全一个大师傅师傅昌很认真、很认真的看戏。[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舞台的主角,正是已经脚伤好了的陈小生,和没有穿警服的罗玟君。 坐左边的陈小生:“啊,madam,你说如果在凶案现场找不到dna,那这种案子应该怎么办?” 众人一起看向左边。 坐右边的罗玟君:“这种case以前在国外的科学杂志上见到过,用消毒水里面的氧化物破坏dna,不过除了专业人士,非专业人士应该很难接触到这种方法的吧?” 众人一起看向右边。 陈小生受教的点点头:“也是。啊,对了,姐姐,上次你不是给我做了焖黄鳝嘛,我老是觉得你做的好像比我做的味道鲜好多,是为什么?” 罗玟君毫无障碍的跟着歪楼:“你买回来的无骨鳝鱼要在锅里面煸炒一下,之后冲洗干净,就会新鲜好多了。还有,那些鳝鱼血呢,营养价值好高的嘛,煸炒之后如果你不洗直接做,那个味道很正的。” “哇,”陈小生舔舔舌头,一脸赞同:“想起来就流口水。不过话说回来,妹妹你对我这么好,叔叔我很会做人的,鸡汤燕窝,私人便宜你。” 罗玟君笑得灿烂:“多谢叔叔!” 茶餐厅众人:“……” 好像很对,又好像哪里都不对的样子。 王二妹从外面进来时,就见到茶餐厅里的人脑袋像拨浪鼓一样,左看看右看看再左看看,以此类推,不但如此看热闹的众人脸上还都充满了惊奇,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她走上前,掐着腰,教训员工和女儿:“看什么看,都不用做事了是不是?还有你们三个,别以为考完试了就可以撒欢了,我叫你们来茶餐厅是来帮忙的,不是来看戏的。” 陈三元拽了拽老妈的衣服:“不是啊,老妈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们两个已经‘madam’、‘阿sir’、‘姐姐’、‘小朋友’、‘叔叔’、‘妹妹(二声)’,这样一上午了哎,以前不是吵得很严重吗?现在怎么两个人好得像连体婴似的。” 陈四喜尤为奇怪:“是啊是啊,以前呢,就吵得好像贴错门神,现在就好得好像穿一条裤子。喂,才没多久没见嘛,用不用这么夸张啊?” 陈五福还是很理性的,推了推眼镜问:“老妈,是不是小生住院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啊?他们两个怎么突然之间要好了,难道是因为小生住院时,阿君常借家里厨房给他做吃的的关系?” “我都不知道,我反应过来已经这样了,”王二妹说着,不过她还是比较有想法的:“但是呢,我又不觉得好难接受哦。[]你们看看你们二叔,样子虽然不是多靓仔,但是人好嘛,多少个女仔中意他中意得非卿不嫁,不过这两年是少了很多。阿君呢,我们也算是比较了解了,纯品好女仔,人又靓,又后生,跟小生都挺衬的。” 陈三元瞪大乌溜溜的双眼:“你,你是说,他们两个……不是吧?” 陈四喜、陈五福异口同声:“那我们以后不是要叫一个同大姐一样大的女仔叫二婶?!” 二妹姐连忙摆手势:“你们小声点,据我观察,现在八字已经有一撇了,阿君努努力,就会有一捺了。呐,我警告你们呐,谁敢打扰他们两个,我就进行经济封锁,零用钱减半,听到没有?”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居然还是倒追?!阿君你真有勇气。 ―― 经过一年多的观察,罗玟君的记录上有很多的优秀事迹,大小都有,种类不一。这一天罗玟君又被叫去了上司的办公室,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上次帮助重案组破获了劫神聂世官杀人案的原因。 聂世官在凶器上有指纹,陈小生带领重案组人员赶到时,聂世官就在尸体身边。然而被抓捕后,他却只承认抢劫,不承认杀人的罪名。本来,重案组找不到证据证明他的清白就要结束调查了,然而在罗玟君推着陈小生去探望聂世官之后,她开始怀疑聂世官说的是真的。 因为她那天晚上又做梦了,梦到了凶杀的全过程,以及陈小生追捕时的影像。当然,官方的说法是她觉得聂世官能策划二十多起劫案,说起假话来不应该这么激动,他情绪太真实了。 陈小生也这样认为,但是苦于查不到证据,警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坏人。 跟着罗玟君就想到用拼图让聂世官指认凶手,警方的根据拼图,查到了杀人的四个人,这件案子才算是终于破获。 “尹sir。”罗玟君进了门,对着上司行了个右手礼。 罗玟君算是尹sir的得利手下,他对待她的态度很客气。 他指了指面前的座位:“阿君,坐。” “yes,sir!”罗玟君现在已经条件反射了。 尹sir开门见山:“这次叫你来,除了是要表扬你在聂世官的case上的表现,还有另外一件事想同你商量一下。” 罗玟君问:“什么事啊,尹sir?” “是这样的,”尹sir边说边翻着罗玟君的档案记录:“你来我的部门已经一年多就快两年,我对你的表现非常满意。现在有一个机会,上面说要组织一只‘全女班’的ptu(机动部队),我觉得你非常合适,我已经同大sir讲过,推荐你加入。你有没有其他意见?” 罗玟君:“……no,sir!” 尹sir给完巴掌,又给了个枣核:“你这么有潜质,一定会很快升的,加油啊。” 罗玟君:“thankyou,sir!” 尹sir打完太极,收工:“那没事你可以出去了。” 罗玟君:“goodbyesir!” 我你个肺啊,升级?升仙还差不多。o( ̄ヘ ̄o#) ―― 下了班,被通知了“死讯”的罗玟君半死不活的走回生记,半死不活地趴在桌子上,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陈小生回到茶餐厅就被王二妹拉到了一边。 王二妹小心翼翼地问:“喂,你们两个吵架了?” 陈小生莫名其妙:“没有啊,我除了早上吃早餐,现在是刚刚见到她,你做什么这么问?” 王二妹秒懂,不过她是不会让小叔子发现她在yy小叔子和某个少女的不?伦恋情的:“哦,阿君一回来就这幅样子,我担心她而已。这里只有你跟她在警局做事嘛,不问你问谁?” 陈小生兔斯基眼的看他大嫂:“是啊,她在深水警署,我在中区警署,我不用望远镜隔着这么多条街都能知道她脸上起没起暗疮对吧?” 逻辑明显不对劲的王二妹:“切,没空理你,我去算账。” “算账?平时又不见你有那么多帐可算。”陈小生吐槽。 他转过头,走猫步似的慢悠悠地走到罗玟君的那一桌,慢悠悠地坐下,对着趴在桌上默默地盯着一杯奶茶的罗玟君道。 “小朋友,可不可以搭个台啊?” 名叫罗玟君的失落女孩子爱搭不惜理地抬了抬眼皮,然后继续盯着眼前的奶茶杯。 “你就算把它盯出个洞,那些奶茶也不会从冻的变成热的的。” 【“你就算一路这么望住我,那些paper都不会自己写出来的。”】 曾几何时,曾经有人这样对她说过。 罗玟君坐起身,把那杯冻奶茶“咕咚咕咚”的喝下去。 ――瞬间从喉咙凉到心肺。 陈小生一直看着她,自然没有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表情。 “喂,你这种饮法,小心明天不用上班直接进医院你知不知道?” 罗玟君郁闷了:“不用上班更好,免得活生生进地狱。” 陈小生:“什么进地狱啊?” ―― “红粉部队?”陈小生瞬间同情,心有戚戚道:“那倒是很惨的,难怪你要生要死的。” “红粉部队”是全hk女警训练中最艰苦的一队,经常进行“惨无人道”的地狱式训练,每天至少要背上十二公斤的装备训练,其辛苦程度,可想而知。 罗玟君:“我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他,好死不死给我调那里。早知道还不如不拼死拼活地做事,平平安安不是很好?” 听她有灰心丧气的意思,陈小生起身,一屁股坐到了罗玟君的身边。 陈小生徐徐的劝解:“呐,这个时候就到了叔叔教你人生道理的时候了。生活呢,是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的,好似我,这么高大英俊威猛,都会被子弹打中是不是?但是现在在军械鉴证科不是很好?每天能见到一堆枪械,大小老婆任我选,简直后宫佳丽三千……你别笑,我很认真的同你讲的。” “再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凭你这么后生,这么有能力,就算你想低调,有眼光的人都会发现你的优点的是不是?到时候你不是一样要调,这次只不过是调到了一个比较特殊点的部门而已嘛,都是警察,对不对?” “还有啊,你上次不是同我讲野心讲上进心吗?呐,现在这个机会摆在你眼前,机动部队哦,不是谁都进得去的哦。进去了,你这么犀利,那还不升级升到叭叭声?喂,都跟你说别笑了,我在安慰你哎。” “最后呢,就是,其实就是同你讲,这个世界上没有解决不到的事情的,看你怎么看而已。你都是人来的,是人,就会有做不到的事,不用把自己步步紧逼逼到墙角,放松一下,rx,ok?” 罗玟君:“那如果我真的不行怎么办?” 陈小生声情并茂的鼓励她:“呐,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你实在熬不下去,那就申请调职喽,我们政府部门是很有人情味的,不会让你像坐?牢一样做一辈子的,哈哈哈哈哈……” 罗玟君看着胖乎乎的陈小生。 也许是不断穿越的特殊经历,她总是觉得,自己活了几辈子如果还比不上别人实在很羞耻。所以她总是在努力,在上进,在逼着自己学一些哪怕自己也不喜欢的东西。 可是现在有个人告诉她,可以不及格,可以不努力,就算她不上进,世界也不会变成末日……虽然说不太应该,可是罗玟君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松口气的感觉,就好像一直压在身上的担子被人摘下,整个人都轻松了似的。 她伸出手,终于将罪恶的魔抓伸向了她心痒很久了的加菲陈的脸。 “多谢你啊,小朋友。” 惨遭蹂?躏,面目“横”飞的加菲猫:“不,唔,用,咳起(不用客气)。” ―― 事后(喂),陈小生揉着自己红通通的脸,怨念的盯着罪魁祸首。 “算了,一人一次,让让你,你开心就好了。” 罗玟君再次笑喷。 是啊,开心就好。 呐,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第13集 蠢蠢蠢 想要加入机动部队,在原有的基础上需要通过三个半月时间的半军事化训练,由简到繁,逐渐训练内部人员处理暴动和危机的能力。(.无弹窗广告)罗玟君加入了红粉部队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地狱。警校原本的训练跟这个相比,简直不过“洒洒水”。 “现在了不起了,嚣张了。”陈小生笑着嘲笑她。 罗玟君很自豪道:“岂止是很了不起,你现在给我一套装备,我简直可以护卫整个地球。我现在呢,觉得自己好似少林铜人阵的十八铜人一样,大家手托手站在一起,没有人可以走得出我们的区域!” 陈小生:“那你们不是一百七十个女铜人?” “真正上场哪有一百七十人,不用分组啊。”罗玟君半抱怨,半解释。 陈小生一边帮她揉肩膀一边安慰她:“那也没办法,你知道现在女警本来就少,除了你们这一批,有几个顶得顺那么辛苦、压力又大的训练,而且你们时不时都要面对那些示威游行啊,非暴力抵抗啊,那那些人又不是坏人,不是我们对付的不法分子、罪恶狂徒,不可以硬来的嘛。所以你们人数少,在所难免的了。” 罗玟君享受着人肉马杀鸡:“好彩不是每天都有这种事件,但是每天都要训练真的很累的嘛,右边,右边,是了,是了,嗯……好爽。说起来,加菲你现在的手艺真的是,没的说,犀利,好舒服。” “那还用说?我一路很认真学的,还有专业师父教我的。”陈小生道。 罗玟君戏谑道:“是不是盲人那些啊?” 陈小生逗她开心:“是啊是啊,就是那些。我学的时候他还教我闭上眼,尽量感觉人体的肌肉,结果我第一堂课学按背,按了人家的‘八月十五(屁股)’,差点被人喊非礼。” 罗玟君哈哈大笑:“那么惨啊,那用不用给人家赔礼道歉,顺便补偿啊?” “道歉就道了,补偿就不用,那个客人肥得好似相扑选手那样,我双手一落满手都是油,谁吃亏都不知道呢。”陈小生说得振振有词,仿佛真事似的一本正经的搞笑着。 笑到肚子痛的罗玟君:“哈哈哈哈哈哈……” 陈小生按着按着,似乎想到什么,提起一个话题:“对了,最近你有没有注意到三元这段时间有点不妥,都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打电话,又总是玩失踪,都不知道是不是在拍拖。” “是吗?”罗玟君有点犯困,打起精神来道:“都没听朵儿讲过,二妹妈那么醒目(机灵),如果是真的,她不可能不知道的。是不是你想多了?” “可能是吧,”陈小生状似无意地提起:“那现在三元都上了大学了,升了级了,她还说,大学里好多拍拖的。讲起来呢,其实你同三元一样大的,好似你们这么大的女仔,都钟意什么样的男仔呢?我有点担心三元,那么笨,容易被人骗。” 罗玟君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每个人的情况都不同的,不过我想三元那么好动,但是又老是那么倔强的样子,可能钟意比较成熟点的吧,比较容易包容她,又很靠得住。” “成熟点,包容,靠得住,”陈小生默默地记下这三点,跟着又随口问:“那你呢?你钟意什么样子的?” “我啊,啊呜,我可能,应该钟意……ivan那种的……” “爱文?爱问?究竟是什么类型的?”陈小生细细地问。 罗玟君:“zzzz……” 很想抓狂的陈小生:“……” 你迟两秒钟再睡会死吗?会死吗?=x= —— 单身公寓里,看着毫无防备睡在沙发上的女仔,陈小生很无奈的扶额:“怎么说我都是一个男人来的,用不用这么不防备我啊。” 累得半死的罗玟君无知无觉地睡着。 直到半夜,鬼使神差的,罗玟君一蹬腿,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没有睡在自己可怜巴巴的单人床里,而是睡在一张很大很大的双人床上,一呼一吸之间,能闻到一股洗衣液的清香——非常熟悉的味道,陈小生的衣服从来都是这种味道。 她坐起身,借着夜晚的月光,能看到房间的全景,房间的主人显然很会享受,双人床对面是个电视柜,哪怕是躺着也可以直接看电视。 罗玟君掀开被子走下床,夜晚静悄悄的,她也忍不住脚步放轻,慢慢的走出房门,往外走了走,终于从房间的尽头走到了出口,整间屋子的大厅,她最常待的地方。 大厅的沙发上,一只高高大大肥肥壮壮的胖猫蜷缩着双腿躺在那里,身上只盖着一层薄薄的毯子,看起来很是可怜。(.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呼,呼……” 圆圆的脸,张着嘴,轻微的呼吸声,就差个形象点的大气泡。 罗玟君弯下腰,凑近,默默的盯着肥猫有一会儿。 蓦地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带着几分笑意,几分温柔。 “傻猫。” —— 第二天,陈小生起床时觉得浑身都好热,稀里糊涂地想着,二妹姐真是闲,没事给他换什么被子,那种加厚的棉被是给她这种手脚冰凉的老年人用的嘛,像自己这种正值壮年火力旺盛的人怎么会需要那种被。 下意识地一伸腿,同时翻了个身…… “碰!” 疼疼疼疼疼! 陈小生睁眼,发现视角是在家中的地下,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昨天貌似是那丫头睡着了,他大仁大义的把自己的床让了人。 等他站起了身,忽然发现不是二妹姐换了被子,而是他身上的被子又多了一层,这分明是睡房的被。 陈小生瞄了一眼钟表,此时已经过了上班时间,也就是说罗玟君上班去了,还好他今天休息,不用上班。 沙发旁的茶几上摆着早点,不是生记茶餐厅的,而是几条街外的糯米饭和豆浆,这家店非常出名,陈小生很早就想吃,却总是赶不上时间。 “madam?”陈小生试探着喊人。 没人应。 “姐姐?”陈小生又喊了一声。 没人应。 “阿,嗯哼,嗯哼,”陈小生郑重其事的清了清喉咙,还清了好几下,似乎里面塞了鸡毛,估计很痒:“阿君?” 依旧没人应。 陈小生又躺回了沙发,抱着被子闻了闻,似乎还能闻到别样的味道——不同于他自己的味道。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又喊了一声。 “阿君。” 他喊这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那真是难以形容的傻。 有点二,有点蠢,还有点甜。 —— 几天的值班和训练之后,罗玟君难得放假一天,陈小生专门提前约她,被她很坚决的拒绝了。 陈小生:“为什么?” 罗玟君:“因为我约了人。” 陈小生:“谁?” 罗玟君:“陈三元。” 陈小生:“……” “哈哈哈哈……”陈三元搂着罗玟君的胳膊,笑得不能自己:“所以你就这么跟小生讲的?” 罗玟君点点头:“那我的确早就答应你了嘛,没理由我同你约定好先再答应其他人的,是不是?” 陈三元忍不住想笑,看二叔吃瘪是陈家全体女人的娱乐节目。 “而且我也都想知道,”罗玟君边说边强调着:“有什么原因会令‘逛街如搏命’的陈三元会主动找我来逛街,一定是个很紧要的原因。” 陈三元的眼神游移,手指忍不住捏牛仔裤的口袋边,白皙的脸庞上浮现一抹浅粉:“呃……都算是挺紧要的原因的。” 罗玟君有滋有味地点评:“面如桃花,眼角含春,看你扭得似鹌鹑那副样子,不用问了,是我想的那个原因了?” 陈三元破罐子破摔:“就是拍拖喽,有什么大不了的。” “难怪了,你这两年突然把头发留起来,”罗玟君坏心眼地逗她:“不过都没有的哦,你不是说要当警察?读警校要剃男仔头的。” 陈三元一脸震惊:“是哦,那怎么办?” 罗玟君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戴假发不就得了。” 陈三元打她:“咦,你坏死了!” 罗玟君学她:“咦,你会撒娇了哦!” 陈三元气得又要打她,两个人打打闹闹了一阵子,罗玟君终于走向正题:“不开玩笑,是谁啊?我认不认识的?” 顿了顿,陈三元终于哼唧出了姓名:“他叫姬文林。” “姬文林?”罗玟君捏着下巴学柯南:“这个姓都挺耳熟的。” 陈三元解释:“他是朵儿的阿哥。” “……”罗玟君目瞪口呆.jpg。 朵儿妹子你终于把你哥推销出去了,你哥有你这么个妹子独身到现在没建立后宫真是不容易。 跟着陈三元又跟罗玟君解释了一下,原来这次真的不是姬朵儿的安利,而是人家两个人自己勾搭(喂)上的。 之前陈三元一直在姬朵儿家里补习,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认识了姬朵儿的大哥姬文林。 姬大哥除了主职律师,平时则是个运动健将,热爱看足球,还爱打篮球,时不时还打打壁球。刚巧这几种也是陈三元妹子的主力健将——很巧合的是,姬文林就是罗玟君说的思想成熟还比较会照顾人的那一型——于是一来二去的,大家就从球友变成了朋友,跟着默默地又从朋友变成了男女朋友。 “他说呢,可能是工作的原因,整天要面对心思细密的客户和对手,他不钟意那种讲话拐弯抹角的女仔来的,他钟意的就是我的坦白直接。”说起男朋友,陈三元的眼睛笑得弯弯的,里面都是小星星。 单身狗罗玟君:“知道你拍拖甜,不用在我面前秀恩爱了。” 陈三元羞涩扭头:“我才没有秀过。” “对哦,”罗玟君有点疑惑,也有点担心,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不是你同我讲我都不知道的,为什么你不同二妹姐讲?朵儿知不知道的?是不是你男朋友不准你讲啊?” “不是,”陈三元连忙否认:“是我不准朵儿讲的,你知道我老妈啦,如果给她知道,她说不定一毕业就让我结婚,不给我考警察了。我毕生的心愿哎,当然不能让她晓得。” 罗玟君泼凉水:“那你不怕他瞒着你一脚踏两船啊?” 陈三元笑出一个敲可爱的酒窝:“不怕!” “为什么?”罗玟君问。 陈三元笑眯眯:“因为他所有的朋友和生意伙伴,就连朵儿不认识的,我都认识!” “好嘢(了不起)。” 罗玟君默默地给朵儿大哥加一百分。 —— 进了商场,两个人挑了好多的衣服,陈三元特地说明要求女孩子一点的,比较正式的场合出席的衣服。 罗玟君大概数了一下数目:“哇,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小富婆来的。” 陈三元很坦白的道:“不是啊,以前二妹姐给的零用钱,我又不像四喜五福那样买化妆品和补习书,就省下来喽。” 这么说来,明显是蓄谋已久:“其实你想买大可早点买的嘛,叫朵儿陪你来选也一样的啊。” “朵儿?”陈三元猛力摇头:“她扩散能力同四喜一样的,给她知道了不就谁都知道了,那,那人家想给他一个惊喜来的嘛。” 说到后来,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 罗玟君露出一个过来人的微笑:“行,没问题,今天保证把你打扮成大美女,闪瞎他的眼,走啦。” 除了正式场合,罗玟君还挑了几件有些中性但同时又带些可爱气息的衣服给陈三元,后者满是不确信的换上,出来的效果却是意外的好。 镜子前,罗玟君趴在陈三元的肩膀上:“我都说了,其实你很靓啊,不过是不习惯而已,现在改变的不多,但是同样很靓对不对?” 陈三元看着镜子里有些俏皮可爱的自己,笑出了一个粉嫩嫩的酒窝。 萌得罗玟君好想把她抱回家去。*≧▽≦* —— 买完了服装,之后就是买首饰。 陈三元晃花眼睛的耳饰:“阿君,阿君,你说我要不要打个耳洞?” “想打就打,不想打就不打喽。”罗玟君一向比较随性。 “但是,我见到阿林他认识的女r(合作伙伴)啊,女性朋友啊,她们都很成熟的,就算后生的女仔也都有耳洞。”陈三元有点犹豫。 罗玟君:“那你的阿林,钟意她们啊,还是钟意你啊?” 陈三元没说话,嘴角向上弯。 “就是喽,重要的又不是其他人,你陈三元什么时候那么在意那些无谓人的眼光了?”罗玟君笑道。 陈三元思考了一下:“但是,打扮得得体点,都算是对场合的尊重,而且,我不想因为我让阿林失礼人。” “这句话还像样点,”罗玟君像个长辈似的碎碎念,又说了一堆关于耳饰的话题:“不想打有不想打的戴法,耳环可以换掉后面的针,换成耳扣,夹在耳朵上,不过都会很痛的,因为血液不流通嘛。想打呢,就痛过一次,不过又不知道你有没有金属过敏哦,但是没关系,买真金或者白银的耳饰就行了,你的风格就比较适合耳钉,平时嫌麻烦带着跟茶叶杆都行的。” 陈三元听得两眼直晕:“这么麻烦的?” 罗玟君调侃她:“是啊,是这么烦的,说不定你的阿林就是因为不限这么麻烦才钟意你的。” 谁想到陈三元居然很认真的答:“是的啊,我们两个出去穿牛仔裤球鞋短袖衫就行了,有次被人以为是基佬(同性恋),我本来以为他会生气,结果他偷偷跟我讲,说很有趣,下次继续这么穿。” 罗玟君忍不住也笑了,眼前的三元,完完全全恋爱中的少女,纯真而快乐,她会一直这么快乐下去,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那些电视剧里的惨事,就消失在这粉红的空气里好了。 —— 逛完了街,两个人拎着一大堆的衣服鞋袜首饰坐小巴回家。 陈三元捶着自己的肩膀:“早知道逛街这么累,死都不要再逛了。” 罗玟君:“是这么累的,不过你现在逛了一次,好几年不用再逛了,很值啊。” 陈三元挠挠头,笑了:“是哦。” 两个人坐在车上休息,车站经过一家花店,陈三元透过玻璃指过去:“咦,花店来的哦。” 罗玟君不明所以:“是啊,花店。” 陈三元说起话来永远婉转得很直白:“不知道小生有没有送过花给你呢?” “他为什么要送花给我?”罗玟君更不明白了。 陈三元蚊子声似的嘟嘟囔囔:“陈小生,你好嘢(了不起),连花都没送过就敢让我来探话。” 罗玟君没听清:“你说什么?” 陈三元:“哦,没有,那我见到你们两个成天在一起,我以为你们两个拍拖嘛,怎么原来是我误会了吗?” 罗玟君微笑:“我们两个不可能的。” 陈三元瞪眼:“为什么不可能?” 罗玟君理由充足:“因为你阿叔说过他不会钟意我这种小女孩的嘛,他不想做变·态哦。他都已经这样明晃晃的告诉给我知道不可能了,我做什么要热脸贴冷屁股?我又没病。” 陈三元噎着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那,那如果,小生不介意做变·态呢?你们两个之间有没有可能?” 罗玟君很认真的想了想,跟着比了个手势:“差点东西。” 陈三元:“差什么东西?” 罗玟君:“就是一些……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讲,譬如呢,他从来都没追过我,从来都没发放过他钟意我的讯号,花啊,烛光晚餐啊,什么都没有。我不是说这些东西很重要,但是,总不能两个人在一起,不是研究凶杀案,就是研究吃吃喝喝,太重口味了吧。” 恋爱中的少女陈三元瞬间秒懂:“就是说小生从来没说过他钟意你,也没有做过超出朋友的,可能的举动?” 罗玟君大力的点头。 陈三元挤出个很假的笑容:“我明白了。” 心里恨铁不成钢,狠狠的吐槽,陈小生!我快被你蠢死了!!! 第14集 巧巧巧 何为蓝颜知己?用二十一世纪的话来说,大概就是陈小生这种,肥肥白白胖胖,外貌没有任何攻击性,会吃会玩,还会说笑话给你听,你觉得他很有魅力,但是又永远不会跟他拍拖的一种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而此时,这个脸还没有很重要,至少没有后世这样重要的年代,陈小生这种大概是人人都想要的男人,无论男友还是老公,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所以他当年才会有那么多的女朋友。 这大概就是年代审美的差异和代沟,无非就是标准不同而已。 如此说来,这种优势会随着年龄增长、时代变迁而逐渐退化。 当然,现在的陈小生还是那个风华正茂的王老五,所以罗玟君每每都会听到同事们讨论陈sir对她多好多好,都有点哭笑不得的情绪。 “红粉部队”是才组成的队伍,训练繁重,上面挑选的都是年轻的新鲜血液,罗玟君的同事们大多数都是跟她年纪差不多,或者大几岁的女仔。女人一多,八卦就多,罗玟君就算想低调,有陈小生这个神枪手的存在,她大概也低调不起来。 最开始时,有人问陈sir是不是她的男朋友,被罗玟君否认了。不少女孩子去撩陈小生,结果铩羽而归不说,还暗戳戳的成了陈小生的眼线,每次罗玟君出任务有什么状况,陈小生倒是比谁都了解。 罗玟君想着,陈小生大概是全警局最受女孩子“欢迎”的男警官了。 类似的情况经常发生,罗玟君早就不会觉得奇怪了。比如今天,刚刚训练完,一身汗的一大群女仔跑去冲凉。罗玟君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就见到组里的一群小八婆绕成一圈叽叽喳喳围观着什么,还没走近,耳边传来不知道哪个女仔的声音:“阿君,陈sir送你花哦,好靓啊。” 走近一看,一大束的百合花,清新淡雅。罗玟君一怔,这个品味是曾经的罗玟君喜欢的,不是她喜欢的,大概是问了姬朵儿?不过不管怎么说,刚跟陈三元投诉完,这边就反应迅速的送来了,值得鼓励。 罗玟君捧起花束,离得近了还能闻到植物的清香,百合花的味道很耐闻,很淡,但是又萦绕其间,挥之不去。 花的中央还有一张卡片,她打开来,是一串打印的中英文。 【ifyouunderstandthevalueofloveawaitforthefuture.只要你明白,珍惜与被爱,我愿意等待,你给我的未来。】 莎士比亚的句子,用在这里,就算是悲剧大师的作品,看着依旧甜在心头。 罗玟君忍不住笑了笑。 总算没白费她一番功夫啊,蠢猫。 恰巧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起,罗玟君接了起来。 “喂?”罗玟君问。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是我啊。”浑厚的声音响起。 罗玟君勾起唇角,却装模作样:“找我什么事啊?” 陈小生在另一边道:“我想问你今天收工有没有空。” 罗玟君戏谑:“我有没有空,你会不知道?” 她的时间表比他自己的值班表背的都熟。 听筒里一阵憨憨的笑声,罗玟君几乎能想到某人装傻充愣的样子:“那就是有空了?放工在警局门口等我,带你去好地方。” 罗玟君:“什么好地方啊?你不讲清楚我是不会去的。警讯都有的说了,不可以随便跟陌生人到陌生的地方的。” 陈小生:“小朋友,莎士比亚的戏剧,中不中意啊?上学都是课文来的哦,miss都有教的。” 罗玟君忍俊不禁:“悲剧来的哦,那如果我看着看着哭了,怎么办?” 陈小生:“如果你哭呢,隔壁会有一个高大威猛的哥哥,借一个宽厚又稳定的肩膀给你,你到时可以随便哭,就算哭得好似孟姜女一样,隔壁的哥哥也都不会像长城一样倒下的。” 罗玟君看起来很严厉,语气却半点都不严厉地道:“胡说八道。” 陈小生:“就这样决定了,要等我啊,不见不散。” 罗玟君:“不见不散。” 陈小生大大的“嗯”了一声,然后就不出声了。 这让等着他问花的问题的罗玟君很郁闷,不过算了,看在他年纪大了很久没谈恋爱了的情况下,她原谅他:“百合花,挺漂亮的。” 陈小生似乎顿了一下,道:“ok,晚上见。” 罗玟君这才反应过来陈胖子在逗她,死胖子:“晚上见。” 陈小生:“好。” 罗玟君:“……” 陈小生:“……” 罗玟君:“你做什么不挂电话?” 他们还有事要说吗? 陈小生:“我想等你挂掉电话之后我再挂,那你就不用觉得被我挂掉电话了。” 这个逻辑,虽然很幼稚,但是拍拖的人,哪有不幼稚的。 罗玟君刚才被耍的气顿时消了:“好啦,拜拜啦。” 如陈小生所愿,她挂掉了电话,再抬头却是面向了组里的几个女孩子,两眼放光的模样。如花朵般娇艳的女仔们一个个都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呐,罗玟君小姐,现在不是必定要你讲,但是你所讲的话会成为呈堂证供……” 陈小生这边则听到了“嘟嘟嘟”的风音。尽管这风音很单调,但是在陈小生耳中却如同交响乐一般悦耳。他也挂掉了电话,然后握拳,做了个很二很二的姿势:“yes!!!” 年轻人啊,后生仔啊,真是傻得有些可爱。 —— 罗玟君下了班,出门口的时候没有看到陈小生的车,也没有看到他的人,反而看到了另一个熟人,一个几年没见过的“熟人”。 庄行穿着一身的名牌,从看起来就很贵的车里面走出来,以前大家都穿校服没什么感觉,现在一看果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玟君。”成熟了一点没有那么小白脸了的庄行出声唤道。 “好久不见,”罗玟君想了半天才从记忆的夹缝中想起这个人,事实上她只见过庄行一面,如果不是能翻阅记忆,她大概都不知道他是谁:“你毕业了?怎么会来这里的,路过?” “没有,那边是读一年预科,所以还差一年,”庄行解释着,也没说是不是路过,指着罗玟君手里的百合花:“这些花你还钟意吧?” 罗玟君的脑子还是很好使的:“这花是你送的?” 卡片上没有名字,大家就先入为主了。她忍不住腹诽加菲,不是你送的就o个鬼k,死肥仔! 庄行点点头:“我记得你以前最中意这种花。” 罗玟君笑道:“多谢,这花很漂亮,我们组里好多女仔都很钟意。对了,你不知道吧?我们组里都是靓女来的,她们好几个都没有男朋友的,改天给你介绍,你钟意什么类型的?” 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都不是傻瓜,意思懂就行了。 于是庄行也笑了:“不用了,我放完假就要回去了。” 罗玟君应声:“哦,那,祝你一路顺风,考试成功。” 她的话让庄行乐了一下,呼了一口气,带着点如释重负:“其实我这次回来除了探亲,是想见一下你。我还记得我走的时候,你的样子很……不妥。后来同学告诉我你这几年一路都是单身,我有点担心你。不过现在看来,我想多了。” “玟君,”他看着罗玟君道:“你变了很多。整个人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罗玟君:“那我是变坏了还是变好了?” 庄行摇摇头:“不知道,不过身体健康了很多,还知道开玩笑了,我想应该是好的转变吧,起码,不用让人那么担心了。” 罗玟君:“很失落啊?” 庄行笑:“有一点点,我还想毕业了之后再追你呢。” 罗玟君:“你是公子哥,我是差婆(女警)来的哦。” 庄行:“我小时候就想做警察来的,那个时候不是有套戏叫《新扎师兄弟》来的?男主角龙哥简直是我的偶像。” 罗玟君:“真的?” 庄行:“真的,不过好可惜,我阿爸说我够胆做差佬(警察),他就打断我的腿。” 罗玟君“扑哧”笑了。 欢欢笑笑地聊了一阵子,庄行看了眼手表。 “我不同你聊了,还有事,你现在是要回家还是?” 罗玟君答:“我在等人。” 庄行:“男朋友?” 罗玟君:“还不算是。” 这四个字意思还挺深远的。 深远得庄行露出了“我懂了”的表情,不得不说,脸长得好看的美少年,做什么表情都很好看:“那我不妨碍你了,过几天同学聚会,到时候带他一起来?” 罗玟君:“我看一下那天有没有空,你知道,公职嘛,要排班的。” 庄行点了点头,说了声再见,钻进豪车里,飞驰而去。 罗玟君无奈地摇头笑了笑,这人其实也变了很多,跟“罗玟君”记忆里明显不同。 然而转瞬间,她的视线所及,对面马路上不远处有个捧着束百合花的胖子,见她看过去就像见鬼一样,大步流星地掉头就走。 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景,的确比较容易让人误会,但也不用这幅嘴脸给她看吧?到底谁追谁啊?马丹。 心头之火熊熊燃烧。 “前面穿深蓝色西装同色裤子捧着一束百合花跑得比兔子还快肚子上全是肥腩肉和五花肉长得跟加菲猫双胞胎一样的肥仔,给我站住!” 罗玟君的嗓门是在无数抗议、示威□□中锻炼过的,隔着一条马路也能清楚地传入耳中。 “呐,我数十个数啊……” “一!” 胖子急速飞走。 “二!” 胖子还在走。 “九!” 仿佛有人按了暂停,胖子停住了。 罗玟君得意洋洋,跑啊,有种你继续跑啊,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 死肥猫! 第15章 说说说 “你做什么躲着我?” “我,我没有啊。[.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警局门口的两边马路上,一男一女两个人对峙着。男的三十多岁,一身深蓝色西服,似乎是明显打扮过的模样,虽然他的样貌很圆,充满着喜感,跟西装笔挺的绅士不太搭。女的二十出头,一身休闲裙,容貌靓丽,清纯,看起来就是很有回头率的美人。 这两个人人手一束巨大的百合花,面对面地对对方呼喊着。忽略掉外貌的话,这就像是电视剧一样,浪漫。 当然,旁边围观的群众都觉得,这两人一定病的不轻。 罗玟君把手里的花束换了一只手捧着,身上背地单肩包也换了一边,声音淡定而平静,就是不知怎么听着仿佛有点不正常,像是明明很生气却硬压下火气似的:“陈小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用你的脑子想,别用你的肥腩肉想。讲清楚,你头先为什么要避开我?” 陈小生喃喃自语:“不避开难道等着‘再见亦是朋友’咩?” “什么?”马路对面完全听不见的罗玟君:“呐,我现在给你三个选择:要么你就大声点说,我不介意给人看戏(反正面子早就没了);要么你就用你的猫爪或者猪蹄即刻给我过来,我们两个单独谈;要么你就什么都别说,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再见!” 眼见着罗玟君抬脚就要走,陈小生反应迅速:“我过来!” 说完之后就开始过马路,边走还边盯着对面。 “呐,我过来了啊,你看你一叫我我真的即刻就过来的。” 罗玟君没好气的:“看车啊,小心撞死你。” 于是陈小生就像是跳舞似的,往前走几步,左右看看,再盯着正前方,再往前走几步,再左右看看…… 嘴里还在不停喊着:“你别走啊,站在原地,我过来了啊。” 这副蠢样子顿时让罗玟君笑了出来,好气又好笑的那种笑法。 “早晚要被你气得爆血管。”她轻生道。 —— 陈小生用了平时五倍的速度赶过来,手里还捧着一束花,跟罗玟君手里那束相映成趣。 罗玟君就看着这只死肥死肥的胖猫笑出八颗牙齿。 “我来了。”陈小生讨好的笑。 罗玟君挑眉,斜眼看他:“你刚刚不是走得很快吗?躲啊?” 陈小生非常喜剧地解释:“我都不想的嘛,但是头先那种环境如果我继续在那里我担心你会尴尬的嘛。” 罗玟君:“我尴尬?” 陈小生非常有眼色的指着自己:“我是说我,我好尴尬,我尴尬得简直汗都流出来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罗玟君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你有什么好尴尬的?” “我,我,”陈小生哑口无言了半天,机智答:“我不是尴尬,我是,我是,就是人是这种体型就比较容易流汗,那流太多汗人家见到不好的嘛,很失礼人,所以其实我都是比较尴尬又比较容易流汗的。” 罗玟君眉头微皱:“什么流汗,同尴尬又什么关系?你可不可以讲点中·国话?普通话、广东话我都听得明白的。” 陈小生手舞足蹈地分析:“就是,就是,以我们的关系呢,遇到这种情况会好尴尬的嘛,是不是?那,那我就避开喽,我避开的是情况、环境。不是你,你明不明白?” 罗玟君明知故问扮天真:“我们是什么关系啊?头先是什么情况呢?为什么会尴尬咧?” 陈小生动作顿时定格:“我们……在一起这么久……” “作为叔叔同世侄女嘛,”罗玟君点点头,一脸无辜:“我明白了,你觉得作为长辈,怕阻碍到我拍拖,明白了。” “不是,”陈小生死命的摇头,圆圆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不是长辈,你应该知道,我对你……” “胜似长辈!”罗玟君再一次抢答:“你不想做变·态,不会钟意我这种细路女(小女孩),你讲了很多次了,不用再重复了。” “不是啊!”陈小生快气疯了:“其实我好中意做变·态的,我好中意你这种细路女的,不是,是我只中意你这种细路女的。” 罗玟君:“原来你是这种人,那我介绍女朋友给你啊,像我这么大的‘细路女’。” 同样是说给人介绍女朋友,一次是真心,一次是假意,罗玟君装模作样的本事还是相当不错的。 话音刚落,罗玟君的一只胳膊就被人握住,一抬头,陈胖子强行她掰过来面对他,郑重其事的道。 “我钟意的,是你这一个小女孩,其他我都不要的,我只对你一个人是变·态来的。阿君,我们今天不讲笑话,我很认真地同你讲,我陈小生要追求你罗玟君为我合法……女朋友!” 陈小生说了一大堆很搞笑又很动人肺腑的话语,但是似乎罗玟君不为所动,脸上也没什么能让人看得出来答案的表情,心里顿时很郁闷,没笑,没哭,就是没希望了? 但是至少,好像也没什么厌恶的表情。 正踌躇间,就听到罗玟君用很平常的声音道:“陈小生。” 陈小生吞吞口水:“……是。” 罗玟君:“那部戏剧几点开始?” 陈小生霎时间激动不已:“七点半。” 罗玟君抬起手腕:“还够时间吃个晚餐。” 陈小生:“好,那……” 罗玟君默默地往前走。 陈小生的表情:(⊙o⊙)→\(≧▽≦)/→=e=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哼。 —— 灯光柔和的西餐厅,陈小生西装屡屡,罗玟君看着有点像学生妹。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就像一对情侣一样用餐——陈小生想着想着,露出了傻兮兮的微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汤有点甜。 事实上他们还真的第一次到这种有情调的地方用餐,大多数他俩要么就在二妹姐家里吃,要么就去茶餐厅,大排档等等之类的地方吃。 罗玟君看着他那副脸都快笑肿了的德行,给他凉凉快快地泼了一盆洗脚水。 “我还没答应给你追,不用笑得这么早。” 陈小生还在上扬的嘴角下落,跟着就再次上扬。 “没关系,我会继续努力的!” 罗玟君轻飘飘的回了一句:“头先走得那么快,你倒是挺努力的哈。” 陈小生哽住:“呃,刚刚是特殊情况。” 罗玟君语气不咸不淡:“什么情况这么了不起啊?” 陈小生语气有点低落:“不是你的旧同学喽?” 罗玟君就觉得很奇怪:“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的老同学的?” 坏了,嘴太快了。陈小生捂住嘴,摇摇头。 罗玟君笑笑:“不用问了,一定是要么是三元,要么是朵儿,那两张大嘴巴了?” 陈小生把手拿开,羞愧的低下了头。 主菜上来,一边吃牛扒,罗玟君一边继续刚刚的话题。 “不过我有点奇怪,你以前不是没见过追我的男仔,为什么头先就跑了,再以前你就‘大义为名’,呃,不是‘假公济私’主动过来当我挡箭牌。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啊,陈小生?” 这是陈小生第一次跟罗玟君一起在这种地方吃饭,但是陈小生发现罗玟君似乎对于这个环境很习惯,用餐礼仪也丝毫没有问题。看着斯斯文文的,颇给人一种恬静温柔的形象,就像是第一次见她时的印象。 不过耳边听到罗玟君说的话,再看她这副慢条斯理、游刃有余的模样,陈小生很是,有点,非常,的怕怕,后背有点发凉。 “可不可以不讲啊?”他请求宽大处理。 罗玟君自问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她微笑着道:“当然可以了。” 陈小生松了口气,跟着听到罗玟君下句话,差点咽气。 “……不过以后那些戏剧,歌剧,演唱会,西餐厅,什么的,别想指望我会答应来。” 那和无期徒刑有什么区别? 陈小生眼泪汪汪:“就是没得选择了?” “说。”罗玟君很是霸气的只说了一个字。 陈小生半低着头:“他是你以前的男朋友来的。” 罗玟君:“所以?” 陈小生忽的表情正经起来,胖胖圆圆的脸的脸也没有了笑容,看着还有点忧伤,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罗玟君虐猫了呢。 “我知道,”陈小生说着:“你心里一路都住着一个人。你吸烟,煮饭,学枪,看那些科学杂志,都是为了他。” 罗玟君微怔。 她没有想到陈小生会这么敏锐。 人家都说每个胖子肉肉的胸腔里都有一个敏感而真挚的内心,以前她不相信,现在她信了。 陈小生往酒杯里倒了红酒,之后自己灌了一口。 他看着罗玟君,圆圆的眼睛里满是她的倒影。 “说我完全不介意,那一定是骗你的。但是阿君你看看我,三十几岁,以前有二三十个女朋友,如果我同你讲,每一段感情我全部都没心没肺没放在心上,那也一定是骗你的。” “我知道,女仔一定会比较重感情,加上你现在很后生,会很难忘记感情伤痛来的。不过人始终都要向前的,你不可能永远都不(前进)的,是不是?” “我可以等,只要你不同那个衰仔(臭小子)明天就结婚,那我就可以继续等下去。” “阿君,给我一个机会。” 罗玟君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眼中却充满着温柔的笑意。 “死蠢。”她轻柔的骂道。 —— 陈小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深情表白之后得到的却是这么个结果,有点委屈,有点心碎,尽管他依旧不会放弃,但是还是有点伤心。 他勉强地笑着:“你就算不感动,都不用骂的这么狠吧?” 罗玟君脸上的情绪淡淡的,微微一笑。 “我心里那个衰仔死了很久了,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陈小生瞪大着双眼,就是说,就是说…… 他有机会了!!!! 欧耶。=v= 就在他打算“得寸进尺”一下时,补刀小能手罗玟君又开了金口。 “不过我还没答应给你追哦。” 陈小生:“……” 那你刚才笑得那么漂亮干嘛?烦人。 不,烦猫。 第16集 秀秀秀 在hk,警务人员升职的制度异常严格,想升职就像是想考警员一样,要参加笔试和体能考试。[]同样的,还有各种各样的条件和要求。一定要记录良好,才能够被上司推荐。 就像罗玟君,从散仔(警员)升到沙展(警长),需要在警队服务满四年,各科考试及格,才能升级。 人总是慢慢锻炼出来的,两年的时光慢慢过去,罗玟君升了级,还调了部门,从军装调到便装,不过依旧不轻松,因为她调的部门是nb,也就是icsbureau,毒?品调查科。 罗玟君还挺高兴的,这部门她不算陌生,马帼英就职的部门,belle只要一破获案子就总是上电视媒体,对不法分子也算是一种震慑。 nb有五个组别,罗玟君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被调进了前线的行动组。 “当然是不好彩了,”陈小生拉着罗玟君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你知不知道nb真的好危险的,要直接面对毒?枭,那些卖毒品的都不是人来的,分分钟可能拿你的命,都不如去情报组好过了。” 罗玟君对肥猫这种握着手死都不放的占便宜精神感到非常的想打人,然而看在他这次是担心她的份上,她只是抽回手,没抽他。 “那你以前都是重案组了?每天要面对悍匪、杀人犯那些,大家彼此彼此,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觉得危险?” 陈小生搓搓手,不敢掳虎须再握上去,扮作很委屈的模样卖同情:“那,那个时候我是孤家寡人来的,没有你嘛。” 罗玟君揉揉他的脸,近段时间有越来越大的趋势:“那你同我大家都不用上班了?回家吃自己算了好不好?” 陈小生噘着嘴,脸上写着大大的不开森。 罗玟君一个斜眼过去,后者立刻笑颜如猫。 “我随便讲一下而已,我知道你最大的目标是警界女皇武则天嘛,明白的。” 罗玟君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 军械鉴证科现任督察陈小生:“……” 未来女朋友说的都是对的,不是对的请参考第一条。 两年的时间,罗玟君和陈小生的关系突飞猛进…… 当然是不可能的。 两年的时间,陈小生用了各种各样的阴谋阳谋来追求罗玟君,然而也不知罗玟君是不是铁石心肠,连正牌男朋友都不让陈小生做,到现在依旧站在“替补男友”的位置上。 不过陈小生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他收获到了全警局的同情和幸灾乐祸,全警局的人都知道军械鉴证科的陈sir对一位女警爱而不得,天天送花都快成了惯例了,不仅仅如此,还时不时的有大小惊喜。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陈sir外貌太差还是人品太差,那位因为这段姻缘全警局都出了大名的警花madam,死活就是不答应。 就在大家以为这个madam是把陈sir当凯子的时候,不少喜爱陈sir的妹子们和觉得跟警花madam有点可能的汉子们就开始了行动。 陈sir情理之中的拒绝了许多人,madam却也意料之外的统统拒绝了他们――于是大家看明白了,这哪里是爱而不得,这明明是情侣之间耍花腔,拿他们一群单身汪来虐,真是,真是,真是没眼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陈小生接了罗玟君,两个人一起回了家。 对,你没看错,他们两个的确一起回了家。 不过是各回各家。 上了楼梯,走到二妹姐家,二妹姐家的楼上,右边是陈小生家,左边是罗玟君家。因为手里的钱还算比较富裕,罗玟君租了陈小生对面的单位,每个月给房东几千块,再给自己老爸一千,至于他是打麻将还是自己用,那就不是罗玟君的考虑范畴了。 做出这个决定时,陈小生和王二妹强烈地反对,他们更想让罗玟君住陈小生家里。但是并没有什么卵用,罗玟君表示要么就租房,要么她可以去更远的地方租房,还便宜。 陈小生顿时哑火了,还没转正的男友就是比较没人权。 罗玟君倒也不是真的未雨绸缪到这个地步,她其实也不介意别人说她有没有名声,是否跟别人同居什么的,她唯一比较在意的是,睡了好几年的床板,听了好久的麻将,她现在只想拥有一个私密的独立的空间,好好地休息几年。 她又不是真正的二十出头,怎么可能不知道,一旦同居或者结婚,她想独占空间的愿望完全别想实现。依照陈小生那个又怂又二的个性,说不定会闹出什么样的笑话,她还想多舒坦一阵子呢。 ―― 换了衣服,罗玟君推开门,同样换过衣服的陈小生已经在门外等着了。就是因为陈小生这种事事以罗玟君为先的姿态,男的鄙视,女的羡慕,罗玟君曾经被放在火上面烤,因为她不答应还不拒绝陈小生,不少女同事都觉得她很婊,当然,认识久了的人不会这样认为,但也劝她赶紧答应了算了。 陈三元也问过她这个问题。 当时罗玟君反问她:“你二叔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陈三元答:“同你在一起喽。” 罗玟君:“那之后呢?” 陈三元:“结婚吧,老妈整天都在催他,他自己嘴上不说,心里好像也很想的样子。” 罗玟君:“那之后呢?” 陈三元思索了一下:“……生孩子?” 显然二妹姐常年把延续香火挂在嘴边。 罗玟君:“那之后呢?” 步步引导,陈三元终于想到了后果:“……让你回家做少奶奶。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迟迟不肯答应小生?” 罗玟君没有全盘否定,也没有全盘肯定:“我不是不想同他在一起,我们两个现在其实同在一起都差不多了,是不是?但是结婚生孩子,这件事很重要。我不希望他是因为想结婚生孩子才同我结婚,我希望的是他想同我一起结婚,想娶我,才同我结婚生孩子,你明不明白?” 陈三元听得半懂不懂:“好大区别吗?” 罗玟君:“举个例子,如果我不能生,他还会不会这么急想同我结婚?” 陈三元想想老妈那个急得上火的想让小生生儿子的样子,又想了想陈小生超级喜欢小孩子的样子,有点犹豫:“其实会不会你想太多呢,你应该了解小生的为人的,大家认识五年了,如果他不是真心钟意你,他不会想同你结婚的。”前三十多个女朋友就是铁证。 “我就是知道他是真心钟意我,所以我才不想同他那么早在一起。” 罗玟君的回答有些匪夷所思。 “两个人结婚之前和结婚之后相处,差距是很大的,所以我想给大家多一点时间,等他慢慢的了解我,我也慢慢的了解他。” 陈三元一脸“你说的都是外星语”:“还是不明白。” 罗玟君失笑,摸摸她已经长到披肩的头发:“等你结了婚,你就明白了。” 陈三元吐槽:“嘁,说得你好似结过婚一样。” 罗玟君:“我结过的。” 陈三元:“哈?!” 罗玟君:“上上辈子。” 陈三元:“……” 我叔叔迟早被你玩成老年痴呆。 忽然有点同情小叔,阴功(可怜)。 ―― 两个人一起下了楼,今天是在二妹姐家里一起吃饭的日子,既庆祝罗玟君升职转部门,也庆祝陈三元的见习督察考试合格。 hk的警察考试有两种,一种是罗玟君这种,学历不高,考过了就成为pc(警员);第二种就是陈三元这种,大学以上的学历,考过了就成了pi(见习督察),当然,陈三元的考试也更加难一些。 “好彩有阿林帮手,我们三元才能考得这么好。” 饭桌上,王二妹一个劲的用公筷往姬文林的饭碗里夹菜,对这个未来女婿的满意程度全都写在笑得牙不见眼的脸上。 姬文林很会做人:“别这么讲,其实我只是帮了很少的一部分,除了法律那方面,三元都是靠自己,都是二妹姐教导有方。” “大家都出力,大家都是大功臣,吃菜吃菜。” 夸得王二妹笑得更开心了,嘴都合不拢,对于陈三元考了警察之后才踢爆“秘密恋情”的行为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陈三元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这一招还是姬文林教她的。 王二妹一直不满意陈三元考警察,害得陈三元准备考试的那阵子都提心吊胆、心不在焉,姬文林发现了,问过之后,就给她想出了这个办法,结果现在皆大欢喜,王二妹根本想不起来之前气呼呼的原因了。 陈小生看着王二妹根本停不下来的样子,偷偷凑到罗玟君耳边。 “看来今天有人要吃胃药才能睡得着,宰相肚里能撑船,二妹姐喂女婿,吃撑过宰相。” 罗玟君被逗乐,也学着陈小生的样子,悄悄地说着:“那也要宰相愿意嘛,为了未来宰相夫人,别说吃撑,吃爆都吃得好开心。” 陈小生趁机表白:“那我都愿意为了你吃撑的,来,未来宰相夫人。” 说着,夹了罗玟君最喜欢吃的菜给她。 罗玟君嗔他一眼,调戏他:“你不用为了我都天天吃撑的了,是吧,加菲宰相。” 边说着,也边夹了陈小生最喜欢的菜给他。 坐在老妈身边的陈四喜:“唉,五福,我现在回到家呢,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个,天天都看他们在秀恩爱,闪瞎眼了。” 陈五福推推眼镜:“我不觉得他们闪瞎眼,我觉得自己闪瞎眼,比老妈买的电灯泡都闪。” 坐另一边的姬朵儿:“你们两个好彩有个作伴的,我现在回家,要么就看阿爸阿妈的中年恩爱电视剧,要么就看阿哥同三元的青年浪漫电视剧,去上班,还有各种各样的新婚喜庆电视剧看,谁比较惨点?” 姬朵儿也大学毕了业,目前在一家婚庆公司做事,每天接手的,就是一对对恩恩爱爱的新婚夫妇。 陈四喜、陈五福:“那确实你比较惨点。” 简直是一个大写的“谁敢比我惨”。 然而赢了所有人的姬朵儿并没有很高兴,这是属于单身汪的忧郁。 ―― “啊,对了,小生,你明天是早班哦?”陈三元吃着饭,想起了什么:“明天你送阿君的时候顺便也送我一下。” 陈小生身为长辈十分没有正形:“阿林小朋友,你女朋友第一天上班哦,都不车接车送,小心被警局的洪水猛兽吞掉我们三元呢。” 姬文林也不是第一次跟陈小生打交道了,早前他还是“地下情人”的时候,陈小生和罗玟君常年帮着打掩护来着。 所以他只是很斯文的笑了笑:“我明天要上庭,赶不及送三元,不过我又不是每天都上庭,所以不用你为我们操心。二叔你与其紧张三元,倒不如紧张一下阿君,明天她新调部门第一天,我以前都同西九龙nb的人合作过,那边的豺狼比油麻地多好多。” “呐呐呐,”陈小生指着姬文林:“这种呢,就叫做衣冠禽兽啦,表面上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其实内心不知道多限制级,三元你要小心呐,别被禽兽吃了还帮人家数钱。” 陈三元冲他丢筷子:“为老不尊!” 陈小生:“我哪里老了?我明明很后生,同阿君一样后生,阿君哦?” 罗玟君:“是啊是啊,不单只后生,还很幼稚呢,比幼稚园还幼稚。” 被未来女朋友训,陈小生只好撅了嘴,默默的戳饭碗。 罗玟君看他秒怂的模样,忍不住笑着道:“不过幼稚得来又很听话,都挺好的。” 陈小生趁机把他的大头搁在罗玟君肩膀上,扮作娘娘腔。 “哎呀,你好坏,人家明明最听你话的了。” 一屋子的人看着三十五岁的大叔秀恩爱兼秀智商,默默的别开头。 第17集 训训训 【毒品调查科】 “大祸啊!大祸啊!” nb的八卦小天王“神佑”公开了最新消息。[.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收到风,我们新来的三柴(警长)……是师姐来的。” 常年霸占茶餐厅的“祝记”:“你说真的还是说笑话?” 曾经是特种兵的“兵朋”:“nb的行动组沙展(警长)从来都不是女人来的。” 年纪最大资格最老的“方佬”:“你是不是收错风了?” “很可惜,不是,”神佑继续八一八:“我听情报组的sunny讲,这个madamlo好出名的,呐,你们都听过那只全部都是警花的‘红粉部队’了?她是第一代来的,升了职,现在才调过来。还有啊,她绯闻对象是军械鉴证科的陈sir,都很出名的,猛人来的。” 方佬简直要败给他:“现在重要的不是她长得靓不靓,有没有后台的问题,是她到这里能不能charge(管理)好我们的问题。你知道以前朗叔资格老经验多,遇到事可以教到我们,现在换了个年纪轻轻的师姐,帮我们什么?怎么打扮得更靓?不拖后腿就算好的了。” 祝记劝他:“算了方佬,现在同薪同酬,做的事自然也一样,男女平等的嘛,而且我们上面有个黑面神,不用怕。” 兵朋也想起了这个:“是啊是啊,有邝sir在,他那么严格,说不定师姐顶不顺半年自动申请调职呢?” 神佑开始他的“本职”工作,抱着胸口的十字架祈祷:“神啊,请保佑我们,阿门。” —— “阿秋!”罗玟君打了个喷嚏。 她身边已经送完侄女的陈小生:“你不是上班第一天就感冒了吧?” 说完还伸出胖乎乎的手,摸摸罗玟君的头顶:“还好,没发烧。” 罗玟君对他的婆妈性格早已习惯:“没有,就是觉得耳朵有点热,老是打喷嚏,有点奇怪而已。” 陈小生露出一个看似猥琐的笑容:“不是感冒,那其实就是有人挂住(想)你喽。” 罗玟君失笑:“谁挂住我啊?” 陈小生意有所指:“就是整天都见面,见到也想,见不到也想的那个。” 罗玟君装模作样:“不知道。” 陈小生兔斯基眼的笑答:“你坏坏啊你。” 罗玟君满是笑意的扭头:“哼。” “哼”得直拐弯。 偷瞄一眼身旁女孩子嘴角那看起来很耀武扬威其实很甜很高兴的灿烂笑容,陈小生也不知道为什么也就跟着弯起嘴角。[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胖乎乎的圆脸,笑起来很有喜感。 罗玟君余光看到了,笑得就更灿烂了。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好笑? 反正就是很好笑嘛。 知道为什么也不告诉你,it''sa西克利特。 到了警局,两人道了别,陈小生就开车走了。 罗玟君往警局里面走,快要走到电梯口,眼看着电梯门要关上。 “等等!”她急忙喊道。 似乎是电梯里的人按了开门键,关上了的电梯门再次打开。 罗玟君看见里面有两个男人,一个站在电梯的右手边,很明显是按电梯门的那个人。另一个,半低着头,面前的文件夹遮住了大半张脸,只留给别人一个头顶。她走进去,自然是站在两人中间。 “唔该(谢谢)。”罗玟君道了谢。 瞥了一眼电梯键,nb那层是亮着的,也就没有再按。 然而进了狭小空间,等着电梯往上的时候,罗玟君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鬼使神差地,她往左看了看。 她觉得看文件这个男人很眼熟,可是他在看文件,罗玟君看不到他的全脸。 静悄悄的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包,罗玟君面无表情,很淡定地把它扔在地上——文件男的脚上。 “哗啦”一个声响,罗玟君捡起钥匙,道。 “sorry,不好意思。” 文件男放下了文件,抬头看她,很礼貌地道:“不要紧。” 罗玟君终于见到了他的真容。 浓眉大眼,西装笔挺,看起来挺斯文,皮肤却是很健康的小麦色,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很显然是经常做运动。 sam?!罗玟君几乎要脱口而出。 这人和古泽琛长得很像,只是年轻了许多,看起来有些青涩,身上的西服也是这年代的老款,肥肥大大的。 跟着罗玟君意识到,这人不可能是古泽琛,就像陈小生不可能是高彦博一样。只不过,她跟高彦博不是很熟悉,二者性格差异也太过巨大,所以并不会把这两个人混淆。 可是这个人显然也不是平凡之辈:“还有其他事?” 文件男问着,显然罗玟君的神态变化落在了他的眼中。 罗玟君微笑回答:“哦,我没想到第一天上班就同老板一起rning,sir!我是今天来报到的(警长)罗玟君。” 邝梓键向下瞥了一眼自己胸前别着的委任证,道:“rning.你的观察力不错,不过在nb,只有观察力是不够的。” “叮”地一声,电梯开了,两人一起下了电梯。 邝梓键在前面走,罗玟君在后面跟着,全程沉默的进了毒品调查科行动组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已经有两个人到了,跟邝梓键问好。邝梓键点了点头,带着罗玟君进了里间办公室。 进办公室的后果就是继续挨训。 “我知道你以前是ptu(机动部队),我们nb同ptu来讲,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辛苦,我们要接触的,也是比你曾经接触过的罪·犯更加凶狠、凶残的恶徒,我希望你能够做好准备。” “还有,我看过你以前的记录,记录很良好,也都同重案组合作过。但是,我这个人比较严格,不看以前,只看现在。你是沙展,也是他们的头,我知道一个女警想要在这种环境下做出成绩很难,不过我不会因为这种原因就放低我对你的要求,希望你明白。” “最后一点,我是你们所有人的上司,我不会对你们撒手不理。我知道你没有经验,有问题可以来找我,随时都行。” 两个巴掌一个枣胡,罗玟君有时候挺怀疑这些老板是不是都是一个学校里出来的。想了想,哦,对,大家都是警校出来的。 这种情况下,她能说的也只有:“yes,sir!thankyou,sir!” —— 等到邝梓键训完话带着罗玟君出来时,全组人已经到齐了。 邝梓键大概的介绍了一下所有人,这次总算轮到罗玟君训话。 “我的人平时很好说话的,大家有话可以直接讲,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打完,收工。 “ok,我们继续梁xx的这件案子,神佑,你同madam讲一下具体情况。现在我们手上有的资料是……” —— 一整个上午,所有人要么就是在外面查案子,要么就是在屋子里面查资料,忙的所有人头大。 中午午餐时间,罗玟君很会做人的请所有人在警局小吃部吃饭。 “怎么好意思,madam你第一天,应该我们请你才对嘛。” “你都说是第一天喽,所以才应该是我请嘛,而且只是小食部,不是这样都不给面子吧?” 她都这样说了,四个大男人也就跟着一起去了,至于邝梓键,罗玟君请了,后者拒绝了,罗玟君也就没再问。 “是这样的,邝sir不参加我们所有活动的。” 一顿饭下来,罗玟君这个披着少女皮的老妖精就打入了这个满是糙汉子的组队内部,大家一起讲八卦什么的,大多数男人就算没什么想法也会有点绅士风度的。 没办法,谁让她长得好看呢。 就是这样有颜任性。╮(╯_╰)╭ “也是,他好像很严格的样子。”罗玟君回想着早上的训话。 神佑立刻找到了同盟:“岂止是严格?简直是没人性!我们做的就累死累活,他就上新闻上得爽歪歪,没天理。” 罗玟君引出话题:“有没有这么差啊?” 中年大哥方佬不知道是安慰还是补刀:“是这样的,在邝sir手底下做事,你的前任朗叔,是我们大家的老师父,明明做得很好,还是要被他骂,现在还公报私仇被调到后勤组。” 看来方佬更满意她的前任,罗玟君倒是没什么想法,这是人之常情。 另一旁的兵朋叮嘱她:“你要小心点啊。” 罗玟君笑笑,很豁达地道:“我们以前抄牌还不是日夜都被人骂?还爆粗口问候全家呢。邝sir这点教训,小事啦,这次骂了,下次做得更好不就行了?是不是?” 她又不是没被人骂过,这么大岁数了,呃,不对,这么小岁数了,脸皮很厚哒! 这一番话让众人对她的印象更加好上了几分。 “对了,阿君,”这会儿大家已经叫上了小名,祝记很是好奇:“头先见你点菜好像很有研究,你经常吃茶餐厅的吗?” 罗玟君:“我以前在茶餐厅打过工,还有个朋友家里开茶餐厅。” 神佑马上接上:“那个朋友是不是陈sir啊?” 罗玟君看他笑得很淫·荡的样子,笑问:“你怎么知道的?” 神佑解释了一下渊源:“我以前跟过他,不过那个时候他还不认识你,还老是躲着他以前的女朋友呢。” 说着,他凑过来,拍拍她的肩:“呐,现在大家都是自己人了?你不怕老实点同我们说的,你跟陈sir,究竟是不是一对?为什么你不肯答应他的追求?是不是他做过什么事得罪过你?” 罗玟君斜眼睨他:“好想知道啊?” 神佑狂点头:“好想知道。” 罗玟君顿了一下,看了他很期待很期待的眼神,笑眯眯地道。 “不告诉你,你去问陈sir喽。” 陈sir虽然很不正经,但是警局的人都知道这是死穴,不能碰的。上次有个师姐在陈sir再一次被拒绝之后问了,被陈sir冰冻射线差点吓死。别看陈sir长的很喜感,演起来恐怖片也是很可怕的! 叫他去问,不就是叫他去死? 神佑颤抖着手指:“想不到你这样柔弱老实的外表下,有着一个这样的灵魂。” 罗玟君甜甜的道:“是啊,我最中意的就是别人看不惯我又打不死我的样子,咬我呀?” 神佑:…… 哼哼,想看姐的笑话,哪有那么容易? 第18集 猛猛猛 上了班几天,罗玟君跟一班伙计们相处得很融洽,只不过出行动的时候,同事们总是下意识的把她挡在身后。[]罗玟君知道,改变这种概念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只是之前在机动部队习惯了跟人并肩作战,现在这种当背后女人的感觉,有点不爽……而已。 “古董店那单案子怎么样了?”邝梓键一边翻着文件,一边低头问。 罗玟君回答:“我们已经查清楚,他们是通过拍卖古董的交易,来进行现金交换。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始终查不到他们把货源藏在哪里,而且那些货是怎么交到买家手上的,兄弟们跟了这么久,都没有什么收获。” 邝梓键放下文件夹,双手十指交叉摆在桌上,很有上司款地说道:“按照情报科的资料,如果我们再不抓人,他们这批货就会继续散出去,到时会有更多人会受害。叫手底下的伙计们准备,下午行动抓人。” “但是……”罗玟君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 “如果不打草,那些蛇就会直接咬人,惊了蛇,风声紧,他们至少会消停一阵子,”邝梓键态度强硬:“这次就算做白工,一样要做。” 顿了顿,他继续道:“还有,我已经向上头申请了bteam(b组)的人配合我们,抓了人之后,必须在四十八小时内找出证据,所有人取消休假,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货源。” 罗玟君点点头:“yes,sir!” 她带了这个消息回去,众人一片痛苦的哀嚎。 神佑:“不是吧?我们已经几天没回过家了,做死人咩?” 方佬:“没办法,谁叫他是黑面神,不做也得做。” 兵朋:“唉,我去洗个脸,打个电话给老婆,告诉她过两天才能回家。” 祝记:“好饿,工作要做,饭都不给时间吃,命苦。” 罗玟君看着这一群胡子拉碴的山顶洞人,有点想笑,当上司有当上司的苦,当小兵有小兵的苦,人都不容易。 “我去小食部买午餐,你们要吃什么?” “三文治!”“炒饭!”“奶茶!”“a餐!”“斋啡!”“……” 罗玟君:“……” 吃这么多,肥死你们算了。 —— 出了门,去了小食部,罗玟君点完了所有要点的东西,坐在一旁继续等。一转眼,见到了个熟人:“三元?” 一身绿色的军装,刚从警校没毕业多久的陈三元又捡回了柠檬头,看起来有些英姿飒爽的味道。 “阿君。”陈三元看着她,笑得有些勉强。 陈三元是心里想什么脸上写什么的性格,罗玟君一看她的表情就觉得有些不对:“是不是有什么事啊?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的?” 罗玟君一早就听陈三元讲过,后者被分配的是油麻地警区。 因为心里有事,罗玟君又不是外人,陈三元就跟她说了来龙去脉。陈三元之前在菜市场追踪两个匪徒,匪徒在街市开了枪,枪的弹纹跟之前一件谋杀案的弹纹吻合,所以重案组叫陈三元到这里来配合拼图认人。(.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罗玟君虽然几天没回家,但对这件事也有所耳闻,在大街上开枪战片可不是小事。而且她又开始做梦了,如果没估计错误,今天晚上她就会梦到“陀枪女警勇闯菜市场”的桥段。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因为没捉到匪徒?”罗玟君试探着问。 陈三元摇了摇头,说之前在重案组被重案组的督察训了一顿,因为当时菜市场有个老伯听到枪声心脏病发。 罗玟君听得啼笑皆非:“这都要怪你?开枪的是匪徒,不是你来的。而且,如果那个老伯过年的时候听到炮仗声心脏病发,那是不是要怪点烟火、鞭炮的小朋友啊?”什么逻辑。 陈三元还是有些不开心:“他说的其实也对,我们是警察来的嘛,警察做什么之前都要首先顾及市民的生民和财产的安全。” “他这句话在大多数情况下是对的,”之前叫的所有外卖做齐了,罗玟君拎起来道了谢,她时间不多,能聊的也就几句:“但是凡事都有例外的。你追之前难道知道匪徒会跑到大街上去?没理由见到有贼不去捉,反而放他走的嘛。你这次错的不是初衷,是方法,如果你肯静静地跟着他们,或者早点叫支援,这件事或者会有更好一点的结局。” 陈三元若有所思,又有点不好意思:“但是,突发状况,根本想不起来其他。” 罗玟君揉揉她的柠檬头:“你刚刚上班没几天,能在匪徒手下逃过一条命已经很好彩了。重要的是下次记住,有事先call总台,如果一定要追,身边的r(伙伴)又不在,或者拖你后腿,那就边跑边call。总台call多点伙计,你也就不用一个人扮女超人追亡命之徒了嘛,明不明白?” 陈三元终于露出一个很小的笑容:“明白,多谢。” “客什么气,”罗玟君拎起一堆吃的:“不跟你说了,还有的忙,帮我跟小生说一句,我过几天再回家。” —— 下午拘捕行动,抓了不少人回来,行动组开始了没日没夜地问话。 神佑:“呐,你老实点讲,那批货,到底被你藏在哪?!” 嫌犯a:“喂,阿sir啊,你没证据,别乱冤枉人,我可以告你诽谤的。” 方佬:“你账户里的那批钱哪来的?” 嫌犯b:“我们是做古董生意的,翡翠、玉石、陶瓷,动辄几十万,几百万,几千万,上亿,很出奇吗?阿sir,你不懂,就别出来问了,很丢人的。” “……” 邝梓键去了各个审讯室绕了一圈,回到办公室门口,透过窗口摆摆手,罗玟君看到他的手势,从办公室里出来。 他问:“怎么样?有没有进展?” 罗玟君摇摇头:“他们已经搜索了店铺,车库,房屋,还有其他产业,都没有,我们现在在查他们的亲戚朋友,有没有可疑物业。” 邝梓键深深的出了一口气。 罗玟君问他:“那边怎么样?” 邝梓键同样摇摇头:“他们都是老江湖,没这么容易吐口。” 他说着,揉了揉鼻梁,打算继续进去问话。 罗玟君看着他充满疲惫感的背影,想起,跟这帮兄弟们一样,这人也是每天都在熬夜,而且休息的很少,结果还捞了一大堆的埋怨。 “邝sir。”她唤道。 邝梓键回头:“什么事?” “介不介意让我问一阵子话?”她问。 邝梓键皱眉,他不让罗玟君问话是有考量的,罗玟君以前都是军装,从没有参加过这种行动。那些嫌犯确实什么都说的出来的人,她刚刚到这里,如果被嫌犯欺负或者被挤兑得哑口无言,在属下面前更没威严——这些天罗玟君几乎充当了外卖小妹的角色,他不是没看见。 罗玟君也知道让别人不小看她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事情,不过总要给她机会,给她舞台,她才能表现自己。 “就一会儿,”罗玟君补充:“就当替伙计盯一阵子,让他们补个眠。” 邝梓键思考了一下:“那我同你一起进去。” 罗玟君有些无奈,继而点头,谁让人家是上司:“yes,sir!” —— 进去之后,罗玟君开始问话,邝梓键就站在一边,盯着嫌犯。 罗玟君问了很多的问题,有跟案子有关的,也有跟案子无关的,邝梓键有些奇怪,但看她气定神闲,嫌犯就算说咸湿(黄·色)话语也不生气,好像很有计划的样子,也就没有再多管闲事。 问话这种事,有时候看技巧,有时候看疲劳轰炸,罗玟君这辈子学的东西有限,但她上辈子和上上辈子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七七八八的,虽然都是皮毛,不过是很有用的皮毛。 罗玟君跟嫌犯既像是在问话,又像是在侃大山,嫌犯本来是很抗拒的,后来看罗玟君似乎是什么都不懂,于是开始放松警惕,信口胡邹,罗玟君也就继续“不懂”。 她指着搜集资料照回来的图片,一排古董里随便选了一个。 “我觉得你店里的这个乾隆时期的转心瓶,都很靓的哦,找回来一定花了不少钱吧?” 嫌犯似乎很嚣张:“那还用说?madam就是有眼光,阿sir你叫你手下那班人学着点吧!” 邝梓键在一旁没吭声。 罗玟君又指了指另一个:“那这个呢?光绪期的玉壶春瓶,好似更靓点,是不是比那个更贵的?光绪是乾隆的阿爸来的,一定更贵的是吧?” “是啊,”嫌犯很赞同:“这个花了我几百万呢。” “原来是这样。”罗玟君很“受教”地点点头。 光绪成了乾隆老爸,不知道四四怎么想呢? 这样杂七杂八的问下去,大约过了一小时左右,神佑和兵朋进来替换罗玟君和邝梓键,罗玟君自己心里也有点数了。 邝梓键双手抱臂:“你好像问出了很多东西。” 罗玟君微笑:“不是很敢肯定,邝sir,我想再搜查一次嫌犯的古董店和产业。” 邝梓键沉吟了一下,答应了她的请求:“好。” 跟着他提出了一个熟悉的要求:“不过我要同你一起去。” 罗玟君心里翻了个白眼:“yes,sir!” 两个人一起去了古董店,罗玟君仔细观察了一下古董店里的古董,才真正的确认,有些是真的,有些却连街边十块钱的玩意都不值。 但是正因为有真的东西在,才骗过了这么多的人。 罗玟君从一个摇钱玉树上拽下来一颗大的玉钱币,掏出身上的指甲刀,往上面狠狠地剪了一下,玉璧应声而开,露出了里面的□□末。 “找到了,邝sir。”她把这东西递给他。 邝梓键看了看,之前罗玟君问话的时候,他就有些猜想,想不到居然是真的,他问:“你能不能分清所有的真古董和假货?” 罗玟君不想太张扬:“一部分,我以前在古董店打过工,特别假的会比较认识。” 邝梓键点点头:“那申请个专家来,call神佑他们,我们可以直接抓人起诉了。” 罗玟君这次应得真心实意:“yes,sir!” —— 拿到了证据,卖家供认不讳,顺便为了减刑出卖了买家。出了一次风头的罗玟君终于可以参加前线工作,nb的众人也见识到了真正“红粉部队”的风采,罗玟君追疑犯的尽头,可是比起不少男警员猛多了。 “我真是服了你了,那个嫌犯跳的是垃圾场来的,你一个女仔就这么大咧咧的冲上去,好嘢(了不起)!”祝记对罗玟君竖起大拇指。 在家洗了五百多遍澡的罗玟君:“以前做ptu的时候也扑过垃圾堆,那个时候我跟同组五个女仔一起扑,为了追三个疑犯。” 兵朋佩服地说道:“巾帼不让须眉,犀利。” 神佑直摇头:“阿君啊,你知不知道你这么猛,搞到b组好几个想追你的伙计都变成兄弟了,你很容易嫁不出去的,你知不知道?” 方佬提示他:“人家有陈sir,还怕嫁不出去?” 被调戏了的罗玟君:“一会儿要跟邝sir打报告,那我是不是要顺便报告一下我们组的风纪情况,譬如有些人的咸书(黄·色·书刊)啊,譬如不应该在公共场所吸食的香烟啊,譬如同某些人的老婆讲上个礼拜三其实不是跟我们去打麻将是去酒吧了啊……” 神佑:“譬如是人都知道我们madamlo呢,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美人,譬如她这么公正无私一定不会打小报告的,你们说是不是?” nb行动组a组全体人员:“是啊,是啊,是啊……” 罗玟君无语的笑着摇头。 —— 罗玟君交完了报告,邝梓键夸赞了她一番,说会在她的纪录上记一笔“光辉”。就在罗玟君打算要走的时候,邝梓键又叫住了她。 “你今天下班有没有空?我想约你有点事。” 看着这张曾经是她暗恋过的人的脸,罗玟君顿时有点发懵。 “哈?” 她不至于有这么大魅力吧? 喂,你小心好基友半夜“发梦”找你哦。 第19集 误误误 罗玟君今天下了班,受人之托去了一件金铺里看首饰,看了半天,选中了几个比较别致的样式,自己试了试。[.超多好看小说]选完了之后,就跟老板说好,之后会有一位先生来选她选的样子,到时候老板给他介绍就可以了。 跟着罗玟君就出了金铺,出门往小巴站走去。 大约过了两分钟的时间,店铺里进来一位先生,个子很高,长得很圆,微胖,穿着牛仔裤牛仔衣,一双惺忪睡眼很有特点。 “请问先生您要点什么?”店员很有礼貌的问话。 陈小生很直白:“头先那位小姐在这里选了什么?” 店员保持微笑:“不好意思,先生,我们不可以透漏客人的*的。” 陈小生从口袋里拿出委任证:“差人(警察)。” “哦,”店员瞬间懂了,卖人卖得非常快:“刚刚那位小姐选了几种首饰,还说过一段时间会有人问罗小姐选的东西。” “她真的这么讲?”陈小生带着点惊喜似的问。 罗玟君从没收过陈小生太贵重的东西,这次突然间这样一反常态,那是不是就代表着……从“后补”升级成“正选”有望? 陈小生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指点江山似的点了点柜台:“她刚刚选了哪几种,你……同我讲一下?” 店员指了几种:“有这种,这个,还有这个,啊,那位小姐最中意的是这种,本店最新出品的情侣对戒,上面可以为客人特殊定制姓名字母的,很有意义来的。” 想象了一下两个人带着情侣对戒的样子,陈小生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笑容,下一秒,一本正经脸:“就要这个,女仔的尺寸按她的尺寸就行了,上面的字母写‘l’,男仔的字母写‘c’。” “那男款的尺寸?”店员问。 陈小生伸出自己的猫爪,呃不,小手指:“按这个来。” —— 在这个和之前那位美女完全不搭的“大叔”走了之后,一个多钟头左右的时间,一位长相英俊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年轻人走进了金铺。 店员走近问:“先生,请问您想要点什么?” 年轻人想了一下,道:“请问之前有没有一位姓罗的小姐来这里?” 店员愣住了,努力保持笑容:“是不是一位长头发,身材很窈窕,眼睛很大,穿着背蓝色带裤,看起来有点酷的女仔来的?” 邝梓键知道罗玟君晚上回去的时候穿着的是这套衣服:“是啊,她之前选了几件饰品是不是?麻烦你拿出来给我看一下。” “好,”店员跟他之路:“麻烦您跟我来。” 在给这位先生介绍了几款之后,明明没有特别推荐,可是被选中的却同样是那对新款对戒。(.) “这个款式几靓(挺漂亮)的,”邝梓键偏过头,看了一下旁边放大的广告:“还可以刻名字?” “是啊,”店员擦着不存在的汗水,说着一直在说的推销词:“本店的最新款,是独一无,呃,是很少有的款式来的。” 邝梓键点点头,似乎很满意的模样:“就要这个,帮我刻一对,女款的名字是‘l’,那size(尺寸)就嗯……就用罗小姐的size。男款的名字是‘k’,尺寸用我的手就行了。需要多久时间?” 店员说了时间。 邝梓键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喃喃:“时间还够,那我一会儿过来拿,没问题吧?”后一句话是抬起头对店员说的。 店员扯平嘴角:“没问题。” 如果真的没问题就好了。→_→ —— 罗玟君回到了家,洗了澡,换了衣服,躺在沙发上开着电视和录影机,享受着个人家庭影院,点上一根烟,吐着烟圈,看着烟雾一点点升起,在空中慢慢的飘散,嘴角漾起一个笑容——太舒服了。 一个电影看完,烟抽了三根,门口响起了门铃声,罗玟君闭着眼睛都能猜到是谁。磨磨蹭蹭的起身,磨磨蹭蹭的走过去,开门。 铁闸外,陈小生满面笑容地站在她家门口。 “什么事啊?”罗玟君问。 陈小生笑眯眯:“换一身靓一点的衣服,有好事。” 看他笑得猥琐的样子,罗玟君就知道有什么好事:“等着。” 陈小生很听话:“ok!” 换了一身裙装,在某只肥猫的带领之下,罗玟君去了对面。 娇艳的玫瑰花,浪漫的烛光晚餐,柔和而复古的音乐,一只又萌又怂又肥的猫,一切都完美了。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罗玟君眯着眼睛看他:“有就快点说,趁着我现在心情好,可以判你缓刑。” “君!”陈小生拉长的调调,表情夸张,如同年话剧台词一般,充斥着过多的情感:“你怎么可以这样冤枉我?我是真心真意想同你一起,过一个完美而浪漫,优雅又动人,的晚上。” “噗……”罗玟君笑场了:“你快点讲啊,不讲我不吃的。” 陈小生:== 为什么他每一次想浪漫一下,等待他的都是未来女朋友笑到捶桌的场面?哼。 他拉起罗玟君的手,左摇右摆:“那你答应我不笑,你不笑我才讲。” 罗玟君嘴角扬起,又落下,她捏了捏自己下巴:“好,我不笑,你讲。” “我知道,你是一个好独立,好有事业心,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女仔,你可以,可以这么快升到沙展,我都是差人(警察),我知道你有多辛苦,所以也都知道你的决心。你是认真的,你不是玩玩的。” “是,我以前的确有想过,以后娶的老婆不用让她工作,在家里做少奶奶。但是,但是,那个老婆不是你来的,我的意思是,想象同实际情况,是不同的,我以前都没想过自己会中意一个,比我小十几岁,同我外甥女一样大,还总是把我当做一只猫,我讲情话她都会笑的女仔。” “现在我遇到了你,我可以很肯定的是,如果错过了你,我不知道要多久才可以遇到一个我对她有感觉,她也对我都有感觉的人了,你明不明白?” 罗玟君被他的真情告白乱感动一番的:“三元告诉你的?” 陈小生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我想同你讲,那些东西都是不重要的,你想做警察就做喽,你不想这么早结婚,我可以等你的。重要的是,重要的是……我不想因为那些无谓的东西放弃,我是真心想同你在一起的,阿君,我想同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阿君,我很专一的,五十年不变,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罗玟君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好像他总是会包容她,她任性地让他等了两年也好,她总是欺负他也好,他永远在她身边,看起来傻乎乎,可是又很靠得住,这样想着,又有点想哭。 讨厌,坏猫。 “五十年,你现在三十五岁,那你八十六岁就想找第二个啊?” “八十六岁,我缠着你,就算你厌烦我这只老猫,我也要缠着你。” 罗玟君想看他能怎么编下去:“那八十七岁呢?” 陈小生:“八十七岁,我挂在你身上,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八十八岁咧?” “八十八岁,我睡在床上,你在我的梦里。” “八十九岁?” “八十九岁,我在地下,你在地上,我都跟着你。” 罗玟君白他一眼:“胡说八道。” —— 第二天,当罗玟君再次上班时,看着手上的戒指,又甜又囧。 “我没跟踪你啊,是刚巧撞到的,这个就是缘分,你跑不掉的了。我已经戴上了,如果你不戴,那我就一个人,孤零零,好惨的。” 得寸进尺的肥猫。 昨天那种情况,她又不好解释,只好戴着了。 罗玟君嘴里直嘀咕:“选了那么多,应该不会正好选了一样的吧?” 转念又一想,就算一样的也没什么,hk这么大,带一样戒指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但是她忘记了,hk这么大,戴一样戒指的人很少有在一个单位,甚至一个组的。 于是上班的罗玟君受到了nb的全体行动组的热烈注视,炙热的目光一直在她的手上,邝梓键的手上,她的脸上,邝梓键的脸上来回徘徊。 神佑鬼鬼祟祟地凑到她跟前:“阿君呐,我们大家都知道邝sir是钻石王老五,这么年轻就做了督察,前途不可限量。但是,做人呢,始终应该有点底线,是不是?黑面神的女朋友李小姐是选美小姐冠军,你不是不知道吧?八卦杂志都有写的了。” 对她印象已经改观很多了的方佬:“听方佬一句话,女仔,千万别做第三者,没有好结果的,知不知道?” 因为茶餐厅技术对她五体投地的祝记:“头,你同陈sir,散了?” 看起来不太八卦,然而人不可貌相的兵朋:“阿君,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罗玟君露出了一个大大的,亲切而灿烂的笑容。 “今天加班,你们都别指望回家。” 全nb顿时哀鸿遍野。 天没天理,头要人命,啊。 —— 受了不少冤枉的罗玟君去邝梓键办公室里交报告,顺便想解释一下对戒的事,谁知道最应该误解的那一个反而成了最通情达理的那一个。 “不用解释了,”邝梓键依旧很淡定很有上司范,俗称装十三:“我今天早上开车来的时候见到陈sir手上戴了一只同样的戒指,是他们消息不够灵通而已,估计下午就会收到风了。” 罗玟君放下心来,上上辈子暗恋了没人知道,这辈子没暗恋却传得满大街都知道,也是有点醉。 —— 到了下午,罗玟君满心等着有人传消息的时候,神佑果然带回了一个大八卦。 “你上次不是说你在油麻地警署有一个朋友做巡逻叫陈三元?” “是啊,”罗玟君因为一直担心三元会有事情,所以提前叫神佑关照一下,有什么消息她也能听到:“不是她出了事了吧?” “今天有一宗大型枪·击案,她在那里。” 罗玟君忍不住抓着神佑的衣领:“她没受伤吧?” “没有……” 罗玟君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开枪打中了匪徒,成了hk第一个开枪女警。” 罗玟君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你讲话不大喘气会死吗?” 等到她再赶去医院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三元的律师男友姬文林跟原本电视剧里的警察男友程峰大战三百回合的场景。 世界是如此的玄幻。 第20集 完完完 罗玟君从别的同事那里了解到,这次的枪?战,是原本程峰带领的重案组打算抓匪徒,原本部署好的计划,因为陈三元刚巧在那里巡逻,认出了匪徒而被打乱,拥有重型武器的匪徒就当街和一群警察对射起来。[.超多好看小说]匪徒跑了一个,中枪一个,不少在场的警员受了伤,好在没人殉职。 陈三元因为一枪射中了其中一个匪徒的腿部,成为了全港第一个开枪女警,这次也出了大名。 等到罗玟君急急忙忙赶到,就看到一个穿着格子衬衫、板寸头、皮肤黝黑、长相英俊的人,大概是程峰,正在训一身军装的陈三元。 “pc20447,我心里面有好多问题想请教你,”程峰怒极而笑地对着半低着头的陈三元道:“我们计划了这么久的部署被你一下子打散,这点不算。你知不知道那班匪徒有多危险?他们有枪的,你可能会死的,巡逻女警的职责是什么你究竟清不清楚?!” 陈三元垂着头,左手手臂包着纱布,没有血迹,很可能是刚刚在枪战中不小心扭伤的,她的脸色惨白,一向都很有元气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站在那里,就像是个做错事受了委屈的孩子,看得人很是心酸。 她身边的姬文林伸出一只胳膊,手一捞,挡在了陈三元的身前。姬文林大概同样是听说了消息就马上赶过来,身上还穿着黑色的上庭服,头上白色假发倒是没有带在身边。 “这位……”姬文林低头瞥了一眼程峰的委任证,同样笑容满面态度淡然地对他道:“程sir是吧?我都想知道巡逻女警的职责是什么,看见匪徒掉头就跑?还是像你们一样抓不到人就找人背祸?既然你说你们计划了很久,那你应该有料到这种情况可能会发生了?别说她一个女警,就算普通市民冲出来,你们都应该有nb(后备计划)。结果你们呢?” 姬文林冷笑,很有律师素质的抑扬顿挫:“你们一群这么有‘质素’,当差(做警察)‘这么久’的‘好手’!竟然只有她一个刚刚上班没几天,还是第一次开枪的女警射中疑犯,你们不觉得非常给hk警察丢脸吗?――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因为自己的失误迁怒别人,我会觉得羞耻。作为一个警察的羞耻!作为一个督察的羞耻!作为一个男人的羞耻!――还要我讲其他事吗?需不需要我请媒体过来,看下你们怎么把责任推到一个尽职尽责抓疑犯的女警身上?!” 这次的行动是程峰计划的,姬文林这一句句一字字,跟打在他脸上没有任何分别。连他旁边的手下鼎爷都十分的不服气,握紧了拳头恨不得一拳打过去:“怪不得这么嚣张,原来有靠山,大律师来的!” 事情发生到这里,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你们别吵了!”陈三元这个事情的起因,却不复往日的冲动,低着头,对着程峰他们鞠了一躬:“对唔住(对不起)!” 说完,陈三元就跑了,姬文林跟在她身后紧随而去。 “阿君。”去拿药回来的陈小生也看见了罗玟君。 罗玟君有些不放心的问:“三元没事吧?” 陈小生意有所指的视线转向程峰,故意大声道:“身体上受了点小伤,没事,就是心理上被人骂了一顿,不知道有没有事。” “阿林跟着她,应该不会有事,”罗玟君自然不可能帮着外人,她神色平静地骂人不带脏字:“不过头先阿林说的没错,有些人的确很给警队丢脸,我刚刚听得直脸红。还好我没分在重案组,不然因为一个意外就分分钟可能受伤,真是……好彩。” 鼎爷撸着胳膊:“喂,八婆,你说什么?” 罗玟君:“八婆叫谁?” “八婆叫你呀!”鼎爷气愤之中掉了坑。 “哦,”罗玟君笑笑,冲着鼎爷轻声唤道:“八婆。” 陈小生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鼎爷要再冲上来,被程峰拦住了,罗玟君和陈小生都是警察,鼎爷今天要是再闹出警察打警察的新闻,那西九龙重案组真算是全港闻名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 大戏演完,各回各家。 罗玟君坐在陈小生车里的时候两个人还在讨论,二妹姐这次会不会给三元过关。她一向最不喜欢家里有人做警察,结果陈小生、陈三元、罗玟君全部都是,这次三元成了第一个开枪女警,回家可真是有好果子吃了。 谁知道,两个人到了二妹姐家里时,见到的就是王二妹对着自己大闺女嘘寒问暖,亲切和蔼,另外两个妹妹在旁边瞪大了眼看着。 “三元呐,你放心,凡事有老妈在这里,你想做警察呢,就去做。你要记得,你有老妈支持你,还有四喜五福,呐呐呐,还有阿林,现在又回来两个,小生和阿君,我们都支持你。所以啊,别灰心,也别丧气,开个枪而已,没什么可怕的,对不对?” 陈小生和罗玟君正诧异之际,陈四喜凑过来给两个人解惑。 “刚刚阿林,啊不对,姐夫一回来就握着大姐的手,说了一大堆肉麻兮兮的台词。我们都很奇怪,然后姐夫支开三元,跟我们说三元今天开了第一枪,正在心理治疗期,紧要关头,要我们鼓励她,不然分分钟可能抑郁,严重的甚至可能自杀,老妈听了就变成这样了。” 两个人一起看向坐在一旁好像什么事都没干的姬文林,对视一眼。 罗玟君:“声东击西,出奇制胜。” 陈小生:“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陈五福疑惑:“你们两个一搭一唱的在说什么?考中史吗?” 罗玟君和陈小生默契一笑:“你不会明白的。” 陈四喜、陈五福:“……”你俩又虐狗。 看了看正在享受帝王式待遇的陈三元,罗玟君杵杵陈小生的胳膊:“我看三元好像好多了。”至少没有医院里那样,灰暗着一张脸了。 陈小生直摇头叹气:“有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是希望家里的女人聪明一点好还是蠢一点好,太蠢呢,很容易被人骗,太聪明呢,又没那么容易哄。真是,好矛盾。” 罗玟君笑道:“聪明又好,蠢又好,开心最重要嘛。” 陈小生也笑,恍然大悟似的,搂着她的肩膀,露出一个加菲猫式的笑容:“是哦,开心最重要。” ―― 既然三元的事情基本上结束,罗玟君也就不用那么操心,基本上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过鉴于手上的对戒引起了不小的误会,她干脆找了一天,跟加菲陈把整件事情说清楚。 出乎意料的,陈小生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得很大方。 “我知道啊,杂志上都有见过的嘛,你的上司女朋友那么出名,那些八卦杂志连手指都照出来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罗玟君很好奇:“那你怎么不问我?” 陈小生转了转自己手上的戒指:“那这一款式的确是挺漂亮的,你看到人家戴自己都钟意,很正常嘛。我去买的时候人家说是新款,卖得很好的,全hk那么多人买,我不可能一个个都去怀疑吧?” 罗玟君含笑道:“你不怕我是钟意人家邝sir咩?” “嘁,”陈小生摆摆手:“你是什么人,我会不知?那些十三点说的话,不用理……不过,你是不是真的好中意这一款?” 猫尾巴终于露出来了,罗玟君忍不住嘴角上弯。 “我好中意啊,中意的不得了。” 陈小生听了,猫爪一挥:“那就一直戴着,不准脱下来,等到我们结婚(傻兮兮笑),再选其他款。” 罗玟君看他这副样子,胖乎乎的扭捏,似乎是有点吃醋,但是说的又很真诚,不是假话,看起来有点可爱。 算了,不逗他了。 “其实我一点都不中意这一款的。” 陈小生瞠目结舌:“哈?” 罗玟君只好跟他解释起来龙去脉:“之前是邝sir请我帮他选一款送给女朋友的礼物,那我想着他女朋友那么出名,如果被人见到我同邝sir一起出去被狗仔拍到不是很好嘛,所以就想着自己去选几款给他。结果被你见到,那天你送给我的时候,讲了那么甜兮兮又肉麻兮兮的话,我怎么好意思说是误会,后来三元又出了事,所以就拖到现在喽。” 陈小生懂了:“原来是这样,那,我们的戒指……” 罗玟君:“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反正还没过退换期,我们退了它,选别的款式,好不好?” 陈小生一万个点头:“好,当然好。” 见他快把头点晕了的德行,罗玟君带着笑意伸手按住:“走啦。” 晕乎乎的加菲猫摇着尾巴美滋滋的跟着自己的主人走,去换戒指! ―― 事情本来应该到此为止,然而就在罗玟君和陈小生换了另一款对戒的第二天,八卦杂志就登出了“俏警花一拖二,两督察裙下臣”为标题的文章,详细解释了选美冠军李小姐,罗玟君,邝梓键,陈小生四人之间“引人遐想”、“令人深思”的复杂四角关系。 牵涉到三个警务人员,非常影响警察部门的形象,由于这件事本身就是误会,跟上司解释了之后,上面决定低调处理。 不过罗玟君和邝梓键就暂时不能在一个部门了,正好赶上扫?黄组缺少人手,罗玟君就从nb调到了vice,时间六到九个月,之后等到事件影响消失,再调回到原本的部门。 陈小生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换了,现在搞得你要调部门。” 罗玟君戏谑的安慰他:“就算不换他们都有的写了,说不定还会说我们4p来的。” 陈小生这么大岁数居然还很单纯:“什么4p啊?” 罗玟君趴在他耳边偷偷地跟他讲明白,只见他原本惺忪的睡眼瞬间瞪大,嘴巴张得几乎能吞下灯泡:“哇,你这么后生,思想这么复杂的?” 结过婚生过孩子的隐藏老太太罗玟君,扬起脖子:“我就是这样的,你现在才反悔,迟了,货物既出,概不退换。” 陈小生听她这样说,脸上浮现出一种甜蜜的表情:“算啦,我早就知道你是这么‘不斯文’的了,不过我就是钟意你的‘不斯文’。” 罗玟君被他逗乐了。 ―― 调到vice(扫?黄组)之后,罗玟君才发现,因为人手不足,上面把西九龙重案组一整组的人都调到了vice,也就是程峰那一组人。当晚她就做了这个梦,过了没几天,陈三元也因为记录良好被调了过来,再过了几天有一位名叫朱素娥长得却像关咏荷的女警员也调了过来…… 不过她现在已经不会再因为梦境而一惊一乍睡眠不好了,就当做是看了一场连续剧,有些梦境也的确像是连续剧。 就算是连续剧里的人也一样要生活,要工作,陈三元愤慨程峰性别歧视,罗玟君同她讲,这个是大部分男同事的历史习惯,等越来越发现女警越来越多、并且都很厉害的时候,他们也就没这个歧视了。 至少不会这么明显的歧视了。 果然过了一段时间,重案组的众人都对陈三元和罗玟君刮目相看了许多。陈三元从小就打架打到大的,柔道跆拳道什么的,不在话下,工作的时候勇猛威武。罗玟君也不差,她的知识面还广,有时遇到匪徒,凭借着蛛丝马迹就能找到线索,就连程峰都不得不佩服她这一点。 “有时候想想,其实程sir都算是个好人。” 某一天,大约是正巧程峰在任务时救了陈三元之后,陈三元这样跟罗玟君说道。 罗玟君点点头:“是啊,他的确是好人来的,也都是一个好上司,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歧视女性,是个大男子主义的人。” 陈三元睁着她那双大眼睛,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罗玟君温柔地摸摸她的头,让她回去问问姬文林。 好人是一回事,有女朋友还勾搭人家天真小妹妹又是另一回事。呐,阿林,别让人渣把你女朋友勾搭走啊。 之后陈三元果然没再问过罗玟君这个问题,也不知道姬文林跟她说了什么,反正陈三元都离着程峰有多远就多远。 罗玟君看了不得不感叹,嘴炮技能果然强大。 ―― 日子就一天天的过着,罗玟君习惯了做警察,习惯了每天跟陈小生虐狗,习惯了去二妹姐家里一多桌子人一起吃饭,习惯了这样平平淡淡,却又温温馨馨的生活。 她的职位也一点一点的往上升。 直到有一天,她生日的时候,陈小生带她到山顶约会。很浪漫的约会,有鲜花,有美景,有美食,还有一只半跪在地上举着小盒子的加菲猫。 罗玟君倏地笑了。 ―― 【后续】 结婚后的罗玟君,如二妹姐所愿,生了一个儿子。 然后,当时陪产差点晕过去的陈小生就再也不肯让她生了,说是从来不知道生孩子这么痛苦,还偷偷地做了结扎手术。气得二妹姐一个月都没理他,一手举着陈大生的照片,一手拎着鸡毛掸子,边打他边要跟他断绝亲戚关系。 陈小生被追的满屋子乱窜,罗玟君抱着儿子在病床上看得乐不可支。 陈三元倒是生了一对特别可爱的龙凤胎,高兴得二妹姐手舞足蹈。 只不过,因为罗玟君跟陈小生结婚比较晚,陈三元的孩子倒是比罗玟君的孩子大了许多,不过人小辈分大,罗玟君也正式升级成二叔婆。 在外面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罗玟君都不知该哭该笑。反正每次最惨的都是陈小生,既要忍受奶声奶气的“二叔公”,又要忍受罗玟君的九阴白骨爪。她不好跟小孩子撒气,就只能折磨他,可怜加菲陈的一张胖脸都快被揉成了橡皮泥。 在职业规划上,陈小生不思进取,罗玟君跟陈三元倒是一直在升级。后来某一天,陈三元终于在职位级别上超越了她二叔。 她二婶狠狠地鄙视了自己老公,跟着更加努力的破案升职。 她二叔却在家里成了带孩子的奶爸。 其实陈小生也在升职,只不过没有罗玟君那么明显而已,要知道都是越往上,升级越困难。 如此这般,这一对男主内、女主外夫妻档组合的名头响遍了港九新界的警局。 用垂眼惺忪的陈sir表情夸张的话来说。 “你们这种没吃过拖鞋饭(软饭)的人是不会懂我们的幸福的,羡慕吧,嫉妒吧,气死你们呀!” 第一集 公立医院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要有一些目标,一些牵绊。[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然而当年华老去,目标逐渐达成,牵绊消失,那么这个曾经快乐、有人情味的人,是否会成为一个冷酷无情的怪物? 她最近总是在做梦。 梦里有一个女孩子,长发,穿着一件很熟悉的婚纱,提着裙子,飞快地走在路上。她看不清她的脸,但却能看清,她在东张西望,不停的寻找什么。周围却是那么的大,一片片植物围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迷宫。她感觉,自己离这个女孩子很近,甚至能感觉到,那不停奔跑的女孩子,她的迷茫,焦急,沮丧,失望,甚至是,麻木。 “叮……”床上的闹钟响起。 孟初夏睁开眼。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发,伸出手来按掉了闹钟。 她身上穿着棉质的背心和短裤,不顾可能被偷窥的危险――当然,这里是十五层,想偷窥也有点困难――拉开了纯白色的双层纱织窗帘。 阳光从外面洒下来,天空清澄的没有一丝的乌云,真是晴朗的一天。 同样也是忙碌的一天。 仁爱医院里,人来人往,作为香港的公立医院,所有的医生护士每天都像是在打仗一样的工作,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急诊室】 “病人病情紧急,需要即刻做手术,call陈医生过来。” “sorry啊,谭医生,陈医生正在给另一个病人做手术,那个病人已经排期排了很久,病情恶化,不可以再拖了。” “那徐医生呢?” “徐医生在帮陈医生做手术。” “梁医生,他不会也去做手术了吧?” “没有,但是梁医生昨天扭伤了脚,主任让他今天坐门诊。” 谭医生只能气的深呼吸:“叫骨科实习的李医生过来,他前一阵子在心脏科实习过,我主刀,他可以帮到手,抓紧时间,快!” “是,谭医生。”护士姑娘飞速的跑走。 【候诊间】 “这位阿伯,请问你哪里不舒服啊?”护士姑娘问。 “我?咳咳咳咳,”老伯捂着嘴直咳嗽:“感冒,发烧。” 护士姑娘摸了一下老伯的额头,感受了一下温度。对着几乎坐得满满登登的座位四处搜寻了一下,找了一个看似病的不那么重的人,跟他说了几句话。 那人走了,护士过来扶老伯:“阿伯,你来这边坐。” “多谢姑娘(护士)。”步履蹒跚的老伯咳嗽着道。 “不用谢,”护士道:“今天人比较多,阿伯你可能要排通宵,坐在这里多休息一会吧。” “咳咳,我年纪一大把,等多久都没关系,”老伯指了指外面:“不过不会耽误头先那个人看病吧?” “不会,”护士很有礼貌的道:“那个人是来复诊的,他已经好了,我跟他说白天来人会比较少点,他说明天上午再来。” “多谢你啊。”老伯再一次道谢。 “不用。”护士说着,走到下一个病人那里询问病情。 【骨科】 “医生啊,请问我究竟什么时候可以绑石膏?我已经等了三个钟头了。” “不好意思,”医生道:“我们医院只有一个石膏师傅,他去帮忙手术,麻烦你再等一下。” …… 一天的工作结束,总算能吃上饭的谭医生跟借过来的李医生总算是能吃上一段饱饭。 谭医生咬着三明治,看着年轻力壮的李医生不由自主的捶胳膊,忍不住轻笑:“后生仔,还没习惯?在公立医院做事,是这样的了。” 李医生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我在尽量习惯了,不过我始终都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宁愿排几个钟头甚至几天的队都要来这里看病?呐,你说那些没钱的人,我明白。但是那些有钱的人,宁可等几个月,一年多,两年来排一个盲肠手术,值得吗?如果慢性拖成急性,他们分分钟花的钱不是要更多?” 谭医生勾起嘴角,看着李医生就像是看到当年跟自己同期的实习生,他们那时也一样对现状不明,愤怒,之后是习惯,然后是麻木:“换做是你,一百元一晚的病床和几千块一晚的病床你睡哪个?你可以住到干净整洁,没人骚扰的病床,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医生啊,姑娘啊,进来巡房,问你什么时候需要打针、吃药、进食、量体温还有血压,你需不需要去厕所,你什么时候应该跟护工去做检查。这么多福利只需要一百块哦,比街边的小旅馆还便宜。换做是你你等不等?你住不住?” “那倒也是,”李医生喝了一口汤,感慨道:“我有的时候也都觉得公立医院收费实在便宜得过分。” “岂止,”谭医生一边吃饭,一边说道:“几天前我有个朋友煮饭切到手,伤口很深,第二天又要出差,那就想着去医院缝下针。公立医院你知道啦,她都等不起的,所以就去了私人医院。结果呢?诚惠,六千三百大洋。” 李医生瞪大眼:“六千多,抵得过我大半月工资了!” 谭医生笑了笑,喝下了纸杯中的咖啡:“她只不过切下手而已,分分钟搞得定的事,竟然花了这么多。她跟我说,以后死都不去医院了,就算去,也宁愿出差的时候去其他地方的医院,或者干脆到这里来排队,好过花冤枉钱。” “他们宰人好狠,”李医生心有戚戚,医生已经算是高薪职业了,但是新人的薪水还不够看个伤口,可见私人医院之凶残,不过他想了想,又道:“谭医生,这么说的话我还有件事不是很明白。” “你说。”谭医生道。 “单纯的八卦一下,”李医生先打好预防针:“就是如果照你这么讲,私立医院的人工一定好高,那……为什么孟医生她要放弃高薪,放弃那么好的福利,来我们医院挨(辛苦)呢?这样不通情理啊。” “我想……”谭医生想起那个全医院都有名,却总是独来独往的身影:“大概是因为她跟你一样,还年轻吧。” 因为年轻,所以充满希望。因为年轻,所以坚持自己。因为年轻,所以不留遗憾。 如果她真的只是为了维持本心的话。 ―― 孟初夏在仁爱医院是个怪人。 年轻,漂亮,高学历,名校毕业,英国名校毕业,大医院实习,实习期结束后回港,推辞了几家私立医院的邀请,自己带着简历进了仁爱。 这几句话让你脑补出了一个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回馈社会的好女孩,那么抱歉,之后的内容会让你感到自己很受伤。 至少孟初夏的同事们是这么认为的,当他们兴致冲冲的打算请新的小伙伴吃饭来庆祝她的加入时,只得到了一个冷冰冰的答案: 不好意思,没时间。 搭配着孟初夏那张乖孩子脸上,那看起来充满讽刺意味的表情,肿瘤科那几个满是期待的实习小哥们顿时都觉得膝盖好疼:病历卡作证,他们平时真的没有偷懒!qaq 美人的绯闻总是特别多的,同理,美人的八卦也是最受欢迎的,经此一役,不论孟初夏真实的性格是怎样的,反正她的轮廓已经在医院里传了个遍:漂亮,高傲,自大,不近人情。 而接下来的经历,也逐一验证了这精准的描述。 ―― 【肿瘤科】 “何医生。”病人的父亲和丈夫跟医生问好。 “你们来了?”坐在他们对面的何医生笑了笑,客气的问好。 “啊,何医生,”病人的丈夫有些奇怪:“今天又不是月初,离月初又好远,上个月我妻子的检查报告我们已经看过了,为什么你现在要找我们两个过来?” “呃,这个……”何医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有些不好张嘴。 “不是我女儿身体有什么事吧?”病人的父亲立刻紧张起来了。 “不是,不是,”何医生连忙点头,顿了顿,下定了决心:“其实是这样的,医院呢,以前一直都很缺少人手,所以我一个人要负责很多个病人,现在医院来了一批新的医生,所以我想把李太太转给另一个医生。之前跟其他家属说的时候,他们有些情绪比较激动,但是这是医院的决定,所以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两人放下了悬着的心,病人的病情一直都是那样,没有太多需要医生的地方,所以他们对于换医生这件事倒是没有太大的恶感。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病人家属关心的就是另一件事了:“那何医生,给我太太新换的医生是什么人来的?他不会还没过实习期吧?” 关于这方面,何医生表现得很有信心:“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孟医生的确是新来的医生,但她绝对不是新人,虽然很年轻,但她的医术在整间医院也是很优秀的。”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见一见他?”对于未亲眼见到的事实,人们始终不是很相信。 “哦,”何医生理解的点点头,站起身,往门口走:“你们跟我来。” ―― 这一天是新的一批an(实习医生)进入医院的一天,几个新人叽叽喳喳的进了医院,跟着一起换了衣服去会议室报道,院长要例行公事的介绍一下医院的具体情况,也要把他们分配到不同科房。 泌尿科、妇产科、骨科、神经外科,这几个刚从大学毕业的新鲜人很热衷的讨论着自己的科室,别人的科室。 然而尖利的叫喊声,却瞬间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都是你这个贱?人!如果不是你劝我阿爸给我阿妈停了药,她不会死的!她已经活过了四年,她活过了你说的期限了!你这个贱?人!扑街!” 一个衣着零乱,脸色惨败的妇女,手里拎着一个水桶,正大声的辱骂着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医生,后者长着一张娃娃脸,表情却很是冷淡。 这个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年轻女医生抹了一把脸,擦掉脸上的水渍,慢条斯理、不近人情的说着话。 “其实病人半年前就有衰退迹象,但是她为了等你从出差结束回来,硬是要求我们用药物支持她的生命,我提醒过,那些药副作用很大,严重伤害身体,但是你的双亲都同意了,不过病人每次吃完都很辛苦。后来你回来了,病人见到了你,得偿所愿,是你的父亲找到我,他亲自签字同意,停止药物治疗。” 闹事的女人狠命摇头,不相信女医生说的事实,她拽着女医生的衣襟,很大力的拉扯,女医生的白大褂都被她拽开了口子:“不会的,这不是真的,你骗我!孟初夏,你这个骗子!衰人!” 就在这个时候,接到通知的医院保安总算赶到,拉着闹事的病人家属,其中一个保安问:“孟医生,需不需要报警?” 浑身是水,头发也在不停滴落水滴的孟初夏,还是那副性?冷淡似的表情,看起来就让人很不舒服。 她摇了摇头,轻飘飘的道:“不用了。” ―― 保安把女人带走,孟初夏拧了拧身上的衣服,一抬头:左边,是她的老板,主任医师何医生,还有两个人,大约是病人家属;右边,看着很眼熟,是一群新的实习医生,她自己“懂”的那种眼熟。 新的人生,新的一天,新的丢人。 ! 第二集 肆意妄为 张一健搭了电梯上到顶层,跟着再从人工通道爬到顶层上面的天台间,打开门,迈出脚,果然在天台上见到了预想当中的窈窕身影。(.无弹窗广告) “你真的在这里?” 换了衣服重新穿上白大褂的孟初夏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个帅哥,浓眉大眼,正气凛然,如果放到电视剧里一定是那种常年演正面角色的人物。熟悉张一健的人也会知道,他这个人的为人,也跟他的脸差不多了,正面得让人觉得无趣。 “仁爱可以吸烟的地方五根手指都数得过来,我不在这里在哪里?” 她没什么起伏地说着话,伸出手对着打火机大小的随身烟灰盒弹了弹烟灰,跟着姿势熟练地又吸了一口香烟。 正在她吐出烟圈之际,被人认为很无趣的张一健更加无趣地劝导:“你好歹是个医生,还是肿瘤科,应该不用我教你吸烟对身体危害有多大吧?最新调查显示,79%的女性患肺癌的主要病因,就是吸烟,你是不是想生r(癌症)啊?” 孟初夏看他一眼,仿佛跟他作对似的,又吸了一口。 “你上来,就是来同我讲这些废话的?” 张一健也知道劝不了她,认识二十多年,劝了十多年,孟初夏依旧故我,想干嘛就干嘛。 他叹了口气:“想看看你有没有事。” 上午那出“关公战秦琼”的泼水大戏,经医生、护士、病人、家属的口传得沸沸扬扬,整间仁爱医院上上下下全都知道了。 “那你看我有没有事?”孟初夏右边嘴角向上十五度,似笑非笑。 “我不知道,”张一健道:“从小到大,你开心是这幅样子,不开心也是这幅样子,我又不是炳灿,是你肚子里那条虫。” 孟初夏的脸上多了点笑意:“炳灿,呵。” 这一辈子,孟初夏有三个青梅竹马的死党,张一健、刘炳灿、吕小益,张一健是个老夫子,刘炳灿是个花花公子,吕小益是个废柴宠儿子。 顺带一提,刘炳灿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叫他炳灿,他比较喜欢别人叫他benjamin,或者是…… “叫我阿ben就行了。” 脸上挂起微笑,刘炳灿很温和地对新来的一批an(实习医生)如此说道。 相较于一本正经的张一健,刘炳灿深谙人际关系的相处之道,彬彬有礼、绅士优雅,全仁爱的医生护士里好像很难找到一个他叫不出名字或者跟他关系不好的人。英俊的外表,搭配上那双似桃花非桃花的双眸,很多女人都爱惨了他。 新来的这批实习医生里,有一个名叫andy的实习医生是跟着刘炳灿在骨科的。正值中午休息,刘炳灿就说要请andy吃饭,出手阔绰也是搞好人际关系的手腕之一,他还让andy顺便也叫上了其他实习医生。 刘炳灿除了人际关系搞得好,生活品味也非常不错,他挑的餐厅非常好吃不说,价钱也有些令人咂舌,一群an(实习医生)瞬间就对这个(专科实习医生)充满了好感。 看起来风度翩翩的刘炳灿手里按着手机发了个短信。[.超多好看小说] 【怎么样啊,初哥哥?听说你今天出了大风头哦,我现在跟新来的an在老地方,需不需要化悲愤为食量?】 孟初夏读着手机里的短信,自从炳灿改了英文名以后,吕小益那个软蛋早就屈服在benjamin的淫·威之下了,地球上会叫他中文名的就只有孟初夏和张一健,于是这两个人也多了两个外号:初哥哥和一件头。 她对着张一健摇晃了一下自己的手机:“说炳灿,炳灿到。” 张一健凭借自己五点零的视力快速浏览了短信内容,忍不住笑了一起来,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你去吧,我去餐厅买个三文治就行了,等会儿还有一个病人家属要见。”过了午休,下午还要巡房。 他这样一说,孟初夏想了想道:“我也不去了。” “为什么?”张一健有点疑惑,孟初夏一向对吃这件事很执着。 孟初夏只答了一个字:“懒。” 张一健嘴角一抽:“那你跟我一起去餐厅?” 孟初夏又晃了晃手机:“我叫炳灿给我带外卖。” 张一健:“……” 他其实真的不该上来安慰她的,多余。 —— 孟初夏的科室肿瘤科在三楼,刘炳灿的科室骨科在二楼,而张一健的科室神经外科在四楼,每一层楼都有各自的休息室,里面有桌椅、沙发、电脑、电视、咖啡机、饮水机,共各自楼层的人员使用。 就在距离午休时间结束还有十五分钟左右时,刘炳灿终于出现在了三楼休息室里:“外卖到。” 就快躺在沙发里的孟初夏:“如果你再不来,下午手术之后我饿死了一定第一个半夜敲你房门。” 刘炳灿笑道:“那你应该知道今天是an(实习医生)第一天报到的日子,我要拿到第一手资料的。” 孟初夏打开饭盒,对着精美得几乎是艺术品的饭菜毫不犹豫地狼吞虎咽:“你再这么下去,迟早变成仁爱医院第一交际花。” 对于这种指控,刘炳灿毫不忌讳,事实上他偶尔也会因为过于迎合别人而感到迷茫,不过这是性格,改不了的。 所以他也只是“报复”似的,打开了孟初夏的私人珍藏咖啡,给自己泡了一杯战利品,很夸张的闻了闻:“嗯……好香。” 孟初夏翻个白眼,跟着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肿瘤科这一期有an吗?” 她是specialist(专科医生),比张一健和刘炳灿的(专科实习医生)更高一级,只需要负责查房,专科治疗,主刀手术等等,并不直接负责指导实习医生。 刘炳灿思考了一下,道:“她叫简晶晶,戴了一副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你今早应该见过。” 孟初夏一脸茫然:“不记得了。” 今早看她热闹的实习医生那么多,她怎么可能都记得住? “算了,下次介绍你们认识,”刘炳灿直叹气:“你今天早上……何医生有没有找你谈话?” 在刘炳灿,或者说,在很多人的印象中,孟初夏是个只专注于医术,而并不在乎旁枝末节的人。这样的人做研究人员、学术人员还好,做公立医院的医生,没办法兼顾病人、家属、医院三方面的大局,很容易吃亏,甚至,葬送医疗生涯。 “有,不过他还没被我气到爆血管,所以应该还ok。” 孟初夏很是不在乎地说道。 刘炳灿:“……” 他觉得每次跟孟初夏在一起,他的血管都快爆了。 很快地解决掉外卖,孟初夏站起身:“我走了。” 走到一半她又回头:“把杯子给我刷了。” 说完,这次才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炳灿看着她这潇洒的背影,不知该说羡慕,还是嫉妒,还是担心,摇摇头,他大概永远也做不到孟初夏的“肆意妄为”。 —— 孟初夏这次做的是直肠癌手术,她主刀,手术时高度集中,从两点到六点,四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从手术台上下来,就连她这种女汉子也浑身是汗。换过衣服,出来时直接面对的就是病人家属。 “手术很成功,你们可以放心。” “唔该嗮(谢谢),医生,真是唔该嗮(真的很感谢)。” “不用客气。” 从表情上来说,孟初夏还是那种很平淡的表情,但在病人家属眼里,这张曾经让他们很有疑问的脸,此时却是如此的可爱。 手术结束了,下班的时间也过了,孟初夏瞥了身边一个专科实习医生,一个实习医生两眼,她刚刚才发现,跟她一起手术的就是之前跟炳灿讨论过的新一批的an(实习医生)简晶晶。 “你们两个也下班吧,收工。” 两人道了谢,走到更衣室去换衣服。 简晶晶因为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手术,看到孟初夏还没有走,有点奇怪。 “侯医生,为什么孟医生不跟我们一起走?她还有首尾要跟吗?” 已经在肿瘤科做了一年,还差两年转正专科的侯医生:“你刚刚来不清楚,就算有oncall的实习医生,孟医生一样会每次下班之前都查一次房。” 事实上,孟初夏这样,只是以前在国外实习时的习惯而已。她也是从实习期过来的,也犯过错,也被医生骂过,所以她养成了这种习惯,凡是她在的科室,下班之前一定要巡一次——毕竟人命关天。 听了侯医生的话,简晶晶怔了怔,早上她刚刚经历过“泼水节”大戏,对孟初夏的印象始终停留在那种看似冰冷,其实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态度上。尽管刚刚在手术室里孟初夏的手术完成的非常出色,但这也是一个学医十多年的专科医生应该做到的事,现在突然跟她说孟初夏是尽职尽责的好医生,有点接受不能。 看到简晶晶的模样,侯医生大概也懂她的想法,早上的事情基本上没有谁不知道的,她拍了拍简晶晶的肩膀。 “以后你就会明白,做医生,不容易的。孟医生能到仁爱来,其实我很佩服她,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放弃高薪厚禄,来公立医院挨辛苦的。她是什么人,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 —— 孟初夏查房的时候,正好赶上了有个病人不舒服,护士跟她说已经叫了oncall的医生,果然没多久,一身白大褂人高腿长的张一健就赶了过来。 “你今天oncall(值班)?”孟初夏问。 张一健点点头:“是啊。” 说话间,张一健腰间的寻呼机又响了起来,很明显不是肿瘤科,而是其他病房,他询问式地看了看孟初夏。 孟初夏:“你去吧,这里交给我。” 张一健松了一口气:“唔该(谢谢)。” 听着轻微的脚步声,孟初夏头都没抬,冲着他跟哄母猪似的摆了摆手:“快点走。” 后者微笑了一下,跟着疾步走出门口。 过了一阵子,孟初夏这边的病人搞定了,刚刚走了的张一健也回来了,明明有冷气的地方,他的额头上还有一层细密的汗水。 孟初夏正写着病历牌,瞄了他一眼:“这么忙啊?” 张一健犹豫了一下,道:“是啊。” 认识张一健二十多年,孟初夏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任何人,张一健是个不会说谎话的三十多岁傻青年。 于是她签完了字,抬眸,挑着眉毛看傻青年。 傻青年试图笑一下蒙混过关,结果发现自己强颜欢笑的本事不太强,只好说实话:“有个an(实习医生),搞乱了报告和x光片。” 看了一眼手表,孟初夏算了一下时间。 一般来讲,oncall三十多小时之后第二天是正常工作天,例如周一8am开工,周二6pm收工,再次上班就是周三8am。值班医生没有特殊病患,还是能睡上几个小时的,他们这些医生就指着这几个小时的时间休息。但是按照张一健这种情况,别说睡了,能忙得过来不出错就算有福了。 她仿佛很不情愿似的说道:“记得请我吃豆腐花。” 张一健说出来并不是希望她帮忙,只是被戳穿了不得不说而已。 “豆腐花没问题,不过你回去吧,我这边可以搞定的。” “嘀嘀嘀,嘀嘀嘀……”寻呼机的声音又在响起。 孟初夏斜眼看他:“搞得掂?” 张一健有些无奈,他一向不认为自己的事情应该别人做,洋葱现在是神经外科的an,他身为管理这些an的人,本来不应该把自己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不过,现实好像总是不太让人满意。 “请你吃两碗。” 第三集 医生日常 “这位是肿瘤科的specialist(专科医生)孟初夏孟医生,孟医生是我朋友,她私人过来帮我们的。(.)” “这位是新来的(基础专科实习医生),范子妤,她是今天跟我一起oncall的值班医生。” 孟初夏跟张一健商量好,她只负责被弄乱的x光片和病人资料,值班的事她还是不代劳为好。两人一起去了神经外科,在那里见到了另一个值班医生,张一健顺势给两个人各自介绍。 范子妤是外科第三年实习生,短发,看起来很干练,有点御姐范。从外表上来看,比起孟初夏这种没有攻击性的娃娃脸,范子妤的自信和知性,给人一种更加值得信任的感觉。 “你好,孟医生,叫我鱼仔就行了。”范子妤很有礼貌地伸出手。 孟初夏也伸出手,在握手的那一刹那,才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你好。” 看到这张杨怡的脸,她就知道这部戏的男女主角了,可是奇怪的是,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做过关于电视剧的梦了。似乎从这个世界开始,她连这个鸡肋的金手指也没有了。一切都很陌生,偶尔会很熟悉,却又这么的无趣——一如她的心情,不断地重复着努力生活,疲倦而压抑。 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就是一直不停的忙碌,孟初夏坐在电脑前不断地查询那位实习生搞乱的资料,x光片、医疗报告、病历牌,一间病房核对之后就是下一间病房。而范子妤和张一健也同样非常忙碌,不断地辗转于各个楼层和病房之间,尽力做好值班医生的职责。 工作时时间总是过得特别的快,当孟初夏能够休息时,也到了第二天上班的时间。跟张一健和范子妤打了声招呼,孟初夏就从四楼下到了三楼——新的一天开始,忙碌而繁复的生活。 “孟医生,早晨(早上好)。”肿瘤科的实习医生们纷纷打招呼。 孟初夏顶着一双熊猫眼:“早晨。” 她的老板今天休息,肿瘤科里她最大,也因为平时“积威甚重”,居然没有一个人敢问她昨天晚上是不是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去了。一群人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孟医生冲咖啡,一股浓香飘荡在休息室内,低头再看看自己的咖啡,瞬间有种想摔杯的冲动。 但是想想实习医生的工资和专科医生的工资差距,大家又都觉得,熬吧,熬到级别就是胜利! 咖啡搞定了,孟初夏迈着步子向外走,众人纷纷松一口气之际,她又停了下来……心都提到嗓子眼的实习生们就听到这个“女魔头”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你们有人认识一个叫杨沛聪的an吗?” 听到发小的名字,简晶晶下意识的一抬头,正对上孟医生那双眼睛。(.无弹窗广告)说来也稀奇,孟医生明明长得很年轻,看外表来说一点都不像是三十多岁,但是当你看到她的眼睛,你又会觉得,她不止三十多岁。那双漆黑的双眼,幽深又透亮,似乎还带着一些忧郁,令人难以忘怀。 “你认识他?”孟医生的语气非常肯定。 简晶晶是个戴着眼镜的小姑娘,一看就是学校里那种学习不错的乖乖女,似乎有点怕孟初夏,声音比较低:“他是我的d(朋友)来的,我们是同学。是不是杨沛聪有什么问题啊,孟医生?” “他的花名(外号)叫洋葱?”孟初夏又问了一句。 简晶晶颤颤悠悠的点点头。 孟初夏看她这样子,也不欲多为难她,随口说了几句话,转身走了。 然而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不要以为医院的人就不八卦了,整个一上午,基本上肿瘤科的医生都在问简晶晶,她朋友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简晶晶很想说,可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同事又不好太不给面子,只好内心对自己的青梅竹马扎小人。 “你到底做什么了?!” 简晶晶气得中午跟大家一起在医院餐厅吃饭时就兜头兜面问了。 杨沛聪同样浓眉大眼,但是皮肤黝黑得快成黑炭,一看就是长期运动的活泼boy,尽管他戴着副眼镜,也遮挡不住浑身的阳光味。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同大家一样,昨天才见过孟医生一面而已,不过你们那个孟医生……”他学着孟初夏被泼水时的情形,冷着脸,摆摆手:“‘不用了’,这样子都挺酷的。” 一起认识这么多年,简晶晶已经不会被杨沛聪这个心大的人气死了,所以她讽刺道:“是啊,孟医生还说,叫我跟你都庆幸你没被分到肿瘤科,否则她一定让你知道吃八百个自己都哭不出来的滋味。” 吃八百个洋葱还不让哭,杨沛聪总算是了解他似乎真的哪里得罪孟初夏了,但是他还是不明白:“但是我真的只见过孟医生一面而已。” “我知道为什么。”范子妤刚好也来了餐厅。 一群(实习医生)纷纷询问,于是范子妤讲了昨天杨沛聪做的“好事”,还说了一下孟初夏来帮忙的事,重点描述了一下早上杨沛聪过来时被张一健骂到臭头的事情,囧得杨沛聪赶紧让她去买饭。 “难怪了,”简晶晶顿时很理解:“昨天我们下班时,孟医生已经做了四个钟头的手术,加上昨天一个通宵,今天何医生又不在,她要全天上班,累都累死人了,洋葱你害惨我!” 杨沛聪没心没肺:“我又不是故意的,sorry喽,下次一定不会了。” 同样跟杨沛聪一起在神经外科实习的洪美雪,一天相处下来已经深知他是什么德行,跟立志成为神经外科医生的自己,实在无法沟通。她是很认真的人,很认真的想要学好这门科目,所以听完这番话,反而对孟初夏有了更多的好感。 “其实照这样来讲,孟医生,都算是一个好医生,也算是一个好朋友来的,你该骂。”后半句说的是同样害她要多做事的杨沛聪。 回答她的是杨沛聪鬼脸一般的认错。 洪美雪翻了个白眼。 —— 下了班,孟初夏跟张一健一起去医院附近的甜品店买豆腐花,没想到的是,在甜品店里,见到了同样来买甜品的范子妤。 孟初夏就看着一左一右一站一座一男一女的两个人,有点感慨。 “我是不是有点多余?”她调侃着老友。 下了班的张一健穿着衬衫,西裤,背着单肩包,看起来有点像学生,而不是医生:“你别乱说,今天有个病人出了事而已。” 孟初夏撇撇嘴,她还没说什么呢,这么着急解释,不知道解释就是掩饰吗?你当我没看过电视剧啊? 范子妤有点尴尬地听着他们两个胡说八道,忽然道:“对不起。” 跟着上演了一番你道歉来我原谅的戏码,然而说着说着,两个人又吵了起来,刚巧这时候范子妤的外卖做完了,她给了钱就气冲冲的走了。看得孟初夏直摇头:“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哄到女仔啊?” 张一健对她就没有对范子妤那样好言相劝了:“我是劝她慎重选择,她明明不适合做神经外科,却一定要走师父的老路,你想到哪去了?” 孟初夏也是刚刚从他们吵架的信息中发现,原来范子妤是张一健学医的老师范智岳的女儿。范智岳,神经外科国手,最顶尖的神经外科医生之一,但是从昨天到今天,张一健一个字都没提过,还是刚刚范子妤一气之下自己爆出来的,也是藏得够深的。 “不是说吃豆腐花吗?不吃了?”为防止引火烧身,她趁机转移话题。 “吃!早就应承过你的,干嘛不吃?”张一健有些赌气道。 两桶豆花端上来,本来还在赌气的张一健开始作妖:“不如我们也玩个游戏啊?” 孟初夏:“头先那个被你玩游戏玩走了,你是不是想再走一个?” “那你玩不玩?”张一健问,仿佛很有依仗的模样。 孟初夏低头,看了一眼干净剔透的豆花,道:“玩。” 如此这般,两个人人手一只汤匙,对着一桶豆腐花“做手术”。 人脑就像豆腐花一样,看到的只是表面的豆花,但是豆花下面藏着的,究竟是珍珠,葡萄干,还是什么,就要靠着自己去摸索。然而探索的同时,却又不能弄坏碰触到豆腐花,这就给动手术的人增加了难度。 这是张一健以前做学生时最爱玩的一个游戏,孟初夏虽然人在国外,但是也会跟家里的人通通信,通通电话、视频,也就顺其自然地迷上了这个游戏。她人在国外,连豆腐花都是自己亲手做的,还引发了医学院的一股热潮,那阵子好多外国同学都跑到唐人街去找豆腐花。 “手术”结束,两桶一模一样的豆腐花,两只一模一样的汤匙摊出来,一左一右,一只里面是花生,一只里面是汤圆。 张一健举着花生,笑道:“看来你的手术比我的更难点。” 孟初夏仿佛听不懂他的潜台词:“是吗?不觉得。” 可惜耿直boy张一健是没那么容易被打倒的:“其实你明明更适合神经外科,而且你之前都有机会,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也应该放下了。” “我现在在肿瘤科都很好,而且事情已经成为定局,你不是要我再读三年吧?提醒你一件事,我做医生从来都不是为了治病救人,别把我同你混淆,ok?”孟初夏再一次的拒绝张一健的提议。 张一健投诉完日经贴,见不到效果,只好作罢:“其实你真的很可惜……” “你再说我就让你一个人吃三碗,你别忘了你答应请我两碗的。” “……”张一健成功地“被”闭上了嘴。 一个大男人吃三桶?吐出来都是豆腐味。 第四集 干妈干爸 孟初夏所在的肿瘤科,很多时候并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科目,或者可以这样说,医院的这个地方,本身就充满着喜怒哀乐、无可奈何。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但是同时,医院又是一个充满着希望的地方。 “病人的情况已经基本上稳定了,如无意外,只要定期来复诊就可以了。” “真的?多谢你,孟医生,你救了我的儿子,多谢你。” “这些是我们应该做的事。” 再次见完一位病人的家属,家属欢欣鼓舞、喜极而泣的表情和孟初夏那种雷打不动的表情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难怪仁爱医院有一个传说,说孟初夏医生患有面神经麻痹,即面瘫,而且还是重度患者。 不过,偶尔他们也会看到孟医生的其他表情,比如…… “契妈(干妈)!!!”四个加号的小声音从小正太那里传来,甜得孟初夏本来目视前方的眼神都有些变化。 孟初夏低头,看着眼前长着兔牙的小正太——吕小益的儿子吕兆龙。 “你老豆(老爸)同契爷(干爸)他们呢?”孟初夏四周望了望,没看见自己发肖单身汉·三人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又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写功课?你今天不用上学吗?” 他们四个人,另外三个目前单身,唯一出了个叛徒吕小益,是神经外科护士,很早娶老婆,很早生儿子,很早死老婆,很早养儿子。 吕小益虽然是个护理病人专业的护士,但是养孩子这种事跟护理差距还是很大的,按照吕小益的养法,他儿子龙仔能活到现在都是运气大大的。后来孟初夏实在看不下去,才接过手来,龙仔也就顺理成章认了她当干妈。 也因为太过顺理成章,她去国外那几年,最伤心的莫过于吕小益,每次联络问的第一句话都是她什么时候能回来,龙仔和他都很想她。搞得孟初夏自己都怀疑,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望妻石老公和一个望妈石儿子。 龙仔小朋友扁扁嘴,跟他老爸相比有点小的眼睛眨了眨:“昨天是运动会,今天放假。干妈,这里好闷,我作业就快写完了,没事情可以做。” 就在这时,不远处走来一个人,手里端着一个餐盘,餐盘上面是果汁,咖啡,三文治和汉堡包:“西瓜汁、鸡肉汉堡到……” 这人就是穿着白大褂的骨科专科实习医生,刘炳灿。[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孟初夏戳了一下干儿子的头:“有人在这里陪你还说闷?” 傻乎乎的吕小益却生出了一个机灵古怪的儿子,小正太不慌不忙地道:“那的确是好闷的嘛,ben叔叔一点都没有你同干爸会玩游戏。” 张一健是龙仔的干爹,孟初夏是龙仔的干妈,这个关系刚刚出来的时候还引起了不少人的遐想,不过后来孟初夏去了国外,张一健在国内也交往了女朋友,这种遐想也就不攻自破了,害得龙仔小盆友好一阵惋惜。 听着干儿子的感慨,偏心偏到没边的孟初夏也连连点头。 “那倒也是,炳灿你的确很无聊。” 坐她对面,被无数医生护士勾搭过的大众情人刘炳灿无语了一会儿,道:“……同你讲了多少次了,别、叫、我、炳、灿,唔该嗮(多谢)。”最后的微笑,很是咬牙切齿。 孟初夏耸耸肩,摆了个ver(无所谓)的姿势。 “没问题,炳灿。” “……”刘炳灿风度翩翩的面部表情终于抽上了筋。 龙仔小朋友,捂着嘴偷偷地笑。 —— “呐,”孟初夏搂着龙仔的肩膀,跟干儿子打着商量:“上次干妈不是教你一个魔术,让你在班级里好威风咩?这次你只要乖乖地坐在这里做功课,坚持到晚上医院下班你阿爸他们来接你,干妈就再教你一个新魔术,怎么样?” “真的?”小正太问怪阿姨。 “不相信?”孟初夏伸出小手指:“我们打勾勾。” 刘炳灿在一旁,看着纤细的手指和小小的手指勾在一起,一大一小两个人用很认真的态度做了一个幼稚无比的约定,不得不给孟初夏写一个“服”字:“只有你同一件头才对付得了他。” “不是我们两个聪明,是你们两个太蠢而已。”孟初夏毒舌道。 刘炳灿气的肝疼:“是你们两个太幼稚才对!”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一件头同龙仔相处得久,他为人又很有耐心,这个我明白。但是你回来才一年,以前也不过是隔好久才回来一次,没理由龙仔会亲近你多过我同小益的啊?” 孟初夏静默了几秒钟:“可能……我以前哄小孩子哄得多吧。” 刘炳灿怔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后悔的表情,眼神飘忽,转移话题。 “龙仔,快点吃,这个是你最中意的汉堡包,你头先不是还说好想吃的嘛。啊,呃,还有西瓜汁,ben叔叔排了很久的。” 正在两人气氛尴尬之际,张一健和一身护士服的吕小益赶过来。吕小益这人也是挺有意思的,戴了一副四方形的大眼镜,习惯性的说话时不停眨眼,有一个不省心的儿子,还有一份常年少休息的工作,作为一个常年被人叫“男姑娘”的护士,也是有点惨。 吕小益慌慌张张的走过来,眨着眼睛,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 刘炳灿趁机歪楼:“有我们初哥哥出马,有什么搞不定的?” 张一健跟吕小益同时松了一口气,吕小益还抒发感想:“我给我龙仔找了你们两个人做干妈干爸,真是没找错人。” “喂,”忙了半天的刘炳灿不乐意了:“一件头刚刚来连话都没讲一句,你要多谢也应该多谢我吧?” “哼,”吕小益故意玩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只会吓唬我儿子,哄他?你有一件头一半功力我就谢天谢地了。” 张一健也跟着凑热闹:“听到没有?依我说,一半功力都不用,四分之一的功力就够哄好龙仔了。” 孟初夏看着这个人拌嘴如捣蒜的日常,静静地打了个哈欠。 张一健看她很是疲倦的样子:“很累啊?晚上我阿妈在家里做饭,你也上来吃顿饭再走?免得还要自己回去煮饭。” 摇了摇头,孟初夏打着哈欠含着眼泪道:“你们去吧,帮我跟笑姐以及阿康问声好,我回家叫外卖就行了。” 饭一吃完,她就跟几个人打完招呼走了。 身后的张一健看着穿着白大褂的窈窕身影,想着晚上让阿妈多煲一份汤水什么的,眼前就忽然出现了比划着的五根手指,顺着手指能看到手臂,能看到斑点衬衫,能看到英俊潇洒的……刘炳灿。 他问:“做什么?” “做什么?”刘炳灿反问他:“我问你‘做什么’才对吧?人都走了,初哥哥后脑勺很好看吗?” 张一健白他一眼:“我前天晚上oncall,出了点问题,拜托她帮忙,我昨天才知道那天她刚刚完成一个大手术。现在看她这么累,觉得我都有责任,就这么简单。” “原来是这样,”刘炳灿点点头,装模作样的道:“不过听说呢,初哥哥的体能好似是我们四个人之中最好的那个哦,那你都顶得住,现在还生龙活虎,那你说她能不能顶的住呢?我真的是有点好奇。” 张一健:“你好奇你就自己去问她喽,炳灿。” 刘炳灿注意力瞬间偏移:“都跟你说不要叫我炳灿了。” 张一健:“我中意啊,炳灿。” 刘炳灿:“我不中意你,我中意女人来的。” 一直在哄儿子的吕小益:“喂,你们两个可不可以别在我儿子面前讨论这么‘儿童不宜’的事,ok?” —— 从医院回到家,买了外卖,吃过饭、洗过澡,孟初夏睡得昏天地暗。迷蒙中听到按门铃的声音,打开门一看,没人。低头一望,地下摆着一个保温饭桶,饭桶上有张字条:外卖对身体无益,少吸烟,多饮汤。 没有落款,不过孟初夏认识这个很有风骨的字迹。四个人从小到大在一起,刘炳灿的字有些圆滑,吕小益的字歪七扭八,她的字偏女性化,只有耿直boy张一健,才写得出这样有棱有角的字体。 把盖子拧开,倒进碗里,喝上一口,一股浓浓的香味飘入口鼻。 花旗参响螺煲鸡汤,滋阴养颜,味道是一件头的妈妈笑姐常煮的那种,张一健却总是塞给她,说他一个实习生根本没时间喝汤。 实际上,孟初夏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是专科医生也总是比实习医生稍稍好上那么一点点的,所以笑姐的汤,有一多半是进了她的胃。 喝完了汤,刷干净保温饭盒,从抽屉里翻出便利贴,拿着笔在上面写上几个字:汤已饮嗮(喝完),明天放假,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放到对面门口,按了按门铃,这个时候往年的实习生应该都走了,对面顶多剩下一两个实习生,跟着就是常年夜不归宿的二房东刘炳灿,以及跟她一样回家就洗洗睡的大房东张一健。 大约过了两分钟,回到房间里面准备继续睡的孟初夏,看到手机来了一条短讯,很简短,只有一个字:喳!——by一件头 孟初夏头上三根黑线,耿直boy也是会冷笑话的。 第五集 男人八卦 张一健手里举着一个透明饭盒,正气无比的脸上露出了愁容,叹气。(.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饭盒很普通,但是里面的三文治是用新鲜面包新鲜蔬菜和新鲜火腿制作成的,从厚度和热度就能够看得出厨师所花费的细腻心思。他知道这会是一个很好吃的三文治,然而不和他的口味,他不喜欢吃三文治,也吃不下这个三文治。可是同样的饭盒每天早晨都会放在休息室,等待着他把它打开,把里面那个三文治吞下去。 “咦,”张一健的身后探出一颗脑袋,刘炳灿非常没有发小爱的调侃他:“淇淇今天换了餐单吗?这个火腿肉好像跟前几天的不太一样。啧啧啧,dr.张你的魅力真是大,人家护士姑娘全年无休送早餐,休几天年假还记得帮你换花样免得你吃腻了不习惯,唉,真是羡慕。” 张一健黑着一张脸斜视刘炳灿一眼,伸手递上饭盒:“你这么羡慕,送给你,宁滥勿缺的dr.刘?” 刘炳灿双手举高,做投降状:“哎,这种好事别算上我。我对于所有超过一年都痴心不改的感情都是羡慕、仰慕、倾慕的,但是如果是我自己呢,都是不到一个礼拜这种期限的爱慕更好点。” “我都想她的期限不到一个礼拜。”张一健生无可恋脸望天。 全仁爱医院都知道,神经外科有一个出了名的“黑面神”张一健。 全仁爱医院都知道,张一健的女朋友是神经外科护士汪海淇。 全仁爱医院都不知道的是,汪海淇姑娘从来到仁爱医院起,就开始努力追求张一健。她努力了很久很久,久到连同样在仁爱医院做事的清洁工笑姐,也就是张一健的妈妈都拿下了,却始终没拿下张一健这朵高岭之花。如果不是确定过张大医生是个直男,淇淇姑娘都要怀疑他是个基了。 看他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刘炳灿也不好太过幸灾乐祸。 “你可以找初哥哥嘛,怎么说她都是女人,女人跟女人比较容易沟通。上次不就是?初哥哥一来,三两句话搞定淇淇。‘女魔头’这个称号,真的不是白叫的……不过话说回来,头先我去天台怎么没见到她?” “她今天放假,”张一健解释着,跟着更加皱紧眉头,数落着发小:“你还好意思说上次,就是因为听了你的建议去找阿夏。淇淇是被她吓跑了,结果传到阿妈耳朵里,她日又问夜又问,问我同阿夏是不是有可能继续发展,是不是有可能藕断丝连……你简直害死我!” 刘炳灿非常不要脸地凑过去:“那……到底有没有可能啊?” 张一健:“有可能。” “真的?”刘炳灿瞪大双眼。 张一健面向他,板着一张国字脸,义正言辞:“有可能加房租。从现在开始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加你一千块房租。” 为了方便,张一健跟孟初夏都在医院附近的一间公寓里买了房子,同一层楼,面对面地住着。只不过区别在于,孟初夏是独居,而张一健是把房子装修成学生公寓,专门供给医院的实习医生租赁,顺便收取费用。 一向花钱大手大脚的刘炳灿,自然也是公寓里的长期住户。而且他交际手腕好,所以兼职了一下中介和二房东,介绍给学生们房子的工作,以及收费问题,全部一手包办。 刘炳灿看他很严肃的样子,拿不准他说真的还是开玩笑,只能心痛地哀嚎:“喂,你不是吧?我都是为了你好啊。你跟初哥哥,一个黑面神,一个女魔头,多般配?阿康出事的时候,是初哥哥跑前跑后。初哥哥最痛苦的时候,你又陪在她身边。你再看看你,再看看初哥哥,学识、外貌、家境——呃,当然初哥哥这方面更犀利一点,不过她又不是会嫌弃你的人——你看看你们两个,配到天上有地下无,不在一起真是天理难容。” 张一健:“六千块。” 刘炳灿:“什么六千块?” 张一健微笑:“头先你说了六句话,我都是算得整句,还没有算半句。一句话一千块,月初交租的时候我会同你计数的。” 刘炳灿难以置信:“六千块相当于两个月房租了喂!” 张一健很善良很厚道地说着:“所以我只算你一个月的房租,不然你以后每个月都要交九千块,我怕你会破产啊,炳灿。” 说完,他悠悠哉哉地走出休息室,刘炳灿站在原地一边捂着胸口心疼自己的房租,一边委屈又恨恨地咬牙切齿。 “……还说没可能?那副(宰人的)样子简直跟初哥哥是孖胎(双胞胎)来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笑姐生得不是两个儿子,生得是一对龙凤胎呢。” —— 难得的一天假期,孟初夏没有在家里宅着,而是出了门,去了一家常去的俱乐部——一家拳击俱乐部。在以前,她并不在乎或者从没想过自己也会喜欢上这种激烈的运动。刚刚穿越到这里来的时候,虽然也有运动,但也都是偏向于女性化的运动,跑步、单车,最多也就是练练上辈子学过的女子防身术,她又不做警察,也没什么必要再动不动就把人打趴下。 但是现在,她开始了这种运动,习惯了这种运动,并且爱上了这种运动。(.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站在沙袋或者对手面前,攻击,攻击,再攻击!出拳、踢脚、肘击,全力以赴。不需要顾忌,不需要想,只需要凭着本能,放任自己。 她的教练跟她说:“r,其实你的技术很好,但是每次出拳都冲得太狠,赢得几率是比别人高,但是受伤的机会也更大。如果有可能,多多练习一下防守,你之后起码提高一个档次。” 孟初夏违反健康原则地运动过后大口大口地狂灌着矿泉水,身上汗流浃背地同时,也多出了几块青青紫紫的伤痕。 她是这样回答的:“我又不做专业选手,用不着太高level(等级)。” 教练也只能摇摇头,有点惋惜这个好苗子。 又一天的练习结束后,孟初夏去浴室里洗澡,脱下衣服,打开开关,莲蓬头里的水从头顶喷洒而出。 她想到了很多年前的一天,其实也并不算是很多年,大概只是几年前。那一天的天气很好,在一个广场上举行着一场隆重而温馨的婚礼,广场上有一个喷泉,在阳光下看起来美极了。 她风尘仆仆、兴高采烈地去参加婚礼,然后她很疼爱的小妹妹穿着优雅的婚纱,就在她眼前对她说:“你为什么要回来?如果你不回来该有多好?我恨你你知道吗?我恨你!” 当时的气氛冷得象冰,父母怕事情闹大,也劝着她离开。她离开了,再次见面时,那个漂亮的新娘子躺在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 再后来,孟初夏回到了国外,放弃了神经外科的打算,进了肿瘤科。学成归来,她又回到了香港,但是这一次,她变得“铁石心肠”。 就像是每个医院都一定曾经死过人一样,孟初夏的病人里也有不少去世的病人,她自己也见过很多人死亡,甚至上辈子她还亲手击毙过歹徒。对于死亡,她应该是麻木的,应该是司空见惯的,但也不知道是好运还是什么,她从来没见过亲近的人死亡,她最亲最爱的人,全部都是坐在床前,看着她闭上眼睛的。 这是第一次,她看着监护仪屏幕上的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她亲口对着众人宣布死亡,她亲手合上了自己亲人的双眼。 有句话叫“刀不扎到肉不知道痛”,她觉得自己就是这样。每一次的穿越,每一次的新生,总是满怀希望,总是开心快乐,总是充满新鲜感。但是,她也总是下意识的不去想,自己去世后,身边的人会是什么样的状况。会不会为她哭?会不会为她悲伤? 这次终于轮到了她自己。 这是第一次,但不会是最后一次,她知道。 人生变得如此的无趣,一次一次的重复,乏味而苍白。 —— “喂,请问孟小姐吗?” 孟初夏换过衣服,看到手机里有一个未接来电,是她常去的一个书局打来的。 “是啊,我是,头先你们有打电话给我?” “是的,孟小姐,是这样的,上次你说的那本书,前些日子断货,现在到货了,不知道孟小姐你有没有时间来店里一趟?” “现在?”孟初夏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没问题,我大概半个钟头之后过去。” 半个小时后,孟初夏到了书店,没想到也碰到了熟人。 “孟医生?”范子妤看着眼前穿着很随意,并且身后却背着一副巨大的拳套的人,几乎不太敢相认。 孟初夏的车子送去检修,她直接坐的士去的俱乐部,所以拳套自然也跟着一起走。 看了一眼穿着很有品位,职业女性装扮的范子妤,孟初夏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这么巧,你来买书?” 她是这样问的,目光却扫过范子妤身边的另一个女仔身上,女仔是齐耳学生短发,浓眉,大眼睛双眼皮,鼻子微挺,嘴角微翘,五官带着点英气,但同时又很柔和,并不给人以尖锐的感觉。从某个角度来看,很像还没穿越前她好友喜欢的女明星贾静雯。 范子妤连忙介绍着这位更年轻一些,穿着也更休闲一些的女仔:“这位是洪美雪,她是我们医院今年的an来的。美雪,这位是孟初夏医生,上次洋葱惹祸,好彩有孟医生帮忙。” 寒暄了几句,孟初夏买了书就走人了,范子妤和洪美雪也出了书店。 “想不到孟医生竟然钟意boxing(拳击)。”范子妤有些感慨。 和她一起的洪美雪反而不是这个态度:“我觉得都挺好的,我们平时那么累,偶尔做一下运动,都ok啊。” “你也钟意boxing?”范子妤有点意外:“我不是说不好,其实我都有做运动的,不过通常只是在健身房做gym(健身)。拳击这么容易受伤,又很激烈,我一定不敢的。” 说到最后,还摇摇头,以示害怕程度。 洪美雪也一样:“我都不敢的。但是可能是性格关系吧,我对于比较强势的人都比较有好感。虽然医院里的传言有很多,可是孟医生坚持做好工作的同时又玩这个,我觉得她很专业,很有勇气。” “看来你对她的评价很高啊。”范子妤道。 这一点上,洪美雪有自己的看法:“也不算是,我这个人还是更倾向于眼见为实。现在的好感是基于晶晶的评价上,过几个月我转到肿瘤科,同孟医生相处下来,我才会确定自己的观感和评价。” 范子妤笑了:“这点来说,你好过我。我这个人可能比较主观,如果对一个人第一印象不好,我想我很难改变自己的看法。” 洪美雪想起医院里的情形:“比如一件头?” 范子妤有些不好意思,她平时还是很公事公办的,只是张一健在她父亲面前总是卑躬屈膝的样子,实在很令人厌恶:“有吗?” 洪美雪耸耸肩:“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 从书局里出来,孟初夏绕道去了一趟超级市场,家里有专门打扫卫生的钟点工,吃饭她通常自己解决。有力气的时候就自己做,不耐烦了就叫外卖或者出去吃。放假时她大多数都是自己做的,最近天气比较炎热,她打算做个冷面什么的,拎了不少东西回了家。 拿着钥匙打开门,孟初夏就开始忙活。而在此时,隔壁两个发小也在忙活,在忙着做什么呢?在忙着听墙角,看猫眼。 刘炳灿耳朵贴着大门:“我听到钥匙声了,怎么样怎么样?” 张一健在他旁边弯下腰盯着门孔:“她手里拎着袋子……是隔壁街超级市场的购物袋,好像买了不少东西。” 刘炳灿跟张一健对视:“你猜今天会不会?” 张一健跟刘炳灿对视:“我觉得很有可能。” 刘炳灿:“那我们要不等一个钟?” 张一健:“安全起见,等两个钟。” 就在这时,一声近距离的“喂”,令两人震耳欲聋地齐刷刷站直。 一群(实习医生)奇怪的看着大房东和二房东,其中以最和张一健有矛盾的杨沛聪最为好奇,甚至干脆打开了门。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隔壁有美女吗?” 得到的当然只是隔壁跟这边一样的大门,以及静悄悄的音效——孟初夏装修时隔音效果要求很高。 刘炳灿无辜脸:“做什么?隔壁有美女吗?” 张一健嫌弃脸:“有都不会看上你了,连打drip(打点滴)都不会做。” 杨沛聪作为an被分配给张一健,结果他抽血也做不好,打点滴也做不好,还搞得很多事情乱七八糟,气得张一健总是训他。 “古古怪怪。”看了两个人半天,都没看出有什么不同的杨沛聪只能给出这么一个评价。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差不多是平时晚餐的时间,大家就三三两两的出了门,也不是宿舍里不能煮饭,而是这些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热爱煮饭的还是属于凤毛麟角,几乎没有的程度。 等问到张一健,后者从书本和电脑中抬起头,如同往常:“我要温书,等会叫外卖就行了。” 至于另一个热爱交际的房东,则笑着表示:“我新女朋友等会要打宿舍电话查岗,你们慢慢吃,不用算我。” 又过了半个小时,张一健和刘炳灿的手机里同一时间来了简讯。 不到一秒钟,两个人同时冲出了宿舍里唯二的单人间,互相嘱咐。 “拿钥匙,拿钥匙!” “拿餐具,拿餐具!” 五分钟后,两个人一人手里一个巨大无比的碗,里面装着热腾腾、冰凉凉,刚刚做好的,冷面,一起走上了二楼的室外阳台,观赏着夜景,坐在一起边吃边聊。 刘炳灿“滋遛滋遛”地吃着冷面,满脸赞叹的表情,道。 “说起来啊,初哥哥的厨艺真的是没话说,从小到大都是这么正,不知道哪个有福气的娶了她。要我说,反正你都做过她的假男友了,不如就努努力,追到她,到时天天都能吃到好吃的,兄弟我也受惠。” 张一健也吃得停不下来,不过他还是很有话说的。 “你也做过她的挡箭牌,不如你追她?我看她也都挺中意调侃你的。” “不是调侃,是欺压,”刘炳灿画重点号的强调:“而且她每天都在鄙视我你没见到吗?身为一个正常的花花公子,我还是钟意同她做朋友多点——只不过呢,你不得不承认,初哥哥长得其实挺嫩的。” 张一健不是很懂:“什么意思?” 刘炳灿解释道:“就是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家里这些血气方刚,不知天高地厚,吃了熊心豹子胆的里,会有那么一两个,想要追求她的呢?你知道了,现在的后生仔,脑回路都比较奇特的。” 张一健忽的笑了,他平时不太常笑,不过笑起来还是很帅的。 “你觉得他们有几个可以顶得住阿夏一拳?” 满怀希望的刘炳灿瞬间又失望了:“也是的,她没学拳击的时候我们三个每一个都打不过她,现在学了拳击……唉。” —— 丝毫不清楚自己发小正在八卦自己的孟初夏正在便利店跟熟人尴尬对视,其实也不算是熟人,这人正是之前在书局里见到过的实习医生,洪美雪。彼时洪美雪因为下班晚走正挑选快捷方便的食物好回去温书,而孟初夏,她在选择姨妈巾。 嗯,对,就是那个姨妈巾。 能不尴尬吗? 孟初夏的经期一向不准,虽然她运动很好,但是生活不规律,加上做医生工作压力大,神经常年紧张,没有问题那才是奇怪的。 也因为如此,她才会在刚要开餐时,发现自己亲戚到来。 还好发现了,不然这种时候吃冰镇冷面,也是极爽的。 两个人感尴尬尬的打完了招呼,孟初夏看到洪美雪手上拿着的面包,顿了顿,就把她叫到自己家里去了。 于是当宿舍的人陆陆续续回到宿舍时,很多人都发现了洪美雪跟两个高级专科实习医生吃的是一样的食物:“你们一起叫的外卖啊?” 洪美雪还没张嘴,刘炳灿迅速回答:“是啊,美雪回来的时候见到我们两个在吃,正好一起叫了。” 张一健也在旁边点头:“是啊是啊。” 连洪美雪的份数多,他们两个的份数少都解释了,洪美雪瞥了刘炳灿一眼,也不知该敬佩他还是该蔑视他。 大家也没多想,毕竟只是随口问一句,谁也不可能上去吃一口,毕竟大家住在一起还没有多久,又都是做医生的,都是比较讲究卫生的。 等到群众们各自娱乐时,两个不着调的房东把女房客挟持到一个单独又密闭的空间,进行了一场事关他们终身幸福的谈话。 “绝对,绝对,绝对,不可以告诉他们,初哥哥的厨艺很靓这件事。” 洪美雪不明白:“为什么?” 两个人七嘴八舌的讲了一番,之前住在这里的一批实习生,看到他们两个大快朵颐也就凑过来尝了尝,孟初夏的厨艺是没的说,这样一来,也就有人问可不可以让孟初夏多做一点,出钱买也是没问题的。 孟初夏的回答当然是:“我又不是厨娘,谁钟意做谁做。” 事情本应到此为止,但是人总是有好奇心的,一件事情很多人知道了就不是秘密,再加上孟初夏在医院那么有名,她本人又冷又酷,会做饭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在各种各样的原因之下,自然就有不少人凑到她身边,要么打听,要么暗示,搞得孟初夏烦不胜烦。 她烦了,后果就很明显——刘炳灿和张一健断了两个月的“粮”,只能看着吕小益那个不讲义气的小人大吃大喝,为此两人跟吕小益绝交了两个月。 洪美雪听得好想笑,没有想到这两个高级医生这么……幼稚,饭菜而已,她承认孟医生的手艺很不错,但也不至于到严防死守的地步吧?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这样也不算错,尽管做不做都是孟医生自己的选择,别人无权干涉,但不可否认的是,总是有那种不顾别人意愿的人。从这方面来讲,大房东跟二房东,也是为了朋友。 “好,我不会同别人讲。”她本来也不是什么爱讲八卦的人。 两个被认为“幼稚”的男房东松了口气,然后就有人开始思路跑偏。 “一件头,你不觉得奇怪吗?初哥哥从来没有主动给我们几个以外的人煮过饭,为什么今天要破了这个例呢?” “是哦,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奇怪。” 洪美雪垂下眼帘,她倒是知道为什么,但总不好告诉两个大男人女性个人问题,她最讨厌的就是三姑六婆,自己自然也不会这样做。 刘炳灿摸着下巴,一副假装柯南的样子,盯着洪美雪:“你觉不觉得,她有点似一个人?不是近看,我都没发现。” 张一健也细看了一下洪美雪,怔了一下,道:“的确有点像。” 两个人一搭一唱,让洪美雪忍不住抬起了头。 她很像一个人?像谁? 第六集 姐姐妹妹 “我长得像谁?”洪美雪很干脆的问出了这句话。[] 张一健:“呃……” 刘炳灿:“似一个电影明星!叫,叫什么来的?mandy还是mary来的那个,你不觉得你跟她很相似吗?一样都眼大大嘴小小,初哥哥最中意看她的戏了,别说送你冷面,送热面都很正常的。” 洪美雪听得嘴角直抽,她看着刘炳灿:“你不觉得你现在说这番话是在侮辱我们大家的智商吗?” 刘炳灿笑得灿烂:“其实是不是侮辱智商有什么要紧的?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有关初哥哥的*,所以我们不可以讲。” 洪美雪并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所以她也没有再追问:“这个理由我接受,不过我很讨厌别人把我当傻瓜。我不是你那群女朋友,你没有必要对我用这种心思。” 刘炳灿被好一顿噎,半晌道:“习惯而已。” 直到洪美雪走人,刘炳灿心有余悸地对张一健道:“你觉得不觉得她好似是在针对我?明明我们两个都在,她一定要同我吵架似的。” 张一健斜眼看他,上上下下看了他半天,看到最后刘炳灿都发毛了,才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平时撩女仔撩的太多,现在遭到报应了。” 说完,张一健施施然地走了,刘炳灿瞪大眼指着自己,难以置信。 “我撩女仔总好过你没女仔,整天在家当宅男,活该你现在还单身!” —— 洪美雪对于这件事并没有纠结太多,对她来说这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一件事而已。目前人生中的大事,大概就是好好学习,争取做个好医生——最好能进神经外科,成为一个神经外科医生。 “美雪,美雪!”身后传来一把微微的厚重的女声。 又来了,洪美雪翻个白眼。 老实说,在一群实习医生里,她最聊得来的不是同年的晶晶和其他几个,而是基础专科实习医生范子妤。然而就在前些天,她才发现,范子妤居然是著名神经外科国手范智岳的女儿。 范知岳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除了他是她妈妈的前夫。 “你又想做什么?”洪美雪回身,面向范子妤。 范子妤深呼吸,神色认真的说道:“美雪,虽然我们大家认识不是很久,但是我真的觉得同你很合得来,我不想因为一些阶级、不公正之类的无聊的误会,影响大家的友谊。” 洪美雪很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余光见到走过来一个人,于是更加不耐烦地对范子妤道:“我想误会的是你,我同你只是同事来的。” 话音未落,洪美雪转过身子,远远地对另一边喊道:“孟医生!孟医生!” 孟初夏正翻着手里的病例,闻言抬起了头,映入眼帘的就是急匆匆走过来仿佛撞鬼了的洪美雪,和她身后远眺着这边,表情恋恋不舍的范子妤。 ……因垂死听。 这两个是在玩什么?百合*吗? 洪美雪就像见到救星了似的,眼睛里都是小星星:“孟医生,上次的事,我还没同你讲多谢,多谢你。” 孟初夏瞟到范子妤走了,再看眼前洪美雪松了一大口气的样子。 问道:“什么事啊你要多谢我?” 洪美雪有点尴尬:“就是上次,冷面的事。” “哦……”孟初夏百转千回地“哦”了一下,道:“你不是谢过了?” 洪美雪:“现在再多谢一次。” 孟初夏点点头:“哦,那我可以走了吗?” 洪美雪扯着嘴角:“可以,慢走。” 孟初夏就真的慢悠悠地走了。(.) 洪美雪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张一健和刘炳灿担心什么的明显很多余,人家孟医生也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不过话说回来,孟医生看起来很冷冰冰很不好接近的样子,但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刚刚孟初夏的态度似乎是什么都晓得但又什么都不说。看破不说破,孟医生人还挺不错的。 —— 孟初夏从病房里出来,刚好见到同科室的侯医生。 “什么事?” “急诊室送来的,车祸,病人又查出动脉瘤,需要即刻做手术。” “哦。”孟初夏点了点头。 侯医生看她似乎不太对,耳边还听到了哭泣呐喊的声音,冲着病房摆了摆头:“那边有事?需不需要帮手?” 孟初夏面无表情:“c15床的,刚刚certified(证实;宣布死亡)。” c15床是一位老人家,因为年纪太大,不能化疗,也不能手术,就连药物治疗也只能挑选一些对身体刺激不大的。在肿瘤科,这种病症,这种年纪,基本上就是在等死。 侯医生默然,道:“我先去手术室了。” 孟初夏继续点了点头:“嗯。” 侯医生走了,孟初夏走到休息室里,此时已经是下班时间,休息室里空无一人。她没有上天台,也不太想抽烟。 刚刚没有跟侯医生说过,c15床的婆婆临走前儿女并不在,这不是这位婆婆第一次病危,家属来了两三次也就没有以往那么急。所以在婆婆闭眼前,都是孟初夏在急救,临死前也是孟初夏在跟她说话。 那个婆婆说,她不怪他的儿女,希望孟初夏帮她转达,她希望他们以后都好好的。 那个婆婆还说,谢谢孟初夏,在她住院的这些日子里都是孟初夏在陪伴她。 那个婆婆最后说,她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多见见家里的人,但是她并不希望孟初夏也把这件事告诉她的家人。 孟初夏答应了她的请求,在几次三番抢救后,婆婆闭着眼睛含笑而终。 自从做了医生以后,这种事不是第一次见了,照理来说也应该习惯了,可是这一天,也不知道就怎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孟初夏拿出手机,给孟父打了个电话。 “喂,阿爸,”她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生日快乐。” —— 巡视了一圈病房,换了衣服,从蛋糕店买了老爸爱吃的蛋糕,孟初夏开着自己的宝马迷你来到了酒楼。这家酒楼是孟家的产业,严格来说孟初夏家里应该算得上是小康之家,但那也是她穿过来之后的事情。 她穿过来之前,孟初夏的父亲是一个酒店领班,母亲是酒店的服务员,原主自己则是个内向不愿说话的女孩子,后来她把内向变成了不易接近,也就没有那么多小朋友来找她玩游戏了。 父母都忙着赚钱,也就没什么注意力在她身上。后来她多了一个妹妹,就帮着带这个妹妹。再大一点,她就开始自己兼职家教,得来的钱自己投资,买画,买艺术品……等到她出国留学时,已经完全可以自己买几栋楼了。当时她交了一部分钱给父母,父母就开了一家小饭店,后来逐渐扩大,到了现在的水准。 她平时不太过来,但是父母却始终给她在这边留了一个职位,名义上的副经理,其实也不过是请客时方便而已——尽管她从来没在这边请过客。 “阿夏,你来了?”对于她的到来,父亲很高兴。 “是啊,阿爸,”孟初夏把手里的蛋糕拎出来:“我买了你最中意吃的蛋糕,你的口味没变吧?” “没有没有。”接过蛋糕,孟父连忙让孟初夏入座。 包房房间很大,一般是坐一桌子人的,不过今天有点冷清,只有孟父、孟母和孟初夏,三个人有点尴尴尬尬地入席,聊天,寒暄客套着。 慢慢的,倒也没那么尴尬了,孟初夏也不是不会幽默,所以她说了说话,气氛也就更加的热络了。 直到今天同样盛装打扮的孟母开始抹眼泪…… “可怜我的冬儿,不知道在下面吃不吃得到这么好的东西。” 急转直下的冷空气充斥在整个包房中。 孟父连忙打圆场:“今天是我生日,女儿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做什么讲那些事,来来来,吃菜,吃蛋糕。” 孟母开哭:“我有说错吗?我阿冬那么靓,那么后生,刚刚二十几岁,就这么死了。你们过生日过得这么开心,我做不到!” “呜呜呜”的声音不绝于耳,做了几个小时手术的孟初夏觉得头疼,她站起了身:“我去下洗手间。” 走出房门时,依稀还能听到身后两个人的对话。 “你做什么这么扫兴?阿冬是女儿,阿夏也是女儿,你以为阿冬走了,阿夏就不伤心吗?做什么一定要这么厚此薄彼?” “我就是不忿!为什么阿冬那么好要那么早死?阿夏,哈,你觉得她当自己是我们的女儿吗?十年左右的时间,阿冬刚刚上国中,说走就走!留给我们一笔钱有什么用?来烧金箔还是烧冥纸?” “你当初也是答应了阿夏去国外读书的。” “但我没有答应她去这么久!如果不是阿冬,她是不是还要在那边移民?永远不回来?人家都能老老实实嫁人生仔,为什么她不行?!” 孟初夏忍不住闭上眼。 嫁人生孩子,她嫁过,也生过,然后呢?再来一遍? 深呼吸了一口气,孟初夏走向洗手间的方向。 做人真没意思。 —— 从洗手间里出来,孟初夏本来是要回去的,后来想了想,还是在走廊抽根烟再回去。这边的走廊旁边是有吸烟室的,就是吸烟室跟包房的隔音不是很好,有时还会听到很嘈杂的声音。 “智岳是我前女婿,但人家也一向都关心我,呐,那年我生日,人家送了一个玉镯给我,整十几万,那还是二十年前呢。” “哇,也是,人家范智岳可是大医生,如果是我怎么都不会离婚。大医生有名有利有地位,教跳舞能赚多少嘛。” 孟初夏吸着烟听着八卦,范智岳的八卦可不是哪里都能听到的,这位大国手她见过,还是托一件头的福才见到的,的确是很有派头的一个人。 就在这时,她又听到了一个年轻一些的女声,有点清脆,有点尖细,很熟悉的女声:“做医生也不是很难,外婆啊,我现在也在读医科,明年就毕业了,到时呢,我都是医生来的。” 然后最初那把苍老的女声,又道:“到时呢,你只不过是一个医生仔,什么时候才升到顾问医生?倒是,外婆恐怕早就躺在棺材里了。” 后面他们似乎又说了些什么,不过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范子妤和洪美雪是同母异父的姐妹,洪美雪从小到大听着亲戚家的闲言碎语,讨厌范智岳,甚至是恨他都是有可能的。从范子妤的表现来看,她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也就难怪会出现之前孟初夏见到的场面。 熄掉烟头,孟初夏出了吸烟室,叫了领班过来,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卡,让他帮了个忙。顺便让他传个话,就说她走了,祝孟父生日快乐。 其实她也不想这样没礼貌,但是几乎每次,每次,只要她透露出想和好甚至只是回家探望的意思,孟母一定会像奔丧一样的大哭特哭,哭的最后她什么心情都没了。有时她甚至很怀疑,她妈是不是恨她,因为妹妹。 过了两三个钟头,孟初夏已经回到家洗洗睡准备进入梦乡的时候,洪美雪那边的寿宴也结束了,而她居然也如愿以偿的出了一次风头,不是因为范智岳,而是因为另一个人。 “我师父?”她有点发愣的问服务员。 领班点头:“是啊,洪小姐,是孟小姐,就是孟初夏小姐特地交代过的,这一餐她请,替您的外婆贺寿,她说这是她身为师父应该做的。” “阿雪?你不是读医科的吗?你师父都是大医生来的?” 刚刚还态度爱理不理的外婆,有些热切地问。 洪美雪有些僵硬的点点头:“是啊,是我们医院肿瘤科的专科医生来的,我们……比较投缘,她认了我做徒弟。” 外婆笑容满面:“那你一定要好好学,顺便明天替外婆多谢她。” “好,知道了,外婆。”洪美雪回答道。 —— 第二天,洪美雪去了肿瘤科,没想到孟初夏居然不在办公室。 “晶晶啊,”洪美雪问同样是实习医生的简晶晶:“你有没有见到孟医生啊?她里面没有人的。” 简晶晶:“你找孟医生啊?我想她这个时候应该在天台吧。” 洪美雪很是惊讶:“天台?哦,唔该(多谢)嗮。” 上了电梯,到了楼顶,然后又顺着安全通道上了天台,洪美雪见到的就是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孟初夏一个人站在天台上抽着烟望着外面的情景。 她怔了怔。 孟医生,似乎总是这样独来独往,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也不在乎什么流言蜚语。就像现在,明明是一个医生,却在吸烟。应该是很潇洒的一个人,但此时看起来,却总有些孤独寂寞的味道。 “孟医生?”洪美雪唤道。 孟初夏回头,她其实长得很乖巧,就是那种乖乖女似的长相,但也不知道为什么,给别人的感觉就是尖酸刻薄,性冷淡。 “有事?”孟初夏问。 洪美雪踌躇了一下,道:“昨天,在酒楼……” 孟初夏或者不缺少这笔钱,但对她来说这笔钱很重要。至少经过昨晚,外婆那边的人就没有再说她父母的,以前那些糟糕的话语瞬间烟消云散了。她并不喜欢他们夸赞自己,但是只要父母不再受气,她就谢天谢地了。 她只说了个开头,孟初夏就一副了然了的表情:“哦,昨天我也在那里,不过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八卦,花点小费而已。” 昨天洪美雪外婆办了至少十桌,加上酒水和包间,这可不仅仅是“小费”,起码也要几万块,还是折后的价格。这笔钱,对于还在实习期没毕业的洪美雪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 “我会还给你的,”洪美雪已经记好了数字,打算一点一点还:“不过可能没那么快,可不可以……分期?” 孟初夏突然笑了,这个女孩还挺可爱的,于是她也答得很痛快:“好啊,分期,利息就按照银行计,明天我把卡号给你。” 洪美雪又楞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 “我写个欠条给你。”等她反应过来,就是这句话。 也不是为了自尊心什么的,而是她真的很感谢孟初夏,所以也不想辜负她对她的信任。对,信任,她从来不相信有人会拿着钱当玩物,至少连范智岳那样的人也做不到。孟初夏肯帮她,也许是同情,也许是别的什么,但没关系,对她来说,这就是信任,她也要回报孟初夏的信任。 这话让孟初夏呆了两秒钟,跟着蓦然一笑,笑得很是开怀,看洪美雪的眼光也更温和了些,她带着笑意道:“好啊,你写,明天我们两个交换。” 洪美雪连忙点点头,约定好了时间,然后就打算回去了,她还是个实习生,没有孟初夏这样能够有自由的时间。 在临走前,孟初夏又叫住了她。 她回头,就听这个一边吸着烟,一边抖着腿,看起来很流氓,偏偏长得很乖巧,浑身散发着一种奇怪气质的女医生道。 “想不想学点真东西?” 第七集 妖魔横行 人这种生物,其实是一个挺奇怪的物种,当一个人突破了某一条底线之后,这条底线就会变得越来越低,直到没有底线。[.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洪美雪现在就觉得她自己已经几乎变得没有底线了,面对孟初夏的一次次帮助,她已经从受宠若惊,到目瞪口呆,到麻木不仁,再到习惯成自然――有时候她甚至开始怀疑,孟医生是不是暗恋她? 半夜的通宵教学之后,洪美雪在床上睁开眼睛,从房间里出来,见到的就是孟初夏叼着烟,对着昨天从菜市场上买来的猪心猪肺猪皮之类的器官,有模有样的扎针划刀。 孟初夏是一个品位相当不错的人,整个房子装修的都很简洁大方,阳台是半露天的阳台,此时这篇半露天的地方已经成了乌烟瘴气的重灾区,洪美雪看着她愣是把自己周围抽出烟雾缭绕的仙女效果,嘴巴几乎张成了“o”型。 走过去气冲冲地把孟初夏嘴里的烟拿掉,这时候她也顾不得尊师重道了:“还吸?你是医生来的?昨天你刚刚手术完,又带着我学东西,现在还一晚没睡,你不要命了你?!” 孟初夏云淡风轻地抬头,说了一声:“早啊。” 跟着又再次低下头,鼓捣着她自己的东西。 洪美雪看她在写切着猪肺,问:“在做手术?” 孟初夏点头:“是啊。” 洪美雪:“什么手术?” 孟初夏:“肺癌。” 洪美雪一惊,其实本来孟初夏是肿瘤科医生,做肺癌手术也是很平常的,但也不知为什么,她看到孟初夏嘴里叼着烟的样子,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油然而生。 昨晚她们做的练习都是实习医生一年内要学的基础课程,比如皮下缝针,比如打点滴,孟初夏还一直在抽考洪美雪课本内的问题,但是孟初夏自己本科的东西却始终没有涉及。 虽然孟初夏已经是专科医生,但医学这种事,不断进步总是不会错的,毕竟他们手底下都是人命。洪美雪觉得有些愧疚,昨晚两人的动作很明显占用了孟初夏自己练习的时间。 “最衰都是我,如果不是我见到鱼仔教他们皮下缝针,也不会让你辛苦这么一整晚。” 孟初夏笑了:“我是你师父,不是我教你,难道你想背叛师门?” 洪美雪嗔她一眼:“当然不是了,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孟初夏没心没肺:“你不找我,我都要教你的,难道真的让你家姐提前进度啊?” 洪美雪注意力瞬间转移,怒道:“她是她,我是我,她不是我家姐,我也都同范智岳一点关系都没有。” 孟初夏从善如流:“她是我家姐,范智岳是我老豆,行了吧?” 洪美雪哑然了几秒钟:“你可不可以有一点师父的样子?” 孟初夏咳嗽两声:“没问题,只要你不禁我烟。” 洪美雪:“……” 她是不是给自己认错师父了? ―― 洪美雪从孟初夏的公寓里出来,刚好撞到了对面同样出门刘炳灿。 “咦?”刘炳灿望着洪美雪:“为什么你会从那里出来?” 洪美雪斜他一眼,看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不顺眼:“我从那里出来有什么好惊讶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里住的是谁,大惊小怪。” 刘炳灿嬉皮笑脸:“我知道啊,我认识她,你也认识她,不过我从来没试过穿着昨天的衣服在她家呆一整晚而已嘛。老实点同我讲,你是不是为了金钱、地位、名誉,把自己出卖给初哥哥了?” 洪美雪:“是啊,我不单只出卖自己,我还认她为师了呢。怎么样?你是羡慕啊?还是嫉妒啊?” 刘炳灿:“……你现在有靠山,我不同你小女孩一般见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洪美雪兔斯基眼:“嘁。” 两人正在拌嘴,学生宿舍里又出来一个人,这人高高大大的,手里拿了一份报纸,神色焦急:“炳灿,不好了,出了事了。” 刘炳灿接过报纸,郁闷道:“都跟你说别叫我炳灿了,害得多少人都在背后笑我,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有好事……初哥哥被人告?” “什么?!”洪美雪劈手夺过那份报纸,看到了上面的头版头条。 张一健皱着眉毛:“之前那个在医院泼水闹事的病人家属跳楼了,她留下一封遗书,同阿夏有关,她家里人说要告阿夏诱导他人自杀。” 洪美雪也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孟初夏时的场景,那个衣着零乱,脸色惨败的妇女应该就是自杀的病人家属,因此她分外不理解。 “明明是那个病人家属自己的事,上次来医院闹事时,她可能就出现了精神上的问题,我师父都没有报警抓她。现在都过了这么久,怎么可以凭一张纸就断定是师父的错?” 一边的刘炳灿看了一眼手表,道:“不论怎样,先回医院,我想医院那边应该也都会有一个说法。” 正说话间,“啪嗒”一声,对面的门打开,接到电话洗漱完毕换好衣服的孟初夏看着几个人:“我同你们一起回去,大老板找我。” ―― “孟医生讲得对,是因为我迟迟不肯回来,才害得阿妈要吃药维持生命,是我害得阿妈那么痛苦,如果不是我,阿妈都不会死。孟医生说得对,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才是那个该死的人……” 医院的办公室里,何医生念着被媒体刊印在报纸上的遗书。 “就是其中这一段,被死者父亲的律师拿出来,作为他们控告你,以及我们医院的证据。” 孟初夏也见到了报纸上遗书的影印本:“报纸上写了只控告我一个。” 何医生叹气:“但是如果你败诉,我们整间医院,甚至医疗系统,都会受到怀疑,没有人会想要会诱导他人自杀的医生治疗自己。” 孟初夏点了点头:“明白了。” 何医生面向她,双手十指交握:“医务委员会那边已经作出聆讯,当时除了你还有一般作为见证,所以你不需要太担心。” 孟初夏悠然自在:“你觉得我会担心吗?” 何医生无可奈何的看着她:“r,我同你讲过很多次了,你真的应该改变一下自己对待病人和家属的态度。这里毕竟不是英国,而且就算是英国,投诉太多,对你的前途都不是一件好事。” “ok,知道了。”如同以往一样,孟初夏答应的都很痛快。 “你不知道,也都不明白,”何医生对待孟初夏总是有些惋惜,他是个爱才的人,更何况,孟初夏还是个肯放弃优异外在条件来到公立医院挨辛苦的年轻人,他对他们就如同看自己的小辈:“你是一个很尽职尽责的医生,这是一个事实大家都不可否认。但是今时今日,只有技术好是不够的,有些话,如果你不说出来,或者语气不对,别人都会对你产生误会。你不是一个笨人,你应该知道,但是为什么你却做不到呢?” 孟初夏弯了弯嘴角:“可能是因为我不是一个够理智的人吧?” 何医生摇摇头:“你不是不够理智,你很清楚你自己在做的每一件事,但是你总是在做一些不理智的事。” 孟初夏:“我任性嘛。” 何医生气馁,苦笑:“我真是不理解你们这些后生仔女(年轻人)在想些什么。” 孟初夏耸肩,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 “我都想知道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孟初夏看着眼前打扮富贵的女人,她应该叫妈妈的女人,很神奇的,今天见到她,她妈居然没哭。 她于是问道:“你来这边是?” 孟母拎着皮包,在孟初夏的办公室四周围望一望,似乎有些诧异,她没想到孟初夏居然混到有自己的办公室这种职位了。 “我来探你嘛,听说你被人告,来探下你有没有事而已。” 这话听着,有点尖酸刻薄的意思,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很难觉得是亲妈说的。 孟初夏笑问:“那你是希望我有事还是没事?” 孟母坐在她面前,满脸的不可思议:“为什么你现在还是一副这种表情?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你是负责任还是不负责任?说你对病人负责,结果你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劝到自杀。说你不负责任,你又因为读医把我们全家扔到一边十几年。我真的很怀疑,你究竟是不是我的女儿?从前那个总是带着妹妹在家里的大女儿,是不是我的错觉?” 孟初夏有那么一刹那的无语,这可真是她亲妈。 “我都很怀疑,你究竟有没有当我是你的女儿?小妹刚刚出生的时候,你把她丢给我,她同我是最亲的。我出国不到一年,假期回来她就疏远了我,我想应该不是意外吧?我每一次回来,她就离我远一点,仇恨我一点,反而同你亲近。你究竟有没有把自己当过是我阿妈?” 孟母那双眼睛看着她,黑黝黝的眼睛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恨意。 “是你从小到大对我都不亲,是你自己赚了钱,是你先离开我们的。” 孟初夏:“所以你就给小妹灌输你的想法,让她憎恨我?” 孟母很无辜的道:“不是啊,是你太优秀了,优秀到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在赞你,没人在乎阿冬,她伤心了,所以就来找我喽。” “……”孟初夏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她麻麻的奇葩了。 “嘀嘀嘀”,“嘀嘀嘀”的声音响起,孟初夏看了看自己的呼机。 “又是你的病人吧?”孟母拎起了皮包,站起身,看着孟初夏,奇异的带着些微的趾高气昂:“早就知道了,在你心中,学医,始终比我们一家人更重要嘛。不过,如果我早知道你对病人也是这么随意,我同阿冬就不应该对你抱有期望。如果你不回来,阿冬也不会死,我们一家三口都好好的,说不定阿冬还会给我生个外孙,都是你这个扫把星!” 孟初夏也同样站起身,脸上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我现在要去出诊,你要在这里继续骂,或者回家继续哭,随意,走先(先走了)。” ―― 香港的夜晚,灿烂而辉煌,兰桂坊的酒吧一条街,到处都是年轻的男男女女,在黑夜的映衬下,妖魔横行。 刘炳灿赶到酒吧时,见到的就是抽着烟,喝着酒,打发着搭讪人士的孟初夏。尽管她长的很嫩,但是在这种地方,只要是个女的长得不是太对不起人民,都会被搭讪。桌上摆着一排的空杯,昭示着孟某女的心情不是太好。 “你很少来这种地方的。”刘炳灿一下子坐到了她身边。 孟初夏抽着烟,吐出一口气,烟雾瞬间喷洒在刘炳灿的脸上,呛得后者咳嗽的眼泪汪汪,没办法,刘炳灿好歹是个医生,从来不吸烟。 “你又知道我很少来?”她咳嗽两声,睨了他一眼。 这一眼,带着与平时很不一样的风情,刘炳灿忽然发现,也许他真的有些不了解孟初夏,至少此时的孟初夏,是他从未见过的。 刘炳灿道:“现在知道我可能错了。” 孟初夏抿唇一笑,灌了一口酒,火辣而冰凉的触感,顺着舌尖,直入心口,她忽然问:“我们认识多久了?” 刘炳灿想了想:“好像差不多有二十年?” “是十年,”孟初夏否定道:“另外十年我在国外。” “但是那十年你都有回来的。”刘炳灿再次否定她。 孟初夏:“是哦,我每个寒暑假都有回来的……” 顿了顿,她又道:“但是为什么,你们三个就不觉得有什么,另外的其它人反而觉得我扔下他们自己走了呢?” 她忍不住问刘炳灿:“究竟是我失败?还是他们的问题呢?” 认识了这么久,刘炳灿也知道是什么问题才会另孟初夏变成这个德行:“你又见到untie(伯母)了?” “是她来找我,因为我被人告,她来看我笑话。”她自嘲道。 刘炳灿看她这个样子,心情很是复杂,也不知道是该同情还是该怜悯。大家从小就认识,孟初夏和张一健两个都是为家庭付出一切的人。区别只是张一健是从出车祸害得弟弟瘫痪开始付出,到现在无怨无悔,家里人也懂得感恩。而孟初夏则是从一开始就付出,家里人依仗她都成了习惯,出国后反而落了一身的埋怨。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越是最亲的人,对彼此的要求反而更高?” “是吧?”孟初夏应和着,都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刘炳灿按住她继续想要握住杯子的手:“别喝了,又抽烟又喝酒又熬夜,你不是想教唆自杀之后尝试一下慢性自杀吧?” 孟初夏:“那去哪?我不想回家。” 刘炳灿:“请你吃东西,你想吃什么?” 孟初夏想了半天,倏地冒出一句:“朱古力。” “朱古力?”刘炳灿睁大眼:“想不到初哥哥你也有少女的时候。” 孟初夏:“我想吃那种,有点甜味,有点苦味的朱古力。” 刘炳灿嘴角微抽:“现在凌晨了,有这种东西卖的吗?” 孟初夏继续道:“如果可能的话,加上一杯,还有热腾腾新整出来的cookie饼……” 刘炳灿:“哈?” 孟初夏:“……还有一个巨大无比的咸蛋黄,完美。” ―― 清晨,四点半,白泥,沙滩。 “呐,现在有机器出来的速溶热咖啡,便利店出品的mm豆朱古力,cookie饼实在买不到,我去麦叔叔那里买了几个派,你将就一下吧。” 孟初夏看着手里的这几样东西,有点啼笑皆非。 “炳灿,多谢。” 刘炳灿又写不好意思:“哎,大家兄弟一场,如果不是一件头跟小益都要值班,他们也会出来陪你的。” 孟初夏含笑:“你不用陪你那班女朋友吗?” 刘炳灿很谦虚:“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孟初夏:“谁抢你衣服,你斩谁手足?” 刘炳灿指着她笑道:“都是初哥哥了解我。” 孟初夏给他一个白眼:“吃你的派吧。” 刘炳灿:“我十几年没吃过这东西了,这么甜,有点腻……哇,流出来了!” 孟初夏:“快点擦,等着你的丝绸衬衫换新的么?” 刘炳灿:“初哥哥,你的也流出来了……喂,你可不可以不要在我面前用舌头?我都是男人来的。” 孟初夏:“没看出来哦。” 刘炳灿:“这是看出来的吗?是做出来的。” 孟初夏:“你是不是都跟女朋友这么说话的?” 刘炳灿:“当然不是,她们都是小女孩来的。不过初哥哥你都三十几岁的人了,不是现在才来扮纯情吧?” 孟初夏:“你再说一句呢,你就让你只能纯情,不用扮。” 刘炳灿:“啊哈哈,吃东西,吃东西。” 第八章 至美世美 下了班,放了工,终于可以放轻松地回到家里,吃一顿老妈煮的住家饭,这大概是张一健人生中最平常,也是最幸福的时刻。(.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每次来到这里,见到笑姐,都会感觉到家庭的……温暖。” 刘炳灿坐下,笑眯眯的说道。 张一健正好坐他旁边,帮着妈妈黄笑英(笑姐)准备碗筷,盛汤盛饭,闻言,用筷子敲敲坐对面的吕小益的饭碗。 “你看看炳灿,每次来我家都把阿妈哄得牙不见眼,你啊,就只会带着儿子眨眼。” 吕小益托了托四方眼镜,眨眨眼,道:“看他?如果不是今天他新女朋友放他鸽子,你看他会不会来?” 这话刘炳灿就不愿意听了:“我交女朋友是抒发感情的一种方式,我来一件头家里吃饭都是抒发感情的一种方式,亲情同爱情都是情,无分贵贱高低,一件头都是这么说,ok?” 张一健瞬间打脸:“你别以为我刚刚那么讲就是支持你了,你自己数一下,你来我家的次数,再数一下你同女朋友约会的次数,无分贵贱高低哈?我阿妈宽容而已。” 黄笑英做完最后一道菜,过来收拾战争残局:“你们三个都别吵了,谁来,什么时候来,来多少次,笑姐都欢迎你们。还有啊,一健,你知道说别人不知道说自己的,你自己数一下上一次回来吃饭是什么时候了?还好有一康陪我,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生过儿子。” 张一健立刻训练有素的低头认错:“是,我以后一定常常回来。” 这秒怂的模样,吕小益和刘炳灿是大人还忍得住,旁边还是小朋友的龙仔立刻不给面子的偷偷笑了起来,还是笑出声的那种。 过了一会儿,张一健下楼去接刚训练完击剑的弟弟张一康,张一康坐着轮椅也来到饭桌前,全员到齐,大家开餐。 “对了,为什么阿夏姐最近都没上来?”饭吃到一半,长着娃娃脸,脸上带着酒窝,身上肌肉健壮的张一康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她之前介绍给我的那个射击教练很厉害,我现在已经可以独自练习了,还想让阿夏姐过两招给我呢。” 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刘炳灿知道答案,他很顺口的说道:“我想她现在应该在cafe(咖啡店)吧?” “cafe?”众人不解。 刘炳灿解释:“她不是一直想找什么好吃的cookie饼嘛,我有个女朋友说有一家店很不错,那我最近见她压力很大,就把地址给她。就算不是,也可以放松一下嘛。”怎样都好过借酒浇愁。 黄笑英也道:“放松一下都好的,也不知道都怎么了,前一阵子一健被人告医疗失当,这一阵子又被罚封刀半年,没几天,阿夏又被人告。我想过几天都应该去庙里拜拜,保佑一下。” 张一健很无奈:“阿妈,我之前被人告是误会,当时鱼仔(范子妤)在,已经帮我解释过了。封刀半年是我自己的问题,我绕过直属上司直接找师父帮忙,的确违反了医院的守则,被罚都很应该。阿夏她这次都是误会来的,当时都有一大班实习医生在,她也不会有事的。” 刘炳灿身为比较了解状况的人,也说道:“笑姐,我们医生尽最大能力救人,但是救不救到人并不在我们的能力范围之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而病人家属呢,就希望患者一定会得救。两者之间理念不同,一定会有冲突的,不过冲突都不代表一定是有人做错事,很可能是两方都没有错,不了解状况的人误会了而已。放心,初哥哥一定会没事的。” 笑姐拍拍胸口:“那我还放心点。” 吕小益趁机调节气氛:“ben,为什么你会知道阿夏钟意cookie饼?我同一件头都不知道的哦,是不是你想追她?” “如果你说是十几岁的我呢,的确对初哥哥动过心来的,”刘炳灿微笑着,笑得桃花眼都是弯的:“……不过好可惜,在我亲眼见过初哥哥一人当关万夫莫敌的打倒三个壮汉之后,我的心就动不起来了。” 张一健瞥他一眼:“又会这么巧的?” 刘炳灿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也是?” 张一健:“我是在那之后把她从朋友当做兄弟的。” 吕小益夸张道:“这么巧?!” 笑姐、一康等等众人:“你不会说你也是吧?” 吕小益:“我是在那之后……把她从兄弟当做老大拜的。” 所有人:“嘁!” ―― 与此同时,孟初夏下了班,按着刘炳灿给的地址,来到了一家咖啡店。咖啡店在二楼,装修很别致,墙上遍布着世界各地的照片,各种各样的手工玩偶,陶瓷,很有趣味的一家咖啡店。 “anotherhousecafe(另一家咖啡店)?” 不仅装修别致,连名字都很别致。 “是我们这里,请问小姐有什么需要?” 孟初夏手里拿着名片,还在观察周围时,身边传来一把男声。她回过头,顿时被吓唬住了――留着吉普赛非主流发型的服务人员还是很少见的,更何况这人穿着短款唐衫,月半的脸上留着两撇小胡子,下巴上一小撮山羊胡。真是可怕的装束,她忽然不懂(时尚)界了。 关键是,这个人长得很眼熟,“你懂得”的眼熟。 “你是这里的老板?”孟初夏问,估计也就老板才敢这么穿。 “我不是,”胖吉普赛人摇摇头,指了指一个方向:“他才是。” 顺着他胖胖的手指指的方向,视线内有个非常清晰的人物,西装革履,文质彬彬,戴着一副眼睛,看起来有种骨子里透出的儒雅和绅士。 此时孟初夏已经愣住了,她低声呢喃着:“程至美?” 这话被“吉普赛”听入了耳中,眼中顿时有了点奇怪的笑意。 “david,什么事?”“程至美”走过来,问了句话。 声音温柔又低沉,听了耳朵会怀孕。 被叫做“david”的胖吉普赛人态度很是随意地道:“她说要找老板,那我就让她找你喽。你们两个认识的?” “程至美”摇摇头,跟着转过脸,问孟初夏:“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孟初夏早就反应了过来,道:“没事,认错人了,不好意思。这里有什么好吃的?我听朋友讲这里的cookie饼好像很不错?” 态度自然,一点都不像睁着眼睛说瞎话。 于是长得跟吴姓明星一模一样的老板帮着她点了“老三样”:卡布奇诺,曲奇饼,带苦味的朱古力。点完餐,孟初夏就离开了吧台,找了个靠阳台的位置坐下,此时天色已经全黑,店里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伴随着柔和的音乐,在咖啡店静静地坐下,很小资,也很有情调。 “胖吉普赛人”在跟“程至美”咬耳朵:“她头先叫你‘陈世美’,看到你的反应那么奇怪,你之前真的不认识她?” “程至美”莫名其妙:“她的反应有什么奇怪的?很自然。” “就是太自然了,”david非常有观察力地对友人道:“她刚刚见到我好似见到外星人那样,但是见到你就神色一闪而过的怪异,然后就很自然地转移话题,你不觉得奇怪吗?” “程至美”:“不奇怪。” david:“……为什么你永远都是这么无所谓?你都不会有好奇心的吗?她叫你陈世美哎,你以前是不是甩过她?” 程至美有理有据的否定他:“我对她没有任何印象。我拜托你看清楚,她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靓妹(小丫头),我的女儿都八岁了,你觉得我跟她之间曾经有什么情感纠葛?长腿叔叔的故事?” “真的不认识?”很可惜的语气。 一直保持温和有礼的程至美终于有了不太礼貌的动作…… 他翻了个白眼。 ―― 在等待饮品和点心的时刻,孟初夏接了个电话。这个电话是孟父,也就是她爸爸打来的。比起孟母,孟父对她和妹妹就很一视同仁。 孟父对孟初夏的官司表示很担忧。 “虽然阿爸没什么本事,但是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家里帮忙的,一定要同阿爸讲,阿爸都认识几个律师来的。” 其实只是简单的几句话而已,很简单,也很朴实。可是这几句话在孟初夏听来,却如同天籁。 她还记得,自己刚刚穿过来不久,家里也没什么钱,父母都忙着工作。但是在晚上休息时,父亲也会带着她去夜市游玩,玩累了就趴在他的肩膀上,他背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回家。 她也会记得,父亲总是带给她零食,尽管总是一种,尽管是原来的“她”喜欢的口味,可是她也会感激,这个木讷而无言的男人。 她更加记得,在母亲和妹妹都疏远她时,是孟父,总是念叨着她在国外过得好不好,英国那边天气冷,要多穿衣服,还要戴口罩。 “父亲”这个词,对她来说似乎是很久远的记忆了。虽然脑子里依旧像是个电脑,能够打开曾经的记忆,但是第一世穿越前的记忆,却越加模糊了起来――唯有穿越后的记忆,是清晰的。 在之后的十几年里,这个男人几乎代表了她生活中父亲的代名词。 “阿爸,我没事,”孟初夏很平静的说:“你放心,真的没事,有事我一定跟你讲。”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孟父在电话另一边,仿佛是停顿了一下:“你阿妈,她去找你了?” 孟初夏:“……嗯。” 孟父:“她,你不用理她,别同她一般见识。” 孟初夏:“好。” 孟父:“你阿妈她,她其实一直都很内疚,她觉得如果不是她教导冬儿教成那样,冬儿未必会出车祸。” 孟初夏:“知道。” 孟父:“你回来了,她总算找到了新的目标。如果她不恨你,她可能会撑不下去……” 孟初夏:“明白的。” 孟父:“女儿啊。” 孟初夏:“阿爸啊,我有点累了,我们下次再聊?” 孟父:“……” 挂掉电话,孟初夏趴在桌上,她看着眼前的空气,这次是真的觉得全身无力。 就在这时,她之前点的东西被端了上来,端东西的这个人,居然还是她之前认错的“程至美”。 “怎么现在端盘递水的r(服务员)都是老板了吗?” “伙计罢工,老板都没办法的。” 孟初夏转过头,后现代装扮爱好者david非常悠闲地站在吧台前,倚在桌上,对她招了招手,摆出一个pose。 她道:“你的伙计架子倒是挺大的。” “对,所以我现在炒了他自己做伙计。” 孟初夏弯了弯唇角,看着对面人,也许是样貌的相似,她竟然觉得这人身上有一种可靠的感觉。从理性上来说,这种感觉跟海市蜃楼一样,看得见摸不到,纯粹不可信。从感性上来说,她tmd现在不太想要理性。 何况,只是问个问题而已。 “你说,一个人离开了家很多年,她算不算是扔下家里的人呢?” 孟初夏问出了口,对面的咖啡店老板却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他叹了口气,看她的眼神有点复杂。 他说:“原来你真的是moon的朋友。” 这次轮到孟初夏懵逼脸了。 “啊?” 老板,我们以前认识吗? 第九集 谦谦君子 夜晚的咖啡厅,本来应该是个很浪漫的地方,结果孟初夏在炯炯有神中听了一脑门的八卦。[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那位斯斯文文,戴着副眼镜的成熟男人,身着黑色西装西裤,内里是白色高领衬衫,高高瘦瘦,一脸严肃的对她说。 “我知道当年我丢下女儿不管是我的错,我也都从来没奢望过他们会原谅我。但是,我想这应该是我同他们之间私人的事情,就算你是moon的朋友,你来找我替阿moon出口气都没有任何意义。” 孟初夏看他看了半天,回想了一下曾经看过吴启华演的电视剧,但是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于是只好放弃,不过从这些话里她倒是get到了不少信息……忽然有点同情他。 最后她只好用特别沉痛的语调问了一句:“阿moon是谁?” “……”咖啡店老板演示了什么叫做瞠目结舌,有点不可思议的问:“你不认识阿moon,也不认识我?” 孟初夏一边看他有点悔恨的神色,一边摇了摇头。 顺便她比较好奇的是:“为什么你会认为我认识你的?我只说了一句话而已。”难道是什么暗号? 店老板指着吧台一心一意盯着他俩的david,毫不犹豫地卖队友:“他说你头先叫我‘陈世美’,加上你刚刚的那句话,所以我才会误会。” 孟初夏“噗”地笑了出来:“是程至美,而不是陈世美,看我的口型:程——至——美!” 店老板点点头,表示听得很清楚:“怎么我同他长得很相似吗?” “非常相似,”孟初夏回想了一下电视剧:“年龄也差不多。” “那有机会一定要认识一下。”店老板微笑着道。 “呃……”孟初夏不好说他其实是一个电视剧里的人物,万一人家要问她是哪个电视剧,后面就会有一连串的问题,她只好“勉强”道:“我想不太可能,他……在另一个世界。” 店老板一怔,很是抱歉:“sorry,是我不对。” 孟初夏耸肩:“不要紧,更何况我今天都知道了一些不应该知道的事,你不介意的哦?” “不介意,”店老板笑着摇摇头,很奇怪,他在说话时总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让人很容易觉得在他身边很轻松自在,压力都会少了很多:“是我自己爆出来给你的,我怪你岂不是很无理取闹?” 孟初夏心眼很坏地又问:“那如果我又爆给其他人呢?” 店老板不禁一笑:“你是一个成年人,你要做任何事我都没办法阻止你的,不过除了刚刚我所讲的那段话,你现在知道的只有我是这家cafe的老板,我的名字不叫程至美也都不叫陈世美,你可以同谁爆,又可以爆出什么,我都很想知道。” 孟初夏:“那你叫什么?” 店老板看她一眼,眼里带着点无奈,仿佛孟初夏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手里拎着托盘回吧台了:“下次告诉你。” —— 回到吧台,一直在光明正大“偷窥”的david凑近他:“怎么样?真是你姨仔(小姨子)的d(朋友)?” “不是。”店老板如此这般的解释了一番。 换回了的就是老友笑到肚子疼的笑声:“哈哈哈哈……” “慕容卫……”店老板忍不住叫老友那奇葩的名字。 “好好好,”慕容卫因为长得很胖,笑起来整个五官都是动起来的,忍笑也忍得很辛苦,嘴角抽筋地说道:“我不笑,我不笑。那你们两个刚才聊什么聊那么久?就是聊你不是陈世美?哈哈……” 店老板道:“她问我叫什么名字。” 慕容卫:“那你告诉她了没?” 店老板:“没。” 慕容卫:“为什么?你的名字总好过陈世美吧……洛文笙?” 洛文笙已经学会不跟大龄幼稚儿童一般见识了,他从吧台里蹲下,似乎在翻着什么东西,翻了半天,终于翻出了一张报纸——上面登着患者自杀那件事的头版头条:“就是这个,难怪我觉得她面善。” 慕容卫显然也是看过这篇报道的人:“孟初夏专科医生,原来她也是个医生,那她不就不是二十几岁?长得好年轻啊……对了,这件案子你都有份参与的,上庭作供是吧?” 洛文笙身为一个知名病理学专家,找他来也是为了作证:“这件案子的那个自杀死者的母亲,她的病理以及尸检我全部都研究过,在那个时间,我们医生可以做的的确不多,我觉得她的做法没问题。” 慕容卫惋惜:“最衰的是,你又不是法官,而且自杀的那个女儿的角度来讲,她觉得应该给她的母亲继续活下去的机会,都是为患者考虑。不过孟医生就比较惨了,这么年轻就要背上官司,就算赢了不关她的事,别人也都不会这么看喽。” “其实作为一个医生,要同家属沟通,真的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洛文笙说的有些感慨,慕容卫知道他因为这件事想起了自身,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老婆的事,没人想的。(.$>>>棉、花‘糖’小‘說’)” 洛文笙的家事,大概是他生命中最大的转折,从比较惨,变成了特别惨。不过他一向不想提这个,今天如果不是慕容卫乱猜害得他也跟着误会,他根本不会让孟初夏一个陌生人知晓。 一般为了转移话题,他很热衷于毒舌慕容卫的厨艺,比如此时:“你看看你煮的咖啡有多难喝,头先那个靓妹(小丫头)才喝了一口就不喝了,真是浪费了我的咖啡豆。” 慕容卫转头,果然看到孟初夏的桌子上点的几种东西几乎纹丝未动,人却早已不在座位上:“哪有?你没见到她别的东西也没吃吗?现在的后生女天天喊减肥,她一定是痛定思痛才十分不舍地不喝我的咖啡的。” 洛文笙想了一下孟初夏那气场极强又有点高岭之花的样子,倒是十分想不出她居然也是减肥爱好者的那种人。 难道没有一种附和她的口味? 这么一想,画风就对了,洛文笙觉得自己真相了。 —— 第二天上班,中午休息时孟初夏就见到她家徒弟气冲冲的冲进她的办公室,往椅子上一座,挺漂亮的脸蛋,一脸苦大仇深。 孟初夏看了她一眼,把手里的病例合上,拍板道:“吃饭!” 就在中午这一顿饭的时间,孟初夏听着徒弟的诉苦,也了解了剧情最新进展——洪美雪居然是范子妤的亲生妹妹! 本来的情况是范子妤的妈妈跟范智岳离婚之后嫁给洪美雪她爸生了洪美雪。这两天才偶然发现,洪爸爸有无精症,基本天然结扎生不了孩子。于是大家发现洪美雪其实也是范智岳的女儿,只不过她父母一起瞒着范智岳,也瞒着自己的女儿洪美雪。 洪美雪长到二十多岁才知道自己的爹不是亲爹!自己咬牙耿耿于怀恨了二十多年的扑街居然是自己的亲爹!心情怎样可想而知。 范智岳和范子妤不知道洪家这些年备受冷嘲热讽全是因为他们,所以接受状况还接受的比较良好,范子妤一直在找机会跟洪美雪谈谈。 “谈什么谈,有什么好谈的。” 洪美雪冷着一张瓜子脸,愤世嫉俗的看着这个冷酷无情的世界。 这情况……略中二啊。 孟初夏看着这个徒弟,这孩子本来就比较偏激要强一点,现在出了这种事,很有可能要往黑化女二号的角色跑偏。 “你不想认回他们?”她问道。 洪美雪回答得斩钉截铁:“不想。如果换做是你,一家三口好好地,突然间有人走来跟你说我才是你亲阿爸,谁想认才奇怪吧?” 孟初夏有点疑问:“那不是亲生老豆的那种呢?就好像家里的亲戚朋友,有时间出来吃顿饭,平时该怎样怎样。” 洪美雪犹豫了一下,道:“那倒是没什么所谓,反正我家烦人的亲戚不止一两个,过年过节吃餐饭都ok的。” “那不就行了?”孟初夏点她:“你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做好一个神经外科医生,哪个医生好得过范智岳?” 洪美雪:“我就是不想被人说是因为我是范智岳的女儿才……” 孟初夏用“孺子不可教”的眼神看她:“你现在一样被人说是范智岳的女儿。区别在哪里?区别在于……你现在是一个an(实习医生),我可以教你,等你学到范子妤的级别,我就教不到你了。到时你要跟谁学?一件头。一件头是谁教的?范智岳。那与其让他们隔三差五的过来烦着你……” “……倒不如我拿着不会的功课去问他?”洪美雪有点明白了,看着孟初夏的大眼睛里全是小星星:“这样既算是联络感情,又算是教导功课,而且我还有你、一件头、范智岳三个可以随时提问的人!——我只认你一个当师父的,其他人我不会认。” 孟初夏有点想笑,不过心里对徒弟这样爱戴她还是挺开心的:“还有你不是说鱼仔(范子妤)总是来同你聊天?” 洪美雪立刻举一反三:“我可以说我们先从普通朋友做起!” 孟初夏开始咬着汉堡包,喝着果汁,悠哉悠哉。 就说她的徒弟怎么可能那么笨? 到了下午,大约晚上的时候,当时孟初夏刚做完手术在天台抽烟,洪美雪兴冲冲的从楼下跑到天台,在她身后汇报战果。 “我同范智岳讲我现在只想好好读书,他们打扰我让我的心好乱学不好习,他们答应我以后不是我主动他们绝不来找我了。” 孟初夏点点头:“挺好的。” 洪美雪:“还有啊……” 孟初夏:“还有?” 洪美雪:“还有范智岳说他所有的资料我都可以拿来看,全部!” 一个国手的所有医学研究资料…… “咳咳咳咳咳咳咳……” 作为老烟枪的孟初夏羡慕嫉妒恨得差点把整只烟吞进去。 真·人生赢家——洪美雪。 —— 很快就到了上法庭的日子,孟初夏难得穿上正装,像个ol(办公室女郎)似的,走进了法庭,在那里,她居然还见到了一个熟人。 同样衣着整齐,多了份风度和绅士,那天的咖啡店老板。 “我,洛文笙,以我的人格及良知担保,我将忠实履行法律规定的作证义务,保证如实陈述,毫无隐瞒。如违誓言,愿接受法律的处罚和道德的谴责。” “洛先生,请问你现在的职业是什么?” “我是慈恩医院病理科的顾问医生。” “请问你有没有研究过死者xxx的母亲xxx的病理,以及死因?” “有。” “可不可以同大家解释一下?” “可以,关于xxx……” 坐在观众席的孟初夏轻声道:“原来他叫洛文笙。” 她身边特地请假过来的洪美雪:“师父?” 孟初夏笑着摇摇头:“没事。” 洪美雪忍不住伸手拉住她的胳膊。 孟初夏弯了弯唇角,小女孩啊,傻的可爱。 审到一半,孟初夏也被律师提问过之后,对方的律师和团队似乎慌张了起来,神色匆匆忙忙的,有人法庭内外来回跑,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等到暂时休庭,医院请来的律师跟孟初夏这帮人透了底:原告,也就是自杀死者的父亲突然间不见了,所以他们才那么慌张。 孟初夏呆了十几秒钟,也跑了出去,尽管身后小徒弟一直在喊她。 原告这边,休庭的时候基本上把能出去的人都出去找人了,打电话,发短讯,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依旧找不到人。 作为证人的洛文笙听身边有人说:“好像见到被告也跑出去了。” 原告被告都不见人影,这下可是热闹了。 洛文笙神色一动,道:“死者跳楼的那个天台在哪?” 他身边的人不明所以,不过报纸上也登过,大家都知道,如此这般的就告诉了他。 于是这个看起来很斯文穿着皮鞋打着领带的大医生也跑了出去。 —— 等到洛文笙赶到楼顶的天台,孟初夏已经和那位年老的被告对峙了有一会儿了。 老人站在天台的阶梯上,步子不稳,仿佛随时都会跌下去。但是他的声音和神色却很平静,很可怕的平静,因为平静,就代表着这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想过许久之后才站在上面的结果。 “阿萍死了之后,我除了办丧礼,不知道还可以为她做些什么。那班记者告诉我,阿萍的遗书写了她最后的心愿,他们说阿萍本来不应该死,但是是你硬是说她连累的她阿妈,所以阿萍的死都是你的问题,如果你不说那番话,她就不会死……” “……他们说,我应该告你,还阿萍一个在天之灵。” “是啊,”孟初夏站在他对面,身上穿的还是西服套装,但是脚下的高跟鞋却不见了,头发有些凌乱,脸色倒是很红润,脑袋上还有些汗珠,她微喘着气道:“你不是说要告我吗?你跳下去了怎么告我?你不想为你女儿伸冤了?她是我害死的。”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老人有些急促的否定着。 他不断地说着:“我在法庭上听了很久,我越听就越知道,错的不是你,是我。” 老人悔恨的捶胸顿足:“是我啊!阿萍是我害死的,如果我那时候不是一味地挂着她阿妈的死,没看顾她,没有照顾到她的感受,她根本就不会死。她阿妈病了的时候,我照顾不到她阿妈。阿萍伤心难过的时候,我又忽略了她的心情。我这种人,还有什么用?不过是废物而已,不如死了算了,免得连累其他人。” 孟初夏看着他,眼看他越说越失落沮丧,下一秒就要跳楼的样子,只好从同理心开始找补:“如果你不如死了算了,那我呢?我岂不是比你更加应该死了算了。” 老人有些意外的望着她,孟初夏只好顶着他的目光,自我解剖。 “我小的时候,家里很穷,没办法只好自己打工。家里阿妈多生了个妹妹,那个妹妹我从她出生就一直带在身边,洗衣喂奶换尿片,上国中的时候就好似多养个女儿。长大了,我靠自己考到国外,做医生,一个女仔在国外多辛苦,但是每年都回家,结果呢?我阿妈觉得我是把他们丢在一边不理,妹妹都被她教得恨不得我这一辈子都不要回来。阿爸很疼我,但是在他心目中阿妈和妹妹永远都重过我。我三十几岁的人,到现在还没找到男朋友,家里人要么恨我,要么躲着我,照你这么说,我不是早就死了算了?” 老人沉默好一阵子,顿了顿,道:“你怎么能同我一样?你是医生,你可以治病救人,你活着可以救活好多的人,我只会累死人。” “有什么不同?”孟初夏目光灼灼的望着他:“你都可以救人。做义工、做社工、做慈善,只要你想,就算是在马路上扶老婆婆过马路都算是救人帮人,你帮她过马路,说不定还可以减少一单交通事故。” “还有,你以为死很容易吗?对,没错,死很容易。但是死了之后呢?我记得阿萍好似还有个女儿?” 老人脱口而出:“囡囡!” 孟初夏重点强调:“对啊,囡囡的阿妈死了,外婆死了,你现在是不是想让她连外公也没了?那她还剩什么?老豆?以后还有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后妈?你忍心留下囡囡一个人孤零零活在这个世界上吗?像我一样,有亲人还不如没有?” 老人老泪纵横:“我不想,不想。” 孟初夏试探着走上前,伸出手:“我是医生,但是我不是每一次都那么好彩可以救到人。我常常觉得,既然人都要死,为什么医生还要救人?但是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死亡,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因为你会觉得你还有很多事没有做,你会很后悔,所以我选择做医生,是想帮人延长这种后悔发生的时间。” 她握着老人的手道:“既然你觉得老婆同女儿的死是个遗憾,那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弥补,防止另一个遗憾再次发生。” 老人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了下来,孟初夏松了一口气。 之前老人要跳楼时,不少人都看到了,有人报了警,有人照了相,楼下挤挤攘攘都是人民群众,还有不停在响的警车,几个刚才就上来了的警员过来半是安慰半是搀扶着老人下了楼。 直到这时,孟初夏才发现浑身都是汗,小风一吹,又顿觉凉飕飕的,还有脚底,她的鞋早就在爬楼上来的时候不知道丢到哪去了,现在脚下要么是沙子,要么是玻璃碎划破的伤口。 抬脚一看,惨不忍睹。 “啪嗒”一声,一双拖鞋落在她脚下的地面上。孟初夏低头看了看这双十块钱一双的男式拖鞋,又抬头看了看眼前西装笔挺穿着一看就很贵的皮鞋的洛文笙——差别待遇有点太明显了吧,哥们? “我从楼下街坊那里买来的,新的,免得你再弄伤。下楼的时候我帮你整理一下,我车里有医药箱。” 孟初夏踩了上去,别说,还真的软绵绵的,虽然不是说完全不痛了,但跟刚才一比那就真是洒洒水了。 她有点怀疑的看着看似谦谦君子的对方:“做什么对我这么好?” 洛文笙有点好笑地道:“虽然我没你那么伟大,可以几句话救到一个人。但是我都是医生来的,总不可能看到病人都不理吧?” 孟初夏懂了,然后反应过来有点难以置信的问。 “你不是以为我头先讲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吧?” 洛文笙:“……不是吗?” 孟初夏用“你居然傻成这样”的目光望着他:“刚刚那种情况不跟他讲鸡汤,难道说你随便死,多死一个不多,少死一个不少吗?” 洛文笙沉默了五秒钟表示无语,跟着用一种更加无语的表情对她评价:“你还是讲鸡汤的时候,可爱一点。” 孟初夏回了他一个特别不鸡汤的笑容:“唔该嗮。” 洛文笙:“……” 不过下楼的时候,洛文笙还是很有医生原则的用酒精、镊子、消毒水等等东西一点一点的帮她处理伤口,又由于孟初夏自己没开车来,他还送她回了家,扶着她送到了楼上。 进了门之后洛文笙忽然想起来:“就算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但是你一个女孩子随随便便让陌生人进你的屋子,你不怕出事吗?” 这语气,很有老年人教训小朋友的味道。 孟初夏听得有点怀念,上辈子她老公就老把她当小孩子来着,不过真追究起来……嗯,不说了,女人的年龄问题。 所以她此时也没生气,还居然露出了个笑影:“我没告诉你吗?我最近在练拳击,其他人不好说,你这种……”她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了一阵子:“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洛文笙文质彬彬地斜了她一眼。 回到家里,孟初夏基本上就没什么让洛文笙帮忙的了,洛文笙也不打算多呆。 走之前,说了一句。 “对了,我叫洛文笙,你可以叫我lokman。” “孟初夏r。” 洛文笙带着笑意点了点头,往出迈的步子向前一步,停了一下,又退了回来。他道:“上次你去cafe没吃完东西,就是因为这件案子?” 孟初夏:“因为你们cafe的东西太难吃。” 洛文笙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终于放心大胆的走了。 孟初夏:“……” 这人不说话的时候也没可爱到哪去。 第十集 无聊甜品 由于当事人撤消了控诉,官司的事情就不了了之。[.超多好看小说]至于当天孟初夏救人那件事,也不知道是到场的人太少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媒体上根本没有丝毫的报道,跟当初自杀事件的大篇幅完全两个态度。 不过因为事关医院,跟医院有联络的媒体还是意思意思报道了一下,也让医院里该知道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了孟医生的光荣事迹。 第二天孟初夏一瘸一拐回医院,三个发小以及新收的徒弟还冲她直喊:“发生这么大的事就休息两天又能怎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医院专门欺压你收买人命呢。” 孟初夏也没说什么,就算放假她也无非就是多在家里睡睡觉,去运动放松一下,认识的朋友都在医院,不去医院她也没什么地方好去的。 顶头上司何医生对她的回归表示欢迎,公立医院每一科的医生都是少数,尤其是已经完成实习的成熟专科医生,就算是能够不用当值,也几乎没什么休息的时间。 “你回来的正好,今天下午有一个讲座,是几个医院联合合作的,参加的都是专家,听了收获很大的,还以为你赶不上了。” 假如孟初夏要持续打官司,那么这段时间哪怕是不用上庭她都是不能上班的,但既然没事,现在听听也没坏处。 仁爱医院挪出了一个大礼堂,专门举办这次活动。因为不止一间医院,讲座时间差不多要持续半个月,很多科目都有,都是精英,老前辈,甚至连私家医院的范智岳,也因为仁爱医院的邀请到了这里。 除了范智岳,孟初夏还看到了另一个作为演讲人的熟人――洛文笙。 “疾病,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过程。病理学,pathology,就是研究人体疾病发生的原因、发生机制、发展规律,以及疾病过程中机体形态结构、功能代谢变化和病变转归的一门基础医学科学……” 洛文笙穿着西装,依稀能够看到里面除了衬衫还有一件马甲,标准的西装三件套,加上他鼻梁上的眼镜,手里拿着麦克风,侃侃而谈着病理学,很有风度,也很优雅,看起来还挺像是那么回事的。 跟之前一脸无语地吐槽她的那个,有点判若两人。 等到洛文笙讲完,基本上今天的部分结束,剩下的就是主持人的废话,孟初夏的手机震动了,她看了一下,悄悄地走出了礼堂。 “找我什么事?” 孟初夏看着眼前短发的女护士,这姑娘长得不错,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件头就是看不上。 没错,找她的这个人正是一直在追求张一健的女护士汪海淇。 汪海淇其实还是挺害怕孟初夏的:“是这样的,孟医生,我之前听说别的医院都有发生一件头这种被上面罚封刀的事情,但是交上去一封联名信之后,封刀就解封了,我现在就在征集可以帮一件头的人。” 她为了心上人还是很拼的,忍着发憷也要来求帮忙,说:“我知道你是一件头的好朋友!你一定会肯帮他的对吧?” 张一健会被人封刀是因为在做手术的过程中发现有其他肿瘤需要切除,以他的专业资格切除这个后发现的肿瘤需要在专业医生的监督指导下进行,然而人命关天,他干脆就自己动手了,所幸病人没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封刀,指的是不准进手术室,更不准动手术刀。通常一个实习医生进入手术室的次数是跟分数挂钩的,封刀半年的后果很可能是张一健需要延迟毕业,等到解封后凑够分数,才允许毕业。 孟初抱着肩膀听汪海淇说了半天,张一健多么多么无辜,我们应该帮他,问题是她一点都不觉得张一健无辜,哪怕是站在朋友立场上。 “你说错了,”孟初夏简直不想理她:“我就算帮他也不会这么帮。你钟意找谁找谁,别来找我。” “你有没有搞错?!”汪海淇道:“亏一件头当你是他好朋友,你不帮就不帮,做什么还要泼我冷水?”她觉得非常不能理解:“难怪你亲生阿妈都不帮你,你简直冷血来的!” 已经走出去了的孟初夏又走了回来,眯着眼睛问:“你说什么?” 汪海淇颤抖了一下,跟着往前走了一步,梗着脖子鼓起勇气道:“我有说错吗?枉我还以为你救了那个跳楼老人,是个好人,原来你根本就是个冷血动物!英国回来的又怎么样,没人性就是没人性!” “原来是这样。”孟初夏倏地冷笑,笑得汪海淇又惊又怕。 “你根本没经过一件头同意就搞这件事对不对?”孟初夏此时已经很肯定了:“头先你给我发短信,我的电话也不是张一健给你的。” 她太了解张一健那个所有事都一肩扛的个性了,让所有人为了他一件私事忙活还不一定能忙活成功这种事,那家伙根本做不出来。 可是偏偏汪海淇这个追了他很久的女孩子瞒着他做了,而且估计如果不是孟初夏,一般人不会以为是汪海淇自作主张的,大部分人说不定都会以为是张一健自己的主意,只不过不好出面,才派了“女朋友”汪海淇来帮忙:“难怪张一健根本不喜欢你。” 这句话让汪海淇彻底炸了毛:“他不中钟意我,难道他会钟意你吗?上次你阿妈来医院同你吵架,全医院都听到了,你不顾自己的妹妹,连亲生阿妈都不顾,现在当然也不会顾一件头了?我来找你,我才是傻!” 说着,不知是怕孟初夏把她不是张一健女朋友这件事爆出来,噌噌噌地就跑走了。 看着她跑走的身影,孟初夏往前走了几步,一拐弯,走到男厕门前“咚咚咚”的敲了三下门:“出来吧,她走了。” 门里安静了两秒钟,走出来一个儒雅的身影,洛文笙很无奈地对着孟初夏苦笑:“其实你们下次讲秘密,可以离洗手间远一点。” 医院洗手间的地理位置就这样,女厕在左,男厕在右,两个洗手间出口是一个,而刚巧孟初夏跟汪海淇是在女厕门口谈的,这也是站在外侧的她能看到洛文笙刚要迈出去又迈回去的皮鞋的原因。 当然,假如孟初夏没有看到,那么洛文笙这么做是一个非常绅士又避免尴尬的行为。但是现在么…… “可是你已经听到了,而且没猜错的话,你由头到尾都听得很清楚。”耿直girl孟初夏这样道。 洛文笙见事已至此,只好顺其自然,摊手:“那你想怎样才可以开心点?杀我灭口?这里是医院,毁尸灭迹倒是很容易。” “想我开心?”孟初夏转了转眼珠,露出了一个在洛文笙眼里有点鬼畜的笑容:“很容易的。” ―― 很容易? 才怪。 经过了一个下午的奔波,文弱医生洛文笙彻底拜倒在孟初夏的地狱式逛街下,他整个人难得很没有礼仪的几乎瘫在椅子上。 “居然会相信你讲的话,”洛文笙感慨着:“我才是真笨。” 他对面的孟初夏跟他的狼狈样子玩权衡了两个极端,居然还很有闲情逸致的喝着咖啡,孟初夏看他这幅样子,眼里闪烁着鄙视的目光。 “用不用这么夸张?”她捏着汤匙搅着咖啡杯:“买点甜品而已,你都有吃的。”好像他占了多大便宜的样子。 洛文笙对孟初夏强词夺理的技能只能目瞪口呆,他指着旁边座位大大小小的包裹,怀着难以言喻的情感问:“这也叫做‘点’?!那我拜托你,下次你想买‘点’任何东西,千万别算上我。” 孟初夏眸中闪过一丝笑意:“那你有车嘛,我脚受伤了今天没开车,你都是医生,不会这么见死不救吧?” 洛文笙没了脾气:“其实你又不钟意吃甜食,为什么一定要买这么多?我看你这么瘦,难道有低血糖?就算是这样,只吃朱古力和曲奇对身体都没营养的,更何况,这一‘点’,够你吃几年的了吧?” “你又知道我不中意甜食?”孟初夏反问。 洛文笙答道:“那我见到你第一次来的时候叫的朱古力是苦的,cookie饼是咖啡味的,也都不是最甜的,卡布奇诺只是奶多,你上次糖包都没拆开,而且如果钟意吃甜的,咖啡应该叫拿铁的嘛。” 孟初夏嘀咕:“观察的还挺细致。” 洛文笙闻言,叹了口气:“我是一个病理学医生,每天见到的都是细胞图,如果观察不够细致,那病人怎么办?” 他这么说,孟初夏反而不搭腔,盯着眼前的杯子,“哦”了一声。 洛文笙看了孟初夏一眼,又道:“其实做人同你买朱古力都一样的。我自认没有失礼你,还帮过你,你什么原因都不说,我很可能会以为你是一个很无聊的人,纯粹是想折腾我。我对你的印象会变差,甚至同你老死不相往来。这样对你对我来讲都没有任何益处,你明不明白?” 孟初夏:“你怎么知道的?” 洛文笙:“知道什么?” 孟初夏:“知道……其实我真的是看你不顺眼,专门想折腾你。” “……”洛文笙顿时没话说了。 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孟初夏在她的医院为什么会那么不受欢迎了。 恰在这时,手机响了,他走出去接电话,孟初夏继续淡定的喝咖啡。 洛文笙的电话这次时间比较长,是一个曾经的学生有关医学问题要问他,等他再回来时,孟初夏人已经不见了,座位上只剩下刚才两个人扫荡的购物袋,里面装满了曲奇饼和巧克力。 “她人呢?”洛文笙问吧台的老友慕容卫。 慕容卫一边擦着桌子一边道:“早走了。” 双眼微睁,嘴巴微张,浓眉微皱,洛文笙那英俊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名叫“错愕”的表情,他指着座椅上的一堆:“那那些怎么办?” 慕容卫实话实说:“她说只拿了一部分,剩下的送给店里当做给你的奖励……”说到后面又很好奇加八卦:“你们两个关系发展得这么快?我从来没见过你肯陪女人逛街哎,到什么地步了?” “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洛文笙半真半假的说。 慕容卫看他脸色黑黑的,也不招惹他,自己跑去收拾孟初夏留下的残局:“又没喝几口,我煮的咖啡有那么难喝吗?哇,这么多cookie饼和朱古力,店里够用……咦?” 洛文笙瞥了一眼傻愣着的慕容卫:“怎么了?” 慕容卫手里递出一张纸条,道:“难怪她不肯吃店里的东西,人家自己就是行家,她不是做医生的嘛,怎么整甜品也这么厉害?” 纸条接过来,洛文笙一看,怔了一下。 纸条上写的不是别的,是制作口袋里的曲奇饼的制作过程,洛文笙又仔细看过,几乎每种口味都有:奶香、鲜花、蔓越莓、杏仁可可、糖衣、咖啡、巧克力豆……每一盒包装上都有一张纸条,还写了里面曲奇饼的评价,太软、太硬、烤箱时间多了、糖太细之类的问题。 刚刚他觉得自己浪费了一整个下午还白费心力的郁闷,因为孟初夏这么一个动作,心情顿时有点无法形容。 洛文笙脑海中不自觉地开始回放起孟初夏在甜品店的情景,他只好认为,孟初夏并不是无聊,而是在找东西。 她在找一种曲奇和一种朱古力。 至于具体细节,他当时因为觉得无聊,站得太远听得也不是很清楚。 ―― 晚上咖啡店打烊了之后,洛文笙跟慕容卫一起回了家,没错,他现在是住在老友家,别看慕容卫其貌不扬,他其实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只是,慕容家有遗传的肿瘤疾病,现在也只剩下了慕容卫一个人。 吃过宵夜,两个单身汉兼天煞孤星一起打屁聊天过后,各回各房,洗澡睡觉。 天色已经很深了,洛文笙躺在床上闭了一会儿眼睛,又睁开,很多年了,他总是这样失眠。说是失眠,其实更多的是主观因素,因为他自己不想睡,每次一闭上眼睛,看到的就是一片漆黑,在黑暗中,总会想起不太好的事情。 坐起身,把眼镜戴上,打开笔记本电脑,漫无目的的浏览。 也不知为什么,鼠标自然而然地指向了购物网站,这个网站是他以前在英国住时常用的,很多东西都很容易买。 “英国产的,带点苦味,盒子差不多这么大,蓝色的包装。具体的牌子我不记得了,好似……是有个a开头的牌子。” 白天曾经在甜品店里听过的女声再次在耳边响起。 直到最后把几种比较符合的巧克力都购买完,一向不做无聊事的洛文笙这样嘲笑着自己。 “我一定是闲的太无聊了。” 第十一集 微甜微苦 之后的几天里,孟初夏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日子该怎样过还是怎样过。(.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不过别人家倒是发生了不少事情,比如汪海淇被张一健狠狠地训了一顿,因为她又去找了其他人帮着张一健写请愿书,争吵间大家也就都知道了张一健到现在其实还是单身;又比如又到了新人转科的时间,这次已经是最后一次转科了,这一科结束,这批(实习医生)也就该毕业了――当然,还要继续往上升,做医生不是那么容易的。 “师父,我有点问题想问你,关于那个……” 好吧,她家小徒弟也转了科,洪美雪这次转到了孟初夏的肿瘤外科,问神经外科(……)的问题也方便了许多。 孟初夏撇撇嘴,自家徒弟真是太勤奋了,感动得她都快哭了。 “其实你可以给我点时间吃lunch(午餐)的。” 得到的是洪美雪嘴角上翘,眉眼弯弯,一个充满讨好气息的笑容,尽得脸皮厚师父的真传:“那你是我师父嘛,有疑惑,不问你问谁?” 孟初夏给了她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手里却是拿着笔开始在空白纸上画着图,一边画,一边给徒弟讲解。 恰在这时,敲门声响起,孟初夏道:ein(请进)!” 进来的是一个男人,穿着浅灰色西装,白色高领衬衫,喉结处的第一颗扣子和颈上的第二颗扣子全部散开,英挺的鼻梁上一副无框眼镜,斯文中又带了几丝懒散,依旧风度翩翩,却多了点烟火气。 见到屋子里的两个女人,洛文笙的脸上闪过惊讶:“我本来以为这个时间你里不会有人的。” “没人好让你来做贼?”孟初夏按住想要离去的徒弟,往沙发上甩了个眼神,对洛文笙道:“坐。” 被抓包的洛文笙只好坐在沙发上,看着孟初夏继续跟洪美雪讨论问题,半点都没有给两人相互介绍的意思。 讨论得差不多,洪美雪很有眼色的走人,孟初夏带着洛文笙去了医院的餐厅,叫了餐,两个人顺便一起吃了顿饭。 洛文笙也说明了来意:“上次在cafe(咖啡厅),我误会了你,还有那些cookie饼,david叫我跟你说声多谢。” 孟初夏接过他递过来的购物袋,低头:“这个就是谢礼?” 洛文笙有些无奈的笑了:“算是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 与此同时,餐厅另一边的某个餐桌,凑在一起坐一桌的三个单身汉叫住了正买了午餐要往前走的洪美雪。洪美雪特别嫌弃地瞥了三个拿报纸挡住脸的家伙,坐下后没好气地问:“什么事啊?” 刘炳灿用下巴指了指左前方:“那家伙,在追你师父?” 洪美雪双手抱臂,给他一个白眼:“什么叫‘那家伙’?人家有名有姓的,是慈恩医院病理科的顾问医生洛文笙,dr.lo大你好多级的。” 没错,尽管孟初夏没给小徒弟介绍,但是专心学习的洪美雪怎么可能不认识参加讲座的演讲人?至于刘炳灿和张一健为什么没认出来?那是因为洛文笙讲座的那一天,两个人都在值班,根本没时间去听。 张一健喃喃:“原来他就是dr.lo。” 显然洛文笙在业内还是很有名的。 对医学范围丝毫没有兴趣的“男姑娘”吕小益推了推眼镜,眨了眨眼睛:“我才不理他是dr.什么,他是不是想追阿夏啊?”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洪美雪觉得十分奇怪,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对面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三只:“我师父年轻貌美,有人追很出奇吗?你们三个做什么那么大惊小怪?” 刘炳灿摆着手势:“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初哥哥长得靓,被人追很正常,但是通常不会超过三个月对方就会自动放弃,我比较好奇的是,这位dr.lo,可以坚持多久?” 吕小益:“我赌……两个月,五百块。” 刘炳灿笑眯眯地伸出一根手指:“一个月,一千。” 洪美雪气得要拍桌子,就听旁边张一健道:“喂,你们两个太过分了吧?好歹是阿夏的终身大事来的,感情问题怎么可以拿来打赌这么儿戏!”洪美雪连连点头,跟着张一健又道:“我压半个月,一千五。” “……”洪美雪差点气吐血。 刘炳灿同情地解释:“其实我们也不是这么没有好友爱的,不过你要知道我们认识了初哥哥多久,她就单身了多久。就连一件头这块木头都铁树开花过一两次,只有初哥哥:软的,她不吃;硬的,她打得你头破血流。不用多说,单单是想让初哥哥接受别人送的礼物,我看除非太阳从西边……” 话音还没落,隔壁张一健拍了拍他的肩膀,刘炳灿下意识的转头。 然后,呆住了。 耳边传来了吕小益结结巴巴、嘀嘀咕咕的声音。 “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洪美雪顺着他们的视线方向往那边望,她家高冷的师父正嘴里咬着巧克力呢,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都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 孟初夏喝了一口清水,冲淡嘴里似苦似甜的味道。 “怎么样?”洛文笙看到她的反应,就知道:“你要找的就是这个朱古力,对吧?”语气很是肯定。 孟初夏摇头:“味道是那个味道,牌子也都是那个牌子,不过……感觉始终不同了,而且对面的人也都不是那个人了。” 洛文笙指着自己买了的一堆:“那我岂不是做了无用功?” “不是啊,”孟初夏肯定他的帮忙,举起某一盒巧克力:“起码你帮我找到了这个牌子。” 听了孟初夏的话,洛文笙倏地笑了一下,带着些许的无奈,吃着餐厅的午餐,喝了一口奶茶。 “你笑什么?”孟初夏问。 洛文笙答:“通常来讲呢,我都会是那个更加理性的人,也可以说是……更加悲观的那个人,无聊、无谓的事情我从来都不会做,我做的所有事都是有目的、有意义的。但是今天我竟然发现了一个比我更加理性更加悲观的人,不知道是我好彩(幸运)呢?还是你不好彩呢?” 孟初夏解决完了午餐:“好彩不好彩我就不知道,不过我好忙,这些朱古力我一个人吃不完,送你一半。” 洛文笙瞪眼:“又来?喂,上次的cookie店里还没卖完。” “试一下,不太甜也不太苦,挺好吃的。” 孟初夏才不管他,站起身撂下一句话就抱着几盒巧克力走了。 眼前的巧克力让洛文笙直叹气,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孟初夏还特地把她要找的那种留在了这里。 鬼使神差地,洛文笙从盒子里拿出了一颗,放入了口中。 香浓,丝滑,带着些许的甜味,夹杂着微微的苦。 确实挺好吃的。 从不尝试甜食的洛文笙这样想着。 ―― 孟初夏在仁爱医院也算是万众瞩目的“名人”,那一天她跟洛文笙坐在一起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然而就在众人等着进展时,洛文笙却不见了,直到讲座结束,众人也没再见到两个人在一起。 于是孟医生和洛医生的绯闻如同一颗划过夜空的流星,出现后的一瞬间就消失在“云云八卦”之中。 洛文笙是个悲观理智主义者,孟初夏是个懒癌重度患者,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两个人当然也不会有其他的交集。 然而在某一天,洛文笙如同往常地拜托老友慕容卫在英国的朋友帮忙照看他在英国的女儿时,奇异地从视频中发现一个神奇的身影。 慕容卫的英国朋友是个射击爱好者,经常参加业余比赛,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照片、奖状,正对着视频镜头右下角的相框里有一张得奖照片,慕容卫的朋友是季军,而而举着奖杯的冠军是个非常眼熟长得白白嫩嫩笑起来有酒窝像只小兔子的小姑娘……孟初夏? “r?她是我的学妹,射击技术非常棒,医术也非常好,如果不是当年她妹妹的手术失败,她一定会成为最好的神经外科医生。” “……” 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谈话结束关掉视频以后,洛文笙还有些怔愣,他无意识的看着自己的手。 他的双手经常弹钢琴,还经常做手术,那是一双非常灵活而有力的手。但就是这样的一双手,却推不开一扇轻轻的门。 小时候,父母的死。 长大后,妻子的死。 现在这双手,不再动手术,也不在弹钢琴。只是在显微镜下,挪动着小巧的镜片;只是在电脑前,敲击着繁杂的文字。 洛文笙忍不住闭上眼,眼前却是熊熊的大火,是手术室冰冷的灯光。再张开双眼,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一盒开了封的巧克力上。 丢一粒在口中,不太甜,也不太苦。 第十二集 前世今生 孟初夏跟洛文笙见面的次数总共加起来不会超过五根手指,这几次见面也不过是很肤浅的印象,但是她能感觉到洛文笙真的是个很被动的人,所以,当她接到他的电话说要请她喝酒时,有种想要把电话另一端的人揪过来看看是不是冒牌货的冲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好啊,就今天下班吧,先到先等。”孟初夏算了一下行程表,答应的很爽快。 “那我们在哪里见面?”洛文笙问。 孟初夏报了一个地址。 洛文笙越听这个地址越觉得耳熟,诧异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是你家吧?在cafe不好吗?” 孟初夏的声音懒洋洋的:“我今天有三个手术,如果你不打给我,我也不打算出门的。” 洛文笙惊讶,道:“要不我们改天?” “就今天,明天我放假,改天我未必有时间。”孟初夏一锤定音。 洛文笙询问:“那,用不用我来接你?” 三个手术有多累,他是很清楚的。 “好啊。”省得她再自己开车回家,疲劳驾驶很容易出事的。 聚精会神的手术后,孟初夏整个人只剩下“精疲力尽”四个大字,死扛着查完了房间,出门时洛文笙那辆白色轿车已经在停车场那里等了许久了。开了车门,说了句“到了叫我”,孟初夏就进入了梦乡。 洛文笙看她不客气成这个样子,无奈的笑着边摇头边启动车子。 他看孟初夏的时候常常会觉得很奇怪,比如她经历过的那些事情,一般人都会被压垮,就算不被压垮,也不会这样放纵,仿佛是个嚣张跋扈的人;可是真的近距离接触,这嚣张跋扈又变成了一种保护色,疏离着所有企图靠近她的人;然而真正了解过就会发现,她也不过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孩子,刺猬般的外表下却是柔软的内心。 这是一个充满矛盾的女人,有时冷静得出奇,有时又任性得出奇。 他们似乎并不算是朋友,严格的来说大概属于熟人,可是在这一天,这样特殊的一个日子,洛文笙并不想在医院里呼吸着消毒水的味道,也不想回咖啡厅,更不想回家。医院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地方,咖啡厅是他和表妹和开的,房子其实是慕容卫的。 天下之大,真正属于洛文笙的地方却寥寥无几。 在他想找人聊聊天,喝喝酒的时候,视线很自然地就落到了上次买多了的巧克力上――数量太多,慕容卫非要让他往办公室里也放一些。 早就说过,孟初夏和张一健的房子都是贪离医院近才买的,所以几乎没要多久,车子就到了公寓楼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洛文笙犹豫了一下,看着睡得如同死猪一样还发出了微微鼾声的女人,叹了口气,悄悄地推门出去刷卡。 于是,当孟初夏睁开双眼时,忽然发现天黑了。 她很镇定地坐起身,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仪容,瞥了一眼旁边的老司机,后者正支着手肘摆着pose远眺她家对面的街景,不知是百无聊赖还是在发呆,毕竟那除了高楼,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不是说要喝酒吗?”孟初夏出声道。 洛文笙回神,文质彬彬的脸,很恶劣的语气:“,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别说喝酒,喝琼浆玉液都无味了。” 孟初夏斜眼:“我的私人珍藏,便宜你了。” 洛文笙:“好过我cafe(咖啡店)的vodka(伏特加)?” 孟初夏露出了一个高冷且轻蔑的笑容:“你说呢?” ―― 一顿并不丰富但是味道极好的晚餐过后,已经被征服味蕾的洛文笙放下碗筷,道:“虽然我不清楚你的私人珍藏是什么,但是单凭这一顿晚餐,我想应该可以弥补我坐了几个钟头的损失。” 孟初夏一边刷碗一边嘲讽:“我是不是应该多谢你?” “那倒不用,”洛文笙眼镜后面的双眼里多了一丝笑意:“是我找你的,还劳你大驾做晚餐,是我多谢你才对。” 他说着,沿着刚刚孟初夏的动作轨迹刷了碗筷,非常自动自觉。 从酒柜里拿出酒倒在两只杯子里,看着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和玻璃杯的映衬下闪闪发光,孟初夏坐在吧台边,问:“你来找我,有事?” 洛文笙轻轻摇晃着酒杯,喝下一口,果然如同孟初夏说的,私人珍藏,非同凡响,再张口说话时,嘴边的笑容却多了一丝苦涩。 “我今天,不想一个人呆着。” 孟初夏闻言,蓦然抬眼,看着他。 洛文笙本来也不怎么样,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就对上孟初夏的目光,那目光有点奇怪,三分戏谑,七分稀奇,仿佛在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臭男人”。一转眼,孟初夏又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笑得很是……邪气。 他猛然想明白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 有点尴尬的笑:“……不是那个意思。” 孟初夏明知故问:“什么意思啊?” 洛文笙笑笑,很是无奈,只好不再说话。 孟初夏从口袋里拿出烟,开了打火机点上,吸了一口:“其实是都无所谓的。你又不是已婚妇男,年纪又不是很老,还是顾问医生,长得又不差,应该有大把大把的r(医生猎人)来杀你,对吧?” 洛文笙看着她吞云吐雾,觉得今天有点突破他的认知范围,俗称刷新三观。但是看着孟初夏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莫名的有些生气:“你是医生,都算是个女仔,你现在又食烟(吸烟),又饮酒(喝酒),又讲些这种话,如果换做不认识你的人真的会以为你是那种女仔的你知不知道?” “那种女仔?”孟初夏挑挑眉:“哪种女仔?搞得你好似很了解我一样,你以前认识我吗?” “我……”洛文笙怔了怔,道:“我听过一些事,一些你以前在英国留学时的事。” 孟初夏表情慢慢的严肃了起来:“什么事?” 洛文笙说起了缘由,孟初夏默默地听着,两个人的酒倒是一直没有断。说着说着,也不知是喝多了,还是突然谈兴大发,又或者是因为压抑在心里太久,洛文笙居然也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我家同david家是世交,两家的关系很好,david上面有三个哥哥,我们几个从小一起玩到大。但是后来不好彩,他家人一个一个都因病去世,他就来了我家。我们一起上学,一起玩耍,他慢慢恢复过来,直到那一天,我们两个在学校上课,miss(老师)突然过来,同我讲……” 洛文笙的隔壁着火,也点燃了他家,等年少的他匆匆赶到家时,见到的就是火光冲天的房子。 熊熊大火,烧毁了他所有的回忆,他的童年,他父母的生命。 “他们叫我去警察局领尸首,我在那里见到了两块……好似黑炭一样的东西。阿爸阿妈,被烧得好似木乃伊,我认不出他们……” 洛文笙红着眼眶,一边喝酒一边道。 “后来david的阿爷(爷爷)回来,收养了我,带我们两个去英国。我在那边读医科的时候认识了mavis……” 读了医科,拥有了爱人,结了婚,生了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儿。洛文笙本以为他的人生会继续这样圆满下去。 可惜好景不长,女儿三岁的时候,妻子心脏病发,危及生命。当时作为心胸肺外科医生的洛文笙,成了主刀大夫。 任何一个手术都有一定的危险性,医生只能降低它,不能避免它。 洛文笙的妻子就是无法避免的其中一例。 “做完手术之后,我就站在手术室的门前,我知道mavis的父母和妹妹都在外面,我应该出去,告诉他们mavis的死讯。但是我真的做不到,我望着手术室的门,就好像当年望着关阿爸阿妈的那扇门一样,全身都没有力气,我甚至连那扇门都推不开。” 孟初夏一直沉默不语地听完,用一种近乎冷漠的语气道:“ptsd。” “是,”洛文笙没有否定:“创伤后应激障碍,我用了很长的时间去治疗它,后来甚至转到了病理科。” “所以你才不敢见你妻子的家人,甚至是你的女儿?”孟初夏问。 洛文笙再一次的苦笑,清朗的面容带着一丝自嘲:“我病好些可以见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不想见我了。” 所以,他只能拜托慕容卫的朋友照看着女儿和妻子的家人。 孟初夏阴阳怪气的:“你就没打算找他们谈谈?” 洛文笙反问:“那你有没有打算找你的家人?” 孟初夏冷嘲:“说了有用吗?” 洛文笙热讽:“所以不说喽。” 每个人都必定有每个人的苦衷,有的人可以理解,有的人始终无法理解,就像洛文笙,就像孟初夏。 “今天是mavis的忌日,”洛文笙似乎真的是喝多了,说了很多从未说过的话:“她生前,我对她很冷淡。她死了之后,我又对她的家人不够好。说起来,我真的不是一个好老公。” 孟初夏眸光闪烁,不知想到了什么,道:“起码她死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很幸福。” 洛文笙笑笑,没说话。 ―― 第二天清早,洛文笙生物钟很准确的提醒他醒来,头痛欲裂地去洗手间洗漱了一番,隔壁主卧孟初夏还在房间里呼呼大睡。 洛文笙想了想,借用孟初夏的食材做了两份早餐,一份摆在桌台上,一份自己吃掉。 收拾了昨晚的杯盘狼藉,跟着又留了张纸条,整理好衣服出了门。 “啪嗒”两声,面对面的两道门几乎同时关上。 洛文笙:“……” 刘炳灿:“……” 张一健:“……” 洪美雪:“……” 清晨,空气良好,气氛有些僵。 第十三集 心理问题 医生,尤其是公立医院的医生,真的是一个很忙的工作。[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孟初夏当然也不例外,她是专科医生,从早忙到晚,偶有休息,那就是午餐时间。 正值中午,医院的饭堂里许多人都在座位上吃午餐,饭菜香味萦绕其间。收银台前排着老长的队伍,没办法,高峰时期总是人很多。 孟初夏端着餐盘,眼睛一扫,单身汉三人组正坐在餐厅外的露天座位上,阳光充足,空气清新,还能闻到植物的香味,这三只还挺会给自己找地方。 走过去把餐盘刚一放下,就忽然感受到了身边和对面两个人四只眼睛灼热到发烫的目光。孟初夏也没多想,虽然身为医学院的高材生,但是这两个也不是第一天犯病了。 她倒是沉稳了,隔壁刘炳灿和张一健那叫一个抓心挠肝,想开口说,又怕真爆出来孟初夏跟他们生气,不开口说,胸腔内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着。问还是不问…… 想太多也是一种病。 “喂,恭喜你封刀解除,”恰在这时,一把微微沙哑的女声传来,一身白大褂,干练短发,充满御姐范的范子妤笑容满面地走过来,在张一健身边站定:“我可不可以坐下凑个热闹?” “随便啊。”张一健道。 哦,对了,困扰张一健已久的封刀问题终于解决了,原因是刚好有个病人很信任他,病人有信任的医生给自己做手术,治疗效果也会好些,而且在封刀期间张一健的表现有目共睹,多番研究,上面终于给他解封了。 范子妤顺势坐到了张一健的身边:“thankyou!” 坐下没有五秒钟,范子妤看了一眼张一健的餐盘,笑道:“哇,今天的牛扒好似好靓,好好味似的,你还没吃对吧?介不介意我用小小猪扒跟你换一点?” 这可爱得如撒娇一般的语气…… 孟初夏抬眼,瞥过对面的两个人,男才女貌,很是般配。倏地古怪笑了一下,凑到旁边刘炳灿的耳边,悄声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刘炳灿闻歌弦而知雅意,同样表情严肃目视前方,仿佛一点都不八卦似的低分贝回答。 “这几天,刚刚开始,不过你知道一件头有多木头的了?” 拥有可以忽略不计的金手指的孟初夏:“铁树嘛,迟早要开花的。” 刘炳灿板着脸脸:“你别转移话题,dr.lok是怎么回事?” 孟初夏嘴角一抽,到底是谁转移话题? 对刘炳灿的提问,她更是莫名其妙:“什么dr.lok?” 嘴唇嗡动,咬着蚊子声的刘炳灿:“昨天早上,我、一件头,还有你那个好胜心强到爆棚的徒弟仔,亲眼见到洛文笙洛大医生从你【重点线】家里【重点线】走出来,你不是想告诉我我们三个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出现同一样的幻觉了吧?” “哦~~”孟初夏这一声拐了十八道弯,秒懂:“所以?” “所以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刘炳灿喝了一口咖啡,耐心就快殆尽,身为一个老司机,他有些担心没谈过恋爱的发小,尽管他的发小已经是三十几岁的老处女了。 孟初夏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解释没用,在炳灿那充满着黄·暴思想的脑袋里,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暗示。 于是她只好干净利落的给予肯定。 “嗯,我们两个搞了。”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wtf?! 刘炳灿嘴里的拿点咖啡全数喷到斜对面正假装正襟危坐实际上努力偷听的吕小益眼镜上、脸上和白白的护士服上了。 坏心遭雷劈的孟初夏:“我开玩笑的,你这么认真干嘛?” “咳咳咳咳咳咳咳……”捂着胸口,差点气得背过气去的刘炳灿。 “炳灿……”用全身接咖啡和口水无辜遭殃,几欲暴走的吕小益。 刘炳灿一边道歉一边帮着吕小益擦事故现场,作为罪魁祸首,孟初夏也在旁边递纸巾。至于另外两个还在状况外的,则在一旁诧异,没想到转个头的功夫就发生这么大事件。 张一健一点也不客气地问:“炳灿你搞什么啊?” 范子妤就比较体贴:“不如去换件衣服吧,咖啡渍很难洗掉的。” 下午还要去值班的吕小益连忙去换衣服,被坑爹了的刘炳灿非常没好气的:“你同鱼仔换你们的牛扒,别理我!” “鱼仔你钟意吃牛扒?我整块都给你!” 突然间,一把很年轻的男声传了过来,范子妤的餐盘里多了一整块的牛排。孟初夏循着声音望过去,一个二十几岁的后生仔直接坐一屁股到范子妤的另一边:带点潮流味的发型,黑得很有特点的脸庞,浓眉大眼的英俊长相,金丝边框的眼镜,形容举止颇有些风风火火的意味。 ……这是谁来着? 孟初夏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个晒得像包黑炭一样的年轻医生。 后者正洋洋自得的夸耀自己:“我为人呢,好大方的,”顿了顿,眼睛直勾勾地瞅着张一健哼哼唧唧:“不像人家那么小气。” 杨沛聪这番孩子气的表现,让张一健顿时一笑,也让被他追求着的范子妤也更加的哭笑不得。 虽然孟初夏不认识这个年轻医生——实习医生太多,她真的记不住——不过她觉得这位小朋友倒是傻得挺可爱的,一看就是阳光健气boy。(.无弹窗广告) 以及她对于张一健、范子妤和这位不认识的实习医生之间的关系也了解了一点点,她追他,他又追着她什么的,贵圈关系有点乱哈。 “嘁,他们有什么好乱的,不就是洋葱钟意鱼仔,鱼仔钟意一件头喽。”洪美雪见怪不怪地说着,眼睛就落在面前的大部头上,自从她转来肿瘤科,孟初夏的办公室都快成她的图书馆自习室了,方便快捷安静无人,作为学习的地方简直完美。 孟初夏想着原来刚刚那个就是害她做白工的洋葱:“那一件头钟意谁?洋葱?”活泼健气徒弟vs.冷酷严格师父,很完美的一对cp嘛。 洪美雪翻白眼:“你能不能正经点!” 闻言,孟初夏从善如流地改口,调侃起小徒弟来:“看来两姐妹关系好了很多啊,连她钟意谁都知道了。” 洪美雪闻言,有些别扭的道:“其实她为人还挺ok的,认识久了也不算特别难相处,就好似你讲的,当朋友相处喽……话说回来,你是不是一开始就这么打算的?害我以为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哼。” “咦?好似变聪明了哦。”孟初夏笑眯眯。 洪美雪怒:“我本来就不笨好吧?” 孟初夏点点头:“那聪明的乖徒弟,你这么犀利,又这么独立。下个月毕业典礼,我不参加,自己一个人也行吧?” “你不参加?”洪美雪惊讶:“那你要去哪?” “医院跟英国那边有一个合作项目,我是代表,所以回不来了。” 洪美雪觉得奇怪:“为什么以前没听你提过的?” 孟初夏解释:“就是上次病人家属自杀那件事,虽然澄清过,但是始终闹得太大,医院希望我去英国一段时间,减少不好的影响。” “为什么啊?!”洪美雪义愤填膺:“不是已经过去了吗?家属都不追究了,医院也给出合理解释了,凭什么让你去英国?这样同发配边疆有什么区别?!他们没有权利这么做?!我去找院长……” 眼看着怒发冲冠的小徒弟就要冲出去,孟初夏喊道:“回来!” 洪美雪沉默了一下,然后驻足在原地,低头不吭声,颇有“我停下是因为你是我师父,但是其实我死都不服气”的意思。 孟初夏看着她身上的白大褂,语气很冷的教训徒弟:“如果是普通的病患纠纷,只要我没有医错病人,医院怎么都不会这样处理的。但是那个病人家属是自杀死的,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是自己抑郁还是我教唆才去跳楼。就是根本讲不清楚,医院才会派我去英国。这样做,一是要保护医院的形象,一是要保护我不被外界继续置疑。你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要毕业,毕了业之后你就不再是学生,而是医生,我不希望你以后在其他病人面前也这么冲动!听明白了没?” 一番话,让洪美雪的火气被浇了个透心凉,其实这个道理她也懂,只是一时心急。加上在医院也遇到过医闹,但是医院从没像是孟初夏这样把人丢到国外的,好胜心一起,才想要讨个说法。 洪美雪彻底蔫了下来,孟初夏望着徒弟,心里有些复杂。事实上,开始会注意这个女仔,是因为洪美雪的长相某个角度跟她的妹妹阿冬很相似。但是人心都是肉做的,洪美雪对自己认同的人是真的好,慢慢地,孟初夏也是真的把这个有些倔强的小徒弟放在了心上。 看着这个认真而执着的女孩子,凭着一股韧劲,每天刻苦的学习。她仿佛见到了曾经的自己,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名利,人人都有自尊心,只是想要变好,想要成为更好的自己。 “你放心,这个是优差来的,院长照顾我才让我去的,别人打破头都抢不到的,你居然还嫌弃?不过先讲明,我不会即刻回来的,要把之前攒的假期都放掉,还可以顺便去参加个同学聚会。度假而已,又不是去一辈子,不用哭着欢送我的,乖~” 说完占着身高优势,摸摸小徒弟的头,留给郁闷的洪美雪一个潇洒的背影:“我到时间下班了,你用完自己锁门啊。” 本来打算安慰一下师父结果反被安慰了的洪美雪:=_= 说好的“师徒情深,我等你下班”呢?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 下了班,孟初夏开着自己的车去了她常去的拳击俱乐部。路上还顺便接了个电话,是洛文笙打来的:“我现在不在医院,也不在家。要不你来找我吧,地址是xxx道xx街xx号。” 洛文笙赶到孟初夏在电话里提过的地址,差点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他抬起头,仰望着头顶巨大的boxing图标,愣了好一会儿。 虽说孟初夏曾经说过她热爱拳击运动,但他一直以为是开玩笑,万万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他站在门口,前台走过来招呼他:“先生,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我们club有很多专业的教练,没有基础的学员也可以从头开始学习的。” 戴着眼镜,西装革履的洛文笙摇摇头:“不好意思,我是来找人的,她应该也都是你们这里的学员。” “这样啊,那他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查一下。”前台道。 洛文笙:“她叫做孟初夏,是一位女士。” 一分钟之后:“check到了,你从这里搭电梯上四楼,出门后直走左转就是了,孟小姐今天book了私人教练。” “多谢。”洛文笙道。 从电梯里出来,照着前台的话,洛文笙走进那间有些嘈杂的房间。 里面是个室内拳击场,中间是个四四方方的拳击台,旁边有各自竖立着几个拳击袋,穿着运动背心和短裤的学员在不停地击打、踢踏着,有的旁边有助教在指点,有的自己单练,“啪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要找的人也在其中,确切的说是就在台上。那个肃着一张脸,不断地对对面的教练发起进攻,看起来有些狰狞,甚至狠辣,让人感觉不寒而栗的女孩子,正是把他找来的孟初夏。 洛文笙顿时有了一种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孟初夏的感觉,似乎每一次见面,这个年轻的女孩都会给人一种完全不同的新鲜感,如果说女人就像是一本书,那么孟初夏的厚度一定堪比辞海。 “r!”洛文笙喊道。 众所周知,打架的时候最忌讳分神,练拳击当然也是如此,孟初夏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循着声音侧了一下头,跟她对打的教练一拳打过来,完全来不及收回。 孟初夏白净清纯的脸上登时肿起了一个馒头。 洛文笙:“……”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 “嘶,啊……”孟初夏抽气的声音。 “sorry啊,”洛文笙手里举着医用棉签,脸上满是抱歉的神色:“我没想到叫你一声会害你挨一拳。” 由于经营性质的关系,俱乐部里常年预备着医药箱,不过孟初夏一般都是回家自己一个人涂药,有时还会有伤在背部够不到的情况。 但是现在有洛文笙这么一个专业医生在这里,孟初夏当然不会放弃这个免费佣人的机会。于是洗了澡换过衣服,她就坐在公共座椅上,指挥着洛文笙给她上药,这里贴块膏药,那里涂涂药水,忙得洛文笙满头大汗,搞得孟初夏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欺负人欺负得有点过头了。 “反正我平时自己打拳都要受伤,现在也只不过是多块伤在脸上而已,你不用内疚得想跳海的。”孟初夏因为疼痛,表情有些古怪的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始终是个女仔来的嘛,”洛文笙放下棉签,用医用胶布在孟初夏右脸的伤处贴好:“脸上无端端多块伤,多难看……其实我都不是很明白你,世界上有那么多很斯文很安安静静的爱好,你做什么非要钟意这种‘激烈运动’,跑下步、踩下单车,哪怕是打球都好过拳击吧?一个不小心就脑震荡,好大祸的。” 孟初夏会听他的才奇怪:“那照你这么说出门都有可能被车撞死,在家里住都容易漏电电死,吃东西都可能被噎死,干脆别做人喽。” 洛文笙无奈:“你这种是高危运动,买保险都要多收你钱。” “多谢你提醒,不过你这么大老远来找我,不是单单想告诉我,你现在不做医生转行卖保险了吧?” “对了,”被气得灵魂出窍的洛文笙终于想起正事:“我在你家里出来,刚好撞到你几个同事,想同你讲一声,免得引起什么误会。” “他们已经误会了。”孟初夏陈述事实。 “那用不用我去帮你解释清楚?”洛文笙本质上还是个绅士。 “那倒不用,”孟初夏很是无所谓:“我们大家都是成年人,别说没事发生,就是有事发生,也没什么好需要讲明的。” 洛文笙无语:“你男朋友不介意吗?” “我男朋友?”她老公都死了俩了好吗? “张一健医生,”洛文笙以为孟初夏不好意思:“你同那个护士为了他在医院吵得很犀利,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孟初夏嘴角微抽,斜他一眼:“你想多了,他是我的男性朋友,不是男朋友。” “那你男朋友是?”洛文笙很自然地问。 “死了,死了很久,死得不能再死了。你还有问题要问吗?” 洛文笙想起曾经在第一次见面时,孟初夏脱口而出的“程至美”,觉得自己似乎了解了什么,安静了几秒:“sorry,我不是有心的。” “我知道,”孟初夏随意的道:“你要是有心的,我早就把你打得不成人形,好似猪头那样了。”一个回合都走不过来。 洛文笙哑然失笑。 —— 出了俱乐部,孟初夏和洛文笙一人一辆车,一前一后地去了附近的一家商场。 “我真是不明白,医生有多忙大家都知道,而且你又不是我病理科可以准时准点收工,整天做手术累死人不讲,你平时又饮酒,又食烟,又熬夜,下班居然还有精力去打boxing。喂,吊颈都要歇口气,你现在竟然还要来shopping?你究竟是什么材料做的?铁人都没你这么好体力吧?”洛文笙跟在孟初夏身后,看着她一身伤地往前走,忍不住嘀咕。 孟初夏腹诽,那是你没试过做警察,进ptu,呵呵,“红粉部队”的训练程度,想起来都酸爽。 “我才想知道你是什么材料做的,看你的年纪又不是比我大很多,怎么这么啰嗦,好似个阿伯。”孟初夏道。 洛文笙用一根手指指向自己,瞪着眼睛难以置信的问:“我像阿伯?我是为你好,你知不知道?你再这么撑下去迟早身体会出问题!” “我知道啊,”孟初夏一边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一边翻看着自己想买的东西:“所以我决定好好度个假,把身体养回来喽。” “你去哪里度假,还要买围巾?”洛文笙看到孟初夏在挑选的东西,忽然反应过来似的:“不是哦,你是专科医生来的,哪有那么多时间去度假?是因为……那个病人家属自杀那件事?” 嗯?才开个头,洛文笙就前因后果都猜出来了,孟初夏现在对他有点令人刮目相看了:“你怎么知道的,我好像没同你讲过吧?” 被小看了的洛文笙撇嘴:“我都是医生来的,而且在公立医院做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里面的瓜葛。不过其实让你离开一段时间也都是好事,起码这段时间,你不用遇到烦心事。” “不就是喽,”孟初夏挑了个帽子戴在头上,左看又看,对着镜子比了比:“参加个医疗项目,又可以增长新知识,又可以度假,还可以见到老同学,说不定还能遇到新恋情,不知道有多开心。” 本来很开朗的一句话,被孟初夏念得味同嚼蜡,毫无趣味,蜡都要从她嘴里淌出来了。洛文笙无奈,露出一个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表情,悲催地站在旁边等她,看着她端着一张高冷的娃娃脸摆pose。 “其实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 孟初夏挑眉:“你不是暗恋我很久了吧,我不负责回答的。” 洛文笙:“……” 刚刚还很严肃的气氛,顿时破坏个精光。 洛文笙:“这么大件事,你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度假,到底你是真的性格乐观这件事对你完全没有影响呢?还是你是真的觉得名声坏又好,好又好,这个医生做不做都无所谓呢?” 孟初夏:“那到底你是真的关心我想借由这件事好好教训我一顿呢?还是你只不过打着关心的旗号八卦一番呢?” 洛文笙:“我不是想教训你,医生都分很多种的,有人为了自己的志愿做医生,有人为了薪酬做医生,就算你只是为了做医生而做医生,只要你能做一个尽责的医生,我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孟初夏沉思,跟着回答:“我是为了阿冬做医生的。” “阿冬?”洛文笙想了想,猜测:“你妹妹?” “嗯哼。”孟初夏没否认。 很小的时候,也不算很小,大概是中六中七,决定未来的时候。孟初夏不知道要读什么学科,她一向随遇而安,对于自己的未来没什么规划,考什么大学,读什么科目,活了几辈子的老太太依旧不清楚。 因为她跟别人不一样,人家的人生只能选择一次,她则可以选择无数次。 当一个人拥有了太多的选择机会,反而不如拥有很少机会时那样果决。 阿冬就说:“不如做医生喽,上次在泳池有人昏迷都是你救回来的,家姐,我觉得你那时好犀利,好有型哦!” 孟初夏在警队时被训练过怎样急救,那次也是碰巧,带着妹妹去游泳结果遇到有人溺水,她就把人给救过来了。 然后孟初夏就报考了医科的预科,后来成为了一名医生。 “所以你觉得你是为了你的妹妹,为了这句话,读了这么多年的医科,看了这么多的病人,坚持到现在?”洛文笙匪夷所思地问。 “不是吗?”孟初夏反问,她一直认为自己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对妹妹的愧疚才坚持下来的,她成为医生以后并没有当年做警察时的痛并快乐着的乐趣,反而从精神到身体都很疲倦。 作为一个曾经患过心理疾病的人,洛文笙曾经花了很长的时间去补修心理学,在这方面不能说是专家,但也不会太远。而从认识孟初夏开始,洛文笙就从她的言辞和态度中察觉到一些很奇怪的东西。 孟初夏某些时候看待事物很沮丧,就像是一个七老八十的人,对生活失去了希望,有时候又并不完全是这样。在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孩子身上来讲,有点违和,很难以解释。 现在他终于知道这违和感从哪里来的了,显然在那样的家庭和社会环境里,孟初夏的经历给她带来了一些负面并且错误的影响,而孟初夏又是个很固执并且从不诉苦的人,这些错误和负面也就延续至今。 洛文笙看着孟初夏,双手抱臂,这个动作由一个穿着西装白衬衫带着眼镜的斯文男人做起来,看着格外的知性,他的声音微哑,很有磁性:“想不想听一个过来人的见解?” 孟初夏给了他一个“有话快说,有x快放”的眼神。 “你不是因为对你妹妹的愧疚才做医生,而是你不肯接受你妹妹的死这个现实。但是发生过的事就是事实,无论你痛苦与否,接受与否,它也都是事实——这与你做不做医生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话音落下,孟初夏却没有再接口。似乎是洛文笙戳中了她心底埋藏已久的秘密,又似乎对洛文笙无礼地冒犯感到生气,总之,两个人都保持着沉默,气氛一时间变得静谧而尴尬。 时间过得很快,买了不少东西后,两个人一起往地下车库走。 电梯里,洛文笙先开了口:“sorry,我头先讲错话。” 摇了摇头,孟初夏坦诚道:“其实你没有讲错,我的确是不肯接受现实,也都有一部分是因为我妹妹。” 洛文笙:“那另一部分,是你父母?” “另一部分……”电梯停下,孟初夏迈出电梯,边走边接过洛文笙手中的购物袋,顺便开了车锁,放到后备箱里:“你帮不到我的。” 天早就黑了,孟初夏开着车,看着周围熟悉的街道,霓虹灯闪烁着多彩而耀眼的光芒,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洛文笙说得很对,她不肯接受现实。不只是阿冬,她心里还有一个更加无法言语的秘密,无人诉说,无人倾诉。 她真的要一直这样下去吗?明明曾经也是很快乐的。 她想起了那句熟悉的话语。 呐,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夜晚回到家的时候,孟初夏给自己煮了碗面。 第十四集 欣然巧遇 人生有的时候是很奇怪的,哪怕距离的多么遥远,好像也都会遇到自己的熟人,或者是熟人的熟人。[.超多好看小说] 跟三个发小以及自己的小徒弟道别后,孟初夏坐上了飞往英国的班机。而到异国他乡之后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好好休息,良好的睡眠之后,就是整装待发的工作。 “see(好久不见)!” 学术报告会的第一天,孟初夏就见到了她曾经的学长,dc.blue,跟一样,译成中文不忍直视的姓氏。 事实上这位蓝医生还曾经追求过孟初夏,不过被她拒绝了,后来成为了非常好的合作伙伴,是一位英俊且有礼的绅士。 许久未见,绅士先生风采依旧,金发蓝眼,风度翩翩。 “我以为你离开了我至少会憔悴一些,没想到你反而比以前更漂亮了,这可真是一个令人伤心的事实!”蓝医生捂着胸口夸张道。 哦,油嘴滑舌的态度也很依旧。 “谢谢你的夸赞,不过我打算在英国多呆一段时间,不知道会不会变丑?”孟初夏反口调侃。 “也许。”蓝医生煞有其事。 两人默契一笑。 聊了聊彼此的近况和生活,虽然许久没见,但是开口之后,当年的感觉似乎又重新找回来了。 “你在香港的生活好吗?”布鲁医生问。 “很忙碌,比在英国忙碌,”孟初夏说话时很平淡,偶尔露出一下笑意:“但是还挺乐在其中的,我在香港有几个朋友,还收了一个徒弟。” “‘徒弟’?那是什么?”中英文的差距。 “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学生和老师,但是关系更加亲近一些。”孟初夏解释。 “哇哦,”布鲁医生夸张地感叹,笑道:“听起来你过得不错,‘几个’朋友,对你来说太难得了。” 孟初夏想起求学时被她高冷的态度吓跑的一群人,无辜的耸耸肩。 ―― 孟初夏和曾经的学长在医院的长椅前说着话,远远地跑来一个小姑娘,亚洲人,穿着运动连帽衫,眼睛大大的,五官很精致,脸色不是很好,似乎有点贫血的样子。[.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脖子上挂着个耳机,头发梳成马尾,随着她跑动的动作一摇一摆的,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年纪。 “yannis?”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女孩,布鲁医生显然很惊讶。 叫做yannis的小姑娘非但没有理会他,反而一出现就把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孟初夏,一双很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很是好奇地望着她,仿佛能从孟初夏那张娃娃脸上看出一朵花来似的。 然后孟初夏就听到这个长得萌萌的小姑娘嘴里发出软软的童声。 “你就是dc.blue的女朋友?我听这里的nurse(护士)讲,你是从香港来的医生,是不是啊?”非常标准的……广东话。 孟初夏瞟了一眼身边的布鲁医生,后者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但一个英国人显然听不懂中?国方言,所以还是一脸茫然的表情。 她弯下腰和小姑娘视线相平:“你先答我一个问题,你从哪里听来我是他女朋友的?” 小姑娘噘着嘴,不乐意了:“喂,untie(阿姨),是我先问你的,怎么变成你问我了?” 从外表上来说明显被叫老了的孟初夏:“那你可以不回答,我也都有权利不回答你的问题的。” is转了转眼睛,衡量了一番,最终不太服气的答:“nurse讲的喽,dc.blue今天在医院门口来回转了好多圈,大家都说他在等人,结果你同他一起进来的,不是他女朋友是什么――现在换你答我!”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连续两次听到自己名字的布鲁医生疑惑的问,跟着介绍了一下这个小姑娘:“这是yannis,我曾经的一个病人,不过她现在不需要治疗,今天来只是检查身体――yannis,我记得你的检查已经结束了,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小姑娘理直气壮,用英文流利地把布鲁医生堵回去:“我不是来找你,我是来找她的。你们聊完了吗?聊完了该我了。” 布鲁医生有些无奈,然而他对病人一向脾气很好,于是只好跟孟初夏打好招呼,约定好第二天项目结束时再叙旧。 他就这么被机灵古怪的小萝莉赶走了,孟初夏同情的远目。 想起自家死丫头幼儿园时立志嫁给她爸杨逸升,后来上国小又立志要嫁给小学老师,孟初夏有点忍俊不禁,蓝医生的魅力还是很大的嘛。 “我不是他女朋友,不过我的确是香港人,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她可不是情敌,别把炮火对准她,小萝莉太容易变成熊孩子了。 谁知小妹妹不但提都没提蓝医生,反而把话题拐到了一个奇怪的方向。 “你是香港来的医生,那你熟不熟香港的医院来的?” 孟初夏开始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了什么,不过她还是照实答了:“我在医院上班,你说我熟不熟?” 这位小朋友一亮,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瞬间噼里啪啦地问了好多个问题,堪比一部儿童知识问答。 “那你是公立医院还是私立医院的?” “香港有多少间医院呐?” “公立有多少间?私立有多少间?你都熟不熟的?” “对了,你是什么科的?对内科和外科都熟不熟的?” “如果我想你帮我找个人,你可不可以帮我找到的?” “还有啊,如果呢……” “stop!”听了这么半天,孟初夏也差不多听明白这丫头要表达的主要内容了,于是赶紧喊停,她真怕再不喊的话,这小姑娘能化身成《十万个为什么》,根本就停不下来:“所以,你其实是想让我帮你找人?” 刚刚还趾高气昂的小萝莉乖巧地点点头:“嗯!” “那个人是个香港人,而且还是个医生?”孟初夏再问。 小萝莉继续大力的点头,脸颊还有两个酒窝,有点兴高采烈的样子。 可是孟初夏想想她刚才问的问题就觉得很不靠谱:“你知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小萝莉摇摇头:“不知道。” “他……年龄多大,是什么科的医生,哪间医院的?”孟初夏再问。 小萝莉滴着脑袋继续摇头:“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孟初夏无力地问。 头低到谷底的小萝莉:“……不知道。” 孟初夏:“那你要我怎么帮你找他?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不知他什么样子,连医院和科目都不知道。小妹妹,untie是一个医生,我只会拿手术刀,不会拿魔杖,我不是r,我帮不到你的。” 她也没问小萝莉为什么不让家里人帮着寻找,光是想想她提出的这些问题,很明显小朋友只知道有这么个人,其他什么都不知道。凡是一个正常的,有常识的大人都不可能帮这个忙。如果不是养过两个孩子外加一个妹妹,孟初夏也没这么大耐心跟萝莉玩问答游戏的。 就在孟初夏打算离开的时候,低着头的小萝莉出声了。 “我有他的声音!” 真是天真可爱的小朋友。 孟初夏摇摇头:“人有相似,声有相同。就算真的给你找到,怎么肯定你找到的这个人一定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is很失落,她也知道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什么资料都没有的人很困难,但是她是真的很想很想找到那个人。家里人不同意,她能接触的香港人又很有限,这个untie已经是她近期最后的希望了。 想了想,她决定做最后的努力:“untie,你听听啊,说不定是你认识的人呢?说不定你认识的人里有人认识这个人呢?你听听看啊,不会好长的,只有一首歌的时间而已,你听听看嘛。” 不由分说地,小萝莉就把耳麦胡乱的夹到孟初夏的脑袋上,连个缓冲时间都没有就开始放歌。 “ihopelifetreatyoukind,andihopeyouhaveallyou''dof……”是一把男声,和一把小小的、很可爱的、哼着不成调的歌的小baby的声音。 孟初夏有些怔愣的听着,mp3里的男声,温柔、低沉,还带着微微的沙哑,虽然有些跑调,但是听着怎么都觉得很熟悉。 尤其是在结束时,里面小baby喊了一声清脆的爹地,后者还夸赞了一句“yannis,你唱得好好听”。 如果没有估计错误的话,小萝莉正在找的人,就是她的亲生父亲,也是一个曾经跟孟初夏饮酒谈心、互诉苦比、同病相怜,还把她当做小白鼠讨论心理问题的人――远在香港的洛文笙。 孟初夏:……卧槽!!! 为什么别人都千里他乡遇故知,轮到她就变成了千里他乡认亲爹? 心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 第十五集 天真孩童 仔仔细细地看了几眼小萝莉,孟初夏有点庆幸,这孩子应该长得像她妈,很可爱――完全没有看出来洛文笙的遗传基因。(.棉、花‘糖’小‘说’) 真是无巧不成书,隔了这么远,居然还能见到洛文笙想得睡不着觉都想见到的女儿:“他是你爹地?” “你别理这么多啦,”小萝莉用软软的童声异常霸气地说道:“你只要帮我找他就行了,你理我们是什么关系。他的声音都很有特点的,你如果听过应该不会忘记的哦?那你觉不觉得很熟悉?或者在哪间医院听过?或者你听过但是不记得呢?” 孟初夏哭笑不得:“妹妹仔,好似是你在求我哎。态度这么拽,你平时拜托别人事情都是这么求的?” 小朋友继续用她公主病的语气,神一般的逻辑打败孟初夏。 “嘁……untie,我现在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认识我爹地,啊,不是,我是说认识一个绝世好男人。你应该感谢我才对,我没同你要质素(好处)就不错了,做什么要低三下四的求你啊?” “好男人?”孟初夏直接戳破的小朋友的语言泡沫:“你连名字都不知道就说他是一个好男人,就因为他是你爹地,生了你?” 小萝莉答得斩钉截铁:“你信我啦,他一定是个好好的人来的,而且好过dc.blue,说不定啊,你见到之后就想做我的后妈呢!” 孟初夏记得,洛文笙曾经说过,他的妻子去世的时候,女儿刚刚两岁。他妻子的家人并不希望他认回女儿,也就是说在yannis的成长中,根本不可能有人会说洛文笙的好话。从刚刚播放的mp3里也能听到,说话都说不清的小豆丁,几年后长成小萝莉了却依旧念念不忘的寻找父亲。 想起阿冬,不得不感慨,人与人之间是如此的不同。 “你……不恨你爹地吗?”孟初夏亲不自禁地问出口。 在小萝莉诧异的眼神中,迅速地接上下一句,似是试探,又似是喃喃自语:“既然你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他,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么人。那你有没有想过,搞不好是他……” “故意遗弃你呢?” 孟初夏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坏女人,居然去挑拨离间人家的父女关系。或者她是嫉妒吧?嫉妒洛文笙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依旧得到了信任,而孟初夏明明做了那么多,结果仍旧一无所有。 “我阿姨同外公外婆都是这么说的,”出乎意料的is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平静,自然而然地否定:“不过我不信喽。” “不信?”孟初夏难得一愣。 才九岁的小朋友,双手背在后面,端着大人的架子振振有词的分析:“我不是细路女(小女孩)了,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世界观,才不要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我会用自己的眼光去判断!”说完,还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表示强调。. 孟初夏哑然而笑。 短短的几句话,似乎都是歪理,却正正好好戳中了孟初夏心里那个小小的靶心。她不禁想到,加入当初的阿冬也能说出这一番话,她们之间大概也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洛文笙,一个幸运到让人妒忌的家伙。 然而一想起他那悲惨的人生,孟初夏决定原谅他的幸运。 “你叫什么名字?”孟初夏蓦然问道:“我说的是中文名。” 小萝莉斜着眼睛,用一种警惕的眼光看她,像是在看一个拿着棒棒糖勾搭小姑娘的怪蜀黍:“你问这个做什么?” 孟初夏迥然,她发现yannis跟她相处过的孩子们一点都不一样。似乎打一见面开始,这个机灵古怪的小姑娘就经常让人产生一种想揪头发的冲动,这是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熊孩子,也是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小公举,但是有时又出乎意料的懂事到令人心疼。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孩子啊,天使和恶魔的结合体。 “我总要知道怎么联络你吧?如果我知道你爹地的下落的话。” 话音刚落下的那一刹那,孟初夏看到刚才还特别拽的小姑娘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不是开玩笑,而是“狗狗看到肉骨头”的那种亮法。 “你真的知道?”小姑娘激动地话都说不利索,变成结巴了:“我,我叫孙希欣来的,希是希望的希,欣是欣喜的欣。我,我,我给我的number(电话号码)你啊……” 只是还没等她留电话号码给孟初夏,孙希欣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孙希欣慌里慌张地接了电话:“喂,阿姨啊,是,我刚刚做完k(身体检查)嘛。是啊,放完学就来了。哈?你在医院门口?!哦哦,那我即刻出来,你不用进来了,我自己去停车场找你就行了,我现在出来了,马上,即到,你等等我啊……” “untie啊,我不同你讲了,我阿姨在外面等我,她不准我找爹地的,我现在马上要走了,”孙希欣急急忙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似乎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样子:“这个地址是我平时打(板球)的地方,放了学我都会去那里的,你去那里找我就行了。你一定要找我啊,记住啊,一定要找我!” 说完,匆匆赶来的小萝莉又匆匆地离开了,真是风一样的小姑凉。 孟初夏盯着手里的纸条,这孩子还挺有计划的。 孙希欣,希望一生欣喜,光是名字就能察觉到父母对孩子美好的期盼,大概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洛文笙没有想到过,这个充满着期盼的孩子,父母缘会差成这个样子。 ―― 之后的几天,孟初夏并没有立刻联系洛文笙,因为她自己实在太忙了,每天都在研究报告,听报告,和讲报告之间徘徊。偶有空闲,见到的也都是各个医院的医生or医学生,哪有时间安排什么父女相认的狗血大戏。 不过,孟初夏随口问过dr.blue孙希欣曾经得过什么病,蓝医生只说了小萝莉心脏有点问题,剩下的,基于病人*,他不肯再多说。 孟初夏也没有想太多,都能天天打板球了,孙希欣的病要么应该没有多严重,要么就是治疗得差不多了。至少,那天两个人聊天时,小丫头看起来脸色红润,还活蹦乱跳的。 直到项目结束,孟初夏才有空跟洛大医生视频。 “你见到yannis?!”洛文笙显然不是一般的惊讶。 “嗯,”孟初夏点点头,望着电脑屏幕上那个戴眼镜的儒雅男人:“刚刚到英国就见到她,不知道是你人品好呢?还是我人品好呢?” 洛文笙有点无奈地笑:“你怎么知道是她的?她……现在还在上小学吧,你们在哪里遇到的?不是医院吧?” “是啊,在医院来的。”孟初夏给予肯定。 “她没事吧?怎么会进医院的?”洛文笙皱眉。 孟初夏大喘气般的道:“……她去做k嘛,你想到哪里去了?”说着,嘴角还挂着笑意。 洛文笙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感到自己又被孟初夏调戏了:“你下次说事情,可以一起讲的。” “那我就一起说了,”孟初夏从容地给洛文笙释放天雷:“她在找你,想认回你做她老豆,不过她是瞒着家里人的。我听她讲呢,她阿姨,就是你姨仔(小姨子)不是很赞同,或者可以说是非常之不赞同这个主意。现在这个球就传到你这里了,你是要认回女儿?还是不认?” 屏幕上出现了死一般的静谧。 视频里的洛文笙视线向下,半低着头,目光始终都落在自己的鼻梁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动作,如果不是电脑上的时间显示正常,孟初夏几乎要以为自己的电脑死机了。 半晌,孟初夏听到了一个沙哑的声音。 “……你同她讲,我不想认回她。” ―― 按照纸条上的地址,孟初夏去找了孙希欣。 “你这么这么久才来的,我差点以为你放我飞机,”孙希欣见到孟初夏先是随便抱怨了几句,跟着就直奔主题,如果不是两人之间还算是有点距离,孟初夏几乎以为她是要扑上来咬自己:“怎么样?有没有找到他?他是不是好想见我的?” 对上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孟初夏不知怎么,有些开不了口。 “他……”然而在开口的一瞬间,孟初夏吞掉了原本要说的话,转而道:“我找到他了,不过他是我d的d来的,我同他不是很熟。他现在不在香港,换了电话,我的d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我已经拜托他找别的朋友问问看了,应该可以找到的,不过,没有那么快,不知道你……” 孙希欣秒答:“我不介意的,慢点就慢点啦,可以找到就行。反正都等了这么久了,我不介意的,我真的不介意的,你让你的d慢慢来――能快一点当然更好――不过如果需要长时间的话,我真的不介意的。对了,他叫什么名字啊?” 孟初夏:“他叫洛文笙,文是文字的文,笙乐器那个笙。” “洛、文、笙,”孙希欣一字一顿地念着这个对她意义非凡的名字,小小的脸上满是期待:“这个名字都挺好听的。笙,他是不是都好中意音乐来的?我听阿姨讲呢,阿妈唱歌就好好听,弹琴都好好听来的。家里就有卡拉ok,我平时都好钟意唱歌来的……” 童言童语听起来很是悦耳,孟初夏看着小公主兴高采烈的模样,问道:“你这么想见你爹地,你阿姨对你不好吗?” 孙希欣这熊孩子刚刚还乖巧听话,转眼就给孟初夏一个白眼:“我阿姨对我当然好,还有外公外婆,对我好得不得了。他们当我公主那么疼爱的,谁像你想得那么恶毒?” “但是,你阿姨好似很不钟意你爹地哦,这样,你认回你爹地,你阿姨以及你的外公外婆,他们不会伤心吗?”孟初夏问道。 “我……”孙希欣这个时候终于更加像一个九岁的孩子了,她的脸上出现了不知所措的表情,跟着想了一会儿,自然而然的说道:“现在还没想到解决的办法,不过等我认了爹地之后,他一定会有办法的,到时候再告诉阿姨他们不就行喽。” naive的小朋友,你爹地可不像你想的那么万能。 “我很清楚,他们到现在还在恨我。” “七年前我已经是那个罪人,既然是这样,我不想他们再想起以前那些不开心的往事。” “她应该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而不是因为我,同她最亲的人有争执。” “与其让所有人再伤心多一次,不如让她尽早放弃……我这个不负责任的爹地。” 第十六集 嘴硬心软 灼烧的酒精灯上,蓄水器内的沸水一点一点的往上升,顺着虹吸管流向玻璃杯,杯内萃取的近乎黑色的咖啡一寸寸地往下降,慢慢地,缓缓地。(.)直到玻璃壶里只剩下咖啡色的咖啡渣,洛文笙默默地盯着眼前的比利时咖啡壶,打开水龙头,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出现在眼前。 慕容卫看他这目光呆滞的德行,伸手端起咖啡,试探着喝下一口。 “噗……”简直谋财害命。 洛文笙像是游魂一般地,拿起咖啡杯:“我再煮一杯。” “算了!”慕容卫赶紧拦住:“你放过咖啡,也都放过我吧。” “那你自己煮吧。”洛文笙干脆放弃。 “啧啧啧啧,”慕容卫发出感叹词:“你这个样子,只可能关于两件事,一是你的女儿,一是你的姨仔,这两件事又可以说是一件事,所以你究竟发生什么事?你见到哪个了?” 洛文笙嫌弃脸:“怎么你的语气那么像问我有没有撞鬼?” 慕容卫的好奇心快害死猫了:“那到底有没有撞到啊?” “撞到的那个不是我,”洛文笙翘着二郎腿,双手合十地放在腿上,一脸生无可恋地解释着:“是r。” 倒抽气的声音传来,慕容卫神叨叨的说:“新欢遇到旧爱,你好大祸……我讲下笑而已,不讲哪来的笑呢?其实你自己想一下,这么大的英国,这么多的人,结果就刚刚好被她撞到,不说是缘分都不可信了吧?你以为拍tvb么,人人都能撞得到?” 相处已久的洛文笙早就学会在任何时刻自动过滤慕容卫的废话,他直接道:“r说is――就是我的女儿,她想认回我。” “那不是很好?皆大欢喜,大团圆结局。”慕容卫道。 洛文笙敲黑板(并没有)讲重点:“阿moon不知道。(.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慕容卫:“那你想不想认回她?” 洛文笙:“我不可以认回她。” 慕容卫:“就是,其实你还是想认,是吧?” 洛文笙有满肚子想说的话,最终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她是我的女儿来的。” 一向土豪任性的慕容卫对他都无奈了:“你想要这样又不想要那样,你又不敢那样又不敢这样,你到底想怎样啊大佬!” “怎么样都好,”洛文笙早就做完决定了:“我已经同r讲好,叫她帮我拒绝yannis了,反正这么多人都说我冷血,也不差再多个人了。你帮我看着,我去下洗手间。” 洛文笙进了洗手间,出门前站在镜子前洗手,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个总是看起来很冷静很儒雅温和的男人。 只不过这次说他冷血的人,会是他的亲生女儿……而已。 走出洗手间,慕容卫还是坐在原位,然而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怎么看都像是洛文笙自己的手机,洛文笙奇怪:“什么事啊?” 慕容卫举着手机,颇有意味地道:“看来你这次还是要好好想想自己想怎么样了。” 洛文笙接过手机,上面显示着一条网络消息,来自孟初夏,消息里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很有孟初夏的腔调。 【想脱离父女关系,自己来英国,别指望让我替你做坏人。】 ―― “哇,你连枪都会的?” 发完短信息的孟初夏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女人微笑:“是啊。” 她对面坐着的女人,名叫孙曼月,长得不算沉鱼落雁,但是五官秀美,相当耐看。齐肩黑发,上身中性风格的女士西服,下面是宽大的裙裤,一看就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女人。 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英文名叫做moon,是孙希欣的小姨,也就是洛文笙的小姨子,职业是魔幻童话作家。 “登山、赛车、拳击、射击,”孙曼月说起来都觉得很夸张:“怎么现在医生都会得这么多吗?你们不是很忙,还有时间学这些?” 孟初夏答道:“不算是精通,会一点点而已。” 旁边的孙希欣睁大眼睛羡慕道:“我觉得好cool啊!” “cool都没有你的份,那么危险,”孙曼月把小萝莉桌前的冰淇淋推到她眼皮子底下:“这个cool就有你的份,吃吧。” 孙希欣:“……”不开森。tat 孟初夏忍俊不禁,说起来,她之所以敢发这个消息,一半的原因也是由于见到了孙曼月本人,她根本就没有洛文笙形容得那么恐怖――完全相反,孙曼月是一个性格开朗并且脾气直爽的女人。 甚至连孟初夏偶然提到洛文笙,孙曼月的反应也不是那么的憎恨。 【一个小时前】 “yannis老豆?怎么会问起他的?”孙曼月面露疑惑,很是关切地道:“yannis同你讲的?她还同你提到什么?” “我们之前在医院聊的,”孟初夏笑道:“你知道我是来这边办事兼度假的,所以可能过一阵子都见不到了is就跟我提起了一些她父母的事情。” 孙曼月了解了:“那你们两个倒真的是挺投缘的,她连这些都告诉你。” “我听她说她爹地也是个医生?”孟初夏问。 “他是一个正扑街来的,sorry,我不是特意不文明的,不过我真的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来形容这个人。我家姐生前对他好到我都妒忌,结果家姐死了之后,他连声都不出就走了。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见过他来探yannis一次,为了我家姐流一滴眼泪……不讲了,讲起这个人我就生气。哎,他也是医生来的,叫洛文笙,在hk都挺有名的吧?不过你见到他这种人一定要离远一点,免得被沾上晦气。” “或者……”孟初夏道:“他有苦衷呢?” “有什么苦衷不可以讲出来的?”也许是同样想到孟初夏只在英国待一段时间,以后大家老死不相往来,说到了她的爆点,孙曼月顿时分贝大了许多:“你不认识他你不知道,我最憎他的一点就是他从来不肯把事情放在台面上讲,总是摆出一副公事公办、所有事情自己心里有数的死样子。我都是人来的,我阿爸阿妈都是人来的,你有事情就跟我们讲喽。对不起家姐――不讲!想探yannis――不讲!喂,听说你娶了我家姐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哦,就算我们拒绝你、骂你,那个是我家姐,死了一个人哎,你给我们发下脾气又会怎么样?你试一下同我们沟通是会死还是怎么样?讲真,我真的没办法理解这个混蛋的思维。” 曾经无数次尝试跟亲妈和妹妹沟通结果次次失败的孟初夏忽然对于洛文笙产生了一种并不同情并且幸灾乐祸的感觉,如果一定要形容,可以用一个字简而言之:该。 孟初夏笑眯眯地吐槽:“我也不理解,怎么有人这么身在福中不知福。” 瞬间找到知音的孙曼月:“就是喽。” 孟初夏看了一眼手表:“yannis就快放学了吧?我答应她带她去吃icecream来的,要不要我们去接她?” 孙曼月一脸宠溺:“她以前最不钟意我同阿爸阿妈接她,说那样好似细路仔(小朋友)。不过如果是吃冰淇淋,我想她应该不会拒绝。” “我同意。”孟初夏道。 至于那些远在香港的人和事…… 洛文笙是谁? 抱歉,她不认识这个人。 =v= 第十七集 终于想通 这一天,下了班的洛文笙开着车,从医院出发,周围四处游荡着。[.超多好看小说]然而当他回过神,却发现自己的车停在孟初夏的楼下。想着在英国发了个短信息就了无音讯的女人,嘴角不自觉地浮现起一丝无奈的笑。 “咚咚咚……” 车窗被人敲响的声音,洛文笙把车窗按下去,站在他车边的是一个长着一双桃花眼的英俊男人――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人是孟初夏的死党之一,那个总是被她挂在嘴边的“炳灿”。 “初哥哥不在,无聊啊?”刘炳灿戏谑的说道,也没等洛文笙回答,指了指楼上:“我们打算烧烤,你要不要一起来?” 洛文笙满眼惊讶的望了一眼公寓:“在这里烧烤?!” 孟初夏的朋友,果然不能用常理来推断。 知道洛文笙在想什么,刘炳灿顿时乐了:“我们宿舍都有个大阳台的。放心,一大班医生住的地方,不会违反消防守则,收买人命的。” 其实洛文笙以前听孟初夏讲过,她公寓的对面是“80后”宿舍,张一健专门租给实习医生用的,但是从洛文笙只有一个死党,并且平时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咖啡店的行程可以看出,他真的不太习惯热闹场合。 不过刘炳灿压根就没给他反对的机会,一句“走吧”之后自己就跟着一帮人上楼了,没办法,洛文笙也只能跟着一起上楼。 ―― 尽管一起上了楼,可是洛文笙毕竟不是二十多岁的毛头小伙子了,跟着一群完全不认得的年轻人一起烧烤聊天玩闹,对他来说大概比分析病情难一千倍。更何况就算他年轻的时候,遇到这种场合也依旧是要么不参加,要么就在角落里独自站着。 ……结果,他还是在角落里独自站着。 洛文笙笑看着玩玩闹闹的年轻人们,还挺自得其乐的。 “在想我师父?” 一把清越的女声传来,齐耳短发的女孩子,洪美雪,据说是孟初夏的徒弟,不过她想学的是神经外科,孟初夏天天念叨教出了个叛徒。 洪美雪,刚刚的刘炳灿,加上一直用怪异眼光看着他的张一健,洛文笙意识到,原来某一天早晨闹出的误会,孟初夏真的是没有解释过。(.棉、花‘糖’小‘说’) “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洛文笙试图解释。 “其实是又好,不是又好,”洪美雪可不信她师父会随便让人逗留在家里一整晚的那种人:“最重要的是,你们自己清楚自己是什么关系。其他人说什么,不重要,对不对?” “……”洛文笙哑口无言了半天,叹气放弃尝试:“你说得对。” “我师父呢,她是一个……做的比说的多的人,所以她很容易被人误会,”洪美雪手里握着啤酒罐,双手趴在阳台边上,转过头,面对着洛文笙:“不过这样都不代表,她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洛文笙:“你的意思是?” 洪美雪指着人群中蹲在架子前专门负责烤肉的张一健:“你看一件头,平时都很cool,对我们这班an(实习医生)黑口黑面,我们都管他叫‘黑面神’。但是,相处下来,又不是这样的,他只不过是比较严厉点而已,都是一个很好的人。” “我都知道r是一个好女仔,但是……”洛文笙道。 “我家姐在追一件头。”洪美雪突然说道。 顿了几秒钟,洛文笙回忆起孟初夏曾经八卦的“范氏两姐妹”的爱恨情仇,也才反应过来谁是洪美雪的姐姐:“dc.范?” “家姐说,一段关系一定要有一个人先走一步,她就做这个先走一步的人,她甚至不知道一件头是不是对她有好感,”洪美雪喝了一口啤酒,娓娓道来:“我问她,‘如果失败了不是很丢脸?’她就回答我,‘失败了的确很丢脸,但是如果只是这样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大好机会就这么没了,不是更可惜?’” 洛文笙这次没有再解释他和孟初夏的关系,反而赞扬了范子妤。 “dc.范很有勇气,但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勇气。” 洪美雪闻言,很强势地说道:“没勇气只不过是怕失败的借口,我觉得鱼仔说的很对,只要试过,哪怕失败了,至少也知道了失败的原因,而不是傻呆呆的站在原地说‘我没有这样的勇气’,你明不明白?” 沉默了一阵,洛文笙并没有回答他明白与否,而是问了一个让洪美雪诧异不已的问题。 他问的是,洪美雪有没有恨过她的父亲和姐姐。 “恨过啊,”洪美雪也很耿直,完全照实说:“刚刚认回的时候根本不想见到他们,恨不得绕开路走。” 洛文笙又问,如果他们父女没有认回她,是不是更好? “当然不是啦,如果没相认,现在不是少了两个人疼我?”洪美雪顿了顿,奇怪的问:“你问这些问题跟我师父有什么关系吗?” 洛文笙笑着摇了摇头:“跟我有关系。” 跟洪美雪的一番对话,让他想通了一些事情,一些……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的事。 ―― 当晚,80后的楼下,刚刚洗完澡的洪美雪碰到了刚刚打算出门的刘炳灿,然后她拦住了他:“等一下。” 刘炳灿嘴角一斜,轻佻地笑了笑:“什么事啊,美妹妹?” 洪美雪皱着眉毛:“什么‘美妹妹’,谁跟你姐姐妹妹的。” “你是初哥哥的徒弟,”刘炳灿笑道:“不是美妹妹是什么?” “我没工夫跟你耍贫嘴,”洪美雪严肃脸:“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一直都想跟dc.洛谈谈的?” “哪还需要知道?我有眼睛看的,”刘炳灿指着自己的桃花眼,表情夸张的说道:“自从初哥哥走了之后,你就魂都跟着她去英国了,从来不出错的实习竟然要洋葱帮你补过,再这么下去别说神经外科,你连正常毕业都要出问题。初哥哥出国之前叫我看着你,那你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担心她,那我就找个能看着她的人免得让你担心喽。” “是这样?”洪美雪想到自己才跟洛文笙说过不要轻易误会别人,没想到自己就先犯了这个错误,她觉得有些对不起刘炳灿,同时又很感激:“其实,你平时如果不是总是口花花,都算是一个好人来的。” 刘炳灿嬉皮笑脸:“觉得自己误会我了?” 洪美雪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抽了抽鼻子:“什么味道?” 刘炳灿也闻了闻:“哦,古龙水而已,今晚我约了jenny吃烛光晚餐,看夜景,我想今天晚上我应该不回来了,明天早餐别算我的。” 洪美雪:“……”她收回刚刚那句话。 ―― 【英国】 “新童话的题材?” 已经结束了所有事情,开始假期的孟初夏终于过上了睡觉睡到自然醒的生活,然而一个人度假总是有些无趣,所以时不时的,跟孙曼月和孙希欣一起聊聊天,做做美食,周围到处走走。 小萝莉已经彻底拜倒在孟初夏的围裙下了,每次想要孟初夏做点甜点或者什么好吃的的时候,嘴巴真的甜似蜜糖。 顺便一提,孟初夏已经跟孙曼月提过,她认识洛文笙的事,孙曼月是个很大气的姑娘,她冷哼着表示孟初夏是孟初夏,洛文笙是什么鬼,她是很会把朋友和混蛋分开的,这一点孟初夏不需要担心。 “是啊,”孙曼月喝着她的最爱――矿泉水加柠檬加盐,抓狂似的说道:“每一次这种时候编辑就会夺命连环call,但是魔幻童话来的哦,哪有那么容易想,jk?罗琳写一本都要写好几年了,我又不是打印机,按一个键就有东西出来的。” 孙家的草坪前,孟初夏坐在桌子旁,语气平静:“不如写一个女仔,她很努力地去追逐自己的幸福,过了美满幸福的一生;死了之后,睁开眼,又在其他人身上活了;之后又过了一生,再睁开眼……” “哇,”孙曼月摸着手臂,瞬身鸡皮疙瘩:“你知不知佛教有一个地狱叫做无间地狱来的,就是永生永世无限轮回。你这哪是魔幻童话,是恐怖漫画来的吧,你同女主角有仇啊?” 耸了耸肩,孟初夏不可置否。 就在这时,传来了一把熟悉的声音,一把低沉略微沙哑的男声。 “那倒未必,好多时候坏事都可以变为好事来的。比如,女仔在不断地轮回中学到好多事,交到很多朋友,遇到了心爱的人,发生了了从没想过的奇遇,她始终积极向上,充满阳光,最终的结局,是她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圆满了过了一生呢?” 孟初夏抬头,视线内的男人,西装革履,文质彬彬,戴着一副眼睛,看起来有种骨子里透出的儒雅和绅士。 哼,说不来又要来,口嫌体正直。 旁边的本来坐得很淑女孙曼月已经炸毛。 “关门,有狗!” 第十八集 圆满误会 据说洛文笙请了一个月的长假。(.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在这一个月中,头两个星期他每天都在吃闭门羹。孙曼月不止自己不想见他,连小萝莉孙希欣也不准见她那个不负责任的老豆,洛文笙每天都在孙家附近等着…… 像个尾随的变?态。 这样执着的表现,孙希欣很感动,孟初夏对此表示很惊奇,孙曼月虽然还是冷口冷面,但是似乎也很惊讶。 了解洛文笙的人都知道,他实在不是个会做这种在别人眼中是无用功的事情的人,他简直生来就是个实用主义者,有心、有激情、无聊、无意义的事情从来都在他的屏蔽列表中。 “他吃错什么药了。”孙曼月如此评价。 孟初夏也想知道他在抽什么风,她可不觉得自己一个短信就能改变洛文笙这个某种程度上是个老顽固的家伙。 “我只不过想试一下,”洛文笙自嘲的笑笑,对着前来询问的孟初夏道:“只要试过,哪怕失败了,至少也知道了失败的原因,而不是傻呆呆的站在原地,像我以前那样。” 这句话能从洛文笙嘴里说出来,孟初夏甚是刮目相看。 人是很奇怪的一种动物,明明在认知当中,知道就算失败了也不会怎样,可是站在尝试的门槛前,敢迈出那一步的却是少数。 ―― 不过不管怎么说,尽管孙曼月极力反对,小萝莉还是偷偷地开始跟她老豆接触,在接触时,还不忘记拉着怪阿姨。 “我不理啊,谁让你瞒着我说同我爹地不熟的,你骗了我,就是欠我一次,现在到你还给我的时候了!” 孙希欣还是那样的理直气壮,萌并熊着。 孟初夏斜着眼睛瞪洛文笙,他是怎么生出这么熊的小丫头的? 洛文笙推了推眼镜,假装没看见。 作为一个还在观察期的罪人,他是没资格管教女儿的,虽然有时洛文笙也觉得is被她小姨惯得不成样子,整身公主病。 如此矛盾的心情下,洛文笙对待女儿的态度,就变成了宠爱中带着强烈的讨好,但是孙希欣没事发脾气的时候,他又会皱眉。 时间一天天过去,孙希欣几乎每天都跟洛文笙一起,孟初夏觉得,这么大的动静身为阿姨的孙曼月没有理由不知道,但是她还是那样黑着一张脸,实际上却是睁一眼闭一眼。 ―― 然而,一个从来没跟孩子长期接触过的人,你真的不能要求他对孩子多有耐心,尤其是这孩子还很熊的情况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喂,我让你教我魔术,你就教我简单点的嘛,这么难,怎么学?”失败了几次的小萝莉怒了,把孟初夏买的魔术道具顿时扔到了一边。 洛文笙在一边收拾:“那你头先说要r阿姨教你难一点的,难一点的表演出来比较威(风)是不是?都不是很难的,慢慢来嘛。” “不学了!”孙希欣满是不愿意的道:“都没意思的,我要回家,唱卡拉ok都好过玩这个。” “别这样is,”洛文笙压着脾气劝导:“今天r阿姨本来要去参加同学聚会,是你一定要她来教你魔术的,你这样说走就走,不礼貌的。不玩魔术,不如我们去其他地方?” “我不想学就不想学,我叫她来,但是我没有求她,她钟意来就来,不钟意来就不来喽。”孙希欣开始胡搅蛮缠。 矛盾都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洛文笙压抑了那么久,终于爆发了。 “你闹够了没?这么多天,今天要学弹琴,明天要学魔术,教你你又不努力,一句话没讲完就发脾气!我是你爹地你折腾我就够了,人家不是你什么人,你凭什么同人家发脾气?” 认识这么久,这是洛文笙第一次发脾气,对他自己的女儿,虽然声音不大,语气也不严厉,但对从小被宠爱大的小朋友来说,大概就是疾风暴雨般的摔打,孙希欣圆圆的眼睛里,慢慢聚集起了水雾。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残酷的,不是你你撒撒娇,发发脾气就行了,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是你阿姨那样纵容你,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不像样子。你应该好好想想,什么叫做尊重人,免得以后所有人都厌恶你。” 孙希欣什么都没说,流着眼泪跑了出去。 ―― 冷饮店里,孟初夏抽出纸巾,递给对面的小萝莉。 “你已经吃第三个了,再吃你阿姨就要找我算账了。” 孙希欣一边哭,一边擦眼泪,一边把剩下的冰淇淋往嘴里塞。 “我恨死他了,说什么想认回我才来找我的,根本都是骗人的,他居然骂我,他一点都不疼我!” 孟初夏用纸帮着孙希欣擦了擦嘴边的巧克力,动作轻柔。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你舍不得我,又舍不得他。”过几天,孟初夏的长假就快到到期了,而再再过几天,洛文笙的假期也就快到了。 眼睛红红的孙希欣打着哭嗝,眼泪汪汪地看着孟初夏。 “你,嗝,你怎么知道的?” 养过很多孩子的孟初夏:“我聪明喽,你阿爸那个人很蠢的,你不说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你不告诉他呢?” “怎么说啊,”孙希欣嘟着嘴,拿勺子戳着只剩下汤汤水水的冰淇淋,小朋友苦恼的神情显露无遗:“我说了他又不可能为了我留下,他在香港有朋友,有职业,有需要照顾的病人;阿姨又不肯原谅他,我们就不可能搬回香港。说了,所有人只会心情不好。” 孟初夏点点头,桌子底下那只手伸进皮包,按掉手机的通话。 一直尾随的洛文笙收起手机,走到了发懵状态的女儿眼前。 “对不起is,是爹地不对,爹地没搞清楚原因就随便批评你……其实,以后如果有事,你可以同爹地沟通,就算没办法解决困扰你的问题,都可以share一下你的心情,对不对?” 听着这段还挺耳熟的话,孟初夏十分觉得,洛文笙不去做个心理医生实在浪费人才。 大吵一架的结局,无非就是两父女和好如初,没良心的小萝莉重新依偎在老爸温暖的怀抱当中。而用完就丢的洛大医生对着孟初夏仅仅是微笑了一下,私心里也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 ―― “他真的肯为了yannis放下香港的一切来英国重新开始?” 孙曼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仿佛觉得自己出现幻听的情况了。 “他是这么说的,”因为洛文笙进不去孙家,所以孟初夏干脆代为转达:“辞职信已经发过去了,不过医院那边希望他再考虑一下,反正距离他长假到期还有一段时间,就等到那个时候。” “他以为这样我们就会原谅他?”来自孙曼月的嘲笑。 孟初夏道:“他没这么天真,不过做一点事是一点事吧。” 孙曼月冷笑:“一个人被一只狗咬了一口,狗拍拍屁股走了,被咬的那个人身上的伤疤却是一世的。” 孟初夏也没多说,孙曼月为了孙希欣到现在都没有自己的孩子,没有结婚,甚至没有谈恋爱,本该是洛文笙负的责任全部被她背到了身上。有些事,不是一句苦衷就可以解决一切的。 ――话是这么说的,可是当孟初夏回到香港没几天,再次见到洛文笙时,他的身边却跟着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尾巴。 “untie,”孙希欣小萝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甜到n多个加号:“你想不想我啊?见到我是不是很开心?” 被左摇右晃的孟初夏看向戴着眼镜的儒雅男人,后者无奈中带着纵容的笑容简直闪瞎人的双眼。 “我同以前的心理学导师见面的时候被阿moon撞到,那个导师同阿moon写书的出版社是同一间,阿moon听到我跟导师谈话……她知道了所有事,所以她带着yannis暂时搬来香港,肯让女儿认回我。” 孟初夏:“……听着好似拍电视剧。”如果不是孙曼月够耿直,她一定会以为洛文笙是故意暴露的心机man,简直巧合得令人无法直视。 洛文笙双手插在裤袋:“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 后来再跟孙曼月谈起这件事时,深明大义的孙女士表示,她其实只是因为小萝莉一直对阿姨和父亲的矛盾耿耿于怀、非常不开心,跟洛文笙那个只会想不会做的人不一样,孙曼月更倾向于遇到事情马上解决。 所以,她带着孙希欣来了香港。 至于洛文笙,抱歉,孙曼月依旧很讨厌那个混蛋,就算有苦衷,也依旧是有苦衷的混蛋而已。 ―― 仁爱医院里,高楼窗户旁,整天凑在一起的刘炳灿和张一健站在一起,望着窗户外楼下,三个人和谐的身影。 目光呆滞的张一健:“你看到什么?” 目瞪口呆的刘炳灿:“我没看见什么。” 张一健:“你没看到的什么,和我没看到的什么,一样,哦?” 刘炳灿:“……我没看到初哥哥很温柔的哄一个小女孩。” 张一健:“……我没看到那个小女孩是跟着dc.洛一起来的。” 刘炳灿:“你觉不觉得呢,那个小女孩好似不是很像dc.洛?” 张一健:“你觉不觉得呢,那个小女孩好似有点像……阿夏?” 刘炳灿:“……” 张一健:“……” 联想到孟初夏出国好多年,洛文笙的英国学历,孟初夏从来都不谈恋爱,洛文笙那个没换衣服的早晨,两个人前后脚出去再回来…… 忽然觉得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应该知道的东西。 第十九集 互相答应 此时已经是下午,阳光充足,热气蒸腾,也就楼顶上的空气稍微凉爽一点。(.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孟初夏站在天台上吹着风,望着见过无数次的天空,咳嗽了几声,忍了忍,吸了几口烟,再咳嗽几声。 “为什么每次见到你,你不是在吸烟,就是准备要吸烟。作为一个专业医生,我建议你去做个身体检查,结果一定会很令人惊讶。” 低沉略微沙哑的男声,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不过当孟初夏转过身子,看着洛文笙一下子笑了出来。 平时的洛文笙,总是西装三件套,衬衫、马甲、外套,要不然就是职业西装,反正总是西装革履,每天的穿着都像是要去上班的白领,加上他戴着一副四四方方的无框眼镜,似乎连不说话的时候都浑身散发着“这家伙读过很多书”的气息。 可是今天的洛文笙,虽然还是戴着眼镜,但是身上的衣服变成了polo衫加上全套运动服,跟本人极度的不相称充满了诙谐幽默的味道。 洛文笙还在奇怪,他看了看自己,没有察觉的哪里不对。 “你真的很不适合穿运动服,你知不知道?”孟初夏给他解惑。 洛文笙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笑容。 “我平时都有运动的,只不过你从来没见过而已。” 孟初夏最后吸了一口烟,在洛文笙即将咳嗽之前掐灭了烟头:“穿成这样,你今天放假?怎么你还有假期可以放吗?找我什么事?” “你是不是跟yannis在一起多了,怎么连说话都这么像她的,”洛文笙无奈一笑,也许是性格关系,每次他这样笑的时候,总给人一种温柔的宠溺感:“我以前做病理科呢,平时都有放假,但是从来没放过大假,这次就一起放了;今天呢,的确是放假,同yannis一起去郊游,玩了一天她累了我们就回来了;来找你呢,是……有些事想跟你谈谈。” 闻言,孟初夏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我等一下还有一个手术,不会准时收工,至少要三四个钟头。” 洛文笙点了点头:“那我等你。” 孟初夏看了他一眼,有点好奇,究竟是什么事,不过她也没多想,毕竟等晚上收工之后就知道了。 “那你随便吧,我(办公室)没锁,结束了我去那里找你。” ―― 孟初夏的办公室里,洛文笙坐在办公桌的外面,仔仔细细地望着四周的环境:陈设很简单,风格也很大方,桌上摆了几张相片,里面的孟初夏挂着一张不哭不笑的脸,跟旁边的人欢乐的表情相映成趣。 洛文笙忍俊不禁,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看起来冷淡,身边却围绕着几个甚至很多个可以掏心掏肺的好友――跟他完全不一样。 曾经,洛文笙以为他们是相似的,一样的悲观,一样的经历过痛苦挣扎,一样的认为人生是残酷的,所以对人冷淡,认为只要没有朋友,没有亲人,那么一切残忍的事都不会发生。 但是,慢慢地,他发现r是不同的。 她的想法很悲观,但是做法很积极。有些事或许不会说出口,可是她会做出来,默默地帮助,默默地离开。 以前不觉得,然而在英国相处的一个月,洛文笙渐渐的察觉到,他们某些看法的确都很相似,人生观、价值观,谈事情也不会有代沟,孟初夏的思想很成熟,不像是她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无弹窗广告) 就好像当你走了很远的路,再回头,细数从前才感受到,原来你们的交集是那么多,不知不觉中她已经陪你走了很长很长的距离。 洛文笙从没有想到会有一个女孩子给他这样的感觉,痛苦有人分享,困难有人帮忙,似乎孤单的人生都有人陪伴。 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想过,孟初夏这三个字对他的意义是什么,他早就习惯了寂寞孤独的生活。 可是,回到香港时这段时间里女儿问的一句话,让洛文笙茅塞顿开。 is问的是:“爹地,为什么回香港之后,你就不同untie在一起了,你们两个吵架了吗?” ――原来如此。 所有的事都那么简单明了,他却需要别人提醒才知道。 其实在香港时就有很多人早就给出了提示,然而离答案最近的那个人往往都是最后一个才知前因后果,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如果是以前的洛文笙,他很可能会选择随缘。 一趟英国之行让他学会了一件事,凡事总要有一个人走出第一步。 所以,他来到了医院。 至于孟初夏对他是否有感觉,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洛文笙推了推眼镜,安心等待着,无比漫长的几个小时。 ―― 仁爱医院八卦集又出新版了! 最新版本是,一向冷酷无情的孟医生原来在好多年前就未婚生女,但是为了事业就把女儿丢在一旁,现在事业有成,孩子也大了,被抛弃的孩子老豆就带着女儿来求复合。 究竟破镜能否重圆,且听后续发展。 刚做完手术的孟初夏,浑身是汗的捂着胸口经过走廊,耳边听着这些八卦,有点佩服这些人的想象力。 她深呼吸,最近总是有些胸闷,也不知道是不是放假放松的太过,回来连续工作身体有些顶不顺。 进了电梯,回到自己的那一层,孟初夏大喘气着往办公室里走。 开门就见到洛文笙正襟危坐着,她有点想笑,感觉像面见领导。 “你回来了?”洛文笙看着她皱眉,语气很是严肃:“脸色怎么那么苍白?做手术很累,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不用,”孟初夏干脆在沙发上坐下:“你不是有事要讲?讲啊。” 洛文笙:“……” 孟初夏看他这个纠结,笑道:“你不是想说你暗恋我吧?” 被噎死了的洛文笙:“……你,忙到这么晚,都没吃饭,不如我们去吃了饭再慢慢谈。” 又累又饿,胸闷气短的孟初夏:“都好,我今天累到爆。” ―― 柔和的灯光,优美的音乐,洛文笙和孟初夏一个穿着运动服一个穿着休闲服,非常不符合画风的坐在西餐厅里。 孟初夏:“古古怪怪的,你究竟有什么事?” 洛文笙:“……不如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虽说要先走一步,不过对于一个一辈子只谈过一次恋爱结过一次婚的中年人来说,这一步有点难迈。 于是从头盘吃到主菜再吃到甜品,洛文笙终于开了呛。 “其实我……” “咳咳咳,咳咳咳,”孟初夏突然间咳嗽起来,她喘着气,捂着嘴,好一会儿才缓过来:“sorry,你继续。” 洛文笙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你真的没事?在英国那阵子你就经常咳嗽的,但是咳得没这么犀利(厉害),要不我陪你回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你不是有话要说?”孟初夏问。 “我是想说,”洛文笙只好继续:“我们认识了这么久,大家……” “咳咳咳,咳咳咳……”孟初夏再一次打断。 然而这一次洛文笙没办法继续了。 “r!r!麻烦call白车(叫救护车)……” ―― 肿瘤科的医生得了肿瘤,这大概是今年最不好笑的笑话。 一连串的急救,检查,观察之后,孟初夏被确诊为肺癌三期。 “怎么可能?她只不过有点咳而已,她平时吸烟多当然会咳,但是怎么可能生r(癌症)还是晚期,怎么可能?!” 得知这个消息,反应最激烈的,大概就是孟初夏的小徒弟,刚刚医科毕业,现在进入心胸肺外科实习的洪美雪。 “肺癌的症状有轻有重,中央型肺癌症状出现早且明显,周围型肺癌会晚且症状轻微,孟医生的肺癌是周围型。你说孟医生经常咳,那很可能她那个时候已经有病症了。” 已经决定成为心胸肺外科医生的范子妤解释道。 一起赶过来的刘炳灿沉着脸想起来:“她的声音沙哑过,但是她又吸烟又喝咖啡,我以为那是喉咙不舒服,烟嗓。” 张一健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我们都是医生,可我们身边的人有事,居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 “或者是因为,我们已经习惯了,病人有事时,会自己来找我们。” 吕小益奇怪的看了看周围:“对了,dc.洛呢?我听人说他是第一个送阿夏来医院的。” “不知道,他听了r有病的诊断之后好似就跑出去了。” ―― 海上,洛文笙开着慕容卫的游艇,在外面坐了一天一夜。 他问老天,他是不是真的是个不祥之人? 父母,妻子,现在连爱人也…… 他望着海,那么蓝,那么宽广,好像可以包容一切。 仿佛就算是他,它都可以接纳。 ―― 【三年后,墓园】 洪美雪把手里的花放在墓碑前,看着眼前的照片,微笑。 “呐,师父,我答应你要做一个神经外科医生,现在我做到了。” 墓碑上那四四方方的相框里,穿着白大褂的孟初夏还是那张讨喜的娃娃脸,表情却像是性冷淡。 洪美雪身边,已经是她男友的刘炳灿把一盒寿司放在墓前。 “初哥哥,这是你最中意的那家店的,我这个老友加上徒弟未婚夫都算是不错啦?” “师父啊,你别介意,”洪美雪像是聊天似的道:“我姐夫呢,呃,就是一件头,他跟我家姐还有小益今天要值班,不过他们下了班就过来了,他们还买了很多礼物,不会忘记你生日的。” “她不会介意的。” 低沉略微沙哑的男声,洪美雪和刘炳灿回头:“dc.洛。” 洛文笙手里捧着孟初夏最喜欢的花和巧克力,蹲在墓碑前,拿出手绢很细致地擦着墓碑。 “她虽然不讲,但是其实好大方的,是不是?” ―― 【三年前,洛文笙想要跳海的那一晚】 “喂,如果你跳下去的话,我就不答应你了哦!” 洛文笙转过头,孟初夏自己开着一个小汽艇刚好挨着巨大的游艇。 他简直目瞪口呆:“你不是应该在医院的吗?” 孟初夏顺着洛文笙伸过来的手,爬上了游艇,嘴里还不忘了调侃:“我怕有人离不开我要跳海。” 洛文笙叹气,严厉道:“你现在应该在医院,接受治疗!” 孟初夏看着他,两个人目光相对。 “问你个问题。” 猜不到她思路的洛文笙:“你应该去医院……” “你先回答我!”孟初夏道。 “……好,你问。”无可奈何的洛文笙。 “从前有一个女仔,她是一个秘书,后来她死了。死了之后又活了。活了之后,她成了一个老板,然后她死了。她死了之后又活了,她成了一个警察,跟着她又死了。死了之后又活了,她成了一个医生,成为医生之后,她还会再死。你猜,这次她会不会活?她会成为什么?” “我觉得,她会继续活下去,”洛文笙望着孟初夏的眼睛,那双很漂亮令人难以忘记的眼睛,黑黑的瞳仁里面,有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我希望她活下去,她最好长命百岁,永远都健健康康……” 从来都很冷静的洛文笙红着眼眶,模糊着视线,但是目光停留的位置始终都没有变过:“……她成为什么都不重要,医生又好,秘书又好,我只希望她好好地活着,活在这个世界上。” 然后他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答案。 “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 “那天吃饭时你想问的事,我答应你。” “今天晚上你要我做的事,我也答应你。” “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洛文笙没有等孟初夏问出来,他只是看着她,答了一个字。 “好。” 第1集 旅途结束 【阿姆斯特丹,又有“北方威尼斯”和“钻石之都”的美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当然,实际上这所城市最出名的的名字是另一个,大家都知道却秘而不宣的名字——世界性都。有人说,阿姆斯特丹是一个挑战人性的地方,因为这里充满了你所能想到和不能想到的诱惑。作为一个刚刚在这里游览了一段日子的人,我不得不说,这句话大概不是假的……】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不断的响起,一双纤细而漂亮的手熟练而迅速地在键盘上飞舞着,电脑屏幕上渐渐地出现一段段的文字。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梁海伦心里有点浮躁。 她浮躁的原因不仅仅是耳边总是突兀的出现一把异常刺耳的声音;也不仅仅是因为手腕处湿疹痒得她只想唱歌;更是因为几年没有回香港,那种诡异的近乡情怯的情绪——再这么穿下去,她真的要把香港当家乡了。 “你在写文章吗?没想到你这么靓女,还是才女呢!” 梁海伦转过头,身旁的路人甲从上飞机开始就不停地在跟她搭讪,从姓名到电话号码再到职业背景都没放过,他在她的心里仿佛一只人形苍蝇,她其实还挺想把苍蝇的肠子扯出来绕一绕的。 神烦。 路人甲还在说,梁海伦有点无奈,也没有回应一个字,她只是沉默地看着搭讪男,也不说话,就是默默的盯着他。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世界再一次安静了。 心理学研究表明,反常行为常常会诱发他人恐惧感。陌生人的长时间窥视会造成他人的心理压力,一般人会感到恐慌,一部分人恐,一部分人慌,一部分人无所谓,一部分人感到很兴奋(?)。 很显然,搭讪男是恐慌的那一部分。 梁海伦满意了。 在安静的环境下,她继续码字,没用多久码完了一篇旅游杂志稿。 跟着侧身,从电脑包里翻出耳机,插上之后把音乐打开,找出摇滚乐文件夹,随机播放,然后戴上眼罩,往后一躺。 一连串的动作快得轻车熟路。 目瞪口呆的搭讪男:“……” 他似乎听到了周围嘲笑的声音。(.无弹窗广告) —— 事实上,并不是似乎。 这班飞机是从阿姆斯特丹返香港的航班,全程需要十八个小时,十八个小时排除掉睡觉时间,也是很无聊的。于是飞机上的旅客大多数都选择自己的方式来打发时间,比如听听歌,比如看看电影,再比如……八卦一下周围的人都在做什么。 “阿源,你在笑什么?” 展瀚韬很奇怪的看着笑个不停的好兄弟。 刚刚目睹全程看完整套戏的庄卓源,忍住笑意,娃娃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没事,看到一些事,想起我家姐而已。” “哦。”展瀚韬没有多想,自己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庄卓源见状,简直想翻白眼:“喂,大佬啊,我们好不容易,多么难得,才能有(重点线)几天(重点线)假期能够出来旅行。下一次都不知道几年后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想队里训练的事?” 展瀚韬大部分时间是会考虑好兄弟的意见的,但是偶尔他也会提出反对意见,尤其是关于队里训练的事。 “是,没错。不过明天回去,大后天就要上班,我想看看之前准备的训练项目有没有可以再改进的地方。” “呐,今天还没有过去,”庄卓源一边说,一边把展瀚韬写写画画的纸张折叠,收好,再把展瀚韬手里的笔也拽了出来:“我们应该注意劳逸结合,而且这个(项目)我同你一起已经确定过好多次了,如果你真的要工作呢,麻烦下了飞机,回家之后再工作别给我看到,不然我很容易认为你是不相信你同我的工作能力,兄弟都没得谈,ok?” 作案工具都被缴获了的展瀚韬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怕了你了。” 庄卓源对着他摆了一个自己的标志pose:眨了一下右眼。 —— 梁海伦是在一阵口干舌燥之中醒来的。 她把眼罩摘掉,打着哈欠低声跟空姐要了一杯矿泉水加柠檬加盐,然后如愿以偿的看到温柔亲切的空姐慢了好几拍地应声而去。 过了一会儿,空姐端着托盘走过来,梁海伦把矿泉水倒进杯里,放了柠檬片,再把盐撒进去,“沙”的一声,矿泉水里的气体全部出来,在这静悄悄的空间里格外的明显。 这一招是她上辈子跟孙曼月学的,初次喝着很不习惯,时间久了又觉得蛮过瘾的,还很健康,比汽水爽多了。 补充够了水分,同时补充够了睡眠的梁海伦感觉心里的浮躁少了点。 大概是半夜的关系,周围安静如鸡,坐在窗边的梁海伦看了看窗外,很小的窗口里一片漆黑,舱内倒是亮堂得很。 玻璃窗上映着她的影子,长得不难看,不知道是不是读书多了的关系,就算没有戴眼镜,也一看就是受过教育的样子。不像是上一世那么苍白,这辈子她很健康,没有医生那么大的职业压力,经常运动,作息规律。 也戒了烟,改成咬棒棒糖。 简直乖得出奇,她都想给自己添几朵小红花。 唔,如果原主家里不那么糟心就更好了。 梁海伦,原本是个乖女仔,后来因为一些事,变成了叛逆少女。 就是那种“你指东我一定打西,你要打狗我一定骂鸡”的小姑娘,热衷于把自己打扮成杀马特,逃课,打架,偷东西,早恋,基本上她一样没落按流程走了很多遍。 她穿过来的时候,不知道原主犯了什么事,原主老爸态度强硬的把她塞到了一个寄宿学校里。 然后凑表脸的新任“梁海伦”就勾搭了班级里最有潜力的小帅哥。 咳,这个以后再说。 总之,高中毕业脱胎换骨的梁海伦原本的打算是想自己考一个差不多让家里满意的学校,放任自流。 谁想到暴君一样的老爸硬是要求她就算上学也要留在家里,不想让她继续在外面惹是生非。 作为一个早就独立自主多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老妖精,梁海伦跟她完全不熟的老爸沟通不来。 找了个机会大吵了一架,梁海伦就离家出走了。 这一跑就跑到了国外,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被抓回去。 那时候她已经成年,在国外打工,她不要太熟。 期间半工半读,有奖学金,有打工费,还有自己给各种杂志投稿的稿酬,毕了业,在外面实习了一阵子,现在终于又回来了。 —— “沙沙”的声音响着,庄卓源倏地睁开眼睛。 顺着声音望过去,他看见了白天那个给他感觉有点像是自己姐姐的女孩子正在喝一杯咕咕冒泡的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虽然能看到柠檬片,不过看起来并不是很好喝的样子。 庄卓源眯着眼睛看了看周围,展瀚韬还在睡,不过刚刚那一瞬间他转了个身,调了个姿势,朝向了另一边。 这个情景让庄卓源弯了弯嘴角,当飞虎的大概都练成了一种神功,睡的时候一分钟深度睡眠,醒的时候一根针掉在地上都会清醒。 飞虎队,特别任务连,警队中的精英,精英中的精英。 可惜呀,精英却连女朋友都找不到! 庄卓源叹息,每天都对着一群男人,放假也跟是跟老友兼队长一起来,什么时候他才能带着女朋友一起去旅行? ——大概要等家姐找到男朋友再说。 没办法,庄家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他姐姐庄卓嬅。 很小的时候他们的父母就去世了,他几乎可以算是家姐带大的。 后来因为一些事,本来要嫁出去的家姐又搬回了家,他就开始照顾自己的姐姐,洗衣叠被煮饭扫地,基本上能做的他都会做。 他家姐是个工作狂,也不知道他出去旅行的这些天她都是吃的什么,睡眠够不够,衣服有没有人洗,想起家里很可能会出现一些外卖盒泡面盒,还有他姐三天回家一天的概率,庄卓源就有些发愁。 他其实更希望他姐姐恢复到从前的那种状态,不一定要温柔似水,但女孩子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他看着都觉得辛苦。 如果所有事都让女孩子来做,那要男人干什么? 如果庄卓源找女朋友,大概不会找他姐姐的那种类型。 他喜欢会撒娇的女孩子。 他会很疼他的女朋友,很温柔的对她,照顾她,她想做什么他都会陪她去做,她喜欢什么他都会送给她,他们会建立自己的小家庭,他要让她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如果他有女朋友的话。 单身狗庄卓源如此想着。 第2集 反差姐弟 十八个小时的飞行结束,从人行通道里走出来,机场喇叭不停地公告着航班的飞行信息,周围呜呜泱泱的满满的都是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梁海伦有一瞬间的茫然。 按理说回到香港应该先回家里,可是她家在哪来着?要不打电话给暴君老豆?不过手机换了之后号码早就不记得了。 想起上一辈子在病床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父母,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不太会处理亲人之间的关系。 临死之前的相互谅解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借病行凶的坏人。 算了,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瞭望了一圈,没有发现来接自己的人。她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发现时间还早,干脆找了个角落,坐在行李箱上等人。 在她身后有一高一矮两个男人经过,然后她注意到这两个男人似乎是飞机上坐在她座位后面的两个人,长得都很“眼熟”。 此时,他们正在跟一个空姐搭讪,至于为什么是搭讪,因为这个距离,梁海伦能够听到且看到他们的完整对话。 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当看戏了。 “hi,慧慧,记不记得我们?” 其中那个个子比较矮的男人问,他穿着牛仔裤短袖衫,外面套了一件军绿色休闲外套,娃娃脸,说话的时候面带笑容,很有亲切感。 被搭讪的空姐当然长得不难看,甚至可以说是很美,皮肤很白,身材很好,最重要的是她长了一张精致得不像真人的脸,眉如远山含黛,目思秋水横波,要是让梁海伦评价,她觉得比充气娃娃还好看。 “啊,我记得,你是阿源,他是阿韬,对不对?” 比充气娃娃还好看的丁慧慧伸出手指指了指两个人,本来不是很礼貌的姿势她做起来格外的娇俏可爱。 另一个男人,也就是展瀚韬,高高大大的,皮肤有些黝黑,但是眉目俊朗,黑色皮夹克被他穿着,看起来很有男子汉气概,他显然也很高兴见到丁慧慧,憨厚地笑了笑,道。 “你还记得我们。” “记得,”丁慧慧笑着道:“阿姆斯特丹嘛,我帮你们(服务)的。对了,你们说旅行,怎么这么快就回香港,不多玩几天?” 庄卓源一脸“我好惨”的表情:“没办法,没那么多假期,别说玩了,后天又要上班了。” 丁慧慧转头望着展瀚韬:“你也要上班?” 展瀚韬点点头:“是啊,工作嘛。” “那就下次嘛,”丁慧慧安慰两个人:“我去过不少地方,如果你们想去哪里玩都可以打电话问我,我们交换过number(号码)了。” “那如果不是出国,就是平时可不可以找你出来啊?”庄卓源问。 “当然可以了,”丁慧慧微微一笑:“不过要提前打电话给我,因为我可能要周围飞,啊,不跟你们讲了,我要上机了,拜拜。” “bye!” “bye!” 直到丁慧慧走了之后,展瀚韬感慨:“没想到她人这么靓,但是都没什么骄纵之气的。” 庄卓源揽着好兄弟兼好队长的肩膀:“怎么,想追人家?” 展瀚韬啼笑皆非地表示否定:“刚刚见了两面,怎么可能马上就要追求?现在就当多了个d,如果相处下来,大家性格合适的话,那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喽。” 庄卓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展瀚韬斜眼看他:“你都想追?” “痴线(神经)!”庄卓源信誓旦旦的说:“你都说了,刚刚见了两面,怎么可能说钟意就钟意。但是我觉得人家这么靓女,说不定早有男朋友呢,到时候展sir千万不要哭啊。” 因为平时在队里很严肃,展瀚韬早已习惯平时队员对他没大没小,所以面对庄卓源的调侃,他就当没听到:“走啦,阿爸阿妈还在家里,说不定已经煮好饭菜等我们两个回去了。” 庄卓源指了指自己的行李:“那我的东西怎么办?” 展瀚韬:“搭个的士,吃完饭我开车送你回家。” 庄卓源:“都好啊,反正我家姐一定在加班,家里没有人的。吃了这么多天的西餐姐的饭菜,我想了好久了。” “那还不快走?”展瀚韬笑。 “冲啊!”庄卓源飞奔。 两个人像是热血电视剧里的男主一样跑走,不远处的梁海伦又看了一眼手表,再抬头搜寻几眼,要等的人还是没来。 再不来她就要去厕所了。 —— 被庄卓源念叨的姐姐,的确是在加班,确切的说,她是在开会。 庄卓嬅是o记的高级督察,o记,全名为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主要负责的是调查及打击极为复杂的有组织罪案、集团式犯罪活动和严重的三合会罪行。 o记是便衣,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现在警察上班都西装笔挺,开会时也仿佛白领在工作,只是他们讨论的内容比较血腥暴力。 “根据法医的鉴证报告,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下午三点到四点,身上有多处刀伤,每一刀都不算是致命伤,但是致命原因是失血过多而死。” “哇,什么深仇大恨要凌迟而死啊。” “未必,死者的胃里以及血液里都没有安眠成分,而且凶手特地避开了例如大动脉这种容易大量出血的血管,就是说凶手不想死者那么快死,如果死者没有血友病这种特殊病症,他极有可能不会死。” “madam的意思是说,凶手根本没想杀死死者,而只是想折磨他,或者吓吓他,又或者是单纯的想给社团里的人一个警告?” “嗯。”被喊做madam的冷峻女人点点头。 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顺口说了一句:“阿ben,五点钟的时候提醒我,大家散会回家休息。” 闻言,叫阿ben的手下脸上露出迟疑的表情。 “呃,madam。” madam问怎么了。 “现在已经……六点半了。” 阿ben有点尴尬的道。 埋首文件的庄卓嬅抬起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一向是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懊恼,跟着下命令,风格一如既往地简单粗暴。 “大家放工,明天继续。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yes,madam!” —— 庄卓嬅开着车急忙赶到机场的时候,就见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坐在行李箱上,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盹。 她走上前,拍了拍她肩膀:“?” 梁海伦瞬间睁眼。 “你不如明天再来?我还可以打个地铺。” “sorry,”庄卓嬅很抱歉:“工作做过头忘记时间了。” 她虽然嘴里说着抱歉,不过她的抱歉实在冰冷,十分的没有感情。 “早就知道你是什么人了,工作狂madam。” 梁海伦站起身,毫不见外地把行李袋丢给庄卓嬅。 她自己拉开了拉杆箱:“我住哪里啊?” 庄卓嬅拎起旅行袋,带着梁海伦往停车场走。 “我家。买了张床给你,你看看满不满意,他们包退。” 梁海伦怔了怔。 “……我不是住酒店吗?” “你回来是定居,有多少钱天天住酒店?” 庄卓嬅反问。 梁海伦讷讷出奇:“我以为你会帮我租间屋。” “是啊,我家,我现在是你房东。”庄卓嬅道。 把行李放到后备箱,梁海伦终于感觉哪里不对。 “慢着,你不是跟你弟弟同住的吗?” “我同阿源说过了,他不反对。” 庄卓嬅的语气仿佛今天吃菜不吃肉一样平淡。 “我反对,”梁海伦坐在副驾驶,故意调戏好友:“他是你弟弟又不是我弟弟,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色狼?” 开起车老司机庄卓嬅才不把这点调戏放在眼里。 “他都是警察来的,你觉得不妥可以去投诉他。” 这一点梁海伦是听老友提起过的,所以她也并没有不放心,上辈子隔壁80好多个男男女女住一起,平时还能多几个玩伴——尽管她其实并没有跟隔壁的那群实习生特别熟。 不过看着庄卓嬅那仿佛冻上了的冰块脸,她就忍不住恶趣味。 “那万一我们相处不来一言不合打起来怎么办?你知道我的身手的,打残了你不是很心疼?” “他是sdu(飞虎队),你随便打。” 以不变应万变的庄卓嬅如此说道。 梁海伦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再自负也不会认为不勤于练习的自己能niubility过飞虎队。 “……你再这么聊天真的很容易没朋友你知不知道?” 一直面无表情的庄卓嬅终于扯了扯嘴角。 “多谢夸奖。” 被好友互相伤害了的梁海伦:“……”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庄卓嬅。 —— 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梁海伦坐着庄卓嬅的车跟着她回了家。 庄卓嬅的公寓是两姐弟的共同财产,位置在十四层,两室一厅,不过她家的客厅很大,改一改说不定都能变成三室一厅。 两间卧房,庄卓嬅住比较大的那一间。 她自己的床是双人大床,给梁海伦买的则是单人折叠床,平时不用的时候可以收起来,省去了很多空间。 “我平时整天工作,要不然就加班,很少回来的,你要是觉得不舒服的话可以直接睡我的床。”庄卓嬅把单人床拉出来,道。 “那不如退了床我们两个睡一起算了。”梁海伦吐槽道。 庄卓嬅瞅着正在往衣柜里收拾衣服的好友。 “我不介意的。” “不用客气,我介意。” “那就算了。” 庄卓嬅没什么表情的耸肩。 梁海伦:“……” 如果庄卓嬅不是她的老友,她一定早就打死她一百多遍了。 日常怼好友任务完成,庄卓嬅看了看时间,挽起袖子。 “你慢慢收拾,我去给你做顿好的,你想吃什么?” “随便了,”梁海伦惨兮兮地道:“我这几年什么黑暗料理都吃过,现在已经不挑食了,你煮熟了能吃就行。” “那我自己拿主意了。” 庄卓嬅说着,出了屋子。 —— 把自己的行李整理完,梁海伦从卧室里走出来,四处看了看,公寓里的装修走的是简单大方的风格,就像是庄卓嬅这个人:干练、直接,你似乎找不到一点花哨的东西。 整间屋子不符合画风的只有一个糖果黄的大靠椅,有点可爱,看起来舒服得让人坐进去就想睡觉。 梁海伦坐了进去,左右转了转,背后软软的,果然很舒服。 公寓里的厨房和大厅相连,从梁海伦坐的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在厨房忙碌的庄卓嬅。 “喂,这把椅子是谁买的?” 庄卓嬅回头看了一眼,有点莫名。 “我细佬(弟弟),怎么了?” 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油然而生。 “没事,”梁海伦迅速地摇摇头,转移话题道:“对了,这么晚了,都没见到你弟弟的?他出任务啊?” “他去旅行了,我想这两天就应该回来了,”庄卓嬅说着,低头摆弄着厨具:“雪柜(冰箱)里有啤酒有可乐,想喝什么自己拿。累的话你就去冲个凉,我这里还有好久才能搞定。” 梁海伦也不客气,打开冰箱,拎出一罐可乐,因为两个人实在是太熟了,熟得她都不知道什么叫客气了。 她看到庄卓嬅东找西找的找东西。 “找什么,你自己家都不认识了?” “柠檬汁。” 庄卓嬅说着,开始翻橱柜:“我很久没煮过饭了,那些东西都不知道摆在那里,平时都是阿源做饭给我吃。” 话音一落,梁海伦把冰箱打开,拿出她刚刚拿可乐时,见到的小黄瓶,还嘚瑟地摇了摇。 “是不是这个?” “是啊。” 庄卓嬅拿过来,倒了一些放进碗里。 梁海伦望着不停忙活的庄卓嬅。 坦白说,庄卓嬅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五官有些硬朗,长得又不白,性格也不怎么好。如果一定要形容,大概很像上辈子的她自己,待人总是冷冰冰的。 比孟初夏更差劲的是,庄卓嬅从来不跟工作以外的人接触,她几乎没有朋友,能走进她内心的人只有三个,她未婚夫,她弟弟,梁海伦——一年前变成了两个,结果就是庄卓嬅更加的封闭自己。 “你什么时候开始不煮饭的?我记得,你以前还打越洋电话给我问我菜谱,说不做就不做,你把我这个师父摆在哪里了?” 庄卓嬅的动作忽的一顿,她是警察,对问话这种事不要太敏感,她若无其事地继续煮饭,道:“又拿我做小白鼠?” 梁海伦斜眼看她:“那你给不给我做小白鼠?” “我不是早就被你关进笼子里了吗?”庄卓嬅冷哼:“如果早知道你出国读的是心理学,别说死党,朋友都没得做。” “你可以打我的,”梁海伦喃喃:“又不是没打过。” 一年前,庄卓嬅的未婚夫阿邦因意外去世,庄卓嬅整个人都沉浸在内疚和伤心之中。她总是在想,如果那个时候她跟阿邦一起去拿戒指,阿邦也许就未必会死。 梁海伦连夜坐飞机赶到香港,言语激烈地刺激庄卓嬅,然后两个女人就当街打了起来,毫无技术含量的你扯我头发我挠你脸颊。 奇怪的是,庄卓嬅在打了这一架之后情绪好了很多,虽然还是难以接受,但是心中那股难以宣泄出来的抑郁一下子发了出来。 后来梁海伦总是拖着庄卓嬅越洋电话,视频,电子邮件,有人分担,而且还是个心理专业的老熟人,庄卓嬅的状态也渐渐的好了很多。 庄卓嬅能够重新生活走入正轨,梁海伦在其中帮了大忙。 不过提起来那场打架,庄卓嬅就有些忍俊不禁。 “你不知道阿源见到我浑身是土回家时的样子,他差点找你去拼命,如果不是你又飞走了,他说不定真的要跟你打一架。” 梁海伦怒瞪白眼狼。 “我那个时候毕业实习的关键时刻,哪有那么多时间陪人打架玩?如果不是你电话里那么可怜,谁有空理你。” “那……多谢你。”庄卓嬅的面瘫脸上多了一丝笑容。 “客什么气。”梁海伦翻白眼。 两个有个性的女人相视一笑。 —— 吃完了一顿不熟练技能但也不算难吃的晚饭,庄卓嬅在厨房洗碗,梁海伦躺在沙发上直哼唧。 嗯,还是中·国菜好吃。 电视上放着tvb电视剧,茶几上摆着水果和饮料,沙发旁边的桌台上放着几张庄卓嬅两姐弟的照片。 庄卓嬅以前还不是现在这样的干练短发,而是更有女人味一些的齐肩长发,笑起来也有些傻乎乎的,难怪她在工作时都不怎么笑,因为看起来有点萌;庄卓嬅的弟弟则是另一个画风,娃娃脸,短袖衫牛仔裤,还有那个两边都是板寸,中间留出来一堆头发的奇怪发型…… 这分明就是机场跟空姐搭讪的那个小个子! 梁海伦随意的扫了几眼,然后就开始“咳咳咳”。 “你不是连喝可乐都会被呛到吧?” 从厨房出来的庄卓嬅道。 “这是你弟弟?” 梁海伦举起相框指着笑得阳光灿烂的男人。 “是啊,”庄卓嬅问:“我们两个不像吗?” 完全没有一个地方一样好吗? 当然,重点不是这个。 庄卓嬅曾经跟梁海伦描述过自己的弟弟,因此在梁海伦印象中,她应该是很了解这两个人的。 庄家两姐弟是孤儿,没有其他亲人,两个人彼此相互依靠着长大,一起读书,立志做警察。姐姐要做女警官,弟弟要做神枪手,最重要的是,他们居然还都做到了。 比起有些内向的庄卓嬅来说,她的弟弟更乐观开朗一些,从不让她操心,之前她跟阿邦拍拖时,她的弟弟也很赞成,甚至在庄卓嬅搬走后,她弟弟也没有任何抱怨。 一年前的事故,庄卓嬅又搬回了这个家,弟弟不单单照顾自己,家里的家务也全包了,洗衣拖地做饭打扫房间,比起她这个不负责任的姐姐,庄卓源是一个贴心到让人想哭的弟弟。 “所以我以为你弟弟会成熟稳重点……”失意体前屈的梁海伦。 “你又没见过他,你怎么知道他不成熟?”护弟弟的庄卓嬅。 梁海伦从沙发上爬起来。 “我见过他了,他跟我同一班飞机,坐我后面,你不知道他今天回来吗?不过照理来讲他应该早回来了。” 庄卓嬅倒是对这个情况不是很了解。 “那可能他跟他的队长一起回家了吧,他们很d的,阿源经常去他家吃饭。” 这话让梁海伦想起机场一起搭讪的两个人。 唔,的确很d,连搭讪都一起,不知道泡妞会不会也一起。 无意识真相了的梁海伦站起身。 “我累了,我去冲凉。” —— 庄卓源用钥匙打开门,拎着行李进自己家时,发现自己姐姐正在打电话,难怪明明只有一道锁还没人开门。 他压低声音跟自己姐姐对口型:“我先去收拾行李。” 正跟下属说话的庄卓嬅点点头,做了个“去吧”的手势。 左手行李袋,右手拉杆箱,庄卓源进房间的时候忽然发现,家里洗手间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 他有点奇怪,庄卓嬅刚刚不像是在冲凉的样子,头发都没湿,脸上没有水渍。家姐带朋友回来了? 正思考间,“咔哒”一声,一个只包了一条大毛巾的美女从他家洗手间里出来了,庄卓源大脑顿时短路了零点一秒。 美女出浴,分外诱人。 这位美女并不是丁慧慧那样第一眼就让人觉得很漂亮的美女,她大概是属于耐看型,第一眼望去一般般,看时间长了之后你会发现你很想继续看下去,很顺眼,很有气质的女孩子。 沉迷美色的庄卓源鼓起勇气…… 侧了侧身。 他是一个很正直的好sdu,想多了的去面壁。 —— 美女在房间里换衣服,庄卓源跑到客厅里决定跟他姐姐好好聊聊。 “她就是你的d?” 感受到什么叫做“太刺激了”的庄卓源激动的问。 接完电话但是错过刚才的好戏的庄卓嬅完全不能理解她弟弟为什么眼睛都瞪圆了的样子。 “是啊,我跟你说过了啊。” 庄卓嬅的确是有说过有个朋友要借住一阵子的。 “你同我讲她是你的老友,”庄卓源半低着头,不知道想到什么,,耳朵有点红,似乎说话都有点结巴了:“那,那我以为她会是,就好像你这样成熟、稳重、大方的……家姐的嘛。” 觉得这句话很是耳熟,仿佛刚刚听过的庄卓嬅表情有点微妙。 “你怎么知道她不成熟、稳重、大方?” “她长得就不成熟吧,”庄卓源问:“她现在有没有二十五?” 庄卓嬅据实以告:“刚刚过完二十三岁生日没几天。” “就是喽,”作为一个今年已经三十一依旧是单身狗的直男,纯情少男庄卓源内心几乎是崩溃的:“还说你们是老友,小朋友才对吧。” “我们真的是老友,我做军装的时候认识她。那个时候她虽然是个细路女(小姑娘),但是对警察事物都好熟悉,好多事都是她教给我的,后来我才知道她阿爸都是个差人(警察)来的。” 庄卓嬅解释道,虽然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需要解释。 庄卓源很稀奇。 “为什么你以前从来没跟我讲过的?” 庄卓嬅才稀奇。 “我不是同你说过我有个d在国外的?” 姐姐的话召回了庄卓源不多的记忆,然后脸上就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庄卓嬅是曾经说过好友的丰功伟绩的。 “那个同老豆吵了一架之后,就离家出走,去国外自力更生,你同我讲她身手很好,之前还跟你打过一架的……那个?!” 他其实很难把刚刚香香软软(?)看起来就能掐出水来的软妹子跟姐姐口中的女汉子联系起来。 “看来你也不是完全不记得我说过的话。”庄卓嬅莫名的想笑。 “难怪在飞机上她遇到别人搭讪会是那种反应。” 庄卓源已经想起来,梁海伦就是他在飞机上遇到的跟他姐姐气场谜之相似的女孩子。 “什么?”庄卓嬅没听清。 “没事。”庄卓源道。 —— 脚步声传来,女士纯棉弹力背心加上纯棉热裤,庄卓源只看到两条白白的大长腿在眼前晃啊晃啊晃,晃得他眼花。 “吹风机在哪里?”湿着头发的姐姐老友问。 “在这里,”庄卓嬅从抽屉里拿出来:“给你们两个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弟弟,庄卓源,这位是我好朋友,梁海伦。” “你好,你叫我阿源就行了,”庄卓源伸出手,笑了笑,娃娃脸衬托得他增添了一股孩子气:“我们坐同一班飞机回来的,你在机场等好久了吧?家姐平时总是加班忘记时间,早知道就同你一起回来了。” 显然,庄卓源在跟空姐搭讪的同时还注意到了在机场等人的梁海伦,随时不忘观察周围环境,庄卓源这个飞虎队不是随便说说的。 而且短短几句话就让人感到印象很好,跟庄卓嬅这个天天怼好友,感情越好怼得越厉害的姐姐相比,弟弟这个情商简直高的离谱。 梁海伦用没有沾湿的那只手跟庄卓源握了握。 “叫我吧,认识你家姐很久,对你是久仰大名,但是从来没见过。” 庄卓源干笑:“以后就会常常见到的了,家姐整天都不在家的,说不定你对我比对她时间还多好多。” “那以后多多关照了,”梁海伦点点头,跟着转向庄卓嬅:“我累了先回房睡了,你们也早点睡,goodnight!” “goodnight!”庄卓源摆了摆手。 —— 梁海伦的背影远去,庄卓嬅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家弟弟。 “为什么我好像觉得你同她讲话的时候好像好尴尬似的?” 根本不好意思提“热气扑面,香气撩人”那一幕的庄卓源。 “她穿成那样,我怎么可能不尴尬?你平时都不是穿这种款式的。” 把棉绒运动服当居家服的庄卓嬅双手抱臂摆出一个领导pose,非常不满意的斜眼看着她吐槽了自己的弟弟。 “你现在是在讽刺她呢?还是在讽刺我?” “呃……不是。” 庄卓源立刻认识到错误的严重性,开启了手嘴并用,一边说话一边打手势,表情还夸张的话唠模式。 “我说错话,人家钟意穿什么是人家的自由,我不应该随随便便评判人家的穿着。我在家都钟意穿背心,你都从来没说过我。所以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我一定同她好好相处,当她是你这么尊重,ok?”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话少了,”庄卓嬅无语地看着耍宝的弟弟,面无表情地拿箭戳他的膝盖:“因为你话太多。” 庄卓源:“……” 说也不对,不说也不对,家姐你要求真高。 第3集 害羞小哥 梁海伦早上起床时,隔壁床上的庄卓嬅已经不见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洗漱过之后走进客厅,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早餐,庄卓源正在刷碗。 “早晨(早上好)。” 她眯着眼睛对着那个身上挂着围裙的男人道。 “你醒啦?” 庄卓源回头,脸上摆出个大大的笑容,灿烂而阳光,语气高昂,让人听着看着就觉得今天一天的运气都不会太差。 “家姐一大早就走了,我做了两份早餐,不过现在要出去运动,你肚子饿了就先吃,不用等我。” “我都要出去,平时习惯早起跑步来的。” 还在低血糖起床气的梁海伦语气淡淡的,就连昨天似笑非笑的表情都没有了,活脱脱的另一个庄卓嬅:“有没有蜂蜜?” 庄卓源蹲下,从下面的碗柜里拿出一个罐子:“给你。” 空杯里面先倒了些热水,再倒了些蜂蜜,用勺子搅拌了一下,“叮叮当当”的,格外好听。 一杯蜂蜜水灌下肚,梁海伦觉得自己总算活过来了。 看着烤得焦焦脆脆一看就很口水的面包片,狠了狠心,梁海伦运用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只切了一小片,放在了嘴里。 咯吱咯吱,酥软焦脆,味道果然很不错。 然后她就站起了身,走到玄关的鞋架上找自己的运动鞋。 收拾得差不多的庄卓源站在旁边正在穿鞋,回头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桌上的剩余食物,惊叹之余习惯性的婆妈了一句。 “你就算减肥,都不用吃那么少吧?” 这点东西,换做是他,塞牙缝都不够。 “在运动之前吃一点谷类食物,比如一小碗粥或者一块面包片,加上盐水或者蜂蜜水,可以补充一夜之后人体所需的水分和糖类;晨练之后再继续完整的早餐,包括鸡蛋等等蛋白质高的食物,蔬菜,以及其他主食。按照这个顺序,既可以免去低血糖眩晕,又可以避免吃完饭马上运动伤害肠胃,understand?” 看在面包片很好吃的份上,梁海伦做出了详细而科学的解释。 庄卓源:“……” 他缓慢的非常有层次感的诠释了一个“瞠目结舌”表情包,跟着问了一个非常可爱的问题。 “那我需不需要也先吃点东西?” 闻言,梁海伦上上下下打量着庄卓源。 因为在家里附近运动,庄卓源穿得跟平常一样,上身是纯棉白背心,下面是黑色运动裤,脚下是刚蹬上的白色运动鞋。 这一身虽然简单,但是很贴身,清楚地描绘出庄卓源跟娃娃脸完全不一样的身材,胸肌、腹肌、肱二头肌在白背心的勾勒下一清二楚,性感而结实的线条让人无限遐想并且深思。 梁海伦:“……”这明明是卖肉的节奏。 tvb现在这么没节操了吗? 被打量得鸡皮疙瘩出来了的庄卓源:“?” 梁海伦:“你平时空腹运动没问题,那就没问题了。(.)” 庄卓源:“哦,那走吧。” —— 庄家姐弟的房子附近没什么公园,硬要说的话只有一个运动场,似乎是某大学的操场,时间还早,也没有人在踢球,周围都是早起锻炼的人。 庄卓源就干脆带着新朋友来到了这个充满了他童年回忆的地方。 虽然庄卓嬅说过梁海伦的体能很好,身手也不错,不过从她斯斯文文的外表怎么都看不出来。两个人左左右右的热过身,抻了抻筋骨,就开始一起跑,跑步时,庄卓源还特意放慢了速度。 跟着他发现他低估了姐姐的老友。 梁海伦的姿态轻车熟路,跑步的姿势,节奏,呼吸方式,按照时间定时定量的喝水,根本就不需要人带,当个健身教练都没问题。 运动过后是不可以立即坐下来休息的,所以一小时以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开始慢慢地在操场上走圈。 “其实我都有很久没来过这个特训场了……” 庄卓源拿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满头的汗,浑身散发着男性荷尔蒙,而他本人似乎无知无觉,没心没肺的笑得灿烂,回忆起从前。 “小的时候就是跟家姐一起,在这里锻炼跑步。你知道考警察又要体检合格,又要考体能,后来想做飞虎队体能更是不能差。日又跑夜又跑,家姐成天说,这里的地毡就快被我磨平了。” “是吗?你怎么又好久没来?” 梁海伦也擦了擦汗,顺口问道。 “做飞虎,天天都要训练体能,跑圈是最稀松平常的,我们队长最钟意罚人跑圈了,那我平时没理由自己再罚自己的嘛。” 庄卓源脸上“苦兮兮”,语气倒是很欢喜。 梁海伦心说,你们队长其实姓手冢名国光吧? 不过话说回来。 “那你今天又来是因为?” 梁海伦想到自己是新房客,顿时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其实你告诉我位置就行了,我认路技能还是不错的。” 庄卓源脸上笑眯眯,很体贴的道。 “哪有?其实是我自己想做做运动,就算不跑步我都要去健身房的。明天就要上班,好不容易放几天假,没理由把体能放掉了对不对?” 说完,还对着梁海伦眨了一下右眼,嘴里打了个响。 很奇怪的,本来并不算是顶级帅哥的庄卓源,因为这个习惯性的wink(眨眼,使眼色)动作,瞬间魅力递增,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潇洒。 然后他就把梁海伦刚刚堆积起来的好感给眨掉了。 梁海伦:“……” 总觉得这家伙如果不是在飞虎队,一定会成为一个花花公子,还是自己毫无意识放电的那种。→_→ —— 回到家,吃过早餐,梁海伦换了件衣服想着今天要去哪。 庄卓源在旁边道:“家姐说你刚刚回来香港,对这边的路不熟,叫我今天做你的柴可夫司机。我的车就在楼下,你今天没约人吧?” 梁海伦有点小感慨。 她刚回香港,没工作没朋友没男友,只有庄卓嬅一个老友。 你今天有空?→答案会显得她很闲。 你今天约人了?→答案会显得她很闲。 你今天没约人吧?→答案会显得她很抢手。 他是真会说话。 “没约人。” 梁海伦回答的很正常。 她看得出来,庄卓源不是故意讨好别人的,只是习惯,说话又谦和又有礼貌还亲切,完全贴合所有人的心思。 像是从小混迹在人群之中炼成的技能,讨人喜欢的暖男。 想想庄卓嬅那张三句话就堵死人的嘴,作为弟弟,庄卓源长成这样完全可以理解,并且深表同情。 从小到大没少替姐姐补锅什么的。 “那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者想买的东西?” “有,很多。” 梁海伦被提醒了。 不过她这人从来就没什么同情心的,恶趣味倒是很多。 —— 庄卓源终于体会到“很多”是怎么“多”的意思了。 想想看,梁海伦本来是住国外的,但是为了回来定居,她退了租,把之前的行李能卖的就卖掉,能捐的就捐掉,能扔的就扔掉,最后才只剩下了一个旅行袋和一个行李箱——可想而知她究竟需要多少东西。 床单被褥,衣裤鞋袜,化妆品护肤品…… 从床上用品区,到女装区,再到化妆品区,再到内衣区,庄卓源手上的袋子逐渐增加,脸上的温度逐渐升高,脑袋的高度逐渐降低,说话的频率由“巴拉巴拉”不停给建议或者意见的话唠,变成正常,最后又变成少言寡语的“嗯”,“挺好”,“不错”。 梁海伦有点好笑,庄卓源三十出头了吧,这么清纯可爱(?)的。 “我听你家姐说,你帮她洗衣叠被煮饭扫地,又不是没见过,这么害羞的?” “那,那些东西是我家姐的,平时都习惯了的,你又不是我家姐,更何况……” 庄卓源盯着手里最边上的购物袋,上面是性感明星玛丽莲·梦露的名字,也是一个美国的内衣品牌的名字。 他刚刚在那家店门口站了半个钟头,梁海伦在里面换内衣,时不时的还问导购,款式怎么样,导购还不停夸赞,小姐你胸型真好,等等。 声音就像是会认路似的自动自觉地钻进他耳朵里,直令人血气上涌。 这跟他和家姐逛街完全不一样好吗?!好吗?! “更何况什么?” 梁海伦问,她是看着庄卓源问的。 然而庄卓源根本不敢看她,低着头,磕磕巴巴外强中干道。 “总之,我们中国人是讲究含蓄,讲究内敛的,你就算是去国外很多年也不应该好似那些鬼妹(外国人)那样的,很容易被人误会。而且,虽然我是警察,正,正气长存,你一个女孩子始终应该保留点警惕之心,不可以对男人这么没戒心的,你明不明白?” “明白了。”梁海伦答得很痛快。 脑子里却在想着,这家伙不会还是处男吧? 按年龄来讲,应该不太可能。 不过这腼腆的样子真是…… 让人忍不住调戏啊。 他让她想起一个人,那个腼腆俊俏却很善良的小帅哥。 —— 那个时候她刚刚穿越,心情非常差,被暴君塞到学校里,也不愿意正经八百的当个好学生,顶着杀马特的发型,做着全校出名的差生。 她最常做的还是站在天台上远眺,不过没有抽烟。 “你有东西掉下去了吗?” 梁海伦回头望去,一个个子很高的男孩子,穿着学校里的校服,眼神游移地望着她,皮肤很白,长得很瘦削,看起来一副乖乖仔的模样。 他留着很土的发型,她认识他,班级里的班长,烂好人一个。 所谓烂好人,大概就是谁有时都会帮忙,别人吵架他会和稀泥,永远都在忙碌着帮人解围的那一个。 他问了问题,梁海伦就回答他,她说没有。 班长又问,你想不想和人聊聊天? 梁海伦看他一眼,用一种轻飘飘但是很诡异的语调问了一个问题。 “你说,如果一个人能够不停轮回,她还会珍惜每一次的生命吗?” 班长瞬间抖成筛糠。 “会,”他答得不是很坚决:“因为,因为有人珍惜她。” 梁海伦又问,谁会珍惜? 班长吞了吞口水,说,我。 “其实,其实……我,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梁海伦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看他。 本来就不怎么坚定的班长手和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摆了。 梁海伦瞅了他半晌,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肚子疼,眼泪都笑出来了。 哪来的小朋友,太宝气了。 后来再提起这件事时,梁海伦曾经评价他傻得很可爱。 后者自己摸了摸头,笑得很不好意思。 再后来,要毕业的时候,小帅哥就这么不好意的把她甩了。 嗯,对,她又双叒叕被甩了。 邱骏轩,你好嘢。 第4集 妇女之友 邱骏轩看到一个高挑的背影。 这个背影很眼熟,眼熟到,他觉得自己眼花,或者出现幻觉了。 那是一个女孩子的背影,这个女孩子陪伴了他人生中最快乐的那几年——只不过他们最终还是分了手。 很多人都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跟分手。她明明为了他变了那么多,不再染头发,不再穿些稀奇古怪的衣服,不再打架,不再骂人,学习从倒数排到正数,她彻彻底底变成了世人眼中的“好女孩”。 有眼睛的人都认为,梁海伦是真的喜欢他。 可是邱骏轩本人并不这样认为。 他没有跟任何人解释过,因为解释不清。 又或者,不想解释。 从小到大,邱骏轩都是那种按部就班的孩子,学习,考试,出成绩,然后发现自己始终不如哥哥,这几乎已经成了他成长中的所有经历。 尽管别人总说邱骏轩品学兼优,但他从不觉得自己有多好。 至少,他从没有比哥哥好过。 虽说总是不太自信,但他从没有放弃过帮助别人,他很喜欢那种帮助别人的感觉,很温暖,很舒心,就像是点亮了全世界的感觉。 会注意到,大概属于偶然中的必然。 梁海伦是个转学生,总是往楼顶天台跑得转学生。 “你说,如果一个人能够不停轮回,她还会珍惜每一次的生命吗?” 尽管后来她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可他总觉得,那句话不是开玩笑的,有那么几个瞬间,或许真的想跳下去。 邱骏轩不知道怎么形容,但他就是知道。 他们之间,无论是谁欠谁更多,但在最开始,他真的只是不想让一个无辜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而已。 就像他自己说的,他珍惜她的生命。 这是警察世家里出生的邱骏轩的信仰,珍惜所有人的生命。 也许换了其他人,他也会那样说。 不过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也许这一回事。 就像曾经说过,她才不要找一米八以下的男朋友,邱骏轩这个身高很符合她的标准。 刚刚那个女孩子身边的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超过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大概是他真的看错了吧,她明明应该在国外。 “轩仔,你望什么呢望这么久?” 同事的呼唤让邱骏轩回神。 “没什么,想起以前的女朋友。” “哇,你这么品学兼优的男仔,怎么分手了,她不好吗?” 邱骏轩微笑,眼睛弯弯的,俊朗的脸上多了一丝温柔。 “不是,是我不够好而已。” —— 买完了所有东西,统统放进庄卓源的suv,原本空空荡荡能坐好几个人的车里瞬间变成了满满当当,就连坐在前面的副驾驶上,梁海伦手里还抱着两袋子刚刚扫货扫到的香薰。 “你说要买香薰助眠,买这么多的?失眠好严重啊?” 庄卓源一边开车一边打开车窗,车里面各种护肤品,还有香水,香薰,加上梁海伦刚刚挑的什么草药枕头,味道真的是各种奇怪。 “不是啊,工作用的。”梁海伦解释。 “工作?是哦,我还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家姐都没同我讲过。早上你说健康知识说得那么详细,我还以为你是做医生的。” 过了个岔口,转了转方向盘,庄卓源对于自己家的路还是很熟悉的。 “是医生,”梁海伦闻了闻手里的香薰:“不过是心理医生。” 刚才还技术很好的庄卓源猝不及防的刹了闸。 梁海伦差点扔掉手里的东西。 虽然她是有系安全带,但是这并不代表惯性来临的时候身体往前倾,胸被勒着不疼,平胸也是胸好吗? “你撞鬼啊?!” 谁知道原本一直在她印象中嬉皮笑脸的庄卓源忽然严肃起来,脸上专注又认真的神情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你是心理医生,那我家姐?” 梁海伦意外于这家伙的敏锐,同时又觉得他想太多。 “我是心理医生就同你家姐有关?” 深呼吸了一口气,庄卓源似乎是怕刚才自己的样子把梁海伦吓到,也是在调节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要显得太紧张。 “我家姐要好的朋友我基本上所有人都认识的,但是关于你,除了一年前打了场架之外,家姐肯透露给我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就是说她有事特地要瞒着我,就是说跟你有关,但是你已经出现在我家,就是说你本身没什么不可以告诉别人的*,就是说到头来讲还是跟我家姐有关……” 剩下的庄卓源没有再说下去,不过已经不需要再说下去了。 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话。 “我家姐现在,怎么样?” 庄卓源的语速令人咋舌,刚刚那一连串的话他几乎没用标点符号就说出来了,可见,他是真的很关心自己的姐姐,很关心很关心的那种。 梁海伦听完了一分钟的单口相声,不得不在心里感叹。 小哥,你赢了。 “她现在其实很好啊。” 她做出了很专业的评价。 “但是,家姐这一年变了好多,以前她就算是工作都会时不时的找朋友出去玩,衣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黑黑灰灰白白好似参加葬礼似的,现在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我真的有点担心她。” 庄卓源显然并不这么想。 “人类其实很复杂的,不是表面上冷冷冰冰就一定不开心,也不是表面上乐观开朗嘻嘻哈哈就一定是开心的。” 梁海伦暗自提点他。 表面上乐观开朗嘻嘻哈,这个评价让庄卓源眼神有点迟疑。 “你不是想说我吧?我是真的很开心来的。” 梁海伦简直想翻白眼:“我明白。你这种昨天吃了几粒米饭都要告诉给别人知道的,很难不开心的。” “……”庄卓源感觉他好像被嘲讽了。 不过算了,这个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我家姐呢?” “你说你家姐之前很开朗,那你有没有听过她讲什么不开心的事?工作的辛苦,感情的纠葛,人际关系好还是不好,你有没有听她讲过?” 庄卓源替她答了:“没有,一点点都没有。” 他的语气很失落,样子很可怜。 这郁闷的小模样,让梁海伦想起路边粘人的小土狗。 每当你要走的时候,它就会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你,似乎在卖萌撒娇地说着,不要走,求包养(咳)。 “人都是需要发泄情绪的渠道的,压抑的太久,就会变成不断打气的气球,终有一天会爆炸,”梁海伦很理性的分析:“一年前的事,就是她爆炸的基点,不过……她现在已经好多了。” 起码会不断地怼人,有事也会同人分享。 “那我可以做些什么?”庄卓源问。 “她放假的时候带她去一些轻松的场合,不要整天在家做宅女。” 庄卓源了解了:“这个我完全没问题。” 飞虎队基本上都是成群出没,没事就一起喝酒吃火锅,虽然都是一群大男人,不过他想家姐应该不会太介意的。 “喂。”梁海伦招呼他。 “什么事?”庄卓源回神。 “你再不开车警察就要过来抄牌了。” 他们现在还在马路边上,身为警察就这么知法犯法这样好吗? “sorry!”禁区停车的庄卓源重新开车。 心里懊恼,今天莫名自己忽然变蠢了……好多次。 —— 回到家,梁海伦开始收拾东西,庄卓源开始帮她收拾东西。 因为庄卓嬅的事,虽然梁海伦是家姐的老友,但是庄卓源还是很感激她,毕竟他就庄卓嬅这么一个在世的亲人了。 至于收拾时遭遇的各种状况,比如见到内衣裤之类的。 脸上发热的庄卓源表示,羞着羞着,大概就习惯了。 庄卓源在这方面是个熟手,居家好男人,效率高的不得了,梁海伦作为一个在国外都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人也同样是个老司机,于是两个人配合无间地就把一大堆的东西都按部就班的弄好了。 “对了,家姐说晚上不回来,你想吃什么,还是我们出去吃?” 梁海伦听着二房东的话,虽然很正常,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都可以,你今天都挺累的,不如叫外卖?” 庄卓源摆摆手:“还是在家吃吧,你休息一会儿,我去菜场买菜。” 这点运动量算什么,明明很轻松,比起训练差了几百条街。 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陪女朋友逛街喊累,哼。 说完,庄卓源就出去了。 再回来时,手里拎了好几袋子菜,其中还有一条活蹦乱跳的活鱼。 梁海伦惊讶:“只有你跟我两个,吃得完这么多菜吗?” 庄卓源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本来没想买这么多,但是菜场的阿姨们硬是要送,这家搭几颗,那家配两条,搞到这么多。” 梁海伦:“……” 没想到这个笑得一团孩子气的家伙还是中老年妇女的偶像。 “哦,对了,”庄卓源想起来什么似的,在衣服口袋里拿出个长条的小盒子:“这个给你。” 梁海伦有点好奇地接了过来,是一盒皮肤药膏,治湿疹的。 她一怔,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我头先在药局那里买的,以前在树林里做事时都有兄弟得湿疹的,这个药很管用,你试一下。” 话音落下,庄卓源对着抬头看着他的梁海伦调皮的眨了眨眼。 原来如此。 经过了一天的相处,梁海伦开始理解庄卓源成为妇女之友的原因了。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崴。 第5集 印象反复 休整之后,梁海伦的生活开始步入正轨。(.) 香港这个地方,因为经济的原因,几乎了世界各地的精英,而竞争压力之下,香港本地人反而并不如外地或者外国的人士更有利。事实上,在这个博士硕士满地走的弹丸之地,无业游民比例最高的就是本地人。 不然怎么会闲的有时间去搞占中。→_→ 梁海伦的回到香港的第一份工作就是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她所在的心理诊所是私人性质的,比起医院里的那种,私密性更好。 当然,服务优质,价钱也更贵,按小时计算,月尾寄账单。 以梁海伦只有本科的学历,也只能在这种地方混一个专业助理的职位,就是那种有客人来时预定时间,发发表格,做做调查问卷,专业医生休假有事需要替工时才能上的勤杂工。 这家诊所里有三个心理医师,而像她这样的助理就有八个。 谁叫她年轻,没经验,也不是名师教出来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没钱,有钱大可以自己开一家私人诊所,宁当鸡头不做凤尾,自己做老板,想干嘛都行。 当然,这是不了解内情的小职员思想。 “,你说是不是?你还是名校毕业,完全有资格自己开一间,是吧?那像我这种野鸡大学出来的,还要给人当阿细(佣人)。” “哪有。” 梁海伦看了一眼跟她一起应聘成功的男同事,人模狗样,西装革履,笑了笑,暗自决定以后离这(qiong)家(diao)伙(si)远一点。 当过老板的人才知道,自己要顶上所有压力有多辛苦。 想当然的以为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的人,才是真傻瓜。 她还是去被客户资料吧。 看着高山一般的文件夹,梁海伦如此想着。 —— “这么多啊……” 庄卓源本来在做饭,之前在洗衣服,再再之前在修家里的水管,不要笑,虽然他是飞虎队,但是下了班之后除了跟同事一起娱乐,回到家里也就只剩下买菜洗衣叠被煮饭抹地板了。 一个没有女朋友的单身狗人生,总是孤独寂寞冷的。 然后梁海伦一身oldy办公室女郎)的职业装开了门回到家中,说要做事,跟着就拿出了很厚很厚很厚的文件堆,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回到客厅就开始了工作状态。 “还好,习惯了。” 梁海伦始终没抬头,一直就在不停的记录和打字,再不然就用笔和纸记下要点,然后用其他颜色的笔在记录的纸上画圈圈。 庄卓源回到厨房,开始继续做饭,做着做着就开始走神,因为是熟练工种就算是走神也不会出现菜切到手的情况。(.无弹窗广告) 他把土豆削掉皮,洗干净,再一块一块的切好。然后再开始把洋葱剥皮,洗干净,再一块一块的切好…… 重复着有点无聊的工作,脑子里却徘徊着刚刚梁海伦说过的那句话。 还好,习惯了。 这句话充满着无所谓的语气。 二十三岁,刚刚大学毕业一年,这两天是她人生中第一份工作的开始,年纪轻轻、青春无敌的人就说了这么一句老气横秋、毫无朝气的话。 庄卓源还记得他自己第一天做军装时,那副看什么都很新奇,一点小事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状态。 他也还记得,家姐第一天上班,回来之后跟他抱怨,警察部里面有很多小看女仔的人,不过她以后一定会让他们刮目相看。 梁海伦跟他身边的人都不太一样。 她不会像是像飞虎队里的阿强一样天天跟男人称兄道弟,暗搓搓的总要跟队里的同事们比个高下,证明女人也可以比男人强,但是她同样也不会港女那样要包包要名牌,平时谈谈兴趣爱好,撒下娇,嗲嗲的。 她好像是真的已经习惯了,工作这么多,那就做呗。 明明会累得不行,不出声也不抱怨。 才相处了没几天,他就觉得这丫头成熟得过分,有点像是大了十几二十岁的长辈——他家姐现在就是这幅德行。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庄卓源忍不住又回头瞄了一眼,梁海伦穿着棉质背心,热裤,脑袋上别了一个大卡子把所有头发都夹了起来,鼻梁上卡着一副眼镜,黑框,粗边,四四方方的,让小丫头多了几分书呆子的傻气。 好吧,这么看来,也还是挺可爱的。 “有事?” 两个人,六只眼睛对上。 被抓包了,还挺敏锐的。 “哦,我想告诉你,今天吃咖喱饭,你有其它的想吃的吗?” “我不挑食,你随便做就行。” “嗯,”他知道,就是随便问问:“你真没有特别想吃的菜吗?” 梁海伦看着他,慢慢的笑了出来,不知怎么的,庄卓源似乎从这笑里品出了调戏的味道。 “我想吃你真的会做吗?” 厨房小能手:“没问题,你说,传统广东菜我都会做。” 怪阿姨:“那我不客气了哦?” 庄卓源:“不用客气,你讲。” 梁海伦:“锅包肉,鱼香肉丝,甜品想吃冰糖葫芦。” 庄卓源:“……” 那些都是什么……鬼? “还是吃咖喱饭吧。”她笑着道。 调戏成功的梁海伦好心的放过尴尬的飞虎队员,眯着眼睛笑笑。 “其实我在国外这几年都是在吃西餐,而且那些中餐店好多都是改菜单来附和鬼佬(外国人)口味的,不中不西,好难吃的。所以现在能吃到中餐我都好满足了,你的手艺都很不错,我这几天吃得很开心。” 庄卓源用围裙抹了抹手上的水渍:“那你继续做事,好了我叫你。” 唔,她笑起来还是挺好看的,人也还好,起码,挺善解人意的。 —— 庄卓嬅回到家时,迎接她的是她弟弟,后者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摆出了“嘘”的口型,示意她安静。 目光一转,她就在客厅的书桌上看见一个趴在桌上的身影,梁海伦面前是一堆摊开了的文件,身上还披着一件衣服,这个衣服蛮眼熟的,貌似是庄卓源平时常穿的运动服外套。 庄卓源摆了摆手,两个人跑到了走廊说话。 “别吵醒她,”庄卓源压低着声音:“刚刚好不容易才睡着。” “怎么不让她在卧房?”庄卓嬅奇怪。 姐弟两人各一间房间,所以通常熬夜也是在自己房间里,客厅那张书桌其实是餐桌,庄家人基本上都用它来吃饭。 “她说怕晚上做事吵到你休息。”庄卓源解释道。 “现在是我怕吵到她休息了。”半夜才回来的庄卓嬅。 “那现在怎么办?” “你抱她进房间。” 庄卓源:“????!!!!” “我等下还要回警局,回来冲个凉换件衣服,再吃顿饭就走了,”庄卓嬅指着走廊和洗手间和厨房:“来来回回这么多次,不醒都要醒了。” “还是叫醒她好点吧。”庄卓源非常不好意思。 庄卓嬅把外套脱掉,非常有行动力的道。 “那我抱她进房。” 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斗争得很厉害的庄卓源拦住了她。 “……还是我来吧。” 梁海伦身高腿长,按庄卓嬅的体格,把人摔地上倒是十分有可能的。 点了点头,在家里和警局都长期处于支配地位的庄卓嬅很满意,进自己房间拿了换洗的衣服,从容淡定的指挥着弟弟动手。 “去吧。” 庄卓源:“……” 家里多了个人,仿佛家庭地位又低了一点点。 梁海伦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搂着她的肩膀。 作为一个常年生活在国外的单生生活的妹子,时时刻刻保持警惕性是必须的功课,因为这样的警惕性让她躲过了无数无赖/小偷/色狼/变·态的袭击,并且保护好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和生活质量。 她下意识的握住那只有些火热的胳膊,来了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碰!” 一声巨响,世界都为之震颤。 庄卓嬅:“……” 庄卓源:“……” 庄卓嬅:“我想,小小的动静应该不会吵醒她的,我去冲凉。” “……”惨遭摔跤又惨遭抛弃的庄卓源指着他不讲义气的无良姐姐跑得飞快的背影,手指一阵颤抖。 疼,疼疼疼疼疼疼疼。 梁海伦无知无觉的睡着,不知梦到了什么,还甜甜的笑了笑。 庄卓源决定收回夸她的那些话。 —— 第二天早上,当梁海伦起床时,发现自己是睡在卧房的。 她觉得有点奇怪,因为并没有自己回房睡的记忆,唯一的记忆大概是睡觉的时候貌似把好多只咸猪手给扔到了一边。 洗漱完了去厨房,发现今早桌上没有热腾腾的早餐。 客厅里也没有庄卓源的身影。 屋子里倒是蔓延着一股很浓郁的味道,梁海伦抽了抽鼻子,去看过中医的人都闻得出来,一股中药的药味。 顺着药味到了庄卓源的房间,推开门,房间主人在给自己擦药酒。 庄卓源背对着门口,毫无有人偷窥意识的光着上身,一手拿着药酒瓶,一手往后背上抹药酒,就是这个角度,摸得到搓不到。 没有按摩的药酒还不如能啤酒呢,后者还能多喝几口。 正踌躇间,一把女声传来:“需不需要帮手?” 这声音很耳熟,昨晚最后终于成功抱得美人归,那个时候怀里的美人哼哼唧唧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是被羽毛轻轻撩了一下,痒痒的,还有美人的皮肤,触碰的时候细腻的感觉,以及美人的…… 因为不忍心一个女孩子睡客厅书桌而被摔了好多次的庄卓源瞬间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从床上跳了起来。 第6集 战战兢兢 庄卓源不仅仅从床上蹦了起来,他还极为顺手的拽起身边的空调被直接披在自己身上。抬起头时的神情充满了惊慌与羞涩,如此少女的姿势出现在一个浑身是肌肉的猛男身上竟然没有丝毫违和之感。 梁海伦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就是那个逼良为娼的妈妈桑。 从良未遂的庄卓源:“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做早餐。” “……我不是来找你做早餐的。” 虽然早餐也很重要。 还是想从良的庄卓源:“我今天有任务,白天不能送你上班,下午不能接你下班,晚上甚至可能不回来睡。” “……我也不是叫你接送我上班的。” 你以前也没接或者送过好吗? “那你想做什么?”庄卓源用一种看色狼一样的目光看着他家的房客,并且迅速地抢话:“不用你帮忙,我自己搞的定。” 昨天和今天,这冰火两重天的态度就像是经历了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回旋一样的翻转,梁海伦觉得似乎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然而看庄卓源这样子,大概是问他他也不会说的。 跟着梁海伦又想起了昨晚梦里的咸猪手,貌似有一种莫名的负罪感油然而生——她觉得庄卓源有必要沉默是金下去。 她也许应该对他好一点,可是庄卓源已经拒绝了她的援助,并且向她扔了一吨的“我不想和你说话”表情包。 好吧…… 回想了一下刚才看到庄卓源的后背,其实并没有青青紫紫,大概只是轻伤,如果是重伤,飞虎队是不会允许队员带伤出任务的。 而且飞虎队里一帮队友,按照庄卓源的天生好人缘技能也不至于可怜到帮他上药的人都没有。 “那我先走了,你慢慢擦。” 说完了这句话,梁海伦十分没有良心的走了,还非常体贴的顺便帮忙关上了房门,庄卓源再次被气得七窍生烟。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真是的。” 奋力对着镜子揉啊揉,其实梁海伦猜得很对,庄卓源身上并没有伤得多严重。昨晚被摔,第一次是没有准备,没想到“吾好梦中杀人”居然还有现实版,后面几次纯粹就是练习擒拿技巧,基本没受伤。 好歹是飞虎队,如果不是怕弄伤梁海伦,他连这点小伤都不会有。(.无弹窗广告) 不过还是要好好揉一揉,也不知道是不是放过假的关系,展sir最近的训练重的要死,作为神枪手,他可是重点操练对象。 按摩得差不多了,庄卓源站起身开始换衣服。出卧房的时候发现隔壁家姐房间已经空荡荡了,再往前走,客厅的餐桌上摆着几个盘碗。 肠粉和虾饺,应该是在隔壁好几条街的早餐铺买的。鸡蛋饼,皮蛋瘦肉粥,貌似是家里做的。味道很不错,跟外面卖的明显不同。 天知道,这还是最近几年第一次有人给他做早餐。 就算去展瀚韬家里蹭饭,也是姐给一家人做,而且从来没有早餐,他是喜欢展家的家庭气氛,但也不好意思一天到晚去别人家。 专门为了一个人做和给一家人做,感觉是不一样的。 被美食收买了的庄卓源开始边吃边思考人生。 他刚刚的态度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人家一个单身女孩子在国外生活那么久,当然要有点一技之长保护自己…… 其实摔得也不是很疼。 —— 梁海伦今天压根没有运动就直接去上班了。 因为做早餐加上买早餐剩下的那点时间只够热个身。 这么一想,庄卓源其实还挺不容易的,每天都做大厨加保姆,还毫无怨言……庄卓嬅的运气真好啊,她也好想要这样乖巧的弟弟。 “,你们两个去一下航空公司,这个research(调查)就交给你门了,那边会有人同你们交接,后续都一起搞定,o不ok?” 领导问你问题时,通常想听到的不是你有什么问题,而是没有问题,哪怕是不行也要先没有问题,就算在期限内做不出东西,至少你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让boss看到你有做事的态度。 于是梁海伦很痛快的答ok,哪怕跟她一起的是很烦人的。 哦就是那个认为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新同事。 航空公司是一家不大不小的航空公司,管理很是井井有条。为了员工身心健康,每半年一次体检,每半年一次心理普查。 这次他们要做的就是心理调查问卷,问卷时常更新,过低的分数都会引起重视;然后重新筛选,继续问卷;如果还是很低,领导就会找你聊聊,咨询一下有没有什么困难,需不需要跟心理医生聊聊了。 由于诊所名气很大的关系,经常接类似的工作,各种行业都有,梁海伦还听说他们三位主诊医生里,还有人兼职警队的心理医生。 不过说实话,这顶多也就采取一下措施而已,更多的是走个过场。除非测试者能够保证每个问题都认真并且诚实的回答,否则哪怕是伯恩斯测试也不过是废纸一张,大部分人都不愿暴露自己心中的想法倒是真的。 “对了,都不见你自己开车的,还没买啊?” 路上,没有车的梁海伦只能坐着有车的的车。 然后就开始了呱噪的旅程。 “没有,坐小巴和地铁都挺好的。”省钱。 开始示好:“这样啊,不过一个女仔,都是有车方便点。我有朋友做汽车销售经理的,如果是你要买车,我叫他打个折扣给你啊?” 梁海伦忽的所答非所问,指着身后的方向说了一句。 “头先那条路应该往左转,你现在会兜好大一圈。” “呃……是吗?你不说我都不觉得,”笑得很是尴尬:“没想到你从国外回来香港的路都熟过我,犀利啊。” “背地图而已,生存常识。”才怪。 “哈哈,哈哈……”开始干笑。 过了一会儿,他越挫越勇:“啊,你这么总是硬邦邦,不会招人钟意的,中·国同国外不一样,女仔要软一点才受欢迎。” “是吗?我打boxing和练跆拳道的时候,师兄弟都还挺钟意我的。” 梁海伦说着,仿佛一个女孩子玩这两样凶残的东西实数稀松平常。 又开始干笑,笑完之后,安静如鸡。 接下来的旅途,梁海伦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安静的环境。 —— 到了地址,上了电梯,电梯门打开时,一切仿佛进入了一个新世界。 航空公司嘛,少不了来来去去的空姐空保,一群年纪轻轻的男男女女穿着整齐,要么成群结队,要么三三两两的从你面前走过。 梁海伦是什么反应且不说,反正一旁的已经看得目不暇接,眼睛都使不过来了——空姐里的美女不要太多。 接待的人是个很漂亮的女秘书,笑眯眯的,态度很温和的那套在她身上同样被拒绝的很果断,不过他大概都没察觉到自己被拒绝了。 两个人被带到一间办公室,在调查问卷结束以前,这就是他们的临时办公地点,由于排班表的不同,梁海伦还要跟单独相处至少三天。 梁海伦:想想就觉得一片黑暗。 不过大概是梁海伦几次软钉子下来给了不太好惹的印象,至少在工作上他没有放飞自我,分配给他的工作都基本上完成了——在下班时间前五分钟的时候。 当时梁海伦已经研究完第二天的表格并且正接着背剩下的客户资料。 五分钟后,下班时分招呼梁海伦一起去喝一杯,据说同时一起去的还有几个空姐。 天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在考试间歇那十几二十分钟就勾搭上空姐的,不管怎样,结局是人家勾搭上了,不少,而且都是漂亮姑娘。 这年头,视力有障碍的人实在太多。 其中就有那个长得比充气娃娃还好看的女孩子,就是庄卓源和他们队长在机场搭讪的那个,她叫什么来着? “我叫丁慧慧,叫我慧慧就行了,你好!” 哦,丁慧慧。 梁海伦跟小美女握了握手,报出了自己的大名。 “,我同事都有叫来的,是她!” 丁慧慧指着一班美女中的一个,不谈气质,那姑娘就比梁海伦长得漂亮,后者跟梁海伦点个头,又跟身边的空姐叽叽喳喳起来。 叫的不要太多,引起特洛伊战争的美女,跟古代妲己一个级别的,你总不好叫妲己,叫海伦还是没问题的。 梁海伦看着这一堆人就有点头疼,她大概是在外面待习惯了,习惯外国人的豪放风格了,跟这么多莺莺燕燕在一起,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她本想拒绝,但是又说他还约了诊所里的其他同事。 梁海伦:“……” 这种集体活动不参加还是不太好的,脱离群众的人民不是好同志。 于是梁海伦跟着一群人一起去了那家叫做pc吧的酒吧。 酒吧里很热闹,不能算是人山人海,但是气氛还是很不错的,一眼望去,大部分都很正常,没有兰桂坊某些夜店里的灯红酒绿。 “慧慧,你来了?” 刚进门,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走过来,黝黑而英俊的面庞,身上穿着黑色皮夹克,很有男子气概的人,长得跟马德钟神似形也似。 如果梁海伦没记错的话,这个人,不是庄卓源的队长吗? “是啊,”丁慧慧笑得很是甜美:“你等了很久了吗?” “不会,刚刚下班而已,不过我的伙计(属下)都来了,他们已经在里面坐,进去就看到他们了。”展瀚韬说道。 梁海伦这下总算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空姐了。 “喂呀her(兄弟),里面都在等你一个,你先喝两只再等……” 就在这时,另一个男人搭上展瀚韬的肩膀,个子不高,牛仔裤加上短袖衫,外面套了一件军绿色休闲外套,娃娃脸,头上的发型有些奇异,说话的时候面带笑容,很有亲切感。 这亲切感在看到眼前的人时变成了受到了惊吓的战战兢兢。 丁慧慧看着庄卓源笑着打招呼:“hi!” 庄卓源看着丁慧慧身后两步距离的梁海伦,声音都是抖的。 “hi~~~i……” 梁海伦看着庄卓源摆了摆手,笑得很亲切。 啊,有任务嘛。 第7集 注定孤生 梁海伦跟着大部队一起进了酒吧,酒吧只能算是中等程度大小,这一群人一走到里面,瞬间人口密度就增大了,原本三三两两聊天喝酒的人,目光都落在了这一群男男女女身上,谁叫这边美女特别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pc吧里有台球厅,有飞镖机,大厅再往里面就是一个隔一个的套间,套间并不是完全封闭的,镂空的装修让人在吧台位置就可以一眼望到各个地方,很好的保障了酒吧的安全度。 位置最好的一个包间已经被占下了,中间一个圆桌台,半圆的沙发和椅子环成一个圆形,里面都是结结实实,实打实的猛男。 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男公关俱乐部。 好容易各自找好位置坐好,由于人太多的关系,原本飞虎队的排位被冲的乱七八糟,基本上每个人中间都隔了两三个人,不过以他们明明嘴巴都咧到后耳根还要强自镇定的样子来说,想来应该是不太介意的。 庄卓源也坐到了梁海伦身边,他原本的位置早就被人占了。 整个过程他都低着头,哭丧着脸的样子就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 而梁海伦意识到她就是那个对他进行精神体罚的教导主任。 “我是真的有任务咧。”小学生试图解释。 教导主任点点头,表示理解:“挺艰巨的(任务)。” 说完还环视了一下四周,到处都是美女蛇,在座的都是郭靖。 不过最后蛇到谁肚子里就不好描述了,谁百毒不侵谁知道。 庄卓源简直委屈到无奈:“今天的确是有任务,不过后来上头临时有事,取消了今天的行动。巧的是,慧慧打电话来说她们今天做心理检查不用飞,不如大家一起喝东西。我怎么(会)知道她的朋友又约了你的同事,你的同事又约了你诊所的所有人。” 结果就约了一大班人,变成联谊会。 除了任务取消那段,基本上猜出前因后果的梁海伦也很无奈。 “我真的没怪你。” 她就逗逗庄卓源玩而已,谁知道他还认真了? “而且,”梁海伦拿起桌上一瓶没开封的啤酒,拧开瓶盖:“其实我应该同你讲sorry才对,昨晚不好意思,你后背没事吧?” “你知道啦?”庄卓源有点懵:“那你今天给我做早餐是因为?” “不是,那你平时又没少帮我做早餐,顺手而已。(.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梁海伦说着,举起手里的酒瓶:“现在才是向你赔罪……” 冰镇的啤酒,玻璃的酒瓶,刚要入口,却被一只手给阻拦了。 她有点纳闷的看着庄卓源,那个右手握住酒瓶的人。 “你湿疹还没好,不可以喝酒,我帮你叫杯橙汁,”庄卓源夺过酒瓶,拍了拍梁海伦身后的座椅,道:“乖乖坐好。” 语气还是那样亲切,好像又多了点什么,让人很难分辨的东西。 然后他就张口喝着梁海伦开的那瓶酒,站起身往吧台走去。 梁海伦翻过来自己的手,酒吧的灯光昏暗,入目的只是纤细的手腕,从外表上来看跟另一只手腕没有什么不同。 她几乎忘了刚开始得这个皮肤病的时候有多痒。 人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特殊物种。 ―― 庄卓源再回来时,放了一杯橙汁在梁海伦身边。 他的队友见到了,都挤眉弄眼对暗号似的往这里看,如果不是怕唐突了身边的佳人,估计现在已经冲过来吹口哨了。 梁海伦说道:“你不用加入他们吗?” “你不用理他们,”庄卓源显然更了解他的队友:“他们只不过凑热闹而已,明天如果他们再提起我会跟他们解释。” 也是,人家没说自己上赶着解释和此地无银三百两也没什么差别。 “那那边呢?” 梁海伦往某个方向撇了个眼神。 庄卓源顺着眼神看到了展瀚韬和他身边的丁慧慧。 男的英俊潇洒,女的貌美如花,宛如一对璧人。 展瀚韬一个晚上都没有离开丁慧慧身边,一直在跟她说话,虽然他看起来不是很会撩妹的样子,不过笨拙也有笨拙的可爱。 起码丁慧慧捂着嘴笑了半天。 庄卓源怔了一下,表情有点不可言喻。 两个人都在同一起跑线上,结果被兄弟捷足先登。 从机场那一幕来看,他明明也是想追求丁慧慧的。而且真要比较的话,她敢打赌,丁慧慧更喜欢的应该会是庄卓源这个类型。 梁海伦都有点同情他了。 “需不需要抢救一下?”她问道。 “抢救什么,我又不是医生,你又不是护士,她又不是病人。” 庄卓源喃喃自语,开始胡说八道,梁海伦猜,大概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也太快放弃了吧。 其实刚刚见第二面,也根本不能代表什么,酒吧里的谈笑风生都是不算数的,这本来也是夜店里约定俗成的qian规则。 不过对于像是展瀚韬和庄卓源这么大年纪还这么纯情,并且只在自家开的酒吧逛的少数派,大约很可能是代表什么的。 “你们之前不是说要相处一段时间再谈追求?他们现在就在相处,你去相处一下,没问题啊。” 跟着庄卓源的回答完全超出了她的题目大纲。 “喂,你随便听人说话的?你还是心理医生呢,你知不知你现在应该扮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安慰我,别因为一棵树放弃整座森林。” 边说还边做出夸张的动作,一个大男人居然还捂胸口:“等我的心舒服点之后,再同我讲你认识多少好女仔,可以介绍给我,知不知道?” 梁海伦:“……你业务怎么这么熟练?失过好多次恋?” “哪有,”庄卓源喝了一口啤酒,用酒瓶指着对面,毫不犹豫的卖队友:“他们失恋的时候我都是这么安慰他们的,然后再怼酒(灌酒),送回家之后一晚睡到天光,第二天训练就什么事都没了。” 梁海伦的同情对象变成了他的队友。 套路玩得深,谁把谁当真。 这群单身狗汉子也是不容易。 不过后来她中间去了趟洗手间之后,她忽然理解了庄卓源。 要不怎么说洗手间是最容易收集八卦的地方呢。 “唉,我还以为多好的联谊呢,结果不是律师,不是医生,一班差佬(警察),真是不知道慧慧是怎么想的。” “她也是好心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向都心血来潮想怎样就怎样的了,不过差佬(警察)又的确是……level(层次)低了点。” “那另外那些呢,我听人说是(顾问)来的,心理医师我听人讲人工按时薪计算的,都不算太差啊……” “那些更差,他们全都是一个诊所的,不是助手就是秘书,主诊医生只有三个,而且都死会(结婚)了,别想指望了。” “其实也不是说一定要高薪,但是至少质素要好点吧。你知不知道头先我隔壁那个,他给我一杯橙汁,那我就以为他好似另一个哥仔(小哥)那样讨好人嘛,结果你猜他怎么跟我说的?他说,你敏感(过敏),就不要饮酒了,伤身。我问他我什么时候敏感。他指着我的脸,呐,你这不就是敏感吗?omg!我昨天上星期才在法国买的珠光腮红,最新款的,香港都没得卖,他居然说我敏感,简直……” “我的那个更过分,我问他平时有什么爱好。他说钟意做gym(健身)还给我show了一下他的肌肉。那我就说他好犀利,还可以练出腹肌,那我都想锻炼一下。正常人都应该问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出去健身了吧?他呢,呵,他很专业的同我讲,你这个体型又是女仔要练出肌肉都好难的,尤其是腹肌,要跑步要做有氧要什么什么,总之说了一堆,有没有搞错?他是差人(警察)又不是健身教练,痴线(神经病)!” 从声音来分辨,大概有三个女孩子,都在洗手间里补妆。 梁海伦听着听着,就觉得其实飞虎队单身指数这么高简直太正常,放假时间少,恋爱经验少,又整天跟一大群大而化之动不动就打一架的大马猴子在一起,难怪一点女人心思都不懂。 个个“注孤生”的节奏,猪队友到极点。 这么说来庄卓源还真的是天赋异禀,同时心也好累。 刚刚就能看得出来,飞虎队内部团结很大一部分功劳要靠他,展瀚韬怎么看都不是亲切的老板,那么缓和人际关系这么重的任务当然就放在庄卓源的身上,要不然这个团队绝对不会像是现在这种友爱的氛围。 严酷boss的压力,不是谁都顶得住……不要问她怎么知道的。 ―― 酒喝得差不多,到了各自回家的时候了。 基本上各个空姐都是自己打的士或者结伴搭的士回家的,喝了酒的人不能开车,不想约会和约会(pao)的人还是各回各家的好。 飞虎队整队的队员,带着极大的期望来,距离团灭的结局还有一点距离,两个特例,一个是展瀚韬,一个是庄卓源。 展瀚韬,老板,大家也就忍了,眉目传八卦一下就算。 庄卓源,嘿嘿嘿嘿嘿…… 第8集 生无可恋 因为酒吧的那件事,庄卓源今天被队友取笑捉弄了好几天。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男人的嫉妒心真可怕,单身狗的嫉妒心更可怕。 但是他是真的觉得这件事不能怪他,虽然大家相处很久了,可是听了那天的联谊过程之后,他对他们的情商也是极为叹为观止的。 还好最后有一个展瀚韬成功了,大概是因为他比较木讷很少说话的关系,至少不会碰雷区。 虽然庄卓源十分的辛酸,慧慧长得那么靓。 然后今天成功的例外又跑过来找他取经了…… “我想约慧慧,你说要不要今天下班约她,给她个惊喜?” 耿直的展队长就这样耿直的问庄卓源,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庄卓源原本也看好丁慧慧的事,不过就算记得,那天晚上看到庄卓源跟另一个女孩子(梁海伦跑过)聊得热火朝天,他想阿源应该不会介意了。 庄卓源正辛酸着呢,走神了几秒钟才明白展瀚韬问题的重点。 “你不是想今天下班之后才通知慧慧约会吧?大佬,这次是你们第一次正式约会来的,怎么都要庄重点吧?” 展瀚韬一脸无辜,完全不知道错在哪里:“没有啊,我想着晚上大家一起去我家吃火锅来的嘛,慧慧同我都不是很熟,让她了解我多一点。” “……”庄卓源扶额。 所以你第一次约人家就带人家回家吃火锅还顺带见家长? 他总觉得最后的这个胜利果实也摇摇欲坠。 “女仔对于第一次约会这种事很紧张的,所以你作为男方,要想好好多事。譬如,是电话约还是短信约?吃中餐还是西餐?二人世界还是一群人一起?女仔同我们不一样的嘛,人家要梳妆打扮,花时间的。” 庄卓源几乎是用教幼儿园小朋友的语气在教导自己的队长。 然而展瀚韬是标准的直男思想:“不用了吧,慧慧那么靓,穿什么都很好看。而且我之前问过她,她说她今天有空可以出来,不就行了?” 萎靡不振的庄卓源:“……那如果她以为你的惊喜是约了高级西餐厅打扮得好似参加晚宴一样怎么办,结果你要人家穿着几厘米的高跟鞋顶着化了一个钟的妆,陪我们一群人满头大汗的打边炉(吃火锅)?” 他姐在遇到邦哥以前就遇到过这样的男人,那时候家里的伙食还不归他管,对男人气到极点的庄卓嬅无差别攻击的让他吃了一个礼拜的便当。 苦逼来源于生活,多么痛的领悟。 “那……我还约不约她?” 展瀚韬被庄卓源的脸色吓到了,虽然他个人感觉其实就算是那样的情景也没什么,不过听阿源给他的感觉是有什么的。 “都是要约的,不过都要讲点技巧。(.棉、花‘糖’小‘说’)” 然后按照庄卓源吩咐的,展瀚韬在上午的时候就给丁慧慧发了短信,在丁慧慧回信确定日程之后,下班之前又打了个电话给她以示庄重。 庄卓源一边心累的同时一边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骂自己。 他到底是为了谁,明明是他想追的妹子! —— 整整一天庄卓源和展瀚韬基本上都在教育约会技巧中度过,哪怕晚上大家要一起去,庄卓源还是十分的不托底。 展瀚韬在不训练的时候还是很随和的,庄老师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像是记笔记一样认认真真的记在心里。 至于以他的能力能不能做到,或者临场发挥时会不会一个不小心紧张的记一条忘半条,那是另外一回事。 旁边不少队员看着这两个一个不停的说一个不停地点头的一对好基友,对庄卓源那点羡慕嫉妒恨又从心底冒了出来…… 才怪,他们只要有机会就互相开玩笑而已。 一群没长大的马猴子。 “阿源啊,你一二三四讲了那么多,是不是真的啊?这么麻烦的?我看阿强平时都跟我们一样啊。” “阿强怎么一样,阿强是男人。” “幸好她今天去了中区拿资料,不然一定打死你。” 其中飞虎队a队里唯一结了婚,女儿已经在读中学的队友举手。 “我可以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的,而且还详细过我老婆同我讲的。” 跟着一群人又开始调戏队友:“是哦,难怪那天只有他跟展sir成功,好嘢(好样的),阿源,什么时候让我们再见见阿嫂啊?” 庄卓源第一百零八次解释:“呐,玩笑归玩笑,女仔声誉不可以讲笑的。我再多讲一次,她真的只是我家姐的朋友,我们两个之间没有任何事发生,人家是好女仔来的,ok?” 不过关于梁海伦住在他家里的事,庄卓源就默默地吞在了肚子里,如果让这群队友知道了,那真的是水洗都不清了。 “哦……家姐的朋友。” 队友们起哄似的“哦”了山路十八弯。 然后继续开玩笑:“那你不是她男朋友的话可以把她介绍给我们嘛,那天天黑看的不是很清楚……” “我有看到,我有看到,长得虽然没展sir女朋友那么靓,不过都好有气质,就是那种一眼就望见她的那种。” 中间一直在背流程的展瀚韬:“慧慧还不是我的女朋友。” “完全明白,展sir,所以你要努力,让她变成我们的阿嫂。你继续背啊……阿源呐,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家姐就是我们的家姐,你家姐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你说是不是?” 庄卓源顿时被气笑:“她不会钟意你们这种类型的。” 有人不服气:“你怎么知道的?她有男朋友吗?不是哦,有男朋友怎么可能来参加联谊?” “妈打还有老婆女儿,他那天也参加了。”贱仁道。 被点名的妈打:“嘁,我知道有联谊的时候一早就走了,别冤枉我。” 被问到了的庄卓源愣了一下。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认为梁海伦不会喜欢上其他队员的,刚才那一刻只是脱口而出而已。 梁海伦会喜欢上什么人呢?其实庄卓源也不清楚。 他想起了那天自己打扫房间的时候看到的相框。 庄卓源打扫之前有问过,梁海伦当时在加班,说随便打扫,反正该看的都看过了,不该看的也都看过了。 那个相框被摆在柜桶(抽屉)里,在他把书桌上杂乱的书本整理好放进去的时候看到的,黑色的相框,还是背面朝上的。 他没意识到是故意放反的,就是顺手反过来然后看到了而已。 相框里有一张照片,一男一女,两个人都穿着校服,胸前还有校徽,庄卓源认识这所学校,一所寄宿高中,很正规的那种。 就是不知道这么正规的学校是怎么招收这么奇怪的学生,里面的女孩子头发染得像鸡毛掸子,脸上还化了妆,眼睛周围一圈黑黑的,脸色还有点惨白,嘴上抹着浓烈的红色,像是昼伏夜出的吸血鬼。 男孩子头上发型是锅盖头,个子很高,很瘦削,笑起来很纯品。 女孩子靠在男孩子的肩膀上,眼睛放在镜头上,男孩子表情有些不自在,但是眼神却是放在女孩子的身上的,很温柔的眼神。 少年不知愁滋味,一看就是虐狗的一对。 庄卓源干了一碗狗粮之后,才注意到鸡毛掸子的轮廓居然有那么一点像……他家姐的老友,就是正在客厅写作业,啊不是,做工作的那个?! 爱情真是一种可怕的存在,可以让这么歪的歪妹变得这么正常。 这大概就是真爱。 后来他问家姐,庄家姐给于了肯定。 “她只谈过这段恋爱,不过分了手了,听说对方现在也是警察。” 庄卓源数了一下,阿爸是警察,老友(庄卓嬅)是警察,(前)男友也是警察,不按年龄计算,梁海伦几乎可以组成一个小队了。 “怎么样,不肯介绍,还说跟人家没事?” 队友的戏谑唤回了庄卓源飘远了的灵魂。 他看了一眼周围的这几只,一个个孔武有力,四肢发达,眼神坚定,随时要上战场的斗鸡样子,跟照片上那个有些青涩,温和一看就很暖的男孩子相比,距离能差过一个赤道的长度。 怎么想都不可能有机会的吧? —— “喂喂喂,大事件大事件!” 正在吵闹间,飞虎队的行动支援,见习督察苏文强回来了。 “什么事这么大事件啊,madam?” 没错,虽然叫苏文强,爱称也是阿强,然而苏文强却是个实打实的巾帼英雄,帅气的女警察,只不过一直在飞虎队外围做文职辅佐工作。 苏文强手里拎着一张红色的请帖:“我头先去中区拿资料,正好见到熟人,原来公共关系科的张sir下星期再婚,在派请帖。” “张sir?警司来的哦,我们需不需要去?” “痴线,我都没调过那科,去什么去,我们又不是头。” “是哦,梁sir肯定要去,他们经常一起开会。” “我都要去,以前在重案组跟过张sir,但是现在是月尾,我没钱啦,你们谁支援我一下?最多下个月发薪水的时候还,再带去吃一餐。” “还有呢?有谁跟过张sir?” 苏文强笑眯眯的,拍了拍一直不出声,但是生无可恋脸的人。 “听人讲呢,阿源以前是公共关系科的头马来的。” 大家开始嘲笑,阿源准备红包吧,你也有今天。 庄卓源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下一秒开始cos他姐。 苏文强继续给大家科普八卦:“所以呢,那里有一个从他入科就开始暗恋他的女仔……” 嘘声此起彼伏起来,不公平,为什么美女都是阿源的。 “……不过那个女仔的名字叫做sally。”苏文强补充。 现场顿时一片寂静。 “不是g吧?差馆(警察局)四大八婆之一来的。” “就是她。” 苏文强十分不忍(并没有)的补刀:“我的熟人是他们科的另一个女仔,结果我们都没讲几句,sally就走过来问我‘madam你要回粉岭来的哦,你帮我问一下你们ateam的阿源,就是庄卓源——呐,整天眨下眨下眼的那个啊——他去不去参加婚礼,好不好啊?讲起来,我们都好久没见了呢,真是有点想念哎,他是不是还那么靓仔的?’” 后边几句是苏文强掐着嗓子学出来的。 于是大家看庄卓源的眼神瞬间变成了同情的目光。 庄卓源继续生无可恋脸。 第9集 奇迹伦伦 当晚,整个飞虎队ateam的成员,除了庄卓源这个例外,大家齐聚一堂,在展瀚韬家里一起打边炉(吃火锅)。[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气氛热火朝天的同时,有人表示了疑惑。 丁慧慧问她今晚才认识的苏文强:“对了,为什么阿源没同你们一起来的,在家陪女朋友啊?” 霎时间,此起彼伏的“噗”,“噗”,“噗”声。 众人表情各异,苏文强憋了好半天才忍住笑:“是啊,我想他现在应该求他女朋友好大一件事,不知道他女朋友会不会答应。” 不知前情提要的丁慧慧理所当然的就以为:“是求婚吗?” 噗噗噗声再次响起,丁慧慧有点莫名。 “不是。” 全队里一向以嘴贱出名的贱仁筷子都是抖的:“不过的确是好大一件事,很紧要,关乎他后半生幸福来的,噗……” 展瀚韬还是很厚道的,虽然本来说要一起来他家看着他一天努力成果的庄卓源因为自己的事抛弃了他,但是庄卓源的情况大家都可以谅解。 他给丁慧慧用公筷夹了一筷子蘑菇:“别理他们,吃菜。” —— 庄卓源这边的确是在求人,而且求的的确是梁海伦。 “阿姐,观音菩萨,圣母玛利亚,我拜托你,我求求你,你一定一定一定要答应我,不然我这次真的死定了。” 梁海伦看着正在用“狗狗眼”和“拜拜”姿势对她千求万拜的庄卓源,十分的好笑又有点无奈,她刚回家时这家伙已经做了一桌子好菜等着她了,吃饭期间庄卓源又绅士的拉椅子,又狗腿的帮她捏肩膀。 到了现在已经连飞虎队的狙击手的脸面都不要了,完全的抛弃了自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卖起萌来,毫无压力。 旁边同样享受了女王级待遇的庄卓嬅看戏看的都好欢乐,虽然她是面瘫,但是周围散发的愉悦氛围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 喝着糖水的庄卓嬅:“你就答应他吧,不然这一个礼拜你有的烦。” “讲得那么轻松,又不见你自己去?”梁海伦斜眼看老友。 “托阿源的福,全差馆(全警察局)都知道我们两个是两姐弟,我想sally都没有理由不知道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没办法,庄卓源在中老年妇女界的地位真的不是吹的,警局里他待过的部门,那些阿姐阿嫂阿姨对他都熟悉的不得了。 “是喽,而且你看我同家姐怎么看都是姐弟,怎么可能是情侣?” 庄卓源病急乱投医,又说错话。 “你说我老啊?”庄卓嬅问。 “我说我幼稚。”庄卓源训练有素。 梁海伦顿时一笑:“算了,答应你了。” 庄卓源握拳,yes! —— 去参加婚礼的前一天晚上,庄卓源就开始来着梁海伦做待战准备。 就像是指导展瀚韬怎么去约会一样,他开始事无巨细的把每一件需要确定的事告诉给梁海伦。梁海伦看他叨叨个不停,这副神经兮兮的样子,觉得这一个星期内,这孩子可能自己把自己吓疯了。 “那个sally有那么可怕?” 庄卓源一个激灵:“绝对有,你见到就知道了。” 梁海伦持保留意见的点点头,瞥了一眼另一边站在门口双手抱臂望着自己弟弟在折腾老友衣橱的庄卓嬅,十分怀疑这是不是亲姐(老友)。 “这件,这件你觉得怎么样?” 庄卓源就像是个等待约会的小姑娘一样,拿着梁海伦的衣服一件一件摆在床上,然后再把衣服往梁海伦身上披,在镜子前对比…… 梁海伦莫名觉得他小时候一定玩过芭比娃娃。 而且玩得很敬业的那种。 没多久,奇迹伦伦一身连衣裙站在了镜子前,她的穿衣品味一向是不错的,就算不是s,起码也能给个a。 然后庄卓嬅递过来一双鞋子,很漂亮,平底的。 被折腾了半天的梁海伦也顺便再往弟弟心上补一刀:“你穿什么,鞋里加个内增高?这样(两个人)衬点。” 终于不再神经改成黑脸了的庄卓源:“……我没那种东西。” 庄卓嬅继续怼弟弟:“阿源有西装的,皮鞋都有。” “是吗?”梁海伦的语气很惊奇,上上下下打量着庄卓源,仿佛发现了什么新世界一般:“都没见你穿过的。不过你这个发型,嗯……都是穿休闲款好点,风格统一嘛。” “呐我这种呢,叫做莫西干发型,是从欧洲传到亚洲的一种好man的发型,最早是kham(大卫贝克汉姆,就是小贝)引起的潮流,你可以嘲笑我的发型,但是不要侮辱我的品味,ok?” 眼见着精神萎靡不振的他恢复了平时的话痨本性,梁海伦和庄卓嬅终于不再捅刀,相视一笑。 梁海伦在隔壁换完衣服,把手里的连衣裙丢给他。 “快点帮我收拾好,庄卓源……潮男。” 庄卓源任劳任怨的开始收拾他弄乱的残局,忽然又一惊一乍起来。 “对了,明天你叫我的时候也不可以‘庄卓源’,‘庄卓源’,这么叫我,一听就不是情侣的称呼来的。” “那我叫你什么,”梁海伦想着庄卓嬅的爱称:“阿源?” “‘阿源’是亲戚朋友我家姐全世界都是这么叫的,最好特别点亲密点……” “叫肥仔源。”庄卓嬅没等他说完冒出一句。 庄卓源顿时炸毛:“不准叫,那个是我小学时的花名(绰号)!” 他怨念地看着自己的姐姐:“我现在一点都不肥,而且还很fit(健康,健壮)……所以‘肥仔源’是绝对不成立的。” 后半句话是对梁海伦说的,语气强烈而真挚。 梁海伦已经快笑得满床打滚了,她早就听说过庄家两姐弟小时候是小胖墩,不过万万没想到,噗。 她现在可以肯定了,庄卓嬅一定是亲姐。 庄卓源:“……” 他一定上辈子欠他姐很多钱。 —— 后来他们研究出了一个庄卓嬅听了掉头就走的爱称。 根据庄卓源给出的形容句:一定要是热恋中的情侣之间那种肉麻当有趣听起来还很恶心可以把隔夜饭都呕出来的爱的称呼。 之前列举出来的ie,darling都被pass了。 这个爱称就是…… “bb?”梁海伦用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和语调叫唤道。 够肉麻够恶心了吧? 庄卓源听了再一次一个激灵,露在外面的手臂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了一片又一片的鸡皮疙瘩。 “……够了。” 怎么平时人家说着很正常的爱称,她一称呼就这么诡异呢。 “你以前拍拖都没叫过男朋友爱称的吗?” 业务一点都不熟练。 梁海伦抚着下巴开始回想起她好几辈子的历程,跟着发现,咦。 “好似真的没叫过。” 都是你你你的称呼,或者中文名,英文名,再不然就是花名(绰号),结婚之后就直接老公了。 庄卓源再一次无语的肯定了,梁海伦虽然长得很少女,年龄很少女,但她本人的内在真的一点都不少女。 —— 内心十分不少女的梁海伦扯着内心十分少女(并没有)的庄卓源走进了据说要摆酒席的那家酒店,在电梯里庄卓源还紧张的直喘气,确切的说是不断的深呼吸,以图一会见到人保持内心的平静。 梁海伦又想笑了,有那么夸张吗? “你现在的样子就好像要去撞鬼。” 连拿·枪击毙嫌疑犯的时候都没怎么紧张的庄卓源摆出一张苦瓜脸。 “见到鬼你就知道要怕黑了。” 并不怕黑的梁海伦心说,我死了那么多回都没见到过,你这么年纪轻轻的经历真丰富。 然后她就遭到报应了。 这个世界上有些鬼是很小气的,哪怕是内心腹诽也会被他们听到。 于是庄卓源送完红包带着梁海伦刚坐进酒席没两分钟,一转头就发现,据说要今晚假扮他女朋友的bb瞬间不见了。 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在桌子底下找到她。 “你搞什么啊你,做什么蹲在在这里?” 庄卓源撩起餐桌布,一边脸上挂着假装无事的笑容,一边“不经意”的低着头问桌子底下那个家姐老友。 梁海伦给出了相当简洁然而意味深长的三个字。 “我撞鬼。” 庄卓源再一次的深呼吸。 “都有人追你?不要紧,你出来,我们照原计划拒绝他不就行了?” 梁海伦在桌子底下摆出严肃脸。 “这个人不同的,他就算追我多少年都是天公地道的,如果我拒绝他会被雷劈,被他知道他会先斩死我再砍死你的。” 庄卓源听得稀里糊涂。 “这么恶(凶狠)的?黑·社会来的?不可能啊,今天来的大部分都是警察,我们在这里,你不用怕的。” 快被气死的梁海伦:“……” 庄卓源你告诉给我听,你这么蠢是怎么当上飞虎队的? 第10集 两只魔王 “究竟是谁在追你,你说他要分尸我们总要有个姓名吧?” 庄卓源跟梁海伦两个人对峙着,一个在台面上,一个在台面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等了半天,梁海伦用蚊子声说了一个名字。 庄卓源没听清:“什么?你大声点。” “梁日锋。”梁海伦又说了一遍。 梁日锋,这名字挺耳熟的,好像有点印象但又不是经常听到的样子。 琢磨了两秒钟,庄卓源忽然想起来梁日锋是谁。 “梁sir?!喂你,唔……” 桌子底下伸出来一只手,捂住了庄卓源想要大叫的嘴。 看着庄卓源一惊一乍的样子,梁海伦猜测他也是认识她爹的,不过不晓得熟不熟悉,如果关系不太近还好,关系要是很近的话…… 大家只能抱着一起死了。 她收回手,重获自由空气的庄卓源证实了她的猜想。 “他是我的顶头老板。” 梁海伦:“你的顶头老板不是展sir吗?” 这还是庄卓源以前告诉她的。 庄卓源:“他是展sir的顶头老板。” 梁海伦:“……他还在飞虎队啊?” 她哪知道她爸那么执着,她离开香港之前他就在飞虎队,现在她回来了还是飞虎队,警局那么多部门人员调动,也没见他换换。 来来回回的一番对话,让庄卓源想起家姐曾经跟他说过的,梁海伦的父亲也是一个警察因为跟家里关系不好所以离家出走。 倒吸一口凉气后,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个最近一段时间常有的表情。 如果要用词汇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生无可恋”,“万念俱灰”,“痛不欲生”,“心如枯槁”,“好想死一死”之类的。 “我们现在回家来不来得及?” 反正他已经给了红包了,跟张sir也打过招呼了,能尽的力都进了,仁至义尽,活命要紧。 梁海伦小碎步的挪了挪身子,从桌子里出来露出个头,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她的老豆,十分没出息的也深呼吸了一下。 梁日锋今天穿着休闲西装,跟身边的同事也能笑容可掬的聊天。 人们最经常称呼他的就是梁sir,梁sir留了一头偏分短发,就是那种刘德华长流的发型,五官轮廓分明,不过大概是年轻的时候内分泌不太好,脸上都是痘坑。 梁sir笑的时候还好,不笑的时候看起来不像是警司反而更像是个黑?社会老大。哪怕离得这么远,他身上那种气派都能震慑人心。[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事实上,梁sir大部分时间是不笑的。 梁海伦翻过原主的周记作业,据说有次梁sir接她放学,吓哭了好多个小朋友。后来本来就很少接她的梁sir去她学校的次数就更少了,大部分都是梁海伦妈妈接送的。 可是自从去了寄宿学校之后,梁sir假期来接她时,梁海伦一般是十次只回家两三次的,到了大学,她就直接跑去国外了。 梁sir连想接她都接不到了。 梁海伦看着梁sir,偷偷地说了句对不起。 “我们换个位子,等你那个sally来了讲两句就走。” ―― 庄卓源和梁海伦两个人像是在电影院里找座位一样趴着身子飞快地转移了阵地。新的位置在一株大植物的后面,这棵树的叶子刚好挡住了梁海伦的脑袋,两个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好彩你机灵,不然给梁sir见到我拐带他的女儿,我明天归队一定被碎成好多块。” 梁海伦拍拍庄卓源的肩膀,以示革?命友谊。 庄卓源被她拍得好奇心起:“我怕他情有可原,为什么你也这么怕他?对了,家姐好似说过你离家出走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家里……” 于是梁海伦放在他肩膀上轻轻拍的手变成了很大力的拍。 她笑眯眯的道:“你如果不想我帮你搞定sally你就继续讲,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我是随时都可以走路的,庄卓源……bb?” 把柄和小辫子都在人家手上的庄卓源只好冷着一张脸。 “知道了,bb。” 小人得志的梁海伦:“啊,其实bb这个称呼也都不是很恶心啊,叫习惯了还是蛮好听的,你说呢,bb?” 没逃出虎口又进了狼窝的庄卓源一脸生无可恋。 “是,bb说的都是对的。” 就是声音有点懒懒的,语速很慢,仿佛被人打了好几拳似的。 梁海伦喜笑颜开,原本因为暴君老爸出现而不太好的情绪此时已经好了许多。 有句话说得好啊,将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大概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一件事了,梁海伦现在就很开心。 还拿手指点点庄卓源的鼻子,如同恋人般的调笑道。 “孺子可教,bb~” 尽管心里在磨刀霍霍,庄卓源脸上还是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多谢夸奖,bb。” 然而还有一句话说得好,乐极必会生悲,嚣张必会见鬼,在梁海伦正傻乐的时候,她人生中的第二个不想见到的大魔王又出现了。 “?” 男声,很好听的男声,清亮,硬朗,在通常都是软软的男声中,这把声音算是很独特的了,而且明明该是个问句,语气却是极为肯定的。 刚刚还跟人逗闷子的梁海伦全身僵硬的可怕。 连表情都像是冻住了一样。 正面对着她的庄卓源眼睛顺势的望向了那个声音的来源,脸上一闪而过“原来如此”的了然表情。 梁海伦的身后站着一个男人,长得跟那天他看到相框里的男孩子长得很像,不过眼前的这个人,皮肤黝黑了,身上的块头也更结实了。 由于外形的改变,他身上那种温和和青涩的气质少了许多,起码没那么像书呆了,整个人更成熟了些。 梁海伦在僵硬中回头,回过头之后就开始装逼了,呃不,是自然了。 “你也来参加婚礼?” 邱骏轩点点头:“是,我同阿哥一起来的,张sir是阿哥的老友。” 说着,邱骏轩指着某个方向,梁海伦望过去,一个同样西装领带斯斯文文的男人对着她点了点头,她回敬着也点了一下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个月。” “哦。”邱骏轩又点点头。 跟着忍不住又说道:“好多天前我在xx商场见到有个女仔长得好似你,不知道……” 他说的是梁海伦跟庄卓源一起逛街的那一天。 梁海伦肯定了他的答案:“是我。” 邱骏轩愣了不到一秒钟,似乎没想到梁海伦会直接承认。 他用挤出来的笑容继续说话。 “我现在已经是警察了,在vice(扫?黄组)工作,你呢?” “心理助理。” 邱骏轩往庄卓源那里飘了一个眼神:“男朋友?” 梁海伦点了点头:“嗯,他是飞虎队。” 这句话解释了梁海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戳中了邱骏轩的心。 刚递了申请加入飞虎队的邱骏轩连基本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下去了。 尽管知道自己不够好,但他一直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变得更好,成为一个好警察,可是在今天,他再一次明白了。 还是不够。 “那……有时间再聚。” 邱骏轩看着连海伦微笑,摆手。 从梁海伦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的目光一直放在自己的身上,那么温柔,那么哀伤,这目光似乎从未改变过,所以她一直以为这个少年是喜欢她的,然而在毕业的那一天,她知道自己错了。 “有时间再聚。” 邱骏轩回到了他自己的座位上,一直都没有回头。 也不知他是不想看她,还是不敢看她。 反正他没有回头。 梁海伦心情又低落了。 马丹,甩人的干嘛一副怨妇脸,该哭的难道不该是她吗? ―― 庄卓源脑袋凑到梁海伦身边:“前男友啊?” 梁海伦翻着白眼:“是啊,有什么高见?” “没有,我想同你讲‘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这一根草’而已,还有啊,别为了一棵树……” “……而放弃整片森林嘛。” 梁海伦嫌弃脸:“都是这套模板,你都不会换句话来安慰,敷衍。” 庄卓源想了想:“那,我回家给你弄九大簋给你吃,大菜来的,平时除了过年过节我都不给家姐搞的。” “在你眼中我就是吃货来的是吧?”梁海伦斜眼看他。 长期跟女性生活在一起的庄卓源早就学会一件事,当一个女孩子气不顺的时候,不要跟她唱反调,否则后果很严重。 “我想吃而已,你给个机会让我吃嘛。” 他居然跟她撒娇。 梁海伦:“……随你的便。” 庄卓源:“多谢bb。” 说完,对着梁海伦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 梁海伦扑哧一笑。 庄卓源暗暗松了一口气。 ―― 过了一会儿,大约是梁海伦吃饱了的时候,庄卓源带着她去跟闻名已久的sally见面。 sally长得不算难看,但是貌似真的很碎嘴,他们去见她时,她还在跟另一个女孩子一起讨论警局里某个申请国外修学的女警察其实是带球跑跑到国外生孩子的可能性。 光听着就知道,庄卓源为什么不喜欢sally了。 于是两个人跑到sally面前聊了聊天,你bb来,我bb去的秀了好长时间的恩爱,离开的时候sally的脸都是绿的。 出了酒店,庄卓源去停车场取车,梁海伦就在酒店门口等着。 她等了一分钟,没等到庄卓源的suv。 但是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 她等到了大魔王一号。 第11集 前因后果 每个人一生当中都会有一个或者几个听到名字就想跑的大魔王的存在,就如同sally之于庄卓源,就如同邱骏轩之于梁海伦。(.无弹窗广告) 可是对于梁海伦来说,人生中的头号大魔王莫过于穿越过来时第一眼见到的人――梁海伦的亲爹,梁日锋警司。 为什么你永远都是这么不懂事! 梁sir总是在跟她说这句话,并且说话的时候总是用吼得。 她其实不清楚梁日锋是用什么样的心态来跟自己的女儿这样说话的,私底下猜测,也许是平时在飞虎队里待得多了,所以也把自己跟属下和同事相处的态度带回了家里。 想也知道,没人能受得了这样的父亲。 不过看梁海伦自己拿杀马特的造型和从周围环境听说过她的事迹,这个女儿也不可能是什么省油的灯。 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醒来,是在特别没有新意的医院里,脑袋被人开了瓢的梁海伦一边捂着脑袋一边听着一个男人对她使用狮吼功。 “我一早就同你讲过几百次别跟那些古惑仔(黑?社会)一起,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是不是?!” 男人在病房里走来走去的踱步,身上还穿着警队的队服。 脑袋炸裂一样的疼着,但是更让人崩溃的是,她失忆了。 不是第一世的那种失忆,她清楚的记得前几辈子的事,包括上辈子痛苦的化疗过程,这里的失忆指的是,她穿越的这个身体,没留半点记忆给她。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问她是谁,她会答不出来答案。 这特么就尴尬了。 “你说话啊,你平时不是很能耐很了不起的吗?同人打架,打不过还差点死在夜店那种乌七八糟的地方,怎么没话说了?!” 男人还在吼,大声喊叫的同时,手还做着动作。 他指着病床上的人:“我不理你是要同我斗气还是不认我这个老豆,总之我帮你保释,出院之后你就给我去我帮你选的学校,那里时全封闭式管理,免得你又搞出事。就这样,这件事没得商量!” 她就这样面无表情其实内心一脸懵逼的听完了全程,错过了扮失忆撒狗血的正确时间,只好以尴尬为开头开始了这一次的人生。 由于这个开头有人给递了剧本,她好歹知道自己该怎么对待这个名不副实却又名副其实的老爸――只要放冷气加上仇恨脸就好了。 不过后续很麻烦,她跟这个脾气暴躁的老豆,真的只是陌生人而已。 她还记得有一次她试探着对他好了那么一点,因为不知道他的口味,就按照家里摆放的食谱给他做了一顿饭,结果老豆一脸阴沉的掀了桌子。 盘子碗筷碎了一地。 她觉得自己多了个神经病一般的家人。 尽管后来知道了前因后果,可是不得不说,最初她对老豆很有阴影。[.超多好看小说] ―― 梁海伦在酒店门口等庄卓源的时候,遇到了头号大魔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又是这一句,大家都没什么新意。 “上个月。” “回来不回家,像什么样子。” 刚见第一面,梁sir又开始了。 “我想稳定下来再回。” 她开始找借口,说实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老爹相处,能躲就躲。 “我头先见到你同庄卓源在一起,你现在在跟他拍拖?” “呃……” 梁海伦有点犹豫,她不知道老爹看到了哪部分,是只是单纯的坐在一起那部分,还是刚刚她跟庄卓源一起气sally那部分。 前者说是朋友一起来喝喜酒完全没问题,后者……他们刚刚为了扮得像一点,庄卓源还把胳膊放在她肩膀上搂着她来着。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呃什么呃。” 梁sir再一次训话,说实话她好几辈子被训过的话都集中在这辈子了,有这么一个爹,梁海伦心好累。 不过为了庄卓源不要遭到训话,她还是否定了答案。 “不是,头先闹着玩来的。” “闹着玩?”梁日锋意味不明的咀嚼着这三个字,跟着又问了一个问题:“那邱骏轩呢,头先我也都见到他了,你们两个也是闹着玩?” 梁海伦心里一下就不舒服了。 她跟邱骏轩谈恋爱的时候虽说是早恋,但其实是过了明路的,至少两家的家里人都知道对方的存在。 邱家是警察世家,可是家风一向很宽松,邱骏轩也是乖宝宝一枚,所以对梁海伦并没有提出什么反对,反而还说过两个人要是大学毕业了还在一起的话结婚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是梁sir当时的态度却是,让梁海伦不要祸害人家好孩子了,她自己是个小太妹,接连不断的闯祸,跟邱骏轩不是一路人。 梁海伦为了这个又跟老爸吵了一架。 结果梁海伦出乎意料的变好了,大家也对她改观了,毕业时,两个人又分手了。 很多人都认为是梁海伦死性不改,尽管邱骏轩一直在解释,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所有人都觉得是梁海伦甩了邱骏轩,谁让她毕业之后就拍拍屁股出国了,跟所有人都不联系了呢。 梁海伦不舒服的是梁sir好像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女儿多好,或者说,他认为梁海伦为了跟他赌气压根就没变好过。 他认为的还挺对的,如果梁海伦没换芯子的话。 他是个固执且封建的大家长,叛逆期的梁海伦才会反抗的更加厉害。 当然,现在的梁海伦并不是叛逆期,不过对付固执己见的大魔王,气气他,她心里高兴。 人啊,有的时候幼稚一点,起码活得解气开心一点。 呐,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是啊,我同邱骏轩玩玩的,同你那个下属庄卓源都是玩玩的,你满意了?高兴了?还有什么话要讲的?” 梁sir看着女儿直火大:“你什么时候能懂事一点?” 嗯,万用句的变更形态来了。 “不是出去鬼混就是搞出事情来专门惹我生气,现在你还搞到警局里来,他们是警察,不是陪你玩游戏的,去了国外几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梁海伦:“我一向都是这样的,做什么事都是为了跟你做对嘛。你从来都是这么认为的了,自从阿妈死了之后,我们就是天敌,是吧?” 还在发怒的梁sir一下子脸色阴沉的可怕。 我恨你,我恨死你,你不记得了,我帮你回忆。 阿妈死了的那天晚上,天很黑,外面下着暴雨,我们两个眼睁睁的看着门口,可是你始终都没出现,那间病房好冷,阿妈死的时候都在挂着你,我给阿妈盖帘,她的眼睛是睁着的,她死不瞑目啊。 梁日锋,我恨你,就算我是你的女儿,我也一样恨你! 这是梁海伦变成歪妹后某一天跟他说的话,梁日锋到现在还记得女儿那充满恨意的眼神,所以,哪怕后来突然间女儿变乖了,他也始终觉得,女儿的心里很可能还是恨着他的。 “你阿妈的事,我问心无愧,就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选择在那一刻回到队里,因为身为sdu,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市民的生命安全,就算牺牲了自己的家庭都在所不惜,不要说是你阿妈,就算是我阿妈死了,我都一样要去。你可以一直怨我,说我冷血,恨我,但是不要糟蹋你自己,糟蹋别人,我是你阿爸,你要怨就怨我!” 这就是事情的前因后果,梁海伦时候来才发现的,可是那时梁sir早就固执的认为她就是以前的那个恨他怨他的女儿,无论怎么说都不会改变他的看法。 然而事实上,她觉得梁sir才是那个耿耿于怀的人,他没办法没心没肺的忘记妻子的死,更没办法改变女儿的恨,所以只能以严厉的方式别扭的关心女儿,尽管他的别扭在梁海伦眼里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好久都没糟蹋过自己了。” 上辈子不停地抽烟,在生命结束时治疗的痛苦让她很难再选择糟蹋自己来抒发抑郁。 更何况,她答应过洛某人,要好好活着的。 梁海伦望着她这辈子的老爹,无奈的轻声说道:“是你觉得我一直在糟蹋自己而已……” 说完,她也没跟老爸告别,直接搭上了听了好久墙角的庄卓源的车。 庄卓源窥觑着身边的梁海伦,气势弱弱的说。 “我不是有心听墙脚的。” “我知道,”梁海伦吐槽:“我们太大声了嘛。” 梁sir的音量真的不是盖的,平时训话声音从来没小过。 庄卓源继续弱弱地说:“sdu的工作其实是比较忙,各种突发状况好多,平时都很难的有假期的,所以呢……” 梁海伦一边翻白眼一边打了个停止的手势。 她好歹以前做过警察,怎么可能不了解这种工作的辛苦? 不过就算了解也没法跟人解释。 “我知道,我明白,所以你不用当和事佬了,我同他之间的问题的,不是一两句解释的清楚的,你自己理好你同你家姐就行了,乖。” 庄卓源感受到了深深的敷衍。 但是这是人家的家事,而且就像是梁海伦说的,这么多年的纠葛也不可能一两句就劝好了,又不是电视剧。 “那……我们现在去菜市场吧,晚上给你坐一桌好的!” 梁海伦像看傻子一样看他:“我们穿成这样去菜市场?” 被鄙视了的庄卓源:“又不是自己杀鱼切肉,小心一点就行了。” “那我要吃九大簋。” “知道了,知道了,九大簋嘛,答应你了就不会黄牛的,再加个甜品怎么样,家里有啤酒,我们再买点水果榨果汁?” 梁海伦舔舔唇:“本宫允许了。” “谨遵娘娘懿旨!” ―― 梁日锋看着女儿上了别人家的车,暗搓搓的决定明天上班找庄卓源单独聊聊,回头进到酒店里却碰到了刚刚话题里的另一个人物――因为看到梁日锋跟上梁海伦而担心赶过来同样听完了墙角的邱骏轩。 邱骏轩面对着梁日锋,先是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梁sir。” 象征性的点点头,梁日锋并不看好这个差点成为他女婿的人。 事实上,邱骏轩和庄卓源,哪个配他女儿他都不看好。 “嗯。” “我……头先不小心听到一些……” 邱骏轩踌躇着,但是身为当事人,他不想让梁海伦被误会,尤其是误会的那个人还是梁sir,当初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梁海伦不说,但他知道她其实很重视梁sir这个父亲的。 “我想,有些事你可能误会了。” 梁日锋望着眼前高大挺拔的靓仔,挑了挑眉。 第12集 心中有鬼 九大簋,顾名思义一共有九道菜,不同地方的九道菜各不相同,本质上来说其实都是宴席,鸡鸭鱼肉俱全,盆盆碗碗能摆一桌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菜是好菜,不过都要费时间,庄卓源只有一个人,那就更费时间。 梁海伦本来要帮忙,结果被他推出了厨房。 “早就说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你帮手怎么算是我的手艺?” 于是庄卓源在洗菜切菜做菜,梁海伦坐在客厅,看着电视等饭吃。 期间庄卓源听到易拉罐被拉开的声音,回头一看,梁海伦手里拿着一罐啤酒正往嘴里灌呢,他刚想阻止,但是又想起来梁海伦今天心情应该不太好,只好继续做菜:“你少喝点,不然肚子里面没地方放美食。” 也不知道梁海伦听没听见,反正她盯着电视,慢悠悠地喝着。 等到庄卓源做完菜,往桌上摆的时候,才发现客厅的茶几上横七竖八地放着好几个空易拉罐。梁海伦还是维持原来的姿势,坐在沙发上小口小口的“滋滋”着——这“滋滋”得也真够快的。 “吃饭啦,色香味俱全的九大簋……别喝了,快点吃!” 梁海伦坐到餐桌前,开始动筷子夹菜,放进嘴里。 坐她对面的庄卓源聚精会神的盯着:“怎么样?” 点了点头,梁海伦夸赞:“嗯,好吃。” 庄卓源高兴了,拿着公筷往梁海伦碗里夹菜,每个菜都夹一遍。 “好吃你就多吃点,你都见到了,这只鸭子多抢手,我好不容易才从马师奶(太太)那里抢到的,还有这条鱼……” 他没说完,因为梁海伦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罐啤酒,还是打开的,她还又往嘴里“滋滋”了一口。 庄卓源气馁:“你就算失恋也不用这么喝吧?” 带着三分醉意的梁海伦:“你说的,失恋嘛,就应该先听人家劝告,然后再怼酒,那我头先在车里已经听你劝了一路啦,现在应该怼酒了。” 庄卓源:“……” 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听我的话。 梁海伦还在喝,庄卓源皱眉。 “这样吧,你先吃点东西,你陪我吃完饭,我陪你怼酒。” “你说的啊。”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快点吃,我做了好久的,别浪费。” 如此这般,庄卓源自己吃饭的同时,双眼眼都不眨的盯着对面,直到梁海伦稀里糊涂地吃掉大半碗饭菜实在吃不下时,他才放心自己吃饭。[.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他觉得自己自从认识梁海伦以后就越来越向老妈子的趋势发展。 原本只要照顾他家姐一个,现在又多了一个。 老妈子收拾好碗筷,把给庄卓嬅留出来的那部分饭菜放到一边,再洗洗涮涮好所有东西,坐到梁海伦的对面,跟她怼酒。 梁海伦早就自己“滋溜”上了,白皙的脸颊上粉红粉红的,看着还挺好看的,要是能不那么让人操心就更好了。 庄卓源忍不住吐槽她:“这么钟意,做什么要分手?” 那边已经喝得吐字不清的女人气哼哼的说话。 “谁说是我分的手,明明被甩的那个是我!” 庄卓源愣了一下,他回想起在酒宴上看到的男人。 “他不是真心想分手的吧,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就是喽,”梁海伦晃晃悠悠的给于赞同:“你都觉得他还喜欢我对吧?但是,就是他提的分手,头先,头先如果不是我老豆在那里,我一定一脚……踢他落海……呃!” 梁海伦打了个酒嗝,脚下还做出踢人的姿势。 庄卓源忍俊不禁。 “算啦。”梁海伦叹了一口气。 “都习惯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甩了,甩着甩着就惯了。虽然没人信我被甩,连阿爸都不信。” 庄卓源又有点笑不出来了。 他脑子里想着,家姐不是说这丫头只谈过一次恋爱? 可是转念一想,说不定人家在国外的时候谈了很多次呢。 没理由啊,既然谈了很多次,为什么还对刚才那家伙耿耿于怀? 也不一定,可能人家只是重视初恋呢。 初恋啊,他的初恋是谁来着?反正肯定没这丫头这么刻骨铭心。 那家伙有什么好刻骨铭心的,不就长得高了点,还是个警察。 他也是警察啊,还是飞虎队呢。 想着想着,庄卓源就觉得自己可能也喝醉了,脑子都有点乱了。 梁海伦喝得晕乎乎的,仿佛听到有人对她说话。 “不要紧,我介绍男朋友给你,比他正一百倍一千倍的!” “痴线(神经病),我要男朋友需要你介绍吗?” 她嘲笑这个说要介绍男友给她的八婆。 然后迷迷蒙蒙的听到八婆在呢喃。 “实在不行……把我自己介绍给你喽。” 她觉得自己可能喝的有点醉。 —— 梁海伦第二天睁开眼,头痛欲裂。进了洗手间边刷牙边回想自己昨天晚上喝多了没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事情吧?还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比如又把庄卓源给揍了一顿(喂)之类的…… 结果她想到了,她听到了一些她不应该听到的事。 但是鉴于昨天醉的那个猫样,她又不是很敢肯定自己是不是做梦了。 出了洗手间,并没有见到庄卓源,而是见到了难得在家的庄卓嬅。 “醒了?帮你请过假了,吃早餐吧,我吃过了。” 庄卓嬅坐在餐桌前,喝着咖啡,手里拿着报纸在翻阅,桌上只有一份早餐,是摆在庄卓嬅对面的。 梁海伦莫名觉得心有点虚,尽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虚。 “昨天?”她吃着早餐问道。 “昨天你喝多了,衣服是我帮你换的,不过换的时候你差点一拳打到我眼眶,好彩我及时躲过了。” 她总算知道自己的心虚从哪来的了。 “……对不起。” “还有,你同阿源搞的九大簋,家里吃不了,我早上把剩下的饭菜都拿到公园送给流浪猫狗吃了。” 庄卓嬅的情绪平稳而镇定,一个字一个字字正腔圆的说着梁海伦,没有半个脏字的同时,却很能让人无地自容。 梁海伦对好友怼人的功力认识的更深厚了。 翻过一页报纸,庄卓嬅再一次石破天惊的开腔。 “,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梁海伦喝了一口牛奶。 “……在同阿源拍拖?” 反应过来的梁海伦,牛奶呛到气管里了。 因为急于解释,她犯了幼稚园大班孩子会犯的错误,就像是哮喘患者犯了病一样,她捂着胸口,又捂着嗓子,一阵凶猛的咳嗽并且喘息着。 庄卓嬅看了她一眼,很好心的伸手帮她拍后背。 缓过来的梁海伦捂着心口瞪她。 “你放心,你弟弟都不钟意我这个类型的。” 她说的是丁慧慧,看就知道,她跟丁慧慧完全不是一个style。 梁海伦说得确有其事似的,庄卓嬅也就觉得自己误会了好友。 “阿源以前做什么都很有数的,家里做什么都是他说了算,从来没有浪费食物的,而且他喝酒大部分都是在pc吧,就算在家里喝顶多也就一两罐,那点酒都不够酒驾测试的——他突然间改变,所以我才以为……” 昨天回家的时候遍地都是易拉罐,庄卓嬅还以为家里被人打劫。 听了这些,梁海伦想起了昨天半夜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做梦时听到的。 我自己介绍给你喽。 那股心虚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她好像没干什么……吧? —— 其实庄卓嬅还有一些事没说,比如昨天她在警局加班的时候就听到去完酒宴回来的sally在大肆八卦庄卓源和梁海伦的事。 在sally的嘴里,梁海伦成了港女加整容脸加拜金女加恶毒女的化身,勾搭得她家弟弟五迷三道,魂都被勾走了。 如果不是认识梁海伦这么多年,差一点都信了呢。 不过sally常年八卦,过一阵子有新目标了,这阵风就吹过去了。 这只是在警局里小范围传播,只要不是警局同事,没人会知道,圈子不一样,庄卓嬅觉得没有告诉梁海伦的必要。 就是阿源今天一大早就说有任务走了,她有点担心。 飞虎队总是出最危险的任务。 —— 飞虎队ateam今天百年难得一见的有领导来审查,那个领导就是飞虎队里的最高长官——梁日锋警司。 大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准备给领导一个精英的表现。 结果也的确令所有人和梁sir都很满意。 pt庄卓源。 也不知道阿源怎么得罪梁sir了,今天在训练过程中,坐也不对,站也不对,走也不对,拿枪也不对,射击也不对,反正怎么做都不对。 最后还被勒令训练结束后去梁sir办公室。 “阿源,你同梁sir有纠纷?” 队长展瀚韬都看出来了。 “阿源,你什么时候惹到他了?” 大家也都在询问,没理由啊,阿源平时人缘很好的。 庄卓源心里苦,但庄卓源不能说。 他保持微笑:“没事,放心,真的没事。” 然后他就这样顶着所有人热忱的目光走进了警司办公室。 “咚咚咚!”他敲了敲门。 ein!” 梁sir有特色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第13集 过渡 庄卓源双手背在身后,双脚撑开与肩同宽,目视前方的说着话。[] 他的对面,梁日锋梁sir坐在办公桌前,双手抱臂,用一种可以说是防备的姿势,蹙着眉毛听他说话。 “……就是这样,所以我同没有拍拖,那天只是假扮情侣。” 梁sir居然没有骂人,反而继续问了一句。 “你们两个怎么认识的?” 于是庄卓源又普及了一下他家姐庄卓嬅和梁海伦之间的关系。 结果梁sir的注意力放在另一个重点上。 “她现在同你住在一起?” 梁sir手指敲着桌子,一下一下的,极有节奏,敲得庄卓源心里发慌,背脊发凉,他吞了一口口水,顶着脸上灼热的视线道。 “我家姐都同我住在一起的,严格来讲只是我家的租客。” “梆梆”声停下,梁sir不敲了。 “知道了,你出去吧。” 庄卓源有点奇怪,颇有一种以为会掉下来另一只鞋子然而人家扔下来一只袜子的怪异感,他没想到梁sir就这么放过他了。 “yes,sir!” 临出门前,梁sir又叫住了庄卓源。 “阿源。” 这次的语气很奇异的一点都不危险,比他们平时训练的时候都缓和。 “梁sir。”庄卓源回应。 “我今天叫你来的事,别告诉给。” 庄卓源抬头,看了一眼梁sir,点头答应。 “yes,sir.” 直到庄卓源从外面把门关上,梁日锋才闭上眼,双手捂着自己的脸,浑身充满了疲惫之感。 梁日锋加入飞虎队时,还是英国人执政的时候。 那个年代与现在什么都讲人权讲人性化不同,凡是能入得了飞虎队的,无一不是拿命在拼搏。 而那时候的梁日锋,已经是精英中的精英,飞虎队当中的佼佼者。 飞虎队是一个标志,加入了飞虎队,身上就像是加筑好了一堵围墙,在这堵围墙内的人,无坚不摧,所向披靡。 他们有自己的信仰,有自己的精神,为了达到目标可以牺牲一切。[] 可是铁人都会累,飞虎队也是人。 墙上的砖块出现了裂痕,那堵墙似乎在慢慢的土崩瓦解。 这是第二次,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 梁日锋觉得,也许他真的老了。 —— 梁海伦因为醉酒而请假的当晚,庄卓源据说要跟同事一起去展瀚韬家里吃火锅所以晚归,家里只剩下两个女人一起凑合凑合吃了一顿晚餐。 第二天,梁海伦再次上班,领导又有任务交给她了。 “这是这次的表格,我们诊所和警队长期有合作的,比如谈判专家的甄选,警员的心理素质考核,等等。” 梁海伦翻着表格,看着上面一条条问题,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这次是哪方面的?” “飞虎队,他们每年都要甄选新队员。” 果然。 她应该今天再请假的。 由于梁海伦一脸的生无可恋,分配给她任务的秘书疑问道。 “,有什么问题?” 梁海伦心里苦,但梁海伦不能说。 她怕看到亲爹,能这么说吗? 必须不能:“没问题。” “这就好,对了,这次都是你和一组,ok?” 梁海伦顺着秘书的手指转过头,一脸欢快的对着她笑得灿烂。 好想打扁这张脸。 “……ok。” 路上又在巴拉巴,梁海伦全程无视他,可是大概是平时被无视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开着车,他居然也能巴拉巴。 梁海伦发誓,不是她鄙视话唠,而是真的很烦,不会看人眼色不说,讨论的都是些明明不懂还装懂的问题,车子偶尔停在红绿灯前,有美女路过他的眼睛不是在人家腿上就是在人家胸上。 愚蠢的直男癌。 “我堂叔的邻居家的儿子就在差馆(警局)做差人(警察),唉,听人说每天累得要死,都没假可放。混了几年都是军装,成天在街边给人抄牌,真是阴功(可怜),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混到飞虎队。不过按他的资质可能一辈子顶多混个沙展(警长)做做……” 到了警局居然这样都能找到话题,梁海伦也是服气。 不过到了警局,也就代表着他们就快看到飞虎队的代表了。 梁海伦心里有点打鼓,要是她老爹到场怎么办,不过转念又一想,他也没什么好怕的,她站得正行得正,正好让大魔王老爹看看。 话说回来,不过就是一个甄选而已,还是心理测验,应该轮不到她老爹那么大的boss出场吧? 当过警察的梁海伦努力回想着以前的经验,不过按她的履历,这时候早就超过警司了,下属怎么做事的,她也不会太详细了解。 更何况,部门完全不一样,她对飞虎队一点都不熟。 她唯一对飞虎队里熟悉的只有某个疑似跟她表白了的家伙。 然后她一抬眼就在警局里看到了疑似跟她表白了的家伙。 梁海伦心说,这是什么样的乌鸦嘴。 庄卓源手里拿着文件夹,跟在展瀚韬的身边,两个人说着什么,一高一矮,行动之间默契十足,异常的和谐。 梁海伦走神想起她第一次见到庄卓源他也是跟展瀚韬在一起,不由感慨这俩人真是好基友一生一世一起走啊。 就在这时候庄卓源也看见了她,也不怪他眼神好,警局里大部分都是穿了统一服装的警察,就算是庄卓嬅这样的便装现在也都改进成西装领带套装了,也就是非警局的人,比如犯罪分子什么的,才会穿得比较休闲。 庄卓源看着梁·伪犯罪分子·海伦,顿时笑了。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是哦,你就是来一起做甄选的心理专家?” 梁海伦看他笑得天真烂漫好像小孩子的模样,推测出他可能压根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就是嘛,飞虎队也酒喝多了一样会晕。 “那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甄选不应该是队长和副队长一起来?” “今天轮到妈打,就是我们副队长放假,展sir就找我一起来了。” 跟着庄卓源就跟梁海伦介绍展瀚韬,两个听过名字知道是谁的人也认识了对方,互相点了点头。 旁边的也不甘示弱,他终于认出来对面两个是那天晚上酒吧里跟他抢靓女的男人:“原来你们两个是飞虎队,你们很熟吗?” 飞虎队一向有保密条款,对外只能宣称自己是警察。 不过对梁海伦这种密友亲朋当然不用遵守。 被烦了一路的梁海伦总算找到机会,冲到前面搂着庄卓源的胳膊。 “很熟,我们住在一起来的。” 庄卓源眼睛瞪得溜圆目光呆滞的望着梁海伦:“哈?” “阿源?”他另一边的展瀚韬诧异的看向这两个据说是假装情侣的人,难道阿源瞒着大家在谈恋爱? 对面一直嘚吧嘚的顿时被噎了一下:“他是你男朋友?!” 万众聚焦的梁海伦非常没有良心的陷害忠良:“对啊。” “啪嗒。” 一个很轻微的声音,梁海伦鬼使神差的转过身,众人的注意力跟随她转移到了她和庄卓源、展瀚韬三个人的身后。 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高个子斯文小哥蹲在地上捡起一支笔。 梁海伦松开了搂着庄卓源胳膊的手,看着她的前男友。 邱骏轩回望着这一帮人,目光落在梁海伦的脸上,扯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半低着头往前走:“麻烦借过。” 他的表现很怂,梁海伦认识他开始,他好像一直都是那么怂。 可是她始终记得,就是那么怂的人,居然有勇气在楼顶拦住她,居然有勇气跟她说那样的话,这个烂好人的傻小哥。 庄卓源站在一旁,他看到了邱骏轩的表现,也看到了梁海伦有些怔愣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有一股火气。 他面无表情的伸出手臂,揽在梁海伦的肩膀上,搂紧,带着她侧过了身,给邱骏轩让出了一条路。 “唔该(多谢)。” 走过去的邱骏轩居然还不忘了说一声谢谢。 梁海伦默不出声,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 稀里糊涂的,心理甄选测试就结束了,这次的工作好就好在需要甄选的人并不多,大部分在基础体力甄选时就被筛掉了。 结束时庄卓源忽然跟梁海伦说:“今晚我可能晚回家,你自己叫外卖或者自己做吃的不用等我。” 梁海伦“哦”了一声,捧着资料跟一起回诊所。 庄卓源又跟展瀚韬一起道别,他们这部分结束了就可以下班了。 再之后,警局的停车场里,邱骏轩打算开车回家,结果就在自己的车前看到了等在一旁的庄卓源。 庄卓源身上还穿着黑蓝色的警队队服,靠在邱骏轩的车头,一向带着笑容的娃娃脸上多了几分冷峻,严肃感十足。 “聊两句。” 他如此说道。 第14集 初恋爱情 做好准备的庄卓源本以为见面的场面会变成惨烈的修罗场,谁知道见过之后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如果你是因为来找我,那你放心,这几次只是巧合而已,我只不过是她的ex,以后如果没必要的话,我不会再见她。” 邱骏轩就像是念咒一样没有语气的念完这个咒语。 庄卓源心说你还真是怂的够彻底。 可是按照目前的身份来说,邱骏轩又没有做错任何事,“现男友”来找“前男友”,除了让他不见自己的女朋友,还有什么可聊的? 而且邱骏轩的几句话,解决了梁海伦作为庄卓源女朋友的烦恼,如果庄卓源真的是梁海伦的男友,他大概会很高兴有这样一个痛快的情敌。 可惜现在庄卓源并不觉得很高兴。 “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这个。” 邱骏轩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不是为了这个是为了什么? —— 梁海伦坐车回到诊所的过程中一直很安静,除了拿出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再把它嘎吱嘎吱的嚼碎之外没有任何异常发生。 不会识眼色的在一旁开着车居然没有说点什么,只是梁海伦在嘎吱嘎吱的时候他间歇性的会露出一种牙疼的表情,估计内心把自己当成那根棒棒糖了,又或者是梁海伦的嚼法太凶残把他吓到了。 他们回到诊所的时候已经接近下班时间,把这次的表格整齐地放在桌上,梁海伦开始按照答案计算分数开始拿出手机和耳机打游戏。 整点时间到,大部分人都各回各家,梁海伦想着反正家里没人做饭,不如把工作做完,于是她就留下加班。 同样加班的还有三个老板中的一个,这是很奇异的,要知道平时按小时计算的心理医生都会很准时,预约听诊准确度几乎可以秒来衡量。 老板的专属秘书把钥匙给她让她锁门,顺便也告诉了她因为所以。 “是明仔。” 梁海伦秒懂了。 明仔,就是小明,诊所里少有的儿童咨询者。 诊所一般接的都是成人心理咨询,不过小明家里比较特殊,他父母是老板的老友,家里很有钱,也就代表着父母很忙,陪伴孩子的都是佣人管家,这几乎是所有有钱人家的通病。 小明有点自闭,但也不是太严重,老板去他家里私人咨询过几次之后,小明就经常往诊所里跑,诊所里也就习惯了有这么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小朋友——你总不能要求小孩子按时按点来找人聊天。 梁海伦见过小明几次,白白嫩嫩,很可爱的小正太,看人的时候还会很羞涩的笑,萌萌的让人很想掐他脸蛋。 这个愿望在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就实现了。 在饮水间里,梁海伦本来打算冲杯咖啡,结果差点被奔过来的小正太给撞了个倒仰,还好她身手不错扶住了桌子。 小正太跟她说对不起。 梁海伦说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小正太挠着脑袋很苦恼的不知所措。 怪阿姨就提出一个条件,你让我掐一下脸蛋我就原谅你了。 小正太纠结了半天,终于一狠心一闭眼答应了。 梁海伦如愿以偿的掐到了q弹q弹的小正太。 然后她就想起,好像很久以前她就很喜欢这样逗弄小孩子。 那时候她还在上国中,学校组织学生去做义工给小孩子发玩具做表演陪小孩子玩,全班人大概只有她这么一个在玩小孩子的不要脸大姐姐。 好在监督班级的人从来不会打她小报告,不仅如此,他还会哭笑不得的阻止她,语气很是温柔,温柔得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高中生。 “不要欺负细路仔(小朋友)啦,他们都会记得住的。” “你怎么知道的?” “我小时候的事我都记得住的。” “为什么我记不住?”她故意逗他。 “你……” 他好像很努力地不让自己说出来“你笨”、“你蠢”这种话,结果自己满脸纠结,于是只好把理由归结于自己:“我比较小心眼,记仇,所以才什么事都记得住啦,你心胸宽广嘛。” “哦。” 她同样很努力地才没让自己笑成神经病。 果然是宝气轩。 两人充满粉红的瞬间,旁边一个小孩子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 一股气味弥漫在整个房间。 这瓜娃子屙便便了,重要的是他居然屙到了班长大人的裤子上。 邱骏轩抱着哇哇大哭还在淌喷泉的小朋友再一次哭笑不得。 义工不是那么好做的,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不过其他同学都会把小娃娃暴揍一顿,或者一脸阴郁地去换衣服。 也只有班长大人这种天赋异禀的奇才才会这么有耐心的先给小朋友换衣裤,再把人哄笑了,最后才轮到自己去换衣服。 要不是深知邱骏轩人品,她差点都以为他在外面有私生子呢。 后来她问过他,为什么对小朋友这么有耐心。 他笑着道:“细路仔很好啊,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有束缚,不会有压力,如果以后我做老师,我都会对他们这么好。” 每个人小时候都写过作文《我的理想》,大部分人写的是科学家。 邱骏轩写的是老师。 这个理想他一直念念叨叨到中五毕业。 结果他跑去考了警察,今天她才知道他又要考飞虎。 骗子。 大骗子。 就像他明明说喜欢她却硬要跟她分手一样。 他永远都不能始终如一。 不过既然已经分手了,那该忘了就忘了吧。 她心胸宽广嘛,才不小心眼。 —— pc吧,邱骏轩跟着庄卓源一起来到这家酒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庄卓源一起喝起酒来,喝着喝着,舌头就大了。 要说庄卓源进了飞虎队几年最大的收获除了各种训练技能还有什么,莫过于各种怼酒的技能,飞虎队里有什么矛盾,基本上一桌子酒,搞定。 这样常年怼人酒和跟人怼酒的庄卓源要拿下一个基本上不太碰酒的邱骏轩,洒洒水的功夫而已。 “你钟意吗?”他开始套话。 被套话的醉鬼点点头:“钟,钟意。” “钟意她为什么要跟她分手?” “因为阿爸,阿哥,我自己,因为她……我不可以跟她在一起。” 庄卓源听得直皱眉,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正当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怼酒怼得有点多,对面高个小伙子抱着酒瓶开始喃喃自语,表情一会哭一会笑,跟得了抽风似的。 凑近了听,还能听到细碎的言语。 “我不行,我做什么都不行……” “阿哥,阿哥什么都厉害过我……” “阿爸,对不起,你说我不要给自己压力,可是我真的觉得压力好大,我不想做差人(警察)的,我想做教师,但是我知道你想我做差人,我不可以让你失望,我不可以令你们失望的……” “,我不配,我不配同在一起的,她那么好,做什么都好,性格又好,功课又好,功夫又好,做饭都好好,阿哥都未必衬她……” “我好舍不得放开……” 庄卓源终于知道了整个事情的原因。 如果按照他以前的脾气,他一定会骂邱骏轩一顿,然后让他追回梁海伦,尽管他心里可能会很酸。 然而现在他好像很难有立场去臭骂邱骏轩。 庄家跟别的家庭不同,父母早逝,庄卓源从来没感受到过家人的期望和压力,就连考飞虎队,都是他自己的理想,庄卓嬅才支持他的。 家里的一切都是家姐一个人承担,如果不是认识了梁海伦,机缘巧合的了解,庄卓源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家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承受着这么大的压力,严重到了无法排解的地步。 上次酒宴上梁海伦私底下跟他说过那个坐在邱骏轩身边,也就是邱骏轩的哥哥是警司,大概很快升高级警司,庄卓源当时还笑言,这个升职速度比火箭还快,被梁海伦暴打一顿当做出气。 后来在电视上看到采访,庄卓源才知道邱骏轩的哥哥出身警察世家,家里不是区总警司,就是高级警司,再不然就是警队的明日之星。 这种身边所有人都很优秀唯有自己不优秀的感觉,说实话,庄卓源没有体验过,也无法明白这是什么感觉。 不过看到邱骏轩的样子就能猜想,大概是背负着无法言喻的压力。 一出生就背着好几座大山,连梁海伦这个歪妹也变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邱骏轩到现在只是不够自信,其实也蛮难得的。 庄卓源看着醉鬼地主家傻儿子似的乖巧,还是觉得生气。 不过这种气法跟刚开始带他来酒吧时的气法完全不一样了。 貌似是有点恨铁不成钢? 他竟然对一个很可能成为他情敌的人恨铁不成钢?! 庄卓源喝了一口啤酒,又开始对自己生气。 痴线!脑残!神经病! 第15集 阴差阳错 丛林荒野间,一群穿着迷彩服,头上戴着眼罩,手里拿着“武器”的人,全部聚集在角落的一个棚子里。 诊所的福利很不错,每当有新人,都会搞个企业活动,比如趴体,比如聚餐,比如今天的野·战。 这一天的阳光有点晒,迷彩服长袖长裤,身上穿这么多直让人冒汗。 手里握着瓶矿泉水瓶“咚咚咚”的灌了大半瓶子水,看得旁边的庄卓源直汗颜,眼神很是匪夷所思。 然而这诡异的眼神却让误会了意思,他以为庄卓源也想喝水,直接就把手上的水瓶递过去。 庄卓源更汗颜了,抽着嘴角道:“多谢,我不渴。” 被拒绝了也不生气,反而还能夸赞一句:“飞虎队就是不一样,这么热都不用喝水,你们平时是不是训练比这个更艰苦啊?” “喝水。” 没等庄卓源回答,他另一边的梁海伦怼过来一瓶新的矿泉水。 “啊哈哈……唔该嗮(谢谢了)。” 接过了矿泉水,没有再提问其他问题。也是挺奇怪的不怎么怕身为飞虎队的庄卓源,他好像更怕梁海伦一点,也许是经常在一起工作的关系,他对于梁海伦的畏惧感明显高于其他人。 “不用客气。” 梁海伦若无其事地回答。 庄卓源看了梁海伦一眼,转过头,望了望四周,映入眼帘的都是草丛、小丘、沙包、轮胎、岗楼、哨所、碉堡,等等等等,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前一天在野外训练完,今天又要陪着这群业余人士继续训。 “现在分组,谁要跟谁一组?” “我要跟一组!” “我都要!” “嘁,你们明明是想跟人家男朋友一组才对,不过,我都想啊,飞虎队来的哦,还是活生生的,长这么大都没见过。” 一群人七嘴八舌,说得好像飞虎队是动物园里的猩猩一样。 “如果不是告诉给我们,谁知道啊。不过话说回来,这样不公平,不如这样好了,同一组没问题,不过这组leader(领队)由来做,你们觉得怎么样?” “都好啊是新人,不了解你们这群禽兽,我们这组就老队长david做leader,杀光你们的士气!” 于是分开两队,大家各自安排。 梁海伦先跟大家打好招呼,谁要是不听指挥,结束后请吃饭。. 在队里面的哄笑声当中,她开始做战前准备。 谁谁谁比较细心,做观察员;谁谁谁运动神经较好,做攻击队;哪个适合做通讯员,哪个适合做人质,条理分明,各自其职。 于是好多人都在感叹,平时看不声不响的,没想到对人观察这么细致。 更让人刮目相看的在后面。 “手语是最简单的暗号,前后左右,人数就一二三四,躲避就是屋顶手势,包抄就画弧形,攻击就是枪击手势……” 她就像一个身经百战玩(野·战游戏)的老手,而且还是一直当领队的那种,最简练的语言最快速的讲解完所有需要的流程。 大家只是感慨,庄卓源却是惊叹。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他们这群同事就算经常来,也只是企业娱乐的门外汉,而庄卓源不同,他是每天都在战场上的战士。 所以他看得出,这支队伍有几个新员工,跟另一队相比,差的就是默契,可是按照梁海伦这样指挥,队伍里的人只需要看她一个人的手势,队员们就可以变成她的手和脚,完全可以弥补互相之间不熟悉的不足。 当然这也有个前提,那就是如果梁海伦的指挥能力跟她表现出的能力一样的话。 可是庄卓源跟场上的人一样,莫名的就对梁海伦很有信心。 不,也许不是莫名。 很多例子都说明,失败者是可以从表面上看出来的,哪怕他们未必穿的很邋遢,可是他们的眼神,他们的动作,他们的言语,一切的一切无一不在散发着失败者的味道——反之,成功者也是一样的。 梁海伦平时并没有特别的显眼,她的长相也不如丁慧慧那样的美女。 然而在此刻,她的身上仿佛散发着光,令人不知不觉间就把目光投向她,让人很容易的就听从她的指挥。 就像是…… 就像是她真的曾经领导过很多人,做过很多人的领袖一样。 庄卓源觉得很不可思议,梁海伦才二十出头,还是个小丫头。 他想,他开始有些理解邱骏轩的感受了。 假如他也是个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他应该也会对这样的梁海伦望而却步。 隔了一道缝隙和隔了一道天堑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正思索间,手机铃声响起,庄卓源拿出手机一看,是他们队长展瀚韬的短信,按照排班表,今天他也放假。 【阿源,你今天有空吗?慧慧从国外带了很多榴莲回来,叫上来酒吧一起吃啊?——展瀚韬】 看着手机上的一字一句,庄卓源忽然想起,他好像很久没有想起过丁慧慧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瞬间起,看到慧慧和阿韬的名字连在前一起,他居然一点酸酸的感觉都没有了。 然后他的手指触摸了一下手机屏,上面“”和“一起”两个词汇连成一句话,非常的顺眼,半点都不突兀。 似乎庄卓源认识的人(除了家姐)都习惯了把他和梁海伦视为一对。 “阿源bb?” 梁海伦清爽中带着调侃的声音传来,庄卓源抬眸。 “你做sniper(狙击手),可以吧?” 阳光很灼热,周围的树林不算茂密,可是空气很好。偶尔有流动的空气吹来,暖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到身体里。 庄卓源凝视着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尽管她性格一点都不小丫头。 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并不讨厌,也不畏惧,而是有些欣赏,甚至,有点喜欢这样的小丫头。 这算什么,压力变成动力? 嘲笑着自己的同时,他想,人生真的充满了意外。 他明明更喜欢会撒娇的类型的。 “yes,madam!” 飞虎队神射手庄卓源对着梁海伦来了个敬礼,调皮的眨了眨眼。 今天的太阳很亮,刺眼的阳光让梁海伦出现了幻觉,她居然觉得那双对着她眨啊眨的眼睛里出现了漂亮的小星星。 她塞了一颗糖在嘴里,以减少低血糖的症状。 —— 游戏正式开始,四散到周围。 说是业余,但是这群人其实也算是ball(彩蛋射击运动,又叫匹特博运动)的发烧友,诊所里经常有各种各样游戏互动,要么是为了测试,要么是为了增加信心和默契度,匹特博也可以算是其中一种。 很多事情不用梁海伦多说,他们也会做。 但对于新手来说,梁海伦这个队长就不得不看着他们。 尤其是这种既是新手又不怎么听指挥的人。 对面眼看着有个人埋伏到了他的身后,他居然还有胆子走神。 “啪”的一枪,梁海伦准确的射到脚下的轮胎上一个跳脚,正好躲过了身后的攻击手。 然而稍稍一转视线,不远处的david矮着身子躲在岩石和土丘后面,双脚飞速移动,一步一步地正靠近人质的区域。 这个时候再追过去已经来不及了,之前保护人质的队员早被打死了。 梁海伦心下一沉,卧槽。 英名毁于一旦,晚节即将不保。 “啪!” david看着自己左边胸前的橘黄色颜料,无语凝噎。 他开始不要风度了:“你们有飞虎队,太不公平了!” 朝着“不公平待遇”的罪魁祸首那里望去,狙·击·枪后面的庄卓源居然一只眼睛也能眨着跟她对口型:有、我、在、这、里、放、心。 做完口型,他还不忘伸出大拇指,耍个帅。 梁海伦真是被他气笑又气哭,最后哭笑不得。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有庄卓源这样的人做backup(后备),安全感剧增的同时,压力也瞬间减轻了。 难怪展瀚韬对庄卓源那么好,两个人好的跟穿一条裤衩的兄弟一样,她要是有这么好的下属,她也会对他很好的。 已经不是madam的梁海伦奇奇怪怪的惋惜着根本不需要惋惜的事情。 话说回来,庄卓源拿着枪的样子跟平时吊儿郎当,嘻嘻哈哈的德行就像是平行世界的两个人一样,肃穆、认真、精准,那股气势,令人屏息。 她想他虽然长得很幼·齿可骨子里到底还是一个三十几岁的成熟男人,那种韵味很man很帅气,跟单纯多汁的小鲜肉到底是不一样的。 游戏结束时梁海伦这一组以压倒性的胜利赢得了比赛。 于是大家各回各家。 “这条路不是回家的吧?” 梁海伦奇怪的问道,回庄家的路跟现在开的这条路从开头就不一样。 “哦,”庄卓源不知出于什么思想,解释道:“展sir说阿嫂买了好多泰国榴莲叫我们去pc吧一起分享。” “阿嫂?” “就是慧慧,她现在已经是展sir的女朋友了。” “哦。” 梁海伦心说,都阿嫂了你还慧慧,这个品味真是。 嘛,好吃不如饺子,嗯嗯嗯嗯嗯嗯。 嗯,我懂。 第16集 香气浓郁 庄卓源跟梁海伦刚刚走进pc吧两步,那一股独属于果中之王榴莲的特有芬芳就像是有人指引一样,一下子萦绕在鼻尖。(.无弹窗广告) 据说榴莲这种有人认为香气馥郁,有人认为臭如猫屎的气味是可以促进食欲起到开胃的作用的。 然而学过医的梁海伦很没有职业道德的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哦,我的天呐,这个味道,这么神奇。 “看来好似不只买了一两箱的样子。” 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状况的庄卓源有点尴尬的笑,味道这么大,怎么说也要五六箱十几二十几个凑在一起的“果中之王”。 “不过没关系,我好中意吃榴莲的,你吃不下,我帮你吃。” 梁海伦白他一眼:“一个半个我还是吃的下的。” 进了酒吧以后,他们才发现,两个人都远远低估了“阿嫂”的购买力。其实想想也能理解,如果不是数目巨多,展瀚韬也不会连放假的庄卓源也叫来一起分赃,呃不,是分享。 梁海伦刚开始还不明白为什么酒吧连吧台外面都摆上了啤酒箱子,后来酒吧老板娘姐,也就是展瀚韬的妈妈说,里间放货的地方都放上一箱箱的榴莲了,难怪会造成“臭气熏天”的效果。 买了二十箱榴莲自己吃两块的丁慧慧也是骨骼清奇的奇女子一枚。 “那边的榴莲超甜、超大,又好吃,所以我买多点回来喽,给大家一起尽兴嘛。” 看着丁慧慧脸上天真烂漫又可爱的表情,梁海伦猜想她应该还没有意识到“尽兴”的后果。 她身边刚晋升为男朋友的展瀚韬不愿意扫她的兴致,于是揽着丁慧慧的肩膀笑道:“对啊,我都吃了,很好吃的,你们都来试一下。” 同样由于儿子刚刚“转正”,不敢直言不讳的预备婆婆姐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抽了抽,对着跟亲儿子没什么分别的庄卓源道。 “呐,我们吃得就快吐了,你不怼它十个八个,你别指望走。” 庄卓源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吃多了也吐。 “好姐,不过你这样都不是办法的,不如送给街坊啊,还有酒吧的员工,都好过这样hardsell(硬销)吧?”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街坊、员工都派过了,人家有的人都不吃,你总不能让我掰开人家的嘴硬塞进去吧?” 大概是因为太过气愤姐的声音大了点,丁慧慧的脸色不太好看,有点委屈,展瀚韬偷偷跟她说着什么,似乎是在安慰女朋友。[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呃……榴莲都挺好吃的。” 庄卓源也不好说什么,谁叫他先开口撞到枪口上了的。 “那不如搞个‘榴莲之夜’,反正酒吧都要开张,拿这些榴莲做些甜品,榴莲班戟、榴莲冰沙、榴莲西米露、榴莲芝士蛋糕啊。再不然做些可以带走的榴莲干,当小礼物派客人。还有你们警局不是一大班同事,都可以送点,当给大家知道这个是搭过飞机的‘阿嫂’的心意。” 梁海伦随口就是三条建议,来吃人家的榴莲,总不好白吃。 过于气愤的姐刚刚才发现庄卓源身边的梁海伦,这一发现就不得了,盯着梁海伦上上下下的看,眼睛简直能发光。 “阿源呐,这位是?” “这位是……”庄卓源卡壳了。 从梁海伦的角度看到他很奇怪的扭扭捏捏了起来,似乎是在犹豫怎么介绍她,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耳朵上,很神奇的发现,原来庄卓源的耳朵尖尖的,耳廓居然是三角形,有点像是动画片里精灵的耳朵。 最重要的是,随着她的注视,精灵的耳朵居然越来越粉了。 就介绍个人而已,有必要这么纠结吗? “阿妈我不是同你讲过了,阿源今天要带女朋友来的。” 展瀚韬很热心的救兄弟于水火之中,还顺带把准备张嘴自我介绍的梁海伦给坑了。 姐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就是住在阿源家里那个!” 梁海伦默然,哦,原来是她自己坑了自己。 想起上次在警局,她拿庄卓源当挡箭牌给看时存在感并不强烈但是确实存在的展瀚韬,梁海伦心说,没想到你长得这么高大威猛、忠厚老实的样子原来在家的时候这么八婆。 不过庄卓源曾经说过,展瀚韬家里人对他就像对待半个儿子一样,他经常在展家蹭吃蹭喝姐和超叔(展瀚韬的父母)会关心庄卓源的情感生活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梁海伦终于知道为什么庄卓源会那么犹豫了,她自己信口开河,确实是不好解释(庄卓源哭晕在厕所)。 此时的姐已经上前来把梁海伦当自己人。 “呐,你真是厉害啊,这么快就能想到这么多好主意的。” 那亲昵的态度和灼热中带着欣喜仿佛在看自家儿媳妇的目光,梁海伦很是怀疑究竟展瀚韬是不是亲生的。 “不是很出奇的。”梁海伦真没觉得怎样。 “我以前在国外打过工,甜品店,咖啡厅,或者酒吧之类的。” 这些都是那些绞尽脑汁搞热场子的人玩剩下的。 “以前在国外打工啊,那你现在回来了做什么的啊?” 伪?婆婆开始查户口了。 “在xxx心理诊所,现在在做助理。” 梁海伦一边微笑着回答,一边隐晦的瞪向庄卓源。 意思是,我刚刚救了你,你要是不救我,咱俩就拜拜。 “啊,我中学读家政都学过怎么做甜品的你同我一起来,我这个学徒可以同你这个大师傅学点东西嘛,快点。” 很怕拜拜的庄卓源读懂了暗号,连忙说道。 “哦,哦,那你们快点去……” 姐笑眯眯的,一副“你们做到天荒地老我也不介意”的架势。 还偷偷的拉过庄卓源,压低分贝道:“这个不错,还是你眼光好。” 言语间颇为惋惜干?儿子有着落,亲儿子却居然喜欢个十三点。 耳朵并不聋的梁海伦:“……” 耳朵快大红的庄卓源:“……” ―― 两个人到了厨房,庄卓源很不好意思的解释:“你别介意姐平时是比较八卦点,不过她都是关心我。” 梁海伦又不是第一次遇到三姑六婆:“知道了,不是说做甜品?” 庄卓源赶紧:“哦哦,我去搬榴莲。” pc吧的东西从来是不缺的,只不过当家的是两位五六十岁的老人家,所以酒吧里的甜品酒水什么的确实没什么新意。 之前梁海伦提出来的东西,庄卓源只会做一部分,而且是家常的那种,跟梁海伦在某人的姑姑手底下学的加上在外面打工学的,样式总归不是一个级别。如此这般,等到梁海伦每样都做几个出来时,庄卓源看着一个个精致得让人流口水的点心,也有些傻眼。 这拿出去卖,有人舍得吃吗? 当然,也不全是完美的作品,事实上刚开始做的品相都不太好,味道也一般,不过诡异的是,做过几次之后,梁海伦手底下的甜品就会发生从量变到质变的强烈转变。 他尝了一口蛋糕,入口即化,香甜的味道充盈在味蕾,好吃的简直不像人做的。 照他说,梁海伦这个水平,做个大师傅完全没有问题。 跟着就有些疑惑,梁海伦是在国外的大学毕业的,她自己曾经说过,有时会打工,有时会做家教,有时还会出去旅游――之前在阿姆斯特丹,就是她近期的最后一次旅行――这样下来,她怎么有时间做甜品? 就算是打工,要把临时打工做到这种地步,普通人花费的心血也不会少,可是梁海伦就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显然,她在很多事情上都天赋异禀。 看着梁海伦往榨汁机里倒牛奶,庄卓源也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自己上司的上司梁sir,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这么聪明,这么厉害吗? 也许从来没注意过吧,就像自己说的,是梁sir一直自己觉得她一直在糟蹋自己,尽管她这么聪明,这么努力,这么优秀。 庄卓源蓦然记起,梁海伦在醉酒时提到的一句“连我阿爸都不信”。 差不多的年纪,丁慧慧买了一车很快就会烂掉的水果给人添麻烦,梁海伦却张口就能解决这个麻烦,以至于现在还身体力行的帮着做甜品。 她明明可以在父亲的怀里撒娇耍赖,现实却是她没有花父亲的一分钱,把打工的技能练到了专业水准。 就算是天才,也会累的吧。 可是她却只有一句淡淡的“习惯了”。 伸出手,庄卓源鬼使神差的握住了梁海伦的手。 得到了后者一个疑惑的眼神。 庄卓源反应极快地收回,摸摸头道:“啊,我想给家姐试一下这几种甜品来的,她的行动组都好多人的,不如你教我,你教完我,我教超叔他们就行了,免得你这几天都要来,你不是有工作要忙?” 梁海伦也没想太多,反正她一向都很懒散的,能不用自己动手当然更好,她最喜欢等着吃就行了:“好,那你看好。” “嗯。”庄卓源悄悄的呼出一口气。 于是整整大半天的时间,庄卓源和梁海伦都在厨房里度过。 空气里飘着甜点的香味,又香又甜,就连榴莲味都莫名变得很甜。 第17集 BOSS 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信”字。 庄卓源说到做到,说要让家姐送o记所有组员,就真的整理了一堆甜品饮料给庄卓嬅带到办公室。庄卓嬅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弟弟,想想就知道,平时庄卓嬅在工作时从来不苟言笑,现在要给组员送甜品,就算她乐意请,估计他们也没有胆子吃。 不过听庄卓源讲自己学做甜品有多么辛苦,她也就冷着脸拎着盒子走了。好在那些甜品都是加工过的,气味不是那么浓郁,不然就算庄卓源怎么卖萌耍赖,庄卓嬅也半个都不会拿走。 不单单如此,庄卓源还鼓励展瀚韬也拿着pc吧里的甜品送飞虎队里的兄弟。 “呐,你现在带这一箱去,晚上再带那群家伙来pc吧,一个人至少可以解决两份,好过摆在铺子里等着发臭坏掉嘛。” 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庄卓源给展瀚韬出主意,听见这个建议的姐举双手双脚赞成:“这样大家都吃到,不会那么浪费。” 展瀚韬虽然有些不好意思,然而最终磨不过自己亲妈和好友的催促,也只好拎了一个箱子去上班。 跟着,庄卓源也神不知鬼不觉的,自己拎了个小盒去上班。 小盒里装的是梁海伦做的甜品,隔了一夜,不是很新鲜。 当然,重点不在于新鲜。 —— 百忙之中的梁日锋抬起头,看见自己面前的小盒子。 “什么来的?” “是……榴莲拿破仑蛋糕。” 庄卓源实话实说。 “庄卓源,你想受纪律处分?”梁日锋眉眼低垂,看都不再看一眼,手里握着笔,在文件夹上不知在写些什么:“现在是工作时间,这里是警局,你要野餐,中午午餐时间去餐厅。” “这里面的榴莲是展sir女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给大家的。” 挨训了的庄卓源只好拿出准备好的托词。 梁sir连头都没抬:“帮我多谢阿韬,我不吃这些东西,拎出去。” 他说话时用的是命令的语气,跟平时没有任何区别。 于是庄卓源只好拿出杀手锏。 “这块蛋糕是昨晚亲手做的。” 梁sir手里拿的笔是钢笔,一看就是好牌子的,外观简洁大方,写字时字体流畅,落在纸上的墨水也很规整。[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结果庄卓源这一句话,晃动着的钢笔一瞬间就停了下来。 “她最近怎么样?” 梁sir没什么表情的问出这句话。 “挺好的,我听她说诊所这段时间都在搞心理援助,帮助社工免费给一些夜青做心理辅导。” “她教导夜青?” 这一次,梁sir还是没有放下笔,只是他终于正眼看庄卓源了。 就是说话的语调有点嘲讽。 “其实,我觉得梁sir你都是不要再用以前的眼光看好点,她一个女仔,一个人孤零零在国外,打工,读书,养活自己,现在学业有成,还找到了一份很好的职业,这些事都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做得到的。你总是认为她不会进步,是不是对她有点不公平?” 梁sir挑眉:“你现在是在教训我?” “不是。”庄卓源赶忙否认。 “我只不过讲出我想讲的话,因为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真的是觉得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的。” 庄卓源苦口婆心的说了半天,梁日锋却一秒钟听出了弦外之音。 “原来你不是想做好人让我们两父女复合,你是想弄假成真追求我女儿……我女儿你都敢追,庄卓源,你胆子倒是挺大的。” 姜还是老的辣,梁sir一句话就正中靶心。 跟着庄卓源就用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解答了梁sir的试探。 “胆子不大,都不做飞虎队了,是吧?” 他本来真的只是打算做做好人的,看那种辛苦,他心里也不舒服,自己那点心思也没打算这么早挑明,毕竟八字还没有一撇。 谁知道他不过说了几个字就被梁sir一下子看穿了。 庄卓源惋惜,梁sir女儿要是跟梁sir一样耳聪目明就好了。 梁sir冷笑:“胆子这么大,同讲了没?” 刚刚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庄卓源顿时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瘪了。 “还没……” 梁sir继续嘲笑他:“你同我讲是没有用的,那丫头从来都没听过我的,你想追她,自己追,别以为随便拎块蛋糕过来我就会帮你。” “还有,”似乎是打击庄卓源打击上了瘾,梁sir又挑了几个伤口撒盐:“你今年多少岁,我女儿多少岁,不用我帮你计数吧?抛开年龄不讲,你进了飞虎队这么久,现在是什么职位,以你的年资,什么时候可以升职?这些事对她来讲不紧要,但是你身为一个男人,不应该想一下吗?” 连消带打,几句话就把庄卓源原本的士气打得无影无踪。 直到庄卓源沉默地走出去,梁日锋才拿起桌上的小盒子,第一次在办公时间吃起了下午茶,边吃还边自语。 “想追我女儿,呵。” 好笑。 —— 并不知道庄卓源和自家老爸明谋暗战了一番的梁海伦此时却意外的遇到了一个很熟悉的面孔,出乎意料,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张一健?” 眼前的人,浓眉大眼,一张国字脸,正气凛然,放到电视剧里一定是那种常年演正面角色的人物,不过这辈子发型变成了小平头,加上脖子上那花里胡哨的纹身,身上就凭添了一些奇异的凶悍。 不过因为看了几百次几千次,脸太熟了,梁海伦见到的时候就脱口而出了上辈子发小的名字。 尽管造型很可怕,可是在梁海伦来看,怎么看都害怕不起来啊,实在是张一健小时候被他妈打得满屋子乱窜的印象太深刻了。 回想起飞虎队那一群熟脸,梁海伦心说,这是来客串什么的?小混混?卧·底? “小姐,你认错人……” 那人语气中一点都没有张一健的严厉,很客气,奇怪的是他满头是汗,脸色青白,很虚弱的样子,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似的。 “不过,”那人停了停,喘息了一下,很难过的用气声说话:“你可不可以帮我叫救护车,我头先,被人打劫。” 随着那人的动作,他黑色的风衣外套被掀开,露出里面黑色底衬,上面一片黑漆漆的,围绕着一个一寸长的伤口,似乎很深,能看见皮肉。 而刚刚那人一直靠在墙上,侧着身子,从哪个角度都看不到血迹。 梁海伦:“……” 万万没想到她不过是辅导个夜青也能遇到这种戏码。 刚才问路时那大婶不是说这里是近路吗? 好吧,小巷子里专门有打劫的也不奇怪。 于是打电话叫救护车,报警,跟着梁海伦就开始了上辈子重复重复再重复的急救过程。 “你现在躺平,深呼吸,有没有问题?” “好彩,没伤到肺。” “记住别动,尤其是伤口这部分。” “……” 那人眼回答了梁海伦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又见到她从手边的皮包里拿出绷带和棉花帮他固定伤口,一切搞定了之后又捏着他的手腕测脉搏。 “你是医生?” 他喘着气问。 “以前是,现在不是,不过也不知道你今天好彩还是不好彩,我本来准备了这些东西是要给别人用的。” 那人听着梁海伦的吩咐按着伤口,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一定是我好彩,这个老天不给我死。” 他说的很慢,语调中带着一股不易被察觉到的寒意。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人蹲着,一个人躺着,等着救护车。 这个人明明流了很多的血,正常人都要疼死了,他居然还能语气发飘的跟梁海伦聊起天来。 “我这次不死,回家的时候一定要更疼我老婆。” 梁海伦看他这样子,也开口说话帮着转移疼痛。 “疼老婆不是应该的嘛,你以前不疼你老婆吗?” 那人答:“疼,不过我的好兄弟都对我这么疼老婆有意见,他们总是说,男人呐,只要有钱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但是我总觉得,娶了老婆,就要疼她,保护她,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那你那班一定不是什么好兄弟。” “对,”那人不知道想到什么,笑道:“所以他们背叛了我,好似今天那个劫匪一样,在我的身上狠狠地插了一刀。” “现在发现世上只有老婆好了?” 梁海伦调侃他。 “是,今天开始,我要让老婆享尽荣华富贵,我所有的东西都是她的,就算这条命,我都可以给她,我可以为了她死,也可以为了她生。所以今天我一定不可以死,我一定要活的好好的,看害我的人怎么死。然后,用下半生的时间,去疼爱唯一对我好的老婆。” 话题拐到了诡异的方向,梁海伦也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这个人说话做事都有点怪怪的,仿佛像是小说电视剧里的反派boss似的。 不过,貌似马x明好像从来没演过坏蛋。 梁海伦用很严肃的事实心里安慰自己。 第18集 些微进展 有人被人打劫又受了严重的伤,自然而然就会有警察出动,梁海伦坐在医院的座椅上,听着眼前军装的警察小哥询问她。(.无弹窗广告) “……我等救护车的时候都没有见到那条巷子里有其他人出入。” 说话间,庄卓嬅急急忙忙的冲着她走过来,身上还是早上那身西装。 她旁边跟着一个灰色正装的小哥,长得有点小帅,长相和气质都有点邻家大男孩的感觉,只是脸上没什么表情,正在拿出证件跟问话的军装小哥打招呼说明大家都是警察,估计是转庄卓嬅的下属。 “你怎么来了?”梁海伦奇怪。 “你在电话里说你进了医院,我正好在附近做事。” 庄卓嬅上上下下打量着梁海伦,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梁海伦失笑:“人家被人打劫,我刚刚好撞到了而已。” “那你见到那个劫匪没?” 庄卓嬅虽然很想给老友一个白眼,但她更关心的是老友有没有动手。 “没有,我到的时候只有一个伤者。” “伤者呢?”职业病发作,庄卓嬅顺口问道。 “在手术室做手术,不过救护车到的很快,估计应该没生命危险。” 两人差不多说完了情况,走廊里一个护士拿着一个透明塑胶袋走到军装小哥身前:“阿sir,这个是伤者的物品来的,手机里没有联络号码,你们看看能不能联络到他家人。” 军装小哥接过来,发现只有一个钱包,钱包里有身份证。 “杜天宇?”这是伤者的名字。 梁海伦心说,张一健变成了杜天宇,就是不知道这辈子是什么身份? 她的问题很快就有了解答。 “madam!” 一开始跟着庄卓嬅一起来的灰西装小哥喊着庄卓嬅。 “什么事,阿ben?” 叫做阿ben的灰西装小哥拿着杜天宇的身份证,瞄了一眼梁海伦,这一眼眼神中带着奇怪的色彩,并且表情中还有点很难形容的神色。 “有什么事直接点讲。” 庄卓嬅知道阿ben表现的这么明显,说明里面肯定有些故事,这故事还很可能不适合普通群众听,但她清楚可不是什么普通群众。 阿ben挠了挠脖子,道:“杜天宇涉嫌同好几单械劫案有关,但是次次都证据不足,让他当庭释放。道上给他取了个花名,叫贼王。” 庄卓嬅:“……” 梁海伦:“……” 于是庄卓嬅看了看梁海伦,梁海伦也看了看庄卓嬅,两个人对视了有一会儿,确定自己没听错以后,梁海伦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无弹窗广告) 神tm贼王。 张一健你害死我了。 —— “我记得今天早上西贡有一件械劫案?” 庄卓嬅语调还是那样,平静,有点冷,就算知道好友一不小心救了个贼王也没有让它有的任何波澜起伏。 “是的,madam。”阿ben没有否认。 “call西贡那边的警方,叫他们传资料到这边;还有拿齐杜天宇以前的案底;叫手足二十四小时盯着医院,杜天宇的伤很可能是他们内部分赃不均造成的内讧,他好了之后一定会做事,要做事不可能不跟任何人联络;伤了他的手下不可能就这样给他活着,跟着这条线,一定会抓到鱼。” 有条不紊的一条一条下命令,进入了工作状态的庄卓嬅态度没什么变化,可是却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听从。 阿ben听从指挥去打电话,庄卓嬅和梁海伦则坐在手术室门口,刚刚问话的军装小哥已经走人,这个案件到了此时已经不是他的范畴。 手术室门口的时间总会特别的漫长,梁海伦也不知道是该希望里面那个贼王出点什么事还是不出点什么事比较好。 只是做过医生的人总会明白,哪怕是个杀人犯,该救还是要救,杜天宇的伤本来也没有要人性命的严重,他出来时也只会是活生生的。 她忍不住想,要是自己没有经过那条巷子,杜天宇会不会失血过多而死呢? 然后梁海伦就自己刹住了闸,作为一个拥有离奇人生的人,如果思想跑偏三观不正,对于整个社会来说也许会是一大噩梦。 梁海伦努力的转移思路,眼睛不再看手术室。 跟着眼尖的梁海伦注意到一件事,从那个叫做ben的小哥进到医院里开始,每隔三五分钟他总会用手指挠挠脖子,衬衫上面露出来的皮肤某一部分红红的,刚才近看时还能看到细细小小的斑点。 “阿源让你送的甜品,你送出去了?” 她问身边抱着胳膊面无表情等待的庄卓嬅。 庄卓嬅点点头。 “也送阿ben了?” 梁海伦指了指远处握着手机的阿ben。 “你怎么知道的?” 庄卓嬅有些莫名。 “他头先跟我讲话的时候,我闻到了这几天整天都闻到的味道。” 梁海伦解释,庄卓嬅无奈的瞥了她一眼。 “如果不是你同阿源搞这些,我才不会送。” “你不想送,但是有人想收哦。” 末尾用了“哦”,梁海伦卖了个萌。 “什么意思?” 庄卓嬅也不自己猜,干脆问道。 梁海伦:“榴莲虽然营养价值高,味道也很好,但是有些人对热带水果敏感(过敏),别说吃一块了,吃一口都会有反应的。” 过敏还要硬吃,不是极度喜欢,就是不好意思拒绝。 阿ben从来没有表现过对于榴莲的热爱。 阿ben也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死要面子的人。 阿ben是庄卓嬅进入o记以来最有默契的一个搭档。 当然,这些都是庄卓嬅知道而梁海伦不知道的。 只不过梁海伦也的确就差直白的问一句,阿ben是不是暗恋你了。 庄卓嬅斜眼看梁海伦:“等一下我同事会来替班,我们会回警局,阿源会来接你,你同他一起回家就行了。” “你叫他来干嘛?”梁海伦莫名其妙。 “开始以为你自己进医院来的,我自己有任务在身没办法陪着你,所以就叫他来了,”庄卓嬅终于还是没忍住,怼了一把:“不过我都觉得挺应该的,免得你自己一个人走,再捡个嫌疑犯,可能没人帮你收尸。” 被戳痛且理亏的梁海伦:“……” 以后不八你的卦行了吧?行了吧? —— 庄卓源还没下班就接到了庄卓嬅的电话,急急忙忙地去请假,请假刚讲了没几句话,就被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的梁sir拽住了。 结果庄卓源赶到医院的时候,身后还跟了一个气势澎湃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导致梁海伦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气。 他也不想啊,人不是他杀的,他怎么知道梁sir会跟来。 几个人见了面,互相说明了一下情况,梁sir就又回了警局。 梁海伦不是一般的讶然,老豆这次既没骂她,也没让她回家,在一群人面前保住了她的面子不说,还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要说是彻底放弃她了?也不像。 “有空一起吃饭。” 倒更像是相信她能处理好事情的模样。 被自己的脑回路震惊到的梁海伦觉得外星人可能要攻打地球了。 没多久,手术室的灯灭掉,万众瞩目的杜天宇终于被人推了出来,由于只是局部麻醉,路过梁海伦的时候他居然还睁着眼睛摆了摆手。 庄卓源赶紧搂着梁海伦往旁边站了站。 杜天宇见到这个场景也只是挑了挑眉。 他表现得一点都不像是贼王。 “如果他这么容易对付,他就不会到现在还逍遥法外了。” 庄卓嬅波澜不惊的评价着这个嫌疑犯,她从来不会低估这些人,但也不会高估他们,任何人犯了法,都会被制裁。 无论是以前,现在,还是将来。 —— 庄卓源送梁海伦回家,o记的人趁着杜天宇清醒进行问话。 然而杜天宇的确不辜负他贼王这个绰号,演无辜路人不要太像。 “我的确是被人打劫,我不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他蒙着面来的,个子大概比我矮一点,好似是穿着黑色衣服来的。” 这种满大街都有的形容,鬼才知道他说的是谁,大概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那个鬼。 最后磨蹭了半天,什么有用的都没有问出来,杜天宇给的资料含糊不清,故弄玄虚,能实际查到的东西还不如梁海伦给的多。 “我不明白,”赶过来替班的o记成员问道:“按照梁小姐的口供,伤杜天宇的人应该就是他的同伙,为什么他不供出来?这样可以省去他自己报仇的功夫,而且都不用犯法。做什么一定要自己动手?” 杜天宇的行事不像是这么有原则的人。 庄卓嬅冷淡道:“他不会那么蠢。” 一句话就把问话的同事给得罪了。 阿ben紧接着说着:“madam的意思是,如果警方找出这些背叛杜天宇的同伙,他们极有可能再一次背叛杜天宇指证他打劫的罪行。所以杜天宇不单单不会指证这些人,相反,他还会保护他们,隐瞒警方。这样直到他自己能够出院,他就可以亲手报仇,不留下任何证据。” 说完,阿ben右手食指很习惯性的挠了挠自己的脖颈。 这个动作让正在思考的庄卓嬅回了神,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男人的脖子上,上面红红的,还有些肿,许多红色斑点分布着。 留意到庄卓嬅视线的方向,不自在的捂着脖子用手挡住,阿ben有点尴尬的笑着:“最近蚊子太多,我有点皮肤敏感。” 另一个同事疑惑:“以前你又说你不怕蚊子的?” 阿ben此时面无表情的就像另一个庄卓嬅。 “现在怕了。”语调很是平静。 同事一噎,不说话了。 庄卓嬅不知怎么,嘴角微微的划出一个看不见的弧度。 “擦点药膏,好的快点。” 阿ben笑着点头:“知道了,madam。” 第19集 真心冒险 杜天宇的事,让梁海伦的一项工作泡了汤。[.超多好看小说]她去跟给她派工作的小秘书解释的时候,小秘书用一种从平静到震惊再到同情的目光看着她。 梁海伦:这么电视剧的人生,没见过吧? 然后,同情的小秘书把之前梁海伦的工作派给了别人。 诊所跟社区的这个项目属于社会公益性质,并不是每天都会有人需要心理辅导,所以梁海伦近期可能不会再遇到夜青的工作。 也不知是不是因祸得福,老板居然把接待明仔的工作交给她,当然,也只是接待而已,具体事务还是老板自己来处理。 玩小明玩得很开心,呃不,是跟小明玩得很开心的梁海伦猜测,大概老板看出她是个会哄孩子的人? 谁管他是因为什么,给发工资就行了。 好不容易哄完了孩子下了班,庄卓源开着车来诊所里接她。 这是两个人昨天就说好了的,他把大魔王勾引到医院里,为了赔罪,今天在pc吧里请她喝饮料。 介于梁海伦上次喝得很惨,庄卓源义正言辞的不肯再请她喝酒了。 梁海伦有点小忧郁,不喝酒去酒吧有什么意思。 开着车,庄卓源速度很快的伸手比了个“二”,脸上的表情无奈又宽容,仿佛梁海伦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只能喝两只。” “……”梁海伦嘴角一抽,你可以二得再彻底一点。 不过她也没多作反抗,反正到了酒吧肯定会有“别人”来干扰庄卓源盯着她的视线的,梁海伦一点都不着急。 结果到了pc吧,包间还是那个包间,座位还是那个座位,飞虎队还是那个飞虎队,展瀚韬身边却换成了另一个熟脸,她也不知道是谁,反正就是很熟悉的龙套就对了。梁海伦眼睛绕了酒吧一圈,都没有看见她期望的长得比充气娃娃还漂亮的空中小姐。 “你找谁啊?” 庄卓源眼见她的动作很疑惑,怎么还有她认识的人吗? “慧慧呢?”梁海伦信口胡诌,睁着眼睛说瞎话:“只有我一个女孩子,这么多猛男,见到有点怕。” 庄卓源兔斯基眼,心说,我信你的才有鬼。 又不是第一次见了,上次也没见梁海伦有一丁丁的害怕。 不过转过头,庄卓源还是问帮忙问展瀚韬丁慧慧的下落。 毕竟都是男的,梁海伦不自在也情有可原。 展瀚韬:“她现在不在香港,应该是飞巴黎。” 差点都忘记丁慧慧是个整天飞来飞去的“空中飞人”了。 庄卓源只好又问另一个可能出现的女孩子:“阿强呢?我开车走的时候她还在的,还说要跟你们怼酒。” “她啊,她去了厕……” “找我什么事?” 一把有点清脆,有点尖细,很熟悉的女声。 梁海伦有点发愣的回头。 浓眉,大眼睛双眼皮,鼻子微挺,嘴角微翘,五官带着点英气,但同时又很柔和,并不给人以尖锐的感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从某个角度来看,很像还没穿越前她好友喜欢的女明星贾静雯。 好久不见啊,徒弟仔。 只不过这个小徒弟是长发,而且也不再是她的小徒弟了。 “给你介绍一个朋友,”庄卓源互相介绍着两个人:“这位是梁海伦,我的……呃d来的;这位是苏文强,阿强,飞虎队的backup(行动支援),见习督察来的。” “,我久仰大名。” 苏文强笑着伸出手,虽然长相一样,不过比起洪美雪,明显苏文强更成熟,穿衣品味也更偏向于带着点帅气的成熟女性。 “你好。” 梁海伦同样伸出手,回握住苏文强。 一刹那间,她再一次的感受到了那种沧海桑田,天翻地覆的变化,有点讽刺,有点无奈,有点怅然若失。 张一健成了贼王,洪美雪成了督察。 每个人都是她认识的,却又都不是她认识的。 人生真是有意思。 嘻嘻。 她笑了一下,笑得很莫名,古古怪怪的。 庄卓源不知怎么被她笑得背后发凉。 ―― 很快的,梁海伦发现,飞虎队每次去酒吧也不是都只顾着喝酒的,大家也会聊聊天,玩玩游戏,不过他们玩的游戏都很古老。 比如,猜戏名。 “输了怎么算?” 梁海伦还没开始就先问,她一点都不古老,但是一个刚从国外回来的人,你认为她看的电影有多少?tvb剧她倒是能说出来一大堆的。 “通常来讲输了的人喝一瓶。” 旁边有人解答,解答完了之后大家就眉飞色舞的看庄卓源。 看梁海伦就是不会猜的,同时这么斯斯文文,看起来也不像阿强那样会喝酒的,既然不会喝,总要有人顶缸。 庄卓源脑袋上几乎刻了“背锅侠”三个大字。 谁叫只有他有“d”,而且还就在身边。 “这样吧,这次我们温和点,多个备用选项。” 开玩笑,庄卓源怎么可能让这群情商负数的猴子看了笑话。 “真心话同大冒险:选大冒险,就喝一只;选真心话,就出包间找一个人讲一句话,讲……你们说讲什么好?” 刚才眉毛眼睛动得最厉害的那几个人凑到一起,叽叽咕咕了好一阵子,边讨论还边往梁海伦、庄卓源这边指了指。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定讨论不出什么好结果。 “我们想好了。” 那个剃着小平头长得跟刘炳灿像双胞胎似的名叫“星仔”的人被当作代表派到这边,梁海伦又愣了愣,上次他也在吗?好像没见过。 “就是‘不要脸’和‘我爱你’,想讲哪个讲哪个。” 星仔弯着他的桃花眼,笑眯眯的这样说道。 于是本来就知识量不足的梁海伦开始恍恍惚惚的跟着一大群没有女朋友,整天不是训练就是喝酒,再不然就是在家待着看电影的单身狗宅男比拼谁看的电影更多,内容更详细。 好在,大家都是五讲四美好青年,玩游戏从来不赌钱,不然梁海伦非输得连裤衩都不剩了不可。 一样熟得快哭了的还有展瀚韬,关键人家展瀚韬能放开胸怀喝啤酒,到了梁海伦这里过了两瓶限制,庄卓源就不许她喝了。 “那怎么办?” 梁海伦盯着庄卓源,脸上的表情写着,她一点都不像跟别人去说那两句奇葩的话,谁爱去谁去。 “我替她喝。” 庄卓源只好这么说。 “不行!如果代饮(替喝)一只换两只!” 叫贱仁的猴子开头,一群人起哄,吹口哨。 “喝就喝,怕你啊?” 一次都没输过的庄卓源拿起一瓶啤酒,对着起哄的最厉害的几人呛声,接着拧开瓶盖仰起头“咕咚咕咚”的往嘴里大口灌酒。 梁海伦甚至能近距离的看到他不断地上下滚动的喉结。 在庄卓源喝了六瓶的时候,梁海伦猜戏名的兴致已经没有那么高了。 “如果不忍心的话,拉他一起去受罚喽。” 坐她左边那个长得很像她徒弟仔的阿强似乎是看出什么,如此这般的跟梁海伦说着这句话。 阿强说的受罚,当然不是喝酒。 巧的是,话音还没落下,喝的有点多的庄卓源这次居然也猜错了。 庄卓源打了一口酒嗝,看了一眼梁海伦。 下一秒,他就被梁海伦揪出去一起受罚了。 剩下苏文强跟一群大马猴子n目相对,面面相觑。 “阿强,我们是不是过火(过分)了?” 苏文强嫌弃脸:“你们现在才知道吗?” 顿了顿,看着一群大男人沉默。 她叹气,道:“等下看看再说。” 所以当梁海伦拽着庄卓源出了包厢,两个人的背脊顿时感受到了很多道发烫的炙热目光。庄卓源吐槽:“不用定得这么紧吧?” 梁海伦专注的寻找着目标,眼帘内一下子就出现了两个结伴一起来酒吧的女孩子,打扮还都挺时尚的。 她拉着庄卓源,小声道:“一会儿配合我。” 庄卓源还在发愣,梁海伦已经开始演上了。 “你呀,出来约会都要带着一大班同事,一点浪漫都不懂,讨厌死你了……”梁海伦怒目圆睁,瞪着庄卓源。 “……”庄卓源一脸懵逼d? “这个都不讲了,平时都不会跟我说好听一点的话,认识这么久,连句情话都不会说,说句‘我爱你’会死吗?会死吗?” 梁海伦对着庄卓源指指点点,一副嫌弃的要死的动作举止,虽然没有明说,不过眉眼发亮,估计演作女演得开心极了。 “……对不起。”低头忍笑的庄卓源开始了解到发生了什么。 “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有什么用啊!” 梁海伦抛出一句经典台词,然后讲重点:“我现在随便找个人对她说一句我爱你她都会给点表情了?你这都不会,我怎么同你在一起啊?” 说着,梁海伦迈出两步走向定好的目标二人组,骤然调高音量。 “这位小姐,我爱你!” 整个酒吧顿时一静。 被梁海伦表白的女孩子因为听完了全程,在身边同伴的鼓励下,给出了一个尴尬且同情的表情:“多,多谢,不过我中意男仔。” 飞虎队的包厢里有人“噗”了一声。 跟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噗噗”声和“哈哈”声。 这惊天动地的笑声让那个女孩子意识到了什么,她有点生气的看着梁海伦。 梁海伦一脸“我理解你”的表情:“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要脸(大音量)’嘛,嗯,我替你说了。” 那女孩看了看梁海伦和肩膀耸动的庄卓源,恨恨的骂道。 “痴线(神经病)!” 飞快的拉着同伴远离了这两个耍他们的人。 梁海伦呼出一口气,在心里道了句sorry,这样耍人的确有点过分,不过庄卓源真的不能再喝下去了。 “走吧。” 她冲着庄卓源说道。 抬脚还没迈下去,身后传来一股拉力。 “还差一句来的。” 庄卓源的声音传来,有点软,有点萌。 梁海伦想了想,对哦,喝酒两瓶顶一瓶,说话当然也是两句顶一句。刚刚梁海伦和庄卓源各输了一局,如果全都让梁海伦说的话,应该再说一句“我爱你”或者不要脸才对。 可是刚刚的女孩子已经走了,梁海伦又惊艳四座把全酒吧的人都给镇住了,估计现在谁见了他们都要跑的。 “早知道多说一句好了。” 梁海伦有点惋惜。 “没关系,我可以找到人的。” 庄卓源对着梁海伦微笑,他笑起来蛮好看的,有点孩子气,又有点man,也许是喝酒喝多了的关系,梁海伦觉得他笑的时候望着自己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醉意,看得人就像喝了酒似的,晕乎乎的。 然后,她面前望着她的人温柔的捋了捋她的头发,醉醺醺的开口。 “我爱你。” 他就这样说出了这简短又内涵丰富的三个字。 第20集 家姐助攻 “我爱你。[.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非常经典又很老套但是每对情侣或多或少都会说过一两遍的台词。 得到的回答是很简单的—— “哦。” “……” 满怀期待,深情款款的望着心中的女朋友的庄卓源风化了。 “我好是认真的同你讲这件事,我真的钟意你来的,不是为了游戏,不是为了应付那班家伙,你明不明(白)?” 他企图解释着自己不是那么轻浮的人。 “我知道啊,所以我不是回答你了?‘哦’嘛。” 梁海伦的回答诡异的很官方,官方的很诡异。 她又不至于真的迟钝的感受不到庄卓源对她的好,虽然他的确对每个人都很好,不过很显然对她“特别”好一点。 至于没事就提起丁慧慧,那是她纯粹逗着庄卓源玩的。 “正常人听到表白都会给点反应吧?我现在随便找个人对她说一句我爱你她都会给点表情了?”庄卓源把刚刚梁海伦的话全部返还给她,紧张buff加成下,话又不知不觉多了:“你‘哦’是什么意思?是钟意我还是不钟意我,又或者还没到钟意那个level(级别),只是有点好感……” “我对你有好感。” 梁海伦这句话倒是说得斩钉截铁,一点犹豫都没有。 这句话让庄卓源焦急的吞口水:“那,那……” “那有好感都不是一定要在一起,会在一起的。” 大喘气的梁海伦又很讨厌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就好似你以前对丁慧慧有好感,但是她现在是跟展sir在一起,你现在对我有好感,那很可能过一阵子你都会对其他的女仔有好感……” “我不会的!” 梁海伦还没有讲完,就被情绪激动的庄卓源抢白:“我承认我以前是对慧慧有好感,这些事你都知道。但是,你不同的,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钟意你,只不过‘我对你有feel’这件事,它就偏偏发生了。” 酒吧里有点喧嚣,一男一女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站着,几秒钟之前男人帮女仔撩头发的时候,包厢里几乎要炸了。 谁知几秒钟之后这两个人一个表情严肃的手指指着自己又指了指对面的人,不停地强调着什么,而另一个人背对着大部分人的视线。 他们只能看到一个披肩长发的后脑勺。 “阿源搞什么,怎么好像突然吵架了似的?” 关注了许久的展瀚韬有点疑惑。. “是不是不小心说错话了,需不需要帮手去劝一下?” 有人出馊主意提议道。 苏文强毫不犹豫的泼冷水:“省省吧你们,就算真的是吵架,你们确定自己不会上去越帮越忙?” “……”一群被庄卓源批判为情商负数的飞虎队队员沉默以示抗议。 全队唯一情商在线娶了老婆生了女儿的副队长妈打:“感情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的好。更何况阿源那么机灵,不会有事的。” “阿源,”梁海伦抿了抿唇,似乎在思考措辞:“我现在不想拍拖,也不打算拍拖,我想好好工作来的。” 这句话有点扯,可是梁海伦却是真心的不打算在现阶段拍拖。 庄卓源刚刚的气势弱了下来,梁海伦的意思他听明白了。 简单来说就是他被拒绝了。 只不过好人,不想讲的太明白而已。 “拍拖都不影响工作的。” 他喃喃自语的吐槽,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 这种时候庄卓源就有点讨厌自己为什么听懂了梁海伦的潜台词,要是他像是包厢里的那群马猴多好,什么都听不懂,还能勇往直前。 要放弃吗?尊重的决定。 可是庄卓源打心里舍不得。 —— 晚上两个人一起有点尴尬的坐着计程车一起回家,庄卓源去冲凉,梁海伦则回到庄卓嬅的房间,面对着翻着罪案资料的老友。 两手放在后脖颈,梁海伦整个人靠在床头,思考人生。 “……如果我说要搬回家住,你会不会觉得奇怪?” 视线一直盯着贼王制造的各种现场的庄卓嬅目光停顿,眼眸一抬。 “你同阿源发生什么事了?” 梁海伦嘟囔:“你又知道是同你弟弟发生事情?” “平时他跟你说话根本都停不下来,只有有空的时候插播一两句跟我讲,今天你们全部沉默是金,望着地板,可以捡到多少钱?” 有这么明显吗? 梁海伦自己都没意识到。 “他……今天同我表白。” 她一句话就放了个大招。 庄卓嬅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不出奇。” 作为一个带着弟弟生活了很多年的姐姐,看不出庄卓源喜欢梁海伦才叫奇怪,毕竟,庄卓源表现得才叫真的明显。 “然后我拒绝了他。” 梁海伦继续说道。 庄卓嬅点点头,如果不是拒绝,庄卓源也不会一副可怜兮兮,精气神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的样子。 她帮自己弟弟说了句好话:“阿源不会介意的。” “……但是我介意。” 换了个姿势,双手抱膝,梁海伦趴在膝盖上郁闷的说道。 庄卓嬅略显冷淡的眉毛挑了一下。 除了了解自己的弟弟,她也很了解自己的老友。 她瞥了一眼门口一晃而过的影子,又看了一眼百无聊赖、目光呆滞,只看自己眼前三寸之地的梁海伦。 “这么看来,你对阿源都不算是没感觉,那你为什么拒绝他?” 门口的影子停住了,在很安静的房间中,悄无声息的停驻,仿佛那是走廊里衣架的影子,仿佛原本那里就该有个影子。 梁海伦望了望天花板:“那你呢,你明明对阿ben都不反感,为什么没跟他拍拖?想让他变成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 庄卓嬅错愕了一下,不过她这些年来在梁海伦经常死缠烂打的找她谈天的训练下,已经不那么抗拒坦白心事了。 “心里面有个结,解不开的话,对谁都不公平。” 未婚夫阿邦的死,庄卓嬅一天没有抓到凶手,就一天没有办法安安心心的过平静的生活,更枉论跟别人谈恋爱。 也许是性格相似才会成为好友,她们都是什么事都要搞得清清楚楚的人,感情的事尤其如此。 就算把死结埋在土里,它们会变成种子,在心中的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日夜增长,直到长成参天大树。 “其实我本来打算同阿轩讲清楚的,但是好像每次时机都不对。” 相比较梁海伦的愤怒,邱骏轩却像是隐藏着苦衷。 鬼才知道他有什么苦衷,她又不是神仙,还能听到他心里的声音。 —— 庄卓源脑袋上顶着一条半湿不干的毛巾,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驾轻就熟放轻呼吸,在自己家里,趴在自己姐姐的门口,听墙脚。 “你又不同阿源讲?” 他听到自己的姐姐这样问。 他也想问,对啊,你可以讲啊,我可以等你啊。 “怎么讲?‘你等我,我同前男友讲清楚了再跟你在一起’,这样?阿轩的飞虎考试还有半年的时间,半年哦,不是半天也不是半个月。而且谁知道阿源知道了会不会去找阿轩,万一打起来怎么办?” 庄卓源在心里嘀咕,已经找过了好吧? 但是又不能跟讲。 邱骏轩那家伙,也蛮可怜的。 “你对前男友倒是挺好的。” 庄卓嬅为弟弟打抱不平。 “你不明白,阿轩同阿源不同,”梁海伦叹气的声音传来,在描述前男友时,那种愤恨的情绪几乎没有,语调中反而多了几分苍凉:“他是一个很容易被情绪影响到的人,好多事情他明明可以做得更好,但是却因为紧张或者其他事,他就会被干扰。我那个时候明明是个人见人厌的歪妹,可是他居然都会羡慕我,他说,他很佩服我那么有勇气,那么自由。” 庄卓源心里酸溜溜的。 就算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感经历,邱骏轩是梁海伦回忆的一部分,他不可能变成一个个体被从中剥离开,可是庄卓源依旧不爽。 “你不怕阿源会移情别恋?” 庄卓嬅那独特的冷淡的女声缓缓问道。 “那就是我们没有缘分喽,我总不好心里挂着一个,再拉着另一个不放吧,你老实讲,你究竟是不是庄卓源亲家姐来的?” 这些年被姐姐怼习惯了的庄卓源很无奈的想:亲的,绝对的。 “是啊,以后还说不定会变成某人的家姐。” 庄卓嬅习惯性的怼好友。 “阿源那么可爱,怎么有你这么个家姐。” 梁海伦怨念地说道。 庄卓源趴在墙边的耳朵有点发麻,苏痒苏痒的。 嘴角忍不住上扬,那股孩子气又冒了上来。 “说不定我们两个有一个是垃圾站里捡来的。” 庄卓嬅也传染了梁海伦胡说八道的能力。 后面两个人互怼的话庄卓源没有再听下去,他急匆匆的回到了房间,在书桌的台面上找到了很久没翻过的日历本。 数着日子在半年后的时间上用红色的水墨笔画了一个圈。 圆圆的眼睛在灯光的映衬下盯着那个红色的圈圈。 “半年。” 庄卓源轻声呢喃。 时间怎么不能过得快一点呢。 第21集 人生如戏 庄卓嬅刚刚打开门,一股香喷喷的菜香从厨房到大厅扑面而来,于是她就知道,刚因为老友而失恋的弟弟又在做菜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在做饭?”她问。 “是啊,你换件衣服洗洗手就可以过来吃了。” 庄卓源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答道。 进房间换掉工作服,穿上家居服的庄卓嬅坐上了饭桌,看着自家弟弟两盘两盘的端菜,再望望桌上的饭菜,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弟弟进行一番深刻的谈话,关于某人听墙角的事。 “这些菜,跟你以前做的好似有点不同。” 岂止是有点? 简直大大的不同。 庄卓源眨着眼睛,把筷子递到姐姐手里:“试试看?” 庄卓源睨了一眼自家满面笑容地弟弟,伸出筷子以身试毒。 “酸甜味的?咕咾肉?” “是锅包肉,用里脊肉包裹在淀粉里,加上糖、醋等等调味料,大火高温烹炸,两次。” 庄卓源笑眯眯的比出一个“二”。 “广东菜里好似没这道菜。”庄卓嬅道。 “是祖国大陆的东北菜。”爱国人士道。 庄卓嬅握着筷子指了指另一道满是肉丝胡萝卜丝青椒丝红椒丝的红彤彤的菜:“那,这个呢?你什么时候吃得这么辣了?” 庄卓源:“川菜,鱼香肉丝。” “这个又是什么来的?” “甜品,冰糖葫芦。” “……” 庄卓嬅这下可以肯定,庄卓源受的刺激不轻。 “呐,家姐,你先别忙着沉默,告诉我味道怎么样?” 庄卓源的话唠病又犯了:“我上网search(查询)了好几种菜谱,每种都不同的,原来舌尖上的中·国真的不是吹的,好多菜都各有千秋滋味不同的,还有这个冰糖葫芦,我是特地快递买的水板,就是放在上面可以把糖浆冷却到现在这个形状的,不过都好彩,家里有冷气,不然外边天气那么热,我都好担心那些糖会融化掉……” “停!” 庄卓嬅赶紧喊暂停,再不停下她担心自己的亲弟弟会成为第一个由于说话不喘气而缺氧致死的飞虎队神枪手。 正说得兴致勃勃、兴高采烈的庄卓源意犹未尽的停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庄卓嬅开始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前两天才被心上人拒绝,这么快就恢复元气了?” 庄卓源原本乐呵呵的表情一下就跌入了谷底,心里非常不舒服的吐槽家姐:“就算是真的你都不用再在你亲细佬(弟弟)的伤口上撒盐吧?” 庄卓嬅就着菜吃了一口米饭:“我是让你冷静点,免得乐极生悲而已——虽然你已经没得再悲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飞虎队我都考了三次,第三次才过。没理由一辈子的终身大事衰了一次就轻言放弃啊,你现在应该做的是支持我,而不是泼我冷水。” 义正言辞的指责自己老姐一点都不爱护弟弟,同时庄卓源发表了自己的演讲。 “而且我都没做错的,呐,家姐我同你讲,”庄卓源一脸“敲黑板你要认真听讲”的歪理邪说:“爱一个人呢,你一定要告诉她你爱她。因为如果你不告诉给她你爱她,她就不知道你爱她,那这样会造成什么结果呢?就是当你想告诉她你爱她的时候,你已经没的爱了,你明不明白?” 庄卓源为人积极进取,更何况听了墙角之后就更有把握。 前情敌邱骏轩在这一点上是前车之鉴。 “简单来讲就是一句话:爱呢,除了是一个名词,还是一个动词来的,【重点线】动词【重点线】!要(动)的,ok?” 说完,庄卓源还对着自己家姐眨了眨眼,你懂啦? 懂。 才怪。 庄卓嬅对自己弟弟卖萌早就免疫,她的反应是:翻了个白眼。 眨眼对白眼,多有默契。 “所以你搞这么多菜不是犒劳自己家姐,而是用来讨好的?” “嘿嘿。” 庄卓源张开嘴,一口整齐的白牙,娃娃脸笑起来时自带天真可爱加成,他讨好地说道:“其实不单只这样,还想你帮我试菜做小白鼠。” 庄卓嬅斜眼看他,语气淡漠的说话。 “有了老婆忘了家姐。” “还不是老婆,正往女朋友努力。” 庄卓源眉眼弯弯的补充。 “……” 庄卓嬅再次翻了个白眼。 “不过话说回来怎么还没回来,她平时都很少这么晚回来的,难道是加班?” 庄卓源嘀咕着,又望了望墙上的手表。 —— 梁海伦正在满大街找一个歪妹。 这个歪妹是她新的客户,需要辅导的夜青。 本来不是梁海伦的工作,不过诊所有一个员工怀孕了,她身上很多跑外的工作就交给了其他人。 交给她这个客户的小秘书是这样说的。 “这个女仔虽然性格不是很好,家庭环境很惨的。不过你放心,她平时只不过是经常泡夜店那种,不会惹太大的麻烦的。” 梁海伦跟歪妹接触过一次,有点神经质的小姑娘而已。 不过如果她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的话,她会告诉小秘书,谢谢你帮我立了一个巨大的g,我一个不小心放心的太早了。 此时毫不知情的梁海伦终于找到了在电话里跟她求救的歪妹。 以及抓着歪妹手腕的邱骏轩。 “missleung你来的正好,这个家伙想非礼我!” 梁海伦暗叹,为什么总是这么老套的戏码,如果生活是一篇小说,那么这篇小说的作者一定是个只会套路的老土家伙。 清白了一辈子连谈恋爱都没有上过三垒的邱骏轩瞬间松手。 “我没有!” 他皮肤很白,人高马大的小伙子此时整个脸却都是红的。 梁海伦好半天才忍住没有笑出声。 “我知道,”她转过头,无奈的看着头发染成七彩凤凰的歪妹:“我知道他是做什么的,我也知道他是什么人,所以我相信他。至于你,你昨天本来应该去诊所,但是你放我飞机,今天是不是又替你阿妈跑钟了?” 没错,这位歪妹的家庭很惨,家里有个做妓·女的妈妈,老爸是个赌徒,她自小读书没几年就辍学了,出来混社会。 免费的心理咨询项目大部分都是这种需要帮助的年轻人,梁海伦这个已经算是里面不错的了,据说以前还有社工被夜青骗去红灯区的。 “嘁,”歪妹一摆手:“认识不早点讲?害我演戏演得那么认真。” 无语的梁海伦:“……你的戏真多。” 被无视的邱骏轩也总算说话了:“你现在同我去警局。” 歪妹稀奇的瞄了一眼从脸红到脖根到现在也没完全褪色的邱骏轩:“阿sir,给次机会啦,我头先去夜店上厕所而已,我认识missleung哎,你是不是她的男朋友来的?” 邱骏轩不是第一天当警察,对待这种事很有经验。 “你现在跟我回去我可以当刚才的事没发生过,如果你不想,那我只好多加一条诽谤的罪charge(控告)你了。” 胡搅蛮缠没有用,歪妹只好投降:“去就去喽,警察了不起啊?” 歪妹很记仇,直到梁海伦找到社工再从警局把她保释出去,临走前她都在跟梁海伦抱怨。 “missleung啊,你呀,拍拖千万别找这种人,一点都不会婉转的,脑子里一根筋,婆婆妈妈,一点小事都不会办。” 梁海伦当然笑眯眯的当耳旁风听过就算了。 邱骏轩带着点踌躇的跟她说对不起。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梁海伦哭笑不得:“如果你明明追到她了却不抓她那才叫对不起吧,对不起你身上的警徽。” 虽然便衣的邱骏轩身上没有警徽,但他却一直记着自己是个警察。 “我知道我是公事公办,但是到底给你添麻烦了。” 他这样说着,神色有些沮丧。 梁海伦简直无奈:“五年了你都没变过的,明明有些事不关你的事,你都硬要把责任归咎自己。我都不知道你是责任感太重啊?还是我们身边这群人给你太多压力?搞到你觉得做什么都是错的。” 邱骏轩笑了一下,还是那么腼腆,不过脸色就变得苍白。 “是我自己不够自信,如果是阿哥……” “你阿哥没同我拍拖吧?” 梁海伦打断邱骏轩的话。 有些事她本打算半年后再说的,但是既然现在人都在,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大家讲清楚:“你几点下班?我等你。” “这里是警局,你这样,被你男朋友知道会误会的。” “你理我那么多,要么现在请假收工,要么我等你收工。” 这个强势的语气太熟悉了,邱骏轩叹了一口气,去跟上司请假。 两个人出了警局,坐着邱俊轩的车往某个方向驶去。 —— 路上,梁海伦打了个电话同样请了假,然后指挥着邱骏轩往他们曾经的那个学校开,邱骏轩也不问为什么听话照做。 其实梁海伦只是想在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 下了车,梁海伦站在学校门口,不知道是在上课还是放假,学校里面都没什么动静,大门紧锁,安安静静的。 邱骏轩去停车。 一阵阴风吹过来,梁海伦觉得有点古怪。 但又不知道哪里古怪。 正好这时有个女人拿着地图走过来问路。 女人长得小巧玲珑的,皮肤很白,戴着口罩。 梁海伦看了几眼地图,指了指那女人要走的方向,顺便告诉她,应该怎么走,做什么车或者地铁。 跟着就后颈一痛,眼前黑了屏。 再一次睁开眼,她居然看得见的是张一健那张可恶的脸。 册那。 第22集 恩怨了结 梁海伦睁着眼睛望着四周,这里是个很封闭的地方,里间放着许多杂物,似乎是旧的桌椅,她反应过来,这里还是她的母校。(.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杜天宇就在她的对面,靠在椅子上坐着,腰上绑了一圈纱布,纱布里伸出了鲜艳的红色,头顶上闪亮的节能灯照得他脸色青白。 “救我老公。” 刚刚拿着地图的女人此时终于展现了全貌,五官精致,很漂亮很娇艳的一个女人,女人举着把枪,枪口冲着梁海伦的太阳穴。 迫于没办法转头,梁海伦只能用斜视的目光看着女人。 她看了一眼女人,显然这个就是贼王的老婆,又抬眼瞄了一眼杜天宇:“这就是你们对待救命恩人的方式?早知道我就不应该救你。” “你再讲多一次?”女人厉声道。 头上的枪又紧了紧,大概是用了力气,几乎都要杵进梁海伦的脑袋里了。 “老婆。” 杜天宇唤道,他望着被绑在椅子上的梁海伦,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不过之前不小心伤口裂开了,总要找人缝好,本来想找个医生来的,这么巧,见到你,好像你在诊所工作?大家都是熟人,江湖救急,帮帮忙。反正你都不是第一次了?” 梁海伦回忆起了被绑前的情景,玛德,她跟歪妹见面的时候就被跟踪了――也是她自己不小心,被前男友干扰了思绪,否则不可能不发现。 “如果我不救呢,除了杀了我,你还有什么招数?” 她挑衅的问了一句,试探道。 此时的梁海伦很想知道的是跟她一起的邱骏轩有没有被抓。 杜天宇歪着嘴笑了一下,充满邪气的笑容,给了他老婆一个眼神,女人抬起手,枪离开了梁海伦的头。 “啪嗒啪嗒”的高跟鞋声,以及吱嘎吱嘎的椅子声,女人推着一个老板椅来到两人面前,老板椅上是同样被绑得严实的邱骏轩。 很好,人家早就准备好备用方案了。 一样是被五花大绑,邱骏轩跟梁海伦有一个差别待遇,他不仅双手双脚都用绳子捆好,连嘴上都堵了一团布。 梁海伦有些疑惑的瞥了一眼那团布,不过她很快就知道那团布是干什么的了,尽管她其实非常的不想知道。 穿着黑皮衣的贼王夫人手里从枪换成了刀,一把很锋利的尖刀,上面还闪着寒光,一看就是刚从商店里买的。 这把刀顺着那纤细的手指插?入了邱骏轩的大腿,伴随着鲜血的流淌,邱骏轩几乎从椅子上整个人弹起来。 安静得近乎静谧的室内,传来的只有邱骏轩被堵住的哀嚎声,然而因为被堵住了,这痛彻心扉的声音也只能压在喉咙里。 原本昏迷着的邱骏轩,生理的疼痛让他全身的皮肤又变成了红色,脖子上的青筋浮现,唯有不断的喘息,以减轻突如其来的疼痛。(.) 梁海伦不用一秒就做出了决定。 “我救。” “唔唔唔……” 满头大汗的邱骏轩在拼命的摇头,可惜被在场的人都无视了。 “这不就好了?早点答应,你男朋友就不用受苦喽。” 杜天宇说着,想到了什么似的,玩笑道:“哦,我想起来,上次在医院你身边的那个好似不是他,不知道两个男仔哪个是你的心头好?” “老公,先缝针。” 梁海伦还没来得及反口,皮衣女人就先开了口。 看得出,这个女人真的很紧张自己的老公,紧张到其他人的死活完全不顾――也对,有三观的人也不会嫁给贼王。 “伤口崩开需要干净无菌的地方重新缝合,还要好好消毒防止感染,这里……”梁海伦望了望四周:“周围都是细菌,在这里很容易感染。” 皮衣女人跟梁海伦对视了一阵:“你们跟我来。” 于是几个人一起转移了阵地。 受了伤的杜天宇走在最前面,跟着是邱骏轩的椅子,后面梁海伦推着老板椅,她后面是用枪堵着她后脑勺的贼王老婆。 期间梁海伦思索过无数次的方案,但下场都是她自己可以解决一个,可是邱骏轩都会成为另一个的枪下魂。 大概是趁着他们昏迷的时候搜过身,梁海伦身上的东西都没有了,而邱骏轩,一直都被绑成一团――看来他们也知道了他是警察。 跟着杜天宇走出去重见天日,才发现原本在的房间是地下室,而他们这样一路走,居然路上都没什么人见到他们。 到了目的地,梁海伦瞄了一眼房间门,上面写着校医室。 贼王停了下来,用枪指着邱骏轩的头,他老婆用灭火器“哐”的砸碎了校医室的玻璃,再从外面伸手进去把门打开。 期间二人合作亲密无间,默契十足,而整个学校这么大的动静居然也没有一个人来看看。 这就是放假的威力。 不过也有可能是看更大爷早就被打晕了。 反正整个学校里几乎没有活人。 梁海伦再一次后悔,为什么她要作死来这个地方。 “都要多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们都找不到这种只有门口有闭路电视的好地方。” 也许是看着梁海伦合作的态度不错,贼王的老婆居然也跟她说起话来――虽说这话的内容可能把梁海伦气死。 校医室这个地方,虽说没有手术室干净,不过至少也比满是灰尘的储藏室好了许多,尤其是校医室里也有各种消毒用具。 杜天宇躺到了床上。 梁海伦在帮他检查伤口。 杜天宇老婆在用枪指着邱骏轩的头。 邱骏轩…… 邱骏轩在磨绳子。 用碎玻璃磨绳子。 很微小的动作,很难引起别人的注意。 刚刚贼王老婆砸校医室的时候,梁海伦推着老板椅在不远处停驻,仿佛一点都不怕邱骏轩被碎玻璃片刮到。 然后在所有人注意力都在皮衣女人打开门的时候,她摸了一片三角形的玻璃片放到了邱骏轩的手上。 你看,并不是只有贼公贼婆才有默契的。 他们好歹一起拍拖了整整三年。 邱骏轩在大喘气,呼、吸、呼、吸,胸口一直起起伏伏,仿佛他大腿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很痛很痛。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病床上。 梁海伦把所有东西准备好,都摆在床边的托盘上。 所有东西都用酒精消毒过了一遍,包括托盘。 然后缓缓地拆开绷带,动作有条不紊的观察伤口。 “这伤口是外力作用才开线的,你之前同人打过架?” 作为一个曾经的医生,她还能稳稳地询问病情。 “被人用椅子打过,”皮衣女人很紧张:“会不会有不妥?” “不严重,重新缝合再包扎好就可以了。” 梁海伦很有医德的慢条斯理解释道。 根本不用麻醉药的杜天宇很有闲心的安慰自己老婆:“你看,我就说没事吧?你不用担心了,你放心,所有事都在我的掌握之内。” “不过如果再崩开,我就不知道会不会再有事了。” 梁海伦补刀道。 皮衣女人哼哼的瞅着自己老公。 杜天宇无奈的笑笑。 这个笑容,很像是一件头。 不过张一健可不会用枪指着她的头。 被秀恩爱秀了一脸的梁海伦继续做事:拆线,缝合,重新包扎。 在所有动作即将结束的时候,她余光望了一眼老板椅上捆着的人。 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的邱骏轩用几乎看不到的幅度点了一下头。 一。 二。 三。 ! 就像是约定好了似的,两个人一起行动:邱骏轩用手上的绳子一下子勒住了皮衣女人的脖子;杜天宇抬起手刚想开枪,被梁海伦一脚踢飞了手?枪,怼伤口,趁着杜天宇吃痛,狠狠的一个手刀。 所有事说起来很复杂,其实动起来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杜天宇大概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如果他只是随随便便找个医生,也许久不会被人像沙袋一样的打,结果到了最后,伤口居然又被打开线了,唉。 梁海伦从校医室里找来了麻醉剂,往两个人的血管里都打了一针。 校医室的药还是很管用的,直到接到通知的警察们赶过来,杜天宇和他的老婆――梁海伦才知道她叫姚美玲――两个人依旧在昏迷不醒。 而邱骏轩,梁海伦趁着等待的时间帮他包扎好了腿伤。 后来两个人和警察一起去了医院。 平安了的第一句话,邱骏轩说的是。 “我好像总是这么没用,如果不是我,你都不用被人要挟。” 梁海伦简直败给他了。 明明是她的锅,他也一定要接下。 “那如果不是我,你都不会被人绑架;更何况,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现在都在那个杜天宇夫妇的手上,一个人怎么逃出来?” 邱骏轩笑了:“你那么厉害,一定行的。” 他笑起来其实很好看,腼腆、羞涩,有点傻气,像个大男孩。 也许是这次的经历太神奇,梁海伦发现,她忽然好像释然了许多事情,其实知不知道真相,也没那么重要。 阿轩还是阿轩,那个傻乎乎的烂好人。 “邱骏轩,我们做好朋友吧。” 分了手之后,再见亦是朋友。 叫做邱骏轩的傻仔一愣,又笑:“好。” “我一直都想,不过怕你生气。” 梁海伦白他一眼:“我这么大人大量,哪有那么小气。” 邱骏轩微笑,他的笑容暖洋洋的,有点像是冬日里的太阳。 两个人就在医院的走廊上相视一笑,一笑泯恩仇。 不过这纯洁的友谊的笑容被第三个人看在眼里就不太一样了。 听到消息赶到医院的庄卓源酸气冲天。 山西陈醋,有点酸。 第23集 无形撩妹 由于角度问题,第一个看到庄卓源的是面对着他的邱骏轩。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你男朋友。” 邱骏轩给了梁海伦一个眼神,后者回头,见到了面色严峻的飞虎队狙?击手――在梁海伦回头的那一刹那,庄卓源笑颜如花(喂)。 目睹变脸全程的邱骏轩忍俊不禁。 的新男友他只见过几次,接触的最多的时候还是那次怼酒,不过他后来只觉得天地之间一片混沌,脑子一团浆糊,所以可以忽略不计。 没想到这人倒是挺有趣的。 想起庄卓源几次为梁海伦出头,邱骏轩姑且认为作为男友来说,庄卓源比他合格一点,至于具体怎样――邱骏轩看了一眼正在跟庄卓源对话的梁海伦――还是要看人家自己的相处,他毕竟也只是前男友了。 前男友垂眸看了看自己鼻梁,有那么一丢丢自作孽的惆怅。 然而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的那碗狗粮。 “我以为你现在应该在上班?” 梁海伦望着庄卓源,他身上还穿着肃杀的黑色警服,肩上三条杠,警员号码是38171,额头上冒出了汗水,似乎是很匆忙的赶过来。 “你不见了我哪有心情上班?” 庄卓源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梁海伦,仿佛是x光一样的目光,要把梁海伦身上每一寸都看尽:“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听到你居然同人搏斗,差点吓得心脏都不跳了。” “是吗?”梁海伦笑问。 跟着伸手摸向神枪手锻炼的极为结实的胸肌,感受了一下很久以前就想知道但是一直有贼心没贼胆不敢尝试的手感,笑嘻嘻的坦白道。 “不是啊,跳得挺快的。” “……” 噗通,噗通。 被人调戏且占了便宜还丝毫不觉得,只觉得心跳如鼓的庄卓源愣愣的看着自己胸前纤细白嫩的手,肝儿颤的几乎忘了说话。 他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随便啦,那个肯定不重要,重要的事情一定不会忘记的。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转移话题转移得非常突兀,不过两个当事人,一个故意,一个浑然不知,所以话题也就硬拗了过来。 “哦,”死机中的庄卓源回神:“是这样的……” 顺带一提,大概是脑回路还没转过来,庄卓源居然也答非所问了起来,本来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他非要从问题的源头讲起。(.) 昨晚梁海伦没回家,打她电话又没人应,再打就关机。 于是两姐弟觉都不睡了满大街找人,基本上梁海伦认识的人,可能去过的地方他们都找遍了,找遍了问过了,依旧没有她的踪影。 最后姐弟两个同时想起来,梁海伦还有个许久未见的前男友。 “没办法我们只好找梁sir,梁sir又找到邱骏轩的大佬(大哥),发现就是你同邱骏轩一起失了踪,但是没够二十四小时又不可以报警……” 虽说是这样,可是这么多的警察凑到一起,总会查到点什么。 顺着梁海伦和邱骏轩的行程,他们查到了歪妹,从歪妹查到了警局,又查到了街上的闭路电视系统。 本来很快就可以查到了的,谁知道某个岔路口的监控系统被人人为毁坏了,岔路口再往后就是比较偏僻的路程,没有监控可以调。 如此一来,两个人一辆车就失了踪。 “其实都没什么的,杜天宇只不过想找我帮他医好伤口而已。” 庄卓源说完,梁海伦也自动自发的讲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不过比起庄卓源的事无巨细,她则更加轻描淡写,甚至把锅,呃不对,是功劳,全部都交到了邱骏轩的手上:“好彩有阿轩在那里,不然我一个人真的逃不出他们两公婆的手掌心了,所以我们要多谢阿轩,是不是?” “我们?” 庄卓源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不过瞄了一眼邱骏轩,刚冒出来的小火苗噗的一下就灭了个彻底。 梁海伦以前就经常拿他当挡箭牌的,郁闷。 “是啊,”梁海伦脸瞬间拉下来:“你不想多谢阿轩?” “不是……”庄卓源瞪大眼,训练有素的否定。 他转过头,望着已经被忽视了好长时间,一直看着两个人虐待自己这个小动物的邱骏轩:“多谢你啊,救了,阿轩。” 庄卓源的声音软软的,很有孩子气,声音发飘的时候特别有感觉。 后两个字就相当发飘,邱骏轩第一次被人叫名字也会叫得一抖。 “不,不用客气。” 邱骏轩显然也看出梁海伦说话的重点了,所以难得的自己领了功劳。 就在这时,被还回来的手机响了起来,邱骏轩如蒙大赦的跑去接电话,没两分钟之后挂掉电话道:“是我阿哥来的,他知道了我现在没事了,叫我回家报个平安。那如果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你这样行吗?”庄卓源指了指邱骏轩重新包扎好的大腿,搂着梁海伦的肩膀:“不如我们一起送你,我的车就在外面停车场。” “不用了,小事来的,我搭的士就行了。” 邱骏轩笑着动了动大腿,姚美玲主要是想医好自己老公,所以并没有落重手,刚才在医院里又重新缝针包扎了一遍,不能说行动自如,至少不至于需要人帮忙搀扶,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他的前情敌。 看到他似乎真的没事,梁海伦道:“那你自己小心点。” “行了,知道的。” 带着青涩而温暖的笑容,邱骏轩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 他走后,庄卓源再次观察了一下梁海伦,确保她平安无事。 “那我们也回家吧,家姐在警局搞杜天宇的case(案子),应该很快就有结果的,你放心,她不会放过那家伙的。” “你……”梁海伦指了指庄卓源的黑色劲装:“不用回总部吗?” “已经请了假了,梁sir亲自批的。” 庄卓源觑了一眼梁海伦:“其实这次你失踪,他都好担心你的,忙前忙后都有他,今天上班的时候他同我一样都没什么心思做事,一整天都黑口黑面的,我们队被他训到死去活来似的。” 梁海伦也知道,自家老豆很重视很重视自己,比起上一辈子,这个爹当得其实很靠谱,当然,如果他不那么□□对她又有偏见就更好了。 不过她也看得出,上次见面,大魔王破天荒的改变了很多。 也不知道是谁的努力,她猜,眼前这个眼巴巴望着她的也下了不少功夫?梁sir可是出了名的固执呢。 “干嘛帮他说好话,他给了你多少钱呐?” 她口是心非的道。 笨蛋,人家父女和好,人家闺女可就要回家住了。 “那我也是希望你们两父女和好,你就不用不开心了嘛。” 庄卓源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说完还睁着眼睛表情天真无邪的望着梁海伦,好像一丁点都没察觉到这话有多么的甜言蜜语。 ――无形撩妹最为致命。 梁海伦斜着眼睛看庄卓源,喏喏道:“你很想我开心吗?” 庄卓源三根手指并拢在一起,明明是充满稚气的娃娃脸,居然硬是摆出了很严肃的表情,还清了清喉咙,做发誓状。 “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梁海伦顿时被气笑,扑哧一下乐了。 庄卓源眉眼弯弯的凝视着她,动作熟练的眨了一下眼。 “你呀!”梁海伦哭笑不得。 心里却像是泡了温泉,一阵暖洋洋又热乎乎的感觉。 只有真的把一个人放在心上,才会紧张关于她的每一件事。 “下次放假,找时间问他要不要一起吃早茶。” 庄卓源笑着保证:“他一定会有时间的,包在我身上。” 梁海伦白他一眼:“还不走?我肚子饿死了。” “走走走,你在门口等我,即到。” 结果梁海伦坐上车的时候,庄卓源就递给她一个外卖的口袋,里面有热气腾腾的菜粥,闻着香味就让人食指大动。 “呐,发生了那种事你肯定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这个我在医院的食堂买的,我知道味道一定不像我做得那么正,不过空腹了那么久不可以马上就吃饭的,说不定会胃痛,现在先吃点垫垫肚,等回家我给你做大餐。” 听着庄卓源一句一句的殷殷嘱咐,梁海伦望着他的目光越发的柔软。 “做什么这么望着我?好感动啊?” 被她看得脸发烫的庄卓源问。 “阿源啊。” 梁海伦唤道,声音很轻,很温柔。 “嗯?” 因为在开车,所以只能目视前方的庄卓源问。 “我觉得你好似我阿妈那样似的。” 被调戏了的庄卓源差点一个错脚踩了油门一车两命:“……你就算不当我是你男朋友,你都不用当我是你阿妈吧?头先又是这样,用完就丢,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钟意你这么恶劣的女人。” “你说什么?”梁海伦问。 “我说……为什么你恶劣都恶劣得这么可爱bb?” 庄卓源深谙“与女人相处该怂的时候不能正面刚”之道。 梁海伦似笑非笑:“知道就好啦,阿源bb?” 庄卓源:“……” 两个加起来五十多的成年人就这样你bb来,我bb去非常幼稚的互相恶心着,恶心的庄卓源把车上的空调调高,两人还是一身鸡皮疙瘩。 bb? 呕。 第24集 一起约会 梁海伦在经历了出街遇到贼王,以及出街被贼王绑架之后,终于迎来了不用出门的春天。(.棉、花‘糖’小‘说’) “《心理医生勇斗贼王》,”诊所的人显然是没那么容易放过可怜的人质的:“哇,我们诊所现在出名了,我的熟人都问我,心理医生需要什么资格,怎么还要学武术的吗?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那你就回答他,看看你就知道了,心理医生弱鸡也可以做的嘛。” “嘁!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次真的出名了,报纸杂志都登出来你的照片了,那那个贼王会不会报复你啊?” “对哦,贼王哎,听起来就毛骨悚然的。” “人家有飞虎队男朋友的嘛,呐,上次一起玩那个,我记得叫阿源是吧?” “咦,但是报纸上这个男仔好似不是上次……” 在话题即将跑偏到桃色新闻的前一刻,梁海伦终于赶紧岔开话题。 “警方他们说有证据可以指证杜天宇,所以他们叫我放心,不用太紧张,在家等着开审之后上法庭作供就行了。” 事实上庄卓嬅的原话是从梁海伦和邱骏轩所在的现场发现的两只枪,与之前有几件杀人案的凶器做弹道对比,证明其中至少两件案子是贼王夫妇做的,死者很可能是以前杜天宇的手下,反骨之后被杀人灭口。 更具体的细节庄卓嬅没说,梁海伦也没问,madam只是保证,这次一定让贼王进去至少十年二十年,不会让他有机会打扰老友的。 为了这件事,庄卓嬅有好几天都没回家睡了,家里只有梁海伦和庄卓源两个人,她还吃到了庄氏中·国菜,在庄卓源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的时候给了个好评——味道虽然没有她很久很久很久之前吃过的纯正,但看得出是花了不少心思做的,没功劳也有苦劳嘛。 何况,她也没想过她曾经说过的话庄卓源居然都记得。 明明当时只是随口说说逗着他玩而已。 不过,虽然行动表现得很明显,庄卓源再也没提起过表白的事了。 梁海伦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最后只能哭笑不得。 “,boss找你。” 正谈笑间,给她派工作的小秘书过来了。 看来她又有新工作了。 —— “同明仔一起去y?” 心理咨询师的确是可以陪伴着来咨询的客户一起去其他的地方,并不是一定要固定在诊所这个四面都是墙的格子间里,这样也是为了让客户更加的放松,有时也会有一起吃吃喝喝的情况。 但是陪吃陪喝还陪玩,这已经不止是心理咨询师的业务范畴了吧? 梁海伦第一次感到原来自己以为是老古董的老板是如此的狂放不羁。[.超多好看小说] “星期六是明仔生日,他一直都想去迪斯奈,但是他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本来我答应他了的,不过那天我要去马来西亚开会。” 于是这个艰巨的任务就落在了跟小明还挺熟的梁海伦身上。 其实还有些事老板没有说,梁海伦偷瞄到老板桌子的文件底下还有几张报纸,页面刚好是之前同事翻过的,看着很是眼熟。 该不是因为看了报纸有点好奇才叫她去的吧? 当然,这个好奇的人有可能是老板,也有可能是小明小朋友。 “对了,去的时候最好叫上你男朋友,我听tracy讲他是飞虎队?” 原来是因为庄卓源,梁海伦松了一口气。 “我自己没问题,”梁海伦说着,先给自己想好后路:“不过我不是很肯定他会有时间,有时飞虎队出警比较突然,没办法按时按点。” 老板点点头:“明白的,不过都是尽量叫上他——明仔在电视上看了新闻,他很崇拜你们两个。” 噎住了的梁海伦:“……” 原来是因为邱骏轩。 这个,要怎么跟老板解释这个男朋友不是那个男朋友呢? 你以为你以为的并不是你以为你以为的啊。 “就这样。” 反应不够及时,老板替梁海伦解决了问题。 “那天算加班,我会叫tracy月尾的时候加人工给你。” “……只有我们三个一起去?” 为了五斗米折腰的梁海伦下意识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不是,明仔家里安排了保镖。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 算了吧,误会就误会吧,只要没人拆穿,那就是个美好的误会。 “那你可以出去了。” “是,boss。” 如此这般,表面高冷内在是个逗比已经被看透内心然而自己并不知情的老板就把梁海伦赶出了办公室。 在众人热烈的八卦目光当中,梁海伦很是随意的搪塞了几句。 跟着就跑去茶水间打电话。 这是一个比起洗手间更具有私密性且视野很好随时观察到是否有人偷听的好地方,总是在洗手间听到不该听到的八卦的梁海伦如此想到。 拿出从贼王那里失而复得的手机,梁海伦找出庄卓源的电话,顺着屏幕上那个“阿源bb”,拨了过去。 “嘟嘟……” “嘟嘟……” 电话拨通时梁海伦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貌似飞虎队训练的时候是不允许带电话的,也就是说庄卓源的电话很可能在储物柜里孤零零的响着。 明明晚上到家了就可以说一下的,反正距离周六还有几天。 这么一想,梁海伦就觉得自己打这个电话有点多余。 在她打算按掉的时候,电话另一边传来了那把软软萌萌的男声。 “喂?” 梁海伦应了一声:“唔。” “这好像是你第一次打电话给我,找我什么事?” 庄卓源的声音充满了笑意,她几乎能想象到他笑的样子,嘴角上扬,露出两排小白牙,充满了稚气,可是又让人忍不住跟着会心一笑。 “难道是……挂住我(想我)了?” 某些时候庄卓源脸皮也是很厚的。 比调戏,梁海伦还没怕过谁。 “是啊,找你约会嘛。” 那边愣了几秒钟,似乎才咀嚼明白梁海伦的意思。 “你……要……同……我……约会?” 两秒钟就能说完的话被拉长到了十几秒钟,最后两个字还是升调。 本来心情有点微妙的梁海伦一下子就乐了。 看来这个电话打得还挺值。 要是能看到现场版就更值了。 “星期六,你ok吗?” 庄卓源:“ok(强调句),我刚好礼拜六放假。” “那具体晚上回家再说?” “好啊,晚上我做好饭等你。” 两个人说完,梁海伦挂了电话,而另一边的庄卓源此时陷入了水深火热当中,饱受风吹雨打。 飞虎队讲究团结,就连下午茶也是一群人围在一个桌子坐一圈,这一个电话造成的结果就是a队的所有人开始戏谑庄卓源。 一人一句,童叟无欺,没有一个肯放过这只单身狗里的叛徒。 “你你你你,要要,同,我我,约约会会?” “阿源呐,你什么时候变作结巴的?我们都不知道的。” “还有啊还有啊,‘我做好饭等你’哦~” “少见多怪,你们都没见到,上次张sir婚礼,阿源同阿嫂两个——‘阿源bb~’,‘bb~’bb~” 众人一起:“bb~” 笑在嘴里甜在心头的庄卓源:“很出奇吗?热恋中的男女当然喊bb的了,不同你们这些常年空窗空床又空房的人讲了,你们不会明白的。” 这句话犯了众怒,搞得庄卓源搏击训练时被摔得很惨很惨。 —— 挂掉电话之后,梁海伦出了茶水间回到办公桌前该做什么做什么,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手机又响了起来。 梁海伦以为是庄卓源,谁知道手机上显示的是另一个名字。 她按开通话:“阿轩?” 没错,打电话来的是自从医院见面再没见过的邱骏轩。 “。” 邱骏轩的声音有点停顿,就像他往常说话似的,带着点踌躇的味道。 “其实我没什么事,就是今天不用行动所以放工早点,想请你happyhour,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呃,如果你很忙的话……” 上一次在医院,他们说过要做好朋友的。 讲起来容易,做起来还挺难的。 他们已经五年没见面了。 走出了校园,两个人的朋友圈基本上是两个世界,没有丝毫的重合。 如果拒绝,按照邱骏轩的个性,大概就没有下一次了。 梁海伦道:“我没问题,那你下班来我诊所接我?你知道地址吧?” “知道,”邱骏轩道:“那……下班见。” “下班见。” 梁海伦挂了电话,又给庄卓源发了一条短信,说她在外面约了朋友吃饭,晚饭不要算她的了。 十几秒钟后,庄卓源回了一条,表明知道了。 短信里只有短短的十几个字,梁海伦愣是从这毫无语气助词的十几个字里看出一股失落感来。 仿佛见到了一双眼睛,小土狗似的湿漉漉的漆黑双眼。 她暗暗嘲笑自己,也是病的不轻了。 不过阿轩跟她一起的话,是不是可以多喝一点酒了? 起码要多过两瓶。 女酒鬼如此想到。 第25集 互相歉疚 人生其实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你会感受到很多的情绪,开心,难过,生气……喜怒哀乐是每个人成长过程中都必须经历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在邱骏轩十六岁的时候,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恐惧。 那一天,有人在打劫,有人在尖叫,有人受了伤,有人失去了生命。 就在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有个人中了枪,倒在了地上。 鲜血满满的染透了那人的衣衫,那人的表情还停留在他死前那一刻。 邱骏轩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似的。 身在一个警察世家,他却第一次离死亡这么接近。 他整个人傻愣愣的蹲在那里,全身都在发僵。 而他的身旁,有一个人动了。 她挪到附近的伤者身边,检查他们的伤势,帮他们包扎。 她甚至还跟劫匪谈判,说他们只是要钱,没理由拿这么多人命做赌注,更何况死的人越多,警方追查他们的力度就会越大。 在这时她居然还能提醒劫匪,抢劫和杀人两项罪行判刑的差别。 冷静,专注,无所畏惧。 这个女孩子,是他的女朋友,梁海伦。 在充满了惊慌恐惧的房间中,她的冷静仿佛能影响其他的人,慢慢的,慌乱而充满尖叫的氛围镇定了下来。 直到劫匪后来被警察抓走,梁海伦的脸上都没有出现过害怕的情绪。 可是邱骏轩却发现,自己的腿是软的,他几乎站不起身来。 而且当天晚上他做了噩梦,梦里死者的脸不断地重复出现,一遍又一遍,鲜血、枪声、尖叫,以及那谈判时淡定的声音。 那一年,他们十六岁,刚刚拍拖没有很久,感情很要好。 只是邱骏轩的心底却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不断的提醒他—— 你配不上她的; 你留不住她的; 这么优秀的女仔,你凭什么跟她在一起? 凭什么呢?他并不聪明,也不机灵,甚至还有一些懦弱。 邱骏轩知道的,自己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普通得有点差劲的人。 —— 下了班,邱骏轩来接梁海伦,跟着就被梁海伦同样下班的同事围观了一下下,他虽然有点奇怪,不过也就笑笑没多说什么。 梁海伦倒是对此评价了一番。(.棉、花‘糖’小‘说’) “他们当我脚踩两只船而已。” 邱骏轩有些关心:“需不需要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梁海伦依旧很洒脱:“这种事越解释越没人信的。” “更何况,他们都没讲错啊,你呢,是我的旧爱,他呢,是我的新欢,我的确是这么受欢迎的啊。” 说完,还确认似的点点头,表示自己说的都是大实话。 邱骏轩无奈的笑笑。 因为空腹喝酒不好,两个人就先找地方吃东西。 按理来说跟喜欢的女孩子约会不说找个高级餐厅,起码也要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结果邱骏轩居然把车开到了一家大排档的附近。 梁海伦居然也没有半点不满意。 两个人下了车,她看着那个大排档的摊子,还难得的露出了怀念的表情:“这家店还开着啊,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邱骏轩笑了笑:“老板都没换过,我偶尔也会来打打牙祭。” “爱上了吧?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满脸嫌弃。” “是啊,爱到不能自拔,我介绍同事来他们都在奇怪我怎么会知道这种地方的,不过后来不用我带路各个都自己来了。” 也对,大排档本就是既不卫生也不安静的地方。 可是偏偏就有很多人爱它爱的不能自拔。 梁海伦稀奇:“咦,知道讲笑了哦。” “我以前都知道讲笑的啊,”邱骏轩条理分明的驳嘴:“只不过那个时候是你在讲我在笑嘛。” 店老板来招呼两人,邱骏轩点了几个菜,基本上都是梁海伦爱吃的。 两个人熟练地要了热水,一起涮了涮杯子和碗筷。 “对了,上次抓了杜天宇,你的记录上有没有多了点好成绩?” 聊天嘛,总要聊些近况,梁海伦知道的邱骏轩的近况,也就这个了。 “有,不单只记录好了点,上次的心理测验也都过了,如果继续考下去,可能真的会进到飞虎队。” “那不是很好?”梁海伦笑着道。 “不过你以前老是说要当教师,都没想过你会做警察,现在还要考飞虎队。” 邱骏轩自己也没想到:“我阿爸很想我考到,所以我只不过是试一下,都没想到以我的能力,到现在都没被筛选下来。” 这句话里的悲观主义几乎能透着字眼渗出来。 “邱骏轩,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不够自信。是,没错,你家里的确每个人都很优秀,你阿哥还样样都好,但是这都不代表你不够优秀。如果你真的不行,你以为警察局会养废柴吗?” 梁海伦说得斗志昂扬,邱骏轩听得嘴里发苦。 事实上,他真的只有这一点不好吗? “如果我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好,我就不会什么都不讲就同你分手。” “……” 梁海伦就像是被人掐了脖子的鸭子,一下子哑口无言。 “我应该一早就跟你讲清楚,我们分手不是因为后来突然出现了什么问题,也不是你的问题,而是问题从一开始就存在,在我身上。” 邱骏轩随口举了个例子,他说,你记不记得我们以前一起去银行的时候遇到劫匪,那个时候你已经在跟劫匪讲数,而我却只能傻站在那里。 对,没错,我们一起制服了贼王,但是你有没有想起这是我当了五年警察,努力了五年才有的结果。 你十五岁可以轻松做到的事,我快二十五岁才跟上你的脚步。 你真的觉得你同我,我们两个适合在一起吗? 但是我没办法跟你说,我不想分手之后连最后的自尊都没了。 “我就是这么自私,我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梁海伦在旁边听着,听到后来,豁然开朗。 很多事情知道了原委,也就很容易融会贯通了。 原来她才是给轩仔最大压力的人。 这是她从来没想过的事。 以前跟别人拍拖,那些别人都是年纪比较大,或者经历了许多事情的人,邱骏轩大概是她第一个不到十八岁就一起的男朋友。 青少年,青春期的青少年,总是有敏感的自尊。 感情脆弱,又患得患失。 她早就该想到的,只是因为离得太近,他的异常被她忽略了个彻底。 或者可以说,他的异常,梁海伦从没跟自身联想到一起。 她很想说抱歉,她很想说,其实我本来也不怎么优秀的。 邱骏轩,你很厉害的。 我像你这么大年纪时,还在傻吃孽睡的。 如果不是有那么一个人帮助我支持我,我也活不到现在这个人样的。 可是她现在能做的,好像也只是装傻的笑一笑。 然后道:“没关系啊,反正都过了那么久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你看,我现在还有人追咧,庄卓源,你都见过的啊。” 梁海伦忽然有点讨厌自己,她毁了一个好少年的美好青春。 她跟自己发誓,以后打死都不要跟小朋友拍拖了。 邱骏轩也缓过神来:“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我还没答应他。” “为什么?”邱骏轩回忆了一下:“前几次见过他,人不错,对你很好,又很有趣,飞虎队来的,精英中的精英。” “他啊。” 梁海伦假兮兮的抱怨:“眼光很差,不过现在喜欢我,证明眼光有所提升。不是很成熟,不过工作的时候好似蛮酷的。” 庄卓源穿着黑色的制服出现在她眼前时,那种无形的肃杀,很让人触动——幸好飞虎队从来都蒙面执行任务,不然一定要多好多情敌。 邱骏轩笑。 “那你还不好好把握?” 梁海伦扮傲娇,仰头:“看他表现。” 这个时候菜做的差不多了,服务员一盘盘的端上来,香气扑鼻,顿时勾起了腹中肠鸣,勾得人唾液分泌,口水泛滥。 “我说真的。” 用新筷子夹了一只蚬放到梁海伦的碗里,邱骏轩很认真的说道。 “找到一个互相喜欢又彼此看好的人很难,错过这一个,很难找到另一个了,如果真的钟意他,告诉给他知道,不要像我这样,明明应该早就讲明的事,拖了这么久,到了很久之后才后悔。” 虽然说得并不是同一件事,不过道理是同一个道理。 梁海伦听得出,前男友似乎很希望她找到自己的幸福。 他真心的祝福她。 “知道啦,啰嗦!” 同样夹了一筷子青菜过去,梁海伦最烦这种让人乱感动的画面了。 所以她开始调戏前男友。 “光会说我,你呢?二少,有没有漂亮的警花madam看上你这么高大英俊的靓仔啊?” 邱骏轩:“吃你的菜,快凉了。” “刚上来就凉了,你的味蕾和我的味蕾太不一样了吧?” “这么多菜都塞不住你的口,都不知道他怎么养得起你。” “他还没上位没那个胆子说不养我的,再说,我有手有脚,干嘛要人养?谁养谁还不一定呢。” “最厉害就是你了,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 他现在其实蛮同情庄卓源的。 第26集 美好结局 庄卓源望着迪斯尼乐园门前长长的队伍,又低头看了看腼腆可爱的小正太,以及小正太身后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耳朵上挂着耳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保镖的保镖,失望之情溢于言表。(.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这个就是你说的……约会?” 难得不穿ol(办公室女郎)装而是休闲装的梁海伦两只手放在明仔肩上,忍笑的看着一脸懵逼的飞虎队神枪手。 “对啊,我早就约过你的了啊。” “是,没错啦。” 庄卓源郁闷的看了看自己的球鞋:“可是……” 可是为什么人数这么多啊? 这样二人世界变成五人春游了啊。 多个小朋友也就算了,就当提前尝试一家三口,结果还要多两个人高马大的人形电灯胆(电灯泡)。 “你不会嫌弃我们两个吧?” 梁海伦挺大个人把脑袋搁到明仔的肩膀上,两个人四只眼睛一起抬头眼巴巴的看庄卓源。小朋友的眼睛本来就大大的,很是清澈的样子,梁海伦的眼睛虽然没那么大但也还可以,奇异的是这一大一小眨眼频率都很同步,忽闪忽闪的,一下一下,萌的不要不要的。 很想捂胸口的庄卓源:“……不会。” 原来一个大男人也是会被萌到的。 于是五人约会就这样开始了,庄卓源任劳任怨的跑到售票处去买票。 稍稍低下头,小明正好奇的看着周围,以及后面几乎看不到尾巴的长队,梁海伦问他:“你以前都没来过吗?” 明仔想了想,声音糯糯的:“想来,但是妈咪不肯陪我。” 没有妈咪就只有佣人,但佣人和妈咪怎么一样? 梁海伦摸摸他的头,可怜滴娃。 “姐姐陪你玩,还有阿源哥哥。” 小正太抿着唇笑着大力点点头。 票买来了,又等了好一阵子,乐园才开了门。 从左侧门进去,一下子映入眼帘的是美国小镇大街,中间的亭子里穿着背带裤的米奇和穿着斑点裙的米妮在跟大家招手。 不过大概是太受欢迎了,就连拍照都要一群人排着队。 不得不感慨,hk这地方就是人多。 然而最后他们还是排上了号,梁海伦见到两只老鼠几乎是用扑的,拍照的时候庄卓源在左边,梁海伦在右边,小正太在中间。 大家抱着两只大老鼠一起喊:“起司(cheese芝士)!” 拍出来的照片hin好看,表情灿烂,天气晴朗,最重要的是…… 看起来好像已婚多年的一家三口(庄卓源语)。 这句话遭到了梁海伦的连环无影脚以及九阴白骨爪。 小正太就站在原地笑眯眯的看着他俩疯。 不过比较搞笑的是两个保镖大汉,本来大热天穿着一身黑衣已经很热了,这两个人还要齐齐的保持冰块脸,也是不容易。 只是后来在梁海伦和庄卓源的鼓励下,两个人也逐渐跟米奇家族的扮演者们合起了影,五个人一起放飞自我解放天性。 跟着我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 照片照到6得飞起。 接下来就是“小熊维尼历险之旅”,“疯狂帽子旋转杯”,“小小世界”,“旋转木马”,“小飞象”…… 总之基本上除了排队就是在排队的路上,游戏也都很短暂。[.超多好看小说] 大约是从没来过这种地方经历过排队买票换票的事情,明仔觉得什么都很稀奇,连干站着的时候他都能一脸兴致盎然的看梁海伦不耐烦,庄卓源说笑话给她听,两个大人居然都变成了他眼中的西洋景。 此时已经是中午,大家一起去吃了午餐。 小明的用餐礼仪其实非常好,但是既然带了人家出来,梁海伦还是忍不住忙前忙后的帮他摊开桌布,吃饭期间再偶尔帮小朋友擦了擦嘴。 她身边的庄卓源就这样瞪着双眼看着她忙活,目光落在一大一小两个人身上,一会儿看看左边,小朋友萌萌的嚼着食物,一会儿看看右边,梁海伦帮他弄开粘在一起的食物。 也是赶的巧,他们后面正好有一桌一家三口在一起,大约也是来游玩的,那桌人妈妈帮着儿子,爸爸笑看着两个人吃东西。 如此这般,神枪手自然而然,不由自主的就发了呆,发呆的时候还痴痴的笑,笑得傻气死了。 “你不吃吗?” 梁海伦照顾小朋友的时候也没忘记照顾大朋友。 她本来想说你干嘛笑得那么淫?荡,后来想想这话儿童不宜,只好道:“笑得那么傻,想什么呢?”哪个小妖精? 庄卓源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很傻吗?” 梁海伦点点头:“嗯。” 被梁海伦收买了的小明也点点头:“嗯。” 庄卓源哭笑不得,点点明仔的鼻子:“你也跟着点头。” 小正太摸摸鼻子,憨憨的笑,脸色红扑扑的,好像很开心。 “快点吃,吃完了我们去看音乐剧。” 一家之主发话了,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开始狼吞虎咽。 翻白眼的梁海伦:“……在不噎到的前提下快吃。” “哦。”/“好。”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了很无辜的天真表情,又减慢了速度。 梁海伦:“……” 怎么感觉自己变成了幼儿园阿姨,还带了两个小朋友。 他们身旁的两个保镖叔叔默默地耸肩。 挺住!努力坚持,不要笑场。 ―― 音乐剧全名是“米奇金奖音乐剧”,主要以百老汇歌舞的形式表现出迪士尼的各种代表作,和那些深受小朋友爱戴的人物、动物。 歌舞剧的其中一个特点就是气氛热烈,大部分都是群体演出,尤其是当小朋友喜欢的米老鼠、唐老鸭、小美人鱼、花木兰等等一一登场的时候,现场的观众们都忍不住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小明睁大着双眼,闪亮亮的看着台上的史迪仔,小手还不忘了拍巴掌,小小的、软软的、萌萌的,简直可爱死了。 梁海伦又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 庄卓源在一旁看着他们,忍不住笑了笑。 感受到身边的目光,梁海伦扭过头,眼睛正好和他对上。 她怔了一下。 庄卓源那双圆圆的,笑得弯弯的两只眼睛里,有些显而易见的温柔。 梁海伦忽然感受到了左边胸腔里跳得加快的心脏。 喂,不要这样随便笑啊。 会笑出问题的有没有? “,如果真的钟意他,告诉给他知道。” 她的耳边又响起了前男友跟她说过的话。 梁海伦倏地转回了头,目视前方。 音乐剧很好看,现在上来的是美女与野兽,穿着晚礼服的美女和穿着蓝色外套的野兽站在一起起舞。 他们的差距明明很大,一开始,美女不喜欢野兽,野兽也不喜欢美女,两个人还吵架来着。 可是最后两个人还是在一起了。 还是美女自己先表白的呢。 唔,先表白啊。 ―― 音乐剧结束,之后就是“巴斯光年星际历险”。 这个很简单的,坐上车,车前是光屏,屏幕上会出现索克天王,只要拿着激光枪射击就能得分,分数对应不同等级。 射击游戏,嘿嘿嘿。 得分,得分,得分,得分…… 明仔小朋友目瞪口呆的盯着阿源哥哥握着他的手打出激光大炮。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原来我这么厉害吗? 两个保镖大叔也对庄卓源的技术为之侧目。 梁海伦几乎要笑趴。 再之后四个大人带着一个发愣中的小朋友一起去看□□:迪士尼飞天巡游,有点类似于嘉年华之类的□□,看得很过瘾。 看了看时间,陆陆续续又玩了几个项目,等到所有项目结束,天也已经黑了――该到烟花表演的时候了。 睡美人的城堡里,烟花璀璨,伴随着“砰砰砰”的声音,光与影不断交错,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天上。 两个保镖驾着明仔坐在他们的肩膀上。 梁海伦身边只有一个庄卓源。 她戳了戳某个不够高大的飞虎队。 庄卓源疑惑的看她。 梁海伦凑到他耳边,大声问他:“你上次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庄卓源莫名:“什么话?” 梁海伦扁嘴,转了转眼睛。 跟着庄卓源就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伸出两根手指在自己的嘴唇上吻了一下,跟着再用那被她亲吻过的手指贴在了他的唇上。 这算是,间接接吻……吗? 烟火声很响,周围的人很多,庄卓源的眼里却只剩下一个人。 那是个女孩子,不算顶顶漂亮,但是看起来很舒服,很亮眼,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一看就像是读过很多书的样子。 那女孩子看着他,眼睛笑得弯弯的,像是天边的月牙。 庄卓源感到自己脚下有些发飘,他怀疑自己可能出现幻觉了。 为了让自己更加有真实感,他做了一个从前觉得很羞耻的动作。 他靠近了自己的女孩,两个人的目光相接触。 他询问式地凝视着她,得到了一个鼓励的目光。 然后两个成年人,就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嘴对着嘴,唇对着唇…… 没见到哥哥姐姐有什么动静的小明好奇的看着两个不知廉耻的大人,结果被保镖叔叔大大的手掌挡住了眼睛。 咦,刚刚发生了什么? 等到小明重见烟火时,只能看到阿源哥哥跟姐姐两个人挨在一起了,阿源哥哥的手还搭在姐姐的肩膀上。 “砰!” 有一个烟花爆出,小朋友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 两个保镖叔叔责怪似的看了看两个凑表脸的大人。 凑表脸的姐姐捶了凑表脸的哥哥一下。 凑表脸的哥哥一脸傻笑的表情。 被秀了一脸的保镖:“……” ―― 【后续】 飞虎队里的人万万都没有想到,继妈打之后第二个结婚的居然不是先谈恋爱的展瀚韬,而是队里人缘很好的庄卓源。 不过更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庄卓源的老婆居然是梁sir的女儿! 难怪梁sir某个时期天天找阿源的茬,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生气。 不过更更加万万没想到的是,新加入的新人邱骏轩居然是庄卓源老婆的前男友,哦漏,贵圈关系真复杂。 据说阿源是靠着自己家姐是人家的好友才抱得美人归的。 这么一算,阿源是警察,阿轩是警察,阿源姐姐是警察,梁sir是警察――光是警察加起来都可以打一桌麻将了。 不过放炮的肯定不是梁sir。 现在只要一下班,庄卓源第一件事既不是跟他们一起去酒吧怼酒,也不是跟他们一起去展sir家吃火锅,而是回家给老婆买菜洗衣煮饭…… 哼,有老婆很了不起啊。 如果问庄卓源,他大概会说,有老婆的确很了不起啊。 天也蓝了,水也绿了,空气清新了,阳光灿烂了,多好啊。 就连死都不拍拖的家姐都在邦哥的案子结束后拍拖了。 哦,他未来姐夫据说是那个叫做阿ben的家伙。 嗯,好像比他还听家姐话的样子。 话说回来,明明一起拍拖(哪里一起),展sir没他支招就是不行,之前慧慧就跟他分手了,后来听说跟一个富二代拍拖了。 唉,明明连新进的俞学礼都追到阿强了,也不知道队里这群人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另一半。 哦对了,邱骏轩那家伙由于表现良好,拿了名额去国外进修狙?击课程,希望他在国外找个洋妞,省得没事就来找吃饭喝东西。 说到,庄卓源接起电话。 “喂,老婆。” “喂,阿源bb呀,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bb?” “就是……bb有了bb了,bb开不开心?” “……” “bb?” “……” “bb?” “……” “阿源?” “……” “喂,阿源?!” “喂,阿嫂,阿源他……” “他怎么了?” “……他晕过去了。” 梁海伦:“……” 庄卓源,你的出息呢? 第一集 童话与通话 从前,有一个小男仔和一个小女仔; 小男仔很聪明,小女仔很漂亮; 他们相遇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花园里,小女仔被人欺负了,小男仔来帮她,两个人都灰头土脸,却最终一起哈哈大笑。[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空气里,传来了一阵阵的鲜花的芬芳。 后来,小女仔和小男仔成为了好朋友。 他们一起读书,一起玩耍。 小男仔发现,小女仔很聪明,她懂很多他不知道的事。 小男仔想,这样不行,我也要变得很厉害,这样才可以继续跟小女仔做朋友,他就跟小女仔说,你教我,这样我就能变得跟你一样啦。 漂亮的小女仔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小男仔遇到难题的时候默默的帮助他,默默地教导他…… 小男仔真的很聪明,举一反三,一学就会。 在小女仔的帮助下,他也变得很厉害很厉害。 不过有时他也会疑惑的问小女仔,你为什么这么厉害呢? 小女仔这时就会摸摸小男仔的头,然后保持微笑。 她知道为什么,但不能说出口。 因为,漂亮的小女仔内里却拥有一个成年人的灵魂。 ―― 姚乐丝 很平常的某一天,姚乐丝跟着她的伙伴茂哥一起去了赤柱监狱。 这地方充满了压抑的氛围,每隔三五步就会有穿着军绿色制服的惩教人员站在那里,或者来回巡视。所有的窗户全部都是用铁栏杆建筑好的,从里面看到外面,平静的天空都是被分成几块的长方形。 好吧,监狱能是什么好地方。 茂哥领着姚乐思沿着长长的灰色走廊往前走,他走在前面,姚乐思走在后面,一抬头就看到了茂哥有些地中海的后脑勺。 她有点想笑,看来以后不能随便让茂哥熬夜加班了。 熬夜对身体不好,容易内分泌失调,和脱发。 茂哥全名连伟茂,是姚乐思做大律师以后搭档的师爷,连哥不好听,伟?哥有歧义,大家都管他叫茂哥。 茂哥作为一个师爷非常合格,三教九流的人基本上他都认识,姚乐思需要他查东西的时候,他从没让她失望过。 “阿丝,”茂哥回头:“我同这家伙谈了一个月了,那家伙整天带我游花园(绕圈子),这样真的有用吗?” 姚乐丝:“以前都是你自己跟他谈,今天我这个外人在场,给点压力,说不定有意外收获呢。(.)” 说罢,姚乐丝加快了脚步,走到了茂哥的前面。 一分钟以后,两个人坐在一个犯人对面,她给了茂哥一个眼神,茂哥像是往常一个月一样,跟犯人谈起了杂七杂八的闲话。 姚乐丝就这样安静的坐在旁边,漫不经心的四周看看,似乎心思一点都不在犯人的身上,就这样安静了半个钟头,她对犯人说了第一句话。 “可以了,我们走吧。” 嗯,严格来说,这话还是对茂哥说的。 犯人发懵,茂哥傻眼。 出了门,茂哥终于忍不住问了问题:“这样就可以了?” “是啊,还是你自己问出来的。” “你别耍太极了,”茂哥脾气急,没什么耐性:“有什么法宝都讲出来说明白了,不然我今晚都要睡不着觉的。” 姚乐丝乐了:“每个人说大话的时候都会有一些固定的动作,瞳孔变化,眼神移动,或者直视别人,你之前在录下来的谈话我都看过,不过不是很肯定,今天来看了一下现场版――那家伙根本不知道证据在哪里。” 茂哥恍然大悟:“难怪你每次都准备几个问题要我一定要问过。” 剩下的就随意发挥,闲话不会引起警惕,反而更容易判断真假。 “不过这些你从哪学的?”茂哥疑惑。 “我大学的时候旁听过犯罪心理学。”姚乐丝答。 以及前几辈子当过警察和心理医生,审过无数犯人。 中学就辍学了的茂哥嘀咕:“大学生就是不一样。” 两个人边说案子边往外走,身后却传来了一把男声叫住了两人。 声音很有磁性,但又带着微微的沙哑,很好听。 姚乐丝就像是被人点了穴似的一下子就站住了。 她回过头,果然。 茂哥也莫名的回头,叫住他们的是一个年轻男人,很英俊。 小麦色的肤色,浓密乌黑的眉毛,高挺而笔直的鼻梁,清亮、带着笑纹的眼睛,轻启的薄唇,只不过这个人肌肉结实,不再身材瘦削,他身上穿着惩教署的军绿色制服,头上戴着统一的黑色帽子。 “hy?真的是你啊。” 长得跟杨逸升几乎一模一样的人笑着说道。 姚乐丝也笑,不过熟悉的人都能看出她的克制。 “好久不见,阿希。” ―― 张承希 hy,误闯童话世界的女孩。 张承希常常觉得姚乐丝是个正相反的人,她像是从童话世界里出现的人,突然出现,总是在帮助他,给他鼓励。 她很聪明,很漂亮,很善良,完美得不像真人。 此时,他细细的打量姚乐丝,她好像又比上次见到她时,好看了一点,成熟了一点,有气质了一点。 张承希笑道:“是啊,好久不见,你现在回香港了?都没有见到你联络老同学,上次同学会大家还在讨论你呢。” 姚乐丝垂了一下眼皮,抿唇微笑:“我要工作嘛,回来从头开始,不勤力怎么扎稳脚跟?对了,你现在在惩教署做事?很好啊,公务员啊。” “第一份工作,侥幸而已。” 张承希笑得有些腼腆,脸上有些发烧。 “什么侥幸,”姚乐丝听他这样说,没好气:“我记得你的学长告诉我你是r(一级荣誉)毕业来的,这哪里是侥幸,是实力。” 张承希笑得更加腼腆,显而易见的非常开心。 姚乐丝眼神晦暗的顿了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我还有其他事,要先走了,你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到时候再出来吃饭?” 沉浸在喜悦中的张承希没注意到姚乐丝的神色,接过名片才回神。 在姚乐丝抬脚要走的时候,慌忙叫住她:“呃,我们周五晚上有同学聚会,我发给你地址,有空的话你一定要来啊。” “好,有空的话我一定到。” 姚乐丝笑了笑,身上那种从容淡定的气质越发明显。 张承希对着她摆手再见,直到姚乐丝跟她身边的那个人走出了视线,他才端详起自己手上的名片。 “d&k律师事务所,姚乐丝大律师,地址在中环,哇。” 距离又差了一大步。 回到原本的工作岗位,对着刚才帮他看着的同事道谢。 同事不怀好意的笑笑:“那么紧张,女朋友啊?” “我都想,”张承希叹息,俊秀的脸闪过一丝失落:“可惜不是。” 站到自己的岗位,张承希忍不住走神。 中环办公室的大律师,他一个月工资够不够人家买一件西服? 张承希又想起刚刚姚乐丝身上非常合身的西服,衬得她本人既专业又不会失去女性的特质,很有独立女性的韵味。 结论是,大概只够买两只袖子。 唉,也不知道同学会她会不会去。 这个疑问在晚上的时候得到了答案。 张承希看着手机短信上的那句“我查过行程,应该没问题,到时见。”露出了傻兮兮的笑容,两只手握拳,难以抑制自己的兴奋之情。 “yeah!yeah!yeah!” 他叫得太大声,以至于隔壁有人来投诉。 “sorry,我把电视关掉。” 张承希一边道歉,一边脸上还是挂着掩饰不住的笑容。 他隔壁同样是惩教署一员的师兄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张承希咽下笑意闭嘴,他被当成神经病了。 不过没关系,他一点都不介意。 回到房间的张承希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的亲妹妹张颂思打电话。 “喂,阿思啊?我(是)哥哥,你最近怎么样,阿妈有没有骂你?那个衰人有没有骚扰你?” 还好,虽然很兴奋,不过张承希在妹妹面前还是一个很称职的哥哥的,不至于重色轻妹,更何况他妹妹可是在狼窝里。 把自己的家称作狼窝,张承希大概是有史以来第一个。 可是在他的印象中,那个地方早就不能称作为家了。 自从阿爸生意破产自杀之后,阿妈又嫁给一个会觊觎妹妹的人之后,说那个地方是狼窝,都是侮辱狼了。 “哥哥啊?哦,最近都很好,阿妈出去买菜了,叔叔最近好忙,都没有靠近我。哥哥,你在宿舍住的习不习惯?不如回来了,都是一家人。” 张承希无奈,自己的妹妹什么都好,就是又胆小又懦弱,阿妈一骂就什么都不敢,只知道哭,不然大学毕业的时候他早就把妹妹带出家门了。 “家里有个扑街就不是家,我是不会回去的,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知道了,哥哥,但是哥哥你找我什么事啊?” 张承希平时也会打电话回家,只不过不会这么晚。 “唔……是这样的,我有个同学生日,不过不知道送什么给她,你们女仔平时都钟意什么来的,除了化妆品那些,有没有特别点的?” 张颂思的答案非常有她的个人特色:“我不知道哎哥哥,不过我想你肯送给她的话无论是什么都是心意,她应该都会中意的吧。” 本来对妹妹抱以很大期望的张承希瞬间憋气:“你讲了同没讲有什么分别?算了,我不应该问你的,夜了(天晚了),早点睡。” “哦,晚安哥哥。” “晚安。” 放下电话,张承希思考了半天,还是不知道送什么。 他又打了个电话,还是问人吧。 他打给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这个人很厉害,起码这人每次送妹妹的礼物都让妹妹很满意,呃,他指的是那个人也有个妹妹。 这个人就是他的表哥――唐立言。 几声响之后,电话接通了:“喂,阿言啊。” ―― 唐立言 唐立言自从大学毕业了之后一直都在找工作,他现在找到了一份很不错的工作,在公证行做职员。 很多人都不了解公证行是做什么的,他就会很有耐心的给别人讲,公证行主要负责的是给个人或者单位提供调查、见证、公正担保等等。 这是一份看似平庸其实很了不起的职业,负责调查的人只要抬抬手,就可以判定事故的真伪,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法官一样。 不过他现在只是一个小职员,所以能做的都是跟别人学习。 看着过往案例资料的唐立言接到了表弟张承希的电话。 “喂,阿希。” 第二集 礼物与认识 唐立言 唐立言有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亲切的肥爸,温柔的靓妈,和蔼的奶奶,天真的妹妹,很多认识他的人都说,这真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家。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个时候唐立言就会笑得很开心,因为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阿言啊,放工(下班)有没有空?今天停水,你靓妈说不想煮饭,大家一起出去吃,肥爸请客!” 早餐的时候,两百多磅,全家分量最重的肥爸突然这样说道。 “肥爸,我今天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吃饭了,今天阿希约了我。” 唐立言回答,顺便解释了一下失约的原因。 “阿希?”慈眉善目但是又有点严厉的奶奶问:“他找你什么事?” “哦,好似是买礼物送人,”唐立言回想着,跟着温言调侃:“他电话里声音好紧张似的,我觉得呢,他好似是有钟意的女仔了。” “真的啊?”靓妈嘱咐自己的儿子:“阿言啊,你看阿希比你年纪小都有女朋友了,你是不是应该都抓紧时间,带回来个女朋友给我们看?” “是啊是啊,阿哥,找大嫂要找个漂亮一点的!” 连小妹唐凯敏也来调侃他。 唐立言气得瞪了妹妹一眼,上国中的唐凯敏噘嘴:“不说就不说。” 父母笑看着两兄妹打闹,唐立言解决完妹妹,无奈的对爸妈说道。 “我现在只想好好的学到本事,不然的话就算找到好女仔都没有办法给人家幸福,对不对,肥爸?” 肥爸被哄得超开心:“对!男子汉就应该这样,像我!” 阿敏:“肥爸,如果像你,阿哥不是要吃撑好几年?” 靓妈:“似你就完了,当年约会的时候都不知道送人家一束花。” 于是接下来就变成了肥爸批判大会。 唐立言微笑,看了一眼时间,吃完了最后一口早餐,跑出家门上班。 在公证行跑腿学习的一天匆匆而过,下班的时候,唐立言望了望楼下窗外,短袖衫的表弟张承希格外的引人注目。 长得一表人才,又是大学生,还是惩教官,难怪不少人注视。 跟同事打了声招呼,唐立言走到楼下,看着表弟跑过来。 “用不用这么夸张啊?”唐立言看了眼手表:“我刚刚下班而已。” 张承希支支吾吾,如果不是皮肤晒得有些黝黑,大概还能看到脸红:“那……人家是我师姐,又帮了我很多,买份礼物都很正常吧?” 唐立言戏谑他:“又不是一个学校,人家大学在美国,你的大学在香港,你这个‘师姐’喊得都挺顺口的。” 张承希假装不耐烦,可惜是个人都能看出他是强自镇定。 他拉着唐立言,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快点走啦,你上次说的那个商场在哪?我好像不记得了。” 张承希极快的往前走,从唐立言的方向,能看到表弟手上跟他一模一样的手表,卡西欧,黑色,三百米防水避震兼计时,很有气质的手表。[.超多好看小说] 这是张承希送给他的,那天他们一起找到了新工作,大约是为了庆祝,也是为了他们的友谊,张承希买了两只手表。 一个在惩教署,一个在公证行,八竿子打不着的工作。 偏偏就在同一天,也是巧合的很奇怪。 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唐立言微笑着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不是吗? —— 张承希 商场里的东西琳琅满目,摆在玻璃柜里,看着每样东西都很精致,似乎都是送人的不错选择,但是又似乎每一样都不是完全令人满意。 张承希看着玻璃橱窗发愁:“我几年没见过她了,也不知道她的品味有没有什么变化,阿言啊,你说……你做什么这么望着我?” 表哥唐立言皮肤很黑,看起来有点憨憨的傻气,不过如果这样你就被他的外表蒙骗,你就一定会吃亏。 阿言可是个很聪明的家伙,做事有条有理,有事情找他,他一定会帮你想出办法来解决,非常够兄弟情义。 不过如果他不要用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自己就更好了。 这个表情很讨厌。 唐立言忍不住笑:“没有,其实你既然知道送我手表,没理由不知道送‘师姐’什么的啊?再选两个一模一样的,你一个她一个,多好?” 两个一模一样的,那不就是情侣款…… 呸呸呸,大吉利事(祥瑞御免)! 他跟阿言的手表还是一样的,才不是情侣款。 张承希终于感到自己被调戏,呃,不是,是调侃了。 不过看在自己心情好,大人大量原谅他。 “我认识你多少年,当然了解你啦,我又不是很了解她,你知道送女仔礼物,不好送人家不喜欢的嘛。” 唐立言找出逻辑漏洞,笑得更大声了:“那你至少认识人家,我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人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她钟意什么?更何况,这些事不是应该跟她好朋友打听的吗?” 因为表哥的话,张承希仿佛想起:“我好似真的没见过她有什么好朋友,只有同事而已,四十几岁的阿叔。” 想打听都没地方打听。 “听你讲你的师姐应该同我年纪差不多,”唐立言分析了一下,道:“没好朋友也没有闺蜜?你眼光倒是都很特别。” 张承希反驳:“什么我的师姐,人家有名有姓,叫姚乐丝,英文名叫hy,读法律系的,现在是大律师来的。” 说完,还拿出自己的皮夹,原本应该放照片的地方只有一张名片。 唐立言看了着钱夹,抖着肩膀点头:“对,有名有姓的师姐。” 白了表哥一眼,张承希慎重地收回钱夹,孺子不可教。 “她帮了我很多的,我听别人讲,我之所以能去美国做交换生,就是因为她都是这个(项目)的创始人之一,本来最后要在两个人之间选,不过后来增加了一个名额来的。还有啊,在美国那时候我有好多事情不懂,都是她教我的,我能那么快适应那里,都是她的功劳来的。” 唐立言垂眸,静静的听着张承希的话,跟着下一秒,抬眼笑了。 “那她都挺钟意你的,你还不快点行动?” 说到这个,张承希就灰心丧气:“我同她表白过,但是人家拒绝了。她很肯定的说,她钟意的那个不是我,对我好,是因为大家都是hk人。” “一点机会都没有?”唐立言问。 张承希垂下脑袋,摇了摇头。 “算啦,”唐立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天涯何处无芳草嘛,更何况,时间会改变很多事的,她现在回来你见她的机会就多了,说不定她会改变看法呢?别这么快就放弃,这都不是我认识的阿希了。” 张承希笑道:“我没那么快放弃啊,你知道我,认定一件事,不到最后关头我是一定要坚持下去的。她一天没结婚,那就代表我还有机会。” 唐立言笑了,笑得带了不易察觉的几分感慨:“果然是阿希啊。” 张承希也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狂放不羁的骄傲。 最后他们终于选定好了礼物,一只办公和平时都可以用的钢笔。 —— 姚乐丝 站在穿衣镜前,一身连衣长裙的姚乐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个世界的她很漂亮,眼睛很大,五官比较立体,有时她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个混血,不过到底也没闲得无聊去验证过。 瞄了一眼时间,姚乐丝深呼吸给自己减压。 又要见到张承希了。 阿希是个很可爱的youngboy(年轻男孩),他有点骄傲,有点粗心,脾气有的时候有点暴躁,害羞的时候也很有趣。 可是他长了一张那样的脸。 他们除了长相,性格、习惯、小动作、所有的一切都是不一样的。 然而每当看到杨逸升的脸,她还是会忍不住动容。 他是不一样的,在所有跟她在一起的人中,ivan他,是不一样的。 这大概就是虐文烂梗最俗套又最戳人心的地方。 玛德。 出了门,开着自己的车,一路开到约好的酒店,然后她就又见到了张承希——今天的张承希穿了一件西装,好像大了五号的欧美风西装。 哦,对,现在是九七年,hk就快回归了。 张承希送了她一件礼物,笑容很腼腆。 “送给我的?” 姚乐丝有点诧异。 “是啊,那你以前帮了我那么多,送你都是很应该的,打开看看?” 那是一支钢笔,灯光印衬下散发着柔和的光,看起来就不是便宜货。 “唔该嗮哦(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没有拒绝,在美国相处了一年,姚乐丝摸透了张承希的脾气,她要是敢拒收,他一定会想尽办法让她收下。 张承希很高兴,摆摆手,笑容灿烂:“客什么气,应该的。” 这笑容晃得姚乐丝眼睛有些刺痛:“有朋友叫我,不好意思。” “你去吧,”张承希假装很忙:“我都有朋友在,等会儿再聊。” “好啊。”姚乐丝笑着走向另一个方向。 她故意忽视身后灼热的目光。 她知道张承希一直在身后看着她。 “hy师姐,好久不见。” 有人跟姚乐丝打招呼,她也回应,只不过有些心不在焉。 同学会,谈的无非是那些问题,在什么地方工作,工作有多少,有什么样的男女朋友,嫁或娶了什么样的人。 姚乐丝跟人交换了名片,果不其然的得到了一大片故作熟稔的声音。 大人的世界,不讲是非对错,只谈钱权利益。 没劲透了。 不由自主的,姚乐丝看向那个不讲金钱利益的人,张承希也在跟人说话,那人长得很“眼熟”,黑黑的皮肤,呆呆的发型,有点憨傻的笑容。 ——有个很著名的憨夫阿旺,郭姓男演员演的。 姚乐丝发现,从上辈子开始,她基本上所有的金手指全部消失了,她没有梦到过任何的剧情,也对原主没有任何的记忆。 不过她一点也不怕。 因为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金手指。 “hy!” 张承希对着姚乐丝招手,姚乐丝跟身边的人说了声抱歉。 那些人看到了张承希,都笑得有些暧昧。 姚乐丝知道她对张承希的特别早就是人尽皆知的八卦,可是没有人知道她真的只是把他当做弟弟而已,只不过看到他的脸,她才会有小情绪。 在心里叹了口气,姚乐丝看着张承希带着“阿旺”过来。 “hy,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表哥唐立言。阿言,这位是姚乐丝,我在美国做交换生时很照顾我的学姐。” 两个人握了握手,说了几句客套话。 “久仰大名,”唐立言笑着对姚乐丝道:“其实我一早就想问你了,姚乐丝,《绿野仙踪》女主角来的,怎么会起这个名的?” 姚乐丝也笑:“给我起名的时候阿爸正好看到书房里有一本童话书,他就这么起了,不过都挺有趣的,认识我的人各个都会问我这个问题。” 停顿了一下,姚乐丝又道:“我都是啊,整天听阿希喊‘阿言’,不讲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的言怎么写。” 张承希笑得有点腼腆,有点羞涩,像是在给自己的家人介绍自己的女朋友似的不好意思:“我们平时都喊hy喊习惯了,阿言名字是立正的‘立’,言出必行的‘言’来的。” “哦,是这样啊。” 姚乐丝若有所思的点头,望了望唐立言,得到后者一个微笑。 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啊。 阿言。 第三集 老实和专业 小男仔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个梦想,这个梦想可以说是并不伟大,甚至有些平凡――他希望拥有一个家,温馨的小家庭。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个时候小女仔就会用柔和的目光看着他,陪着他一起畅想。 那会是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亲切且并不严厉的爸爸,温柔又体贴的妈妈,和蔼有点小固执的奶奶…… 加上你同我,那就完美啦。 小男仔天真的说道,黝黑的皮肤映衬着他无邪的脸庞。 一切都像是一个彩色的泡泡,让人不忍戳破。 小女仔笑得像是洋娃娃,都好啊,我们一起。 两个小娃娃勾手指约定,要永远在一起。 尽管小女仔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没有一个人会陪伴另一个人一生一世,更何况,没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会同时收养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很快,孤儿院里来了一对夫妇,他们就像是为了小男孩量身定做的父母一般,很恩爱,很有爱心,简直是完美的家庭。 可是,怎么才能让他们注意到我呢? 小男仔问小女仔,小女仔告诉他。 要发自真心的爱护他们,把自己(拥有家庭)的想法告诉他们,证明给他们看,你是一个懂事又乖巧的细路仔。 小男仔完成的很棒,他每次考试都拿第一名,他天天给夫妇寄信,每次那对夫妇来孤儿院,他都会跟他们聊天。 没有多久的时间,小男仔如愿以偿的来到了新的家庭。 就在他想说服父母接受小女仔时,一直都没有怀孕的新妈妈突然间怀孕了,这让小男仔有了从未有过的危机感。 他很“乖巧”的做了一个期待新成员的好哥哥。 直到新妈妈十月怀胎生下了新妹妹,小男仔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有了新妹妹的家里就不再需要另一个小女仔了。 小男仔很失望,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偷偷地跑回最初和小女仔相遇的地方――小女仔已经不见了,她被另一个家庭收养了。 小男仔很伤心,伤心的同时又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呐,小女仔,不是我不记得你,是你先不遵守约定的。 不过如果下次再见到,如果你还对我那么好,我就原谅你了。 ―― 唐立言 在公证行的一批新人里,唐立言是最出色的一个。 他出色的地方并不在于他做事的稳妥,当然,这并不代表他做事不稳妥,事实上,只要交给他的事,唐立言基本上都能完成的很完美。 他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优点是,他从不贪功,也非常的勤力,学东西很认真,跟老板报告的时候总是提到是哪个前辈的帮助。 整个公证行里基本上没人不喜欢他,傻乎乎的烂好人一个。 “啊,聪哥,”唐立言从公事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昨天你叫我去酒店拿的资料,我拿回来了,你看看对不对?” 被他叫住的前辈接过公文,翻了翻,检查了一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对,就是这一份,多谢你啊阿言,还要帮我跑腿。” 唐立言笑笑,很诚恳的笑容:“不要紧,是我主动要帮你的嘛,我刚刚来,什么都不懂。帮你们跑腿都可以学到东西的,你现在是塞钱入我袋,我要多谢你都来不及。” 聪哥拍拍他的肩膀:“我就说这批实习生里最勤力的就是你,我很看好你的,下次有好事一定算上你,教你学点新东西。” “那我就等着了,”唐立言笑道,跟着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从裤袋里拿出一张名片:“哦,对了,昨天去酒店的时候正好撞到我表弟。你上次不是说熟识的大状(大律师)没空吗?这个是我表弟的朋友,她也是大状来的,听我表弟讲,她都很有料(优秀)的。” 接过名片,聪哥念了出来:“姚乐丝,这个名字没听过。” “哦,她是美国回来的……不过我不是很清楚她打官司行不行。” 唐立言解释着,表情有些犹豫,似乎很怕帮不上忙还给人添麻烦。 这忐忑的模样让聪哥不禁笑了:“不要紧,我让美国那边的朋友帮忙查一下就行了,如果真的有料,还要多谢你呢。” “哇,美国的事也可以查吗?”唐立言瞪大眼,惊讶的说。 菜鸟就是菜鸟,聪哥指点道:“当然了,有些公司会在香港开分理处的嘛,想知道原本的信誉度,没点人脉怎么行?” “犀利(厉害)哦,”唐立言竖起大拇指,非常佩服:“不愧是老前辈,我还要有好长时间向你学习。” 唐立言说话从来都很实在,老实人不会说谎,所以这夸奖更让本就喜欢吹牛的聪哥更加踌躇志满:“年轻人有大把时间,慢慢学都不要紧。” “是啊,我会好好学习的。” 还在学徒期间的唐立言弯着黑黝黝的眼睛,样子憨憨的笑着说道。 不过这世界上还有一句话叫做“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谁知道呢? ―― 姚乐丝 d&k是姚乐丝跟人合开的律师楼,另一个合作伙伴是kevin,也是她在美国的师兄,香港人,已婚,老婆是一个英格兰大美人。 严格来说kevin才是律师楼的老板,不过早年间他需要钱开律师楼的时候姚乐丝赞助过他一些初始资金,于是她也变成了股东。 这间律师楼虽说叫做d&k,但事实上里面的律师不仅仅是姚乐丝和kevin两个人,还有几个事务律师和另外的大律师,所以业务范围很广泛。 “hy,有位公证行的江(先)生说想同你谈一件case,他有你的名片,不过他没有预约。” 就在这一天,姚乐丝接到了自己的秘书的电话。 姚乐丝挑眉,她回来其实并没有多久,名片也都是认识的人才发,然而她认识的人里,好像没有姓江或者姜的。 但是公证行,倒是个很熟悉的地方。 “他一个人来的吗?” 电话里的秘书答道:“他带了一位唐(先)生来这里,二十多岁。” 姓唐啊,她前几天才派过名片给一位唐先生呢。 不过他本来不姓唐,而是姓赵来的。 这么多年,还是没什么长进,总是要人帮着出头,傻小子。 “叫他们进来。” 江先生跟唐先生进来,先是彼此介绍了一番,跟着就是讲明主要目的,说白了是想让姚乐丝帮着打官司。 套了一下关系,江先生拿了不少资料给姚乐丝看,因为自己是做公证行的,很多资料都比普通人收集的更齐全。 “照理来讲,江先生是老江湖了,怎么会来找我这个新丁的?” 随手翻了翻资料,姚乐丝漫不经心的扫了几眼,倏地问道。 “哎,”江先生,也就是聪哥反驳道:“姚大状一回来就帮阮xx先生打赢了官司,证据确凿,谋杀却变成误杀,这个本事可不是谁都有的。” 姚乐丝轻笑道:“他始终都没有脱罪,我只不过找到疑点而已。” 他们说的是之前的案子,原本以为关键证据在监?狱那个犯人手里,谁知道去了之后发现不过是骗钱的。 直接证据不足,才会让她钻了空子。 这件案子是为了还人情,可惜开了个不好的头。 大律师接案子需要经过事务律师,而大律师接案子是不可以选择当事人的,也就是说,以后无论是谁想让她打官司,只要她有空,那人又出得起钱,她就必须得接――可以想见,未来会有多少嫌疑犯来找她。 谁让她最擅长的领域是打人命官司。 雪特! “还有,姚大状是阿言的好朋友,那我怎么会不信任你呢?” 这话让姚乐丝看向一直装人形背景的唐立言,后者露出一个笑容。 她把资料盖上,站起身:“既然是这样,江(先)生可以去找david,他是我经常合作的事务律师,就在隔壁的隔壁,出门转左就到了。” 对面两个人同时一愣,最高兴的莫过于聪哥:“姚大状就是姚大状,痛快,巾帼不让须眉啊,那我现在过去了。” 姚乐丝微笑:“你是阿言的朋友,律师费我再打个折给你。” 聪哥乐颠颠的跑出了办公室:“那阿言你同姚大状聊,慢慢聊。” 唐立言闻言,微笑着看了聪哥一眼:“好啊,聪哥。” 这一眼,姚乐丝奇异的从里面读出了轻蔑。 不过估计已经跑出去了的聪哥是不晓得的。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两个人,唐立言和姚乐丝。 “hy,多谢你,”从背景墙里活过来的唐立言温和有礼,跟刚才判若两人:“不过聪哥这单case都不容易打,我们之前问了好多个律师楼,他们都不肯接。你现在接了,会不会麻烦到你?” “不会啊,”姚乐丝悠闲自在地道:“我之前的案子比这个麻烦。” “更何况,你是阿希的表哥,我不帮你帮谁?” 唐立言看着姚乐丝,眼神真挚:“我是阿希的表哥,所以你帮我?” 姚乐丝望着唐立言,笑容真诚:“是啊,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 “那阿希还真是好彩呢,有你这么个好朋友。” 唐立言缓慢而感慨地说道,仿佛他有多羡慕似的。 姚乐丝暗笑,装模作样,嫉妒就嫉妒,永远都不肯说出来的。 “你以后都可以是我的好朋友的,我记得chamber(律师行)里都有同不同的公证行合作的,你可以问问看你的上级要不要同我们合作。我们律师楼名气还不错,起码你们不会吃亏。” 姚乐丝说这番话说得稀松平常,随口一提似的。 貌似唐立言现在只是个小弟,如果能够帮公证行拉来比原来更有名的律师合作伙伴,也就是说公证行的可信度又增加了一层。 这对他来说应该是个功劳吧? “那我真的要多谢你了,促成合作的话,对我有好大质素(有好处)来的,”唐立言说话还是那么诚恳而实在:“要不这样,找一天叫上阿希,我请你们两个大功臣吃饭?” 姚乐丝点点头:“好啊,那我等你电话。” ―― 张承希 某一个周末,表哥唐立言说要请张承希吃饭,还顺便请了张承希的女神姚乐丝一起,张承希非常高兴,高兴的不得了。 所以他特意刮了胡子,穿了新买的白衬衫,非常帅气扎眼的出了门,在表哥工作的公证行楼下等着他一起走。 唐立言见到他的时候表情很怪异:“你……你穿成这样?” 张承希有点奇怪上上下下的看自己:“有什么不妥吗?” 到了吃饭的地方,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妥了。 他们吃饭的地方在大排档,而他穿得像去参加晚宴。 吃饭期间,穿着短袖衫的唐立言和姚乐丝两个人边吃边抖。 张承希很不开心:“……想笑就笑吧。” 一个桌的两个人发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笑声。 “阿希,不好意思,”唐立言边忍笑边道:“我应该一早告诉你我们在哪里吃饭的,sorry,噗……” “都不关你的事,”姚乐丝肌肉不断扭曲,女神范已经远离:“是我说不想吃西餐的,在美国整天吃西餐还没够嘛,最正宗的中餐,当然是这里了,不过我都没想到,你突然间改变穿衣风格,哈哈哈哈……”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迟钝的张承希终于发现了一个存在很久的事实。 于是两个他最亲的人七嘴八舌的解释了一番,律师楼跟公证行合作,唐立言经常跑律师楼,他在那里唯一认识的人又只有姚乐丝。 一来二去的,两个认识的人就变成了熟人,熟人又变成了好友。 呃,这件事只有张承希不知道,而已。 第四集 矛盾和试探 姚乐丝 饭菜很好吃,只不过有人吃的津津有味,有人吃的味同嚼蜡,姚乐丝看着张承希帅帅的俊脸吃的一脸郁卒,忍俊不禁的同时吃得更开心了。(.棉、花‘糖’小‘说’) 唐立言的眼神游走在两个人中间,嘴角划出一个弧度,憨憨的脸上透出一丝小小的精明以及一丝幸灾乐祸:“阿希,饭菜不好吃吗?我好难得才请客,你知道那我现在不富裕啦,如果饭菜不合你口味……” “不是……”张承希抻长了声音,似乎有点怕表哥误会自己嫌弃,所以只好埋头大吃:“很好吃,你看,我吃了这么多,咳咳咳。” 张承希噎着了,在自己的暗恋对象面前噎着了。 姚乐丝抿着唇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拍了拍张承希的后背给他顺气,旁边唐立言递过来一杯茶水:“喝点水,会好一点。” 出丑了的张承希更郁闷的低头喝水,而调戏他的,一搭一唱的两个腹黑互相对视了一眼,默默地在肚子里开怀大笑。 就在这时,唐立言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了电话。 “喂,大块?” 大块真名叫潘志勤,是唐立言的好友兼同事,之前在律师楼办事的时候,唐立言有带他来过,人长得果真“好大一块”,还有点傻傻的。 “怎么搞的,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这件事要等我跟你一起的嘛,你怎么老是不听指挥,糊里糊涂的!就这样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做,明天到公司我重新做一次,别再动任何资料,听到没?” 不过大概在所有人包括唐立言眼中,大块是真傻,而不是装傻。 “好了,拜拜。” 撂下电话,发了一顿火的唐立言开始运气,呃,确切的说是深呼吸,估计又被坑惨了。姚乐丝记得,从小时候开始,这俩好基友就是现在的一个猪队友挖坑一个神队友补锅的相处模式。 大块就是那种智商不高,但是勤勤恳恳做事,你说我就听的那种人。他说话的时候基本很少过脑子,有一句讲一句,直接,单纯。 小孩子的时候还好一点,大家都是老师说什么自己听什么。 然而长大了这种性格就会成为一种弊端,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际关系、工作环境可跟天真直白没什么关系。职场里除非不在同一个部门,否则有竞争关系的人哪有什么纯友谊。 大家都虚伪,只不过有人假的很真,有人假的很假。 姚乐丝很久很久以前做过销售,同事之间为了互相抢生意竞争营业额拉提成,人真的是什么都能干的出来,至于脸面,那是什么?赚钱多需要建筑在不择手段的基础上,把朋友当成人脉来相处,亲戚朋友,朋友的朋友,亲戚的亲戚,坑蒙拐骗,能唬救唬,能蒙就蒙……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当年初出茅庐的她一下子就被吓到了。 也就是因为职场太黑暗,她才会辞职跑去当助理的。 hk的公证行属于私人经营,唐立言的公证行也一样,他们这群小马仔,除了需要跑各种调查,还要到大街上拉生意。 这种工作环境,大块是不用想着升职加薪走向人生巅峰了,姚乐丝猜,他的生意额估计很大一部分都是唐立言拉来的——按照大块那种你胖他不会说你瘦的性格,自己不得罪客人就已经不错了。 这么一想,姚乐丝未免同情起小唐同学来。 不过有人显然不是这么想的,比如张承希同学。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你会不会骂得太过分了?”张承希帮大块抱不平:“次次见到你们两个,你都在骂他,大块反应慢,要慢慢教的嘛。” 唐立言的语气不怎么好:“慢慢教,慢慢教,他次次都是这样,你头两天刚说过,他过两天就忘得一干二净。” 姚乐丝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照理来说她“应该”只知道大块是谁,所以不好站立场的,不过打圆场她还是会的。 “都这么晚了,他还在加班?还没吃饭吧?不如叫他一起来吃,反正你们两个跟他都很熟。”她这样提议。 然后遭到了两个男人异口同声的反对:“不行!” 这个时候倒是蛮齐的嘛,姚乐丝莫名的盯着这两个稀奇古怪的家伙。 她也想跟大块叙叙旧的好伐? —— 张承希 面对女神双手抱臂“你们两个快点从实招来”的动作和眼神,张承希吞了一口口水,偷偷地暗示自己表哥,别叫大块来,千万别叫他来。 一个电灯泡已经够了,再来一个更闪亮的,他真的吃不消。 唐立言也不知道真的是看懂了张承希明示暗示的眼神,还是其他的什么,居然也很配合的说道:“大块那家伙很少跟不熟的人吃饭的,反正他家在附近,我买点饭菜送过去就行了,你们两个先慢慢吃。” 说完,唐立言就叫来伙计点了几个饭菜,要求打包带走。 张承希松了一大口气,递了个感谢的目光给表哥,不过他也估计,表哥可能怕大块不会说话,不认识大块的人往往都会误会大块。 坐他斜对面的唐立言微微一笑,还了一个眼神给张承希。 嗯,还是自家兄弟懂自己。 “这样啊,”张承希的女神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放弃了四人麻将桌的想法,跟着又突发奇想道:“那就算了,不过光是这么聊天都挺无聊的,对了!吃海鲜怎么能不喝啤酒?伙计,来半打啤酒!” “半打?”唐立言的表情有点裂。 张承希忽然有点坏心,笑嘻嘻的道:“阿言啊,好似你不是经常喝酒的哦?那就可惜了hy酒量超好的,我在美国的时候好几个美国大汉都喝不过她,最后全都东倒西歪的倒在她的牛仔裤下。” 姚乐丝反驳:“你还好意思讲?不知道是谁,硬要挑战人家,结果喝了没多少就醉了,害我顶包。不然的话,我怎么可能同他们怼酒?” “那我那个时候年轻好胜,不知天高地厚嘛,好彩有你救我。” 张承希笑得很不好意思。 “嘁。”姚乐丝扭头,冷哼道。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前些天没见到的生疏一下子就打破了。张承希感觉他仿佛回到了交换生的日子,姚乐丝总是跟他斗嘴,又总是在帮他——那种温馨得好像是吃了棉花糖的日子,软绵绵又甜丝丝。 “菜来了,唔该嗮!” 表哥唐立言的声音把陷在回忆中的张承希拉回了现实,张承希怨念的看着自己的表哥,而表哥正在跟伙计多要几个便当盒。 “这样装的严实点,不容易散掉。” 阿言还真的是个什么都万无一失的性子。 伙计好像不太乐意,不过看在还有客人没走的份上也没多说什么。 唐立言打包完跟两个人招呼了几句就走了,一桌子菜前就剩下了两个人。张承希倒是很满意的,不管是吃饭也好,喝酒也好,能跟姚乐丝在一起,哪怕是什么都不做,他都是很满意的。 用一句玩笑话来说,如果一部电视剧里姚乐丝是主演,他光看她嗑瓜子就能从第一集眼都不眨的看到第八十集。 “阿希,喝酒啊,别光顾着吃,明天又不用上班,不用怕喝醉的。” 于是当姚乐丝劝酒的时候也当然比别人更管用。 张承希很听话的开始一边跟姚乐丝聊天,一边跟姚乐丝喝酒。 希望他不会太快喝醉,不要在女神面前丢面子。 沉醉在幸福中的张承希没有想起来,这个世界上有个定律叫做墨菲定律,越不想让它发生的事情往往越会发生。 —— 唐立言 到了老友家又训了大块一顿的唐立言回到大排档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可以从桌子上摆到地上的啤酒瓶和啤酒罐,以及趴在桌子上的张承希,和完好无损顶多脸色有一点粉红反而更好看了的姚乐丝。 唐立言:“……” 姚乐丝噗嗤乐了:“难得见到你哑口无言的时候呢。” 唐立言无奈笑道:“我也都很难得见到好似你这么能喝的女仔。” 两个人相视一笑,唐立言坐下继续吃饭,跑了这么一趟,他其实已经饱了,本来是要给表弟创造机会,万万没想到阿希居然这么没用。 不过他也早就看出来了,姚乐丝这个女孩子,跟表弟张承希根本就不是一个段数的,张承希是一个很单纯的人,尽管他的家庭环境堪称复杂,但事实上也没复杂到哪里去。 唐立言对张承希最深的印象莫过于初始印象,那时候他还没被唐家收养,但是唐家夫妇都很属意他,所以他被允许进入唐家,甚至跟唐家唯一年纪差不多的小孩子一起玩耍。 那孩子就是张承希,一个天真烂漫,住在城堡里的小王子。 那时候张承希的父亲还没有死,母亲也没有改嫁,张承希每天只需要做三件事:吃、睡、玩,像猪一样的生活。 他永远都记得刚从孤儿院里出来的自己被张承希所招待时,张承希说的那些话,那时他还不叫唐立言,他还叫赵立言。 我一个人住在这么大间屋好无趣,都没人陪我玩。 赵立言住的是几十个孩子住在一起的通铺,连玩具都要用抢的。 阿妹只会哭,早知道不如叫阿妈生个阿哥给我。 赵立言想要小女仔一起被收养,可是他吭都不敢吭一声。 这些钱是我用零花钱攒下来的,打算给阿妈买个金手链。 赵立言不知道自己生日是什么时候,他从没过过生日,他连自己亲妈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不过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早在孤儿院的时候,赵立言就知道,这个世界谁都靠不住,能靠的只有自己。 想要什么,自己来拿。 —— 姚乐丝 吃吃喝喝的差不多,三个人要回家了,唐立言叫伙计来买单,伙计算完数,发现唐立言多给了一点钱。 唐立言黑黝黝的脸上带着诚恳的笑容:“是之前的饭盒钱,还有我们搞的满地都是啤酒瓶,麻烦你们收拾,不好意思。” 伙计脸上多了几分触动,大概从没见过吃路边摊还这么客气的客人,就连他们要走的时候,还问了句需不需要帮忙叫出租车。 姚乐丝这个时候道:“我开了车来,不过可能需要你来开。” “哗啦”一声,唐立言接过钥匙,看了一眼标志,笑道:“我还要多谢你,给我机会试试开名车。” 大排档的伙计帮忙把醉晕了的张承希放在了后面的座位,唐立言帮着他系好了安全带,跟着又多谢了一遍伙计,再跑到前面驾驶座上开车。 晚风清凉,姚乐丝开着车窗,坐在副驾驶上看自己的童年好友。 总觉得他好像变了一些,变得更周到,更惹人喜欢了。 也许是她盯得太专注,唐立言边开车,边笑问:“做什么看着我?” 姚乐丝戏谑:“没有啊,就是觉得从这个角度来看,你都几靓仔(很帅),几有型(很帅),刚刚发觉到的而已。” 这么直白的夸奖,又是这么个大美人,可是唐立言半点害羞都没有,笑容也没什么变化:“那我是不是应该多谢你的夸赞?” 他们都知道她只是在开玩笑,聪明人之间,很多时候不需要说话。 “你是不是对所有人都是这么nice(友好),不会生气的吗?” “你说头先?”唐立言以为她说的是伙计:“他头先就算帮我打包的时候嫌麻烦,但是还是听我的了,他付出了他的劳动和饭盒,我只不过付出少少的钱,对人态度好点,大家都是出来混饭吃的,做什么都不容易,无论做什么,都需要人家尊重。他帮了我,我很开心,那个伙计也许因为这件小事都会开心一整天,你又开心,人又开心,双赢,不是很好?” 姚乐丝反问:“那你又冲着大块发火?你连阿希这么亲的表兄弟都不生气来的哦,大块有什么特别的,因为你们两个都是孤儿院里出来的?” 这话几乎可以成为挑衅了。 唐立言这样都没生气:“阿希告诉你的?没错,我同大块是一个孤儿院里出来的,我们两个小的时候感情就很好。不过呢,他老是惹我生气,但是就因为我们关系好,就算我生气,我都不会丢下他不理。” 连消带打,太极玩得极溜,换个人估计重点就会放在他和大块的友情岁月身上了……不过没被糊弄住的姚乐丝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毕竟是她最后没有等在孤儿院。 如果她等下去,也许她就会跟大块一样,他们会是一起长大的死党。 “阿希清醒的时候没有说过,不过那个时候他喝多了。” 姚乐丝帮张承希解释,免得害人家背锅。 唐立言摇头失笑:“看来以后真的不能给阿希喝酒。” 跟着下一秒,他很平静的放出一个惊雷。 “对了,我有一点觉得很奇怪,怎么你好像很怕见到阿希似的?” 姚乐丝的笑容登时僵在了漂亮的脸蛋上。 第五集 误解与发现 小男仔小的时候长得并不多么好看,因为皮肤很黑,眼睛很亮,往往第一次见他的人都会觉得,这是个顽皮又爱捣蛋的小男仔。[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老师们刚开始都不是很喜欢他。 他们更喜欢那些长得白白净净,玉雪可爱的小娃娃。 不过小男仔从不灰心,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他们不钟意他,不要紧,那就慢慢让他们钟意他就好啦。 老师们喜欢乖仔,小男仔就做最乖的那个仔,老师们不喜欢傻兮兮的孩子,小男仔就又会撒娇又乖仔,懂事、聪明又让人心疼的乖仔。 小女仔可能从没有意识到,在她教小男仔怎么卖乖之前,小男仔早就无师自通的学会了不着痕迹的讨好别人。 不过也许她意识到了,但也从没有多想过。 细路仔嘛,总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机灵古怪一点的小孩更讨人喜欢,这本来也是人之常情。 小男仔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小到连跟他同龄的小女仔都忽视了一些很重要的事——小男仔跟她接触过的小孩子都不太一样。 他在还没有形成三观的时候,已经先有了自己独立的思考能力。 小男仔也不是没有童趣的,他喜欢拼拼图,越是困难的拼图,他越是觉得有意思,就像是攻克一座座高山,而他站在山顶上俯视下面的人。 小女孩没有从前的记忆,如果有,她就能发现一些端倪。 那些越是不喜欢小男仔的老师往往最后会变成最喜欢他的那个。 —— 姚乐丝 为什么会害怕见到张承希?这个问题的技术含量很高。 姚乐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 “我之前就说邀请你吃饭,但是……”唐立言开着车,抽空还能瞅她一眼:“你经常有事。不过我们两个一起吃饭时,你又没有推脱过。” 哎呀,对童年小伙伴未免太放松警惕了。 姚乐丝暗叹,然后用一个万变不离其宗的借口来回答他:“其实我以前在国外是有一个男朋友的。” 唐立言没评价什么,点了点头,露出了洗耳恭听的表情。 “……阿希长得很像那个人。” 话音落下,唐立言一脸“原来如此”。 顿了顿,姚乐丝静静地说道:“那个人死了很久了。” 唐立言张了张嘴,跟着又闭上,大概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毕竟张承希是他的表弟,可是姚乐丝又情有可原。 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唐立言打破沉默,笑道:“好彩,你说是因为这个。你不知道,我差点以为你钟意的那个是我,还在苦恼怎么同阿希解释来的——你知道阿希多迷你的嘛。” 被调戏了的姚乐丝:“如果认真给我选的话,我想我选你的机会应该远远大于他,所以你都不算是误会。” “喂,你!” 她轻飘飘的两句话说的义正言辞,却是把唐立言吓得肝颤。唐立言抬头,瞪大眼小心翼翼的从车上的倒后镜往后看,后排上的张承希睡得挺熟,偶尔还能听到些微的重呼吸声。[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唐立言呼出一大口气,气哼哼的看姚乐丝:“你明知道阿希在后面,这话被他听到他真的会误会的。” “我又没说大话。”姚乐丝很无辜。 唐立言又瞪她一眼,在女士面前他也就这点小招数了。 “那我像你前男友哪里啊?”他没好气地说道。 姚乐丝居然也不生气,还一个劲的夸他。 “成熟啦,我钟意成熟一点的男仔来的,阿希有的时候比较冲动。我记得有一次我们一起去酒吧,有个鬼佬(洋人)想同我搭讪,占点便宜,阿希二话不说就同那家伙打了起来,最悲催的是……那个时候他才大几,哪有鬼佬那么魁梧?被人打得像熊猫,还要害得我把他从警局捞出来。” 最后两句话让唐立言忍不住笑了一下,跟着固定立场又把笑憋了回去:“他帮你来的,你还要怪他?” 姚乐丝白了他一眼,很肯定的反问他:“那如果当天在场的是你,你会不会一言不合就打架?” 唐立言沉默了一下,当时张承希拿的是临时签证,在美国那么种族歧视严重的地方,他的所作所为无非下场就是分分钟可能回家。 而且张承希自己说过,他是由姚乐丝推荐挤进去的名额,他这么一捣乱。作为当时做决定的姚乐丝可就不受学校待见了,就算什么事都没有,至少她也会给人留下一个识人不清的印象。 姚乐丝还在细数优点:“温柔啦,体贴啦……” 唐立言一向知道自己是谁,所以姚乐丝夸他帅的时候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可是说到性格上的优点,她说的又可以算得上是基本贴边。 就算是唐立言这么厚脸皮的人,被这么明目张胆的夸赞,也是多少会脸红一下的,他反抗似的喃喃道:“我哪有温柔、体贴?” 套路之王姚乐丝:“我没说你啊。” 唐立言:“……” 他这副傻样让姚乐丝顿时乐了,她笑得异常灿烂。 拍了拍快被她玩坏了的童年小伙伴,姚乐丝终于仁慈了一把:“放心,我只不过是说你的机会比他的机会大而已,但是这都有个前提,就是世界上只剩下你们两个男人。所以你放心,我真的没有钟意你,ok?” 这话也不知道戳中了唐立言的哪根神经。 刚刚一点都不淡定的唐立言立刻冷静了下来,慢慢悠悠的说着话。 “好彩你不钟意我,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同阿希解释。” 他又说了一遍这句话,仿佛在强调着什么似的。 晚风从窗口灌到车里,姚乐丝一个哆嗦。 总觉得有点冷。 车窗顿时关上了,不过不是姚乐丝关的。她转过头,唐立言还在目视前方的开车,可能是开熟了的关系,这部车明明是他第一次开,他的举止动作愣是能给人一种游刃有余之感。 “晚上凉,小心感冒。”唐立言说道。 他的音色很有特色,很难用言语来形容,有点清亮,但又不是完全没有磁性,怪好听的。态度其实不怎么温柔,可是姚乐丝却感到了关心。 童年小伙伴果然是童年小伙伴啊,好兄弟讲义气。 —— 唐立言 先送表弟回了家,再送姚乐丝回了家,自己再打车回到家,唐立言悄悄地开门,趁着黑漆漆的房间,累了一天的他瘫到了沙发上。 这个时候手里的电话忽然震了起来,唐立言有点庆幸,幸好他平时在家都会放震动,否则这个时间,全家人早就被吵得不得安宁了。 绿色的显示屏上,聪哥两个字特别显眼。 唐立言接了电话,聪哥的声音几乎震得他耳朵痛。 “我警告你啊,唐立言!你要是再给大块碰他不该碰的东西,你以后别指望跟着我做事了!听到没?唐立言?!!!” “知道了,聪哥,”唐立言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你放心,你交代我的事我会做好的,不会再出纰漏。” “你知道就好!”聪哥骂骂咧咧的挂掉了电话。 唐立言看着手机,嗤笑了一声:“有事就阿言,没事就唐立言。” 声音轻轻的,仿佛不带任何的感情。 此时时间是九七,还没有回归祖国的hk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一片混乱,尤其是在最后的这几个月,几乎所有的行业都带着几分灰色的色彩。 私人经营的公证行当然也一样,只不过有人贪得多,有人贪得少。 最后的疯狂,几乎要遮盖不住的疯狂。 聪哥本来就没少拉非法生意,唐立言跟他这么久,早就了解的七七八八,可他什么都不说,聪哥露出马脚的时候还帮着遮掩一二。 时间一长,聪哥就明白,表面上的老实人,也不过是表面上而已。 很多东西就变了质,唐立言也默默地收着属于自己的那份灰色收入——这一切,大块从头到尾都不知道。 大块的性格唐立言再了解不过了,他也没打算让他知道。 今天要不是大块手脚勤快做了一部分调查,唐立言也不会特地跑到他家去找他,还顺便给了张承希一个大好机会。 可惜张承希还是那么天真。 本来也是,他怎么能指望王子了解平民的黑暗呢?如果不随波逐流,就只能被掩埋在惊涛骇浪之中,成为土,成为灰,没有人会记得你。 人的记忆力,可比鱼短暂多了。 所以,才要争,才要抢。要有钱,要有很多的钱,要做人上人,只有这样,才能守护住自己想要的——家。 黑暗中,唐立言安静的呼吸着,就像是潜伏的野兽,几乎没有声音。 —— 张承希 被自己的女神灌醉了的张承希醒来之后有很长的时间都很沮丧,他发现好像很多事情都会跟他想要的方向以完全相反的趋势急速冲去。 尤其是当他遇到姚乐丝的时候,这种趋势就会越发明显。 失魂落魄的张承希回到狼窝看自己的妹妹,结果遇到不可理喻的老妈,两个人一言不合又吵了一架。 “我都同你讲了几百次了,那个衰人不是好人,他看阿妹不顺眼,他想搞阿妹,为什么你就是不信?!!”愤怒张承希嚎叫道。 “我也都同你讲过了,你这么污蔑阿叔是没用的,人家真金白银养你们这么大,你不要总是喊打喊杀,似个白眼狼了行不行?!!!” 结果他妈妈刘洁仪喊的声音张承希还要大,中气十足。 “哥哥,妈妈,别吵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别吵了。” 妹妹张颂思劝了劝这个又劝了劝那个,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咣”的一声,脑子都快炸了的张承希摔门就走。 走在大街上的张承希心情更差了。 他有时其实还挺想掰开自己老妈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的。这个世界上怎么就会有宁可信外人也不信自己儿女的母亲呢?这个人还是他妈,曾几何时跟他一条心过的亲妈。 张承希连想骂娘都不行,谁叫那个人是他亲娘。 郁闷又暴躁却无处发泄的张承希只能满大街的走,漫无目的的走。走了多远他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也不知道。只知道一抬头时,就见到了中环的建筑群,以及建筑群中很熟悉的那一栋。 看着眼前的办公楼,想象在里面第xx层办公室里办公的姚乐丝,张承希阴郁的心情倏地好了许多,就像是被风吹散了乌云的天空。 而姚乐丝就是张承希的太阳。 “阿希?” 熟悉的声音传来,张承希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可他还是转过了头,因为他得跟自己表哥说话:“阿言。” 张承希摸了摸后脖颈,有点不好意思,好像只要跟hy沾上边,每次都能被老表抓到他的窘境。 唐立言笑得诚恳而和善:“怎么在门口傻站着不进去?” “呃……hy她?”张承希又摸了摸鼻子。 唐立言又笑了,其实他的表弟长得真的很靓仔,光看他这副少男心动的样子,已经起码有三个路过的女孩子指指点点回头望了。 可看张承希,不要说一点,他连半点都没意识到。 “她病了,所以今天没上班。”唐立言回答表弟的问题。 “病了?”张承希满脸紧张,连问个不停:“怎么会病了的?昨晚我们不是一起吃饭来的?是哦,昨晚她穿的少,一定是冻到了。早知道就不在路边摊吃了嘛,她哪有我们两个大男人这么粗枝大叶……” 在张承希有继续问下去的趋势前,唐立言连忙打断他的演讲。 “我要送份文件到她家,她公司的秘书把地址给我了,你要不要一起去?”说完,还露出了调侃式的微笑。 张承希有些脸红,但是显然去女神家里探望女神的期望突破了这脸红的枷锁:“那我们快点去吧?我去叫车,中环很难叫车的嘛。” 于是两个人按照秘书给的地址,来到了姚乐丝的家。 跟着两个人就被姚乐丝房子的地段、大小镇住了。 “阿希,你以前认识hy的时候,去过她家吗?” 唐立言皱着眉毛,问了问自己呆愣中的表弟。 张承希摇了摇头:“我们那个时候都住大学宿舍,就算不是宿舍也都是寄宿家庭或者学校附近的出租房,所以我从来都不知道……” 不知道女神还是个白富美。 唐立言看表弟的目光充满了同情。 第六集 现实与追求 唐立言 姚乐丝并不像个有钱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确切的说,她完全不像是有钱人家出生的孩子,比起自傲,她身上更多的是那种随遇而安、从容不迫。 就像是他们吃饭,吃路边餐可以,去法国餐厅也不会hold不住,这种特质一般都是那种中产阶层又独立出来工作已久的人才会有。 就算那样,按照年龄来说,姚乐丝至少应该再年长一些才更符合——她处理事情太老练了,不太像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 所以唐立言从来没认为姚乐丝会是一个很有钱的人,就算是想过这个可能,也仅仅是以为比起唐家更有钱一些,有点类似没落魄时的张家。 然而现实却像是个热爱恶作剧的孩子,总会突然间跳出来吓人一跳。 唐立言跟张承希到姚乐丝家的时候,开门的是一个菲佣,而穿着浴袍的姚乐丝正在电脑前面跟她的父亲视频。 “一早就同你讲过了,不用帮他,阮xx那个扑街就是小人得志。” “爹地,人家当年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哎,不过你放心,就这么一次,没有下次了。次次都误杀,陪审团又不是傻的。” 房子里的装修风格很明亮,但都是极简的现代风,有点冰冷的感觉,一看就是独居的人才会住的。不过又很难想象这会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住的地方,姚乐丝翘着二郎腿,没什么坐像的靠在椅子上。 “爹地,我有朋友来了,下次有时间再聊?” 视频里的男人,眼睛很小,鼻子有点塌,五官很普通,属于那种掉在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人。如果姚乐丝不说,唐立言绝对不会想到这么个其貌不扬的人会生出来她这样的大美女。 “好,下次聊,阿丝,跟说再见。” 电脑屏幕上又出现了一个白人,很漂亮又艳丽的金发美人,姚乐丝跟里面的两个人道了别,跟着关掉了电脑视频。 在视频关掉的那一刹那,唐立言不知道为什么蓦然发现,姚乐丝的父亲看起来有点眼熟,但是在哪里见过,他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 不过阮xx是城中名人,想来姚父也不会是什么小角色。 唐立言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小看表弟的女神了。 —— 姚乐丝 昨天喝酒的时候一点事都没有,谁晓得今天就发烧了起来,也是悲催。尤其是看着眼前这两个以送文件为名探病为义,其实是来参观她家的家伙,姚乐丝真的是更加的肌无力了。 “我没什么事,有点头晕而已。”她头顶着冰袋这样说。(.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看过医生没有?”张承希情绪有些焦急,在姚乐丝摇头之后这种情绪更加明显了:“你这么大人怎么不会照顾自己,有病怎么可以不看医生,会更严重的嘛。你收拾一下,我……我们现在陪你去。” 他说着,还一个劲的当姚乐丝看不见似的给自己表哥打眼色。 张承希说话的声音慵懒又有磁性,英俊而熟悉的五官,关心的神色就像是能印到姚乐丝的心里一样。姚乐丝在心里默念,他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他死的透透的了,你不能再祸害美少年了…… 旁边的唐立言眼神在左右两边扫了一扫,大概是出于好意,所以也加入了打算去医院的两个人的队伍:“一起去吧,都是看一下好点。” 姚乐丝在内心感谢有眼色又善良的童年小伙伴,她跟现在脑袋还有点晕,跟张承希再单独待在一起绝对容易出问题。 三个人一起去了医院,张承希在关乎女神的身体问题上绝不马虎,自己很主动的跑上跑下;姚乐丝负责坐着看诊,其实就是什么都不做;而唐立言则在旁边看着她这个病号。 唐立言给姚乐丝买了一杯热可可,喝完一股暖流从心到胃,姚乐丝呼出一口气,感觉好多了:“多谢嗮。” “不用,”唐立言笑道:“一杯可可而已。” 姚乐丝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 她说的是张承希。 唐立言是聪明人,一下子就了解到了她的意思,跟着也叹了口气。 “但是,你总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单独见阿希,更何况,我又不可能一直都陪着你,总要解决这件事的。” 姚乐丝当然也知道,所以每次她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然后这心理建设在见到张承希的时候就跟没做一样——特别是在张承希逐渐成熟,逐渐意气风发,开始朝着她认识的那个人发展的时候。 “那你说怎么办?要不然我……交个男朋友?” 她没什么真心的随口说道,跟着就被三观有点正的小伙伴反对了。 “当然不行了,你这样,对你男朋友很不公平的。” “也是……”姚乐丝有点晕的说着。 “不然……我做你男朋友?”唐立言语出惊人。 眼睛脱窗了的姚乐丝:“……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唐立言。” “不是,你听我讲,”似乎很怕姚乐丝误解,唐立言黝黑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的紧张:“我的意思是,你不是说你很中意体贴温柔的男人吗?那我假装追求你,给阿希看看,叫他长大点不要老是毛毛躁躁的。” 这个逻辑,有点神啊。 “不用了吧?”姚乐丝觉得按照套路,往往假扮的最后很多会成为真的,她之前已经被(庄卓源)套路过一回了,她不想再被套路了。 “阿希最大的毛病就是冲动,换作是其它人追求你,他一定不会觉得怎样。因为你对其他人不假辞色,对他就很特别。” 唐立言严格来说其实长了一副聪明相,只不过平时总是扮猪吃老虎,所以才会给人一种憨憨的感觉,但是当他丝丝入扣的分析一件事时,就会像是变了一个人,很睿智,非常吸引人。 wsexy. “人有压力才会有动力,如果那个人是我,我想会引起他的危机感,让他学会什么是冷静的思考。一是我们平时感情很好,我们大家了解彼此;二是因为,你除了对阿希不错,对我这个朋友也都很好。” 病得晕乎乎的姚乐丝:“……” 他说的好有道理,我为什么好像有种要被说服了的感觉? 说完,唐立言绅士一笑:“你考虑一下,慢慢想,我不急的。” “……” 但是仿佛哪里不对,这样一无所知的张承希小同学是不是有点惨? —— 张承希 从药房拿回药,张承希走到在病房附近走廊里坐着的自家表哥和女神,兴冲冲的道:“药拿回来了,不然现在吃?” 表哥唐立言笑道:“先让她吃点东西吧,空腹吃药不好。” 无知无觉的张承希点点头:“都好,医院里有餐厅,去那里就ok。” 姚乐丝“噌”地起身,先迈出了步子。 跟在她后面的张承希,悄悄地对自己表哥道:“阿言,怎么我觉得hy今天好似特别沉默似的,跟平常有点不一样。” 唐立言诚恳的笑了笑:“可能是因为病了不舒服吧?” 有点纳闷的张承希出于对表哥的信任,同意了这个说法。 “可能是吧。” 这种信任是很深厚的,很深厚的。 很深厚的信任在两天之后被打破:“唐立言!你给我出来!!!” 张承希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信任的表哥居然也在追求自己的女神。 在姚乐丝的桌面上看到那盆精致而小巧的小盆栽以及盆栽上的纸条时,张承希的肺都要气炸了。 我把你当兄弟,你在我背后捅刀子! 气疯了的张承希冲到唐立言工作的地方大吵大闹,唐立言把他拽出了公证行,两个人干脆就在大街上打了起来。 两个人都是普通人,你一拳我一脚,不过张承希因为加入了惩教署有体能要求,所以锻炼得很结实,唐立言被打的鼻青脸肿。 从小到大,张承希和唐立言都很一致,感情很要好,加上是亲戚,大人们买礼物也都会买两份,一份给他,一份给他。 表哥和表弟,他们分享着玩具,分享着功课,分享着美食…… 但这并不代表喜欢的女人也要分享吧? 那个是人,是有血有肉会思考的人! “就是因为她是好女仔,我也都会钟意她有什么奇怪?更何况,你们到现在都不是情侣,她拒绝过你一次,我光明正大的追求她哪里不对?” 唐立言流着鼻血振振有词的说着,有点可笑,但神色很坚定。 没什么不对的,如果唐立言不是他表哥,是个不认识的路人甲,张承希顶多也就酸一下吃点不该吃的醋而已,他连惊讶都不会惊讶。 因为姚乐丝是那么好的女孩。 张承希愤怒中夹杂着伤心的哀嚎:“是我先钟意她的!你是我表哥,是我好兄弟来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我都不想的!如果可以给我选,我都不想钟意她的!” 唐立言也喊,控诉着他的难受:“如果你一早追到她多好?我就不用纠结那么久才追,追都追不到有什么用……” 两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就像是两个小孩子一样,你喊一句我回一句,你打我一下,我回你一下,夹杂着“我对你那么好,你以前想追mary都是我帮你追的”,“我对你不好吗?你那些迷恋你的女同学哪次不是我帮你挡的”等等之类的翻小肠的小事,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时间真是一种无法言喻的东西,朋友会变成亲戚,亲戚会变成兄弟,兄弟会变成情敌,情敌会变成什么呢? 大概还是兄弟吧? 某一个时刻,不知道是谁先笑了起来,另一个也就笑了起来。 这笑声似乎有一种魔力,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一句我一句,你一拳我一拳,不过话语力度轻飘飘的,这拳头力度也轻飘飘的,最后,两个猪头一样的家伙,懒洋洋的靠在了一起。 就在这大街上,两个非常没有形象的男人,互相把自己的背后留给了对方,背贴着背,头挨着头,吐槽对方刚刚有多狠。 “我不理啊,以后大家公平竞争,输了与人无尤!” 打自己表哥打的酸爽的张承希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最终还是舍不得这个好兄弟。 唐立言抽着嘴角,倒吸着冷气,豪爽道:“好,与人无尤!” 第七集 真相与变故 小男仔离开之后,小女仔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孤独的生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小男仔还在时,小女仔总是跟他在一起,小男仔不在时,小女仔感受到了智商的差距——跟周围格格不入的差距。 孤儿院的孩子年纪都还小,他们不懂的什么太多的道理,更多的是靠着本能来生存。而人类的本能,很大一部分是欺软怕硬。 小女仔长得很好看,很多小朋友都抢着跟小女仔一起玩,他们表达喜爱的方式就是带着小女仔玩游戏,殊不知这对已经成年的小女仔几乎是一种折磨——玩泥巴、堆沙子、你追我赶、跑来跑去…… 天呐,她宁愿呆在房间里玩小男仔留下的拼图! 在小男仔离开不久,小女仔终于感受到了小男仔的重要性,以及每次小女仔提起同在孤儿院的小伙伴时,小男仔那鄙视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没了小男仔,小女仔被当做玩具而争抢的情况愈演愈烈。 尽管有另一个大块头的小伙伴来救驾,可是大块头的小伙伴脑子不太够,总会被其他坏心的小孩子找借口叫走。 小女仔偶尔疑惑过,小男仔是用什么办法来把这群听不懂人话的熊孩子调·教的离小男仔远远的,要知道小男仔在时,她从没有过这种烦恼。 为了摆脱这种现状,小女仔做了很多尝试,但那些尝试都不太起作用。要知道她的经验大多数都是在她是一个大人的基础上,孩子对大人,有种天生的敬畏感。而现在的小女仔,只是个看起来软萌的小萝莉。 当然也不是不能用些非常规手段,不过这种手段通常会给小朋友留下童年阴影、甚至伤害——本质上来说,小女仔内心还是个大人,她还是几个孩子的母亲,她做不到对一群小孩子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最后的最后,一向对成绩不上心的小女仔以坐火箭的速度跳了级,并且很快速的被人领养,离开了这个遍布着小恶魔的地方。 回过头来,长大的小女仔也会嘲笑自己,可以把大人玩得团团转,却对一群小娃娃怂的要死,真是没骨气。 —— 唐立言 跟自己表弟打完架的第二天,唐立言鼻青脸肿的去上班。公证行的人对于这件带着粉红色的八卦各人反应不一,不过唯一相同的是大家都很好奇能让表兄弟两个人反目成仇的女人到底能漂亮到什么程度。 然后姚乐丝就出名了,在唐立言的公证行里,彻彻底底的出大名了。 “言哥有了女朋友?谁啊?从来都没听他提起过的?” 而唐立言另一个好兄弟潘志勤,也就是大块,反而成了最后那个知道八卦的人,不过他天生反应迟钝,别人也不觉得怎么惊讶。 “呐,”跟他们一起进公证行的同事拿出一份报纸,上面是姚乐丝带着当事人从法庭里出来的照片:“就是她了,报纸杂志都有登过的,之前帮阮xx打掉蓄意谋杀官司的那个,大美女来的哦,真人应该更靓吧?” 大块拿起报纸,找了半天才找到名字:“姚乐(yue)丝……” “是姚乐(le)丝!你这都能念错,小时候有没有读过童话书啊?” “我当然读过童话书,《绿野仙踪》嘛,”大块不生气,但也不服气,絮絮叨叨的解释道:“不过我平时说乐(yue)丝比较顺口点,就像以前我有个朋友,我都管她叫思姐,她的名字就是……” “大块!” 乍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八卦,两个人回头,唐立言也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那同事很没有义气的找借口跑掉,只留下大块一个人面对他的言哥:“言哥,我听他们说呢,你同阿希为了女仔打架是不是?” 没错,大块就是这么耿直的一个大块。 他永远都有本事能一句话让淡定的唐立言一秒内肝火上升。 唐立言在肚子里运气:“做好你的事,别管其他的无聊事。” 说完,唐立言理都没理大块,自己回到办公桌上。 他拿出手机,找出名片,播出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了:“唐(先)生?” “是我,”唐立言面无表情的盯着桌面上跟送给姚乐丝的完全一样的盆栽,目光晦暗不明:“我前两天叫你查的东西查的怎么样?” 另一边的人语气信心十足:“讲到这个,我想唐先生真的应该出来谈谈了,本来如果查的是其他人是没这么快的,不过这个人不太一样。” “是吗?”唐立言定下时间地点:“六点钟,旺记茶餐厅。” “不见不散,唐(先)生。” “不见不散。”唐立言挂掉了电话。 “阿言,你帮我查一下这个case。” “知道了,聪哥。” 没等喘一口气,唐立言就又投入了工作之中。 工作的时间总是特别的快,唐立言几乎刚想休息一下时,时钟就正好走向了五,下班时间到,跟同事们打打招呼,唐立言下班。 差三个字六点(五点四十五),唐立言坐在了旺记茶餐厅的座位上。 大约五分钟后,他等的人也到了:“唐(先)生,让你久等了。” “我也是刚到,”唐立言微微一笑,很是诚恳:“你带了资料来?” “是啊。” 那人拿出文件夹,里面放了不少的旧报纸和杂志剪纸,以及一些其他的东西,放在桌上递给唐立言,跟着娓娓道来,说明原委。 “原来呢,那个黑·道大佬姚港生真的移民去了美国,那些报纸杂志登的被人仇杀啊,失踪啊,都是假的。” 唐立言看着那些剪报,一页一页的翻着,上面的姚港生长了一双很小的眼睛,鼻子有点塌,五官很普通,平凡得掉在人堆里就找不出来。 丝毫不像是叱咤风云过,经常被拿来吓唬小孩子的黑·社会。 孤儿院里也有报纸,不过会看的小孩子很少,唐立言是其中的一个。 所以他才会觉得眼熟,以至于到了医院才想起来姚港生是谁。 那时每次去医院排队打预防针,护士姑娘都会千篇一律的说,再动再哭,姚港生就来抓你,看你怕不怕。 “还有呢,姚港生有个女儿来的,前些日子帮阮xx打官司那个大状,就是她。当年阮xx是小喽啰,救了姚港生一命才上的位。不过姚港生虽然没事,但是都觉得自己仇家太多,才退隐江湖。讲起来他真的还是少数平安到老的大佬来的,但是换了其他人又不一定有他这样的魄力。” 唐立言不想听他再啰嗦下去:“以前没听过姚港生结过婚的?” “哦,这个女仔不是他亲生的,是临去美国之前领养的,这个女仔原名,好似叫做,叫做……” “邵悦思。”唐立言近乎气声的念出这三个字。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私家侦探奇怪。 唐立言拿出手里的复印版领养证明:“你放在这里来的。” 私家侦探不好意思笑笑:“对,我所有资料都放在里面了,你不是说你的记者朋友想写姚港生自传?他拿没拿到姚港生的允许权?” “还在争取,”唐立言微笑:“不过有你调查的这么详细的材料这些做准备工作,我想姚港生应该会同意的。” “那就好了,嗯,关于尾款的问题……” 付完了尾款,聊了两句,私家侦探走了,唐立言拿着文件袋走到茶餐厅的后门,后门连着一条后巷,这里很少有人来。 他拿出打火机,蹲在地上,面无表情的开始点燃文件袋。 倏地,有人拍他的肩膀。 —— 张承希 同样是鼻青脸肿的上班,张承希受到的嘲笑也没有比自己表哥少。 更何况惩教署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他们平时就被要求锻炼,也是为了防止监·狱里发生暴·动,或者其他的事件。变成一只熊猫眼的张承希于是就被奚落的更加厉害,偏偏他还不能说明前因后果。 只能听之任之的听同事们各种猜测取笑。 张承希觉得自己有点太冲动了,可是一想到表哥要追自己的女神,他又觉得自己发火发的很应该,这种情况下都不生气还算什么男人? 尽管已经跟表哥立下公平竞争,其实在内心,张承希还是有点不服气的,阿言真是,真是…… “阿希,你家里来电话!” 还没等到张承希内心吐槽完自家表哥,突然就有同事来找他。 平时执勤的时候是不允许带电话的,有女朋友的人就会很烦恼这个问题,有家跟没家没什么不一样的张承希就没这个烦恼。 张承希此时有些奇怪,这个时间有谁会找他? 接了电话,张承希才知道找他的人是谁,是他的妹妹。 “什么?阿言同那个混蛋打起来了?为什么,那个衰人是不是又搞你了?” “我不知道啊,哥哥,你快点来啊,我不知道怎么办……” “你先别哭,”张承希叹气:“哎,好了好了,我请假过去。” 请完了假,张承希急急忙忙的赶到了混蛋(继父)开的茶餐厅,结果就见到表哥唐立言和混蛋面对面地坐着,而妹妹张颂思此时已经不哭了,她红着眼睛抽噎着,表哥在她旁边不知道说些什么。 见到他来了,唐立言也站起了身:“阿希,你来了。” “到底怎么一回事?”张承希疑惑,跟着凶神怒煞的望向他继父:“是不是这家伙有什么不规矩被你见到了?” 唐立言笑了,笑完之后又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是误会来的。” 张承希把目光落到妹妹身上,张颂思抽着气与他对视:“哥哥,对不住,是我搞错了,害你要请假。” 长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张承希道:“算了,又不是第一次了。” 张颂思从小到大都是依赖别人又会小事化大的性格,小时候刮到手指她会夸大成血流不止,点个蜡烛都会说家里着火,也因为这个原因,两兄妹的妈妈刘洁仪也不肯相信张颂思说继父对她骚·扰。 但是张承希不是,无论妹妹说什么,他都信任自己的妹妹,因为他知道,妹妹只是胆小怕事,而不是无中生有。 所以哪怕妹妹求救一百次有九十九次都是假警报,第一百次他也一样会赶来。那可是他的妹妹,总是跟在屁股后面仰着头喊他“哥哥”,“哥哥”的妹妹——他张承希独一无二的亲妹妹。 就是不知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 姚乐丝 姚乐丝在答应了唐立言之后就有点于心不安,在知道两个人因为这个打了一架之后就更加心有不安了,她居然变成祸水丝了! 不过她后来听唐立言说他们又和好了,她当时松了好大一口气。 跟着再见到他们时,姚乐丝就发现自己跟不上话题了。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阿丝怎么了,我怎么了?” “呃……”唐立言踌躇,看张承希。 姚乐丝掐腰:“不是答个问题都要互相使眼色吧?” 张承希有一块是青,有一块是紫,看起来还是很俊的俊脸大力的朝着唐立言点了点头,仿佛下了多大决心似的:“她早晚要知道的。” 然后还在懵逼的姚乐丝就听了张承希家里的一脑门子八卦。 哦,原来张承希的继父有个小老婆,唐立言发现了这个还为了自己的舅妈跟这个继父打了起来,不过后来发现,继父早就把小老婆赶走了。 唐立言见到的只是继父要跟小老婆一刀两断时的场景,所以误会了。 跟着在茶餐厅帮忙的张颂思也就误会了。 他们之前在讨论的是张承希的妹妹张颂思,两个哥哥在担心这个一惊一乍的妹妹以后可怎么办而已。 姚乐丝仿佛想起,以前张承希提过,貌似这个继父还对张颂思曾经有过什么想法,现在又有个小老婆,过去式的小老婆也是二·奶啊。 这么一想,姚乐丝忽然有点同情张承希,以及他妈。 第八集 阴差和阳错 姚乐丝 姚乐丝这辈子的工作严格来讲跟她的三观有点冲突。[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作为一个在刑事案件上非常擅长的大律师,通常要做的事就是帮被告打赢官司,或者帮原告or律政处做控方控告被告,而刑事案件通常本身就是一个悲剧,打赢了没多高兴,打输了更不高兴的那种。 职业的本质跟警察差不多,可操作性稍稍强一些,某些时候遇到(客户)欺骗自己律师,或者明知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还要帮他打官司,那就更加郁卒的不能自已。 但是,凡事都有好有坏吧,帮好人打官司的时候心里也会舒坦一些。 任何事物总要有个标准,法律就是这个世界的标准、规则,它不一定是完全正确的,但至少在大部分人来说,它规范了一个人基本的行为。 就像司法女神朱蒂提亚的雕像,左手长剑,右手天平,眼睛上蒙着眼罩,不会被情感左右,对待所有人都公平,一视同仁。 不过有时还是会不爽,比如现在。 “阿丝啊,”茂哥顶着有点秃头的发型,对着姚乐丝道:“你真的要帮这个聪哥?” 姚乐丝疑惑:“证据已经找齐,证人也到了,排期到了就打官司了,你不是现在才跟我说有问题吧?有问题我也不背的哦!” 茂哥笑笑,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老板:“我最佩服你的,就是你这种天塌下来也能开玩笑的气度――但是这个聪哥呢,真的不是什么好人来的。我同我那班老友打听过,这个人在公证行这一行口碑很差的,做的都是黑色生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那种。不过他做的久,保险公司熟人多,加上手里有很多人的把柄,上边没人敢管,所以才嚣张到现在。” “所以你想说……”姚乐丝直接说了茂哥的意思:“他真的有可能为了钱伤人?” 旁边一起合作的事务律师david推了推眼镜,发表了自己的见解:“其实那个被告都不是什么好人,这件case(案子)严格来讲就是狗咬狗而已,照证据打不就得喽。” “david说得对,不管他有没有做过,我们不是法官和陪审团,我们不负责判决。” 不管心里怎么想,作为一个团队的领导,首先第一要务是不能在下属面前摇摆不定,政治立场必须摆正确。姚乐丝的确不喜欢聪哥的为人,但在职业道德上来说,不管有没有做过,聪哥这样的人一样有资格请律师为他辩护。 至于以后在大街上遇到聪哥她会不会掉头就走,那是另一回事。 “也对,”茂哥点了点头:“不过说实话,不是你,换作其他律师也想不到这么刁钻的角度帮他打官司,更何况只用这么少的诉讼费,他真的应该感谢你才对。不然啊,他什么钱都别想再捞下去了,光应付原告私下和解就够他忙到头昏了。” “什么感谢hy,照我来看,应该感谢阿言才对,哦hy?” 别看david长得斯斯文文,取笑人也丝毫不含糊,尤其是作为一个靠嘴炮生存的法律系高材生,真是各种角度都能找到理由调戏老板。 “对!阿言是吧?还有他的表弟,长得很靓仔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熟识了之后几乎把姚乐丝当半个女儿的茂哥也加入八卦联军。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阿希,他叫阿希来的,”david反应迅速的接上:“起止长得很靓仔,人家是惩教署的教官,平时没少锻炼。那天找hy,在茶水间脱掉外套帮hy换水桶,哇,chamber(律师楼)的mary,tracy啊,她们眼睛都直了,差点流口水有没有?” 姚乐丝嘴角直抽:“刚才讨论案情的时候你们怎么没这么精神?” “老实讲啊hy,你到底中意哪个?稳重可靠还是火爆型男?是精美盆栽,还是名牌钢笔……啊,你说如果他们两个中和一下,那就同你衬极了。”david咂舌惋惜。 深呼吸,姚乐丝感受到了唐立言每次都被大块气得吐血的感受。 “我比较中意……”她故意停顿。 于是一老一少两个下属靠近自己的美女上司,跟着听到她带点爽朗的声音。 “……你们两个来的,如果继续讨论下去,我就更加钟意你们两个,让你们一直陪着我,在chamber(律师行)开ot(加班)开到天荒地老,好不好?” 茂哥老奸巨猾,拍拍david的肩膀,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下表示自己岁数大了:“后生仔,我还有其他case要跟,这种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你是老前辈,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是交给你,”david说着,脚下飞快挪着脚步:“我先走了,之前还有房地产的合同没搞呢,明天见啊。”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尊老敬老,世界就是因为你们这种后生人类才绝望的,知不知道?” 不甘落后的茂哥也一边数落着后辈,一边三步并两步的跟姚乐丝打了招呼跑掉了。 看着自己手底下这两个不着调的家伙,姚乐丝无奈的摇了摇头,早晚要被这两只气死。 不过想到刚刚他们说的话题,姚乐丝就更加头痛了,也不知道那两个老表是怎么想的,所谓的公平竞争非但没有浇灭张承希的热情,反而让他跑律师行跑得更加勤快了。加上本来就因为工作要经常来的唐立言,结果就造成了“两男争一女”的经典戏码。 如果主演不是姚乐丝她一定很乐意看的。 内心os着的姚乐丝就在这种情况下接到了来自医院的电话。 “喂?是啊,我是hy。” “什么?张承希车祸进了医院?!” ―― 张承希 张承希自认为是很抗造的一个人,做惩教署的教官需要进行的体能训练他完全没有任何疑问的全部完成了,就连前些日子跟表哥唐立言打完架,第二天也照样正常上班。 然而再抗造再神勇的人也抵挡不住一辆车对自己冲过来,他毕竟只是血肉之躯的人,而不是钢铁之躯的ironman(钢铁侠),所以进了医院什么的,也不是不能理解的哈。 当然如果不是在去女神公司的路上出事就更好了。 这样想着,张承希的女神就出现在了他眼前。姚乐丝一身职业装,手里抓着手机和皮包走到了他眼前,很关心的问了医生张承希的病情,跟着又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 躺在病床上靠着枕头的张承希心里暖洋洋的,甚至想着这车祸的待遇也太好了,要是能一直这样的话,再来几次车祸他也不介意的。 “你还想有下次?”姚乐丝挑了挑眉,漂亮得充满攻击性的脸一下子黑黑的:“你知不知道我头先听到电话的时候差点以为你没命了,再有下次我是不是要准备好给你上香?” 听了这句讽刺,张承希总算想起来不好意思这回事了,他充满愉悦的笑了笑。 “我真的没事,那我正好见到那个女人冲出马路,一时情急救人而已,而且我身手敏捷……”张承希说着,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体素质还弯起了胳膊,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肌肉:“平时都有勤力锻炼,是那个医生多事才叫我住院观察,擦伤哎,小事来的。” 姚乐丝瞪他:“你现在是轻微脑震荡,可大可小,医生留你住院观察,才是正确决定。你别不当一回事,万一几个钟头之后淤血没被吸收,真出了事你哭都没地方哭!” “知道了,我现在就乖乖地在这里住院,不乱跑不乱动,听医生的话,”张承希说着,乖乖的躺下,双眼看着女神:“不过如果你可以陪着我,我想我住多久医院都没关系的。” 他这么说着,跟着就看到姚乐丝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她看着他,眼神温柔如水。 但是下一刻,她的表情又变了,变得有点公式化,就是那种没什么表情的扑克脸。 “我叫了阿言过来,我想他应该会通知你的家人,有他们陪你就好了啊,我这段时间都有很多工作的……” 张承希原本热乎乎的心一下子就变得有点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hy!” 在姚乐丝继续说更多理由前,他打断了她:“其实你是不是……” 他想问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为什么每次她都对他忽冷忽热,他其实不介意等她,但是至少要给他个理由。也许是他自作多情,但是张承希总觉得,姚乐丝对他不仅仅是一个学弟,一个普通朋友那么简单,只是她拒绝过他又是真的。 张承希很疑惑,他被姚乐丝的态度搞得迷糊了。 不过张承希还没问出口,他们之间的谈话又被打断了。 “阿希,你没事吧?” 表哥唐立言关心而紧张的脸出现在了张承希的视线里。 张承希舔了舔唇,把刚刚张开的嘴闭上了。 跟着半低着头,满是失望地说:“没事,小车祸碰到了而已。” ―― 唐立言 唐立言平时走路总是很安静的,妹妹唐凯敏曾经开玩笑说自己大哥就像只猫一样,踩在地上都不发声的。其实他们都不知道,因为你很安静的出现,所以周围的人才不会注意到你。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啊,你走路都不看车的吗?”唐立言走到床边,殷殷叮嘱着自己粗心大意的表弟:“我call了舅母和阿思过来,不过茶餐厅里没人,阿思可能慢一点。” 提起这个,张承希就发火了,英俊的脸上燃烧着愤怒:“那个混蛋又叫阿思帮他看铺,他当我妹妹是什么?阿思又是的,我都说了多少次了,她就只会哭,全当耳旁风。” “别说这些事了,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静养。”旁边的姚乐丝如此说道。 最听他女神的话的张承希只好扁了扁嘴:“知道了,知道了。” 唐立言微笑的看着姚乐丝关心张承希,自己更加关心道:“是啊hy讲得对,你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休息,知不知道?不过你怎么会遇到车祸的?” 张承希听了这仿佛唐立言和姚乐丝关系更近的话,大概是后知后觉的想起唐立言也在追求姚乐丝,生病了被探望很有可能不是他一个人的待遇,表情更糟糕了。 “其实我真的没事,今天本来是打算去律师楼的,结果这么巧在路上撞到……” 讲起了今天车祸的遭遇,张承希的表情稍微活泼了一点,手脚并用的比划着解释。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舅妈刘洁仪还有表妹张颂思过来了,病房里的人也就多了起来。 不顾张承希很明显的不舍,姚乐丝提出有事要走,唐立言也提出要走。 “我还要去见客户,你顺便送我啊。”唐立言对姚乐丝有点不客气地说道。 熟人之间不知道客气怎么写,唐立言这态度摆明了跟姚乐丝很熟,而姚乐丝也丝毫不反对,还顺手又把车钥匙扔给他了:“好啊,你的技术开车的确需要好好练习。” 跟着唐立言又对表弟张承希笑道:“阿希,我下次再来探你。” 张承希不太高兴地说:“我很快就会出院的,不用探了。” 话音落下,姚乐丝笑着转头跟张承希告别:“那你出院了我请你吃大餐……” 在张承希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之前,她接着道:“叫上阿言一起来。” 唐立言看着姚乐丝调戏表弟,露出一个意会的笑容,也笑道:“好啊,不过阿希你不介意我当一个桌台的第三者吧?” “……谁请客谁说了算。”郁闷的张承希。 唐立言跟姚乐丝相视一笑,两个人打了招呼,一齐出了病房。 开着姚乐丝的车,一起说说笑笑的到了唐立言要去的地方,换了一下位置,姚乐丝开着车走了――直到看见车子绝尘而去,唐立言原本的笑容才慢慢消失不见。 他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二十分钟,然后在一个居民楼的楼顶见到了他要见到的人。 他的上司,聪哥。 唐立言冲上去抓着聪哥的衣领,原本乖乖又带着点呆气的脸上,表情阴郁而凶狠。 “你是不是赚钱赚傻了?搞车祸搞到我表弟身上去了?!!!” 第九集 幻想与梦境 唐立言 天台,是一个建筑物里拥有最广阔的视野和最空旷的环境的地方。[.超多好看小说] 这里最适合的,大约就是谈判――尤其是那种见不得人的谈判。 唐立言抓着聪哥的衣服,面目狰狞的跟他的上司对峙。 聪哥被迫仰着头,脸上却未见惊慌:“你搞清楚,如果不是你表弟突然出现,我们一大班人需要费这么大力气做白工?!那个女人有抑郁症,如果不是放不下家人,她一早就死了,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她感谢我都来不及!还有啊,医生,司机,所有人都准备好了,这些人花了我多少钱,全被你表弟一个英勇救人给毁了,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好意思来同我吵?” 闻言,唐立言几乎气结。 因为聪哥说的很对,他们忙了好多天的功夫,就被一个张承希给破坏了。 放开了聪哥,唐立言看着眼前的一片楼宇,从这里能看到香港的景色,很宽广。 他闭上眼睛,给自己顺过气,再侧过头,语气还是不太好。 “你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为什么你就不能找个人少的地方?” “喂,大佬,那里已经很僻静了,谁知道你表弟为什么好死不死的在那里经过?!” 聪哥比他更不服气。 “那里离监?狱那么近,我表弟是惩教署的,他怎么肯能不经过?” 唐立言说着,不过唯有他自己和张承希清楚,如果不是为了去找姚乐丝,张承希那个时候只会在惩教署宿舍,而不是那个杳无人烟的街道上。 迟疑了一会儿,聪哥疑问道:“那你表弟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没有,”这也是唐立言急忙赶去医院的原因:“他根本什么都没发现,只以为那个女人走神不小心的而已,警察也都没发现什么。” 听他这样说,聪哥松了好大一口气,跟着才道:“你表弟没事吧?” 唐立言沉默的摇了摇头。 “其实……就算你表弟出了事,都算是不错啊。”聪哥又说了一句不中听的话。 这话让唐立言彻底回了头,语气波澜不惊,但是咬字清晰而缓慢,他问聪哥。 “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聪哥歪嘴一笑,有点猥琐的脸上此时尽是阴险:“你别装了,你去私家侦探那里查了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唐立言面无表情的否认:“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聪哥冷哼,从怀里掏出一个烟,拿出打火机点燃,烧着的烟叶忽明忽暗,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唐立言,你是我带出来的,你找过什么人,我会不知道?” 吐出个烟圈,聪哥继续道:“不过我都没想过,姚大状竟然会是姚港生的女儿。当年姚港生可是跺跺脚整个尖沙咀都要抖三抖的大佬,他平平安安的移了民,那身家得有多少……娶了姚大状,你这辈子至少可以少奋斗二十年。”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龌龊。”唐立言冷冷的说。 “那你怎么不跟姚大状相认?”聪哥仿佛知道他会这么说,直接反驳:“好歹你们都是一个孤儿院出来的,圣玛丽孤儿院嘛。不过姚大状都没有认你啊,也是,换做是我,现在有名有利有权有势,做什么还要承认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孤儿仔,哦,赵立言?” 唐立言转过目光,乌黑的像是黑夜一般的眼睛,盯着聪哥:“你查我?” “这才对嘛,本来就是狼,何必要扮狗呢?”聪哥看他这个与平时判若两人的样子,居然还能笑的出来:“没办法,后生仔太聪明了,我这个老前辈就有点怕,不找到你的把柄,我怎么放心拉你入伙。[]阿言,凭你的聪明才智,追个女人而已,太容易了。我都查了查姚乐丝,她这些年帮姚港生赚了不少钱,都不是一般女仔,防备心很重。我看她也就能让你和张承希接近她,两个人,不是你,就是他。没了你表弟,你追求姚大状不是更方便了?” 聪哥的样子有点刺眼,唐立言是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聪哥,这会让他想起曾经的自己。 有人说,如果你要讨厌一个人,那么这个人身上一定会有一些跟你相同的地方。 唐立言无数次的想过,如果张承希不存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好。 那么唐立言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他不会尝到什么叫做嫉妒的滋味。 那么完美的一个家,不用跟人抢玩具,不用跟人同睡一间屋子,不用努力变得乖巧聪明,哪怕是撒娇,哪怕是调皮捣蛋,得到的也只会是满满的爱,而不是冰冷的斥责。 张承希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拥有一切唐立言做梦都想拥有的东西。 尤其他还什么都无知无觉的在唐立言面前肆意的抱怨那些可笑的,本质上不过是在炫耀他究竟有多么幸福、多么幸运的那些“烦恼”。 如果张承希不存在这个世界上, 如果他死于非命, 如果他一不小心得罪了人而消失…… 唐立言每次都被自己的想法刺激的不寒而栗,可是下一刻他又忍不住沉迷其中。 这是一种多么令人着迷的想法。 “聪哥,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还要靠hy打官司,”唐立言垂下眼眸,缓缓的开口:“你现在还是嫌疑人,只不过保外候审而已。” 他慢慢地靠近聪哥,声音很轻很轻,不仔细听的话几乎听不到。 “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做其他无谓的事。我表弟出了什么事hy不会有心情打官司,你都不想往后几年都在监?狱里面过吧?” 一边说,唐立言一边帮聪哥整理弄褶皱了的衣服,说完,他露出了往常那种诚恳的笑容。 做也好,不做也好,他都不会再让别人猜透他的想法。 这个世界上第二个人知道的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 呵,他唐立言还没有那么傻。 ―― 姚乐丝 浴缸,是一个适合唱歌和思考的地方。 姚乐丝通常并不喜欢在泡澡的时候唱歌,她喜欢在泡澡的时候听歌,再加上一杯刚开的红酒,舒舒服服的躺在浴缸里――简直是完美的享受。 舒服的叹了口气,姚乐丝这个时候才有心情去回想白天的混乱。 老实说,她有点后悔答应唐立言的这个办法了,现在的结果非但没有变好,反而变得更加糟糕。她每次跟张承希冷若冰霜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像个坏人,尤其是在跟唐立言一搭一唱气他的时候,看他那种黯然的表情…… 不过她又的确对张承希没什么别的想法,拒绝他也没有用,而除了拒绝他,剩下的好像也只有这种乱七八糟的办法了――总不能为了躲他,她就不在香港呆着了。 想着想着,门外菲佣过来敲门:“call(女士,有电话找你)!” 姚乐丝拿过电话,摆手让菲佣出去:“喂,哪位?” “阿丝啊,我(是)茂哥!”茂哥粗犷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茂哥,什么事啊?”姚乐丝有点莫名:“案子有什么事吗?” 茂哥连忙否定,语气还有点焦急:“不是案子,是你啊!” 姚乐丝更奇怪了:“我?” “那个聪哥,就是伤人案的雇主,他找人查你啊。”茂哥解释道。 “你怎么知道的?”姚乐丝问。 “哎,整个香港,我哪个私家侦探不认识?更何况那帮家伙,除了少数几个招牌好,信誉好的,剩下的全都是见钱眼开,‘张嘴闭嘴两个口,要是没钱别想开’。一份资料卖几家都不出奇,现在有人查你,认识我的当然都上赶着卖消息换个大价钱嘛。” 姚乐丝笑道:“那……打官司之前查查律师,很正常啊。” “不是啊,”茂哥强调重点:“他查的不是你工作,他查的是你私人*来的,那个私人侦探把你以前在孤儿院被人领养,还有你阿爸的事全部查得一清二楚了。” “这样啊。”姚乐丝回答。 茂哥也有点奇怪:“你说,他查这些做什么?就算你不是生哥亲生女儿,又有什么关系,就算爆出来对你都没什么影响,最多上一阵子报纸杂志而已。” “他现在什么都没做,也就无所谓,反正没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不过都是多谢你,茂哥。” “客什么气,大家都是自己人。” 又聊了两句,两个人告了别,跟着挂掉了电话。 姚乐丝看着手机,沉默地思考着,她跟聪哥并没有什么直接利益关系,他为什么要查她的底,有什么原因呢? “叮咚”一声,手机里来了短信,姚乐丝把它打开。 hy,阿希过两天出院,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接他?――阿言。 一刹那间,姚乐丝脑海里闪过当初聪哥来找她打官司的场景。 聪哥在前,唐立言在后,如果不是她认识童年小伙伴,大概很容易的就把阿言忽略了。 姚乐丝有点无奈,童年小伙伴从来不有话直说,总要拐弯抹角假装自己很无辜。 联想到之前在医院唐立言一点破绽都没有的演技…… 不,也不能算是一点破绽都没有,阿言他,好像对阿希不是真的那么友好。 但是,他们之前在一起时又的确很要好,那种发自内心的兄弟情义不像是假的。 到底唐立言是怎么样想的呢?还有他为什么不直接说破她是谁?难道他生气了? 姚乐丝疑惑了。 ―― 张承希 医院的病床真的不是什么休息的好地方,满鼻子的消□□水味道。 公立医院病床的病人也很多,都在一间病房里生活习惯难免不同,听着隔壁床的咳嗽,失眠到半夜的张承希很艰难的才能睡着觉。 跟着他就做了一个梦,梦里面的气氛,很温馨,很温暖。 也许不仅仅是一个梦,而是一连串的梦,梦里不止一个场景,很多很多的场景。 全身心的沉浸在梦境中的张承希忍不住在睡梦中就露出一个微笑。 “哥哥?哥哥!” 然后他奇怪的就听到了自己妹妹张颂思的声音,还有人在用力拍他。 张承希嘴角带着笑意睁开眼,嗯,果真是他妹妹阿思,由于只睡了几个小时,室内的光线刺得张承希眼睛很痛,他忍不住眯了眯眼:“什么事啊?” “哥哥啊,你不是今天要出院?”张颂思疑惑的问:“你不记得了?” “记得,”张承希皱着眉,英俊的脸上满是倦意:“出院都好点,在这里都睡不好觉。” 张颂思收拾着行李:“啊?哥哥,你头先梦到什么甜甜的笑,这样还睡不好?” 张承希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是感受到原本的情绪,脸上无意识的笑着:“我笑的很甜吗?甜都没用,都不记得梦到什么,而且整天做梦,睡得又少,头都痛了。” 张颂思近看了一下自己哥哥的帅脸,同意道:“也是的,哥哥你眼睛周围两个好大的黑眼圈――你头痛跟车祸有没有关系?需不需要再check(检查)一下?” “不用了,之前什么片都照过了,医生说没事。”张承希揉着太阳穴道。 “对了,”张颂思有点踌躇的看着张承希,低着头看完左脚看右脚,跟着又抬起头看自己哥哥:“你要出院的事阿妈同表哥讲了,表哥说要同hy一起来,哥哥你没事吧?” 张承希更头疼了,为什么他就要有这么一个妈! 抢过妹妹手里的行李,张承希自己训练有素的收拾起来。 “来就来吧,”张承希语气中的焦躁少了,多了点无奈:“他们要来又不能拦着。” “那……哥哥,你对hy姐姐是放弃……”张颂思后面的话被她哥哥瞪回去了。 张承希的坚持倒是一如既往,振振有词,斩钉截铁:“我不会放弃的hy只要一天不嫁人,我都有机会同阿言公平竞争!” “啪啪啪”的几声响,唐立言从外面走进来,笑容满面的道:“那我等着你了哦。” 后面跟着的姚乐丝脸上满是尴尬:“你们两个再玩谁都不用走了,我走行了没?” “不行!”又一次的表哥表弟异口同声。 张承希看了看唐立言,唐立言看了看张承希,两个人很有默契的一起笑了。 “要走一起走嘛。” 说着,张承希把行李递给唐立言,再一左一右的把姚乐丝夹在中间,两个人弯着胳膊,就像是等待公主的骑士――姚乐丝脸上保持着哭笑不得的表情,挽住了他们的胳膊。 张承希另一只手也弯了弯,本来半低着头的张颂思屁颠屁颠的搂上了他的胳膊。 就这样,左手妹妹,右手女神,加上一个碍眼的表哥,大龄幼稚儿童(姚乐丝语)张承希风光无限的出了院――虽然他的头还是有点痛。 哎呀。 第十集 变化和察觉 姚乐丝 好朋友车祸出了院,理论上还是实际上都应该好好的庆祝一下,不过张承希看起来十分疲惫的样子,姚乐丝就提议把大餐改成过几天。(.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她提出来的,陪同的两位男士都没有意见。 于是在某一天,姚乐丝邀请了两位出色的男士到了她家。 “你要亲自下厨?”唐立言有点惊讶,继而一笑:“认识你这么久都不知道你会做饭的。” 张承希十分兴奋地转头对自己表哥说道:“你不知道hy的厨艺在我们那班交换生里面都出了名的,不过很可惜她平时不钟意下厨,连我都只吃过几次而已。不过那个味道呢……吃了之后你绝对会后悔为什么要让你吃到这顿饭。” 唐立言啼笑皆非:“很难吃吗?” 在姚乐丝眼刀飞过去之前,张承希手舞足蹈地迅速的解释:“是好吃得后悔,因为你会后悔以后都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很愁人的。” “是吗?那真的一定要试一下了。”唐立言跃跃欲试,脸上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姚乐丝把餐具摆到桌上,瞥了一眼笑得灿烂的张承希:“擦鞋仔(马屁精)!你什么时候这么会擦鞋了?讲的那么夸张,一会给你做个‘stargazypie(仰望星空)’。” 闻言,张承希顺势倒在桌上,悲叹道:“那我真的是死不瞑目了。” 姚乐丝顿时被气笑了。 无奈的说:“那你想吃什么?其他菜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允许你点个甜点。” 意外的,从桌子上爬起来不再耍宝的张承希点了一个很熟悉的甜点:“我想吃cookie饼,就是你之前做过的,带点苦味的那个。” 因为某人的原因,姚乐丝平时甜点做的频率最高的就是这个,不过这两年由于工作忙碌的关系,她也很少做了。现在突然听到张承希提起来,姚乐丝还有点纳闷。 “你以前不是不喜欢那个吗?还说太苦了不好吃,我带去学生会,只有你吃的最少。” “不知道,”她这么一说,张承希也疑惑,跟着大而化之的笑笑:“就是突然想吃了。” 他们这么一人一句的说了半天,被晾在一边了的唐立言出了声。 当然他还是带着笑意说的,看起来很诚恳:“我看阿希这次住院住的收获好大,人会开玩笑了不说,连口味都改变了。” 姚乐丝一怔,也不知道是不是职业病的关系,她最近总觉得童年小伙伴说话时一语双关,明明听起来是好意的话,琢磨起来又不是那么回事。 不过唐立言永远都是最敏感的那一个,他说的话让姚乐丝也感受到了张承希身上近乎难以察觉的变化,好像……比以前更活泼了一点? 但是姚乐丝也不太肯定,毕竟她跟张承希并没有唐立言跟张承希那么熟悉。 说不定是错觉呢,姚乐丝这样想。 ―― 唐立言 “我这次车祸住院最大的收获就是多了一个失眠多梦的毛病,”张承希打着哈欠,近看还能看到含在眼眶里的泪水,他摸着脖颈,烦闷地说:“整天都觉得好累似的,值班的时候被骂了好几次……其实也没有多少次。” 看着表弟一脸懊恼自己说错话的表情,唐立言笑了笑。(.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阿希还是那个阿希,冲动,粗心,热情,天真。 “那你需不需要看看医生,是不是什么后遗症?”唐立言十分关心的说道。 张承希摇了摇头:“我之前在医院都查过了,医生说我装的好似一头牛似的。” 旁边,姚乐丝提出了一个建议:“是不是心理原因?不如去看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张承希瞪大眼:“不用了吧,我又没病。” 这个提议给了唐立言一些灵感,就好像黑夜中的一道闪电,突如其来。 “是啊,阿希,这种事故的心理后遗症可大可小的,我之前有客户就是这样,尤其是你这样心理影响生理健康的,很严重的,你最好去看看。” 张承希皱着眉,英俊的脸上满是不愿:“……有这么严重吗?” 唐立言抿唇一笑,他招了招手,指着表弟,叫姚乐丝的名字:“hy,你看阿希现在像不像是那些不敢去看医生的细路仔(小朋友)?” “我去!”没等姚乐丝说什么,张承希已经抢着答道。 “我去行了吧?”张承希郁闷的看着唐立言。 唐立言回应了他一个微笑。 天真的小朋友,最经不起激将法,尤其是在心上人的面前。 午餐做好了,姚乐丝让张承希去买汽水,告诉了地点,张承希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看他走了,姚乐丝才道:“还是你有办法。” 她从厨房里端菜,唐立言站起身来帮她:“不过是你在这里而已,其实他最听你的话了,我讲十句都不如你讲一句,你讲他一定会听的。” 姚乐丝叹气:“你明知道我就是不想他这么听我的话的。” “也对,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有幸吃你亲自下厨做的菜。”唐立言笑道。 他说得很客气,仿佛姚乐丝只是用他做挡箭牌,不然他们甚至都不会这么熟悉。 相处了一段时间,唐立言也算是了解了姚乐丝的脾气了,他知道他故意这么说,姚乐丝一定会反驳他,他很喜欢看姚乐丝为了他而辩驳的样子。 虽然职业上一定要说话有理有据,但姚乐丝私底下说话时却有点感情用事。 很有人情味,漂亮得不像真人的脸因为这点人情味变得更加美丽,不可方物。 “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来的,赵立言。” 果然,姚乐丝不仅仅反驳,她还爆料,一个咸丰年间的旧新闻。 “是吗?”唐立言笑了,带着点意料之中的味道:“不过我不是哦,邵悦思。” 姚乐丝眨了眨眼,试探性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本来我是不知道的,多亏了大块,他那天看到你的报纸就直接读出来‘姚乐(yue)丝’,我就觉得有点巧合。” 唐立言自从知道聪哥能查到他查到的东西,他就知道那些私家侦探根本就靠不住。 所以他干脆花了钱,直接拜托他们把消息再卖一次。 “加上你自己露出的破绽,你说过,你对阿希好是因为他长得像你的前男友,但是对我又这么好是因为什么呢?那我就拜托聪哥去查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是你。调皮鬼,我不拆穿你你是不是一辈子假装不认识我了?” “我以为你生我的气了。”姚乐丝虚心认错。 “你现在最大的任务不是想我有没有生你的气,而是认真的在我和阿希之中选一个。” 在姚乐丝诧异的目光中,唐立言抬起了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就像是小时候她对他的那样。 “如果不是真的对你有意思,我怎么可能那么无聊陪你玩这个扮家家酒的游戏?” 姚乐丝整个人都僵住了,半低着头,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呃……” 唐立言微笑,眼角黑漆漆的目光落在餐桌旁边柜台,上面摆着姚乐丝跟她养父的亲密合照,里面的姚乐丝笑得很美,姚港生不苟言笑,但眼睛里却都是笑意。 从这个角度来看,两个人都笑盈盈的,还真很像是亲生父女。 就这样,一男一女两个人,在这个宽敞的房间里,暧昧又粉红的气氛。 突然就被打破了。 “喂,你们两个该不是趁我不在偷偷说悄悄话吧?” 张承希很有特点的声线,此时意外的很刺耳。 ―― 张承希 姚乐丝做饭时是开着门的,所以张承希下楼时也就没关上,反正房子里还有人。 只不过万万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了让他非常不爽的画面。 “你回来的正好,”姚乐丝不知为什么对他的到来仿佛很高兴似的,连忙过来接他手里的汽水:“我们之前还在说要不要喝点啤酒呢。” 张承希身手矫健的躲了过去:“这个重,我提就行了――别喝酒了,阿言平时不喝酒,你又是千杯不醉,我不想再宿醉了,头本来就痛。” 姚乐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扑哧一笑:“也是,上次你醉的的确很惨。” 三个人开始吃饭,姚乐丝这次做的是西餐,味道也依旧很好。 但是张承希却莫名的感受到了一种不知是尴尬还是什么的氛围,女神貌似在躲着表哥,而表哥正在含笑看他的女神。 一顿饭结束,结果只有张承希更不爽了。 就在这时,姚乐丝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跟那边说起了什么,然后走到写字台那里拿出了钢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张承希认得出来,那是他买的那支钢笔。 他的心情好了一点。 “啪嗒”一声,钢笔盖直接掉到了地上,张承希顺手帮着捡了起来。 “嗯,我知道了,那我等会儿把复印本给你送过去,那就这样,拜拜。” 挂掉了电话,姚乐丝直奔主题:“我等下有事,今天不如就到这里了?” “好啊,”唐立言慢条斯理的说着话,一点都不着急似的:“反正今天的大餐已经吃过了,我们也该走了,哦?阿希?” 张承希突然很想说他其实还想再吃一会儿,不知道淡定的表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不过他还是没有这样说,毕竟女神真的有事:“那下次再约吧。” 他把钢笔盖给女神,姚乐丝跟他道谢:“多谢,可能是我平时使用的太频繁,笔盖都松了,我怀疑再用下去它早晚有一天要被我这个大头虾丢了。” 唐立言笑道:“那怎么办?叫阿希再给你买一支?” “不要了,”张承希虽然不太想在女神面前丢面子,可是这支笔他真的很用心挑选的:“这支笔很有纪念意义的嘛,你回香港我送你的第一份礼物来的。笔盖松了而已,小事来的,你们女仔不是有那种透明的指甲油?在笔盖里面周围涂一下就行了。” 这一段话让姚乐丝精致而漂亮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怔愣:“啊,是啊……其实我都想这么修理的,不过老是忘记了而已。” “这次记得不就行了?”唐立言出言提醒:“你不是要赶着送复印稿?” 姚乐丝回过神来连忙点头:“你们等我一下,我跟你们一起下楼,楼下便利店复印总是很多人的,趁着细路仔还没放学,要快点。” “你家里不是有影印机吗?”写字台旁边,显而易见。 “哦,那个,它坏了,我这两天正打算找师傅来修的。”姚乐丝回答。 张承希走过去看了看,三两下就拆开了外壳,仔细地看了看,又问姚乐丝:“不是很难啊,有点东西塞住了而已,有没有工具箱?” 姚乐丝听话的跑去拿工具箱,跟着把工具箱递到张承希手里,看着他修理。 尽管是低着头,另外两个人的对话还是能钻进张承希的耳朵里。 “喂,看阿希看傻了?”似乎是表哥在调侃女神,张承希忍不住笑了一下。 “……以前都不觉得阿希会修这些东西的?”女神幽幽的这样说道。 表哥也赞同:“阿希以前最烦这些精细的东西了,怎么现在好似换了个人似的,阿希,你进了趟医院吃了什么药了,突然间七窍都通了似的?” 修理完毕,张承希改好盖子,找了张纸开启开关,可以用,顿时浑身松了一口气。 “搞掂(搞定)!说起来啊,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呢,我最近真的开始对机械这方面有点兴趣了。呐,我妹妹的男朋友是电子机械工程专业来的,他介绍几本书给我看,我觉得蛮有意思的,说不定哪天也去考个第二学位试一下。” 唐立言笑他:“老是想什么就是什么的,哪有这么容易,不过作为爱好都算不错。” 张承希听了也不生气,只是耸了耸肩。 然而他转过头,面对着女神时,姚乐丝却侧过脸,连看都不看他。 “唔该(多谢),剩下的我自己搞定就行了,我急着用,就不送你们了。” 跟着张承希就跟自己表哥被莫名其妙的赶了出来。 两个人对视,在对方眼里都看到了问号。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女人心,海底针。 第十一集 诊断与案件 唐立言 唐立言建议表弟去看心理医生,那人是他以前客户的医生,很专业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张承希很听话的就去了。 “你觉得怎么样?”张承希去了一次之后,唐立言问表弟。 “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好的?”张承希笑道,跟着感谢他:“不过他开了点药给我,我想吃一段时间再去过几次应该会好一点吧。还有,那个医生人不错,不管怎么样,有人听我说话,心情好了许多,多谢你,阿言。” 拍了拍张承希的肩膀,唐立言微笑:“大家都是兄弟,客气什么。” 表弟又笑了笑,清浅的笑意在那张英俊的脸上看起来格外帅气。 唐立言的笑容未变。 第二天他又去了一次那个心理诊所,作为一个好表哥,他当然要更加关心表弟一点。 很专业的心理医生对他的来意不问自明,跟唐立言打了声招呼,他就出门吃了顿午餐。 独留唐立言一人在办公室里面对着锁住了的客户资料。 唐立言走到门口锁好门,轻车熟路的从第三个抽屉里拿出钥匙,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找出标着张承希姓名的盒子,拿出录音带,放进录音机里,打开开关。 张承希沙哑中带着磁性的声音毫无防备的从录音机里流淌而出。 “你好。”似乎有些拘谨。 “放松点,不用这么紧张,就当和朋友聊聊天。”心理医生的声音。 张承希笑了笑:“呵,其实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医生:“不如就说一下,你最近的改变?听说和一场车祸有关?” 于是录音机里,张承希再一次按部就班的说了一遍遭遇过的事。唐立言坐在老板椅上,默默地听,他没有坐到躺椅上,那是病人才会躺的。 他可不是病人。 “我觉得呢,最近的心态好似平复了很多。以前呢,我总是脾气很急的,遇到事情,就好想马上解决,有的时候,我还没想到有什么后果,但是已经做了。做完之后又很后悔,我都知道这其实是个缺点来的,不过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习惯了,改不了。” “那你是怎么突然间改变了的,就只是因为这个车祸?” “不知道……我觉得可能同我每天做的梦都有关。” “你每天都在做梦?什么样的梦?可不可以说一说?” “刚开始的时候我记不清是什么梦来的,只是有浅浅的印象,好像不是一个梦,是很长一串的场景来的。后来,慢慢地,这两天已经可以偶尔记得一点片段了,我在梦里,是同一个女仔在拍拖,那种感觉是很开心的感觉。” 唐立言眯了眯眼,录音带继续开着,里面的心理医生顺着话题询问。 “那个女仔是什么样的?是你钟意的人?” “不是,虽然我看不清那个女仔的样子,但是我可以肯定,那个女仔不是我现在钟意的人来的――因为在梦里呢,我是叫做ivan,而我喊那个女仔叫做‘阿mon’。” 唐立言笑了一下,很古怪的笑容,轻飘飘的,又有点阴冷。 “你认识谁叫做阿mon的吗?会不会是那个女仔?” 张承希笑了:“不可能吧?我阿妈英文名叫mon来的,大家都叫她mon姐。.” “那你同伯母的关系是怎么样的?” 张承希沉默了一阵子,似乎有些犹疑。 心理医生保证道“你放心,我们有保密条款,你所讲的话都是你的*,未经你同意我是不会放给其他人听的,否则我的执照会被吊销。” 听到这里,唐立言忽然笑了一笑,笑容有点讽刺。 “在遇到我现在钟意的人之前,我阿妈和我的妹妹是我最重要的人,现在她们三个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但是很奇怪,我发觉呢,在遇到hy的时候,我的情绪就会好好多,但是遇到我阿妈以及我妹妹,就是,她们两个现在的处境不是很好,我的脾气就会很急很燥,我有的时候火起来,真的恨不得打死那个破坏我家庭的衰人……” 真是恨不得打死那个破坏我家庭的衰人。 这句话让原本仰头倒在老板椅上的唐立言直起了身子。 直到把录音带完全听完放回原位,又过了十多分钟,专业的心理医生回来了。 “我表弟究竟是什么问题?”唐立言问。 心理医生回答得很专业:“一般来讲呢,梦境是可以反应一个人的心里面的欲?望,根据你表弟的表现,初步诊断,他是因为不满意自己的性格现状,而幻想出一个更加完美更加可以解决他现阶段最大问题的人,就是那个ivan。” “他梦里的女朋友叫做阿mon,就是更加反映出他知道自己没办法跟现实生活中钟意的女仔在一起,差距比较大,或者根本就没有希望,所以在梦境中还原了一个会对他予取予求的对象,包含了他阿妈的名字,但又是另外的人的女仔。” “还有他所谓的性格改变,都有可能是他对自己不满,而幻想出的改变。” “他所有说的这些特征和病状都是解离症的症状。” “解离症?”唐立言提出疑惑。 “自我认同混乱,自我认同改变,失现实感,失自我感,就是说看自己像是在看他人一样,继续这样下去,严重的话,他有可能会患双重人格症,甚至是多重人格。” 唐立言嘴角不自觉的挂起笑容:“就是……分裂人格的那种变?态?” 心里医生笑了:“你说的是分裂型人格障碍吧?不同的,分裂型人格障碍患者本身不会分裂出不同人格,他们的特点是:多疑,不信任他人,妒忌,敏感,易怒,心怀怨恨,自负――你表弟只有脾气比较急算是易怒而已,其他都在正常范围。” “哦。” 唐立言这次的反应意外的简单。 ―― 张承希 张承希接到妹妹的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学着做个模型。 跟表哥唐立言那个可以放进去人偶的空屋不一样,他打算做个细一点小一点,有花有树有草又有栅栏的模型,更精巧一点的。 然后他就听到了妹妹张颂思的哭声。 “哥,哥哥……那个衰人他,他搞我……” 张承希登时火冒三丈:“那个混蛋在哪?” “哥哥,哥哥,你不要找他,哥哥……”张颂思哭的更厉害了。 “你不讲是吧?”张承希咬牙:“我自己找。我不打死那个衰人,我不姓张!” 他气得掀了桌子,“啪”的一声,刚做了一半的精致小屋,红顶碎个稀烂。 尽管妹妹没有说,但是张承希还是知道继父在哪里的,那间村屋阿妈刘洁仪以前炫耀过,想起自己亲妈当时那种抿着嘴遮不住笑的表情,张承希更加觉得讽刺。 一路上,他握紧拳头疯跑着,此时天已经很黑,今天奇怪的没有月亮。 从小到大,妹妹总是粘着他这个哥哥,小时候的妹妹总是小小的,像是碰一下就会化那样,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阿思小时候总是在哭,泪腺好像特别发达似的。 眼泪总是停不下来,一大串一大串,哭啊哭,哭个没完,有时张承希都会觉得“泪流成河”这个成语就是为了他家妹妹发明出来的。 阿爸死之前,张承希也会觉得妹妹好烦,小哭包一个。 可是在阿爸走了之后,张承希却不会再厌烦这个妹妹,他是男子汉,他要保护阿妈,保护妹妹,他是这个家的保护神,有他在,没人可以欺负她们。 没多久,那个衰人就那么突兀的出现了,出现在了他张承希的家里。 阿妈说,世道艰难,她一个女人,养活不了两个孩子。 张承希从第一次见那个衰人开始,就不喜欢,他反对任何一个外人进驻他家。 然后阿妈就跟那个衰人结婚了,哪怕是张承希拼了命的反对。 后来,张承希发现那个衰人对妹妹不轨,阿妈却因为之前的反对,怎么都不肯相信他。 妹妹只会哭着说,怎么办,哥哥,怎么办。 他拍着胸脯说,没关系,既然阿妈靠不住,那就靠自己。 成绩垫底的“捣蛋王”疯了一样的逼着自己学习,他要变得优秀,他要拿到奖学金,他要变得强大,他要带妹妹离开那个连洗澡都要战战兢兢的锁好门的家! 但是在大学毕业他找到了有宿舍的工作时,妹妹因为阿妈的训斥怎么都不敢离开家里。 张承希很烦,他很恼怒,他发了好大的脾气,妹妹还是在哭。 ――其实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自己的担忧,那种好不容易走过了独木桥,转眼却发现眼前是条更细的桥的感觉,非常的不好受,他在担忧自己妹妹的安危。 妹妹担忧的却是眼前阿妈的不痛不痒的责骂。 在这一天晚上,张承希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猜,阿妈大概还在家里舒舒服服地睡觉? 哈! 所以在打曾树梁的时候,张承希一点都不后悔。 他甚至觉得很痛快,他觉得很解恨。 “我告诉你,你下次要是再碰我妹妹,我一定打死你!” 他刚说完这几句话,曾树梁就站起来反抗,张承希顺手拿起了旁边的扳手一下子打了过去…… 扑街曾树梁站在那里,有些站不稳,整个人摇晃了两下,倒在了地上。 张承希看着曾树梁头上的血,它慢慢的流了出来,很多,像是止不住似的。 张承希呆住了。 下一秒,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他飞快地跑了出去,跑出了那条僻静无人的小道,他跑了好远好远。 风在他的身边吹过,张承希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喘着气,刚刚的一番运动加上搏斗,消耗了他不少的体力。 张承希累得停在了一边,低下头,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了衣服上的血迹上面。 “别以为自己年轻力壮什么都行,你不知道吗?失血过多也都会死人的。” 耳边忽然响起了在美国跟别人打架时,姚乐丝给他包扎时说过的话。 那个村屋那么僻静,如果没有人,曾树梁在那里呆一晚,他会不会死? 这么一想,张承希又回了头,他得至少给医院打个电话叫个白车,这附近的电话亭只有那个村屋那里有,喘着气,他又跑了回去。 跑啊跑,跑啊跑,已经跑了很远的张承希越发觉得自己冲动的有点多余。 在他回到村屋时,精疲力竭,浑身有点酸痛,喉咙特别干,基本上没有力气再跑的张承希终于不再认为自己多余了。 他看着眼前烧成一团的村屋,傻愣愣的在电话亭里打电话。 “喂,我,我想……我想报警。” 张承希语无伦次的说道。 ―― 姚乐丝 姚乐丝回到香港,第一次见张承希是在监狱里,她是律师,他是惩教官。 但是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作为代表律师,在警局见到张承希。 想起以前她也做过嫌疑人被关进过警局,那时是ivan来探望她,不得不说,生活真的是一出戏,随时都会来个大反转。 “我真的没有杀过他,”张承希望着姚乐丝,很认真的问:“你信不信我?” “我信。” 这两个字,姚乐丝脱口而出,一点犹豫都没有。 “真的?” 张承希喜出望外,之前妹妹和阿妈来探他,她们都不肯信他。 姚乐丝看着他的眼睛回答他:“我认识的阿希,做过的事不会不认的。” 还没到回归,警局的人也比较“粗暴”,被折磨了很久的张承希灰头土脸,他好像很激动,眼睛里都是透明的闪亮,他呼出一口气,道:“有你这句话,我想我死都会瞑目。” “你不是这么快就放弃吧?”姚乐丝鼓励道。 张承希摇了摇头,神情充满了坚定:“我都没做过的事,我怎么都不会认的!” 回归到大状状态的姚乐丝:“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事了吧?” 张承希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姚乐丝边听边记录,边提出一些疑问。 直到探望时间结束,出了门口,茂哥又跟她提供了另一个消息。 “他们找到了一个证人,那个证人你都认识的,是阿言。” 姚乐丝一怔。 第十二集 辜负和仇恨 唐立言 张承希是他的表弟。[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身为一个表哥,尤其是跟表弟关系亲如兄弟的表哥,因为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些事情而不得不出来指证表弟,当表哥的心情会是怎么样的呢? 满面阴沉的走进酒吧,很少喝酒的唐立言破天荒的交了不少酒,啤酒、威士忌、伏特加,一瓶又一瓶,一杯又一杯,他沉默不语的喝着酒,直到自己头脑开始眩晕。 唐立言掏出手机,沿着顺序找到了两个挨着的名字,上面是阿思,下面是阿希。 阿思并不是他的表妹张颂思,而是很久以前还没有改名的邵悦思,也就是现在的姚乐丝。 他看着屏幕上紧紧挨在一起的两个名字,按着按键,点中阿思,直接拨了过去。 大约过了三四响,电话通了。 “阿希!”唐立言对着手机喊道:“阿希,对唔住(对不起),阿希,你别怪我……” “阿言?阿言?”姚乐丝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喂,阿言?” 唐立言倒在吧台上,手机也掉在了吧台上,嘴里不停的喃喃。 “对唔住,阿希,我不想的,但是我真的见到,我好辛苦,我顶不住了。” 酒吧的吧员拿起手机,对着电话里的姚乐丝道:“喂,你最好来一下,你朋友喝醉了。” 电话另一边似乎说了什么,吧员说了一遍酒吧的地址,然后挂掉了电话,把手机放进唐立言的衣服口袋里,唐立言醉醺醺的继续喝着酒,一边喝一边喊。 酒吧里的灯光很昏暗,又有很多小小的灯泡,璀璨又夺目。 唐立言脑海里划过了很多的画面。 一时想到小时候在宿舍里学习,唐立言想多看两眼书,昏黄的灯光刺得眼睛直痛,上铺的大块动起来床板吱嘎吱嘎的响,旁边的床铺上有的孩子在说梦话,有的孩子在磨牙; 一时想到遇到邵悦思时,阳光晃得周围都是五彩斑斓的颜色,那群大孩子在追打小小的她,唐立言挡在她的身前,到处都是他们的拳打脚踢,他痛得狠,却一声都没有出。 一时又想到第一次见肥爸靓妈,他们的注意力在别人的身上,唐立言主动上去打招呼,全科目第一,自学弹琴,每天都给他们写信,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他们的喜爱。 一时又想到被引荐给张承希,他的房间有孤儿院一整间小屋那么大,里面充斥着各种各样唐立言从没见过的玩具,表弟在蹦床上笑得开心,唐立言也羡慕的开心。 大块曾经说过,阿言,你拼模型这么认真做什么,父母是假的,房子是假的,连里面你的小公仔也是假的,有必要这么仔细吗? 唐立言的回答是,我说得出就一定能够做得到,我会有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屋子,自己的爸爸妈妈,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最后就是完全属于自己的王国。 我想要的东西,没有人可以阻止。 任何人都不能。 “阿言?” 姚乐丝在灯光下很美的脸庞出现在了唐立言混沌的世界里,灯光五颜六色的,姚乐丝仿佛也在发光,唐立言哽咽着喊道:“阿思!我好辛苦啊,阿思……” 唐立言哭了,他哭得很用力,仿佛全世界都抛弃了他一般的大哭着。 “阿思,阿希,我对不起他,我不应该作证,但是我真的见到他有在那里出现……”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的张承希,他亲眼见着张承希从小路上跑走,但是他只静静地看着。 “我明明知道阿希很钟意你,可是我都不知不觉的喜欢上你,我觉得这样做不对,我真是该死,阿希是我的好兄弟,我却硬要挖他墙角。但是我是真的,钟意你的,在孤儿院的时候就是了,我之后又去找过你,你知不知道你不见了我有多伤心,阿思……” 泪流满面的唐立言握着姚乐丝的肩膀委屈的说着话。 姚乐丝目光无奈的看着唐立言:“阿言,你先放开我。” “我知道如果做了证阿希一定会恨我一辈子,但是我可以怎么做?我是做公证行的,做公证行就是要维护公正和信誉,我怎么可以在法庭上讲大话?我一句话会害得阿希坐牢,我会毁了他一辈子,我是不是不应该说实话?阿希对我那么好,但是这次他一定会恨我,阿思,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很坏,阿思?” 他抱着姚乐丝,嚎啕大哭,颠三倒四的说着他的内疚,他对张承希的心痛。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很怕失去这个表弟,可是作为一个正直的人,他又不得不说了对表弟不利的话语。 唐立言,多么可怜的人啊,对不对? ―― 张承希 姚乐丝是他喜欢的人。 作为一个对喜欢的人完全一心一意的追求者,张承希觉得自己应该是很了解女神的。 可是慢慢地,他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的了解她。 反而在梦里,那个叫做阿mon的女孩子,他发现了很多跟自己女神一样的共同点。 她们都喜欢吃有点苦味的曲奇饼和巧克力;喝咖啡喜欢喝卡布奇诺,爱吃酸的多过甜的;睡觉起来一定会有起床气;说谎的时候喜欢看着人的眼睛,哭笑不得时热爱翻白眼,笑起来弧度很像;都是右撇子,握笔和握筷子的姿势同样;大事上分得很清,小事上糊里糊涂…… 以前的张承希是不会注意到这些的,他自己就是个很粗枝大叶的人。 可是现在的张承希不一样,很多地方都变了,他没办法说明的改变。 似乎那个心理医生的药并没有什么用,张承希觉得自己依旧在一天天的变化着,以前是潜移默化,现在是明目张胆,头痛的程度也在不断的增加着。 就像是破茧成蝶的蛹,从内而外的一点一点变化着。 也许这么说有点奇怪,不过张承希并不讨厌这样的改变,因为他渐渐的看到了自己的不足,性格上也好,学识上也好,心态上也好,他太冲动了。 所以才会中了别人的圈套。 圈套?没错,张承希是这么认为的。 在硬如钢板的床铺上,四周空无一物,只有铁栏杆,从前张承希是在外面站着的,现在张承希是在里面躺着的,躺的四肢都有点僵硬了。 人一旦无所事事,时间就会被拉长,脑子里就开始回想起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情。 也是在这漫长的思考和等待当中,张承希回想起,他回到村屋和村屋爆炸的时间间隔那么短,巧合得太不可思议了――除非当时也有另一个人在场。 就像是等待猎物一样,那人等着他打伤衰人,跑出去之后,再把衰人打死或者打晕,开了瓦斯罐,搞得整间村屋全是瓦斯气体,再想办法点燃,引起大爆炸。 那间村屋他回去时造成的火灾明显不是一下子就能点燃的,而且连窗户都碎成渣了。 所以在他回去之前,村屋应该是爆炸的。 以前的张承希是不知道这些的,可是现在他脑子里总会想到这些,都是梦里的那个ivan。 当时村屋周围没有人,这么大的爆炸,凶手只能远程遥控。 也就是说,那个凶手很可能也用过那附近的电话亭,电话引起的火花点燃了瓦斯。 那么凶手的指纹……不对,凶手知道用那个扳手打死衰人却不留下指纹,那么电话上应该也不会留下指纹,可恶,要是能亲自到现场去看看就好了。 警察问话的时候就说了,现场只有那个扳手上有他张承希一个人的指纹。 加上他亲爱的表哥唐立言的证供,没人会相信还有其他人在的,他打电话报警顶多算是自首,问话也只是让他亲口说自首而已,警察是这么说的。 但是阿言……当时为什么会在那个村屋那里呢?那里那么僻静。 张承希在姚乐丝过来探他的时候忍不住问到了这个问题。 “他说,是做完事经过那里,”姚乐丝回答,然后犹疑道:“其实我也都觉得有点奇怪,所以也都问过他,不过……” “不过什么?”张承希问。 姚乐丝摇了摇头:“没什么。其实我现在虽然是你的代表律师,但是只是临时的。正式上任是要等到这个案子排期上法庭,经由律政处转介,我才可以真正代表你,接手案子的全部证据,所以我现在的资料也有限。” 张承希点了点头,长出了一口气:“明白了,也就是说,我现在除了等,什么都做不了。” “对了,你……会不会怪阿言?”姚乐丝试探着问道。 “他叫你来帮他说话的?”张承希语气不咸不淡:“这不像他会做的事吧。” 姚乐丝抿唇,说了个明白:“他很内疚,喝了很多酒,还哭了。” “所以你现在的天平要倒向他了?好像我才是被控谋杀要坐牢的那个哦,你不可以这么偏心的hy,我现在更惨,你应该钟意我多一点。”张承希居然还能开玩笑。 “我现在天平偏向谁重要吗?”姚乐丝被他气得啼笑皆非。 “重要,”张承希自然而然地说道:“你对我来讲什么时候都很重要的。” 姚乐丝没忍住,终于翻了个白眼:“你等我消息!” 看她终于有精神了一点,张承希笑了笑,他不希望她有任何的烦恼,尤其这个烦恼是他。 ―― 姚乐丝 张承希是她很重要的朋友。 尤其因为某些原因,最近这个朋友有偏向于更重要的朋友的可能,所以姚乐丝一定更加不能输。 于是她勤勤恳恳的翻找着各种类似的案件案例,数着日子等着排期上庭。 然后生活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 “hy!” 姚乐丝听着david在电话里的声音,问道:“怎么样,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排期上庭?” david在电话里喘了几口气,他很少这么大喘气,这么样的拖沓让姚乐丝无端端的生出了些许的紧张,她根本完全没有必要紧张,但是她还是紧张了。 “律政处那边最近人手不足,这个案子决定找外援,”david顿了顿,似乎是不太忍心:“有人推荐你做主控官,程序已经批准了,按规矩,你不可以推的。” 电话这边的姚乐丝整整哑了五秒钟,电话里也只剩下她呼吸的声音。 “就是说……要我去告,告阿希杀人?” 姚乐丝几乎是一字一顿的结巴着说出了这句话。 她,姚乐丝,要作为主控官,控告被告张承希,谋杀罪名成立?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这个笑话更好笑的笑话了。 不,严格来说,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姚乐丝只觉得讽刺至极。 所以她不打算让这个笑话成为现实:“你帮我同律政处那边讲,根据规避原则,我是不需要上庭的――作为跟被告当事人有关系的女朋友。” david答应了,跟着又提出另一个问题:“这个没问题,但是这样的话你就没办法做辩方帮阿希打官司了,我看阿希家里经济状况……需不需要我们帮他找个律师?” “找kevin吧。”姚乐丝除了自己之外,也只相信这个师兄。 “kevin现在在忙另一单case,他未必有时间。”david道。 姚乐丝:“我现在打电话给他,你等五分钟。” 电话拨过去,kevin师兄愿意帮忙,他那单案子也只剩个首尾要跟了而已。 神经一直紧绷的姚乐丝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话剩下的我来就行了,”david很够意思的全部包办:“还有hy,我去律政处那边找以前的师兄弟打听过,他们说这次推荐你的是,你认识他吗?” 尽管另一边看不到,姚乐丝却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我们只在公共场合见过几面而已。” “那就很奇怪了,jeff不是一个随便举荐的人,他在业界的风评还是很严谨的。这件事你最好找机会查查,或者问问茂哥,这种事可一不可二的,是不是有人看你不顺眼?” 姚乐丝也一头雾水:“我不知道,可能是最近报纸杂志上多了,以后尽量低调点。” 现在的重点可不是这个,这么想着,姚乐丝起身,她得去告诉一下阿希。 今天张承希的状态有点奇怪,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双眼睁的大大的看着她。 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直到姚乐丝干咳了一声,他才反应过来,笑嘻嘻的问了一句。 “你又来探我,是不是案子有消息了?” 姚乐丝把发生过的事说了一遍。 “哦,是这样啊,”张承希似乎是有点失望,但好像又不是特别失望,他还笑了笑,笑容比以前更加的平和了:“不要紧,有人帮我打官司就好了,对了,你回去都要听david的话,把原因好好查一查,免得有人对你不利。” 姚乐丝又想运气了:“我们现在再说你的官司,是杀人案,不是杀鸡杀狗,是杀人啊你知不知道!你可不可以认真点对待,这件案子不是我亲自接手,我真的有点怕……” “不用怕。” 张承希握着姚乐丝的双手,微微一笑,带着笑纹的眼睛里充满了温柔:“我不是说过了?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只要有我在你身边,那就什么都不用怕。” “只要你开开心心,每天好靓好靓的笑就好了,对不对?” 感受着手心的温度,看着张承希那张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脸,姚乐丝毫无预兆的开始淌眼泪。 就像是细水长流的堤坝,忽然间开了一个口子,天崩地裂似的,一切全部崩塌,损毁,汹涌的波涛决了堤,洪水一般的涌了出来。 “是你……是你……真的是你,我以为是我的错觉……我以为我永远都不会……” 姚乐丝的全身都在颤抖,明明以为不可能发生了的事情发生了,就叫做奇迹。 “蓝天白云作证,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无论环境有多恶劣,我都会尽我所能,爱你一生一世,陪你一生一世。” 张承希帮姚乐丝擦拭着眼泪:“我都说了,我会来找你的,你都没白等吧?” 姚乐丝哭的更厉害了:“但是我没办法帮你……” “呵,”张承希笑了笑,手指抹掉姚乐丝的泪水:“傻妹(傻丫头),重要的是,你还可以见到我,对不对?重要的是,我们都开开心心的,对不对?” “对,你说什么都对。”姚乐丝又哭又笑着说。 直到探望时间结束,哭得眼睛都肿了像是泪人似的姚乐丝才恋恋不舍的走出门口。 “轰隆”一声,刚刚还是晴天的天气突兀的变幻着,如同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一般。 姚乐丝开着车,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车上,雨刷一下一下的刷着流不尽的雨水。 想起张承希之前说过的话,姚乐丝打着方向盘拐了个弯,直接拐去了律政处。 到了律政处门口,天开始阴了下来,风吹雨打的模糊了人们的双眼,如果不是仔细看,甚至看不到眼前的景象,姚乐丝没有下车,而是再次发动了车子,因为她看到了。 托了前几辈子的福,姚乐丝的跟踪技巧很过关,jeff直到到了餐厅门口,都没有人注意到他是不是被人跟踪,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这个餐厅是经常有律师光顾的餐厅,姚乐丝以前也来过,据说老板就是一个律师。 透过窗口,姚乐丝看到jeff跟几个人打了声招呼,并没有什么特别。 不过她还是记下了那几个律师的名字。 天上下着瓢泼大雨,很多人都往餐厅里面躲避,窗口已经站满了人,就在姚乐丝几乎要放弃了的时候,有个人打着一把雨伞小跑着走到了餐厅的门前。 就像是张承希在村屋的时候能被熟悉的人认出来一样,姚乐丝就算闭着眼睛都能认出这个人的后脑勺。 她开了车门,走下了车,一个人站在倾盆大雨中间,冰冷的雨水打在了她的脸上,身上。 很冷,很冻,很疼,很累。 但是都没有心里难受。 姚乐丝手里握紧了拳头,骨节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下一秒被淹没在这雨滴声中,她看着玻璃窗里面的欢声笑语,轻轻地吐出了三个字。 “唐、立、言。” 第十三集 设计与中计 姚乐丝 尽管始终没办法上庭,姚乐丝还是没有放弃要给张承希帮忙,kevin是张承希的代表律师,他自然而然的就能拿到案子的全部资料和证据。(.) 然而在接触过这些东西之后,整个chamber(律师行)来帮忙的人几乎都陷入了一种低落的情绪,原因无他,证据太少了――那个爆炸,炸毁了所有东西。 除了那把被丢在草丛里,上面有张承希指纹的扳手,也是致死曾树梁的凶器。 姚乐丝咬着唇,看着烧成一片灰碳的现场照片:“这些东西全都不能用。” 至少在这个年代,还没有产生能在爆炸现场还原真相的科技,就算是知道是人为引起的爆炸,对于张承希的脱罪,也并没有什么用处。 “现场没办法的话,就只能看死者的关系网了,茂哥,我叫你帮我查的事,查到了吗?” 茂哥点点头,翻出资料说了一下死者曾树梁的生平:“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来的,包二?奶,赌钱,买马坐庄,不过他很小心,所以到死了都没被抓过。还有啊,他前一阵子炒股票赔得底掉,连唯一一间茶餐厅都折价卖了出去。但是听人讲呢,他最近好像又富贵了,花钱爽了很多,不过有命赚没命享,不到一个礼拜,他就死于非命了。” 听了这话,姚乐丝忽然抬眼:“他现在还有二?奶?是同一个人?一直都没变过?” “是啊,听说他的二?奶给他生了个儿子,不过刚刚生出来没多久,还在吃奶。” 姚乐丝坐直了身子,如果她没记错,以前有人说过,他为了舅妈跟便宜舅舅打架来着。 也就是说,唐立言本来就跟曾树梁有矛盾,只不过一直瞒着所有人。 对啊,他从来都在说假话,只不过很有技巧的半真半假而已。 “没有事是做不到的,要做一定能做得到。” 这是唐立言的口头禅,从小时候开始,他就总是在念叨这句话。 姚乐丝嘲笑自己,打了一辈子的鹰,被一只看起来像是麻雀的秃鹫给啄瞎了眼。 不过现在的重点可不是这个,不管唐立言究竟是不是杀曾树梁的凶手,第一任务都是让张承希脱罪:“茂哥,我记得,你之前有一个徒弟现在在做社工?” 茂哥点头:“是啊,她上个礼拜还叫我一起去吃早茶,你有需要她帮手?” 姚乐丝:“一个做人情妇的女人,没了男人,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没有办法工作,这个时候一定会很惶然的,所以就需要社会上的好心人士帮忙了。” 闻歌弦而知雅意的茂哥拍了拍姚乐丝的肩膀:“聪明!” 姚乐丝微微一笑。 唐立言不是个冲动的人,他会杀曾树梁就代表着曾树梁手上一定有他的某一种把柄,遇到了问题没办法解决,才不得不杀人灭口。 一般男人会把家产放在老婆手里,像曾树梁这种渣男,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情妇手里。 ―― 姚乐丝 “阿荣人真的很好的,很有信誉,我同他讲你也是一个信得过的后生仔,我们都很信你的能力,到时钱货两讫,大家开心,我们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粗犷的男声,一听就年纪很大了,说话时带着狡猾与事故。 他说完了话,跟着就是清朗而熟悉的男声――唐立言的声音。(.无弹窗广告) “我想我需要考虑一下,不过你放心,无论怎样,该我做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跟着茂哥徒弟扮社工去曾树梁情妇家里溜了一圈的姚乐丝看着眼前的录音机。 “忙了好几天,就忙出个这种东西。”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失望。 全是模棱两可的对话,明眼人能看得出,但在法律上不成立。 也就能拿来要挟一下唐立言,老实说,拿来要挟都不一定够分量。 茂哥安慰她:“算了,至少我们知道阿言他有嫌疑,不过……” “茂哥,再帮我一件事,”姚乐丝摆弄着手指,徐徐道:“帮我查一下曾树梁的朋友圈或者他最近认识的人里,保险公司拜托公证行调查的用户,名字叫什么荣的,尤其是唐立言、潘志勤或者聪哥经手过的,那些赔偿成功了的,最好是大额保险。” “阿丝?”茂哥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姚乐丝会这么说:“你怀疑阿言他……” 姚乐丝实话实说:“我见到他跟关系很密,还有一些其他的事,不是很肯定,不过至少七八成――你不觉得听他说的那天晚上路过很奇怪么,清明节,加班加到那么晚?” 虽然还是有点难以相信那个总是带着很诚恳的笑容的人会陷害,甚至杀人,但是茂哥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两面三刀的人,而且姚乐丝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有她的理由。 “那需不需要我交代下去,告诉给大家?”david问道。 “不要打草惊蛇,唐立言这个人很聪明,被他知道做动作……” 姚乐丝回答着问题,说着说着,突如其然的呆了一下,她转过头问自己的师兄:“kevin,这个案子你最大的把握可以达到什么程度?” kevin也是个眼镜男,但是比起david的的斯文俊秀,他更冷酷,看起来很像是精英外企的高管,他推了推眼镜,直言道:“既然你问了,那我直接点说,张承希是自己打电话到警局的,以前也都没有任何犯罪记录,通常法庭会对这种良民酌情处理。但问题他是惩教署的惩教官,就算按他所说他没有杀人,他也始终跟曾树梁动了手,还拿起了扳手打人,这就是公务人员知法犯法,情节更加严重。” “最乐观的情况,一个伤人罪是跑不了的,普通袭击就一年,严重伤害就三年。最糟糕的情况是,证明他谋杀的现场有证有据,据说同他关系很好的亲表哥都跑来做证人。如果照你所讲,那个唐立言是故意的,那就更糟,唐立言的口供没有任何破绽。那天晚上那么黑,他只不过是说看到张承希的背影,在小路上停了一下,是扔扳手还是系鞋带提都没提过。” “唯一可以打的(点),就是如果凶手真的是张承希,他根本没有必要临走时拎走扳手,他完全可以把扳手扔在村屋,等所有东西一起炸成灰,而不是丢在那么近的草丛。” 还没有回归,hk法律法规尚属于西法,疑点利益归于被告的情况下,张承希还是有可能脱身的。 “但是,这只不过是逻辑疑点,就算他自己报警对方律师都可以说张承希是故布疑云。现在要看的就是张承希的人品和他在法庭的表现,希望能在陪审团和法官那里多拿一点现场分数――这次的法官是郑(法)官,他的脑子比较灵活走朴实路线的,玩点花样的话,我想至少□□分,衰(在)伤人(罪)喽。” 这也是原本姚乐丝的预期,没有找到真凶的情况下,伤人罪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那如果……”姚乐丝思索着问自己师兄:“我有办法找来张承希之前在心理诊所治疗的诊断书,证明他有心理疾病,正在康复中,是突然受了刺激,才会伤人的呢?” 精英男师兄的眼镜上一片反光:“三七分,心理治疗加社会服务令。” 长长长长的舒了一大口气,姚乐丝心里的重量放轻了一点点。 一直在当壁画的david:“hy,你不是说之前的诊断书在唐立言手里吗?你有办法叫他吐出来?他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肯的吧?” “本来是这样的,他一向都很难缠的了,但要看对手是谁。” 姚乐丝的嘴角微弯,美艳不可方物的脸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在刚刚,她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不过这件事成与不成,还需要再好好思量。 置之死地而后生吧。 ―― 唐立言 虽说案子严格来说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然而姚乐丝找他的时候,唐立言还是第一时间就放下手里的事情赶到了姚乐丝的家里。 当时姚乐丝正在玩层层叠。 就是那种从下面往上面挪积木,并且要同时让下一个玩的人容易倒塌和自己保持积木塔稳定不让它倒塌,看起来有点傻,玩起来有很有意思的益智游戏。 “你来啦?” 姚乐丝看到他,笑着过来拉他的手,叫他陪她一起玩这个益智游戏。 唐立言觉得姚乐丝今天笑的特别的甜,也特别的好看。 他纳闷地道:“为什么……”突然叫我来看你玩积木? “嘘!” 他还没说完,姚乐丝就冲着他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她把右手食指放在嘴唇上,唐立言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姚乐丝的唇上,姚乐丝的嘴唇很漂亮,红红的,带着点粉色。 有点像娇艳欲滴的花朵,让人很想凑过去闻一闻芳香。 姚乐丝很安静的盯着眼前的积木塔,从下面抽出一块,轻轻地放到上面堆得乱七八糟的塔尖上,很轻很轻,连呼吸都是安静的。 她放上去了,塔也没有倒。 呼了一口气,她得意洋洋地道:“到你啦!” 唐立言有点无奈,他很了解姚乐丝,她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很成熟,不过偶尔也会做些幼稚到令人发指的事情,小的时候就是这样,长大了也一样。 于是他从像是车祸现场一般的底层,摇摇欲坠的抽出了一根木条,放到了姚乐丝的那根木块上面――很平稳,很精准,就像是练过很多次一样,目光看向哪里,落地点就在哪里。 “稳、准、狠”三个字几乎就是唐立言的代名词。 姚乐丝不得不佩服她看错了很多次的童年小伙伴。 “犀利哦……再来!” 今天特别幼稚的姚乐丝抽出了一根木头,像之前那样放在了唐立言的积木上面…… 也不知道是她放得太重,还是唐立言的角度摆的太刁钻,叠了很多层的木塔“哗”的一下倒塌了下来,散落在了透明的玻璃桌面上,东一块西一块的。 姚乐丝的嘴一下子就撅了起来:“你赢这么快的?” 唐立言笑道:“以前玩拼图次次都输给你,这次好不容易赢了一次,你就当我运气好吧。” 他说的话霎时间就把姚乐丝拉回了以前在孤儿院的童年,她忍不住怀念的笑了笑。 那个时候唐立言总喜欢玩拼图,姚乐丝偶尔也玩一玩,不过每次他们两个比,姚乐丝总是最快的那一个,唐立言就会很努力地要求自己下一次再快一点,下一次更快一点。 终于,在唐家两夫妇来孤儿院的那一天,孤儿院里的孩子们比赛拼拼图,唐立言赢了。 “算啦,饶过你了,”姚乐丝大人大量:“罚你重新堆好它,我就放过你了。” 唐立言很绅士的一手在前,一手在后,弯下腰,行了个礼:“遵命,我的公主大人。” 姚乐丝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把层层叠摆好,信誓旦旦的说:“下次我一定能赢你的。” 唐立言摇头一笑:“那我等着了。” 堆整齐了之后,两个人又开始了对决。 “对了,你今天怎么有心情叫我来陪你玩?”唐立言随口问道。 姚乐丝神秘一笑:“不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唐立言也仰起头,扮傲娇。 “你知道什么?”姚乐丝斜眼看他。 “呵,”唐立言自信的笑了笑:“你之前就愁眉苦脸,打电话给你就说在加班,今天好不容易雨过天晴天都亮了,一定是阿希的案子有了新进展,对不对?” “你又知道了?”姚乐丝不高兴了:“我不可以吊颈都歇口气吗?” 唐立言:“你呀,如果阿希没得救了,你就算吊颈都不要歇,更何况是歇口气。” 姚乐丝抿着唇,跟着忍不住嘴角上翘,跟着又瞪唐立言一眼,然后唇边挂起了笑意。 “算你聪明了。”语气娇嗔,显然相当兴奋。 “究竟怎么回事,”唐立言很是关心表弟:“我之前还一直在担忧,如果你们有办法的话,给我颗定心丸也好啊。” 姚乐丝开始解释其来龙去脉:“原来阿希的继父呢,他买马坐庄的,你知道这些事是非法的嘛,接触的人三教九流都有的。而且之前跟曾树梁有过节的人很多,都有清明节那天晚上没有不在现场证据的人来的,也就是说,他们也有可能是在阿希走了之后,用扳手打死曾树梁的。而且阿希是自己报的警,现场还有扳手,他真的想杀人,根本不用故布疑阵为难自己。所以呢,这个案子都有很大可能,阿希会没事的――我怎么可能不开心!” 激动的姚乐丝抱着唐立言笑得特别的灿烂,就连空气里都能感受到她的好心情。 “现在呢,只要控方不再有新的证据指证阿希的杀人动机,他就一定会没事的!” “是吗?”在姚乐丝看不到的地方,唐立言抱着怀中的温香软玉,笑道:“我都开心的,好彩,不然我可能害了阿希一世,我真的会很内疚的。” “是啊,”姚乐丝道:“现在就等排期判决了。” “嗯。”唐立言应声。 当晚,咨询过检控官的唐立言得到了一个好消息,按照姚乐丝的说法,表弟张承希的确有很大可能减轻罪行,甚至只判伤人罪。 第二天,控辩双方收到了新的证据,之前帮张承希看过病的心理医生在看过报纸后毅然决然的决定了拿出张承希曾经的病历记录,以及那盘足以指控张承希谋杀的录音带。 ―― 张承希 官司结束的结果是,张承希被判谋杀罪名不成立,由律政处转介,被告须接受心理治疗,确定精神状态健康后,判社会服务十二个月。 第十四集 同居和游戏 有些事情发生了,却始终不敢相信它是真的,因为太美好,美好得像是一场美梦,所以不敢睁开眼,就怕一睁开眼睛,美梦就会消失,现实就会出现。(.) 但某些时候,美梦也可以成真,现实也可以很美好。 判决结束,张承希在被告栏里走出来,走到了眼里心里只剩下的那个人身边,那人就在第一排旁听席上,她也缓缓地朝他走了过来,脸上还有着不敢置信的神色。 直到感受到了怀里的拥抱,直到感受到了彼此的心跳,那么的真实,那么的纯粹…… 他从没有如此的感谢上天,让他重新找到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姚乐丝忍不住又哭了,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她几乎已经看不见眼前的那个人长成什么样了,可她还是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服,骨节泛白了也不肯放手。 没有人了解,她的苦,她的痛,她的压抑,她的悲伤。 她有多么的想他。 没有人能够了解。 张承希为了上庭而换上的西服都被姚乐丝抓皱了,后背也被指甲抓得生疼,可是他像是压根不知道疼似的,双手环绕的抱着姚乐丝,很用力很用力的抱着。 同去旁听的妈妈刘洁仪和妹妹张颂思都很庆幸儿子和哥哥不用坐牢,然而比起张颂思的喜极而泣,刘洁仪的表情就比较纠结,既有轻松也有复杂,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个儿子。 而坐在另一边的唐立言,黑黝黝的眼睛盯着紧紧拥抱的两个人,沉默不语。 大部分的人都以为姚乐丝是张承希的女朋友,所以官司打赢了,自然高兴得直想哭。虽说姚乐丝哭得很夸张,比死了爹还要夸张的哭法让不少人都诧异的看着这个曾经在法庭上意气风发的大状――女人果然是女人,再强悍的女人都是水做的。 ―― 既然不用再住在监?狱,自然要回去住,只不过张承希的住处原本是惩教署教员的宿舍。现在经过一系列的事情,无论是他的精神状态还是他曾经做过的事,都不适合再继续做一个管教犯人的公职人员。工作没了,住处自然也就没了。 “哥哥啊,不如你回家去住啊,你走了这么久,阿妈都没有动过你的房间的,她一直保持原样,就是希望有一天你可以回家去的。(.)”妹妹张颂思擦着眼泪说道。 “我没这么说过,”刘洁仪冷口冷面的道:“我怎么敢收留一个杀人犯。” “我……”张承希开口,刚说了一个字就被他老婆握紧了手指。 他训练有素的闭上了嘴。 “阿希啊,”姚乐丝微笑着对她老公打眼色,很隐晦的飘过去一个眼神:“我今天没有开车来,不如你去叫车,这个时间法院门口很难叫到车的。” 张承希点点头,走了出去:“哦,那你们在这里等等。” 刘洁仪看到自己儿子这么听话,浑身都不对劲,她问姚乐丝:“你想说什么?” “untie啊,是这样的,我之前同一些心理医师询问过,他们都说呢,阿希现在的情况最好不要刺激他,不然他可能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的。” 姚乐丝开始有理有据的忽悠自己的便宜未来婆婆。 “你之前不是跟阿言很d的吗?现在又来关心阿希……头先你那么激动,你不怕阿言生气吗?”刘洁仪说着,四处望了望:“咦,阿言呢?”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张颂思:“表哥说他还有事,所以暂时先回去了。” 姚乐丝笑道:“untie我想你误会了,我是阿希的女朋友来的,同阿言只不过是以前的老友,没有其他的事的,我钟意的只有现在的阿希。” “……还有我想说的是,毕竟曾uncle对阿希是好大刺激来的。心理医生都说,如果可能的话,让阿希搬到一个新环境,让他配合治疗,这样才可以慢慢康复。” 张颂思开始犯愁:“但是,我同阿妈都没有其他工作,现在哥哥也丢了惩教署那份工,我们没有那么多钱另找一个地方给哥哥住的。” 打瞌睡的时候来了个枕头,姚乐丝这个时候看便宜妹妹很顺眼。 “所以,我想让阿希去我那里住。”她语出惊人。 刘洁仪瞬间就被惊到了,眼睛瞪的溜圆,一脸的无法相信。 “呐,我为人有一句说一句,你真的是要想清楚啊。你一个女仔,还是个大状,学历应该都很高,长得又这么靓,看起来都不是穷人,应该大把人追吧?我儿子是个杀人犯,现在还丢了工作,得了精神病,你同他住在一起,你会很吃亏的。” 姚乐丝笑了,刚刚的确哭得很惨,但现在笑起来时,精致的五官也依旧漂亮得不得了。 “那就代表……我对他是真爱喽。” 刘洁仪还想说什么,脚步声传来,出去叫车的张承希恰在这时回来了,她只好闭上嘴。 没等张承希开口,姚乐丝三步并两步的跑到他跟前,搂着他的胳膊抢占先机。 “阿希,我已经跟untie说过了,你回到宿舍收拾东西之后可以直接去我家,我家里房间好多的,以后我们每天都在一起,你说好不好啊?” 张承希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真的?”说完,转头看他妈。 尽管还是对儿子很不放心,不过看到儿子兴高采烈的样子,刘洁仪也不忍心再泼他冷水,更何况姚乐丝刚刚都说了,她儿子现在是宝贝,轻易碰不得,不然容易受刺激。 刘洁仪也只好闷声不吭的点点头。 张颂思也笑得开心:“这样就好了,以后有hy姐姐,我就不用担心哥哥了。” 当然,最开心的还是那两个一搭一唱,假装不默契,却暗搓搓对眼神的老头老太。 ―― 唐立言回到了家,看到了玻璃窗里他很辛苦的做的模型,里面有几间房,有客厅,客厅里面有几个人偶:爸爸,妈妈,奶奶,阿言,妹妹,以及……刚放进去没多久的阿思。 他拿出了那个叫做“阿思”的人偶,狠狠的握住了它,很用力,用力的整只手都在颤抖。手指握在并不结实的人偶上,黏土做的人偶脑袋和身子“啪”的一声被掰断了。 面无表情的把“阿思”扔在地上,唐立言抬起脚,一向注意洁净的他,此时却穿着外面穿着的皮鞋,重重的踩在上面。 黑色而锃亮的皮鞋,在脆弱的玩偶上,碾了又碾,直到黏土碎成了渣。 看着真的是“破布娃娃”的玩偶,唐立言终于想起来换了一双鞋,穿着拖鞋进到屋子里找出扫帚和簸箕收拾好,放到塑料袋里,再换上鞋,把塑料袋丢到楼梯间的垃圾桶里。 跟着唐立言很自然的去上班,走在街上的时候路过商店的玻璃橱窗,上面映衬着他的影子,很简单的一个人,娃娃脸,看起来很乖乖仔。 唐立言对着镜子上的乖乖仔笑了笑,镜子上面的乖乖仔也笑了笑。 他笑起来很乖,很诚恳的,就像是真的对你笑一样。 呐,小女仔,你对我这么不好,我就没办法原谅你了啊。 既然没办法原谅,那我们就来玩个游戏吧。 玩个,“猜猜你能不能抓到我”的游戏。 抓不到我,我就要飞走了哦。 ―― 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给老婆揉肩膀,减轻她的疲惫。 享受着马杀鸡的姚乐丝无奈:“难道不应该是收拾行李?或者收拾你自己?冲个凉洗个澡,换件衣服吗?再不然也是吃点东西吧?” 杨逸升,呃,不对,张承希嘴角带笑:“但是这是我们家的传统家规来的哦,我身为这个家的一份子,怎么能不遵守家规,不守家规的人会被罚睡沙发来的……我不想睡沙发。” 一言不合就飙车,超速了啊喂! 跟某人脸贴着脸的姚乐丝内心吐槽。 “嘶……你轻点,那里很痛!” 张承希赶紧松手,轻轻地揉:“sorry,你以前都是这里痛,我习惯了……” 这句话让姚乐丝意识到一件事,她现在是姚乐丝,不是赵雪敏。 其实她本来也不是赵雪敏的。 “换了张脸,不会不习惯吗?” 哦漏,这话说的绵里藏针,常年的夫妻生活让张承希顿时警惕起来。 他笑嘻嘻的道:“严格来讲呢,我应该算是张承希和杨逸升的综合体,所以不会不惯。” 姚乐丝深深的觉得自己老公岔开话题歪楼的能力是顶级的。 “不过话说回来,”他的嘴角带着点痞气,笑着调戏自己老婆:“这个手感摸起来的确不同了许多,好滑,好嫩,好……啊!谋杀亲夫啦!” 至于当天晚上,张承希这个不着调的家伙究竟有没有睡沙发…… 大概只有老天爷和电灯泡,以及两个当事人才知道。 第十五集 工作与人生 作为一个有志青年,张承希虽然没了惩教署的那份工作,但他还是要找一份有前途又有钱途的工作来养活自己,而且他还有一个妈妈和妹妹要养。. “免得做小白脸,被老婆养很丢脸的嘛!” 他说这话的时候,姚乐丝正在家里的跑步机上跑步,运动背心加上短裤,凹凸有致的身材,动感又有活力的跑动,挥汗如雨的美人让某个色狼看得目不转睛。 “是吗?”姚乐丝把机器速度调慢,语调漫不经心的道:“听说你好似被老婆养了很久了哦,衰女包说的时候你还说以被老婆包养为荣,原来丢这么久的脸了吗?” 在两个人结婚的后期,赵雪敏的职位越来越高,从白领到金领,人民公仆杨逸升虽然也在升职,但在工资和待遇上的确是差了自己老婆很多点。 不过这也导致了赵雪敏越来越忙,带女儿的工作更多的放在了杨逸升身上,人家都说女儿是老爸的前世情人,杨逸升对两个人的女儿好的连闺女她妈都嫉妒。 所以女儿在老爸面前就经常没大没小,在老妈面前就像是老鼠见了猫。 张承希抿唇,嘴角上扬的笑了笑:“那在女儿面前当然要给她阿妈留点面子嘛,更何况我的确以被老婆包养为荣的,我脸皮这么厚,丢脸可以丢得更久一点我都不介意的。” 姚乐丝从善如流:“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想你在老婆手底下打工都不介意的哦?” 沉迷于美色的张承希:“……” 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被老婆套路了。 ―― d&k律师事务所,今天,对于每个律师事务所里的人都是很平凡同时又不平凡的一天。平凡的是,每天都要做同样的事和工作,昨天没做完的今天还要继续做;不平凡的是,这一天,律师楼里两个老板中,一向高贵冷艳的二老板带回来了一个帅气小哥。 “啪啪啪!” 姚乐丝拍了拍手,聚集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然后笑道:“今天给大家介绍一个新同事,不过我想大家对他应该都比较熟的,但是都要走一下过场,通知大家一声的。” 穿着西装革履,打扮整齐的张承希跟所有人鞠躬,用慵懒又有磁性的声音彬彬有礼的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张承希,大家叫我阿希就行了。” “阿希以后就跟茂哥,做师爷一类的法律事务,”姚乐丝看着事务所里的所有人,事实上她也并不是每个人都熟悉的,作为二老板,也更多是出钱的二老板,招人和管理这方面一直都是kevin和他请来的人在做:“我知道大家可能对他突然之间空降会很有疑虑,我也都承认,如果我不是认识他,我不会接收一个新人,不过时间可以证明一切,我想他是什么人,有没有能力,他自己会用实力来说话,就这样。” 一番所有人的互相介绍之后,姚乐丝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留下被她摆上台了的老公。 张承希笑眯眯的听着茂哥跟他讲关于他自己的事,期间还能听到不少的八卦。 “‘他自己会用实力来说话,就这样。[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哇,二老板好酷哦!” “你第一天来上班啊?二老板一向都是这么cool的了。” “但是她这么讲不怕有人看不起张承希吗?怎么说都是监?狱里出来的,还是杀人犯,听说现在还在进行心理治疗,要我们跟一个精神病一起工作,压力都好大的。” “你痴线(脑残)啊,你不是真的以为她不说就没人这么想了吧?要我说二老板这样才是精明,她什么都摆到台面上来讲,那大家自然就不敢在台面上给张承希小鞋穿;还有啊,听人说呢,她才是出钱给大老板做chamber(律师行)的*oss来的,她这么酷,那就是摆明同大老板讲,她对chamber的管理权没兴趣,给大老板吃定心丸来的,明不明(白)?” “原来是这样,那二老板不是段位好高?我本来以为她只不过是打官司厉害而已。” “哼,chamber里面这么多大状,有几个像二老板这样让老板刮目相看?所以说呢,以后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张承希,二老板这么高的段数都被他泡到手,还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帮他打赢官司,说不定啊,以后还是我们律师行的‘二老板娘’呢。” “是不是啊?哈哈哈……” “二老板娘”张承希无奈的摇头笑了笑,原来他老婆这么厉害啊,那老公要加油喽。 “你不用理他们,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 脑袋上有些微的地中海的茂哥鄙视脸的跟张承希说道:“阿丝刚来的时候被不少人追过,不过她都一概不理的,我唯二见过的她肯理睬的就是你和阿言……呃,阿言他真的是?” 原本的张承希也是跟茂哥更熟悉一些,现在的张承希也一样,然而提到唐立言,张承希就想起了老婆大人跟他讨论过的话,这位表哥跟表面上看起来的,差距很大。 张承希有些伤心,他们明明是那么好的好兄弟,他还记得小时候他们一起玩游戏,唯一跟他配合的默契的只有表哥,双剑合璧天下无敌的默契。 上学的时候也是,表哥总是在帮他,而且因为表哥比他大,懂的东西也会比他多。 就连他小时候翘课,表哥也从来不说他,而是在学习上帮他补功课。 现在回想起来,也许张承希以为的美好回忆,只是张承希以为的吧? 当然,也许表哥真的把他当做表弟,只不过需要抛弃这个表弟的时候,他也不会有丝毫的顾忌。 就像是在法庭上,唐立言一板一眼的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张承希在他脸上眼里都看到了愧疚,可唐立言还是义无反顾的说出了那些话。 那些明知道可能会害得表弟坐牢的话。 他有时候会很疑惑,真的有人会把生活过的像是做戏一样。 唐立言就像是那个戏子,他把这个世界当做了整个舞台。 “是又好不是又好,这个世界上是不可能有做过的事查不到的,事情究竟是怎样,还是要用证据来说话。” 张承希释然一笑,眼旁的笑纹加深,斯文英俊的脸上多了几分别样的神采。 他说得太过坦然,茂哥乍见他这个样子忍不住一愣,跟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后生仔,这一段时间不见,整个人都不同了。照我来看,经历这些都未必是坏事来的,以后你年纪大了就知道了,越是年轻的时候经历的事情越多,人就会越成熟稳重。” 闻言,张承希一不小心笑了出来,他点点头,满是笑意地说道:“我知道的。” 年纪大了不只是稳重,还有老奸巨猾呢。 “不过呢,”茂哥凑了过来,脸上写着“好奇”两个大字:“我都好想知道,你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让阿丝对你这么死心塌地,一心一意的。呐,我从来都没见到过她哭,还是在法庭上那种哭法。你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不可以透露少少给我知道?” “我们啊……” 张承希偏过头,目光落在律师楼里第二大的办公室里,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姚乐丝低着头看文件的身影,她很专注,很年轻,健健康康的。 ――这让张承希有种由内而外的满足感。 光是看到这个人,他就会觉得很开心,开心得可以忘掉所有不开心的事。 在茂哥等的望眼欲穿时,张承希微微一笑。 “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不可以告诉你的事。” 茂哥一下子闪了腰:“后生仔,你再这么不敬老,小心我让你坐冷板凳!” “你不会的,”张承希也哥俩好似的搂上了茂哥的肩膀:“hy跟我说过,这整间chamber(律师行)里,最照顾她的长辈就是茂哥,人nice(好)的不得了,叫我一定要多跟你好好学习,把你当是我阿爸那样的尊重,我很听她的话的,茂哥。” 茂哥被哄得好高兴,嘴里却傲娇地道:“切,我是看在阿丝的面子上。” 张承希看他这装模作样的样子,连连点头:“是,知道了,知道了。” ―― 接下来的日子,就像是姚乐丝曾经说过的一样,张承希用他的实力逐渐改变了整个律师楼所有人的看法,细心、体贴、乐于帮助他人,不少人都开始觉得,这个进过监?狱的神经病,居然还真的跟她们的二老板很相称――尤其是话题中的两个人一起出现的时候。 “你心理医生看得怎么样?” 午饭时间,张承希订了外卖,跑到老婆的办公室里带着她一起开小灶。 把姚乐丝不爱吃的洋葱捡走,张承希道:“没什么,都是按照你说的,我的那些表现g都觉得我的病在慢慢的康复,还说开给我的药计量要更加减少了,再过一阵子,没什么反复的话,这些药也不用吃了。” 姚乐丝看着外卖,情绪有点低落,其实她已经不讨厌洋葱了,但是老公不知道。 “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会对心理疾病那么清楚吗?”她这样问。 张承希停下筷子,抬眼,看向姚乐丝:“那……看你什么时候想说喽。” 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信任,姚乐丝忍不住鼻子一酸。 她的眼眶还没来得及红起来呢,张承希就像是有心电感应似的,先打起了预防针。 “呐,不准哭啊,说好了在我面前只能笑的。” 姚乐丝又想哭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自从他回来之后,自己就像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一般,情感丰富的要命,泪腺十分的发达,动不动就想哭。 这么脆弱的自己,她好像八百年都没见过了。 不行,不能这样,姚乐丝后悔了,她深呼吸,开始给自己做思想工作,没人会喜欢哭得像是喷泉一样的女孩子的,那样的女孩子一点都不招人疼,只会招人烦,而且关键时刻,眼泪是救不了你的命的,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 “唉,算了,”张承希看着她又道:“你想哭就哭吧,大声哭,大声笑,有我在呢。” 没做完的思想工作顿时屁用没有,姚乐丝倏地就破功了。 “哪有你这样的,一会儿一变,都没有固定主意的。”姚乐丝流着眼泪说道。 张承希抱着她,任由她的眼泪哭花了他新买的西装,很无辜地说:“那我疼老婆嘛,老婆钟意怎么样就怎么样。把所有事情都藏在心里面很伤心又伤身的,为了你的身心健康,你钟意笑又好,钟意哭又好,不高兴的话打我几拳我都不介意的。总之呢,选一个你认为舒服的方式发泄出来,这样才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方法,我才放心一点嘛。” 哭了好长时间终于哭够了的姚乐丝,红着鼻头,抽噎着道:“我有话要跟你讲。” “哦,”张承希点点头:“你讲。” “其实呢,我以前都做过心理医生的工作的……” 姚乐丝抿唇,顿了顿,看了一眼自己老公,在他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小小的自己,又鼓起勇气继续道:“不过那个时候我不是赵雪敏,而且也都不是在同你认识的那个世界。” 短短的几句话,放出了很大的信息量,张承希反映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他有点呆地点着头:“就是说……你会……” “是,”姚乐丝肯定道:“我死了之后,又经历过好几个世界,才见到你。” 张承希继续发怔似的:“那……你之前……” “我之前都不是赵雪敏,那次是因为赵雪敏遇到凶杀案跌下山,我才成为她的。” 姚乐丝帮他下了结论,跟着她又爆出了一个大新闻:“还有……” “还有?”接收信息超负荷,眼镜快脱框了的张承希。 “还有,你可能意识到了,但也可能没有意识到,你姑姑……” 张承希的姑姑跟杨逸升的姑姑是一模一样的,但是她们性格不同,工作不同,嫁的男人也不同,剩下的女儿,也就是他的表妹,也完全不同。 姚乐丝说了一下关于tbb的二三事。 张承希的嘴巴彻底合不上了。 第十六集 认错和释然 听完了所有事情的张承希忽然间发现自己组织不出语言来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就像是嘴巴里塞满了东西,一点点都不可以张开,否则很容易就喷出残渣碎屑,喷到自己身上伤己,喷到别人身上伤人,就算没有伤害,也会觉得很恶心。 他一点都不想伤害到他的老婆大人,所以,现在不可以轻易的表态。 恰在这时,律师楼里出去吃东西的人都回来了,张承希也就趁着这个机会把外卖的盒饭收拾出去,当然,他做这件事的时候是笑着做的。 张承希曾经跟姚乐丝说过,他自己是杨逸升和张承希的综合体,这句话并没有说谎。 杨逸升是一个很独立的个体,他经历过很多的事。时候混过黑?社会,长大了因为好兄弟sam而走回了正路。加上有一个对自己含辛茹苦的姑姑,他比其他人更坚定,也更有信任感。他一直相信,只要自己变好,生活就可以变得更好。 张承希有一种到死都坚定的固执,只要是他相信的事情,无论他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会去做。就像是曾树梁的案子,如果姚乐丝没有出现,他想,就算是坐了多少年监?牢,他也都会固执的决定为自己翻案的,这都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现在突然有人跟他说,他所相信的事情,他所有的经历,都只不过是电视剧里的剧本。随着编剧添添减减几笔,轻轻巧巧的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那么,这么努力,这么坚定的相信的东西,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不过是个笑话啊。 张承希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忽然感觉到头痛了。 “阿希,我可以走了。” 这个时候,吃完午饭了的茂哥拍了拍张承希的肩膀。 他们之前有说过,要查曾树梁被杀的案子,张承希趁这机会在他妈妈刘洁仪那里套了话。继父曾树梁的村屋在那天晚上的确被炸了,而作为阿妈的她之前一直在担忧张承希的案子,所以房子还没来得及休整,被心理医生判定为正常了的张承希索性就把这件事情接了下来。 “哦,”张承希从背后的椅子靠背上拎起单肩包,道:“走吧。” 直到他们除了律师楼,走进电梯里,张承希都没有回头。 然而下了电梯,在大厦门口等着茂哥开车过来的张承希还是忍不住抬起了头,然后在很高很高的落地玻璃窗那里看到了一个伫立在那里的纤细身影。 他对着那个身影摆了摆手,也不管她能不能看得到。[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午间的阳光有点刺眼,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得发烫,伸手放在额头上,遮挡住玻璃反射的刺眼光芒。张承希若有似无的叹了一口气,跟着又轻笑了一下,眼周围的笑纹越发加深。 唉,算了吧,不管是张承希还是杨逸升,你早就败给那个据说年纪很大了的老太婆了,输了就要认,电视剧的人生也是人生。总不能是电视剧就不活了吧? ―― 姚乐丝本来是很不开心的。 她知道不应该责怪他,这种事情换了其他人连相信她都不会信任,更何况如果真的信了,就相当于把曾经的两辈子全盘否定――所以她不怪他,只是有点难过。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物种,越是亲近的人,越会苛责彼此。她恨不得张承希就像是个对所有人酷炫狂霸拽,却唯独对她一心宠爱的123言情男主。可是她又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杨逸升真的是这样的人,当年的赵雪敏大概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也不是,她大概会拿他当笑话一样看看,至于别的,她还没那么抖m。 想到这里,姚乐丝从办公室里的无敌大海景往下看,正好看到楼下那个像是神经病似的往楼上招手的家伙,她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刚才还不“亮”的心情,一下子就“靓”得不得了了。 一会儿忧愁一会儿欢笑,姚乐丝吐槽自己,谈恋爱的女人果真智商为负。 她吐槽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姚乐丝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想也知道会是谁。 “你不是不理我了吗?又打来。” 姚乐丝的声音很甜,像在撒娇似的,这是以前她从未在外人面前表露过的一面。 “……” 电话那边忽然安静了下来,就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 姚乐丝意识到她可能认错了人。 然后对面就响起了许久未听到的熟悉的男声,很清朗又特别的声音。 “我以为,是你不理我了……” 唐立言这样说道,语调里充满了失落和沮丧,仿佛他有多伤心似的。 姚乐丝一愣,下意识的往楼下看,茂哥的车子早就不知道开到哪里去了。街道上只剩下空空的街道,也对,本来路边就只能停一下就走的,否则会被开罚单。 脑子里面胡思乱想的姚乐丝居然语气还很镇定:“哪有,那天法庭判决完你就走了,之后都没见到你的?还有啊,最近公证行的事你都不来chamber(律师行)了。同事们都说很挂住你(想你),问我你的事,我都不知道,以为我做错什么事惹到你了呢。” “我……其实没什么的,”唐立言的声音有点低沉:“我以为你同阿希在一起了,就不再需要我了,我有点伤心,所以自己一个人藏在一边,现在好了很多了。” 听着就像是那天晚上喝醉了之后再找她一般,那么真实。 姚乐丝这一刻忽然很想知道,到底唐立言有没有杀曾树梁呢?如果是他杀的,他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着他有多委屈,他到底是个甚么样的人呢?如果不是他杀的,那他做了这些事,她还能把他当做曾经的童年小伙伴吗? “我的确同阿希在一起了,但是就算我们在一起,你都是他的表哥,我的好朋友来的。” 她的心里有些发堵,她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人会变成这样,大家要两面三刀,口蜜腹剑。 “……你说是不是?” 她要像是对待犯罪分子一样的对待一个她曾经视为好朋友的人。 “对,我本来就是想这么同你讲的。”唐立言在电话里,还带着几分笑意。 “不过以后你可能未必能再经常见到我了。” “为什么?”姚乐丝一愣。 “因为就快回归了,我老板是美国人,他想回美国。走之前想把公司有潜力的员工都带回去,我都有可能是其中一个,你说好不好啊?” 美国,美利坚众合国,姚乐丝这辈子的籍贯地。 天高皇帝远,唐立言就算是犯了法,在hk的他们山长水远的也抓不到证据。 一股凉意从姚乐丝的脊梁骨窜到了脚底板。 唐立言,你真狠。 “好,那你要好好同伯父伯母他们讲,免得大家都措手不及。” 姚乐丝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的说道。 ―― 张承希跟着茂哥来到了大浦樟树滩532号,也就是曾树梁的村屋。 说是村屋,自然周围都是树,邻居都隔很远才有一家,当晚那么晚,就算听到也只会是听到爆炸的声音,并没有太多的用处。 “这边的邻居我都问过了,”茂哥擦着额头上的喊道:“那晚太晚了,基本上都在睡觉。” 张承希看着烧成灰的屋子,抚着下巴:“你说,如果有人能见到我同阿叔打架,但是还不被我们两个见到,他会藏在那呢?这里其实都挺空旷的。” “草丛里,山坡上,树林后,说是空旷,遮蔽物大把。”茂哥实话实说。 “也是。”张承希皱眉。 他想了想,直到在屋里见到各种残骸,指着一大块圆形金属,思索着道:“在法庭上,那个法证说是有人打开了瓦斯罐,之后再打电话过来引起了火花,点燃了瓦斯,引起了整个屋子的爆炸,是吧?他说的瓦斯罐,就是这一罐?” 茂哥点点头:“是啊,电话已经被收走了,他们试过,但是电话根本没办法验证指纹。” “炸成一块炭了,”张承希掐腰,夸张地说:“哪有可能验得到。” 那轻松悠闲的样子,简直好似这案子的关键跟他无关,茂哥都不得不佩服了。 “门把手也融了,验不到东西了。” 于是茂哥也跟着一搭一唱。 张承希忍不住笑笑,这样子让他想起曾经在法证部的日子,法证的原则和精神――为死者而说话,是他们一直追寻的目标。 结果这些都是编剧编出来的剧本而已。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张承希继续观察着现场的每一处。 “放心,一定会找到的。凡两个物体接触,一定会产生转移现象。也就是,凶手会带走一些东西,也会留下一些东西。”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沉稳,沉稳的不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哪怕这件案子没办法完结,他会成为所有人眼中的杀人犯;哪怕找不到证据,他也许就要活在被真正的凶手时时刻刻注意的生活中;哪怕案底没翻,他连一份正式的工作都找不到,还要靠着女朋友的权力来庇护…… 他也依然这样沉稳的说着话,做着事。 仿佛这天大的事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的小事,只要在他身边就一切安全,他会解决所有的麻烦,安全、平稳的度过这个难关。 茂哥开始有点明白,姚乐丝那么高的眼眶,为什么偏偏看上这个年轻人了。 “这句话挺有道理,你自己想的?”茂哥调侃他。 张承希嘴角不自觉的弯起:“哪有,这是法证之父艾德蒙?罗卡说的,‘凡走过必留下痕迹’,是tim……是我一个偶像常挂在嘴边的座右铭。” 他停顿了一下,有些释然的笑笑,就算是电视剧,他也没办法忘记这些令他成长的人,令他记忆深刻的回忆,因为有了这些看似虚幻的东西,他才成为了现在的他。 这不是几万字剧本可以表达出来的――现实。 第十七集 平和与宽容 张承希跟茂哥回到律师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整个律师楼里只有姚乐丝一间办公室的灯亮着。[.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两人步履匆匆的回来,还没坐下一身工装的姚乐丝已经冲了过来。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或者是其他的线索?” 语气前所未有的急切,不过茂哥没有多想,张承希倒是有点奇怪。 “没有,刚刚一个下午而已,既然已经过了黄金取证期,现在慢慢找都来得及的,”张承希自己心里一向有数,所以都很从容:“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姚乐丝看了他一眼,有点担心他:“阿言头先打电话来,他说公证行要结束,他的老板要回美国,打算带他一起去,他说……想去那边的大公司学习一下。” “怎么这样?这不就是要走路(逃跑)?!” 张承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茂哥先炸了毛。要说他们虽然还是没找到证据,但是既然阿希跟阿丝在一起,大家就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同坐一条船的人。打仗最恨什么?不战而逃。现在唐立言要去美国,跟两军对垒敌方要跑掉有什么区别? 最可恨的就是,这还是个先伤你一千,等你要至少还他八百的时候跑掉的敌人。 “那就……顺其自然喽。”张承希的语气倒是很轻松,还露出了一个帅气的笑容。 姚乐丝就是生气他总是这样不紧不慢的样子,别人的事他就第一时间想到,第一时间帮手(忙),现在轮到他自己的事,尤其是这种关乎以后存亡的大事,他就一直风轻云淡的。 记得以前也是有一次,sam跟他也是成为了嫌疑人,当时办案的是belle,这两个好基友一生一世一起走的家伙就很是一致的这么漫不经心,好像什么事都不在心理似的。 “那你不如等着唐立言在国外功成名就,结婚生子,等十几二十年之后再回来,到时什么什么证据都消失了,你时时刻刻背着个杀人犯的名声就更加顺其自然了你说好不好?” 她说这些话时几乎没用标点符号,茂哥吓得缩了缩脖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张承希遵循家教,严格按照“老婆说话的时候不准插嘴”这条规矩来规范自己,姚乐丝一边训,他还能一边点头,令茂哥十分佩服不已。 “你说得对,”张承希一脸“老婆说的都对”的模样,非常自然而然的伸出右手,揽住姚乐丝的肩膀,带着她往办公室里面走:“但是,就算是杀人犯都要吃饭喝水睡觉的嘛,又不可能我们说要找到证据就一定能即刻找到证据,都是要时间来慢慢地找,这些功夫是急不来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更何况我的确没杀过人,这一点天知地知我知你都知道,其他人怎么想我不介意,最重要的是你相信我,那我就没有那么伤心难过了,是不是?” 他说着,姚乐丝默默地听,两个人几乎完全不记得他们几个小时前还在闹别扭来着。 偷瞄到张承希在背后对他摆手示意他可以走路了的手势,茂哥眼疾手快的把第二天要用的工作和资料收拾好,再抬头时,姚乐丝的办公室里百叶窗已经合上了。 吃瓜群众茂哥善意的笑了笑,有这么一个好男人在阿丝身边,他也能放心了。 —— 唐立言说到做到,半个月之后,他们就打算出发去美国了。 然而在临近结束的时候,张承希和茂哥也依旧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证明唐立言是凶手,或者张承希不是杀曾树梁凶手的关键证据,以现阶段的人力物力,基本能上可以判定死亡了。 姚乐丝以为会看到自己老公沮丧而失望的表情,然而她失望了。 “其实之前就有想过这个可能,阿言做事都算是心思缜密了。如果那么容易找到,之前我被关在警局里的时候就已经找到了,现在,大概能发现的东西都被他毁尸灭迹了吧。” 张承希把刚洗完澡浑身都是沐浴露的香气的大美人搂在自己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情绪很平和的说着关于自己的事。 “那你有没有想过,”姚乐丝搂着他的肩膀,头靠在上面:“他这样一走,等于我们在放虎归山?” “那,如果他真的可以从现在到以后任何违法的事都不做,成为一个遵纪守法,对所有人都好的好人,都不算事一件件坏事,是吧?”张承希苦笑道。 姚乐丝很不高兴,语气也不太好:“但是我很不服气,他做了这么多事,就这么算了?为什么好人要被冤枉,坏人就可以逍遥法外?” 张承希长叹了一口气,摸摸她的头,动作很温柔,语气很轻柔。 “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不圆满的事,也都会有不公平的事,我做法证,也是为了帮死者找到他的公平——但是事实上,就算我们那个年代,一样都有冤假错案会发生,这是遗憾,也是幸事。幸运的是,我们现在还可以好好的生活,还可以重新遇到。” “生活又好,电视剧又好,就好像天气一样,有的时候会晴天,有的时候会落雨,我们可以做的,也只是珍惜现在所能拥有的。” “我小的时候,我是说杨逸升小的时候,我还记得,阿妈的记忆对我来讲其实是很模糊的;阿爸呢,就是在片场搞爆炸场景,整天都不回家的,但是至少我还算有个家人;他炸死了之后,我就真的没有人管了,还要出来混黑·社会,做打劫别人的古惑仔。” “那个时候我是真的以为自己一辈子就这样了,老天对我一点都不公平,我自己又跟了个黑心肝的大佬(老大),整天不是打我,就是要我打劫别人把钱交给他。——直到我遇到了sam,呵,你说老套我都要这么讲,他是真的救了我,让我知道就算我是个孤儿仔,就算我混·黑·道,都有个人在关心我,就这个世界也都不是黑色的。” 随着张承希缓和的声音,姚乐丝有些急躁的心情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也许是他的出现,让她变得急切了,她潜意识里有些怕,怕唐立言会害得他再消失不见,也怕就算他不消失,如果真的要坐牢,他们就有很长的时间不能再相见。 她笑了一下:“都挺巧的,我刚成为阿mon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的,老是以为自己是神经病,还是杀人犯,都是sam哥帮了我很多的,我才慢慢变好的。” “嗯?”张承希闻言,斜着眼睛看自家老婆,表情似笑非笑。 姚乐丝瞥他一眼:“你笑得那么鸡贼,病了?” 张承希振振有词地分析:“呐,根据我同你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经验,加上我个人极强的分析能力,以及作为一个老公应该有的第七感,这些所有的东西告诉给我知道,你头先这抿着嘴唇好似有点羞涩的一笑呢,有好大问题的。” “有什么问题啊?”姚乐丝白眼。 “有什么问题你自己老实点坦白交代,”张承希开始露胳膊挽袖子,义正言辞:“真是万万没想到啊,在我们家最重要的那个宝收回国有之前,竟然有人够胆想要撬墙角,这可是政治问题来的,古泽琛你好嘢啊。” 姚乐丝被气笑了,这人就连开玩笑都偏心到南极的。 张承希吐出一口气:“你笑了就好了,都说过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比你笑得更鬼靓的……你放心,虽然这件案子我们没有办法,但是如果他真的再犯什么,无论是任何违法的事,我都会看紧他的,不会给他机会再陷害我一次,好不好?乖啦,开心点。” “谁理你,”姚乐丝一边给他白眼,一边嘴角忍不住上翘:“说人家是熊猫。” “熊猫多可爱,国宝来的,你看团团圆圆多少人喜欢?我最钟意熊猫了。” “……现在团团圆圆还没出生啦!” “哦,对哦,不过不要紧,我家里有一只国宝,我最重要的宝贝来的。” “肉麻,走开。” “不是啊,老婆,洗了澡就要睡了,睡房在这边,床都在这边来的,不过如果你钟意沙发我都不介意玩点情趣……唔!” 好吧,有了甜头就不玩情趣了。 —— 唐立言临走的那一天,所有的亲戚朋友都来送他,虽说是出公差为了工作,可是最舍不得的莫过于他的父母肥爸靓妈,还有他的妹妹唐凯敏,以及……舅母刘洁仪。 “阿言啊,你到了那边要多注意身体,如果有什么不习惯的,打电话回来。” 姚乐丝看着比亲妈还亲的刘洁仪,嘴角直抽,忍不住转头面向自家老公,得到一个并不很开心,但还算是不至于低落的笑容。 她想起作为孟初夏时,亲妈不疼亲爸不爱的情形,深深地理解和同情张承希。 跟所有亲友一一道了别,唐立言走到了张承希和姚乐丝两人面前,一人给了一个拥抱。 “阿思,虽然我们做不成情侣,但是我始终都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等我回来。” 这是唐立言在跟姚乐丝拥抱的时候说的话,很官方,但是意味深长。 然而在跟张承希拥抱的时候,姚乐丝亲眼看到唐立言说话的同时,张承希也在他耳边轻声嘀咕了什么,原本微笑着的唐立言脸色微变,跟着看了几眼四周,又恢复了过来。 最后,在一片和平友好中,唐立言登上了去美国的飞机。 姚乐丝后来问起,张承希只是风琴云淡的笑了笑,不过太了解他的姚乐丝愣是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仿佛小孩子做了恶作剧之后的得意。 张承希并不打算为了报复一个杀人犯再做出一个更完美的杀人案那种中二的事情,虽说以他的专业,他只会比唐立言做得更好。 但是为了一个人渣而自己变成人渣,这在他看来才是最傻的事情。 不过就像是姚乐丝说的,难道就这么轻易放虎归山? 他太了解唐立言了,那是个多疑,自负,除了自己不相信任何人的人。 所以张承希在他耳边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话。 “你抢了我的名誉,不如,我抢了你的家人,你说好不好?” 没有人比孤儿更清楚家人对于孤儿的重要性了。 他可以肯定,唐立言去了美国之后,一定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的。 第十八集 尴尬和生疏 唐立言飞走了,对于留下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不习惯,但是作为父母来说,肥爸和靓妈是成年人,都深知世俗的不易,儿子能有这样一个相当于出国深造的机会,都能够理解。[.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而唐家的奶奶,嗯,很抱歉,她从来没当唐立言是唐家的孩子,一是血缘关系,一是唐立言打小就太会讨好人,耿直的老太太深感厌恶这样的孩子,觉得他心机太深。 剩下的一个,则是对大哥最舍不得,也最不想他走,但是怎么闹都没有用的小妹唐凯敏。 尽管唐立言走的那一天她也去送了机,但她依旧很不开心。 “我不理啊,我要大佬(大哥)回来,他平时最疼我的!” 刚满十岁的唐凯敏发现,家里大哥走了之后,都没有人肯听她说话了,本来她的朋友就很少,没了万试万灵的大哥在,唐凯敏好多事都搞不定了。 “阿敏,敏,你不要……闹。” 靓妈张丽芬本来就患有帕金森病,行动迟缓,浑身无力,说话都很费劲,现在女儿这么哭闹,她更加着急,可是越着急就越说不完一句完整的话。 肥爸唐学仁赶紧过去搀扶着自己老婆,他本人脾气比较急,所以说起话来也不太讲究婉转,语气也就严厉了一些:“你再吵!一点都不懂事。” 奶奶唐李素娥大概是全家唯一一个态度不变的人:“阿敏,你乖点啦,他不在,还有奶奶,同你肥爸、靓妈疼你嘛,他不回来不是更好?” “你们根本就不明白!” 无处诉说的唐凯敏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明白她,爸妈不安慰她不说,还骂她,大哥以前在的时候,他们都没有骂过她的:“我好憎(讨厌)你们啊,哼!” 说完,中二期提前了的唐凯敏愤怒地跑出了家门。 她要离家出走,她要去美国找大哥! 连鞋都没换,脚底下还穿的是卡通拖鞋的唐凯敏一身校服,在大街上晃荡,她一摸口袋,惨了,才几十块,只够坐巴士的,想坐远一点的的士都不行。 身无分文的唐凯敏想了老半天,才想到自己貌似还有一个表哥,奶奶经常把表哥挂在嘴边的,不过她其实也没见过表哥很多次,都是过年过节的时候见一见。 不过前一阵子表哥好像惹上官司了,是杀人还是什么的。但是又放出来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大人们都讳莫如深的,提起来就统统不说话,连大哥都不跟她说。 大家一场亲戚,表哥应该不至于把她卖掉吧?唐凯敏记得,自己的表哥对自己还算可以。 于是小小的唐凯敏就坐着巴士跑到了中环――表哥刚换工作时,奶奶就放喇叭似的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表哥在中环很厉害的律师楼里工作。 好像是叫什么d&k,还是d&c来着? 巴士到了站,唐凯敏下了车,然后就找人问路,那个西装笔挺的人看了她几眼,没说什么,但是唐凯敏就是忍不住把身子往后缩,那人的眼神,说不出的讨厌。 然而他还是给唐凯敏指了路,唐凯敏道了声谢,飞快的进了门。 进了全是玻璃的大门之后她更加后悔了,这里面走过路过的人,全都跟刚刚那个男人一样,最可气的是,他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有看的也只是很怪异的眼神。 像是看乡巴佬一样。 脸上发烧的唐凯敏更加讨厌这个地方了,她希望快点找到表哥,然后借了钱,然后赶快飞到美国找大哥,大哥才不会让别人这么看她。 再一次问了人,奔着高层上去,出了电梯,楼层的装修很好看。唐凯敏有点怯怯的跟前台打招呼,那个姐姐把她当小孩子似的问问题来的。 听到她是表哥张承希的表妹,就打了个什么电话,也不知道电话另一边说了什么,唐凯敏又被前台姐姐领到了一个更漂亮更豪华的地方。 ――跟着她就见到了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大姐姐,这个姐姐有点像电影明星,十岁的唐凯敏发誓,她一辈子都没见过比这个更漂亮的姐姐。 “你好,阿敏。” 漂亮姐姐矮着身子与她视线相平,冲着她笑了笑,唐凯敏顿时觉得天都蓝了,花都开了,不自觉地也跟着傻乐:“你好……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因为……”漂亮姐姐又笑了一下,这个笑容格外的亲切:“我是你表嫂啊。” 唐凯敏,一个离家出走中的,不知道自己颜控的颜控小孩,在自己十岁的这一年,遇到了自己的未来表嫂,说实话嘛,她好喜欢这个漂亮表嫂。 表哥好幸福的说。 ―― 【五年后】 十五岁的唐凯敏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花季少女,这一天放了学,花季少女带着她的好闺蜜尚嘉安,两个女孩子像是花蝴蝶一般,欢欢乐乐的边笑边打闹着回到了她家。 “啪嗒”一声拿钥匙开了门,唐凯敏笑嘻嘻的说了一句:“奶奶,我带安安来玩啦!” 然而在进门的那一刻,眼帘内出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嗯,确切的说,是两个――大哥唐立言一身西装革履,变得精英了许多,旁边还手托着手拉着一个长发女孩子,留着刘海,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大概是他的女朋友。 唐凯敏脸上原本灿烂的笑意霎时消失,挂起了一张脸,完全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阿敏,大佬(大哥)回来了,还不出声?”肥爸在旁边提醒道。 “是,是啊……你,不是,之前说,挂住(想念)……挂住大佬,来的?” 靓妈坐在沙发上,艰难的说着话,帮着打圆场,她总是不忍心看孩子们难过的。 唐立言脸上的笑容一如五年前一样,诚恳而亲和:“怎么,五年就不认识大哥了?” 寡妇脸的唐凯敏,低着头,极其小声的喊了一声:“……大佬(大哥)。” “好了,”奶奶一向不待见唐立言,她大概是全家唯一一个支持唐凯敏的了:“回来了就吃饭,我做好了是吧?(唐立言的女朋友点点头。)在家里没那么多规矩的,大家一起吃餐饭,算是庆祝了,坐。” 不过奶奶脸上那跟自己孙女如出一辙的寡妇脸表情,倒是半点都没看出那里是庆祝了。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唐家一家人,加上外带的两个人,坐在一个餐桌上,齐齐整整的吃了一顿饭――从气氛上来讲,安静如鸡的一顿饭。 吃完了饭,大人们在客厅里聊天,而平时总是争着抢着要刷碗的唐凯敏,筷子一撂下就拉着自己的小伙伴跑回了房间。 “阿敏呐,”尚嘉安奇怪的看着自己鼓着腮帮子生闷气的好朋友:“为什么……” 她没说完,因为这种事是个外人,其实不太好问的。 不过唐凯敏一向是直来直去的性子:“你是想问,为什么我们全家人都跟大哥这么生疏?为什么头先那一顿饭气氛那么尴尬?是不是?” 尚嘉安点点头:“你以前不是说特别想你大哥的吗?而且全家人,你同他关系最好了,我记得你以前还经常提起他,怎么现在?” “因为……我现在终于知道什么是对我好,什么是对我不好喽。”唐凯敏说道。 “安安你不知道,以前我是真的觉得大哥对我很好的,但是……你有没有发觉,我同以前有什么变化?我是指性格上,还有学习啊,其他方面来的。” “好似……性格开朗了好多,朋友多了,还有……”尚嘉安干笑。 她不好说,唐凯敏帮她说:“还有没有以前那么刁蛮任性,不知道体谅别人,总是想当然的觉得自己是对的,我就是全世界。” “也没有那么差啦。”听着好友细数自己的缺点,尚嘉安很不好意思。 “老实讲啊,以前全家人都疼我,纵容我,我是全家的小公主,我说什么所有人都会听的,尤其是我大哥,他简直对我有求必应。” “但是他飞去美国之后我发现,没了他我简直一无是处,我有了心事也没有朋友去说,需要帮忙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想到大哥,别人帮我帮不好我就觉得人家很没用,我大哥就什么事都能做好……所以我就更加的没有朋友,我都不知道怎么去改,肥爸靓妈又不告诉我应该怎么做,靓妈就只知道哄我,肥爸就只知道骂我,奶奶呢,有些事她根本就不明白。” “直到我表嫂表哥出现,他们带我去了很多地方,教了我很多的道理,学着去做义工,学着去体谅别人的难处,我做不到的事,有什么资格去评论别人能不能做到呢?” “还有啊,你知不知道,肥爸以前二百多磅来的。是表哥表嫂告诉给我知道,这样很容易高血压,对身体很不好的,肥爸现在还年轻,等以后老了很容易有严重的病。所以表哥就动员所有人,当陪着靓妈一起锻炼四肢,肥爸为了靓妈,才肯慢慢地陪着她走。” “其实很多事我们都知道,但是却怎么都做不到,或者可以做得到也都视而不见。就好似以前大哥对家里人那样,他只不过是在纵容我们而已。表嫂都说了,好话不一定好听,我想做一个更好的人,就应该听得进坏话,听得进别人的劝告。” 听着唐凯敏不停的说着,尚嘉安旁观者清也都说了一句,她晓得好朋友不会因为她说实话而生她的气的:“但是就算是这样,你都不可以把所有罪过都推在你大哥身上啊,你肥爸靓妈都做不到的事,没理由要他一个人全部都做得到吧?” “我知道,”唐凯敏闷闷不乐:“但是只要一想起以前和现在完全两种生活的日子,我就忍不住想,大哥那么聪明的人,为什么他从来都不肯忠言逆耳利于我们一下呢?” 听了这话,尚嘉安也沉默了。 同样沉默的还有门外的唐立言,他垂下眼眸,满脸落寞。 他身边的利佩嘉不忍看男朋友伤心,握着他的手,靠近他,希望能安慰他一些。 唐立言挤出了一个一看就是干巴巴的笑容,拉着女朋友走出了走廊。 第十九集 喜讯与隐忧 唐立言的女朋友利佩嘉,是一个刚毕业没有很久的新闻记者。[.超多好看小说]无论在任何行业,刚毕业的人总会充满了热血,对自己将来的期待,对未来行业的期待,尤其是记者这个行业――以揭露事实真相为己任,为民众说话,不畏强权,挖出社会的黑暗面,几乎是每个新人最大的愿望。 利佩嘉也不例外,所以在采访任务之外,她的言语也难免尖锐一些。 “姚小姐,我们都知道,你是靠着阮xx在hk的法律界出名,被大家所熟识的,我都看过当年的资料,作为一个律师,我觉得你在法庭上的打官司技巧方面已经是数一数二。但是,在道德方面,我指的不是职业道德,而是公序良俗的那方面,你会不会觉得,帮阮xx这种有黑色背景的人打官司是对那些社会弱势群体的不公平呢?” 穿着oldy办公室女郎)装扮的姚乐丝像是老人家似的和蔼的看着利佩嘉,嘴角还带出了一丝笑:“我想,你应该刚刚工作没有多久对吧?” 被看透了的利佩嘉下意识的挺直了身子,低头瞅了瞅自己:“有什么关系吗?” “首先呢,大律师接案子不是自己接,而是经律政处来分派,我想这种机制都是为了防止有律师好似你之前说的,嫌贫爱富啦,或者有其他不公平的现象出现。再来就是,就算是杀人犯,只要他一天没判决,他就只是有嫌疑的嫌疑人,他都有权利去请一个可以帮到他的律师。举个例子来说的话,比如你是一个医生,现在有一个犯人受了伤,你都要救他,不可能眼巴巴的看着他失血而亡的,是不是?” “任何职业最基础的就是,不可以有预判立场,对人不可以有偏见,假如我今天是个男人,你的任务是来采访我,结束之后我对你性?骚?扰,那你登出来的报纸是会照之前的访谈据实讲述呢?还是以一个女性的角度来批判我这个应该受到惩罚的衰人呢?” 利佩嘉很佩服姚乐丝的这番话,甚至有点赞同。 “我想,我会先报警,然后把所有的访谈一五一十的写出来。” 姚乐丝对她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 “最后一个问题,”利佩嘉接着姚乐丝刚刚的话题,点出重点:“不可否认的是,对于普通民众来讲,高昂的律师费是一般人都付不起的,尤其是越高级的大律师,费用就越高,关于这个问题,你是怎么样看的呢?” 姚乐丝有理有据:“所以,这个世界上有法援这个社会保障制度喽,啊,还有,我都在法援处有挂名的,如果遇到需要帮助的弱势群体,可以通过法援处联系我。” 她说这话时带着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语气,于是利佩嘉也笑道:“那如果有的话,我真的会不客气的哦……” “尽管来,还要多谢你帮衬(光顾)呢。[.超多好看小说]”姚乐丝弯着眉眼道。 “那……今天就到这里了,我写完稿子会先给你发过来,到时候你看看有什么不适合,或者需要改进的地方,”利佩嘉站起身,摆了一下头:“他等了很久了。” 顺着利佩嘉的目光,姚乐丝看到了办公室窗外的隔三差五往里面望一眼的张承希。 她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有点甜的笑容。 同样是热恋中的利佩嘉也会意的抿唇而笑:“坦白来讲呢,在采访你之前,我对你有点偏见来的,我知道你好钟意帮助人,但是有时候是不是应该看下情况再帮呢。” “因为阿敏?”姚乐丝能想到的就是这个:“那现在呢?” “现在我觉得……你是一个考虑问题很周全的人,会介入别人家的矛盾,一定有你的考量。其实,你们同阿言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是因为五年前那件事?” “他连这件事都跟你说了?”姚乐丝笑了笑:“那你应该知道,唐家老的老,小的小,靓妈又有了那个病,其实很需要一个顶梁支柱来帮他们的。至于你说阿言,肥爸同靓妈不好说,我们就更加没办法提,你都会觉得是我们有误会,那如果我们同阿言提起,他一个人又在国外,他会不会更加觉得,我们是在故意挑拨离间呢?” 其实最重要的是,就像是姚乐丝总放不下最开始的张承希一样,现在的张承希也放心不下跟connie姐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姑,两个都是他姑姑,他忍不下心不理他们。 利佩嘉为自己的男友辩解:“那你一定是误会阿言了,他为人很大方,不会这么小气的。” 大方?对自己人很大方倒是真的,然而想成为唐立言的自己人,太困难了。 姚乐丝从善如流:“可能是吧,我同他都不是很熟的,阿希跟他熟点,但是五年前……” “我明白了,”利佩嘉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大家都有大家的难处:“对了,怎么你都是叫肥爸靓妈的?我听阿敏叫你表嫂来的。” “那丫头自己乱叫的,我还没跟阿希结婚……”姚乐丝笑着解释。 “虽然还没,不过都很快了!” 说话间,一直按耐在外间的张承希终于推开门走了进来,揽着姚乐丝的腰身,让她靠着自己,笑眯眯的道:“我左等右等,你们站起来都讲了五百句话了,都不见你们讲完的?” “那女仔之间说起话来的确是要长篇大论的的嘛,”姚乐丝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纸杯,手里热乎乎的,低头望了一眼:“什么来的,咖啡?” 二十四孝老公张承希:“你现在不可以喝咖啡的,我买了热牛奶。” 一边的利佩嘉听了一愣:“不可以喝咖啡?那你们……” 再次成为傻爸爸的张承希笑得牙不见眼,嘴角咧到了腮帮子,幸亏长得帅气,所以再夸张的表情也只会令人觉得好看:“我们已经在排期了,你很快就可以收到喜帖。” “双喜临门,恭喜你们了。”利佩嘉听了喜事,也十分为他们高兴。 “多谢多谢,”张承希笑容灿烂无比,搂着姚乐丝开始发表基本上每个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会听到的宣言:“话说回来,我真的是很值得恭喜来的,有个这么体贴又温柔的老婆,很快又会有一个可爱的小朋友,这种好事哪里找啊,真是……睡着都会笑醒。” 姚乐丝不忍直视:“这些话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但是我不介意再讲一遍的啊,睡着再笑醒,醒了再睡,睡了又再笑醒,多开心!” 得到的答案是老婆大人的一个大大的白眼。 被恩爱秀了一脸的利佩嘉看到这幅场景,心里也很开心,人在看别人幸福的时候,自己也会觉得很幸福,这样想着,她就难免想到对自己很好的男朋友。 跟着被想到的男朋友就打来了电话:“啊,你采访完了吗?需不需要我去接你?” “好啊,”利佩嘉说着,又报了一下这里的地址:“我在d&k,你要不在楼下等我?” 电话那边顿了一下,道:“不要紧,不过你怎么会想起采访律师的?” “我想做一个法律法务人员以及社会关系的专题,阿敏就告诉我hy的联系方式,所以才会来的……其实hy同阿希,人都不错的。”利佩嘉试着说道。 “……是啊,所以我们以前都是好朋友来的。”唐立言说着,听不出什么语气。 听到男朋友貌似没有生气,利佩嘉暗暗地松了一口气:“那我在这里等你。”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唐立言上了楼,跟利佩嘉一起同姚乐丝和张承希打了招呼,虽然有点生疏,但是也没有任何的不适,顶多是客套多了一点而已。 就连听说了姚乐丝和张承希的喜事,唐立言都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还是微笑着的。 同时,姚乐丝和张承希也知道了唐立言的近况,他靠着在美国存下的积蓄,回到hk开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公证行,名字叫“言证行”,成了新老板。 寒暄完毕,唐立言跟利佩嘉手拉着手一起走出了律师楼。 姚乐丝望着他们两个和谐的背影,笑着调侃自家老公:“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美人在怀,你现在有没有后悔,自己当年放虎归山?” 张承希一笑,带着笑纹的眼镜里全然都是风轻云淡:“如果可以随便抓的到,那个就不是老虎,是只病猫了……我想现在最后悔的应该是聪哥,食碗面反碗底(忘恩负义),好不容易你帮他打赢了官司,结果他一手带着的人,到最后亲手出卖了他。” 五年前,无论是张承希还是姚乐丝,为了翻案都把唐立言经手过的公证行生意查了个底掉,然而唐立言经手的事情很多,有可能跟受?贿有关的就都是聪哥签的字。他们当时的第一任务是翻案,所以暂时就把这事放到了一边,谁知道唐立言走了没多久,聪哥就被icac(廉政公署)带走了,内容是有人举报他受贿,资料还非常齐全。 聪哥就这样进了监?狱,被判了刑,事后想想,会做这事的也就只有唐立言一个。 掌握黑历史的人没了,唐立言就可以彻底高枕无忧的开拓自己的事业了。 “说到聪哥,”姚乐丝转着眼珠思索着:“他是不是快放出来了?” 张承希皱着眉掐指一算:“扣掉假期,差不多就是最近。” 姚乐丝不抱希望地说:“希望他能改邪归正吧。” “希望是喽,”张承希耸肩,他改变手臂方向,变成揽着老婆的肩膀:“不过呢,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喝掉这杯热腾腾的新鲜牛奶,对补充钙质很有作用的。” “知道啦,超级奶爸。”姚乐丝有点别扭的跟老公耍着花枪,张口喝了一口。 张承希笑问:“是不是喝起来特别的甜呢!” “不知道。”姚乐丝扭头。 “不知道?那再喝一口。”张承希喂老婆。 姚乐丝:“喂,会呛到的!” 张承希:“是吗?我试试看……唔,好甜。” “……不准伸舌头!”羞。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秀恩爱,死得快,哼。 第二十集 无路和结束 “你是不是赚钱赚傻了?搞车祸搞到我表弟身上去了?!!!” “你搞清楚,如果不是你表弟突然出现,我们一大班人需要费这么大力气做白工?!那个女人有抑郁症……” 录音机不是什么好录音机,起码在这天台上听得不是那么的清楚,还有些杂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不过也许是录的时候就没有用什么好仪器,也对,偷录的嘛,凑合听听就行了。 唐立言今天刚上班就收到了一个邮件,邮件里面是一个小型录音机,对录音带有阴影了的唐立言关好办公室的门听了听,果然不是什么好内容。 跟着录音机一起寄来的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就是当年的天台地址,和一个约定好的时间。 “你这是什么意思?”按掉录音机,唐立言看着对面的男人,脸色阴沉的可怕。 对面的男人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很有一股刚从监·狱里出来的味道——失败者的味道——聪哥冷冷一笑:“没什么,找你换点钱花花。” 猜也猜到了。 “当年老板走的时候很多资料都销毁或者带走了,现在你只拿了这么个东西来要挟我?”唐立言转头,嘴角轻轻的掀起:“录音而已,在法庭上没用的。” “我知道,所以就算我坐牢我都没有把这个拿出来,反骨仔!” 聪哥浑浊的双眼阴森的盯着唐立言:“我本来打算拿着它来要挟你要给姚大状听的,谁知道你那么没鬼用。不过不要紧,你现在是大老板,又有个新闻记者当女朋友……你说,如果我把这个的备份寄给你女朋友,她会不会出多点新闻费给我?社会版来的。” 唐立言想起了利佩嘉,也许是天生的,也许是职业因素,那是一个正义感爆棚的女孩子。 她甚至比姚乐丝更加的正直,也更加的感性。 当人的身上聚集了这两种个性并且以它们为主时,这个人就会变得格外的黑白分明,是非分得很清楚,不允许有一丝一毫污点的清楚。 “你要多少?”唐立言问。 “三十万。”聪哥狮子大开口。 “三十万?!”唐立言的声音瞬间拔高:“我哪有那么多钱给你?你都知道我刚刚开了公司,所有钱都在账面上,我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多。” 聪哥琢磨了一番,问:“你可以给多少?” 唐立言皱着眉,仿佛遇到了很大困难:“我同人借借,筹集一下,十万应该没问题。” “你当我乞讨的?”聪哥指着自己,气势汹汹的道:“我不理你借又好,抢又好,总之没三十万,一个礼拜之后我就把这卷录音带送给所有媒体,包括你女朋友那间报馆!” 说完,聪哥转身就走。 望着聪哥毫无防备的背影,唐立言表情阴郁,他慢慢地,轻轻的跟了上去。 倏地,聪哥回了头,老奸巨猾地说:“哦,差点忘了告诉你,为了防止你玩嘢(玩花样),我把备份放在很安全的地方。但是如果我这一个礼拜有人身安全的意外,或者我失了踪,那卷录音带一样会到你女朋友的手上,我说到做到。” 唐立言暗自惊了一下,面上却平静的问:“我怎么知道你拿了钱之后会不会贪得无厌继续跟我要钱?又或者你根本就是为了要报仇,故意框我,给了你钱你一样会扬出去。” “随便你,反正要身败名裂的那个不是我,我们这种人一向挣的是钱,不是争那口气。” 聪哥顿了顿,又再度靠近了衣冠楚楚的唐立言,伸手帮他整了整领带,拍了拍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我现在是瓦,你是瓷器,别随便乱碰,会坏的。” 说完,聪哥再一次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次,唐立言许久都没有跟上去。 —— 姚乐丝要跟张承希结婚,喜帖就像是大街上派的传单似的派了很多人,当然,说是很多人,其实也没有那么多。姚乐丝认识的人很多,张承希认识的人也很多,但基本上都在一个圈子里,相当于出一分钱吃两个人的喜宴,认识他们的人还都觉得挺划算的。 婚礼嘛,除了要出份子钱当红包利是,关系好一些的还要准备个礼物。除了关系好一些的,还有就是想修补一下关系的,比如利佩嘉,她希望男朋友能跟表弟和好。就算关系没办法恢复到从前,至少也不要太尴尬,否则夹在中间的唐家人就更尴尬了。 利佩嘉很知道,男朋友唐立言最重要的就是家庭,在国外的时候,他总是把家里的人挂在嘴边的,他说,希望他们以后也会有像是肥爸靓妈一样的小家庭。 于是她拉来了男朋友跟她一起挑选给姚乐丝的新婚礼物,恭祝他们百年好合。 “这个娃娃不错啊,你说好不好?” 利佩嘉指了指摆在柜台上的一对娃娃,想了想又道:“不过hy有了babe,应该有很多人送他们这个吧?我们再想想看好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唐立言没说话,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又走了几家店,利佩嘉总觉的有些不太满意,不是太过俗套,就是寓意不太对。 “你不要一声不吭啊,快点帮我选。”利佩嘉摇了摇男朋友的手,撒娇。 被摇回过神来的唐立言笑了笑,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啊,你选礼物选的这么挑剔,选男朋友不是更挑剔?” “那当然了,”利佩嘉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看着四周的礼物道:“给人家挑结婚礼物,就是希望人家幸福,拿个好兆头嘛。给自己选男朋友,是因为男朋友以后要陪伴自己一生的,如果不认真选,那以后不是会很惨?” 唐立言握着利佩嘉的手,放在自己的唇上亲了亲:“那你钟意我什么?” “正直喽。”利佩嘉的回答,在意料外,又在情理之中。 “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个中·国女学生被人性·骚·扰。在场那么多人,没人肯帮她作证,只有你一个肯站出来,指证那个外国佬。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你很正直,很值得钦佩。” “那……如果我不是一个正直的人,你还会不会钟意我?”唐立言不经意的问。 “怎么会?”利佩嘉倍感惊讶,继而又笑了:“哦,我知道了,你是担心我会因为阿希同hy的关系对你有不好的印象是不是?我同hy谈过了,那个时候大家都有大家的苦衷,在每个人的立场上,每个人都做的没错,所以我会一直这么钟意你的,傻仔。” 唐立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丝看不见的苦涩。 他指了指橱窗里的一副金箔画:“选这个吧,我觉得不错。” 利佩嘉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画框是木头的,里面是用金箔雕刻的一对可爱娃娃,背景是纯白,一男一女,小男仔穿着西服,小女仔戴着头纱,天真烂漫,两小无猜,充满了童趣。下面是意大利体的英文字:love&ssalways(永远幸福快乐)。 “这个好啊,”利佩嘉很满意:“很有创意,又很有趣,还是你有眼光。” “所以我选了你了嘛。”唐立言笑的很自然,亲昵的点了一下利佩嘉的鼻子。 利佩嘉很开心,她想,她真的是很幸福,有一个这么好的男朋友。 —— 婚礼那天,宾客满朋,到处都是粉红色、紫色、白色的气球,背景音乐优雅而甜蜜,就连妆点的花都是用的比普通玫瑰贵上很多的蓝色玫瑰。 “怎么会选蓝玫瑰的?”利佩嘉有点好奇。 穿着公主裙的唐凯敏笑眯眯地道:“表哥说的,蓝玫瑰的花语:奇迹与不可能实现的事,他同表嫂之间经历过很多,这个花就更加代表他们之间的感情。” 利佩嘉听了感叹:“阿希都很浪漫啊。” “是啊是啊,”唐凯敏身边是她的好朋友尚嘉安:“我们都好羡慕的。” 一旁的唐立言听着,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张承希,今天一身白色的西装,显得整个人既绅士又赏心悦目。他招待着周围来到的客人,举手投足间流露着与众不同的气质,这样看着仿佛跟几年前唐立言认识的张承希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唐立言拿起了一朵玫瑰,放在近处闻了闻,上面一股植物的清香。 ——奇迹?呵。 过了一会儿,一身白色婚纱的姚乐丝在一群人的围绕下走出来,大约是很幸福的关系,今天的姚乐丝比平时更加的魅力十足,艳光四射的同时,多了几分温柔婉约。 唐立言眼睁睁的看着姚乐丝向着他走过来,跟站在半路上的张承希手挽着手,到了时间,男俊女靓的两个人一起在《婚礼进行曲》的节奏之下一步一步的走完了那条独属于他们的路。 接下来就是交换戒指,亲吻。 那两个就像是天生一对的人相拥在一起,唐立言却觉得四周围安静的像是只剩下了自己……他看着自己的脚尖,脚下面是绿色的草坪,一只蚂蚁从他的鞋前爬过。 它爬啊爬,爬啊爬,好不容易爬到了黑色的鞋顶上。 唐立言的手一松,刚刚摘下的玫瑰花就砸在了脚面上,于是眼不见心不烦,再也看不到那只蚂蚁了:“,我去一下洗手间。” 利佩嘉闻言,点了点头。 抬脚,唐立言从蓝色的玫瑰花上踩过去,走出了亲朋好友的包围。 —— 姚乐丝提着裙子刚刚回到专门给她休息的房间,还没来得及坐下,脖子上就多了一把刀。 “阿言,你搞什么?”她余光看着身边右后侧那里,整好以暇,明显的等了有一会儿的唐立言,有点莫名其妙的道:“有话我们可以好好说吧?” “你肯听我说吗?”唐立言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 姚乐丝刚打算有动作,他又道:“我知道你身手好,不过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就算是好身手,都没有必要用下一代来做赌注吧?”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姚乐丝看不明显的腰身上,姚乐丝投鼠忌器,只好站好。 “好,我现在在这里,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姚乐丝道。 唐立言微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盛装打扮的姚乐丝:“阿思,你今天很靓。” 他叫的是阿思,邵悦思的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改变了所有人都叫的hy的称呼,他只叫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称呼,他一直都这样叫她。 唐立言的语气很怀念,很像是怀念着那些曾经无忧无虑的日子。 姚乐丝的内心有一点触动,但也仅有一点点:“所以呢?” 看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唐立言笑了,用气声的笑,很有磁性,有一种危险的吸引力。 “头先我见到你们在一起,很亲密,我发觉呢……原来我真的有点伤心的。” 这话让姚乐丝一时呆住了,然后她就又听到了许久没听到的表白。 “我想,我是真的钟意过你的……可惜你转变的太快了。” 就在这时,让姚乐丝转变的原因开始在门外拍门:“老婆?你怎么锁上门了?老婆?” 姚乐丝看唐立言,唐立言笑着拿出了手中的钥匙:“我是男方的亲戚,很容易的。” 察觉到不对劲的张承希开始大声喊:“你在不在里面?” “就是因为他,”唐立言阴狠的咬牙:“我们只差一点就可以在一起,就可以组成一个很完美的家庭,你突然间一百八十度转弯,就是因为他!” 外间又有了一些动静,似乎是很多人,他们跟张承希说了什么。 “阿言,你是不是也都在里面?” “砰!” “砰!” “砰!” 门外开始撞门了。 “你看,他就是这么蠢,到现在才发现不对劲。”唐立言嘲讽地说道。 “砰!”终于,门撞开了,第一个冲进来的是张承希,他后面跟了许多人,有宾客,有亲朋好友,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但是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人。 姚乐丝瞟了一眼那些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唐立言很体贴的帮她解释:“他们是来找我的。” 那些穿着工装的人也拿着证件警示:“唐(先)生,我们是icac廉政公署,有人举报你身为公证行调查员,知法犯法,带头受贿骗保,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张承希简直要气疯了:“你们没看到他现在在挟持着人质吗?” 转回头,张承希好声好气的对跟着他老婆一边坐一个,但是刀尖放在他老婆脖子上的唐立言道:“阿言,你有话好好说,我们之间的恩怨,大家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他话一说完,唐立言忽然间乐了,望了望姚乐丝:“你们真的不愧是夫妻,真的很有默契,连说的话都几乎一模一样的。” 就在众人以为他肯听劝的时候,唐立言歪着脑袋,斜视了张承希一眼。 “我没什么话跟你说,你同我之间有恩怨吗?你又不是真的张承希。” 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今天吃的是萝卜而不是白菜一样自然,内容却稀奇古怪的没人听得懂。 不,也不是所有人都听不懂。 起码离他最近的两个人都听懂了。 张承希心里一紧,姚乐丝几乎喘不上来气。 最先反应的居然是唐家人。 肥爸:“阿言啊,你搞什么啊,快点放了hy啊。” 靓妈:“阿,阿言……你,你怎么了?” 阿敏:“大佬啊,你到底出了什么事啊?表哥怎么不是表哥了,你是不是病了?” 奶奶:“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快点放了hy!” 而最最奇怪,也毫不知情,但是心里急得不得了的,只有利佩嘉。 她红着眼眶看唐立言:“阿言,你放开hy好不好?有什么难关我同你一起度过。”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明明之前所有事都好好的,为什么突然间她的男朋友就变成了行·贿嫌疑人,为什么斯文的阿言会挟持一个孕妇,为什么好像一睁开眼天都变了。 唐立言用一种很是惋惜的眼神看着利佩嘉:“,如果我先遇到的是你多好。” “你真的是这么想吗?” 姚乐丝问他:“如果你先遇到的,你就可以不受·贿,不行·贿,不贪那些黑·钱,不为了陷害阿希杀了曾树梁?”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最了解唐立言,这个人大概是姚乐丝。 她望着自己的童年小伙伴:“你做不到的。” 她这一番话引起了屋子里所有人的震惊,大家争着抢着问唐立言,问姚乐丝,甚至问被冤枉了的张承希,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如果是,那唐立言也太可怕了。 唐立言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他站起了身,带着姚乐丝威胁所有人往外走。 无奈之下,所有人就跟着他走。 姚乐丝不知道他要走去哪,可是在往外慢慢走的过程中,唐立言给她讲了一个很老套的故事,这个故事很久以前孤儿院里面有这本书,甚至很多读物里面也都有。 唐立言说,你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读过一篇故事,那个故事里面的人很蠢的。 苏格拉底带着学生去田里摘麦穗,他要求所有的学生都带一颗最大的麦穗给他。 有的学生从第一颗开始看,看啊看,然后摘掉,然后又往前,然后又扔掉。 直到走到最后,所有人的手上都空空如也。 苏格拉底就说,这块麦地里肯定有一穗是最大的,但你们未必能碰见它;即使碰见了,也未必能作出准确的判断。因此最大的一穗就是你们刚刚摘下的。 但是你知不知道,其实人都是贪心的,他手中拿了最大的麦穗,再摘,可能是为了不让其他人拿到比自己更大的麦穗,那自己手里的,就永远都是最大的。 姚乐丝也看过过这个故事,她看着唐立言:“但是规则是,拿到一颗,就必须丢掉一颗。” 唐立言点点头:“所以他最想要的东西,是被他亲手丢掉的。” 故事说完,姚乐丝跟他一起上了外面的高台,就是刚刚姚乐丝跟张承希走红毯的终点,他们交换戒指一起亲吻的地方。 跟来的不只是有许多的人,还有报警过来的警察,那些警察拿着枪,对准了唐立言。 唐立言就站在姚乐丝的身后,他缩了缩身子,用姚乐丝挡住了他可能中枪的地方。 “你自首吧,这么多警察,你不可能逃得掉的。”姚乐丝道。 一只手臂箍住姚乐丝的肩膀,唐立言轻声的问道:“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的ivan没有出现,你会不会同我在一起?” 姚乐丝语带伤感:“那我也都问回你,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活一次,你会不会靠着自己的本事,一分一毫都不是贪的,堂堂正正的做一次人?” 唐立言笑着哼了一声,因为在身后,姚乐丝看不到他的脸。 只能听见他的声音:“相逢即是有缘,送你最后一个大礼,让你永远都不能忘记我。” 姚乐丝下意识的一回头,就见到唐立言挪动了一下步子,走出了她的身高范围,抬起手臂来做出了一个要似乎是杀了她的动作…… “不要!!!” “砰!”“砰!”“砰!”…… 对这个童年小伙伴最后一面的记忆,就这样停留在了浑身都是血窟窿的“血人”上。 —— 小男仔从小就认为没有人可以比他更聪明,孤儿院里所有的人都蠢得要死。 有一天,一个漂亮的小女仔来到了孤儿院。 小男仔想要跟她交朋友,小女仔来到陌生的地方只知道哭,她也不喜欢小男仔,长得丑丑的,一点都不好看。 这话是当着小男仔的面说的,小男仔很生气,他决定做点事来不让自己那么生气。 于是,在某一天,小女仔被很多的小孩子们欺负了,他们对她又踢又打又踹,小小的小女仔头撞在角落里,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小孩子们吓跑了,小男仔趁偷偷地去看了看小女仔,恰巧,小女仔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 小女仔不认识小男仔了,她还对他笑,笑得特别好看。 小男仔试探着跟她做朋友,她居然答应了。 小女仔变聪明了。 小女仔变友善了。 小男仔很满意。 这是因为他才出现的小女仔。 属于他一个人的小女仔。 嗯,谁都不能觊觎。 第一集 【我们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但我们可以选择自己的将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丁子欣在纸上写下了这句话,然后就呆呆的陷入了回忆当中。 一辈子听起来很长很长,但是过起来似乎无比的短,结婚,生子,看着孩子从幼稚园,到国小,到国中,到大学,之后工作,同样的拍拖结婚拥有下一代…… 张承希就像是他承诺的那样,一直很疼,很纵,很宠这个老婆。 可是就像是唐立言曾经说过的那样,那样的一个人,用了一种最决裂的方式,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永永远远的记住他。 直到很多年后,利佩嘉的女儿跟姚乐丝的儿子问起他们的父母是怎么认识的时候,得到的都是大人们的沉默,一番解释换来的也不过是一阵唏嘘。 姚乐丝退休后的生活,最喜欢的就是在家里的花园中,晒着太阳,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躺在躺椅上,身边有一个人在不停的唠唠叨叨。 他在唠叨着什么呢? 他在唠叨着,你看,咸蛋黄来的,我们后生的时候最最甜蜜的见证人。想起那个时候呢,真的好开心,可以同你在一起,吃曲奇饼,喝卡布奇诺,看咸蛋黄。 她问,我们现在不开心吗?不甜蜜吗?还有啊,我现在都好后生来的。 他连连点头,怂的训练有素:对,无论现实还是在我的心目当中呢,你永远都是这么后生,这么靓的,不过笑起来更靓点……当然,当然,不笑的时候也都很靓。 她忍不住笑了笑,贫嘴。 他继续唠叨,所以我都很担心,如果你以后不笑的话,我不是永远都见不到你最靓的时候?所以呢,你要答应我,以后呢,无论你在哪里,成为了什么人。每次见到这个咸蛋黄,都会好似见到我这样,笑得开开心心,最好口张得大大的,牙都笑出来,好不好? 她反驳,牙都笑出来,那不是很难看? 他道,再难看在我眼里都是好看的,更何况你笑的时候明明是鬼死靓,哪难看了? 两个加起来超过一百岁,实际上都不知道多少岁了的人,整天就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了起来,一旁的儿女们孙子外孙们都搓着鸡皮疙瘩,感慨着自家的两个老不正经,这么大年纪还成天玩年轻人之间的耍花腔。 耍了一辈子花腔的两个老不正经,几乎是前后脚的离开了那个世界。 就连死都要手托着手一起死的。 “喂,”突如其来的大脸让丁子欣回神:“叫你帮着写个签名而已,用不用写得眼湿湿的,想到什么了?怎么突然间哭了。” 眼前的男人个子很高,属于高大挺拔的类型,有一点英俊,肤色是小麦色,看起来还挺帅的……如果他不是顶着一个板栗偏黄的发型就更好了,果然年代不同,审美有差异。 丁子欣抹了一下眼泪,语气没有丝毫波澜起伏:“大概是因为,我太感性了。” 凌云志嘴角一抽,感性?如果她指的是当年一大帮同学一起看悲剧片,有人在泪眼朦胧,有人在唏嘘不已,只有丁子欣一个人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偶尔还笑出了声这种感性的话,那他得承认,她其实真的挺感性的――大概他们对感性的定义不太一样。(.无弹窗广告) “我拜托你啊,我就coco这一个妹妹,你写点积极向上的给她,大记者。” 是凌云志的妹妹,全名凌卓芝,一个有点骄纵的小妹妹,目前在澳洲念中学。 于是丁子欣在纸上补了一句:所以,珍惜现在,一切都会变成美好的回忆。 “这还差不多。” 看着她写完了赠语,签上自己的大名,凌云志很是珍重的把这张带香味的贺卡收了起来。 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丁子欣怀疑他是不是有恋妹情结。 不过想一想她所认识的凌云志,也就不难能够理解了。 ling,凌云志,一个非常受欢迎的男人。从大家一起考飞机师开始就是一个超级发电机,好像经常能看到他跟很多空姐、地勤在一起,仗着自己身高腿长,知情识趣,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就像是那些花心男常常说的,他只是给大家一点多的选择。 听起来他这个人其实蛮渣的,把这个人交往名单放在天x或者贴吧,一定会被万千网友唾骂,睡了人家没多久就要跟人家分手,世纪贱男有没有? 然而当丁子欣看着那些条件并不差,甚至经常是极品的好女人前赴后继的往他身上扑的时候。她真的是很好奇,到底这个人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魅力,明知是火坑都要跳下去? 记得有一次,跟凌云志一起逛街,有个身材很火辣的辣妹过来公然跟他*,几句听起来不着痕迹其实老司机已经超速驾驶的暗示性话语之后,那妹子笑眯眯地离开了。 后来某一天,丁子欣再遇到这个妹子,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那妹子一愣,看着她居然笑了一下,判定了结论:“你一定没同在一起过。” 丁子欣摇了摇头。 跟着那妹子就很是欢乐的跟她分享了一下《与凌云志在一起的恋后感》。 她说,跟在一起,就好像是参加了一场无与伦比的嘉年华,一场精彩纷呈的party(聚会),什么都不需要想,因为他什么都会帮你想好。 刺激、有趣、永远有新鲜感,同时又很体贴细心,你口渴的时候第一时间把你最爱的饮品放在你的手上――这种男人,是极品,也是完美的情人――所以她根本就没想过要霸占他一辈子,只要能多在一起一会儿,享受当下就好了。 跟谈恋爱的时候,就连结束,你回想到的都只是快乐的回忆,你会觉得自己很好,很值得被珍惜。而不是跟以前那些跟你上了床还周围唱衰你在床上像死鱼的港男,分了手只觉得自己cheap(贱)得要死,想想都觉得自己吞了一嘴大?便。 在丁子欣目瞪口呆的时候,妹子做了一句话总结。 不过呢,结婚我一定不会选这种男人的,他身边的女人太多,浪子回头不过就是你叫他一声他回了一下头而已,所以……他拍过几次拖,跟谁在一起,关我什么事?他只要在我面前扮演一个完美男朋友就行了,他将来跟谁结婚,对我来说重要吗? 如此这般,速食年代的情感观,造就了凌云志这种万人迷的大情圣。 丁子欣猜测,大概在凌云志三十多年的生活中,能够长期占据在他记忆中的女性,除了他妈妈,应该只有他那个就快要成年了的妹妹了。 这样的凌云志让丁子欣常常疑惑,他这种乐天派又到处惹桃花的人,到底是怎么跟唐亦琛那个恨不得连走几步路的尺寸都要用仪器量一下的老古板成为二十多年的死党的。 “因为他好人喽,”凌云志笑着调侃:“你都是这么说的,不然怎么同他成为老友的?” “我没这么说过。”丁子欣扭头。 凌云志暧昧一笑:“我们差不多认识十年了,怎么你们两个到现在都好像是贴错门神似的,究竟是性格不合呢……啊,又不是哦,性格不合早就拜拜了,那就是……” “就是我这么善良,看他脾气这么古怪,这么多年都没有其他女性朋友,整天和你们这班重色轻友的家伙在一起,以后要么变成孤寡老人,要么变做基佬,可怜他而已。” “阿sam很直的。”凌云志笑得差点连杯子都拿不住。 丁子欣:“你怎么知道的?你试过?” 凌云志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只听到一把沉稳又清亮的声音:“我知道,还有ivyting你身为一个女仔你再继续这么说话你才真的是要……没、朋、友。” 唐亦琛就在丁子欣说他坏话的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带着一如既往的严谨和教训,不过也许因为是熟人,他语气里的教训多过了严谨,丁子欣甚至还能听出来一点恼羞成怒。 也对,一个单身了三十多年的大魔法师,可以理解。 丁子欣一脸同情:“好似我的朋友多过你的朋友哦,直直的g?” 唐亦琛深呼吸,开始运气,凌云志拍着他的肩膀,双手向下按,表明“要做一个绅士”,不要跟女孩子吵起上来,吵不过又很没面子。 三个许久未见的人一起去吃饭,唐亦琛愤恨的咬着食物发泄心中的郁闷,丁子欣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戏弄唐亦琛下饭,凌云志乐此不疲的看着这两个人暗潮汹涌下饭。 于是第n次世界大战又这么被按了下去。 ―― 丁子欣、唐亦琛、凌云志三个人中,唐亦琛是中?国香港人,丁子欣和凌云志是澳籍华人,区别只是凌云志是全家后移民到澳洲的,而丁子欣是澳洲土著。 唐亦琛和凌云志自小的愿望就是成为一个飞机师,两个人大学毕业后决定一起去考。而丁子欣,高中毕业无所事事中。 作为刚认识的邻居凌云志随口邀请了一下,谁想到丁子欣这个一看就是小妹妹的家伙居然真的一起去考了。 当然,后来凌云志才知道,那时丁子欣的父母离异,她自己大病了一场,正前路茫茫,没有生活目标,他这么一提,正好给了她一个目标。 老实说,在所有认识的人当中凌云志最佩服的应该是他的好朋友唐亦琛,虽然他性格比较孤僻,也总是沉默不语,再不然就讲一些烂烂的冷笑话。 但在其他方面,唐亦琛几乎是他所认识的人当中最完美的人。 他很聪明,也很勤奋,有人说不怕笨鸟先飞,最怕的就是比你聪明的人也比你更加勤奋。 凌云志和唐亦琛是中学时认识的,凌云志自认学习很用功,脑子也不错,至少算中上,但在考试成绩上他从没考过唐亦琛一次。 所以,就算是一起考飞机师,凌云志看到唐亦琛比他分数高也不觉得丝毫意外。 他比较意外的是,三个人之中,分数排名最高的居然不是准备了许久的唐亦琛或者他自己,而是那个没上过大学,还在高中毕业暑假中的小妹妹。 再往后,丁子欣刷新了凌云志对“小妹妹”这三个字的三观。 作为全公司唯一一个被选上的女?准?飞机师,丁子欣备受全体人员的宠爱和期待,而她居然也不辜负这样的宠爱和期待,成绩一直居高不下…… 徘徊在前三名之间,连第四名都没做过。 大多数的时候,第一和第二都是被丁子欣和唐亦琛两个人瓜分,你这次第一,我下次第一,本来有点期望的同学都不抱什么期望了,大家都在暗暗下赌注。最后最好成绩能拿到第一银鹰奖的,到底是华人男飞机师,还是华人女飞机师呢? 然而在临毕业前没多久,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彻底打断了这良好又和谐的学习气氛。 学员开的小型飞机出了事故,里面的三个人都受了伤,最严重的是丁子欣,视网膜脱落,手术之后留下了一千度大近视的后遗症。 这个不像小妹妹的小妹妹,再也做不了飞机师了。 经过了最后一场考试,唐亦琛拿到了第一银鹰奖,他站在台上,还是那样的木讷,他说,这个奖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如果ivy还在,他们会是并列第一。 坐在台下跟凌云志一起对着唐亦琛拍照的丁子欣眼睛红红的,她虽然戴着眼镜,但凌云志看得到,有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流出来,顺着她的脸庞,继而消失不见。 于是鼻子有些酸的凌云志想到,他好像从没见过小妹妹哭的。哪怕是她事故醒过来之后,医生告诉她以后只能带着眼镜,不能再做机师时,她也只是哦了一声。 机师培训毕业典礼后,凌云志跟唐亦琛加入了飞扬航空,成为了里面的一员,作为首批华人机师,无论是技术上还是态度上,各方面对他们来说都充满了困难与挑战。 沉浸在新生活的凌云志再见到小妹妹,她戴着眼镜活蹦乱跳的告诉他说,她已经考上了新的大学,以后就会留在香港,让他跟唐亦琛说声多谢。 那时他才知晓,事故后唐亦琛收集了很多大学的入学章程和入学资料,谁都没告诉的就交给了丁子欣,据小妹妹抱怨,足足有厚厚一叠,害得她选了很久又准备了好久。 再往后,凌云志和唐亦琛在飞扬里亦步亦趋的往前飞行,丁子欣上了大学,之后又做了记者,就像是以前一样,这个小妹妹一点都不可小觑,慢慢地写出了名气。 但是因为之前的同窗之谊,大家还是时不时的聚一聚,一起吃顿饭,看看电影,打打高尔夫――凌云志最佩服的是丁子欣连玩都玩得很厉害,基本上很难发生她不会的事情。 一个连生孩子都会的万能小妹妹。 凌云志万分庆幸,幸好自家妹妹凌卓芝很正常,一点都不像丁子欣。 尽管最近开始搞自由新媒体的丁子欣是妹妹凌卓芝的新晋偶像。 第二集 吃过晚餐,之后就是饭后甜点,唐亦琛本来招手打算叫服务生,谁知道被凌云志拦住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丁子欣正觉得奇怪,就见到凌云志眉飞色舞、神神秘秘的对她说:“你上次不是说,想吃j’s的specialnight的甜品?” 倒吸一口冷气,丁子欣眼睛都瞪大了一圈:“你订到了?” 凌云志有点骄傲:“我排了很久了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丁子欣难以抑制自己的激动:“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女朋友了,因为哥你真的是超……” 知情识趣的凌云志:“知道你很开心,不过你千万别爱上我,不然有人真的会打死我的。” 丁子欣冷静下来:“那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一般认识超过十年以上的异性男女不会成为情侣的可能性远远高于会成为情侣的可能性。” 闻言,凌云志古怪的瞄了一眼一旁听的两眼放空的唐亦琛。 唐亦琛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哥,ivy姐,可不可以给小弟解释一下j’s是哪里,又什么specialnight,之后你们两个再继续相亲相爱,ok?” 霎时间,凌云志和丁子欣一起笑了起来,也对,在g唐亦琛的全部人生里,最跟得上潮流的大概也只有飞机的型号种类以及零件机械之类的东西。 唐亦琛就是这么一个满脑子只有飞机的人。 “j’s是一家私房菜馆,主要经营意大利菜以及意式甜品,菜品样式都是根据应季的食材设计的。最重要的是,它每个月都会有一天specialnight,专门用来做定制甜品,并且每一道甜品都只会在当年售出,也就是说你爱上了一道菜第二年再来吃,就没有了。” 丁子欣详细的解释着有点繁琐的规矩,凌云志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一个老饕餮。” 唐亦琛呆愣了一下,随大流的点点头:“那……都是挺值得试一下的。” 看他那个表情,丁子欣又想笑了。唐亦琛老爸是厨艺大触,他自小就第一时间吃遍了各种各样的美食,更何况坐了飞机师也一定会到处飞到处吃,这家伙对美食根本就没什么讲究。 但是朋友喜欢,他就会点头。 这个时候问他他就会说,我是真的想试试看啊,配上那很认真却有三分木讷的表情,就会让人觉得想笑的同时,心里又会暖暖的。 而凌云志,作为一个朋友,随口一提的话也会被他记在心里,然后偷偷的藏起来,在某一天突然跳出来,给你一个大惊喜。(.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凌云志在跟唐亦琛普及自己吃过的朋友有多么推荐,还有那些美食杂志,都是五颗星什么的,明显不在服务区的唐亦琛满脸问号的“嗯嗯嗯”着,凌云志一脸戏谑,继续普及。 餐厅有点昏黄的灯光下,丁子欣望着餐桌前似乎特别闪亮的两个老友,微微一笑。 遇到这样的两个朋友,是她的幸运。 —— “那走吧,买单!”普及完毕,凌云志站起身,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emma?”一个明显是女孩子的名字从他嘴里冒出来。 “……”于是齐齐翻白眼的人变成了丁子欣和唐亦琛。 凌云志笑得特别无奈:“但是我现在……” 他还没说完,丁子欣已经像是哄小猪一样的摆摆手,一脸不耐烦的模样;满是严谨的唐亦琛也长叹一口气,唉声叹气的摇了摇头。 如此这般,被决定注定要“重色轻友”的凌云志只好笑了笑:“那好吧,我现在赶过去”。 挂掉电话,凌云志笑得特别不好意思。 “行了,早就知道你是什么人了。”唐亦琛嫌弃。 丁子欣同样嫌弃:“快点去啦,免得emma等急了。” 被嫌弃了的凌云志:“那你们两个自己去吃吧,用我的名字就行了,把我那份吃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 凌云志走了,丁子欣跟唐亦琛从餐厅里出来,两个人一起去停车场拿车。 “你的车停在哪?”丁子欣问道:“我的车拿去check(检查)了。” “在隔壁隔壁的那条街。”唐亦琛指了一个很远的方向。 两个人就顺着他指的方向往前走,因为是并排一起走的,路灯会把影子拉长,于是就能看到长长的两道黑影,一个手插口袋望天,一个拎着皮袋望前。 “如果你现在改主意后悔还来得及。”走了一阵,唐亦琛忽然说话。 丁子欣奇怪:“怎么忽然这么讲?” 唐亦琛低头望脚,脚下是平坦的路:“没什么,我见你一声都不出,我以为你……嫌我闷的嘛在的时候,你会有好多话要讲的。” 丁子欣弯了一下嘴角,逗他:“那你的确是很闷的嘛。” 唐亦琛头低得更低了,嘴里说着:“那辛苦你了哦,要跟我这么闷的人认识这么久。” 然后丁子欣很神奇的发现,原来一直黑口黑面,以为只会讲冷笑话或者冷冷的训人的唐亦琛居然也是有小脾气的,以前大多数都是三个人一起,她竟然浑然不觉。 三十多岁还会闹小脾气的男人,有点可爱啊。 “不过呢,”丁子欣似乎想起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不觉得你闷,是觉得有点怕来的。” “怕?”唐亦琛莫名。 丁子欣:“你长得很像黑·社会来的嘛,少年老成的。”尤其是长得像坤哥。 唐亦琛:“是吗?你见过几个黑·社会?” 丁子欣:“比你想象的要多很多。” 唐亦琛这才想起:“对哦,你是大记者……不过就算要报道,都要注意安全。” 安全至上,责任第一,类似之类的句子在唐亦琛这里基本上是座右铭。 尤其是在他成为了民航飞机师以后。 他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像二十多岁和三十多岁的时候都没什么区别的。 听凌云志说,他们认识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款,而凌云志认识唐亦琛,是在中学。 丁子欣忍不住想象了一下十多岁的小少年,认认真真、一丝不苟,从头发丝到脚底板都是规规矩矩的,就有点想笑的同时,又有点心酸。 她儿子十多岁的时候上房揭瓦什么顽皮的事情都做过,她气的肝疼,张承希那家伙却说男孩子皮一点好。为什么?因为在年轻的时候把所有想做的事情都做了,老了才不会有遗憾。 从没逃过课,从没顽皮过的男孩子她也就见过一个——巧合的是,那孩子也叫sam。 虽然此sam非彼sam,只不过偶尔丁子欣还是会有点奇怪,好像从来没见过唐亦琛对哪个女孩子产生好感,表达爱意也没有。 凌云志基本上每个女朋友都会介绍给唐亦琛,甚至为了好友,他还会故意设计,让唐亦琛去帮他拒绝女孩子。然而当了挡箭牌这么久,唐亦琛连半个都没有捞到,问他就说没有什么感觉。搞得凌云志经常会跟她抱怨,sam哥对那些水准上的女孩子看都不看一眼。 有时候丁子欣都有点怀疑,这个sam是不是也基来的。 每当她这么开玩笑般的试探,旁边的凌云志就会笑得花枝乱颤(喂),唐亦琛就会用一种牙疼的表情深深地望住她,丁子欣内心莫名其妙的就会有一种她说错了什么话的感觉。 —— 到了车上,开车开到一半,丁子欣手机上也来了个电话,看到电话号码的时候她就知道,她期待已久的美食之夜彻底泡汤了。 发生了大型交通意外,作为报社的首席记者当然要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匆匆的打过了几个电话,丁子欣就坐在唐亦琛的车上到了离事发现场比较近的地方。 “只能到这里了,”唐亦琛望了望前面一长排的汽车:“前面有封路。” 丁子欣解了安全带连忙跟他道别:“唔该,在这里放下我就行了,你自己去餐厅吧,别等了我我不一定什么时候回家的。” 说完她就开了车门下车,也就没看到唐亦琛的欲言又止。 跟事故现场的记者都知道,现场乱七八糟,要询问的人都很慌乱,有时甚至会语无伦次的回答,但就算是这样,也依旧要完成采访。 跟现场,跟医院,采访伤者,采访警察,回到报社写稿,配合好照片,赶在第一时间改好样刊,把底稿送到印刷厂……一连串的工作忙完,丁子欣几乎瘫在椅子上。 人累的时候经常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尽管知道这样半夜睡起来第二天早上起来一定会头痛不已,但眼皮就像是被人催了眠似的,不停的打架,打着打着,直到彻底合上。 睡得迷迷糊糊的,丁子欣感到有人披了一件什么东西在她身上。 按照很久以前的习惯,她一定把这人一下子打趴。可是托了福当年那场事故的福,医生严令禁止她做任何激烈运动,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慢慢的克服掉了自己身体的本能反应。 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丁子欣重新戴回了眼镜。 唐亦琛那张长得跟吴镇宇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你怎么来了?”丁子欣问。 “来送外卖。”唐亦琛举了举自己手中的袋子。 丁子欣惊讶:“j’s?!但是他们不是不允许打包外带specialnight的甜品吗?” 唐亦琛耸了耸肩:“那个老板人好喽,你到底吃不吃?你不吃我吃了。” “吃!”丁子欣一边吃着,一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美味,心都酥了,口齿不清地说道:“你没在餐厅吃吗?对哦,你其实不是很爱吃甜品的,不过真的很好吃,试试看?” 唐亦琛有点发愣的看着她用她的手握着她的餐具喂给他,慢了半拍似的张开嘴。 “味道怎么样?” “很好吃。” 几乎忘了吞咽的唐亦琛如此说道。 第三集 甜甜蜜蜜的甜品吃完,唐亦琛说要送丁子欣回家休息。[.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不要了,反正没几个钟头就天光了,我还有一份稿子没写,干脆把它写完。” 然后唐亦琛开始闷不吭声,丁子欣就知道他可能在生气。唐亦琛这个人很有意思的,经常会闷不吭声,但是不说话和不说话又各有不同,有时是因为害羞,有时是因为没话说,有时是因为有话说但是怕惹人生气所以不敢说。 大多数的时候,唐亦琛就算是生气也会憋在肚子里,因为会吵架的就不是唐亦琛了。 “但是,就算是铁人都要休息的,更何况你又不是ironman(钢铁侠)。” 想了半天的唐亦琛终于憋出这么一句烂烂的冷笑话来反驳她。 丁子欣很配合的也说了个烂梗:“我是an(女超人)来的嘛。” 唐亦琛:“超人有透视眼,你只有近视眼,还是不可以用眼过度的近视眼。” 话题说到这里,丁子欣的情绪就有点冷:“你想说什么?” 其实她很清楚他想要说什么,自从那次意外事故做了手术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这个世界对于她来说都是模糊不清的,甚至看东西时间长了都会流泪。 “你应该还记得那个医生讲过的话的。”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唐亦琛说。 又是这样,丁子欣看着他很真的表情,很认真的脸,忽然就很生气。唐亦琛在她的生命里就像一个警钟,只要有一点点危险,一点点的不对,他就会不停地敲,敲的她头都大了。 可是她自己知道她跟别人不一样的,生命已经那么漫长,为什么连她想做的事情都不可以做?就像是垃圾食品,每个人都知道有害,但再难过伤心郁闷想吃的时候当然要大吃特吃。 她已经很惨了不是吗?为什么连任性的权利都没有了? 丁子欣恨恨地盯着唐亦琛,眼疾手快的收拾皮包和杂物:“我现在就回家睡觉,你满意了吧?再见!” 说完,她理都不想理身后的唐亦琛,就步履匆匆的出了门。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丁子欣整个人都是不高兴的,大热天她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大罐的冰淇淋,这是之前自己在家里手工做的,本来想找人分享的…… 分享个屁! 狠狠地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顿时嗓子里面爽翻了,疼的不能自已。 她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一边挖着冰淇淋,一边看着根本就不知道在演什么鬼东西的电视,也不知怎么就觉得自己很可怜,像个被人抛弃的失婚妇女。 你要答应我,以后呢,无论你在哪里,成为了什么人。(.)每叮次见到这个咸蛋黄,都会好似见到我这样,笑得开开心心,最好口张得大大的,牙都笑出来,好不好? 眼泪簌簌的掉落了下来,她咬着又冰凉又甜腻的冰淇淋,一时间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都爆发了出来――她一点都不想笑,她只想大哭一场,哭瞎算了! 叮咚一声,手机里来了短信,丁子欣打开一看,是唐亦琛,上面说的是什么“就算生气也要睡觉”之类的,她就很想骂娘。 跟着愤怒中的丁子欣就发了一句更狠的话。 【唐亦琛,你永远知道怎么让我在开心的时候变得不开心,你赢了!】 她当然不会知道,她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让一项早睡早起的唐亦琛一晚上都没睡着觉,第二天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去上了班,周围的同事都表示很惊奇。 到底是谁赢了谁,大概只有老天才知道。 ―― 飞机在天空上平稳地行驶着,驾驶舱里面有三个人,一个洋人机长,两个华人高级副机师,虽然大部分时间排班表是随机的,但偶尔还是有那么几回,两个死党会碰到一起。 凌云志是今天负责起飞的人,手动起飞之后,安排好自动驾驶,人就会稍稍的轻松一点。 唐亦琛坐在他后面的座位,按照规章制度记录着东西,连头都没抬过。 不过他也晓得,此时的凌云志大概是嘴角带着笑意的。他这个老友,总是每天很欢乐的样子,哪怕那么多女朋友经常搞出事情,也好像什么事都不能让他困扰,风流倜傥的乐天派。 乐天派开始盘问唐亦琛:“昨天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唐亦琛明知故问,脸上既没有开心,也没有不开心。 凌云志看着他的脸,觉得好像不太对:“ivy喽,那个可是j’s,我多心疼啊。” “吵架了。” 唐亦琛明显不想多谈,尤其是在飞机上:“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是认真工作比较好。” 于是凌云志知道这次又失败了,不愿在老友伤口上撒盐的他只好“ok”。 晴朗的天空,飞扬航空的飞机就这么在驾驶舱内低气压之中,飞到了阿德莱德。 阿德莱德,凌云志的户籍地,丁子欣的故乡。 到了别人的地盘,唐亦琛就不得不听从凌云志的访问了。 “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j’s来的哦,我订了好几个月才订到的约会神器,不合你的口味还是不合她的口味,不是啊,她之前就想吃的,应该很满意的?” 唐亦琛长叹一口气:“她都吃到,都很合我们的胃口,就算是外卖都好好味。” “外卖?”凌云志惊讶了:“那间店老板很铁齿(较真)的,你们怎么可能拿得到外卖?” 不常说谎但又不想说实话的唐亦琛闪躲着眼神:“就是,拜托他,多等一会儿喽。” 在餐厅外等到打烊熄灯等到双腿僵直的举动就这么轻飘飘的被他一笔带过了。 “等了很久吧?”太了解他的凌云志似笑非笑得道。 然后他就更疑惑了:“但是怎么会变成外卖的,你们两个又因为什么吵架?” 唐亦琛如此这般的解释了一番,得到了凌云志简直服气的眼神。 他哭笑不得的劝老友:“sam哥啊,你应该知道ivy大学就读的新闻学,后来做了报社记者,就是说她基本上这十年都在做关于新闻的事。你突然间叫她不要做,这个对你身体不好,我想……十个人里有九个人都会生气,剩下的一个会跟你绝交的,尤其你又不是初犯。” 听了这话,唐亦琛一时无言。对的,他不是初犯。 丁子欣不能做飞机师,本来打算直接找个工作的,是他捧着一大堆的大学入学资料让她去读大学,这样她未来进入社会会更有资本,他建议她去考大学; 之后丁子欣考了大学,读了新闻系; 丁子欣大学毕业时电视台来招人,是他听电视台做新闻的朋友说,在电视台熬夜是太经常的事情,越是休息不规律,代表这个节目越火,他建议她去做报社记者; 之后丁子欣做了报社记者,还成了名记者; 现在,丁子欣好不容易成为了在全港都有名的大记者,他又建议她不要做,因为这会对她的眼睛造成伤害…… 其实就算凌云志不说,丁子欣不说,唐亦琛也在想,自己这算不算是以爱为名,去道德绑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她明明应该更自由,更开心的。 但是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如果丁子欣没有听他的建议,他也做好准备了的。 如果她找不到工作,他就帮她介绍,如果她不喜欢读书,那就学一些不用读书的事;如果她成为了电视台记者,他会每天录播她的节目,就像他每天都会从报纸上剪下她的报道一样;如果她眼睛不好看不见了,他会找医生帮她,如果她医不好了,他就成为她的拐杖。 当然这些都只是他的想法,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就连最好的朋友也不清楚。 他唯一能说的也只有…… “或者就像她说的,我永远只会在她开心的时候令她不开心,或者我们只适合做一辈子的朋友,甚至连朋友都不适合做。” 顿了顿,唐亦琛平缓的语调强硬了起来:“昨晚你不在那里,你没见到,她真的是做起事上来不要命来的,如果我不在,她还要写新闻写到天光,那年她出事的时候医生讲些什么你都在场,你都听到了。她继续这么下去,□□很容易出问题甚至再次脱落。” 说到这里,唐亦琛的表情几乎变成了空白。 “会盲的……我不想再见到她闭着眼睛睡在病床上,而我只能傻愣愣的站在一边无能为力,你知不知道?” 前一晚两个人本来很愉快,之后却不欢而散。他明明知道他可以不说出来,他明明知道她其实真的很喜欢做记者写新闻,那种浑身疲累但是双眼发亮的神情他有在她身上见到过――那个时候他们还都是学员,一起兴致勃勃又苦兮兮的学着复杂的飞机知识。 可是他没有,他一定要说出来,因为她的亲人都不在身边,因为就算是凌云志那个家伙也只会在她插科打诨的时候被她混过去,因为她周围除了他没人会这样说。 他想让她健健康康的,而不是面色苍白的坐在病床上,两只眼睛缠着纱布,嘴里笑嘻嘻的对他说,sam,你要说话啊,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你那么闷。 他最初只是当她是同学来的,凌云志跟她甚至更熟一点,那时她唯一的熟人只有凌云志,于是他们也慢慢的熟悉了起来,他把她当小妹妹的那么熟悉。 后来学期中段,他发现这个小妹妹的脑子很灵,尽管操作上不是那么好,但在读书上绝对碾压所有人,包括总是在努力读书的他。 再后来,就是那一场事故。 他永远都记得,那一天导师本来想让他先考,可是她举起手来说,她的操作不好,可不可以先考。本来都是一样的,没什么不同,都是那两架飞机,都是那些个地点,他们之前都有练习过,无论是真飞,还是模拟驾驶。 可偏偏那一天,那个小时,那一刻,轰的一声,一切都不同了。 他忍不住想,如果那一天是唐亦琛先考,会不会就没事,又或者会不会出意外的是他? 这想法在见到急救室离丁子欣凄惨的模样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一向循规蹈矩,会控制自己的情绪的唐亦琛发现自己没那么厉害,他很难过,很难过。 这种难过之前只有一次,那是他妈妈跟爸爸离婚,离开家里他再也见不到她的时候。 她刚刚高中毕业,她还年纪很小,她是一个会笑会闹的女孩子。 所以他真的很怕,很怕再见到那样的丁子欣。 所以他跟她训话,哪怕她会讨厌他,哪怕他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达成心里那个不能言喻的愿望,哪怕他要跟她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甚至不做朋友都行。 他要她的世界是五彩斑斓的,而不是一片找不到方向的黑暗。 对飞机师来说,迷路最惨了。 第四集 下了班,丁子欣走在街上,有点茫然。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记者忙起来是没日没夜的,往常这时候她通常在忙着赶新闻稿,或者在查找资料。最近因为开始做新媒体,她又多了个编辑的工作,每天审核两到三篇文章发到博客上。 细研究下来,她面对电脑的时间的确远远超过了普通人。 她其实不需要这样辛苦的,以前学过了那么多的专业,她大可以重复以前的老路,然后躺着用经验和知识打败那些真真正正的新丁。 可是她又忍不住想,这样她真的会快乐吗?就像一个满级的人去跟新手刷低级副本,一招秒杀所有怪,在外人来看是很帅,但扪心自问,又有多大的乐趣呢?那些努力之后得到的成就感,那些犯错之后的失落,有起有伏有高有低才是真正的人生不是吗? 所以她总是沉浸在新的生活,新的工作中,用心去体会喜怒哀乐,她不想再活的那么无欲无求。但是调转过来想,让她想那些无忧无虑的女孩子一样,过傻傻的青春,也很困难。 年纪大的人,最大的缺点是事故,很难再去信任其他人,最大的优点是稳妥,凡事求稳。 她下意识的去结识那些熟悉的面孔,慢慢的去信任他们。因为她知道,在这一个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那些人才是真的好人,可以放下心防无条件信任的好人。 翻了一眼手机,上面还停留着唐亦琛给她发的道歉短信,言语简练,不会有任何的歧义。你几乎能从短信上看到sam认认真真又很纠结,删了又写写了又删的模样。 一架飞机从天空飞过,丁子欣叹了一口气。 凌云志以前笑得贼兮兮的问过她,为什么明明她一向都很有主意,但每次重大事件唐亦琛怂恿她的时候,她最后做的决定都跟唐亦琛的建议是一样的呢? 因为,唐亦琛每次说的都是对的啊。 她说要打工,其实是为了攒点上学时的零用钱,谁知道还没来得及找工作,唐亦琛就送了一堆资料来;大学时电视台来招生,她本来是想去实习,师兄师姐说你这个颜值,要么坐冷板凳,要么宅男女神,一个做新闻的成了宅男女神?搞笑吗?唐亦琛提了建议,她正好找到了后路;现在,唐亦琛跟她说最好不要再做记者…… 丁子欣赌气的抬起头,咬着后槽牙望着私人医院的招牌,最好不要给她猜中。 ―― 从私人医院里出来时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了,丁子欣站在马路边,看着有点变得灰暗的天空,把ct片和各种片子的纸袋往地上一铺,一屁股坐了上去。 耳边响起了刚刚眼科医生跟她说过的话: “视?网?膜再次脱落呢,就不至于,不过运动时都要注意一下的,不可以太激烈。还有就是,过度用眼会使度数增高,你之前说你做过手术?本来做完手术后定期复诊,注意用眼,慢慢疗养的话,度数可以慢慢减低的,就算不减低,照理来讲都不会再增加。不过你现在已经是一千多度,再加码,很容易引起并发症,有一部分并发症会引起失明,你自己想吧。” 有什么好自己想的,不想瞎掉就换工作喽。 又被唐亦琛说中喽。 亏你还当过医生,连保护眼睛都需要别人提醒,你穿越了这么多次有什么用,光涨岁数不长心眼,死蠢! 丁子欣摸了摸自己的眼皮,那段完全黑暗的时间,她记得很清楚。 那是一段很可怕的回忆,连喝杯水上个厕所都要人帮忙,她自己像是一个废人一样,什么都不能做,下床要东摸西摸,还经常弄伤自己,疼得眼泪出来了都不能流,会更伤眼睛。 唐亦琛安慰她,不能流泪总比只能流血要好。 她吐槽他,她已经只能流血了(大姨妈),现在连流个泪都不允许,天没天理人没人性。 唐亦琛默了一会儿,训她,小女孩不可以这样讲话,就算她是鬼妹也不行,在中?国就要入乡随俗,讲话要含蓄一点,不然这样别人会误会她没家教。 她猜,他大概是害羞了。 不过她到底哪里小女孩了?明明是他这个一提到女孩子就会害羞的才是小男孩吧? 不是,他长得那么老,老男孩还差不多。 唐亦琛又不吭声了,她猜他一定一边运气一边无奈,这家伙的涵养让他都不会生气的。 在她拆线的那一天,丁子欣终于又在见到了唐亦琛的脸,不过她还是看不清,所以也只能暗暗的从他的语气里猜测着他的表情。 后来,大概某一天,戴上眼镜也能看得清楚了,她终于看到了唐亦琛的表情。 原来她一直都猜错了,他的脸上既没有无奈,也没有害羞,更没有哭笑不得。 他的脸上只有忍痛的表情,就好像受了伤的人不是她,就好像那些血都是他在流一样。 很疼很疼的表情。 ―― 第二天丁子欣去报社申请调职,拿着她昨天坐在屁股底下的各种检验单据和医生证明,还有一封调职申请书。 戴着眼镜的主编从电脑屏幕后面幽幽的钻出一个脑袋来,屏幕上的光芒衬得他的脸色泛青的,她把那一堆东西交过去,主编打开信封很有效率的扫了几眼。 “不能再商量了?我可以帮你减少一些工作量的。ivy,你是我们的生招牌,在报社这么久,大家一起工作都有感情,不如你再想一想?” 丁子欣很有礼貌地拒绝了他,并且表示调职态度很坚决。 于是当天下午,报社的生招牌从a版被调到了b版,还是物资最少的旅游板块。 以前的同事帮她打抱不平:“这就是赶你走啊,谁都知道我们报的旅游版根本就是香港旅游景点集(预算)都是零的,连车马费都要自己出。” 丁子欣态度从容的耸耸肩,早在申请调职的时候她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连突发新闻都不能出的名记者,连记者都不算。 “算啦,景点集就景点集,有料(有本事)的话,在哪里都能出头的,是不是?” “你真是看得开,不过薪资差好多,好多油水都没了,你不是在租房?行不行啊?” 这话一说,丁子欣忽然想起这个月该交房租了,她本来想着这个月的奖金加上以前的存款交房租,还有工资可以过活――但是她昨天去看了一下全世界贵的有名的hk私人医院。 香港的私人医院啊,那可是看个刀片划到手都要五六千大洋的地方。 剩下的钱明显不够交下一年房租的丁子欣一下子欲哭无泪。 ……所以说她之前到底为什么要检查眼睛来着? 啊,唐亦琛,你真是我的克星。 ―― 下班后,在报纸和网站上研究了一会儿都没有研究出太适合自己的要求以及价位的公寓,丁子欣气馁的回了家。在hk这个地方,想租个便宜一点离单位近一点的房子就跟在bj想找个价钱便宜三环内的房子一样――难如登天。 跟着她就在自己家门口看到了造成现在的窘境的罪魁祸首。 黄昏,夕阳,晚霞,一身黑蓝色机师服的唐亦琛,一手拎着工具箱,一手夹着机师帽,配上那很是服帖一丝不苟的飞机头,如果不看袖口那三道金黄色的条纹…… 其实还挺像保安队长的。 谁叫飞机师有规定,不值班的时候肩上不许戴肩章的。 没当上飞机师的丁子欣很是嫉妒的想,没把他当城管就不错了。 被当成城管和保安队长的飞机师似乎有感觉似的回头,看到了气哼哼抱着纸袋的记者。 嗯,前新闻记者。 “啪!” 前新闻记者先发制人,把手里的纸袋丢到了飞机师手里,冷冷的道:“你满意了?” 唐亦琛有些愕然,不明所以的打开了纸袋,然后看到了各种英文诊断书。 看完了之后再看她冷口冷面的脸,本来就不善言辞的人就更不会说话了。 “那……那你现在……”瞬间结巴了唐亦琛的脸上只剩下了不自然:“需不需要我帮你找一份工作?我知道你不钟意别人帮,但是,但是我只不过介绍一下而已,都是要靠你自己的实力的,我想,我信你有这个能力的。” 丁子欣胃里差点快笑断气。 想笑又不敢笑,腮帮子咬得好痛:“我没这个能力,房租都交不起了。” “我借给你,”唐亦琛脱口而出,顿了顿又怕冒犯她,拐弯抹角的找补:“我是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先用我的钱,你方便的时候再还都来得及。” 丁子欣顺口问道:“那如果我以后都不方便呢?” 唐亦琛愣了一下,张了张嘴,似乎很想顺口说什么的样子。过了不到一秒钟,他道:“那欠钱的是老板,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喽。” 丁子欣用唐亦琛手上的机师帽打赌,他刚才想说的肯定不是这个。 不过算了,重点又不是这个。 “那你以后要多多讨好我啊,”丁子欣仰着头,得意洋洋,貌似不经意的爆出真相:“因为呢,以后我做了旅游版的记者,冷冷清清又不用跑新闻,大把时间做你的老板!” 唐亦琛一脸惊喜:“你是说?” 丁子欣:“哪有你那么蠢的,不做新闻记者可以做其他的记者嘛,一点都不知变通。” “那我的确没你聪明嘛,”唐亦琛笑了一下:“聪明妹。” 他叫着她很久很久之前的花名,目光深深的看着她,有那么一刹那,丁子欣甚至觉得唐亦琛的眼睛是会放电的。这个电不是凌云志那种到处散发的荷尔蒙,而是在你的灵魂深处,轻轻的,微微的,小小的,电你一下,电得你酥酥麻麻的。 丁子欣挤出一个笑:“都不知道你飞机师怎么考的,还第一银鹰呢。” 她觉得自己眼睛越发近视了,确实需要好好看看。 第五集 之后的几天,唐亦琛一直都在陪着丁子欣去医院定期复诊,帮她找房子,他找了许多,可她就是不满意。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明白,她不是不满意,而是不想用他的钱来租房子。就算他借给她,以她目前的薪资,要全部还给他,要么吃糠咽菜,要么卖血卖肝,更何况今年结束,还有明年。 她不可能靠他一辈子的。 他却很希望,她能靠着他一辈子。 但他知道,这只是一个愿望,也许会成真,也许不会。 愿望是一个很美好的东西,它描绘了一个人所能创造出的最幸福的梦想。 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如果你的愿望会影响到他人的人生,那么适合这个愿望的藏身之处,就是你心里的最深之处。 比如唐亦琛从小到大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够开着飞机,接在国外的妈妈回来,让离异的父母两个和好如初,一家人齐齐整整。 但他从没跟自己的父亲坦白过,因为他知道,尽管父亲唐璜总是在跟二十多岁的小妹妹玩玩闹闹,母亲的离开始终是父亲心里的一道伤痕。 人,生而不同,生活的方式也不一样,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该去随意置喙。 所以尽管他总是在念叨老爸再找个人正正经经的过日子,也只是念叨而已。 他爸从来把这话当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吹过就算。 比如,唐亦琛的第二个愿望就是――那句没出口的“我养你”。 他知道她不会答应的,既然不会答应,就更没有必要说出口。 中午休息,唐亦琛拿着报纸在上面圈出有可能的租房信息,然后再一个一个的打电话过去,问明详细的资料,拿出本子一笔一笔的记下来。 旁边吃着午饭的凌云志拿过本子来翻了两页,感慨:“哇,详细的好似飞行笔记似的。” 问的差不多的唐亦琛挂掉电话,把笔记本抢过来,横了他一眼,接着记刚刚问过的问题。 “我不明白,你干嘛不直接让她住你家,又可以省房租,又可以……近水楼台?” 唐亦琛对着老友就没有那么含蓄了,他故意曲解了凌云志的说法:“那你干嘛不让她住你家,你家在中心地带,不是更近?” 凌云志装模作样:“我都想啊,不过我怕我那些女朋友吃了她,有人会心痛。[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话说回来,”凌云志手里握着筷子指着桌上的寿司:“这最靓的寿司,我以为你吃定了的,就在你手边嘛,结果你呢,吃来吃去,一定要最后才吃……你真的不怕被人抢走吗?”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唐亦琛侧过身来,面对着好友,正襟危坐。 凌云志指着属于自己的那盘寿司:“我已经做到了,第一个吃,积极争取。” 唐亦琛看着那个吃光光的盘子,一本正经的道:“积极争取并不代表狼吞虎咽,饥不择食,你头先囫囵吞枣吃进去的所有寿司,你可以分得清哪个是最靓的哪个是最差的吗?对你来讲不都是寿司味?吃最靓最中意的寿司一定要喝杯清水,然后慢慢品味,那才会知道为什么它是最靓的寿司,而不是街边超市里面卖的紫菜包米饭。它是最靓的,我最中意吃的,所以它值得我等……就算,最后被别人吃了,那至少我经历过等它的过程……” 他很难得的滔滔不绝,然后这滔滔不绝在凌云志慢慢变得戏谑的眼神中戛然而止。 凌云志一脸八婆的笑容:“那你慢慢等啊,在上班时间之前记得吃掉它,我先回去了。” 跟着唐亦琛这个名字叫做凌云志的死党就把他一个人丢在机场餐厅,自己回了值班室。 ―― 唐亦琛下了班回到家,用钥匙开了门,第一眼见到的是鞋柜旁边一个淡蓝色女式行李箱;然后是餐桌上的一桌子顶级好菜,餐具是两套,还有一瓶红酒,两个红酒杯,其中一个红酒杯上面有一个暧昧的红色唇印;再然后是楼上传来的“砰”、“砰”的声音。 “……”眼见自家领土即将受到不明敌军侵袭的唐亦琛终于受不了了。 “g!”他大声的喊着自家长相年轻就整天乱以为自己很英俊还总是勾搭二十岁左右的小妹妹的老爸――负责飞扬航空飞机餐的总厨唐璜――的英文名。 两分钟以后,梳着鸡冠头样子的确很年轻长相也很气派的唐璜从楼上走下来。 “s~am!”唐璜为人很活泼,活泼到连自己儿子的名字叫起来也与别不同。 快被自己亲爹气吐血的唐亦琛:“有些事你是不是应该先同我商量一下?” 他指着那明晃晃的行李箱,脸上的表情非常不好看。 “ok.”唐璜一向是很民主的,民主到唐亦琛从来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亲爹。 “你要冷静点,镇定点,这对你来说应该是一个surprise(惊喜)……” “……你要带一个人回来那个是个女人你要她在这里住甚至你们两个要结婚,是不是?”唐亦琛几乎没用标点符号就打断了自己老爸的话。 唐璜的表情先是认真听讲跟着突然笑了一下:“这些事要搞清楚,我没想过要跟她结婚。” 唐亦琛深呼吸:“philip,你已经不小了,你平时玩玩也就算了,那是你的生活方式,但是可不可以不要学年轻人玩同居,同居不好玩的。” 唐璜的表情高深莫测,笃定的道:“但是她一定要在家里住的。” 好吧,虽然唐亦琛有这个家的一半,但是另一半是他老爸的。 对于很多人来说,婚姻是很重要的,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感情比婚姻更加重要,有的人一辈子都没结婚却恩恩爱爱儿孙满堂,有的人结了婚却凄凄惨惨孤苦伶仃。 尤其是对唐璜这个为了厨艺年轻时几乎在世界各地都游学过的半个鬼佬来说,可能感情比婚姻更加重要吧――跟自己老爸完全相反的唐亦琛不得不给自己洗脑。 他再次深呼吸,凉凉的空气从他的喉咙吸进去,进了胸腔里就更凉了。 心都凉了一大半,死气沉沉的唐亦琛继续气都没喘的开机关枪:“好,我现在只想知道,究竟那个是鬼婆(外国人)还是中?国?人还是意大利人还是法国人,是比我大还是比我小,比我小不要紧但样子一定要比我老!philip?” 自己儿子突破极限快发疯的模样非但没有把悬崖上的唐璜拉回来,唐璜居然还更加觉得有趣的笑了起来,别问唐亦琛是怎么知道的,每次他出什么糗事的时候,唐璜都是这个表情。 “都挺好玩的,你见到她不就知道了?她人很好的。” “sam啊。”唐璜极为少有的正常喊自己的儿子。 唐亦琛应了一声,一大一小两父子对视了一秒钟。 下一秒,唐璜道:“你不出声就代表你答应了,good!我现在上去叫她。” 眼看自己老爸跑得比兔子还快完全来不及说什么的唐亦琛:“……” 如果这个世界上坑儿子有奖拿的话,他老爸唐璜一定是全球冠军。 ―― 唐亦琛十几岁的时候父母分开,到现在,数一数,差不多快要二十年了。 二十年的时间里,他从一个小男孩,变成了少年,变成了青年,到现在的中年。很多东西都在改变,可是有些东西一直都没有变过,就像他最大的心愿,永远都是父母和好。 可惜,注定没有办法实现了。 其实,也没几个人可以梦想成真的。 有一个人可以陪着philip一直到老,照顾他,这也是做儿子一直以来的愿望。 不过他一定不会叫她阿妈的。 听着楼上两个人欢欢乐乐的脚步,唐亦琛抿了抿唇,深呼吸,做足了心理准备,转过头…… “i……vy,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的?” 屏住呼吸,表情停留在呆滞的唐亦琛略显呆滞的问道。 “是uncle知道我没地方住才让我在这里住的,”丁子欣疑惑,问杵在旁边跟她扮哥俩好的唐璜:“uncle,怎么sam都不知道的么?” “都说让你叫我philip的嘛,他知道啊,我之前告诉过他了,”唐璜反应迅速的纳闷,问唐亦琛:“s~am,你明明答应了的,不是现在反悔吧?这样不男人的。” 快被自己老爸噎死了的唐亦琛:“……知道!知道得一清二楚(盯老爸),不过我没想到你搬得那么快而已,除了行李箱需不需要我帮你搬别的?” 丁子欣:“那倒不用,头先philip都帮我搬了很多东西的,我现在的房间就在你隔壁,以后我们要做邻居啦,sam哥,多多指教!” 说着,她伸出了手,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颜。 “多多指教,ivy姐。” 唐亦琛用尽全身的力气,按捺住自己想要颤抖的手,握住了那只纤纤细手。 最靓的寿司距离最近,可是越是喜欢的东西,就越是想好好珍惜,好好保护。 就算自己吃不到,也无所谓。 不伤害彼此,能够远远地看着,就已经很满足。 对唐亦琛来说,爱,是克制。 第六集 搬到了新家,有坏处也有好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好处是不用付房租,每天还可以吃职业大厨做堪比的艺术品美食;坏处是新家的距离离机场很近,离市区很远,没有车的话,有点惨。 丁子欣每天早上不得不早早的起来去挤地铁,不过这样作息也比以前规律了许多。 其实她本来应该比现在更有钱一点的,起码不至于每次有新闻的时候都要坐的士或者蹭报社的车,不过很可惜——摄影穷三代,单反毁一生——作为一个新闻系的学生,从必备的设备到同学和附近其他系学生的各种安利,她手里的钱就像是流水一样花得一干二净。 所以以前的白富美,现在又变回了那个听到超市大减价就疯狂囤货的穷困妹。 看着前面排成s型的长队伍,穷困妹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在用手机上的计算器算价钱,脚边堆成一堆的囤货着实令人心里美得冒泡——不论贫穷还是富贵,女人在shopping的时候都是小霸王其乐趣穷,浑身充满了干劲。 结完账,拎着大包小包,丁子欣在超市门口有些踌躇。 到底是搭巴士还是坐的士? 搭巴士,刚刚这十几步的路已经累的腰痛手酸,要走到很远的巴士站,再转搭地铁…… 一定会很爽的。 搭的士,一样要走到的士站,不过稍微近一点。但是要到大屿山那么远,算算钱的话差不多要好几百块港币,她刚刚买东西基本上钱包里已经没有那么多现金了。 算了,已经穷成这样了,就别再想坐计程车了。 这辈子缺乏锻炼的丁子欣就这样拎着饮料、零食、蔬菜、日用品,一步一步的挪到了巴士站,经历了换交通工具,再坐在街边上歇歇,再继续走,走走停停的走到了家门口。 老实说,手拎得快断了的时候,脑子里面就会很自然而然的冒出了“好想要个男朋友”的想法,跟着进了家门之后摊在沙发上时又会觉得“要男人有什么用”。 人生啊,就是这么此一时彼一时的双重标准。 “哇,大采购啊。”听到了声音的两父子从楼上下来。 “是啊。”累得有气无力脸上发烫的丁子欣回答。 唐亦琛顺口问:“怎么不叫我或者philip?” 丁子欣一愣,然后道:“我怎么知道你们两个在不在家?而且没必要嘛。” 唐亦琛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他这次不说话让她不知怎么多了点压力,于是她对着比较有趣的唐璜吐了吐舌头。 “s~am!”唐璜反应夸张的张开了怀抱:“我们来帮ivy把东西拿上去。” 两父子一起上了楼,丁子欣在楼下呼出一口气。 她会说,如果他不提,从头到尾她脑子里就没出现这个想法吗? 好像太见外了。(.$>>>棉、花‘糖’小‘說’) 再下来时,唐亦琛脸上没有了别扭的表情,唐璜开始表演他除了厨艺最擅长的萨克斯风。 不得不说,虽然唐璜的年纪的确比较大,但在哄女孩子这方面,绝对是无敌的:有风度又很风趣,长得又帅,身上那种成熟的气质不是小朋友能比的——难怪凌云志认他当干爹。 这么说来,亲儿子唐亦琛跟他亲老豆仿佛是两个星球的外星人。 欢欢笑笑,玩玩闹闹的到了晚上,严肃星人唐亦琛开始提醒大家洗澡睡觉。 刚刚还热闹非凡的房子里霎时间就冷清了许多,他们都去换衣服洗澡了。 丁子欣洗完澡出来,就见到一身家居服的唐亦琛手里拿着一杯牛奶等在她门口,一副很想跟她聊聊睡前故事的模样。 “sam,”她唤他,他回头:“来找我?” 唐亦琛点点头,把牛奶递到她眼前:“你之前说作息不正常睡不着,我查了一下资料,晚上睡觉前喝杯牛奶会好很多,里面有镇定助眠的成分。” 接过玻璃杯,她道谢:“唔该嗮(谢谢)。” 他又点点头,一脸欲言又止,就在她以为他会说什么的时候,最后出口的却是:“你不喝吗?书上说,趁热喝比较好,对胃都会好点,现在的温度是温的,喝起来刚刚好。” 丁子欣有点哭笑不得,只好直接喝了一口:“嗯,好好味。” “其实呢,”唐亦琛挠了挠头:“就是,一架飞机想要起飞,如果光靠飞行员是不行的,都需要维修师傅帮手,都需要控制塔给出指示。所以呢,有的时候,一个人是不能太独立的,需要帮助的时候,一定要出声,就好像我们现在一样……是不是?” 好奇怪,一个总是沉默无声的人,此时却在劝她,需要帮忙要出声。 这种感觉,不知该怎么去形容。 总之心里很熨帖。 她抬眼,他在很专注的望着她,他做什么事都很专注,现在就连看人的时候也很专注。 她好像又被电了一下。 丁子欣倏地一笑:“有时真的很想把你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是不是一架飞机。” 唐亦琛也笑了,他笑起来总是微笑而不是大笑,可是在这抿着唇小幅度的笑容中,你却能看得出这个人的心情似乎很好,所以笑容也是暖洋洋的。 他耸耸肩,笑得有些得意的道:“一定是duchess经典款。” duchess(公爵夫人)是一款轻型飞机的系列名,唐亦琛和丁子欣第一次合作驾驶的,就是一架duchess。 —— 丁子欣喝掉了牛奶,当晚睡得很香甜,第二天精神奕奕的叫在放假的唐亦琛送她去上班,保持着这样神采飞扬的状态,直到当天下午报社开这个月的总结会议。 “这个月的销量比去年同期增长率不但有所减少,甚至连上个月的销量都不如,”主编把业务报表往桌子上一摔,“啪”的一声,气势汹汹:“你们有什么看法?” 众人一阵沉默,不少人都往丁子欣这里瞟,坐在最末尾的丁子欣也随大流的低头看脚。 坐她前一个位置的实习生悄悄地说:“ivy姐,老大在望住你。” 丁子欣假装没听见,继续看鞋。 去年的这个月,她抓到了一个大新闻,以慈善闻名的某个zhengyao人士其实贪污了不少公款——但为了抓那条线,她几乎一个礼拜没睡觉,跟个狗仔似的守那人守了大半个月。 那回她拿了不少的奖金、提成不说,给线人还有乱七八糟的东西报销,主编在旁边瞅着,会计吭都不吭一声;包括那一年的员工奖都是她的,一等奖是双人豪华旅行团,可惜她恨不得三十六小时都在工作,压根没时间去,折价卖给别人了。 同行里有句话“记者这个行业,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畜生用”,工作强度可见一斑。 她拿的比别人多,做的自然比别人更拼命。 也难怪唐亦琛会担忧,如果不提,她自己都不知不觉的拿命在玩。 眼睛会瞎,身体会垮,说不定再破天荒的尝试一下过劳死是什么滋味。 “ivy,你说。”主编那仿佛催命一般的声音响起。 于是她知道这次不能装路人甲了,丁子欣抬头:“可能……世道不好吧。” 那就只能装无知了。 主编“呵”的笑了一下,说实话,怪刺耳的:“cathy,你说。” 那个一直被她压在第二阶梯的cathy,声音悦耳,积极向上,仿佛八·九点钟的太阳:“boss你放心,我的线人说有关于xxx的料报给我,还有过两天董(先)生要来香港开会,我已经跟他的公关联系上了,除了官方的访问,会给我们报社独家专访的机会。” “!(做得好。)”从开始就没有好脸的主编终于雨过天晴了。 八号风球总算过去,剩下的人也一一开始汇报各自的工作计划。 最后轮到了丁子欣:“上个月总结了香港比较著名的几大景观,下个月我打算从文化开始讲起,详细分析香港中西方文化的碰撞形成的不同景点……” “啊,ivy啊。”等她全部汇报完毕,主编忽然叫她。 “你知道我们这个月开始销量不好,那总公司那边决定加强同广告商的合作,也就是说,以前的广告位就不够了。从读者反馈来看呢,你的旅游版反应是最少的,还有人投诉说你跟以前的选题重复了,所以我同其他几个编辑商量了一下,以后旅游版的版面减半,留给营销部那边做广告招商。还有呢,新来的那个,那个……”主编开始敲脑袋。 “我叫tina,主编。”小实习举起手来。 “tina,”主编隔空点了点手指头:“tina以前在旅游杂志做过,她比较有经验,旅游版以后就交给她。那ivy你就帮帮她的手,顺便在后勤部坐坐班,谁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多支援一下,你是老记者,他们还有大把东西要跟你学。” 全部说完,主编做结束语:“就这么多,又谁要补充。” “……”没人说话。 主编:“散会。” 主编走第一个,后面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cathy,再后面是新闻部那些同事,有人路过丁子欣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肩。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社会就是这样,大浪淘沙,前浪死在沙滩上,总不可能因为你立过功,就不被拍死。 丁子欣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这计划她做了很久的,她还打算逐个选题慢慢的做。 不过…… 算了。 老板不是老师,你不能指望他批阅你每一份作业,再在上面印一朵小红花。 “那……ivy姐,”小实习tina站在旁边怯怯地看着坐着的她:“我们现在开始吗?” “tina,”她仰起头望着小实习:“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先去确定旅游版究竟留了多大的版面给你,做好准备,那你才可以有计划的,是不是?” tina眼睛亮亮的看着她,年轻青涩却充满希望的面庞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后来等到tina确定了版面,丁子欣已经打完了自己的辞职信,发完了短信。 哭丧着脸的tina告诉她,旅游版的版面被分成了三份,只剩下了一盒粉饼的大小旅游版,粉饼的右面是寻人启事和讣告栏,中间三分之一是职业介绍,下面是商家广告位。 营销部真是充分利用空间。 丁子欣摸摸小实习的头,勉强算是安慰她一下,然后就去递了辞职信。 在主编毫不意外的表情下,她抱着自己的东西出了工作了六七年的报社。 在门外等着的是接到了她短信的唐亦琛。 他接过她的箱子放进车里,表情有些忐忑的问她,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没事。 她以为她会有事的,毕竟这是她辛苦了这么多年的工作,投入了那么多的汗水和心力才到了现在。可是她却发现,在会上看到主编那场大戏,她心里一点波动都没有,反而有一种“终于来了”的释然。 大概是眼前这家伙的铺垫吧,让她知道,就算没了工作,她也不会无家可归。 飞机飞得再远,也会有一个温暖的机场让它降落。 第七集 唐亦琛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他刚刚从国外飞回来,今天遇到了暴风雨,飞机延迟,所以他也不得不晚一点回家。. 悄悄开门,开灯,换鞋,跟着发现鞋柜里那双应该在的女士球鞋不在。 那是丁子欣最爱穿的一双鞋,据说穿起来很舒服,平常外出,只要不是正式场合,她就会穿这双鞋子。 他总结觉得她这一点格外不像是他认识的女孩子,无论是空姐还是地勤,女孩子们热衷的总是化妆品衣服之类的名牌,可她却把全部身家都花在了那些相机和镜头上。 老实说,她在某些方面很成熟,某些方面却很任性,一个已经是三十岁的大人,连存钱这种事情都一点概念都没有,问她她就会一脸无辜,唐亦琛经常被她搞到无奈。 他匆匆的上了楼,自己房间的隔壁,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黑漆漆的房间里从外面的灯光透出来的是空无一人的房间,所有东西摆放的都还算整齐。 唐亦琛有些烦躁的扯着领带,一边拿出手机给丁子欣打电话。 电话响了七八声,然后飞到了语音留言,他又打了一遍,还是留言。 于是他也只好留言。 “ivy,我是sam,没什么,就是我回到家见到隔壁没有人,有点担心。你现在在哪?方便的话,听到留言请给我回电话。” 按掉电话,唐亦琛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他去了老爸唐璜的房间,敲了几下门,没有人应,他只好进门把自己老爸弄起来。 “什么事啊,sam?”谁的直打哈欠的唐璜问自己儿子。 “她不在家。”唐亦琛说道。 睡眼朦胧的唐璜:“谁不在家?” “ivy,”唐亦琛坐在自己老爸的床上:“她有没有跟你说过要去哪?” “哦!”唐璜困的眼泪汪汪:“她好像说过要晚一点回来,但是去哪了我就不知道了。sam,人家是个成年人,你不要像个uncle一样老是担心这样又担心那样,你这样下去就算你中意人家人家也会觉得烦的,说不定ivy只是跟朋友出去玩呢?rx(放松)!”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唐亦琛就想起来:“你还好意思讲?你同串通起来让她住进来,这个家我都有一半的,有什么事是不是应该先通知一下我?” “那不住都住了,你想怎么样,赶走她?sam,做人不可以太过口是心非,会丧失好多机会的,尤其是追女仔。面皮要厚一点嘛,你面皮这么薄,怎么行啊?” “费事睬你(懒得理你)!”唐亦琛接着拿手机打电话。 已经被赶跑了瞌睡虫的唐璜:“s~am,一段感情是要给彼此空间来的……” “她刚刚辞了职,哪有时间去玩,更何况玩到这么晚。” 唐亦琛皱着眉,在第n次打的时候终于打通了电话。 “喂……啊呜(哈欠声),哪位?”丁子欣困顿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哦,我是sam,没什么,我见到你不在家,所以打个电话来问一下。”唐亦琛意识到自己貌似误会了什么,搞了个大乌龙。 丁子欣:“sam,我在朋友家,她刚刚从国外回来的,我们聊着聊着太晚了就睡了,不好意思,下次我会提前告诉uncle的。” “不用,是我误会了而已,你睡吧,睡眠不足对眼睛不好的,睡吧。” “那……goodnight?” “goodnight!” 挂掉了电话,唐亦琛面对的是自家老爸控诉的眼神,他微微张开嘴。 跟着道:“goodnight,philip!” 常年把儿子当玩具,难得被自己儿子玩了一次的唐璜:“……都算是一种成长的。” ―― 换掉了衣服,洗漱过后的唐亦琛坐在床头,旁边摆着他新买的书籍,是一本爱情小说,里面的男主角是一个飞机师。他之前有听人说过,大概讲的是男主角和女主角两个人兜兜转转十几年,却始终没有在一起的故事。最后女主角出了意外,男主角为了她终身不娶。 他佩服这样的坚持,可是他也会怀疑,自己能不能做到这样的坚持。 当年一起考飞机师的同学都常常钦佩他,说他们很佩服他能够把所有事都排除在外,脑子里只放得下一件事,那就是学习,那就是努力成为一个飞机师。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只专心一意的为了梦想而奋斗,真厉害。 怎么可能? g也是人,也会难过,也会疑惑,也会踌躇,也会停滞不前。 他从来都不是ironman(钢铁侠),遇到喜欢的女孩子,他也会害怕,也会紧张。 有很多次,他问自己,是不是应该放弃。 她不喜欢他,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她只把他当朋友。 因为喜欢,所以害怕。 无欲无求的人才是无敌的,而唐亦琛,从来都不是无敌的。 手机忽然响起,唐亦琛拿出来一看,是丁子欣的短信。 【不要担心,我会好好的,很开心的活下去的,飞机师从不惧怕风雨,对不对?】 唐亦琛仰起头,把手机贴在额头上,长叹一口气,脸上是一种似喜似悲的表情。 大概,他这辈子都别想放弃了。 第八集 丁子欣虽然没了工作,但还是要生活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所幸博客那边还算受欢迎,她也收到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广告,挑选了她能够接受并且不会有问题的产品,慢慢地写出软文来发出去。 唐亦琛敲门进来的时候,她正在写第一次用电饭煲的经历。当然,她还不至于厨房白痴,不过写写别人(比如自家厨房杀手的女儿),然后用我朋友的名义发出来。 “有事?”她抬起头,问一身家居服的房东。 他看了一眼她以及面前的电脑,摇了摇头,往旁边一坐:“没事,你忙。” 于是丁子欣继续坐在电脑面前接着编,有一个专业的,自动的,非常贴心的电饭煲有多么的美好,生活一下子少了好多烦恼——xx电饭煲,生活真需要。 编的间隙,她瞟了几眼唐亦琛,他坐在她房间里……看杂志?那些可不是航空杂志,而是她以前买的摄影杂志,他能看吗?爱看吗?有什么好看的? 不行,这一座大佛坐在这里,她都没心思工作了:“到底有什么事?” “嗯,其实都没什么的,”大佛站起身,双手合握成拳头,然后又分开:“之前你不是说好久都没休息过了?就提议,不如大家一起去澳洲放个长假?” 丁子欣:“怎么他还有长假的吗?没陪女朋友?”她不信。 唐亦琛带着些许无奈,笑着点头:“有长假的那个是我。” “早就猜到了,他一向都有异性没人性的了。” “你这句话我比较赞同,所以我不跟他说,”他又开始笑着讲冷笑话,跟着接下去之前的话题,脸上有一点踌躇的表情:“那……就是怎么样,澳洲?” 澳洲啊,丁子欣想起大概现在已经上了小学的便宜弟弟,道:“……好啊,反正我现在是无业游民,看你安排。你什么时候有空,通知我。” 唐亦琛抿着唇点点头:“我买了机票告诉你,但是可能要等我飞一转澳洲之后才可以。” “你都要飞澳洲?什么时候?” “后天。” “那不如你帮我买你那趟飞机,然后我在澳洲等你?”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发奇想,反正脑海中就突然出现了这个想法,认识这么多年,她好像还从来没坐过唐亦琛开的客用飞机呢,想想也是很有意思。 唐亦琛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在她觉得自己有点傻开始打算反悔之前,他点头应了一声。[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商量完了事情,丁子欣在电脑面前继续结尾,过了五分钟,敲门声响起。 她斜眼盯着杵在门口的家伙,那家伙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放到她桌前。 “现在九点半,十点钟关电脑,喝了它,那个时候差不多是温的了。然后洗漱,十点半到十点四十五躺到床上,十一点准时睡着。” 说完,穿着白色家居服的家伙就静静的盯着她,直到她受不了了兔斯基眼:“知道了。” 唐亦琛像是完成一项必备任务一样严峻的点点头,走了:“不打扰你了。” “……”留下丁子欣跟那杯热气腾腾的牛奶两两相望,哭笑不得。 最后她是十点四十三躺到床上的,拜某个比阿妈还麻烦的家伙所赐。 —— 后来拿到机票的丁子欣顺便查了一下,原来这班飞机不止唐亦琛是副机长,另一个副机长是凌云志那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再重色轻友一点的,”一身飒爽机师服的凌云志笑着调侃:“从抵达阿德莱德一直到飞回香港那段时间,我都可以消失不见的。” 然后他就被站在他旁边的唐亦琛拐了一肘子,凌云志捂着胸口,一副身受重伤的模样。 丁子欣忍不住笑了笑,他好像永远都是这种玩玩闹闹的样子,凌云志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虽然他长得一点都不年轻,一副成熟脸,唔,和唐亦琛完全不同的成熟款。 唐亦琛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我们差不多够钟了,你……” “不用理我的,”她笑道:“我不想整班机的人都陪我一起等,你们去吧。” “那好吧,”唐亦琛道:“你在这里多坐一阵子,还有,他说的话你不用理的。” 丁子欣故意调戏他:“他说什么了?” 唐亦琛:“……没事。” 已经快走了的凌云志又回过头来:“别痴缠了,再说下去你真的第一次迟到了,sam哥。” “走了。”唐亦琛又恢复了那张正经无比的脸。 丁子欣看着这两个在这个世界陪伴了她最好年华的两个人,她还记得最初大学毕业的兄弟俩有多么的青涩,但现在,在他们身上再难以找到“青涩”这两个字。 十年的时间,仿佛一眨眼就过去了,该是物是人非的,他们都变了,又好像都没有变。 sam还是那个有点木讷又有点害羞的老古板还是那个会泡妞又善于交际的乐天派——仿佛唯一变的,只有时间。 其实很想说,这样真好。 —— 凌云志到底没有像他说的那样,连面都没露就消失了,事实上丁子欣跟唐亦琛逛跳蚤市场的时候,他还是跟着去了的,不过他的心从来都不在买东西上而已。 唐亦琛问她想买什么,她笑着摇头:“随便逛逛,都没什么特别想买的。” “sam,这就是你不了解女人了,她们的乐趣通常在逛,而不在买。”凌云志秀经验。 “对的,”唐亦琛点头,怼好友倒是很利落:“我的确没你那么经验‘丰富’,一大把。” 跳蚤市场里大部分都是旧货,但虽然是旧货,很多其实都很新,不过这个要看淘货功力。总之你想到的都能在这里找到,前提是你能不能想得到,能不能找得到。 然而最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最先找到想买的东西的,居然是大闷蛋唐亦琛。 路过那个摊子时,本来他们已经走过去了,结果唐亦琛居然又走回去,拿起了那个公仔。 公仔很小,头上戴着一个淡粉色的三角小丑帽,身上披着黑色的披风,样子很可爱,眼神摄人,用唐亦琛的话来说“你不觉得这个公仔的眼神很吸引人的吗?好像在望着你似的”。 凌云志走过来,一脸无语:“你的喜好真的是很特别,买来做什么,送给ivy?” 丁子欣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落到自己身上,然后唐亦琛居然真的拿着这个工艺品玩偶,耿直的问她:“你钟意?钟意的话我送给你?” “……”丁子欣默默地盯着这个以前在杂志上见过的公仔,有点憋气。 随口问一句似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她接过公仔:“其实你们知不知道?这种公仔,叫做tri-angel,是有故事的。” 相传在古罗马,有一个女孩和男孩相爱,后来男孩被青蛙魔女勾引,魔法使他冷落了女孩。女孩整天坐在窗前哭泣,真情最终感动上苍,天上的众神派triangel天使来帮助她,让青蛙魔女终于露出原形逃走,男孩又重新回到她的身边。 啰嗦了半天,她最后一句的重点是:“所以呢,礼物不可以随便送的,还给你。” 说完,她转身往前走,耳边还能听到那两个人的对话。 “就是……什么意思?我又惹到她了?”唐亦琛的语气里有着深深的不解。 “就是,请你吃柠檬的意思,”凌云志边说边笑:“人家都说相爱的人才可以有这种缘分,你随随便便就塞到人家手里,你以为真的是柠檬啊,说请你吃就请你吃?” “是你说的嘛,”唐亦琛更冤枉了:“再说我本来只打算帮一个同事找公仔而已,既然是这样,唉,算了,你帮我给她,电话都给你。那个同事是y小姐,一定很合你口味的。” “喂,什么叫一定合我口味,我都好挑剔的好吧?”凌云志驳嘴。 唐亦琛:“你什么时候挑剔过?只要是miss(女士,小姐),一定合你口味的。” 这两个家伙…… 丁子欣刚才的气顿时都被气笑了,然后就气消了,她对天翻了个白眼。 到底为什么会交这两个损友啊。 —— 那天最后凌云志还是“挑剔的”跟着两个洋人妹子走了,留了她跟唐亦琛那个大闷蛋单独在一起。 唐亦琛把她送回了妈妈的家,两个人像是客人一样在家里做客。 “你……没事吧?”吃完了饭,她在阳台晒月光,他就跟在她后面,有点担忧的问。 “有什么事啊?”丁子欣笑着问他。 他摇了摇头,道:“没事。” 不过脸上关心的表情还是一览无余,她想,他真的是不会说谎话。 丁子欣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五年前,他们一起回来,也是这样做客,她莫名其妙的哭了,他很担心,很害怕她会触景伤情。 其实唐亦琛不知道的是,她不是在为这辈子伤心,而是上上上……辈子,那个原本的她。 成为赵雪敏的时候,她有想过以前,kana的时候也想过,到了后来,她几乎很少再想起了,这几辈子,有正常的父母也是很少。 所以直到这辈子,再看到人家一家三口,再想起原原本本的她,她忽然发现,自己变得毫无感觉了——那是一种有点痛又有点难过的事,她似乎学会了什么叫做风轻云淡。 再看到团聚,却想不起来自己,她每一世都有一个家,但这些家好像又不完全属于自己。 也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就是觉得自己像是小船,永远都靠不到边。 “我听人说呢,好似过几天就是葡萄酒节,不如,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玩?” 回过头,那个有点笨拙的安慰别人的人,就这样提出了对他来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建议——这家伙根本不喜欢热闹的,就连爱好都是老头子的爱好,钓鱼什么的。 她笑看他几乎僵硬了脸,道:“好啊,我等你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需要安慰的时候这家伙都在她身边。 感觉,很窝心。 就像他的人一样,当你走得再远,回过头,他就站在那里,抿唇微笑的望着你。 第九集 从阿德莱德回香港的途中,遇到了暴风雨,巧的是飞机上有个客人突发了盲肠炎,好像事情总是喜欢叠加在一起分发生的。(.棉、花‘糖’小‘说’)所幸,结果是好的,唐亦琛驾驶着飞机正常降落,那个客人被送去急救,约定好的公仔也交到了凌云志的手上。 “你真的一点都不好奇……那个y小姐长成什么样子?”手里握着公仔的老友问。 唐亦琛摇摇头,很是斩钉截铁:“我一点都不好奇。事实上我只不过是在board(告示板)上面见到一个寻物启事,在(跳蚤市场)那里顺便见到的公仔买回来而已。如果知道那个公仔的意义,我早就拜托你买了,这种事你比较在行嘛,大情圣。” 凌云志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你用不用这么听话啊,她还没是你老婆哦。” “整件事跟她无关,这是我做人的原则。”唐亦琛很严肃的说。 “ok!”凌云志把公仔放到口袋里,晃了晃手机:“那我去了,你别后悔啊。” 唐亦琛:“……快点去!” 被他那种好不容易脱身的表情逗笑,凌云志边走边开始拨打y小姐的电话。 “喂,你好,y小姐?请问你是不是在找一个戴三角帽的公仔……” 望着老友那迅速跟别人聊得热火朝天的身影,唐亦琛笑着摇摇头。 他大概永远都做不到像哥这样,八面玲珑,对于交际游刃有余。 吃过宵夜,回到家,见到的是老爸在跟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还是二十出头的小女生玩玩闹闹。唐亦琛也真的是佩服自己老爸,ivy和他才四五天没在家他都能找到玩伴。 “你们不用理我,我换件衣服就走了。”他对上楼来了的老爸道。 作为儿子也要知趣一点,这是常年成为g的儿子生命之中最丰富的经验。 有点无奈的唐璜:“见到你不好意思,走了。” 他点了点头,然后开始从衣柜里收拾行李。 “你要出去旅行吗?去哪?”对儿子完全放羊的老爸问。 完全被放羊长大的儿子:“adide(阿德莱德),同ivy一起去放个假。” 唐璜倒吸一口冷气,跟着一脸喜出望外的表情,仿佛在看一个终于长大了的儿子,张开怀抱就想跟自己儿子抱抱:“s~am!” 然后他就被自己冷酷无情的儿子躲开了他的热情:“我们只是单纯的去旅行,住hotel(旅馆)都是分开两个房间,不是你想的那一种,我也都唔该你,别多想,ok?” 差点被闪到腰的唐璜:“不要紧,这对你来说都是一种进步,看来我让ivy住进来真的是没有错。(.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sam,你如果不是玩,那就真的要给心机(努力)去追。不过话说回来,你都不知道,你这么多年来都不交女朋友不认识女仔,我真的差点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唐亦琛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下?半?身。 “……”他的头上开始冒起一条又一条的青筋。 “不过我现在知道你不是了,所以我就算有一天如果真的在大街上再见到你妈咪……这样都算是能跟她交代了。” “g!”他真的生气了! “ok,ok,sam,我现在出去,你慢慢收拾行李。”唐璜两手放在半空向下降,似乎想降低他快冲到头顶的怒火。 跟着为老不尊的老豆从外面把门关上,临走前还不忘说一句。 “sam,你们刚刚开始就最好做好安全措施,不然很容易吵架的,你妈咪那时候真的同我吵了很久……” “乓!”的一声,唐亦琛恨恨地把领带丢到自己老爸脸上,结果某人闪得很快,领带就砸在了门上。 他早晚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自己亲老豆气死的亲生儿子。 ―― 第二天上班值班,也是放假之前最后一班岗,刚走进机场就见到一脸春风得意的老友。 “看你这个样子,y小姐一定好靓了,是不是?”他揶揄死党道。 凌云志现在这个表情完全可以诠释什么叫做“笑得合不拢嘴”。 “都不可以这么讲的,呐,坦白讲,论靓,她一定不够ivy靓。而且她都不是外表闪瞎眼那种,是好有气质的那一型。但是无论怎样都好,我第一眼看到她,我知道……就是她了。” 唐亦琛做出一个很明显的疑惑表情,故意的说:“是谁啊,y小姐?她怎么了?好有气质?通常不赞女仔靓而赞她有气质,都不是什么好形容哦。” “喂,大家一场老友,”找到真爱的凌云志指着他:“你不是这么糗我吧?” 认识这么多年,他们从上学,到上班,几乎都在一起,既是老友又是死党,两家还是通家之好,这种默契他怎么会真的不知道凌云志在说什么。 不过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么一件小事会让花花公子遇到他的真命天女。 一见钟情。 简直好像拍电视剧一样。 “那……ivy没讲错喽,那个公仔真的管用的。”他只好如此说道。 “是啊。belle说呢,这个缘分公仔是成就她父母的缘分的定情信物来的。所以你说,我同她,我们两个这样都能遇到,这样是不是天注定的缘分?”凌云志兴奋的道。 一向只信自己主动积极争取的凌云志居然也有今天,说出去一定没人信。 他给好友泼冷水:“你这句话,如果一年后都是这么讲,那我想我会相信一点。” “其他人怎么看我不要紧,你是我老友,你都这么看我,”凌云志笑着玩笑:“我真的会好hurt(伤心)的。” “hurt你有什么要紧的,用ivy的话来讲,我们整天都互相伤害的了,”他想提醒的是:“不过hurt到那位y小姐就好紧要,你都不想以前每天来找你的一打女朋友来找她吧?” 凌云志若有所思,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说得对,起码要给人家看到诚意,那我不同你讲了,我去打电话……你说会不会有人拿着玻璃杯泼我冰水?” 唐亦琛:“我觉得她们更钟意甩你耳光。” 凌云志大笑:“那我要准备好医药箱了。” 说完,老友起身走了,唐亦琛摇头,此时此刻就算被打一百耳光这家伙心里也是甜的。 ―― 下了班,好好休息了一晚,天亮的时候开着车拎着行李箱去机场。 坐在飞机上,听着熟悉的机长播报,望着小小窗口外那无限的空间,他忍不住嘴角上扬。 作为飞机师,开飞机是他几乎每天都要做的任务,但其实开飞机也是坐在飞机上,只不过那时全神贯注都在仪器、天气、各种气流上。在飞机上能像这样什么都不想,只是发呆,这对于唐亦琛来说,是一种极少有的,很新奇的体验――拜丁子欣的所赐。 人发呆的时候总是容易回忆起一些记忆深刻的事情,比如现在。 很多年之前,他也去澳洲游玩过。那时他们还是训练营的学员,一次较大的考试过后,所有人一起去玩。当地有个舞会,很热闹,对他来说却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唐亦琛,可以和同学们开冷笑话,可以陪着熟悉的人一起笑,但自己主动去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于是他就傻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同学们和那些不认识的外国人一起跳啊唱啊。期间有人来找他一起跳,可是当时他的脑子里全部都是下一次要考试的内容,而且他是真的不喜欢有些很过分的舞蹈,比如那些把手放到女孩子大腿上的男同学们在跳的舞…… 那一天所有人都玩得很high,包括拉着凌云志跳舞的丁子欣,除了像根木头似的唐亦琛。 现在想来,也许是他太过重视成为一个飞机师这件事,也是太年轻的缘故,完全不懂得什么叫放松。也不了解国外的风俗习惯,这么多年走了这么多的国家,他学会了很多。 起码不会看到就觉得眼睛痛了。 ivy总说,sam是个老古板,一成不变的。 其实不是的,他变了很多,他自己知道。有因为外因变的,有因为自己变的,有因为她变的――他不是一成不变,只是不想在她面前改变。 ―― agefestival(巴罗沙谷葡萄酒节),阿德莱德特有的节日,每逢单数年份举行,最初的目的是为了庆祝葡萄的丰收。 葡萄酒节有很多的庆祝方式,比如野餐聚会,音乐欣赏,还有□□表演…… 当地的人和游客,加起来人很多,热热闹闹,气氛像是会感染别人一样,很欢乐,大家都充满了热情,喜悦几乎灿烂在每个人的脸上。 他们挤在人群里,一起玩的很开心。 丁子欣举着叉子试着各种食物,遇到好吃的还会喂给他,第一次他还会愣一下,后面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的张口吃掉,还能举着大拇指跟当地的人说“yummy(好吃)”。 后来他们还尝试了一下采葡萄,两个人光着脚,把裤子挽到膝盖,一起站在一个极大无比的木盆里,ivy扶着他的肩膀,神色满是紧张和兴奋。 旁边的人问准备好了吗? 他看她,她点点头,他对着当地人示意。 go(开始)! 他们两个一齐开始踩,“呱唧”,“呱唧”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是脚下黏腻的感觉,唐亦琛发誓他回去之后一定很长一段时间不打算再喝红酒了。 可是她在笑,一边尖叫一边笑,他的情况也差不多。 “啊啊啊……” 于是变成了一男一女,两个傻瓜一边笑一边叫一边采葡萄。 踩到后来,ivy脚一滑,他连忙伸手,她跌到了他的怀里,笑得几乎岔了气。 他看着她的笑颜,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笑过的唐亦琛也笑到肚子好痛。 然而,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一天。 有的时候,新的,也不坏。 第十集 丁子欣常常会觉得,凌云志是个很幸运的人,他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他的父母长得很像电视剧里常常演尖酸刻薄的妈妈和反派角色的爸爸,可是接触下来你会发现,他们只是很热情很和蔼又很恩爱的一对老夫妻。 还有他的妹妹凌卓芝,只是个十七八岁还在青春期的小女孩,超级粘着自己的哥哥。 他们一家四口就像是一个模范家庭,有时吵吵闹闹,感受到的也都是满满的爱。 光从这一点来说,凌云志就很值得人去羡慕和嫉妒。 “ivy,吃菜吃饭,你这么瘦要多吃点。” 凌妈妈说着,又用公筷往她的饭碗里夹了好多菜,这已经是她第三次给她夹菜了。 “是啊,”凌爸爸也在一旁帮腔:“你工作那么辛苦,既然可以休息就多休息一段时间,保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这套老人家的说辞其实听着好耳熟,丁子欣眼神微妙的看了一眼身边坐姿端正,嘴边却挂着笑意的家伙,她发现唐亦琛这家伙根本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假古板。 在凌妈妈第四次给她夹了一个鸡腿两根青菜三块红烧肉的时候,终于顶不顺的丁子欣开口:“啊,uncle,上次你说自己家里酿的红酒,我之前带给我爹地,他说好钟意。不知道……还有没有?我过两天要去探他,我想带给他。” 凌家父母退了休,两个人在家里无聊,经常去隔壁的农场玩,学着挤牛奶,酿红酒。据凌云志听他妹妹凌卓芝抱怨过,刚学会的那阵子,家里亲戚朋友人手一瓶红酒,送不完的送。 “你爹地钟意啊?家里还有好多,我拿给你。” 果然,听了之后凌爸爸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完,兴高采烈的起身,去家里的储物柜里找。 凌妈妈也很高兴,转过头望向凌爸爸离去的方向,嘱咐着:“找瓶靓一点的给人家。” 丁子欣趁机眼疾手快的把比拳头还大的鸡腿放进了唐亦琛的碗里。 他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张开口开始吃。 参观了全程的凌卓芝古灵精怪的看着他们,一脸“我发现你们的秘密了哦”的表情。 瞥了这个小妹妹一眼,丁子欣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姿势。[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凌卓芝会意的点点头,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你行不行啊?需不需要我帮你找找?”凌妈妈还在看着自己的老公。 丁子欣再次把红烧肉放到隔壁,一块,两块……第三块就暂时算了,凌妈妈回过头来了。 “sam,你都钟意吃啊?”凌妈妈又加了两块五花肉放到唐亦琛的碗里。 有苦不能言,只能肉往肚子里咽的唐亦琛点着头,嘴里还塞着食物,闭着嘴挤出一个笑。 凌爸爸拎着红酒回来,继续招呼着两面三刀假装无辜的丁子欣,还有一直在努力吃饭的唐亦琛,以及他家快笑到桌子底下的女儿凌卓芝。 很奇怪,时隔多年,丁子欣没有在自己家感受到家的感觉,反而在凌云志的家里享受到了很久没有感受到的温暖――所以说,她是真的很羡慕嫉妒凌云志。 ―― 晚上,本来两个人打算要走了的,可是凌卓芝缠着她一定要跟偶像一起睡。没办法,这一晚唐亦琛睡的是凌云志的房间,而凌卓芝如愿以偿的跟丁子欣同床共枕。 唐亦琛可以穿凌云志的睡衣,丁子欣没有衣服穿,于是凌卓芝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拿出了一件性感丝绸吊带睡衣:“人家买了好久都没穿的,别告诉阿妈和阿哥知道啊。” 老妖精丁子欣忽然觉得凌云志这个妹妹真可爱,青春啊青春,少女啊少女,萌就一个字。 她站在床边,听着凌卓芝看着她感慨:“ivy姐,你真的是好靓哦。” “睡啦,都一样好靓的美少女。”丁子欣爬上床,托了某人的福,她的作息正常了许多,所以到了差不多的时间,她就开始犯困。 穿着y睡衣的美少女噘着嘴上了床,关上灯,好一阵过后,又开始出声。 “ivy姐,你知不知道,其实我小的时候一直以为你会是我阿嫂来的。” 沉默了一会儿,丁子欣问:“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觉得你同阿哥站在一起好衬。”凌卓芝道。 她一下子就笑了,小女孩果然是小女孩:“那现在呢?” “现在?”凌卓芝顿了顿:“现在我觉得,好彩你不是我阿嫂。” 丁子欣打了个哈欠,很疑惑的问为什么,小女孩却给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答案。 “如果你是我阿嫂的话,那sam哥,他会好可怜的。” “……”丁子欣没有说话。 凌卓芝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要对一个人整整十年都是那么好,还不求回报,换做是我阿哥,他一定做不到的,他那么多女朋友。” “……”丁子欣还是没有说话。 “ivy姐,你到底钟不钟意sam哥啊?”凌卓芝问。 “……” “ivy姐?” “……” “这么早就睡着了,又说是大记者,大记者不是整天熬夜的嘛。” 凌卓芝嘟囔着,翻了个身,同样闭上了眼睛,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 丁子欣早晨起床的时候,正好听到门口有人在说话,严格来说,她是被吵醒的。 “早餐做好了,伯父伯母让我叫你们下去吃早饭。”唐亦琛温和的声音响起。 “知道了sam哥,”跟着是凌卓芝带着点调皮的声音:“ivy姐还在睡,不如你去叫醒她?我先去洗漱了,还没洗脸。” 如此这般,房间门口自然而然的有人在敲门:“ivy,醒了吗?” 她坐起身,揉揉眼睛:“醒了。” 站在门旁边的唐亦琛非常突然的侧过头,并且垂着眼眸,仿佛见到了什么不该见到的东西一般,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的:“那,那你换完衣服收拾好再下去吃早餐,我下去了。” 他很贴心的出了门,并且关好了门。 丁子欣莫名的眼睛往下,看到了自己掉了一半的肩带以及还算白皙的皮肤,哦豁…… 纯情的老古板。 温柔又体贴的纯情老古板。 ―― 去过了凌云志的家里,按照他们计划的行程,这一天是要坐热气球的。 在当地的旅行社早就报好了名,一群人大清早就一起坐车到达地点。热气球飞行员开始给热气球充气,唐亦琛在这方面难得好奇的问了两句。在知道唐亦琛是个民航航班的飞机师之后,明显更活泼更风趣的飞行员开始跟他讨论起热气球的原理,各种热能,风向,两个虽然都是在天上可是其实并没有多大关系的职业人员就这样聊开了。 根据唐亦琛跟那个热气球飞行员聊天所知,热气球是需要顺风而行的,每天升降的地点也都跟风向、天气有关,有时天气不好,也会跟飞机一样取消热气球旅行。 一般的热气球都是在早上飞行,除了早上能看到日出时的美丽景观外,清早的风向变化也更缓和,比较容易让飞行员操作――不过就算如此,也经常有掉进水里砸进农田的热气球事件时常发生,对乘客来说大概是很难忘的“趣事”。 随着清晨初升的太阳,十几个人就这样一起站在那个巨大无比的筐里被热气球缓缓的带上了天空。早上的空气是很清爽的,丁子欣透过眼镜能看到清晨天上的云雾以及阳光。风呼呼的在耳边吹,头顶燃烧的火焰带来的温暖很明显。 “虽然没办法同你一起驾驶飞机,不过现在一起坐热气球冲上云霄,都算是另一种实现诺言的方式,是不是?” 唐亦琛望着她,表情有点忐忑的说着话。 当年大家一起考飞机师,所有的同学都立志,说以后大家要一起成为正式的飞机师,一起冲上云霄,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这个傻瓜还记得。 她也看着他:“你不是也是第一次坐吗?怎么好像是计划好了的?” “是啊,我真的是第一次坐热气球的,都没试过亲眼见到大屋变成小模型的。” 唐亦琛指着下面,一格一格,仿佛小孩子玩的沙盘一样的农田,和遍布四处的房屋。 就算是开小型飞机,也都是隔着一层玻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亲眼看到。 她望着下面的小镇,如同回到了当年,学着怎样开飞机,埋头苦读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真的是快要疯掉的。 杨逸升也好,张承希也罢,她努力的忘掉他,然后他又再出现,她忘不了他。 她也摆脱不了不断穿越带来的恐惧,困惑,孤独。 如果按照往常,她应该很快地投入新生活,投入新工作,然后找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情投意合的在一起,幸福地过一生,之后一辈子过完,进入下一辈子。 可是那样,她会更加的迷失自己,她会不知道自己在为自己过一辈子,还是在为别人过一辈子,又或者,只是为了“美满幸福”而过一辈子。 昨晚凌卓芝说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 所以她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他什么都没有说。 她想,其实她也很幸运,可以遇到他。 “sam,谢谢你。” 她望着这个守在她身边十年了的男人,大声说道。 他对她笑了笑,抿着唇,嘴角只上扬到了三十度,一如既往。 就像是在对她说着,不用怕,有我在。 她也对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对过去的释然。 谢谢你守在我身边,谢谢你的沉默,谢谢你没有让我变成另一个我不认识的我。 第十一集 假期过后,就是漫长的工作。[.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飞扬航空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宣传期,公示板上张贴着各种各样的通知,要求各部门配合做好准备,还有一些招聘,都是为了招新的前期工作。 “同往年一样,拍摄宣传片都是为了提升我们公司的形象,以及配合我们将会进行的大型招聘活动,还有今年宣传部除了会找制作公司,还会联络一些杂志报纸,以及新媒体,扩大我们公司的宣传。” 西装笔挺的司徒经理坐在主位跟大家宣布着公司的决定,因为是好事,他脸上的表情也很轻松:“对了,今年的飞扬之星是和sophie。” 他一说完,大家一齐鼓掌,掌声比较热烈的居然是女士那边。 看来真的不可以小瞧凌云志在空姐地勤之间的魅力,唐亦琛忍不住笑了笑。 在欢乐而缓和的气氛中开完了会,众人七七八八都走得差不多,司徒看到了坐在原位的他,开口问道:“sam,你有事找我?” 唐亦琛抿了一下唇,他其实真的很不习惯这么做,因为通常他会说是用实力说话,不过ivy是个例外,她永远是他的例外。 “呃,我在告示板那里看到公司准备请临时记者是不是?” “是啊,宣传部那边缺人手,所以想聘几个外援,”司徒点点头,跟着解释了一番,有些笑意又带着点惊讶的问:“怎么你有朋友想介绍?” 他耸了耸肩:“嗯,她叫做丁子欣,ivyting。” 报出了丁子欣的名字,唐亦琛就看到了预想之中的反应,托两年前那件事的福,以及这么多年的各种头条,她其实是真的很有名。 能当上经理,司徒显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就是那个‘名嘴记者’?” 唐亦琛点头,就是那个名嘴记者。 “但是……”司徒皱着眉思索着:“她擅长的是时事新闻吧?我们公司需要的是宣传,可能未必合适,而且就算是录取了,薪酬方面肯定没有她以前那么高的。” “我不是想要你帮我走后门,”唐亦琛此时才发觉对方误会了什么,笑得有点尴尬:“我的意思是,想问一下需要什么资格,她可不可以参加招聘。” 司徒笑了一下,用一种“果然sam就是sam”的目光望着他:“这个当然没问题,等会儿我叫mary帮你去人事部那里拿张表格,填完之后寄到公司来就可以等通知了。” 事后唐亦琛自己去人事部要了表格,还特地拿了两张,避免填错可以再填。 然后他就对着空白的表格发呆。 “怎么,在想要不要交给ivy?”隔壁凌云志的声音神出鬼没的冒出来。. 唐亦琛翻了个白眼,收拾好表格放进公文袋:“你没去陪你的女神吗?这么有空陪我这个孤家寡人?马上快做飞扬之星了哦,不准备一下好好上镜?” 飞扬之星意为飞扬航空的代言人,每年公司都会从飞机师和空姐里挑选出一男一女,搭配着来为公司做代言,当然,主要还是为了宣传。 凌云志伸手叫服务员要一杯啤酒,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所以喝酒也是没关系的。 “阿belle正在收拾,等她下班交接完毕,那你就看不到我了。” 唐亦琛摇着头,嫌弃般的夸张道:“早就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将一颗花生扔在嘴里,凌云志大笑。 唐亦琛同样的喝着啤酒,冰凉的口感入口,最先喝到的居然是泡沫。 “你又来了,”凌云志很是无奈的靠近他,用手肘拐了拐他的胳膊:“喂,其实你舍不得你就说喽,ivy是因为没有工作没有钱才住在你家,如果她有了工作找到新的地方住,那你就算想说的时候都没用了。” 唐亦琛也是很无奈的表情,然而没等他说话,他不靠谱的死党又道:“会不会真的是因为你阿妈走的那件事呢,影响了你整个成长的过程,尤其是对女性那方面呢?” “为什么不是我阿爸影响我多一点呢?”唐亦琛提起了那个花心又贪玩还气人的老豆。 “呐,我每次提到这个问题你都会转移话题……” 说话间,凌云志的手机响起,他接起电话,脸上和语气的温柔表明了来电人的身份。 看到意气风发的老友这样的幸福,唐亦琛也很替他高兴,抿着唇不自觉地笑笑。 挂掉了电话,凌云志主动地说道:“这样吧,找一天大家一起约着吃顿饭,正好你在belle面前帮我加分,我在ivy面前帮你加加分喽,我这次真的是认真的。” 唐亦琛:“你不怕我们两个帮你扣分吗?” 凌云志笑:“我加了很多分了,够你们两个慢慢扣。不过你呢,我就不知道够不够我帮你扣的,ivy那么强悍,都好难加的哦?” “你不是赶着约会吗?快点走,大情圣。”唐亦琛调侃,只不过此情圣非彼情圣。 凌云志笑着走了,唐亦琛继续一个人坐在吧台前,望着手里的表格。 喝完了一杯冰凉的啤酒,起身离开。 ―― 丁子欣找了很多份工作,确切的说,是她面试了很多份工作,可是大多是无疾而终。唐亦琛曾经疑问过,她找了一份报纸给他看《隐瞒身体的真相――名记者自动离职的背后》。她离开了报社,他就没再买过那份报纸,自然也没想到,她也成了新闻。 她应该会很难过吧,鞠躬尽瘁,死而未已。 从本报记者丁子欣,到前记者丁某,新闻行业,外人看着都觉得凉薄。 “给你看样东西。”他把表格拿给她,还有就是公司内部杂志上的招聘启事。 她坐在椅子上,仰着头望着他:“你觉得我应该试一下?我以前从来没做过这个。” “我只是觉得,”他看着她的眼睛,尽管有镜片遮挡,不可否认,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试一下,给自己多一个机会。” “那好吧,”她翻着杂志上的招聘:“不过你要把你们公司以前的杂志都借给我,我要做个参考,至少知道你们公司是什么风格。” 唐亦琛禁不住一笑。 他最佩服,也最喜欢她的一点,就是无论遇到任何困难,她都会迎难而上。 不是无知,不是无畏,只是积极。 知世故而不世故,这么多年来,真正没变过的人是她。 ―― 凌云志的女神,真的像他说的一样:长得很有气质,长发披肩,看起来很知性,很舒服,比较像是外企白领而不像是机场地勤。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好听,应该会是很多人喜欢的类型。 所以就连见多识广的丁子欣见到的时候也很明显的愣了一下。 “看傻了?”凌云志喜滋滋的问:“是不是很靓,我都说belle她很靓的了。” “你别乱说,”叫做belle的女孩子嗔怪道,然后望着丁子欣:“ivy才是真的靓。” “我不觉得哦,可能是看多了看腻了,在我眼里你才是最靓的。”凌云志卖乖。 唐亦琛夸张的捂眼睛,拉着旁边不知道为什么不出声的丁子欣道:“你觉不觉得好闪。” 丁子欣喝了一口咖啡:“简直晒到爆。” 她是笑着说的,可他就是觉得她似乎哪里不开心了。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这样,哪怕她一个眉梢的不对劲,你都会开始想象她的心情。 吃过了饭回到家时,坐在副驾驶的她忽然问道:“belle就是那个y小姐?” 他想到了跳蚤市场的那一次,她这算是……为了他而不高兴吗? 唐亦琛心里莫名的有些开心,他望着前方回家的路:“是啊,后来我让哥把公仔还给她,都算是成就了好姻缘,是不是?” “嗯。”她点了点头。 因为专心开车,他没有办法看到她的表情。 这个情景让他想起了以前。 很久以前,他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喜欢她的。 他只是觉得,这个小妹妹很坚强,很努力,他们是朋友所以他应该帮她,就像对待凌云志那样,在需要的时候帮一把,这是对朋友应尽的义务和责任。 直到她大三那年,他去学校探望她,她身边站了一个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男孩子,他们站得很近,似乎是在讨论问题,两个人看起来很衬。她的同学以为他是她的哥哥,就偷偷地告诉他y在追她,大家都说他们两个在拍拖。 于是他记住了jimmy这个名字。 于是他意识到了,小妹妹不再是小妹妹,而是一个有人追求的女孩子。 后来他跟凌云志上街时,有几次都见到jimmy,在酒吧里把妹。 他们两个合力把jimmy揍了一顿。 虽然不该,不过他觉得很爽。 然后凌云志笑着跟他说,原来g也会破坏规矩的。 是啊,一向循规蹈矩的唐亦琛,居然也会打人? 那时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但他故意忽视掉了。 再然后,丁子欣来找他们两个算账,气哼哼气鼓鼓的,过了几分钟又破功大笑,他才知道自己又闹了大笑话――jimmy只是追求未遂而已。 人家说,失去了才知道珍贵,那么以为失去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现在回头再看,他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是喜欢ivy的。 唐亦琛,你果然很迟钝。 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也像是他一样迟钝呢? 车子停下,他望着丁子欣的侧脸,她像是感觉到了似的,也转过了头。 两个人互相看了好一会儿,就这样慢慢的对视着,他看到了她的眼睛,鼻子,嘴唇,耳朵上小巧的耳洞。 有那么一刹那,他几乎想要吻她。 不过她先开的口:“红灯过去了。” 唐亦琛转回头,目视前方,万年难得一见的大力踩油门。 第十二集 跟凌云志的新女友一起吃晚餐,丁子欣很意外又不是很意外的见到一张明星脸。. 然后她就想起了究竟为什么会见到这张明星脸,顺着思路就会下意识的揣测,如果当天在阿德莱德没有她,或者她没有说过那句话,那么结果会是怎么样的。 拿到公仔的人依旧会是乐以珊,送出公仔的人会变成了唐亦琛,再加上对乐以珊一见钟情的凌云志――一个公仔引发的三角恋,好朋友同时爱上同一个女人,多么完美的狗血剧情。 坐在车上时,她忍不住侧头望着唐亦琛,想象着他会否喜欢的就是belle那种成熟中带着点天真的女人。这两个人在一起的画面,其实还很和谐,有点般配。 也许有那么一天,就像是一直在混乱中寻找真爱的凌云志一般,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唐亦琛也会安定下来,而令他安定下来的,会是另一个善良可爱的女孩子。 这样想着,她莫名其妙的有一点惆怅。 有点羞耻的说,她没有要那个守护天使,因为对她来讲,他就是她的守护天使。 可是她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呢?同样是守护天使吗? 守护天使的意义,是否在于,当其中一个寻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另一个人守护的义务和责任就结束了? 车子路过一个十字路口,他停下了车,转过头望着她,于是她也转过脸来。 四目相对。 唐亦琛又露出了那种表情。 那是一种,想要亲吻她的表情。 上一次她见到这种表情是几年前,他和凌云志一起从初级副机师升到高级副机师,三个人一起去庆祝,他们坐着缆车,跑到了太平山顶的凌霄阁。 吃饭,逛街,跟着三个人跑到摩天台,同一大班本地和外地的游客观景。 太平山是香港的最高点,而凌霄阁又是太平山的最高点,所以严格来说,摩天台是整个香港最高的地方,可以俯瞰到整个港岛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最全最靓的夜景。 摩天台上的人很多,甚至有点挤,大概是周末晚上的关系,人一多环境就会显得嘈杂。 凌云志早就不知道被人挤到一边去,又或者自己主动挤到一边去了,反正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身边只剩下了一直护着她的唐亦琛,她猜凌云志大概又到哪去勾搭美眉了。 其实具体看到了什么她是真的记不清了,大概都是那些,灯火中的维多利亚港,港岛和九龙中的楼群。人都说香港的夜景是世界也都可以排上名的,因为可以感受到时代的震撼。 对她来说,也许并没有多么震撼,她爱这座城市,沉浸于这座城市,也被困于这座城市。 唯一的记忆,只有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时时刻刻紧握住她手的那只手,每时每刻护住她的那个温暖的怀抱,还有隐藏在黑夜之下唐亦琛的表情。 什么时候发现他的心思的?这对丁子欣来说是一个很好的问题。 他是个很细心又很谨慎的人,所以,尽管是她也只以为是友谊。 直至那一天,那一刹那,她才察觉到。 但是,那以后,这样的表情再没有在他脸上见到过。 他什么都没有说,她知道唐亦琛在怕什么,她也问过自己。 至少,她可以肯定,那时的她大概会给出他最不想要的那个答案。 那现在呢? 丁子欣看着唐亦琛,他凝视着她的眼神很专注,就好像除了她再也看不到其他。 她张开口,欲言又止。 “红灯过去了。”最后说出口的却是这个。 唐亦琛的脸色仿佛自己要飞却发现没做飞行计划似的,整个人都是灰绿灰绿的,就连深呼吸瞪大眼时额头上的抬头纹都写着“气鼓鼓”三个字。 她不由蓦然一笑。[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自从搬进唐家,丁子欣发掘了唐亦琛的很多面,很多……很可爱的一面。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嘲笑自己,怎么跟一个老古板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自己也变成了一个谨小慎微的老古董,她明明该是青春洋溢的少女啊! ―― 之后的好多天,他们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样该做什么做什么。丁子欣认识过很多人,但是如同唐亦琛这种推一推就动一动,不推就不动的人,她还是觉得有点棘手。 最主要的是,他似乎也没有什么想要改变的意思,大家现在的状态,挺好。 只是老天爷大约不是这样想的。 丁子欣去了飞扬公司应聘,媒体宣传部的人居然是她大学的师姐。同样是大学时期的风云人物,人家现在已经混成了主管,而她却不得不把自己当作一个新人一切从头开始。 这个世界是真的很小,但是从新人开始是她自己的决定,所以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更何况,师姐待她很不错,更给她推荐了一份更加优渥的工作。 完全没有别人说她任人唯亲的顾虑。 “一个学校算什么亲,照你这么说大公司里的亲戚朋友不要太多,”多年过去,师姐已经从爽快的女同学变成了干练的女上司:“再说你ivyting做这份工,谁够胆说不够资格。” 于是顺利找到新工作的丁子欣放松心情回家泡了个澡,再开门的时候就见到了一个吴卓羲,阿不对,是长得跟吴卓羲年轻的时候很像很像的年轻人站在门口。 丁子欣下意识的叫了一声,没想到对面的人比她叫得还大声,简直是夸张。 “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后丁子欣就闭上嘴了,原因是她见到了房子里突然多出来的被叫声引来的几个人,唐璜,唐亦琛,还有一个长得很像韩马利,样貌很漂亮穿衣打扮也很的阿姨。 “怎么了?什么事啊?”大家都很疑惑的纷纷问道。 其实她也挺疑惑,唐家是两父子在住,所以她在家都是穿长袖家居服或者连帽衫、卫衣,连个胳膊都没有露出来,这家伙到底有什么好叫的,活像是她把他怎么样的了似的。 “这个就要问你了!”浓眉大眼的年轻人指着唐璜,肢体语言很浮夸,义正言辞的大叫道:“她是谁?是不是你背着家姐找的女人!” 唐璜大概是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和唐家的关系,有点犹豫:“她是……” “她是我朋友。” 唐亦琛挪了一下步子,本来并不是特别高的人一下子挡在了她的身前,丁子欣只看得见他一丝不苟的黑色制服,还有挺直了的后背。 很宽阔,很厚重,好像很有安全感的样子。 “女朋友?!”不认识的靓阿姨倒吸一口冷气,兴高采烈的惊呼。 “妈……”顿了一下,唐亦琛强调:“是朋友。” 她几乎能想象到他无语问天的模样,有点好笑。 他说完,又转过身,对她道:“ivy,你先回房,我等会儿跟你解释。” 已经从信息量巨大的只言片语里面猜的差不多了的丁子欣,点头:“ok!” 人家的家事,她参与太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她就在靓阿姨发现新大陆的目光和帅小哥古古怪怪的目光当中回了房间。 ―― 事后唐亦琛告诉了她关于他们家的“奇闻异事”。 她知道他从小的愿望就是成为一个飞机师,接跑到国外的母亲回家。 不过她从不知道他居然还让凌云志找过私家侦探去查他妈咪的下落,多年后凌云志找的私家侦探有了回音,唐亦琛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顺便飞了一趟罗马。 ――结果居然被他真的找到了妈妈邢佳美。 他把这件事告诉老爸唐璜的时候正好在半夜,本打算也跟丁子欣说的,但那时她正考完了笔试,准备面试。因而“我不想打搅你的状态,所以就没讲。” 谁知道唐璜和邢佳美像是狂风遇到闪电一样的合拍,当天唐璜就飞到了罗马,火速跟前妻来电,两个人又商量好了要一起给唐亦琛一个惊喜。 如此这般,毫无知觉的唐亦琛就这样开着飞机接了他亲生父母回了香港。 有惊又有喜的唐亦琛再一次被自己爹地妈咪坑了。 完成他伟大心愿的同时,买猪肉搭猪骨头似的附赠了一个国外长大的小舅舅邢风。 “就是头先那个活泼的男仔?”她笑着问道。 唐亦琛悲痛的点头,并且一本正经的批评:“他那种叫鲁莽,不叫做活泼。” 听完全程的丁子欣不知道是该同情他还是该恭喜他,刚刚那十分钟左右的见面就让她充分的了解到,整个唐家不符合openyourmind的画风有且只有他一个人。 “那……你现在开不开心?” “阿妈回来了,应该是很开心的。”他抿着唇,微笑着。 顿了一下,他又道:“……但是,期待已久的东西突然之间摆在你眼前,又好似有点不知所措。那种感觉,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 情感内敛的人,内心会更加的敏感。她想小时候的唐亦琛一定是符合唐家画风的,只不过从那样到现在这样,他经历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个小孩子,从小妈咪不在身边,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老爸,还要保持三观正直,学习勤奋,现在还成为了梦想之中的飞机师…… 忽然有点心疼这家伙啊。 她不喜欢他此刻的眼神,看起来很忧郁。 “那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什么问题?”他皱着眉问。 “你妈咪同舅父搬回来,我就要搬走了。” 然后她如愿以偿的见到他原本似悲似喜的沉重神情,顿时垮了下来。 他好像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又或者发生了这么多事,让他来不及想这个问题。 房子就这么大,房间就这么多,她总不好去住厨房或者厕所吧,难道要她睡客厅? 唐亦琛缓了好半天才接受这个事实,又试图挽救:“其实……” 其实了半天,他也没有其实出什么来。 她心里偷偷地暗笑了几声,接着装模作样,很是官方的说:“还有个消息没告诉你。” 他很郁闷的样子,有气无力的:“又什么消息?” “我应聘成功了,以后会留在sr(飞扬)做公司内部杂志的记者。之后我们可能会经常见面,请多多指教,唐亦琛副机长。” “……” 他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点怨气,继而才气哼哼的把手放在她手上,握了握。 他的手心很暖,就像太平山顶上那晚一样的温暖。 当晚,丁子欣还是睡在自己的房间,邢风睡的是唐亦琛的房间,而唐亦琛,很可怜的睡了一晚上沙发。 ―― 竖日清晨,丁子欣再一次见识到了唐家的世界大战。邢风似乎不仅仅是活泼的问题,在礼貌和教养上似乎也有点问题,她见过不少国外长大的孩子,但这么夸张的是少数。 不过奇怪的是,唐家两公婆完全没有管教的意思,反而有点宠溺? 转念一想也对,唐家的教养方式好像就是这样放羊的,唐亦琛长成这样根本是自我养成。 她快要脱离这个战场了,只苦了唐亦琛,他那么严肃认死理的人。从礼貌和教养上来说,邢风是长辈,再小也是长辈,看起来唐亦琛忍住不教训这个小舅舅忍得好辛苦的样子。 ――她好想笑。 “ivy你要搬走吗?”靓阿姨,也就是邢佳美一脸“未来儿媳怎么说走就走了”的模样。 丁子欣点点头,笑着解释:“是啊,我拜托帮我问了,有什么机场附近的地方。他女朋友正好也在租房,那我就打算问问看,如果不是很贵的话,会住在那边。” 本来她打算慢慢找的,谁知道这么突然,不过这本来就是人家的地方。 邢佳美非常舍不得:“其实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都可以……” “妈咪。”她还没说完,就被她擅长拆后台的大儿子打断了。 唐亦琛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对丁子欣说道:“我妈咪的意思是,如果你找到地方,可以找我或者帮忙搬家,你真的不要再一个人拎重物了,你知道你不能做粗重活的嘛。” 丁子欣抿唇而笑,似乎家里多了两个人,他也变得活泼了一点。 “知道了。” 这样,也不错? ―― 搬家的那一天,风朗气晴,唐亦琛跟凌云志一起来帮丁子欣搬家,她的行李其实不多,最贵重的莫过于那些单反相机和镜头。 从大学开始收集,一直到现在,钱啊,心血啊,基本上都花在这些黑漆漆的东西上了。 相机和镜头真的很贵,从以前就很贵,现在也没有便宜,股市还有跌有涨,她就没有见过跌过很多的单反相机。 她的第一部相机,是唐亦琛和凌云志合买给她的。其实一点都不适合初学者用,不用说都知道,这两个外行一定被人坑了,但是用啊用啊,也就用到了现在。 也许是因为自己身的原因,她开始渐渐的迷恋上那种能够留下记忆的东西。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还会穿越多久,是不是一直会穿下去,然而从这一辈子开始,她想留下一些东西,让自己能够想起当时的感觉的回忆,而不是像电脑公式一样的记忆。 虽然照片也很公式化,但至少,它比脑子里的东西更真实。 “我这里呢就很容易相处的,不过有话说在前面。衣服就拿出去洗的,我们这里不用洗衣机,还有就是……不要带男人回来过夜。” 房东贝佳璐看起来简单直接,很有领导风范,据说她是机场地勤的主管。 凌云志在旁边笑得不知所以:“那你就可以放心了,这么多年可以近ivy身的只有我们sam哥(被唐亦琛盯)……还有我,不过我有belle了。” 贝佳璐双手抱臂,斜眼看凌云志的女朋友乐以珊:“她就算是我老友兼老住客都没得谈,不过如果你们两个结婚,或者你要接她去同住呢,那我就不介意了。” 乐以珊有些不好意思,拍了一下贝佳璐:“喂。” 另一个住户邱慧琪,也是飞扬航空的空姐,怕丁子欣害羞,笑道:“你不用理她们的,她们平时都是这样的。呐,我平时很少在这边住,所以你以后经常会跟她们一起相处,当她们不存在就行了。” 最后一大班人趁着人齐一起照了个相,吃了顿饭,各回各家。 唐亦琛老古板临走之前略带腼腆的跟她说:“你这里很好,不会像我家那么吵,女仔多,你也自在一点。”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在他家,她一直都比较注意,唐璜带小妹妹回来时,她也会借故躲出去。 “那你以后觉得吵的时候就来找我喽。”她这样说。 他愣了一下,跟着很大力的点了一下头:“好啊。” 她怀疑他会很多的时间都觉得很吵了,不过,他也不会来找她很频繁的,来女孩子的地方很频繁的,就不会是唐亦琛了。 唐亦琛,正人君子般的老古董。 回到房间翻看着相机的时候,她有些开心的想,老古董嘛,留下的回忆好像真的很多。 第十三集 接父母从国外一起回家,并且他们复合,闪婚,这一切就像已是一场美梦一样。[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不过眼前满床的礼物又证明,这不是唐亦琛的美梦,而是唐亦琛的美梦成真。 这些礼物都是妈咪邢佳美准备的,每年一份,只不过这些年他们都搬过太多次家,所以他从来没收到过她的礼物――不过二十一岁以后就变成了每年一封红包,原来开朗的妈咪也是挺没有创意的――他望着折成心形的纸币,有点小小的怨念。 不过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他们一家人又重新在一起了。 以前总是跟philip两个人一起吃饭,或者在国外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吃饭,又或者在飞机上大家一起吃飞机餐,唐亦琛也并没有觉得怎么样,都是吃饭而已。 可是当真正的一家人聚在一起,尽管旁边有个碍眼的小舅舅,从前小时候无忧无虑的回忆还是会在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着,那时的他,真的很快乐。 他自认不是一个感性的人,然而在这种时候,也难免鼻酸。 他等了太久了,一家人在一起团聚的感觉,真棒。 晚上休息时,唐亦琛收拾着这些礼物,顺便收拾着自己的行李,打开行李箱,最侧面的一个口袋里放着一张长方形的明信片,上面有些残破的景色正是他这次去的罗马角斗场。 他坐在书桌前,拿起钢笔,在背面写上几句话: 古希腊诗人忒奥克里托斯曾经说过:对于幸运的人来说,事事都是如意的。 我从不相信运气,只相信勤力。但在今天我要承认,我是一个幸运的人,因为人生中最大的愿望就在此刻实现了。那么,第二个愿望呢? 我忍不住祈祷上帝,让我再幸运一次吧。 只是不知道,上帝会不会眷顾我这种信徒。 写完了最后一句话,唐亦琛轻轻吹了吹明信片,确定笔迹干了之后,把它放进了房间柜子下面的盒子里。盒子里都是明信片,叠得高高的,他大概又要换个新的大盒子了。 ―― 母亲和小舅舅的回归,让整个唐家热闹了许多。只能找小妹妹消磨时间的老爸唐璜也像是有了玩伴似的,突然间迸发出了青春洋溢的火花。 唐亦琛每次回到家都会觉得自己进的是迪斯科而不是可以安静休息的家,在那个“活泼好动”的小舅舅的带领之下,他的父母――一对五十几岁就快六十的老夫老妻――依然对各种业余活动充满了热情,比如唐璜的萨克斯风就变成了小舅舅邢风玩跳舞毯的工具,而他最亲爱的妈咪,穿着高跟鞋和长裙,一起跳的热力四射、魅力动人。 忍无可忍的他只好从房间里拿出他最爱的二胡,奏起了《瑶族舞曲》中最激烈的快板部分。 当悠扬而快节奏的二胡声响起,他亲爱的妈咪笑岔了气。 “wow,sam,这么短时间就进步神速,有前途!”看热闹不嫌事大的philip如此说道。 “……”唐亦琛狠狠地翻着白眼,沉默的奏起了《康定情歌》。 对,就是那首“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呦……”的曲子。 后来他黑着脸跟丁子欣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她扶着他的肩膀开心的笑得站都站不稳。[.超多好看小说] “我,我,我从来都不知道你会拉二胡的,哈哈哈哈哈……” 他有点无奈,不过把这件事告诉她本来就是为了让她开心的,但是她现在真的笑成这样,他又觉得自己或许不该把这事告诉她。 sr(飞扬)的宣传已经开始,今天是拍宣传片的日子,凌云志是主角,已经跟另一个飞扬之星一起拍过,今天就轮到了他和其他同事。 而丁子欣,这是她进入飞扬以来的第一件共襄盛举的大事,以她的专业,当然要全程跟随――据说这也是她第一个任务,能否继续待在宣传部,待遇怎样,它起了决定性效果。 给ivy介绍了留在飞扬的工作,他是出于私心的。唐亦琛并没有丁子欣说的那么伟大,私底下,他很想她留在他身边,一直一直的留在他身边。 只是他不清楚,这会不会令她触景生情。 毕竟,飞扬是他们所有人飞机师梦想开始的地方。 只是她灿烂的笑颜让他又有点得意,把她留在身边,大概并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hi!” 他们走在去餐厅的路上,有人拍他的肩膀,唐亦琛回过头,发现是个穿着浅蓝色制服的小妹妹,看样子二十岁左右,脸上挂着很青春的笑容。他有点疑惑,这种衣服是机场集团的地勤才会穿的,难道是有什么事要找他? 然后他就见到这个小妹妹继续笑道:“你真的不记得我?” 唐亦琛下意识的望了一眼身边的丁子欣,她似乎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妹妹很有兴趣,眼神从诧异转变成了然,跟着她又把眼神转向他,仿佛在查找唐亦琛跟小妹妹之间的联系。 他觉得自己可能被误会了:“sorry,我不认识你。” 小妹妹也看了一眼丁子欣,连忙解释:“你是他女朋友?啊,你别误会,是我之前在飞机上肚子痛,那samuel就安慰了一下我说我会没事,结果我真的没事了!所以我想多谢他(转向唐亦琛)多谢你哦。还有呢,我觉得呢你们大家,全机场的人都好好,好有人情味。我现在都在这里做事了。啊对了,我叫苏怡,英文名都叫zoe,不过我想你应该不记得了。” 说着,苏怡举起了她挂在胸前的工作牌,上面是她的证件照。 “那以后大家应该会有很多机会见了,”唐亦琛说着客套话,指着身旁不知为什么笑得很讨人厌的状似在看好戏的丁子欣:“这位是ivy,我的好朋友。” “你好,ivy!”小妹妹苏怡似乎还有跟丁子欣也做好朋友的意思。 “你好,zoe。”她用一种看小妹妹的目光看苏怡。 “……”唐亦琛并不知道该怎么搞定小妹妹。 所幸,小妹妹苏怡很机灵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她:“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直到那个机灵古怪的小妹妹离开,丁子欣脸上的表情更加似笑非笑了起来,她戏谑着说道:“都很活泼可爱的女仔哦!” 她十分兴致高昂的调侃他,唐亦琛更无奈了。 “我家里已经被‘活泼可爱’占领了,就快溢出来了。”他自嘲道。 也许是想起了之前二胡和萨克斯风对弈那件事,她“噗哧”一声乐了。 “那我什么时候从‘我朋友’变成‘好朋友’的?”她倏地换了话题。 他看了她一眼,有点莫名:“现在。” “那……”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在对上他的眼睛时,又道:“我们去吃饭吧。” 于是唐亦琛点了点头,他们一起去吃饭。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她之前想说的应该不是这句。 ―― 两天后,人生圆满了一半的唐亦琛发现,之前那半也许没有那么圆满。因为唐先生唐太太不止会给他添一些无足轻重的小麻烦,还会给他增添影响人生的大麻烦。 “issac是你细佬(弟弟)?”丁子欣用特别平缓的语气问出了这句不像是问句的问句,跟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只表达了简单到令人发指的感想:“哦。” 唐亦琛开始怀疑,她一早就察觉到了什么:“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 “看人喽,你妈咪对issac很明显是自然而然的宠,但是你爹地就……很明显的讨好。那如果他真的是你舅父仔(小舅舅),我想你爹地应该讨好你妈咪多过讨好你舅父。” 原来如此。 所以她才会主动提出要搬出他的家。 他本以为是她不习惯,原来她早就看出来,妈咪同爹地根本不打算让阿风离开香港回罗马上学,而他居然期待过这个好动的小舅舅放完假就回家,这样她就不用在外面常住。 他是不是真的很傻? 唐亦琛用手捂着脸,接着再放下:“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两公婆到现在都不肯告诉邢风,他不叫邢风,他叫唐亦风,英文名是g,我是他大佬不是他姨甥仔。” 他顿了顿,又道:“今天讲座的时候你都见到了,他明明是为了跟我斗气才去做飞机师,这种性格怎么可能,我真的不敢想象以后会怎么样……” “如果他真的肯尝试,又被他考到,我觉得都不算是一件坏事。” 丁子欣拄着下巴听他说完,喝了一口啤酒,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道。 唐亦琛觉得不可思议:“我们说的是issac,他那么冲动、莽撞,而且根本就不是发自内心的,你真的觉得他适合做一个飞机师?” “不是啊,”她看了他一眼,推了一下眼镜:“不是所有人一出社会就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的,我当年都是玩玩看考飞机师的,但是我又不觉得,我后来很不认真哦。” “……”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不是关于issac,而是关于她。 “飞机师是一个很困难又很吸引人的行业,一个从没经历过的外人是不会懂得的。那假如issac真的考到,又一关又一关的过去,真的成为飞机师,其中需要付出的艰辛、努力,我想没有其他人会比你更明白。你真的认为,一个可以走到那一步的人会依旧是冲动、鲁莽、不计后果?”酒吧的音乐声中,女人的声音娓娓道来。 “sam,你钟意了一辈子的行业,我瞎了都还钟意的行业,不是这么差吧?” 唐亦琛沉默的听完了这番话,震惊于issac,也震惊于ivy。 原来,她并不是忘记了过去,只是把它放在了心里,深深的热爱着。 她真的了解他,也真的跟他一样的爱着飞行。 只是她再也不能飞。 看着丁子欣恬淡的笑容,他长长地舒了口气,他一向都很欣赏她,这一次,他很心疼她。 “我……送你一样礼物,好不好?” 心里的那股冲动,让他开了口。 ―― 一个很普通的盒子,大概像是最小的行李箱的大小,打开来看,里面是明信片,很多张,细看的话,会发现世界各地的都有。 这些年来,唐亦琛来来回回的飞来飞去,每到一个地方,他就会买一张当地的明信片,明信片上都是景色,这些景点都是他亲自去过的。 如果那里没有明信片,那他就自己拍照,找人制成明信片。 “虽然拍的不是很好,我尽力了。” 唐亦琛笑得有些尴尬,他的心跳得很快,嘴巴自动自觉地在说,脑子里却完全反应不到自己在说些什么,全部都是空白的一片。 “我想说,如果你去不到的地方,我替你去,你望不到的景色,我帮你望,你开不到的飞机,我帮你开……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傻?” “不会啊,”他听到她在说着:“我是你朋友来的嘛。” “咻”的一声,唐亦琛仿佛见到了一架duchess的陨落。 他梗着脖子,有些喘不过气来的点头:“嗯,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啊?”她有些好笑:“你变得那么快的?前些天,你自己又说,我是你好朋友。” 唐亦琛继续点头,很多事情都清楚了,也就不需要再说了:“嗯。” “那现在呢?”丁子欣看着他的眼睛问。 “现在?”他好像找到了一个开关。 “都……可以变得再快一点的啊,与时俱进你明不明?” 唐亦琛体会着这句话的意思,居然堂而皇之走神了起来。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他再抬眼,映入眼帘的是她的笑颜,这笑颜带着点调皮,带着点暧昧,带着点……坏。 丁子欣伸出双手,握在唐亦琛的扣得一丝不苟的领带上,慢条斯理的,一点点把它松开。 “我想这么做很久了。”她笑着说。 唐亦琛发现,人真的可以有多面性,比如他,就一刹那间基因突变的变成了他从没想过的“鲁莽、冲动、又热情到极致”的那种人。 一架duchess,加满油,打开开关,然后…… 冲上云霄。 第十四集 飞扬航空的宣传开始,需要的是大量的宣传片在电视台播放,虽然是一起拍摄,但宣传片里面,最先播放,也是招聘的头炮,是飞机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飞扬航空)致力于搞本土化,于是本公司的华人飞机师就成了宣传片的主角,除了飞扬之星的凌云志,就连唐亦琛也要拍宣传片。 他在镜头前像根木头似的一站,丁子欣内心笑破了肚皮。 “我小的时候好钟意砌模型。 但是什么时候想做一个飞机师? 我想,应该是由我父母分开,那一刻开始。” 只是当他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开始叙述时,她又渐渐地笑不出了。 “我妈妈走了。 从亲戚口里面我只是知道,她去了外国,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国家。 只是知道离我住的地方,很远,很远…… 远到要坐飞机才能去到的地方。” 她认识的唐亦琛,严谨,严肃,认真,一丝不苟。 “当时我就在想,有一天,我一定要开飞机,接我妈妈回家。” 有时会很倔强,尽管道理站在他那一边,却未免不近人情。 “之后我每一天都回去机场那里,望着天空。 我会见到很多飞机起飞,又见到很多飞机降落, 见到很多人走,又见到很多人回来。 最开心的就是见到人家一家团聚,真的很替他们开心。 很想有一天,我都可以一家团聚。” 但是,从某一个灯光璀璨的夜晚开始,她慢慢地发现了另一个唐亦琛。 “我记得我在学校的作文,写《我的志愿》的时候,是写‘我想做一个飞机师’。” 会发小脾气,会闹小别扭,会难过,会伤心,总是替人着想,总是想不起自己,有点木讷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一颗感性的心。 “在我来讲,一个出色的飞机师,是要安全的接载有梦想的人,去他们梦想的地方,达成他们的梦想。” 丁子欣望着唐亦琛,唐亦琛也望着丁子欣。 视线交汇,四目相对,他们不自觉的都笑了。 她看到他的眼睛亮亮的,听到他温柔的声音里充满了坚定的信念,他说: “――今天,我做到了,梦想成真。” 唐亦琛就是这样,一个远看有点古怪,近看有点吸引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是她的守护天使。 ―― 中午一起去吃饭,他们又碰到了很熟悉的面孔。长得很像胡杏儿的苏怡是个很活泼开朗的女孩子,大大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很甜,像是向日葵,光是看着就充满了阳光。 这令她再一次的开始发散思维,也许她猜错了?萝莉和大叔才是官配。 可是见到唐亦琛那紧张到几乎是狼狈的模样,她其实真的很想笑。 以前从不觉得他是一个表情丰富的人,现在却觉得他简直是个颜艺大师。(.) 就连眼角的皱纹也都是戏,上面写着“尴尬”和“不知所措”。 这样的唐亦琛就像是从来没见过似的,在她的印象中,他总是镇定自若,尤其是飞机上。他开飞机的时候,她见过,面无表情又或者表情淡淡的,双眼专注的望着仪表和前方,严肃的就像是等待上战场厮杀拼命的军人――有点冰冷,同时又很专业,令人充满了信任感。 但在她面前的唐亦琛却是这样的,会为了安慰她讲自己的丑事给她听,会为了担心她误会而紧张的口蠢舌笨,和普通的恋爱中的人没什么两样。 丁子欣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有点酸,有点甜,有点苦,又有点辣。 她问她是什么时候从我朋友变成好朋友的,他说现在。 她又想问,那她什么时候从好朋友变成女朋友呢? 只是,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也许,还差一点,她跟自己说。 ―― 晚上回到住处,整个村屋里漆黑一片,丁子欣开了灯,看到了桌上贝佳璐留的字条。大意是乐以珊出去跟凌云志谈恋爱,她自己要出去相亲,邱慧琪今晚约会不在这里住,晚饭让丁子欣自己叫外卖――对,单身狗就是这样没有人权。 丁子欣撇撇嘴,不想做饭,干脆打电话叫了披萨。 这一天的晚餐,可以令人肥死但超级好吃的上面遍布着索马里芝士的九寸至尊披萨和非常不健康含□□但她就是想喝的大瓶百事可乐。 光吃吃喝喝没事做太可惜,所以她翻了翻宿舍里的dvd碟片,贝佳璐说宿舍的这种娱乐设施是大家共享的,反正都是女生也不会有什么苍井空、松岛枫。 随便翻出一张好莱坞大片,放进机器点了y,“呜……”的一声,厨房的水壶响了。 把遥控器放下,丁子欣走进厨房,关掉天然气,顺便把开水倒进保温壶。 客厅里的家庭影院却传来有点诡异又有点悲伤的音乐声,继而是一阵悠扬的歌声: dhand wyear''s there'' whatthismanshoulddo lost st you weweher iwaswaitingforyou allthesewords can''her soi''mstrai you …… 倒水回来的丁子欣,停下了打算换掉碟片的动作。 她拿错了碟片,却听对了歌。 【我们始终在等待着对方,我始终在等待着你。】 她有些呆愣的坐在沙发上,回过神来时披萨已经冰凉,电视里播放的也不再是之前那首歌,而是另一首快节奏的摇滚。 她想,大概是谁大头虾,把cd和dvd的碟片搞混了。 这个世界上,有井然有序,也有阴差阳错,有自然而然,也有误会重重。 但是,要等一个人那么久,是很辛苦的吧。 她本来就等过啊,所以知道,等待着的滋味。 曾经刻骨铭心的东西,现在提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的难过了,似乎再想起来,也只是满满的幸福滋味――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是因为,有人在等她。 如果现在ivan站在她的面前,她也可以告诉他,她现在很幸福。 这个世界真的很神奇,她居然会爱上了唐亦琛。 再一次的翻开相簿,上面年轻的唐亦琛抿着唇微笑着,目光却很隐晦的落在了他身前年轻的女孩子身上。 丁子欣有些好笑,有些感动,又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呢? 大概,他真的太闷了。 ―― 两天后,这样的情绪更加的明显了一些。 盒子里的明信片,从很久之前的,到现在的,全部都整整齐齐的码在一起。 有谁会送心仪的女孩子礼物像是送快递一样连包装都不包装一下字呢? 唐亦琛会。 有谁在表白时既不懂浪漫又很煞风景的说着直白又木讷的话呢? 唐亦琛会。 有谁会让你在回忆起点点滴滴时令你感动不已却又不解风情呢? 唐亦琛会。 有人说,平时不生气的人,发起脾气来会特别的可怕。那么,平时沉着镇定的人,不冷静的时候会怎么样呢? 丁子欣想,这个问题她可以回答。 会……如火一般的热情。 被公主抱着放在床上,被吻得喘不过来气,被饿虎扑食…… 她从来都不知道,唐亦琛是这样热情的一个人。 大概,他真的是闷……骚。 不过就连这时他都不忘关上门,锁好门,免得被唐亦风闯进门的举动,真的令她很想笑。 ―― 第二天早上醒来,视线内是一个拄着手臂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男人。是不是谈恋爱的男人都会这样?目光温柔如水,令你像是泡在温泉里,温暖舒服。 丁子欣抻了抻胳膊:“早晨(早安)。” “早晨(早晨)。”唐亦琛微笑着望着她,他好像一早上都是这个表情。 幸福到泛着醉意的笑容。 他们就这样互相望着对方,房间里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除了彼此的呼吸声,什么都听不到,就像是有人按下了暂停键,时光在这一刻静止。 眨了眨眼,丁子欣有些好笑:“你打算一直这么望着我望到天黑?” 他顺着她的脸颊,捋了捋她的发梢,探过身子亲吻她的额头,跟着伸出胳膊搂住了她的肩膀,亲昵的问:“我可不可以每天都见到你?” “……”丁子欣一时有些缓不过神来。 从害羞腼腆到情话小王子,这个跨度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嗯?”唐亦琛抬了抬眉,双眸水润,黑亮黑亮的,还在等着她的回话。 不知是不是错觉,还是刚起床时带着的懒音,他话稍末尾的那一声鼻音,迸发出了无与伦比的性感――就像是一根羽毛挠在你心上,痒痒的,酥酥麻麻。 被叫回三魂七魄的她顿了顿,刚睡醒的脑子清醒了一些:“你现在不是整天见到我吗?” “都不是啊,有的时候都是隔几天才见到的。”他居然真的跟她算起账来。 最关键的是,从他透着无辜和真挚的眼神里,丁子欣发现,他是认真的。 她有些无可奈何,同时心理有不可否认的有很多点甜,他仿佛时刻不想跟她分开的模样,让她觉得,他真的是爱惨了她。 “那……我们约定,一会儿公司见?我要回家换衣服。” “我可以送你的嘛。” “但是你不是说要送issac去面试?他应该不可能起太早的吧?” 唐亦琛思考了几秒钟,然后很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点点头:“好吧。” 幼稚到可爱的三十五岁老男人,丁子欣望着他的侧脸,忍不住一笑。 一点一点的心动堆积起来,便是喜欢;一点一点的喜欢堆积起来,便是爱。 在自己三十岁的这一年,丁子欣对自己坦白,她爱上了一个爱了她十年的男人。 ―― “你真的是要同我坦白了,”午餐时凌云志脸上挂着暧昧的笑容:“我今天去村屋接阿belle,顺便接你,结果她说你昨天没有回村屋哦……还有sam哥满面春光、容光焕发,现在是夏天,他又过回春天了,我问什么都跟我傻笑装傻,啊,不是,是真傻。就连他小舅舅面试时表现突出他都没有评价几句,这不符合常理的,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啊,ivy姐?” “哥,我记得前几天sally好似同tony跟我要过你电话number哦,”一旁的唐亦琛默默的一边吃着面一边说着:“你说我应不应该给她,或者要不要让她去问belle呢?” 凌云志瞪大眼睛,仿佛看到了世界奇观:“sam你竟然威胁我,你为了ivy威胁我,你什么时候这么重色轻友的?” 唐亦琛耸耸肩:“跟你学的。” “我们还是不是好兄弟?”凌云志佯装愤怒。 “同你做好兄弟通常没什么好事,我不是很想做的。”唐亦琛吐槽老友。 凌云志伸出胳膊,哥俩好似的搂着唐亦琛的肩膀:“别这样了,最多下次不拿你们两个开玩笑喽,好兄弟。” 一本正经的唐亦琛:“没有下次。” “ok!没有下次,”凌云志保证:“不过……昨晚你到底一个人睡还是两个人睡的?” “啊,sally电话多少号码来着?” “喂,你不是玩真的吧……” 事后丁子欣跟唐亦琛聊起这件事:“其实我自己都可以搞定的。” 她还不至于因为好友的调笑就恼羞成怒,更何况凌云志只是善意的。 “我不想你烦而已。”他握着她的手,说得自然而然。 她忽然有些明白,也许这么多年,他在她背后帮她了很多事,只不过他什么都没说。 但并不代表他什么都没做。 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第十五集 《小王子》里曾经写过: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是看不见的,如果你爱上了星球上的一朵花,夜晚望向星空时,都会觉得特别甜蜜,所有的星球都好像鲜花盛开。(.无弹窗广告) 唐亦琛以前并不懂得这句话,或者说,他并不懂得的很透彻。 爱情,对他来说很重要,却也没有那么的重要。 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最重要的是――开心。 这个开心,只得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开心,而是周围所有的人开心,你才开心。 所以,他从未在ivy面前开口,他不希望自己心里小小的愿望而让十年的友谊荡然无存。 唐亦琛的爱情,是一个人的爱情,似苦还甘。 但是现在,他可以向世界发誓,再没有人会比他更懂得这句话。 当你爱上一个人,而这个人恰巧也爱着你,这恐怕是最甜蜜的事情了。 “sam?sam?” 同事tony的声音传来,唐亦琛回神:“嗯?tony?” “你觉得怎么样?所有人的成绩表现都差不多,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选了。” 飞扬飞机师招聘的过程到了第二阶段面试,坦白说,所有人的表现都很好,这一批的新人,质素都很高。唐亦琛比较意外的是,就连唐奕风也进了名单里,分数还不低。 “我觉得issac逻辑性很强,人又smart(机敏),很有潜质。”凌云志居然很看好他。 “有潜质,和有没有心不是一回事。”就算唐奕风以后真的爱上了飞行,但起码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弟弟真的只是为了赌气而已。 不过,就像是丁子欣说的,飞机师是一个令人着迷的职业,如果真的能坚持到那一步…… 唐亦琛掩饰性的喝掉面前的咖啡:“算了,公事公办,我没有意见。” 他其实还是没有办法想象像是野猴子一样的弟弟变成他的同事。 凌云志也没有反对,tony点点头,最后按照分数录取,把最低分的人注意剔除掉。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凌云志笑问他:“你真的一点都不苦吗?” “什么不苦?”他有些莫名。 “那杯咖啡啊,没糖没奶,纯黑咖啡来的。”凌云志甩了个眼神,唐亦琛望到了他刚刚一饮而尽的咖啡杯,他就知道他又被老友取笑了。 他梗着脖子与凌云志对视:“不会啊,我觉得挺甜。” 凌云志啧啧称奇:“原来恋爱是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你说你自己还是说我?”他反问。 浪子ling改邪归正只为一人钟情的“童话故事”已经在整个机场和公司传遍了,唐亦琛有时还会听到有人在八卦凌云志是不是被下了降头,怎么会对人如此死心塌地。 “我说我……们两个,”凌云志脸上的笑容都带着幸福味:“好兄弟。” 唐亦琛摇头,觉得有些好笑。他如此的幸福,他的好兄弟也如此的幸福,然而他的亲兄弟却变成了他有点苦恼又有点开心的幸福负担――唐氏夫妇那两个超龄儿童到现在还是不肯跟阿风说实话,一直拖啊拖,再拖下去弟弟都要去澳洲受训了,还依旧把他当外甥。 “那你可以自己跟他说的嘛。” 下了班,接丁子欣一起去他家,今天两个超龄儿童一个去酒吧表演萨克斯风,一个去酒吧看超龄儿童表演萨克斯风,低龄儿童不知道去哪玩了,他可以独自拥有她。 她说要给他做晚餐,他从没吃过她做的晚餐,家里食材都有,的确是应该尝尝。 简单的两菜一汤,人间美味。 吃完饭,她坐在电脑桌前写稿子,一边写一边跟坐在床边的他聊天。 这让他想起她没有搬走的那段时间,同样的场景,只不过地点从她的房间变成了他的房间,身份从朋友变成了恋人――恋人,多么美好的词汇。 “我才不要,”他难得任性一回,在她的面前,竟然有些享受:“他们两个自己做的事当然要自己解决,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她忽的一笑,侧过脸对身后的他说:“但是……看你爹地妈咪的样子不像是能轻易开口的,也是,你都是前几天才知道,更何况一直被瞒在鼓里的issac。” 他走到她的跟前,伸出双手从身后搂住她的脖颈,弯下腰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这样的姿势并不是很舒服,可是居然会让他感到片刻的宁静、安稳。 “我约了阿风后天晚上一起吃饭,希望他知道他是我弟弟之后不会想打爆我的头。” 唐亦风玩的那些游戏,不是打爆头就是打爆头,没一点营养。 丁子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房间里却响起了本不该响起的第三个人的声音。 “你放心,我不会打爆你的头的……就算你不是我姨甥仔。” 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站在门口的唐亦风样子有些失魂落魄的说道。 ―― 在几天之前,唐亦琛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像是唐亦风这样性格、习惯都完全跟他相反的弟弟;但在几天之后,唐亦琛却不得不为了自己年纪一大把却总是搞出大事情的父母买单。 “我知道,其实你很讨厌我的,是不是?” 出乎意料的,唐亦风并没有大吵大闹,他只是站在唐亦琛的面前,很平静的说着话。 “……我都是,”没有等到他开口,唐亦风继续说道:“所以我猜,知道我是你弟弟,你心情一定很差吧?” 他望着自己的弟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曾经他的确是讨厌过阿风。 “你说话啊,你平时不是有很多大道理的吗?”唐亦风的语气逐渐变差:“你说我鲁莽,说我做事不顾别人的感受,反过来你们有顾到我的感受吗?是不是就连我的出生都是错的,所以才会影响你烦到你,让你连一句实话都不肯同我讲?!” 原来阿风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听进去,他只是不肯认错而已。 顿了顿,他开口:“其实你生气的那件事是不是真的那么重要?我觉得最要的那件事叫做亲情,不是吗?” “亲情?”唐亦风突然嘲讽的“哈”了一下:“如果我是你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亲弟弟,你们会一起骗我吗?所谓的‘亲情’,只不过是当我傻瓜。” 唐亦风说完就抬脚走想要出去。 “阿风!”他有些不放心,喊了弟弟一声。 “你放心,我不会去自杀,不过我现在不想看到这个家里的任何一个人。” 被留下的唐亦琛站在原地,有些难过。 坦白来说,如果真的是二十岁的唐亦琛,仅仅一个谎话就可以让自己的妈咪回来。不要说一个大话,就算是十个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大话,他都可以接受,并且毫无怨言。 ―― 大约两三个小时后,他望着墙上的表,打算给父母打电话时,门口响起了钥匙开门的声音。他走到门口,见到的居然是几个小时前就离开了的丁子欣,以及她身后低着头的唐亦风。 丁子欣脸上的表情很轻松,还带着笑意,唐亦琛松了一口气。 “完完整整的把人交给你,我这次真的要回去了。”她笑着说道。 一直不吭气的唐亦风倏地出声:“省点吧,都以我未来阿嫂自居了,又不是古代,睡一间房不会被人当柴烧的。” 他有些愕然,似乎阿风不再那么尖锐,同时又很好奇,ivy是怎么短短几个小时就把这个他们全家人都搞不定的小朋友搞定的。 “因为你喽。”洗完澡的丁子欣擦着头发说道。 “我?”唐亦琛很是难以置信,顺手接过她手里的毛巾,帮她擦拭着她的长发。 她半眯着眼,似乎很舒服,有点像是被顺毛的猫:“你没发现吗?issac口口声声说很讨厌你,但是其实他心里早就当你是半个大哥了。他从小跟着untie一起长大,生活中都没有什么父辈,我想你应该是第一个肯同他吵,教训他,讲人生道理给他听的长辈。” 他皱了皱眉,听起来好像自己多了个儿子。 “长兄如父嘛。”她调皮的冲他眨眨眼。 唐亦琛很快的接了下一句:“那你岂不是长嫂如母?” 她停了一下,斜着眼睛看他,跟着又开始嘀嘀咕咕地细声说着之前跟issac发生的事。 她是在回家的路上碰到issac的,然后她带issac去了他们以前住的旧机场,给小朋友讲了讲以前的唐亦琛,又讲了讲她的家庭,讲了讲g有多么身在福中不知福…… 手指尖的香气自然而然的扑入鼻腔,这是他常用的洗发剂,以前从没觉得多么好闻,现在却觉得好闻得醉人。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声音,他的心软软的,很温暖。 晚上临睡前,他走到楼下给ivy热牛奶,唐亦风慢慢地走下楼来。 然后对他说:“阿哥,晚安。” 他看着这个前几个小时还在跟他闹脾气的弟弟,轻声道:“晚安,阿风。” ivy有句话说的很对,亲人之间,没什么不能原谅的。 ――至于那两个为了逃避亲生儿子,一个把儿子当弟弟纵容,一个把儿子当祖宗讨好,并且什么锅都要往儿子身上甩的半夜三更都没回家的超龄儿童,他就不是很关心了。 ―― 面试过后就是体检,体检过后就是正式签约,唐亦琛就这样在签约之前被司徒经理叫到了办公室,共同商讨是否要去阿德莱德做新人导师的问题。 其实他并不是很想去,虽然这样有些儿女情长,可是好不容易和ivy在一起,整整半年的时间,他不想他们那么快就分开。 “但是,你知道tony已经答应了,”司徒掰着手指数着公司里的华人机师:“剩下的不是你就是准备结婚,你知不知道?” 唐亦琛整个人一愣,继而笑道:“他想了很久了,整天在我耳边提,不过没想到居然真的被他得手了,我想我要准备大红包了。” 司徒莞尔:“我都要准备的,那就这样了?” 他只好点头:“就这样吧。” 出了办公室,正好碰到凌云志这个鸡贼的家伙,他上去恭喜,凌云志兴奋的告诉全公司,浪子不止要回头,还要跟同一个女人走进婚姻的坟墓――不过看样子他死得欣喜若狂。 望着好友笑得开心的模样,他忍不住开始想东想西。 结婚啊。 有点羡慕。 不,很羡慕,非常羡慕。 即将要跟女朋友分离半年的唐亦琛如此想到。 第十六集 凌云志要结婚的事情,其实最早知道的是丁子欣,那天她回到家里,见到的就是贝佳璐坐在乐以珊旁边说着话,乐以珊脸上的表情笑眯眯的,脸上散发着热恋中的女人才会散发的光彩。她随口一问:“什么事啊,笑得这么开心?” “现在开心,等阵就要哭了,我们两个要大出血了。”贝佳璐用十分戏谑的语气说着话。 “大出血?”丁子欣转了一下眼睛,一眼就望到了满面绯红的乐以珊:“有喜事?” “当然有喜事了,这么大粒钻戒,色泽这么靓,简直是灿烂夺目,眼都要瞎了。” 贝佳璐手里举着个小小的方盒子,一看就是放戒指的,也就是说:“跟你求婚了?也对,他想了很久了,前几天sam爹地妈咪去补蜜月,他还在问那里适合。” 乐以珊微笑了一下,眼中满是光亮:“他真的这么问?” “呐,□□消息放给你了,”贝佳璐拍拍乐以珊的肩:“现在放心了?” 闻言,乐以珊抿着唇,笑得很是甜美。 吃完了晚餐,丁子欣习惯性的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坐在楼顶的天台看星星。在城市里是看不到星星的,只有霓虹灯在闪烁,也只有在远离市中心的村屋,才能看得到。 结婚啊,她也结过婚呢,还生过孩子,看着他们长大,老了还能含饴弄孙。 想一想,她其实真的很幸福,几乎每一世都能遇到喜欢自己的人。每一世要么轰轰烈烈,要么平凡是真,就算遇到痛苦和难过的事,有人分担,有人支持,也比自己一个人好很多。 但如果自己一个人过下去,会很困难吗?好像也不是。 只是比较颓废,她总是努力向前看,不想去回味过去和曾经。 “好羡慕啊?”微哑的女声,带着一如既往地爽朗和干练,贝佳璐直接坐到了她身边。(.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这间村屋是贝佳璐的,包括这些装修都是她一手包办,就连天台上的圆桌和藤椅也是她选的,贝佳璐就像那种电视剧里无所不能的女性,在外人眼里,丁子欣也是这种女性。 丁子欣喝了一口牛奶,笑道:“是啊,好羡慕啊。认识`差不多有十年,他一路找,现在终于被他找到了他的阿belle,这么看来,belle信缘分都挺好的。” “你都不差啊,”贝佳璐取笑她:“都有一个mr.samuel是吧?听讲,那个sam等了你十年,如果按时间算的话,你才是我们之中最值得羡慕的那个。” “所以,我同他在一起喽,”丁子欣不无感慨的说:“是不是我真的年纪大了呢?以前都不会往后看的,一直往前冲,也都不会想,谁对我有什么意义,意义有多大。” “知道想呢,不代表你老了,只不过代表你成熟了少少而已。往前看不一定是好事,往后看也不一定是坏事,看什么情况,好似,真的看以前,哇,听人讲花花公子来的,现在不是一心一意对belle那个傻女?你那个sam,十年哦,女人有多少个十年,男人有多少个十年,如果是我,一定扑上去求婚马上嫁给他。” 丁子欣俏皮的说:“你现在都可以扑上去啊。” 贝佳璐:“我知道啊,我怕你挠我嘛。” “但是我喝完这杯牛奶就要回去睡了,”丁子欣难得故意似的举了举杯子,秀了秀恩爱:“sam说要我每天早点睡,否则对眼睛不好,牛奶安眠这一招都是他教我的。” 兔斯基眼?贝佳璐:“……肥死你算了。” 丁子欣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之前公司传闻,这次招聘,有一位年轻的女孩也在应聘,而且成绩及很不错,也就是说,sr(飞扬)有望出现第一位华人女飞机师,丁子欣的上司希望她去跟一下全程。 她一直有些犹豫,不过现在大概可以做出决定了。 高级副机师里华人飞机师只有三个,tony、、sam,既然要结婚,那要去的也只会是老古董,更何况这次还有他的弟弟唐亦风在。 只是不知道,他知道了她要一起去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丁子欣猜测着,居然开始期待了起来。 她其实真的很喜欢看他呆呆的被调戏的时候的样子,她坏心的想着。 ―― 唐亦琛呆呆的望着她,黑漆漆的眼睛里只刻得下一个人,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要走了。”他这样说着,语气里充满了不舍,松开了她的手去拎行李箱。 “嗯。”丁子欣点点头。 他向前走,她一直跟着,机场的喇叭一直在响,周围很嘈杂,她却一直跟着他。从后面看,他的背影带着些犹疑,迈下的步子很慢,一步,一步。这是她从未见到过的,他以前就连走路的姿势都是目视前方,坚决不回头的坚定。 回过头,唐亦琛低着头凝视着她:“我真的要走了。” “我知道啊。”丁子欣的反应不动如山,寸步不离。 他无奈的笑笑,好像面对着她的时候,他总带着一丝无奈的情绪,对任何人都有办法铁面无私的唐亦琛,在她身边却像是个毫无办法的大男孩。 “你不可能跟我一起上飞机去阿德莱德的嘛。”唐亦琛的语气轻轻的,很温柔。 “谁说我不可以的?”她笑看着他,等他什么时候自己反应过来。 结果没想到最先破功的居然是旁边一直在看好戏的tony程日峰,那个长得超级像《玩具总动员》里巴斯光年队长的飞机师,也是他们同一班考进飞扬的同学。 同样站在行李箱前跟女友道别过了的程日峰笑得不行:“ivy啊,你直接点告诉他吧,他平时反应很快的,今天我真的看不下去了。” 唐亦琛终于有点明白了什么的模样,丁子欣抿着唇笑:“我都要去澳洲的,公司扩大宣传嘛,我要从头到尾跟着你们,这样才可以随时随地发新闻回公司。” 如同一颗石子掉进一汪泉水,水面上的波纹荡漾开来,唐亦琛眼神中荡漾出了恍然大悟,继而又是亲昵中带着些许无奈:“你早就想好了?就连tony都知道。” 没有丝毫的责备,细细想来,他从未因为身体之外的事情跟她生过气。 丁子欣心里多了几分淡淡的甜蜜:“我没有啊。” “哎,这个不能怪ivy的,基本上公司发生的事我什么都知道的。”程日峰玩笑道。 于是唐亦琛理解了,他平时最不关注公司之间的八卦,基本上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他这时到是反应快了许多,伸出手握回了原本的地方:“走吧。” 感受到男人有力的手掌,丁子欣忍不住笑:“好啊。” 坐在飞机舱的时候,丁子欣听着一首国语歌,渐渐地入睡。 飞机不到终点就不能再换乘别的航班 爱情也是一样吧 所以你要拉着我的手 永远都不放开 …… 在迷茫的时候,我们都会希望有个人能陪伴,一起喜怒哀乐,一起分担快乐与忧伤。但其实,更需要的是面对自己,学会反思,教会自己成长。 第十七集 人工作,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个问题,对于唐亦琛来说,从来都不需要想。[.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想要的是什么,自己能做的是什么,然后想做的事做到了,他完成了自己的梦想――一切顺其自然,所以他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 但是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居然让他开始思考,这个他从没想过的问题。 新的训练开始,招聘来的学员们都是一些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看起来就充满了青春的朝气,尤其是他的弟弟唐亦风,就连在学校里,也动不动就上来搂搂他的肩膀。 结果当然是被唐亦琛狠狠的训斥了,学校是学校,这里没有哥哥和弟弟,只有教官和学员。 只是阿风似乎并不懂他的苦心,更像是个青春期没过的叛逆少年,脾气大得很。 包括其他的学员,似乎考上飞机师对他们就像是完成了一个目标,继而就是骄傲般的松懈,他们完全不清楚,这场比赛,他们只是过了初赛,后面还后无数的复赛和总决赛。 这期间,丁子欣一直跟这着全程,她从不对他们或者他做任何的评价,哪怕他训斥他们时,或者他们在讨论他这个教官居然带女朋友来学校假公济私时,她也笑眯眯的听着。 就像是个旁观者,经常拍拍照,在她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自己的东西。 这是他从没见到过的丁子欣。 唐亦琛认识的她,工作时风风火火,仿佛永远精力充沛,可以为了个新闻几天几夜的不休息,永远都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她长得明明很漂亮,但她好像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靓似的,虽然穿什么都盘靓条顺,却很少见她特别的打扮自己;她从来不是一个泼辣的女人,不过似乎总是能慢条斯理的把人说的哑口无言;她很少生气,但认识的人大概都有种怕她生气的畏惧感;她一直都向前看,可也经常拿着相机翻看回忆,那时她会笑的很暖,很好看。 他眼中的丁子欣,通常是参与者,工作、学习、交朋友,她总能融入进人群,身上却淡淡的泛着疏离之感,好像没什么能让她真的摆在心上。 然而眼前的这个丁子欣,看起来游离在外,眼神却总是望着他们的。 他有点庆幸,把她从太空拉回了地球。 地球上有飞机,就算想飞,坐飞机就好了,他会开。 ―― 周末是凌云志的婚礼,周五的晚上全部的学员和导师都去了凌家,据说乐以珊喜欢热闹。照唐亦琛说,其实是凌云志喜欢热闹才对,看他那副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要结婚了的德行。 “要结婚了哦,你同ivy怎么样啊?” 人在幸福的时候总想周围的人也一起幸福,凌爸爸和凌妈妈就是这样,好不容易盼到“没有脚的小鸟”凌云志落地了,现在又开始寻找新的期盼目标。 比如唐亦琛跟丁子欣。[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我们恭喜他喽。”他搂着她的肩膀道。 “对喽,我们恭喜他。”她也笑着附和。 他们兜着圈,凌妈妈索性开门见山:“什么时候轮到我们恭喜你们啊?” 唐亦琛没有说话,他转头望着丁子欣,忽然很想知道她是怎么回答的。 谁知道她居然捏着手指做出算命的模样:“我掐指一算……不是现在。” 顿时,所有人都笑了起来,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她也会学他那些冷笑话。 “做什么学我?”他偷偷地问她。 “谁说我学你,明明是你学我。”她耍赖皮。 他笑着帮她拿东西吃,有人说,相爱的人生活在一起久了,就会越来越像。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转过头,看到凌云志和乐以珊等一大帮人正在玩闹,他并不想参与进去,只想在旁边看着,然后照一张充满回忆的相片――下一秒反应过来的唐亦琛哑然失笑的摇头。 看来他不止该存明信片,更加应该多买几本影集。 ―― 凌云志的婚礼是在一所教堂里举行的,两个人站在一起,男俊女靓,天生一对,地造一双,交换戒指时凌云志脸上的表情幸福的好像要发光。 仪式结束后,按照当地的习俗,在手风琴乐队的的伴奏之下,大家一起手拉手围着圈子跳舞。这一场婚礼果然像是凌云志所期望的,又热闹又温馨。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惯例,开心过去,不开心的事总是会发生。 那天,唐亦琛刚刚开门迈进飞机场,就见到他弟弟唐亦风跟另一个学员万浩聪坐在一架tobago(飞机号)里,从这个距离他还能看到唐亦风想要驾驶的动作。 “你们怎么回事?” 一共五个人,这一群人都是学员里比较优秀的同学,跟他弟弟的关系也非常好。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可以在还没有懂得驾驶技术的时候就擅自上飞机。 “没什么,想着开个飞机兜个圈而已。”他那个弟弟竟然还有脸这样说。 “兜个圈?”唐亦琛肺都快气炸了:“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严重性有多大?” “g.”除了唐亦风,剩下的人都道了歉。 唯一该道歉的人却半低着头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唐亦琛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但是想起马上就会有一个很关键的考试,他如果在这时候狠狠的训他们,就像程日峰说的,很可能会影响他们考试的情绪。 “什么事啊?”脚步声传来,跟着是丁子欣清爽的声音。 他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说,当年的事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可是对他和她始终没有那么容易忘记。不过唐亦风倒是开口说了,奇异的是还是用一种告状的语气说的。 唐亦琛简直想扶额。 “你觉得,你阿哥之前说的说的不对?”她抱着壁,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长叹了一口气,唐亦琛已经预见了未来的光景。 “我只不过兜个圈而已嘛,”唐亦风脸上充满了孩子气:“之前已经学过了那么多的书本知识,驾驶飞机的基本步骤我们大家都清楚了。” 丁子欣点点头,忽然间转了话题:“听说之前你阿哥带你飞过哦?你还自己请了教练?” “是啊,那些教练都说我很有潜质。”唐亦风冲着他的方向大声说着。 唐亦琛这都不知道该不该被这个弟弟气笑还是被气哭。 “那你应该知道小型飞机飞之前应该做详细检查的,是不是?” 她说着,脸上陡然变得没有表情,语气很轻,只是刻薄得让人想钻地缝。 “我……” “那架飞机上只是有钥匙,万一没检查过或者是要修理的飞机怎么办?” “……” “你说只在地上兜个圈,你知道怎么操作方向盘才能让机头不往天上飞吗?” “……” “什么时候要放松,什么时候该握紧,握紧的角度是什么,你知道吗?” “……” “你现在有没有觉得你阿哥说错你?” “……”唐亦风还是不吭声,脸上的表情却是服气的。 丁子欣的这番话,不仅仅惊讶到了他那个不争气的弟弟,看来还吓到了那几个还算是听话的学生――跟唐亦风比起来,再顽皮的学生都很乖。 “我知道你们现在都很想尽快走进驾驶舱,开着个飞机炫一下,”她望着那几个学生,训起话来,不得不说,她训话的时候,很有导师风范:“你们都成年了,都有车牌的哦?回想一下你们第一次开车,是自己一个人开的,还是身边有人教你们开的。为什么明明已经会了系统知识还要身边有个会开车的人?工作不是钟意、喜欢就可以了,还要有配得上这份工作的能力,技术,团队精神。你们的命是你们自己的,但隔壁的同学呢?公司的飞机呢?就算要自杀,都别拖着人家一起死,ok?” 望着那些学生shock到了的模样,唐亦琛有些自傲的笑了。 “我不希望有下次。” 他说完,跟着前面那个瘦削的身影一起走了。 这才是丁子欣,他的女朋友。 ―― “还在介意?”他追着她到了宿舍。 她摇了摇头:“不是啊。” “那你头先……”明明很生气的样子。 丁子欣笑了笑,像往常一样拿出笔记本,一边打字,一边跟他说着话。 “我是生气,他们不知道珍惜而已。” 顿了顿,她举了举手上的照片,上面是飞行员训练场,他们也曾经呆过的地方:“其实这些天,我望着zita,看到她好似当年的我那样的学习,不过她比我有目标,学得更专注。” zita童希欣,就是这次唯一一个女飞机师学员,如果成功,她会成为飞扬第一位华人女飞机师,作为她的导师,唐亦琛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认真的孩子。 “我在想,是不是因为太突然,所以才会念念不忘?”她现在已经能够很平和的跟他说起当年一提起就会不高兴想要翻脸的事:“如果好似新闻记者那样,让我了解了全貌,并且有一个思想准备,或者就不会那么舍不得呢?” 或许是吧,就像他的父母,如果他们总是一直吵一直吵。那也许有一天连他也厌倦了,就不会那样心心念念的想要接妈咪回来。 正是因为突然失去,所以才格外珍惜。 当天晚上,唐亦琛临睡前翻着公司的宣传杂志,他以前是不看这些东西的,不过自从丁子欣在杂志里拥有了一小块专栏,他开始搜集起了这本杂志。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先生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他是一个飞行员。 他说,在他还是一个(学员)的时候,他有一位导师,很喜欢罚人,很严格,大家都觉得这个导师有点变?态,否则怎么会针对他们。 直到他们毕业,这个导师跟他们说,他以前考了很多次飞机师,却因为种种机缘巧合都没有考上。没有办法,他只好自己考私人机师牌,然后一点一点存时钟数。 帮农场撒农药,参加花式飞行表演,所有你们能想到的,他都做过。 直到现在,二十年过去,用了比民航机师多一倍的时间,他才成为了一个高级副机师。 作为一个导师,他之所以总是罚他们,并不是针对他们,而是要他们清楚的知道,能够在飞机上的时间,有多么的珍贵。 听了这个故事的我在想,有人为了实现自己去做一个飞机师;有人为了自己的梦想去做一个飞机师;还有人为了实现家人的愿望去做一个飞机师;甚至有人为了追女仔而去做飞机师。会不会有人只是单纯地热爱飞行而去做飞机师呢? 我无意去比较,这些做飞机师的目的,哪个更轻,哪个更重。我只是单纯的认为,既然成为一个飞机师,那么是否应该更珍惜自己工作的机会,才无愧于自己身上的这身制服,承受得起头上这顶看似很轻,实则很重的帽子呢? 我想,这个故事不仅仅适用于飞机师,也同样适用于其他行业。这些话,这个道理,懂得了的人也许会轻轻一笑,没懂得的人以后慢慢的体会也不迟。 ――ivyting 第十八集 “无缘无故”的把新生训斥了一顿,丁子欣在学员中的口碑一下子就变得很诡异。 “喂喂喂,有大新闻,听不听?” 这批学员中最有潜质,也是成绩最好的那个,叫做谢立豪chris,长得很像年轻时的黄宗泽,不过现在来看他不只聪明,还是个顺风耳。 “什么大新闻啊?” 谢立豪敲了敲唐亦风面前的桌子:“你知不知道为什么ivy狠狠地臭骂你一顿?” “哎,”唐亦风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她是训了我们所有人一顿,当时你都在场的。” 当时跟唐亦风一起坐在飞机上的万浩聪顺口说道:“是为了帮sam哥出气喽,不过我第一次知道女仔发脾气都可以这么有威严的,我都很佩服。” 万浩聪就是丁子欣在专栏里写的那个为了追女仔才来考飞机师的人,他是个富家公子,而他追的女孩就是这一批里唯一的女飞机师童希欣。 “错!”谢立豪装十三的摇了摇手指,一副“你们都太天真了”的表情。 他这么一通卖关子,童希欣也来了兴趣:“到底为什么?” “是啊,”童希欣一说,万浩聪立刻狗腿的催促谢立豪:“快点说啦。” “issac,你知不知道你阿哥为什么会认识ivy这种大美女?”谢立豪率先抛出一个问题。 唐亦风想了想:“没听他们说过,好似是ivy是的邻居,那应该是通过认识我阿哥的吧?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我阿哥自己跑去搭讪的是不是?” 顺着唐亦风的话,所有人一起想象了一下黑面神唐亦琛去跟靓女丁子欣搭讪的画面…… “……”大家动作很一致的齐齐打了个哆嗦,摇了摇头。 瞄到他们这副样子,坐在拐角处的丁子欣忍不住乐了,她戏谑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唐亦琛。 后者无奈的长叹了一口,就打算要站起身来教育教育小同学们什么叫做尊师重道,不要在背后说人小话,背后说人的不是好孩子。 当然,他被丁子欣一手按住了,她其实也想听听看,她在他们眼中是什么样子的。 尤其是在那天训斥了他们一顿之后。 于是唐亦琛只好按捺着脾气坐了回去。 那边的“八卦”仍在继续。 “我之前同这里的老前辈们套了好多料,但是我万万没想到,原来最大的料就在身边。” 唐亦风听的有些莫名:“你的意思是,ivy就是最大的料。” “是啊,”谢立豪一字一顿的应承:“原来呢,ivy不单单是的邻居,她还是和你阿哥sam哥的同学――我们的大前辈――所以她才会懂那么多飞行知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万浩聪有些明白了过来,举出了他的尔康手:“慢着,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ivy没成为第一个华人女机师?考试没考过failed(失败)了?” 说到了这里,谢立豪就有些感慨:“当然不是了,是当年他们飞行的时候遇到了暴风雨,那架飞机撞了山,一起去的就有ivy和另一个前辈。不过ivy伤得最重,视?网?膜脱落,眼睛盲了一段时间,做好手术也都留下一千多近两千的近视,没办法再矫正,就只能转行喽。” “那都……挺惨的哦。”众人有些唏嘘。 拐角处的唐亦琛看了丁子欣一眼,眼神里满是担忧,丁子欣回了他一个“没事”的笑。 同样是女性,童希欣似乎更感性一些:“那也难怪她会训我们了,我们的确是该训的,有人想要得不得了都没办法得到,有人到了手里却又不知珍惜。” “你说就说,望着我做什么?”唐亦风心不甘情不愿的说。 童希欣简单又直接:“我在说你啊,你阿哥同阿嫂都是为你好,身在福中不知福。” “是喽,”万浩聪撑童希欣,基本上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反对的:“如果我有这么好的阿哥同未来阿嫂,我一定会好听话的,不似有些人,好心当成驴肝肺。” 唐亦风冷哼:“大少,你会听话?” 万浩聪扮鬼脸:“起码比你听话。” “呐,这次我都不帮你了,”谢立豪拍拍唐亦风的肩膀:“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过了十几秒钟,唐亦风充满不乐意的声音再次响起:“知道了,我会找时间跟他们道歉的了,不用这样吧?一个两个,串通好的?” “谁理你啊,够钟上课了。” 呼呼啦啦,一群人的脚步声响起,整个餐厅再次安静了下来。 丁子欣有些好笑,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道歉就好像要了命似的,既然issac真的肯道歉,说明他真的认为自己的确是错了。 “现在放心了?”她望着眼前的好哥哥:“他的确是比较激进点,同后生仔相处多了,总会慢慢地学会什么叫团结的,更何况他有一班这么好的同学――就好似当年我们那样。” 唐亦琛也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是你们哦,我们当年不是这样的。” 她不禁一笑,唐亦琛从来都是讲究团结一致的那个,尽管他私底下确实是不太合群,但在学习的时候却超级的合拍,跟他合作,完全把心放在肚子里一般的靠谱。 “知道了,第一银鹰奖。” 所以他才会成为全班第一,因为他的尽心尽力,大家有目共睹。 ―― 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在唐亦风小朋友磨磨蹭蹭的道完歉之后,他们的课程逐渐加深,从书本慢慢的过渡到了驾驶飞机。就像丁子欣说的那样,在旁边有导师的情况下,尝试着去第一次驾驶人生中第一次的飞机――非常有意义,也很有趣的过程。 有意义就不用多说,至于有趣嘛,看那些直着上去扶着回来的学员们就知道了。 “呕……”人手一个纸口袋,呕吐声不绝于耳。 丁子欣手里拿着单反相机,兴致勃勃的帮这些学员们留下各种黑历史。 “ivy姐?”童希欣眨着眼睛有点好奇的看着她拍照。 回过头,丁子欣见到的就是精神抖擞跟外面那些面瓜男们一点都不一样的软妹子,她点了点头,赞许道:“不错嘛,第一次坐飞机都没有头晕,我当年都吐过几回的。” 软妹子有点不好意思,腼腆地笑着说:“我吃了晕船药,所以没事。” 欧漏,这可不是件好事。 在训练营有一段时间了,丁子欣也随着他们上课,观察了一阵子他们的性格特点,尤其是眼前这个童希欣,很稳妥,很认真,但有时未免太过要求稳妥。 飞机师也好,其他行业也好,很多时候都是需要极快的应变反应能力,性格太过保守,很容易吃亏,吃人的亏,吃工作的亏。 “知道事前做好准备是好事,但是你不可能吃一辈子晕船药的,”丁子欣瞥了一眼这次带着童希欣一起飞的唐亦琛,他正在收拾后续:“sam应该有提醒过你吧?” “但是……”软妹子也是有自己想法的人:“我觉得这样比较稳妥点。” “那你就需要想个办法克服一下了,我都有个办法的,不过不知道合不合你用。” 童希欣眼前一亮:“是什么方法?” “zita!”远远地,唐亦琛在叫他的学生,似乎是要开始在教室里总结了。 丁子欣微微一笑:“我下次告诉你。” “嗯,好啊。”童希欣乖乖地点点头,跑回了教室。 站在原地的丁子欣摸着下巴,这孩子真乖,为什么她那几个闺女就没有一个这么乖的呢。 大概是因为她这个妈本身就不怎么乖吧。 ―― 乖乖的童希欣在第二次上飞机之前,终于知道了传说中很厉害的前辈的真传。 港式风油精:祛风、止痒、镇痛,有提神醒脑之功效。 前两天听了前辈的话把晕船药全部上交给前辈了的童希欣:“……” 丁子欣眼巴巴的看着软妹子,这么把大年纪还特别不要脸的眨着眼睛娇滴滴的撒娇:“zita,你答应过我要试一下我的办法的,真的很管用的,你试一下?” 旁边传来一阵忍笑的“噗噗噗”的声音,丁子欣从善如流的扭头,露出“和善的微笑”。 “你们不会刚好有人带了晕船药的哦?” 一群人像开了马达似的拼命摇头。 万浩聪貌似想顶住压力支持一下心目中的女朋友,可惜他还没动,另一边又传了一阵清嗓子的咳嗽声:“嗯哼。” 导师g异常严肃,道貌岸然的捂了捂喉咙。 “……”没有顶住压力的万浩聪蔫了。 “zita,”丁子欣走到童希欣的面前,帮她整理好衣衫,问道:“你信不信我?” 童希欣望了望她,顿了顿,跟着点了点头:“我信。” “那你就可以放心了,我当年就是靠这个东西飞上天空的,”丁子欣把手里的那瓶风油精放在她手上,玩笑道:“我当年就是因为忘带这个东西才撞山的。” “噗哧”一声,尽管在严肃的环境底下,童希欣还是笑了出来,她笑起来很好看的。 有种青春的气息。 青春,就是充满朝气。 就这样,带着风油精薄荷般的香味,童希欣和她这次的导师程日峰一起登上了飞机。 仰头望着天空上翱翔的飞机,丁子欣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你老实同我讲,那个东西你拿来干什么的。”身旁唐亦琛同样仰着头,面带微笑着问。 “当药油的嘛,我有时经常会磕磕碰碰,那瓶东西很管用的。”她如此这般地说。 唐亦琛顿时差点笑出声。 ―― 这一天,丁子欣在她的专栏里写的是《勇气》。 《勇气》是一首很好听的国语歌,很多暗恋中的男女最爱的一首歌。但其实,生活中不仅仅是爱情需要勇气,友情、亲情、事业、生活中同样需要勇气。 我记得我第一次采访之前,有一个前辈问我,你怕不怕,紧不紧张? 当时我嘴里说着不紧张,心里却一直在打鼓,甚至手心里都在冒汗。 时至今日,当我再次采访,早就不记得什么是紧张和害怕了。 然而在今天,我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个自己,会紧张会害怕,可是同样的,也会承担。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紧张,是因为我们在乎,在乎这个职业,这个机会,这段感情。 同样的,时间也在教会我们什么是承担,承担你的事业,生活,情感,甚至是错误。 当你慢慢的长大,你会学会一件事,面对就是最大的勇气。 我们只是很普通的普通人,可是只要能够面对自己所需要面对的,你就是自己的英雄。 第十九集 在澳洲训练的最后一一个项目,也是最后一个考试,是由学员们自己进行飞行计划,自己完成一段自己计划的飞行。[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而他们这些导师,只是全程观察,并且最后评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其他人组别还好,偏偏就轮到童希欣、唐亦风和万浩聪那一组时,天气变得阴云密布,而他们坚持要飞——结果,真的出事了。 同样的遇到了暴风雨,同样的穿过雷雨云,同样的新人飞机师。 历史总是在不断的重演。 唐亦琛下意识的去看丁子欣,刚刚还在拍照的她,手里握着相机,指节有些泛白。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很专注地听着无线电那边不断传来的消息。 他知道她的感受,就如同他以及凌云志当年那样,地面上的人只能焦急又忍耐的等待。一切都要看天,看飞机上的人,那些是他的学生,其中一个还是他的弟弟。 他只能选择信任他们,希望他们在这段时间将他所教的融会贯通。 也希望,老天不要再那么狠心。 跟控制塔的电话一直连着线,直到工作人员告诉此处的所有人。 “他们脱险了。” 唐亦琛飘忽着的心,一下子就落了地。 他转过头,正好看到丁子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对他抱怨:“差点吓没了半条命。” 等到大家一起去了机场,亲眼见到他们三个人从飞机上安安稳稳的走下来,她已经恢复了平常笑吟吟的模样。而他,望着这三个徒弟,暗自点了点头。 要回香港的时候,丁子欣问他:“你有没有觉得,他们好像突然间长大了成熟了许多?” 他明白她的意思。 不只是他们,就连他这个教官,看着他们逐渐成熟,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他们,又好像跟着他们重新学习,重新长大——不过他还是不会随便夸他们的。 “还有的等。”他肃着一张脸道。 她白他一眼:“扮嘢(装模作样)。” 他抿着唇微笑,其实她也一样,不再是当年那个万能的小女孩。[.超多好看小说]这次训练,她似乎比以前更加的积极,也更加勇敢的面对生活,面对那些可以称之为“伤痕”的过去。 就算是毕业典礼上第一位华人女机师的名字变成了童希欣,她也可以很坦然的拍着照。 她望着他们的目光里,满是欣慰。 虽然没有办法看到自己,不过唐亦琛想,他此刻也应该是这样吧。 时间顺着轨道航行,他们也都飞向了各自的天空。 唐亦琛有点感慨,飞机师,他热爱这个职业,现在,他的热爱更深,更远。 —— 澳洲的训练结束并不代表这些准飞机师们所有训练的结束,事实上飞机师这个行业基本上就是在不断地实践和考试当中进行,尤其是这些未够班的小朋友们。 “训练都要吃饭的,阿妈说要你晚上带ivy回来吃饭哦。”没大没小的弟弟这样对他说。 他斜了唐亦风一眼:“工作的时候,不要讲其他事。” 阿风扁扁嘴,似乎是腹诽了一番,跟着低头继续记录。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这一次飞的是日本,当天飞当天回,晚上正好接丁子欣和傻弟弟一起回家。 不过没想到家里似乎多了一个“活泼的客人”,而且还是常客。 “其实呢,本来我的偶像是sam哥来的,但是后来去看ivy姐的专栏,以前的报刊之后,我又多了一个偶像,而且这两个偶像竟然是一对——我想真的没有人比我更好彩了!” 丁子欣的对面,唐亦风的旁边,坐的是之前在机场拦住他的那个小妹妹苏怡。 听着小妹妹精神奕奕,滔滔不绝,唐亦琛在丁子欣戏谑的眼神下只能苦着一张脸。 事实上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跟太活泼的人相处,他只希望安安静静的生活,严肃认真的工作,谁知道周围所有的人没有一个安静的。 不过在小妹妹说起新偶像的丁子欣的时候,终于轮到他用调笑的眼神报仇了。 “话说回来,ivy其实有好多粉丝的的妹妹coco都是她为偶像的。” “是吗?”苏怡眼睛亮晶晶的:“coco是吧?我想我一定同她合得来的。” 于是丁子欣抿着唇微笑:“是啊,你们两个年纪差不多的。” 她说着,眯着眼睛瞪他。 他回了一个夸大式的微笑。 这么多年,他只在一个女孩子面前很自在,什么都不用想,想说什么说什么。 甚至,不用说,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issac,你说下次我们出去玩的时候要不要叫coco一起?” “好啊,人多热闹点嘛。对了,我在日本买的帽子你钟不钟意?” “钟意,不过那顶帽子上班不能戴嘛,不过我好喜欢上面的小花,好似很有生命力似的。” 他抬眼,唐亦风正跟苏怡两个人巴拉巴拉的说着话,他们好像有聊不完的话题。 再往右,唐先生唐太太旁若无人的手拉手腻在一起。 唐亦琛有些想笑,他想起一个很老套的说法,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一半一半的苹果,只有找到跟你牙齿痕合起来的另一半,加起来才是一个完整的水果。 有句歌词不是唱的:来来,我是一个苹果,果果果果果果…… 这样想着,唐亦琛真的笑了出来。 —— 晚餐过后,他们一起在阳台上晒月光,他在背后搂着她,两个人一起安静的望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一切都很安静,一切都很舒心,这是他向往已久的生活。 “对了,我听同事讲,之后你同要一起竞争机长,是不是?” 公司决定升一个高级副机师做机长,按年资按技术按飞行时间,他跟凌云志都在其中。 “嗯。”尽管她看不到,他还是点了点头。 “那……会不会有点紧张?”她问道。 他笑了笑:“说不紧张是假的。老实讲,这个应该是我第三个愿望,当然想梦想成真。不过,老套点的说,尽量保持平常心喽。” 她听着,边听边点头,然后转过身子来,望着他。 屋子里的灯光从背后照过来,唐亦琛看到她的眼睛里有一个小小的影子。 “我给你点信心好不好?” 丁子欣这样说着,表情有点古灵精怪。 他虽然很想笑,但还是尽量严肃认真的看着她,很努力的听讲:“怎么给我信心?” 她凑到他耳边,轻轻的,小小声的说了一句话。 听了之后,他有些难以置信,可是眼前的人,怀里的温度又告诉他,这不是假的。 唐亦琛一下子笑了,他贴近她的脑袋,两个人脸对着脸,亲昵地蹭了蹭。 “你这样我会不知道该不该故意肥佬(failed失败)了的哦。” 丁子欣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的。 他忍不住一笑再笑,忽然发现,自己从前笑的次数都没有跟她在一起时的多。 她是真的很好,跟她在一起很开心。丁子欣,她总喜欢逗他,可她也确确实实的关心着他,很多时候他们彼此不说,但并不代表不知道,也许用“心照不宣”这个词更适合他们。 不过有些话还是该说的:“这些话应该我说的嘛,女仔不都是喜欢人家跟她求婚的吗?” 她一句话把他堵了回去:“我怕你在飞机上求婚,万一我不答应你不是要跳机?” “要跳也是拉着你一起,youjump,ijump嘛。” “这种时候特别想拉一拉你的脸,看看你是不是被附身了的唐亦琛。” 丁子欣说着,真的拉了拉他的脸,有点痛,不过可以忍。他就这样被拉着脸颊,古怪着嘴型说着冷笑话:“是啊,我叫亦琛,所以容易被附身。” 她哈哈大笑。 唐亦琛的嘴角也在上扬,远远地超过了三十度。 有她在身边,他一定舍不得跳。 —— 喝完热牛奶,洗漱完毕的丁子欣很快就打着哈欠睡着了,她睡觉的样子很好看。唐亦琛抿着唇笑着想,基本上她什么样子他都会觉得很好看。 月光从外面洒进来,他望着她的轮廓,脑海中浮现着她的模样。生气的,开心的,难过的……一人千面,他见过很多。然而他依旧希望,再看到她的更多面。 每天睡觉前的晚安,每天醒来时的早安,他想听她说,也想跟她讲。 凌云志曾经问过他,后不后悔,为一个可能没办法实现的愿望等待十年。 他当时没有回答。 但在心里,他已经答过了。 愿望,之所以是愿望,是因为它的美好。 无论是成为飞机师接妈妈回家的等待,还是对ivy的等待,对唐亦琛来说,都是值得的。 无怨无悔。 唐亦琛,恭喜你,梦想成真。 第01章 有位伊人 双黄蛋,指的是一个蛋壳中含有两个卵壳的蛋。据说这种蛋的营养比例也比一般的鸡蛋高很多,中?国民俗将双黄蛋视为可以给人带来吉祥的“祥瑞食品”。 同样的,谁家要是有了对双胞胎,龙凤胎,也被人津津乐道。 其实这两样根本就没什么关系,人是胎生,鸡是卵生,人不可能从壳里出来,鸡也不可能生下来不是鸡蛋而是鸡仔。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常常的想起这两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 乔伊人想,这大概跟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的大美女有关。 这个美女不是带引号的,而是真的美人。尤其是当她笑的时候,那真的是明眸善睐,摄人心魂,看起来就让人心动,以致于她迷迷糊糊的差一点管人家叫“紫霞仙子”。 后来脑子里莫名其妙的high感让她意识到了自己似乎哪里不对,她发誓自己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全身像是踩在云端上,轻飘飘的,无缘无故的满嘴跑火车,眼前闪过很多画面,四周围都是彩色的,如同整个人又穿越了似的走进了另一个魔幻一般的世界。 “伊人,伊人?” 她听到紫霞仙子这么喊她,话说伊人是哪位,她明明不叫伊人,她叫,她叫什么来着? 赵雪敏?苏简一?罗玟君?孟初夏?梁海伦?姚乐丝?丁子欣? 还是…… “乔伊人!” 陌生的男声喊着陌生的名字,她动了动眼皮,眼前多了一个人,男,二十多岁的小朋友,身上穿着运动衫,头上染着彩虹,嘴里还嚼着口香糖。 “你醒啦?”彩虹男有点兴高采烈。 她头疼的捂了捂额头。 “还疼啊?”彩虹男嚼着口香糖,“吧唧吧唧”的声音伴随着他说话的声响:“早知道就不带你去了,黑哥的药我们大家吃了都没事的,还好high呢。.哪知道你一吃就口吐白沫,都不知道是不是你身体弱得太紧要。” 好了,现在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不过她的头更疼了。 嗑?药嗑得进医院,原主也是一朵奇葩。 彩虹男似乎再打算跟她说点什么,“吱嘎”一声,穿着现代装的紫霞仙子走了进来。 原来她之前的记忆也不全是幻觉。 “伊人,你醒啦?”美女姐姐很是高兴的样子,打量了一下她的脸:“面色好了很多――这位是?”对她的健康状况表示喜悦过后,才转过头问陌生人是哪位。 她忍不住嘀咕,这才像来探病的,哪有像彩虹男那样,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看来“伊人”的交友品味也够可以。 “啊,我叫阿joe,你就是伊人的家姐吧?”彩虹男继续不把自己当外人,用一种一看就是不怀好意的眼光盯着打扮斯斯文文的美女姐姐:“我听她讲过的,你叫乔可人,是吧?” 原来如此,乔可人,乔伊人,一看就是一对姐妹。 乔可人谨慎之中带着防备的看着彩虹男:“阿joe,医生说了伊人现在需要休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不如等她好了之后再来找她。” 彩虹男看了看乔可人,又看了看躺在病床上不发一语的她,似乎确定了她不会死翘翘,于是点了点头,吊儿郎当的道:“好,你好了之后再call我,拜!” 说完,又嚼着泡泡糖走了出去,她看到可人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伊人啊,”乔可人坐到她身边,声线温柔,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那些古惑仔不是好人来的,你理他们远一点好不好?” 真是一个好姐姐,她有些哭笑不得的想着:“我知道了。” 乔可人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很不服气爹地妈咪对细佬(弟弟)好过我们,但是大家都是一家人,没理由为了斗气吵得那么激烈,是不是?就算他们不疼你,你还有我,我是你家姐,我疼你应该应分的,对不对?” 这几句话,信息量好大,不过这个姐姐对妹妹说话的时候,和蔼程度堪比幼儿园阿姨,和风细雨的。两相对比,暴风雨般的唐亦琛简直不是唐亦风的亲哥。 “我想喝水。”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才能不崩人设又不祸害自己,乔伊人只好转移话题。 闻言,乔可人脸上露出了开心的表情,美人就是美人,笑起来赏心悦目:“我斟给你。” 病房里的水壶是空的,乔可人继而拎着水壶去要热水,而被穿越的乔伊人走进了洗手间。 她想洗个脸好好的清醒一下。 清凉的水拍打在脸上,舒爽了的乔伊人一抬头…… 瞬间就被镜子里面朱茵的脸给吓到了。 “伊人?”甜甜的声音传来,乔可人迈步走进来,发现了妹妹。 如此这般,镜子里又多了一张朱茵的脸。 两个女孩子,都在花一样的年纪,除了服装不同,眉眼、五官、身高,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两个标本,分毫不差,漂亮得无以复加。 乔伊人:“……” 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接受这次的穿越。 ―― 之后的几天,乔伊人就在医院里养病,期间也并没有什么人来看她。 除了她温柔似水的双胞胎姐姐,她甚至都没见过父母和弟弟。 后来趁着乔可人不在,她自己问过医生,其实她没什么大病,只是k仔混着洋酒一起怼进了胃里,仅仅要了她半条命,算是好彩。 说着,那个年过半百的老大夫还用一种“孺子不可教”的眼神看着她。 乔伊人只能装哈哈,心里却在无奈。 不过等到后来这眼神变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基本上天天都能见到的时候,乔伊人已经连假装都不想装了,心中的无奈也逐渐变淡。 她想她有点理解原来的乔伊人在想什么了。 双黄蛋,一个外表一模一样,内在天差地别,姐姐温柔贤惠,妹妹叛逆极端。 十个人里九个人会夸乔可人,第十个会骂乔伊人。 比如现在,她第一次见到的父母就在用一种“无可救药”又特别不耐烦的神情望着她。 “你又缺钱了?” 这是她父亲见到她的第一句话。 “阿爸,”可人不赞同的看着乔父,看得出,她是真的很在乎这个双胞胎妹妹:“伊人刚从医院出来,她应该很累了,有什么话等她休整之后再说吧。还有,我们一家人很久都没有这么齐齐整整的吃一顿饭了,我最近跟同事学了新菜式,不如晚上我下厨,大家吃餐饭?” 另一边的乔母冷哼一声:“如果我出去打完麻将回来她还在家,那就大家一起吃喽。啊,老公,你够钟上班了,顺便送送我,马师奶(太太)她们不中意等的。” 就连最小的还在上中三的弟弟乔学人也摸了摸嘴,吃完早餐,走到乔可人跟前。 “大姐,学校这个月说要买参考书,你给我的零用钱不够。” “哦,”乔可人从包包里拿出钱包:“要多少。” “三百蚊(元)啦。”乔学人伸手。 “这么多?”乔可人翻着钱包,有些犹豫的拿出一张五百:“我没散纸(零钱)。” “唰”的一下,乔学人从她手中拽走五百大洋,拎着书包飞快的跑走。 “剩下的下次给你,走啦,大姐二姐……” 现在才九几年,乔伊人默默的在心里算一下汇率,哇,这“参考书”有够贵。 剩下姐妹两个人,乔可人目光瞥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有些歉意的对她说:“伊人啊,家姐也都要上班了。如果你觉得闷,不如约下朋友,出去聊聊天,喝点东西,或者去看场戏,最近有套爱情片我听人讲都好好看的――但是最好不要找那些古惑仔,不是好人的。” 乔可人说得轻声细语,乔伊人听得嘴角微抽。 看了半天,她其实也看明白这个家是什么样子的了。其实她有点奇怪,这么个家庭是怎么养出乔可人这种善良又贤惠的女孩子的,又长得这么美,总觉得很容易被人骗的样子。 “知道了知道了,”她努力模仿着早年间还是熊孩子的唐亦风的语气,不耐烦的摆摆手:“你再说下去就要迟到了,不会扣薪水吗?” 乔可人反应过来,又看了一眼表,连忙跑去换鞋:“那我走了,你自己一个人小心点。” 门关上,整个屋子又再度陷入了安静,乔伊人瞄了一眼摆在鞋架上的五百块,回想起乔可人身上整洁但是有些旧了的工装,还有早餐时自备的盒饭,都不知道是该叹气还是该佩服。 这姑娘每个月赚的钱花在自己身上的有没有十分之一? 她猜是没有的,不信打个赌。 压一个双黄蛋。 第02章 可爱女人 乔可人每天一睁开眼睛,脑子里想的就是,今天应该卖出几个新款空调,能拿多少提成,加上之前的够不够拿这个月的奖金,弟弟的学费有多少,妹妹的零花钱够不够…… 同事嘉欣曾经笑她,明明二十三岁却总是想些三十二岁欧巴桑都不会想的问题。(.) 这个嘉欣当然不是那个嘉欣,她既不是港姐也不是几国混血,事实上香港叫嘉欣的人一百个里面会有四十个,另外三十个叫淑仪,二十个叫志伟,一十个叫俊杰。 不过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很叻,国语叫做很厉害。 嘉欣可以把凡是走过的路人都哄成客户,再把客户的亲戚朋友哄成客户,最后他们都成了她的朋友,也是她的客户,以致于整个商场以严厉闻名的经理马莲娜在她面前都变成了和风细雨般的温柔阿姨——尽管马莲娜的花名是灭绝师太。 匆匆忙忙的走进店铺,店里面只有一个正在锉指甲的嘉欣。乔可人一边喘着气,一边四处的看了看:“怎么样?马莲娜有没有来过?” 嘉欣慢条斯理的搓完了指甲:“有,还问了你去哪里呢。” 可人一阵心惊肉跳,眼冒金星,完了,这个月的全勤飞了:“那你怎么答的?” 打量了她一眼,嘉欣继续慢悠悠的说:“还能怎么答,说你去厕所喽。” 说着,又从桌台里拿出一张收据:“呐,刚刚卖掉的,老规矩,挂了你的名。” “……唔该嗮。”乔可人顿时感动的不能自已。 这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公司每个月都会给销售员下一定的指标,除了每卖出一台都有的提成,超过这个指标就有奖金,但数量再往上奖金就不会再加。乔可人有时卖不够指标,于是陈嘉欣就会把自己的业绩帮她挂上名,等月尾发工资,两个人再平分奖金。 虽说嘉欣每次都会摆摆手,说她也有钱拿,但可人还是会很感激她,因为可人知道,嘉欣其实并不那么在乎那些奖金。而且,可人给她添的麻烦,可远远大于带来的金钱。 “啧啧啧啧,”嘉欣每次看到她笑都会讷讷出奇:“这么靓,又这么斯文,应该嫁做少奶奶的嘛,再不然,你都去选港姐都得。做什么学人家来做sales(销售)?” “家里有三个孩子,我是大家姐,当然要出来帮补屋企(家)了。[.超多好看小说]” 乔可人晓得她的意思,当初之所以能应聘成功,组长就是看她长得好看,所以哪怕她的业绩不如人家高,在店里摆着当花瓶也能吸引一些顾客。 其实她以前也有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在银行当职员,每□□九晚五,遇到的客人也都很斯文,同事之间关系也很好,而且安安静静、平平淡淡,她真的非常喜欢那份工。 只是,最终她还是吃了炒鱿鱼。 “当然了,你自己数一下,除了假期,你不是迟到就是早退,在我们这里我还可以帮你顶一下。在银行那么讲规矩的地方,没把你工资扣光都算你们主管有人情味。” 乔可人无奈的笑,她还能怎么办,难道真的丢下妹妹不管? “为什么不可以?不是我说,你那个孪生妹妹,没得救了,不是跟人怼酒一夜不回来,就是认识些什么古惑仔,黑·社会,你自己说,她除了跟你要钱和给你惹麻烦的时候会来找你叫你家姐,一个月你可以见到她多少次?” “贪慕虚荣没问题,我都是女人,我都贪慕虚荣,问题是她吸的是你的血,贪的是你的钱。同样二十三岁,你已经出来帮补家里,她还是一事无成的啃老啃你,喂,再这样下去,除非你真的嫁个李嘉诚,不然一辈子都别想脱身。” 陈嘉欣突突突的说完,乔可人忍不住为自己妹妹辩解:“伊人以前都不是这样的,她只不过是因为……” 不过她没有说完,嘉欣又再一次的突突突了起来:“我知道,你要跟我说,如果不是你爹地妈咪生了你细佬(弟弟),忽视了你的妹妹,她到现在都是你的好妹妹是不是?” 嘉欣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可人犹豫了一下,跟着点了点头。 “但是,她现在不是你口中的那个帮家姐忙的好妹妹,她是一个只会给家姐添麻烦的坏妹妹,你是不是应该想一下她的将来和你的将来呢,别人的好家姐?” 可人一时间被问得哑口无言,她以前就知道嘉欣的口才很好,现在更加的知道了。 “唉,”嘉欣长叹一口气:“算了,反正我怎么说你都会像以前那样撑你的妹妹了的。” 她长吁短叹,可人忍不住一笑:“都是唔该嗮(多谢)你。” 嘉欣假笑了一下,感慨道:“有时候,都不知道该说你是坚强还是软弱,是倔强还是温顺,究竟是我太冷漠还是你太善良?反正换做是我,早就搬出来了。” 可人笑着拉了拉嘉欣的手,左摇右摆地撒娇:“你是口硬心软而已。” “我是被美色所迷……”嘉欣掐了掐可人的脸蛋:“如果不是你长得这么靓,鬼才理你。” 可人微笑,陈嘉欣,她没有那个嘉欣的美貌,可在她眼里,她是一个清纯可爱不做作的女孩子,一个很好很好的好朋友。 —— 午餐时间,可人去了隔壁卖家电的地方借了一下微波炉“叮”了准备好的盒饭,然后跑到消防通道的楼梯间那里坐在楼梯上吃饭。 对于乔可人来说,午餐和早餐是一个味道的,晚餐会是一整天最好的一餐,第二天继续做早餐和午餐,以此类推,循环往复。 有的时候会很怀念小时候,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在父母的遮挡下跟妹妹一起玩,上学,放学。后来弟弟出生了,整个家庭的负担变重了,父母开始忙碌。 他们大多数都在忙着看那个小的只能在摇篮里睡的弟弟,然后跟她说“可人,你是姐姐,要照顾妹妹”,跟着妹妹就变成了她的任务。 但是严格来说,她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去照顾妹妹,那时候的可人也不过是个小孩子。 你看,所以大人也不全是对的,可是你不得不听,因为你是小孩子,而他们是大人。 乔可人从小就很乖顺,她很乖的听着父母的话,上学时很乖的听着老师的话,她学习很好,长得又还不错,有时也会参加学校的比赛,上台领奖时常常会激动得脸都红了。 妹妹伊人又是另一种情况,她小时候很听话,长大了就不听话了,这个性格从弟弟的出生开始更加的严重,伊人开始逃课,乱花零用钱,得到的只是爹地妈咪的一顿训斥。 可人劝过她,但是她并不想听,而且还开始跟她这个姐姐吵架,父母发现了之后,她吵得更厉害了。跟着有一天,可人发现妹妹在吸烟,跟那些阿飞一起同进同出。 再后来,伊人离家出走,父母焦急寻找,找到之后又把伊人臭骂了一顿。 这一骂,就像是拉开了的水闸,洪流倾泻,再也没法收拾。 弟弟上小学的时候,可人在家里已经很少能见到伊人了,她最常见到伊人的地方,是在她工作的银行,伊人没钱花了,就会来找她。 可人曾经试过不给伊人钱,结果妹妹硬气的几个礼拜没来找她。 最后,可人没有倔强过自己的妹妹。 她们和好,她继续给伊人钱花。 人真是很奇怪的一种生物,就像小时候阿妈带他们两个去集市算命,那个带着圆圆的黑墨镜的老人家摸了摸她们的手,又摸了摸她们的后脑勺,唉声叹气了一番。 他说,姐妹俩都是富贵命,可也都是命中带煞的短命相。 他还说,她们的命中都有一大劫,过去了就幸福一生,过不去就死于非命。 他又说,伊人的脑袋天生反骨,祸害自己,祸害亲人。 再往后,父母就没那么亲近她们姐妹俩了。可人每每想起来,都不知道该觉得好笑,还是该觉得悲哀——明明香港基督徒居多,父母却偏偏更信阴阳八卦。 很多时候可人都在想,到底是弟弟的出生,还是那个算命先生的话,才让这个家变成这样。也许一半一半,也许两样都没有,再怎么想都回不到过去了。 吃完了饭,跑到电话亭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伊人居然在。 “喂,我是家姐啊,你没同朋友出去逛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钟意在家多休息当然好。” “找工作?不要了,你之前不是说想继续读书吗?” “要不然这样好不好,我晚上回去陪你一起看看有什么比较适合你的?” “不辛苦,我都是动动嘴皮子,帮客人介绍下产品就行了的。” “好啊,嗯,晚上见。” 挂掉电话,可人几乎有想要热泪盈眶的冲动。 终于,终于…… 她深呼吸,隔着玻璃望着天空,天蓝蓝的,很澄清,就像是她的心情。 有句话叫做“守得云开见月明”,可人始终相信,只要努力,一切就会变得很美好。 总有一天,伊人会明白她的苦心。 第03章 学习做人 乔可人和乔伊人是双胞胎,乔可人是姐姐,乔伊人是妹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而她们有一个共同的弟弟,也是这个家里最大的小皇帝――乔学人。 一般来讲,乔家人对小皇帝都是俯首帖耳、唯命是从,尤其是那一对看起来并不怎么亲情充沛的父母,在面对自己唯一的儿子时,往往都会父(母)爱泛滥。 而乔可人,作为全家的大姐,虽不至于对小弟百依百顺,但通常也不会跟他逆向而行。 所以全家人里面,乔小弟的生活可谓是无人之下,五人之上,琼楼玉宇,高不可及。 不过这种情况在传说中的二家姐回来了之后就变得不那么美好了。 其实这也很正常,夜路走多了总会撞鬼,只不过涉世未深的乔学人从没想过自己家里也会出一只摄青鬼……而已。 乔学人很少在自己家里见到二家姐,家里每次提起二家姐的时候,大姐就长吁短叹,父母就横眉冷对,所以他对这个传闻中“很坏很坏”的姐姐,印象也仅仅是跟大姐长得一样的陌生人;另一个印象则是搅家精,基本上每次乔伊人一回家,都搞得全家翻天覆地。 然而这次二家姐似乎变乖了很多,她居然能在家里呆上超过二十四小时。 老妈说她在外面嗑药进了医院才会这么乖,乔学人一想,吃过亏,总会学乖。 就是不知道她这回能乖几天,他有些嘲讽的思索着。 跟着乔学人就开始了他的作死之路。 当然,作死这个定语是后来总结出来的,而在之前,乔小弟更倾向于“好奇”这个词汇。 严格来说,十几岁的乔学人还是个少年,少年人总有一些不知道从哪来的浓重的好奇心,又或者称之为“闲的无聊没事干就想撩骚”之类的情绪。 那一天,乔伊人像是之前几天一样,早上出去跑步,跑完步回来一边翻着报纸,一边用记号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据买回来很多份报纸的乔可人说,乔伊人真的是在努力认真找工作。 父母的反应是嗤之以鼻,学人自己也不太信。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更何况一个常年逃课,最后高中毕业都困难的人,他也不觉得她能找到什么好工作。(.无弹窗广告) 这个二家姐,唯一个优点就是长了一张跟大姐一样的脸。 她脾气还那么坏,以后不想做乞丐说不定会跑去当人家的小老婆。 乔学人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哪里恶毒,他甚至觉得这是乔伊人最好的出路,不然的话她还能做什么?现在外面那么乱,她不做陪酒女都算不错了。 “二家姐?”这样想着,乔学人有些不怀好意的问:“你找到工作了吗?” 乔伊人从报纸中抬眼,脸上没什么表情:“还没,怎么,你有好介绍?” “没有,其实我觉得,何必那么辛苦,反正你大把朋友,找他们帮你不就行了。” 闻言,乔伊人笑了一下,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几分……轻蔑。 这是乔学人从来没在大姐脸上见过的。 乔伊人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反而探头看了看桌上的书本:“你写什么写这么久?” 赔钱货。 初步试探成功,乔学人已经可以确定,二家姐的脾气不过是面子工程。 于是他彻底放了心,神情轻松舒爽的道:“miss喽,留那么多作业,好多都是不用懂的,你说如果有人肯帮我写,那样多好。” 这事以前乔可人也做过,不过她会念叨着应该让他自己来写,跟着在他装苦恼什么都不会的时候帮他在草纸上写完过程,他只需要抄一遍就可以了。 “好啊。”乔伊人说着,一屁股坐到了乔学人身边。 “……”乔学人等着。 “……”乔伊人看着。 十几秒钟过去,乔学人不满意了,把手里的笔往桌上一摔:“你不是说帮我写吗?” “是啊,我是帮你写嘛,你有问题就问喽,你不是想我代你写吧?” 乔伊人摆明了装傻,二家姐显然没有大家姐好糊弄。 乔学人只好拿出演技,望了几眼之后,满是困惑:“我不知道怎么写啊,二家姐。” “那我就只好告诉你大家姐知道,你前十名的成绩全部都是抄来的,还有那些参考书的钱你a了一多半,叫你大家姐以后交钱直接交给miss。” 还是之前淡淡的语气,好像在跟人商量事情,半点都不像是在威胁人。 “你别胡说八道啊,叫你一声二家姐,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乔学人一下子火了。 他的成绩当然不是抄来的,抄也抄不了那么高的名次,不过后半句却是真的。 “恼羞成怒啊,”乔伊人竟然笑了,继而面无表情的摆了摆头:“快点写。” 气急败坏的乔学人明白过来了:“你诈我?” “需要诈吗?你自己蠢而已。你到底写不写?” “我就不写啊,你吓我?有种你就告诉大姐,我即刻让阿爸阿妈赶你出家门!” 姐弟俩对上,乔学人手里拿着格尺手舞足蹈的发着少爷脾气,脸上尽显得意。 乔伊人看了他一眼,转身去了厨房。 再回来时手里拿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刀。 乔学人顿时傻了眼:“你……你要干什么?” “没有,我想告诉你,吓人呢,用你手里那把铁尺是没用的,用我这把才有用嘛。” 顿了顿,对面那个不走寻常路的二家姐继续用商量的语气说着:“还有啊,刀呢,一定要用对地方才可以手起刀落的,不然半死不死,好痛的。不过就算是大动脉,都会有血喷出脖颈的感觉的,就好似菜市场里面杀鸡那样,你有没有见过啊?一刀……呃,呃,呃……” 随着乔伊人模仿的拟声词,乔学人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以前陪阿妈去菜市场看人杀鸡的场景,而眼前那把刀几乎是贴着他的脖子的,尤其是位置。 他们前几天才学过生理卫生课,冰凉凉的地方,正好是大动脉。 乔学人仿佛感到了一股凉意从头灌到脚,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 阿妈以前说过,二家姐是疯的,她疯起来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会不会就这么杀了他?然后,然后再像《人肉叉烧包》那样把他剁成碎块,扔进下水道里,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她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在计划怎么杀他? 就在乔学人差点被吓疯了之前,乔伊人终于纡尊降贵的开了口。 “你知道我有很多朋友的,那你又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外面都是古惑仔,英国政府都不理江湖仇杀的,你说,如果我叫那些朋友,在你上学放学的路上……” 她没说完,可是乔学人却已觉得牙齿打颤,前言不搭后语:“二家姐,我,听你的话,我是你亲细佬(弟弟),不要啊,不要……” 他也没说完,不过乔伊人把手上的刀拿开,继续坐在原来的位置下命令:“写。” 乔学人几乎要摊在桌上,然而身边坐了一只神出鬼没的鬼,他也只能继续写。 整个房子安静的可怕,乔学人握着手中总是抖个不停的笔,写着那些几乎快不认识了的功课。 “这里写错了。”一只纤细的手指指着他的课本。 “嗯,知道了。”乔学人死命的点头,拿出橡皮擦大力的擦掉他刚刚算了好久的答案。 晚上,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起,乔可人拎着从菜场买的菜回来:“咦,学人,在做功课啊?” 热泪盈眶的乔学人肯定,他这辈子都没有一刻这么爱他的大姐:“是啊,家姐你回来啦,你上班那么辛苦,我帮你把菜放进厨房。” 从没受过这么热烈的欢迎的乔可人虽然很高兴,但有点疑惑的看着弟弟几乎是撒腿而逃的背影:“好啊――伊人啊,学人怎么了?他平时最讨厌进厨房了。” 手里翻着报纸的乔伊人一脸无辜的耸肩:“不知道。” 乔学人把菜放进厨房,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乔伊人放回原位的道具,顿时打了个哆嗦。 “学人啊,阿妈回来了,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菜,来啊!” 没过两分钟,房门外想起了乔母的声音,有人做主顿时完全安全了的乔学人兴奋地冲出了厨房:“阿妈,你买了什……” 家里客厅的餐桌上,一盘热气腾腾、一看就外焦里嫩非常好吃的烧鸡静静地摆在那里。 “呕……”乔学人捂着嘴,顺脚又飞奔进了厕所。 听着从厕所传来的呕吐声,乔母忧心忡忡:“学人怎么了,是不是你们今天在家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语言里有几分责怪的意味。 这是今天第二个问她这个问题的人了,乔伊人皱着眉想着:“好像听说他同学家里养了只鸡仔,好可爱的,我想他可能不忍心见到吧。” “男仔怎么能这么软弱?”同样刚回来的乔父满脸不赞同,并且吩咐妻子:“以后隔三差五给学人做只鸡,吃着吃着就习惯了。” 乔母虽然心疼儿子,不过从另一个方向来看:“都好的,给学人补补身体。” 至于没有发言权的姐妹俩,一个深以为然的点头,另一个低头负责吃鸡。 而在厕所吐完了之后回来就听到这一番对话的乔学人,再一次扭头吐个昏天地暗。 乔伊人咬着鸡翅,给自己姐姐夹了个鸡大腿,得到可人一个开心的笑颜。 “唔……真好吃。”她无限感慨。 第04章 捉奸现场 吃鸡风波过去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乔家都处在一个非常稳定的状态。[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某位伟人曾经说过,稳定压倒一切,当然这位伟人指的稳定是动词,“使……稳定”的意思。而现在,我们说的稳定是名词,这个名词代表着,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整个家里的天平就会瞬间倒塌,有可能倒向这边,也有可能倒向那边。 就像是乔父抽了疯似的突然宣布,九七之前,他们决定移民去国外。 乔妈妈在那里织毛衣,脸上的表情动都没动过,显然这是个她早就知道了的决定。 乔学人先是高兴了一下,跟着瞄了一眼隔壁坐姿像大爷一样一点都不斯文的二家姐,兴奋骤然减少,继续哭丧着一张脸面对着自己的习题。 乔伊人浑身散发着“无动于衷”四个大字,她显然在哪里都能活的很好。 唯一有反应的是乔可人,美丽的面孔浮现了几丝忧郁和踌躇,似乎对这个自小长大的城市有着许多的不舍:“这么仓促?那……我们什么时候去那边?” “我同你阿妈带着学人先去那边帮你们铺路,等我们在那边安顿下来,你们再过来。” 一句话,乔学人听得两眼放光,乔妈妈织毛衣的手顿了一下,跟着继续织毛衣。 剩下的两个姐妹不约而同的没出声。 整个家里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最后倏地开口的是一直没说过话的乔伊人。 “那这房子是留给我们还是你们卖了带走?” 这赤·裸的,关乎利益的话让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的乔父都结结实实的愣了一下。 —— “我觉得你妹妹说的对啊,”陈嘉欣掰着手指头帮乔可人分析着一二三四:“反正都要走了,当然要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才好。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在外面的房租几贵(多贵),你妹妹又是个不知道省钱是何物的,到现在还没找到正经工作,你父母走了靠你养她还要缴房租,你就等着工作做成黄脸婆吧。[]” 可人是个感性的女孩子,当一个人感性大于理性的时候,看人看事就不是看钱看理而是看情看心,所以当这件不怎么心灵鸡汤甚至有点冷酷的事情发生,她的第一反应是难过。 “都不明白为什么爸妈一定要分开走……” “你明白的,不过你拒绝明白而已。你的妹妹进过那么多次警局,又跟那班古惑仔有瓜有葛,说不定还犯过什么事,他们担心移民局不肯给他们移民嘛。你家里又不是什么有钱人,第一次被拒绝,第二次想再通过就更困难了。”嘉欣直截了当的戳穿她。 可人听了更不开心了。 嘉欣又道:“你妹妹是情有可原,但是你这么乖,又对他们这么好,连你都不带走,他们都挺……” “就算他们肯我都不肯的,”可人难得抢着说话:“我是不会扔下伊人不理的。” “这不就是了?”嘉欣这才摊手:“无论你怎么纠结,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你有什么好纠结难过的呢?反正你这辈子都死搂着你的妹妹不放,现在两姐妹更加在一起,不是挺好?” 尽管感性,尽管单纯,但可人不是个单细胞,她理解刚刚嘉欣故意说得那么难听,也不过都是为了如此这般的安慰她。 于是她对嘉欣露出了一个可能不是那么乐观,但还是很甜美的笑容:“知道了,唔该嗮(谢谢)。” 闻言,嘉欣对她抛出了一个“你怎么老是这么客气”的媚眼。 可人笑得更开心了。 就快到中午了,嘉欣看了一眼手表:“看你今天这么惨,中午请你吃一顿好的,阿俊说今天约我吃饭,你都一起来吧。” 阿俊的全名是李家俊,他是嘉欣的男朋友,职业是保险销售员。据说他们已经在一起六年,并且一早决定好要在第七年结婚,打破那个传说中的“七年之痒”定律。 不过一向很随和又很温柔的乔可人却并不怎么喜欢阿俊这个人。 “不要了,不想打扰你们二人世界。”可人摇着头笑道。 “喂呀,”嘉欣拉着可人的手,缠在自己的胳膊上:“都老夫老妻了,就这么决定了!” 某种程度上,嘉欣是个很强势的人,尽管她并不会像伊人那样随便发脾气,可是可人还是会感到她的强势。就像是她自己,有时候拒绝别人,也往往最后都会变成难以拒绝。 可人只好又想出另一个借口,也是事实:“但是,今天伊人要来探我,我们说好了要在门口等,一起吃lunch(午餐)的。” 然而这对嘉欣来说根本不算个借口:“那正好,我都约了阿俊在门口等,大家一起吃,我正好见一下你那个一路都没见过只是整天听你讲的孪生妹妹。” 无奈之下,可人叹着气笑了笑,继而想到了妹妹也在,她就比较放心一点。 “那好吧,等会儿一起去。” —— 这段日子对乔伊人来说是一段很安生的状态,原主因为经常嗑药并且生活不规律,身体并不是那么的好。不过好在年轻,恢复力极快,锻炼了一阵子,也就跟正常人差不多。 期间她也有在找一些工作,只是如果是一些体力工作,乔可人就会在旁边温柔的碎碎念。 她知道这个姐姐其实更想让她回到学校,可靠着一个年轻小女孩养活这对她来说有些接受困难,尤其是在这个家里,这个小女孩是唯一真心对她的人。 所以她就更想对“姐姐”好一点。 想对姐姐好一点,妹妹怎么能连姐姐的工作单位都没有去过,这一天,乔伊人跑到乔可人买空调的商场,谁知道在门口等待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个老熟人。 “老熟人”不是明星脸那种老熟人,而是她在医院里第一次睁开眼睛见到的彩虹男。 从醒过来到现在,乔伊人对原主的生活状况和交友状况已经有了一个基本并且还算全面的了解,在家里待着时也有人打电话来找她出去,不过都被她拒绝了。 伟大的列宁曾经说过,患难识朋友。进了医院怎么也算是患难吧,结果只有一个彩虹男来看她,而且彩虹男的样子也不像是来看病,更像是看她出没出事,会不会给他们惹麻烦。 如此钢铁一般坚定的友谊,不识好坏的乔伊人实在敬谢不敏。 万万没想到偶尔出个门也能见到狐朋狗友,香港果然是太小。 “伊人!”彩虹男一眼望见她就飞奔过来:“你这段时间去哪了,都找不到你的。” 我在家,不过我不会告诉你家在哪里的,怪弟弟。 乔伊人打量了一下彩虹男,他这次把头发染成了金色,看来以后要叫他金毛男了。 “你找我做什么?”她问。 金毛男有点诧异:“当然是找你玩了……你,你不是伊人,是她家姐,可人,对不对?” 大概是乔伊人的态度与以前的热络截然不同,金毛男没什么容量的脑袋里开启了脑洞。 这可不能乱认,可人真的是在这里上班。 乔伊人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对“姐姐”好,就给她多添了一个麻烦,连忙否认:“我不……” 她没说完,因为肩膀上无缘无故的多了一只胳膊,顺着这只胳膊一路往上,乔可人看到了一个穿着加大款西服的家伙,九几年,欧美款,一件可以两个人一起穿。 “你找我女朋友有什么事?”欧美款义正言辞:“没事的话,我不想她被人骚扰。” “可人,有没有什么事,需不需要我帮你报警?”欧美款大义凛然的对她说。 关键是他情人般的语气,低下头靠近她的小动作,都让他显得非常像一个男朋友。 因为是商场附近,不远处就是警察经常巡逻的地方,金毛男只好铩羽而归:“不好意思,老兄,认错人了,我找的是她妹妹伊人——可人姐,麻烦你告诉伊人,我有找过她。” 金毛男说完就跑了,根本就没管“乔可人”是否点头。 戏特别多的欧美款直到金毛男走了,才转过头:“可人,头先那个是你妹妹的朋友?她也是,自己不学好就算了,还找这些阿飞来骚扰你,你这个妹妹,真的有点cheap(贱格)。” “乔可人”听着,手有点痒的同时,盯着还在原位的胳膊,语气有点不咸不淡。 “好似现在骚扰我的人不是阿飞,是你吧?” 西装男这才松开手,有点尴尬:“不好意思,其实……” “伊人!” 就在西装男打算解释,乔伊人打算听完解释再动手时,同样甜美可人的声音再次出现。 乔可人跟另一个女仔一起从商场的大门里出来,女仔年纪似乎只比乔可人大一些,但整个人显得很成熟,这个成熟的女仔正在用一种略微诡异的目光看着乔伊人和西装男。 仿佛在抓奸现场的大老婆。 第05章 天真软弱 乔可人异常讨厌阿俊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提起伊人的时候,他经常会用一些侮辱性的词汇;另一个就是,尽管装得人模人样,但阿俊时不时的会用一种很恶心的目光看着她,就像是饿了几天还在流口水的饿狼,而她就是摆在桌上的午餐肉。. 然而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直说的,对一个即将迈入婚姻礼堂的女人说她男朋友是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想打包带走的色狼,这对乔可人来说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挑战。 因而她也只能从侧面借着讨论电视剧情提醒嘉欣,跟着嘉欣的答案震碎了她的三观。 “你不知道,男人都是这样的。就拿阿俊来讲吧,以前我们几乎天天黏在一起,后来就变成了三天五天,到后来忙起来一个礼拜不见都是可能的;他以前送礼物会绞尽脑汁,现在就只会送花,还是打个电话即到的玫瑰花;我都是啊,以前觉得他特别有理想、有抱负,现在?吹牛就叻,怼酒更叻,逛街的时候偷看靓妹更加叻,那我们不是过到现在了?” 嘉欣在神志清醒的时候明明白白的告诉可人,她其实并不那么在意男朋友的出轨,一心一意在嘉欣的现实世界中似乎并不存在,而比起精神和*,她更受不了的是财产出轨。 “你拍拖呢,那当然是多浪漫都行,我钟意你啊,我好爱你啊。但是结婚呢,又是另外一回事,坦白讲,我没你那么靓,那么后生,可以选择的本来就有限。更何况你看看外面那些男人,好的呢,大家都知道好,争的人大把;差一点的呢,要么就是好像阿俊这样的,要么就是跟老黑有关的,两颗蔗,选一个不是那么烂的就行了。” 尽管可人备受父母和弟妹的忽视,但还未谈恋爱的她似乎对爱情始终有着少女一般的期待,所以她无法理解可人停留在清朝的婚姻观和爱情观,她能做的也只是不干涉,以示尊重。 “其实阿俊都挺好啊,虽说是油嘴滑舌一点,做销售的嘛,但是,起码不是坏人。这么久的感情了,大家都习惯了,这辈子就这么过喽,难道真的同你们这班靓女、后生女去争啊?” 那以后可人就很少跟嘉欣讨论这方面的事情了,甚至尽量避免每次有阿俊出现的场合。 就像是之前嘉欣说可人那样,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明白。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既然如此,可人也尽可能不让自己做那个在别人睡觉时放《海阔天空》的讨厌鬼。 毕竟,她们是那么好的朋友,有着那么纯粹的友谊。 只不过现在这段友谊却因为一次机缘巧合而遭受着从未有过的重大危机。[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 乔伊人并不喜欢被人用防黄鼠狼一样的目光看着,不过在姐姐来到时对面欧美款的目光让她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是个被打错了的副车――正主是清纯可人的乔可人。 “嗯,不如去吃日本料理?”那个名叫阿俊的欧美款这样说道。 脸上充满着尴尬的神色。 而她从来不怎么会说谎的姐姐也是一脸介怀的模样,干巴巴的笑着:“好啊。” 等到四个人一起坐进座位里的时候,乔伊人已经基本搞清楚了状况。 可人的闺蜜是嘉欣,嘉欣的男友是阿俊,阿俊身在嘉欣,心在可人。 关系真复杂。 从数学的角度来说,三角形具有稳定性,从感情的角度来说,三角关系是最不稳定的一种关系――当然,比它更不稳定的是四角关系,五角关系,直至n角关系(n≥5)。 确切的来说,整件事跟乔伊人并没有半毛钱关系,她也并不觉得陈嘉欣小姐的敌意会化作实质变成贞子半夜爬她家的电视。 然而她亲爱的姐姐大概并不会认为被闺蜜当做情敌会舒服到哪里去,尤其是看可人的脸色,她明显对李家俊充斥着满满的非好感。 只不过这非好感在失去理智的女人面前并没有什么卵用,女人都是天生的福尔摩斯,特别是在发现另一半的异状方面。 看陈嘉欣阴郁的表情就能想到,她大概在脑子里回放着各种小剧场,比如三个人一起来吃饭的时候你帮着她点菜而忘记我爱吃什么,再比如每次我去厕所时你们两个有没有偷偷地搞什么不该搞的,甚至从前随口开的玩笑都可以脑补出明争暗斗的阴阳怪气。 越想越生气,就像是扯毛线一样扯啊扯的总是扯不完,最后就变成了一团。 闺蜜和男朋友究竟该信谁,这真是一道千古难题。 很多年之后有一句名言:防火防盗防闺蜜。虽然陈嘉欣小姐现在还不清楚这句话,但她的行为举止里已经身体力行的表达了这个意思。 “对了,可人不是说你在找工作吗?找的怎么样?” 点完了菜,陈嘉欣面色不好的一边翻着桌上店家给客人看的杂志,一边随口说了个话题。 无辜躺枪的乔伊人:“还没找到。” “伊人在找了,”乔可人扯出了一个笑:“不过没那么快,现在世道不好嘛。” 没等陈嘉欣继续说什么,自以为幽默的直男阿俊出声了:“伊人这么靓,去做明星都行的,我有朋友在电影公司工作,那天介绍给你啊?” 在这种时候,伊人靓=可人靓=原来你早就对她有意思…… “……”乔伊人不明白为什么男人永远不懂女人的潜台词,并且永远都对自己有着谜一样的自信,而事实上只是显得更蠢,或者把糟糕的状况弄得更糟而已。 果然,陈嘉欣瞥了一眼坐在同一边的乔伊人和乔可人,跟着古里古怪的说道:“你就别乱说了,你认识的那些都是拍不正经东西的导演,你是帮人家还是自己想看啊?” 电影,古今中外都是某些洗钱的快速工具,尤其在黑?道,拍个动画小电影什么的,资金流动的快,还不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李家俊有些难堪,笑了一下:“你别乱说,都有拍正常电影的。” “照我说呢,不如找份比较容易赚钱的工作啦,比如这一个,又稳定,给的小费又多。” 陈嘉欣把手里的杂志摊开,指着上面的招工广告,乔伊人和乔可人近看,上面一个巨大的扑克牌标志――赌场在招美女荷官,需要培训,经过考核之后上岗。 乔伊人心想,九七之后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只不过现在是九七之前,这还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以致于乔可人都把杂志拿到手里。 “都不错啊,我都想去试一下。” 一言既出,整桌震惊。 “你痴线啦?”陈嘉欣都惊得走调了:“赌场来的,你连锄大地是什么都不知吧?” 乔可人温婉一笑:“你不要真的当我是书呆啊,我当然知了,说不定玩的比你好呢。” 寿司和拉面上来,她夹了一个放在嘴里:“我想过了,如果爹地妈咪真的要走,我同伊人都要有个生活来源的,衣食住行都要花钱,换份比较赚钱的工作不是更好?” “你要想清楚,那种地方三教九流,人很复杂的。”李家俊皱着眉劝她。 “有我在嘛,”乔伊人握着乔可人的手,两个人对视一笑:“有我看着家姐,那我们就可以挣两分钱喽。你不会干扰我们姐妹两个未来计划吧?” 乔伊人注意到陈嘉欣本来想说什么,看了一眼同样欲言又止的李家俊,跟着做出了妥协。 爱情,友情,人生,总要作出妥协的。 无非是为哪一样让路的选择不同。 “那你们两个小心点,最好问清楚是不是有牌照的赌场。” 于是乔可人没多久就辞了职。 她后来还是常常跟嘉欣一起逛街,吃饭,只是很有默契的不再提起某些话题。 事后,乔可人对乔伊人也说了一段话。 “你一定觉得我很傻对不对?” “不止傻,还有点软弱。” “是啊,我就是这样的,又傻,又不会拒绝别人。其实我都有试过精明点,酷点,不过那个时候我真的好不开心。就在我不理你的那一段时间,我想明白了一件事:如果一个人,她连自己想要对谁好,对谁好到什么程度,都要计较得失,那算不算是真正的自由呢?” “这个世界上有好多种人,有人很强大,有人很软弱。真正的自由,是不是应该想强大就强大想软弱就软弱,而不是明明自己很软弱却要硬逼迫自己去做一个冷酷,精明的人呢?” “可能在其他人眼里,为了一个小小的怀疑,去辞掉一份自己做得还ok的工作是不值得的。不过我不想计较谁对谁错,在我眼里,很值得的。” 乔伊人也明白了一件事:这个看似大头虾,有点软弱,又有点包子的姐姐,也许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明白人。她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从不计较自己的付出,是否有回报。 乔妹妹想,这样天然又纯真的傻白甜,真的是比恐龙还稀有。 但是如果能被她摆在心上,会是件很幸福的事。 不巧,她是拥有这个殊荣的人之一。 她很荣幸。 第06章 两个男人 乔可人说要去做荷官,居然不是借口,而是真真的在考虑这件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她不仅打电话过去问了具体条件,还买了一副扑克牌和几个骰子,没事在家就洗洗牌,摇摇骰子,以前从来不看的赌博节目和比赛,现在成了家里的必备节目。 家里其他三个人都一样表示很震惊,但震惊之后,没人反对,没人质疑,统统沉默是金。 因为据说,家庭资产也是移民必须考虑的一项。家里的房子正在找买主,卖掉了,户主乔爹的账户里会多一大笔金钱,他会分一部分给留在香港的两姐妹。 至于一部分是多大的一部分,那就不必多言,大家心知肚明。 “你不要去了,等我在那边熟悉了再介绍你过去好不好?” “你这个借口一点都不新颖,阿爸他们都用过了。” 在准备时,乔伊人也会一起跟着随便练练,乔可人不想她去,结果就被妹妹怼了回来。 口里的确说人工高福利好,心里却还是有所顾忌,黄、赌、毒,自古以来都不是好事。无数的家庭因为这三样东西家破人亡,好好的人都能变成魔鬼。 如果不是眼看着就要无家可归,乔可人是不会选这条路的。 尤其是,妹妹现在这样的懂事,她怎么能再让她无依无靠,去找那些坏朋友? “我都未必选得上的,听人说都挺难的。”乔伊人这样说,语气斩钉截铁。 可人有些无奈,妹妹自私的时候她很愁,妹妹不自私的时候她依旧很愁。 “那你一定要跟我在一起,别随便乱走啊。”乔可人的样子简直把妹妹当做小朋友。 “那当然了,不然我去干嘛。”乔伊人理所当然的道。 她说得半点不犹豫,仿佛要去的不是赌场而是足球场,可人都不知道该不该提醒这个心很大的妹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要注意的事很多,非常多。 可人似乎完全忘记自己妹妹以前动不动就出入那些不三不四场合的事情,或者说,这些事情根本就不会影响到她对妹妹的关注和关心。乔伊人见状,也不谈起这个。 晚上吃完了晚餐,太阳从西边渐渐地落下,站在窗口旁的两个姐妹嘀嘀咕咕地说着自己的私房话。一样的面孔,一个温婉、一个洒脱,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都是暖洋洋的。 有那么一刹那,乔可人甚至觉得,就算去赌场上班也是没什么的。 她帮妹妹捋了捋弄乱了的发丝,夕阳照得乔伊人整个人都金灿灿的。 伊人这样,真好。 可人不由自主的笑了。 ―― 陈嘉欣说让乔可人找一个有牌照的地方,事实上这地方不仅有牌照,还很豪华。 从外面走进来,老虎机、□□、二十一点、□□、骰宝,等等等等,场地很大,非常热闹。明亮的灯光映衬下,形形□□的男男女女映入眼帘:男的有身材肥壮、像是怀了几个月一样的肚皮,身边跟着几乎半倚在身上的女伴;女的有徐娘半老的阔太太,手里拉着样貌俊秀的小鲜肉;有的穿着正常,但耀武扬威;有的颈戴金链,却灰头土脸……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在这种地方,没有人认识你,认识也装作不认识。[.超多好看小说] 所以,无所顾忌,也不需要顾及。 可人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伊人还是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带他们进来的工作人员是个小帅哥,笑容很靓,眼睛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们。 乔伊人进来的时候顺便扫了一下四周,这里能见人的工作人员基本上都样貌整齐,态度亲切。装修风格富丽堂皇,从这个年代的角度来说,很土豪,也很旺财。 不过想必老板算盘一样打得很响,这里的每一样东西,每一寸心思,花出去的钱,全部都会从这些吵吵嚷嚷,时而亢奋,时而癫狂的赌徒身上赚回来。 十赌九输,唯一稳赢的只有庄家。 应聘的人不止她们两个,甚至可以成为很多,有点挤。尽管这是一份乔可人避如蛇蝎的工作,但对于大多数赌场工作的人来说,它是一个非常好的工作。 好的东西总有人争抢,非常好的东西更加多人争抢,她们前面和后面有不少之前就在别的赌场做的荷官,有年轻貌美的美女,还有像刚刚的小帅哥一样的小帅哥,乔伊人甚至见到了传说中的波霸,□□的性感尤物…… 可人有些紧张,她们没有荷官的工作经验。 伊人安慰她,老有老的好处,新也有新的好处,像这种一切从房顶到地砖全是新的东西的地方不一定需要老人,起码可以避免老油条。 可人闻言,深呼吸,然后觉得好了一点。 事实上她们还有一个比其他人更多的优势,不过乔伊人没在可人面前说。 果然,那个戴着副金丝眼镜,长相精明的经理,尽管看起来对她们有所不满,挑剔了一番,最后也还是录取了她们――两个人。 没错,美女并不稀奇,波霸虽少,但也不算太少,然而孪生姐妹的美女,这就很少了。 而且从颜值上来讲,伊人对可人和自己有着无比充分的信心。 紫霞仙子,多少人心目中的女神。 至于培训之中或者之后会不会被剔除掉,那才是真正的靠自己。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乔可人和乔伊人都在遭受着惨无人道的训练。乔可人的弱点在于客服培训,她可以保持礼仪,也可以保持温柔,但是在有客人刁难的时候会比较不知所措;乔伊人在弱点在于技术,她明白规则,但分牌洗牌却很困难,以致于她经常会手抽筋。 作为一个荷官,情商和技术缺一不可,否则就很容易造成客人的流失。 就在乔伊人琢磨着是不是要找个人拜拜师的时候,赌场来了一位超级贵宾。 像她们这种连训练都没培训完的还没成为见习荷官的人是不能主持赌局的,不过她们也不能白吃白喝白开工资,所以就像是服务人员那样,一边培训,一边暂时当人形监视器。 那天轮到乔伊人站在大堂的第四个“监控”位,于是她就亲眼目睹了这位天皇巨星。 为什么是天皇巨星呢? 因为他走进来的时候就像是明星一样,周围围了一圈的人,都穿着西服打着领带戴着黑墨镜,仿佛殡仪馆推销员,啊,不是,是仿佛中环文员。他身边那个,对着她们趾高气昂的金丝眼镜,在他面前点头哈腰,活似奴才附体。 这气场,这光环,一看就是主角。 乔伊人看着目视前方走过她身边的颜值还在巅峰的古仔,默默地思考着她姐姐是怎么跟电影明星扯上关系最后还能在一起的,额,是在一起吧,俊男美女,不演一对演什么? 不过后来一起吃午餐八卦时,乔伊人总算了解了,原来她真的猜错了。 不是电影明星。 是香港赌王。 “……”香港还有赌王? 孤陋寡闻的乔伊人觉得似乎哪里不对,赌王不是澳门的何先生吗? 然后她就被教育了。 何先生是澳门赌王,香港现任赌王是阿酷。 既然有现任,一定也有前任,乔伊人顺口问了一下,前任是谁? 有热爱赌坛传闻的人告诉她,是赌侠和赌圣,一个叫刀仔,一个叫星仔。 那,那再往前呢?乔伊人磕巴着问。 当然是赌神啦,高进嘛,大家都知道的,你不是开玩笑吧,这都不知道? 乔伊人干笑,我随便讲讲冷笑话嘛,你冷不冷?冷我就成功了。 在座的人顿时笑了,这个话题也就这么岔过去了。 早那个知道自己到底穿进了什么的乔伊人却有点笑不出来了。 赌神,高进,发哥,龙五。 唉,扑克牌太难洗了。 ―― 据说那一天香港现任赌王在赌场里赢了另一个赌坛高手几千万,当天阿酷的名声又大了许多,不少人都说他真是又酷又帅,真不愧是香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 作为一个前一天晚上才被普及阿酷名字的少女,乔伊人顿觉世界很荒谬。 等到她从出门,到坐车,到去买东西,到逛街,到出商场,到去酒店吃饭,经过停车位都能听到阿酷的名字时,世界更荒谬了。 她只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这种情况九七之后就会好……吧? 否则,一个全民皆赌的社会,太可怕了。 “泽西!昨晚你偶像赢了,你都赢了不少吧?” “哪有,买阿酷的人那么多,赢得了多少啊。” “也是,阿酷是赔率一比一大热,不过阿明没买他买了另一个,这次一定输的要跳楼了。” “嘁,说了他叫阿明,一点都不明的,他阿妈辛辛苦苦把他养大,蠢的那么紧要就别出来做人了,不买阿酷,衰到卖底裤啊!” 乔伊人刚刚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就有人一下子戳穿她的保护壳,于是她用“死亡光线”射过去,很是机缘巧合的又看到了另一个熟人。 烂俗的花衬衫,几乎每个古惑仔脖子上都挂着的不知是真是假是镀金的金链,耳朵上夹了一根烟――这让她有些失神,牛油苏也爱这样――脸上浮夸的表情和幽默倒是独具一格。 长得神似型也似张家辉的人,刚才有人管他叫泽西? 一个阿酷,一个泽西,一个可人,一个……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比三角关系还不稳定的是四角关系,比现实还不靠谱的是自己的脑洞。 “喂,那个靓女望着这边好久了,你说她是在望你还是望我?” 乔伊人很自然的把眼神望向了天空,翻了个白眼。 “当然望我了,你丑得让人想起《悲惨世界》似的!”泽西如此这般地说。 这样的骂人方式也算是骂出了新花样了,乔伊人看了一眼手表,等着自己的姐姐。 过了一会儿,听两人的对话已经从她究竟看上了谁,到谁先来跟她搭讪,再讲到谁的魅力更大,乔伊人一边翻白眼一边打哈欠,一边开始琢磨如果痛扁一个古惑仔会不会招来警察。 停车位上终于来了一辆新车,泽西跑去接生意,对话戛然而止。 没想到过了五分钟泽西又跑了回来,还直冲到了乔伊人的面前。 “靓女,可不可以帮个忙?” 乔伊人有些奇怪的问:“我帮你的忙?我可以帮你什么忙?”停车? “是这样的,”泽西下巴向着刚刚的那辆车的方向摆了摆:“那个老板是鬼佬(外国人),我帮他停车,他讲的乌七八糟稀里哗啦的鸟语,我已经用尽我的肢体身体衣原体支原体大脑小脑豆腐脑什么都用过了,都是不明白他说什么,你可不可以帮忙翻译一下?” “你这么肯定我会英文的?”乔伊人更奇怪了。 “没有,我头先见到你拿着个walkman一边听一边记还时不时的动动口型,你不是想同我讲你记的都是歌词吧?歌神今年没开演唱会呢。”泽西巴拉巴拉的说。 原来如此。 不过乔伊人倒是没有想到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看到她在干什么了,照理来讲,那时泽西正跟另一个古惑仔聊阿酷聊得热火朝天。 随身听是乔学人的,乔伊人借来听两天,她会英文,但专业名词还是差点。赌场也有英文培训,这几天可人也还在努力背单词。 这是一个观察力很敏锐的人。 “我没有恶意的,要不然这样,你帮我翻译完,即走,我不问你姓名电话,也不把家庭户籍祖宗十八代告诉你,ok?” 也是一个很会劝服别人,口才很好的人。 她好像没什么理由不帮他,随手一个小忙而已。 于是乔伊人点了点头。 后来她发现,好人还是有好报的。 第07章 东南西北 “他说他刚刚来香港,不熟悉地方,叫你顺便把车帮他洗了,他会另外给你小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乔伊人问过了外国人的意思,然后转达给在旁边等着的泽西。 后者一脸恍然大悟,手脚并用的夸张:“哦,洗车是吧,喂你抹车的动作好似抹鞋油似的,鬼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啊,我不是说你,你继续。” 于是很是无语的乔伊人继续跟外国人沟通,再翻译给泽西,最后商定好价钱,外国人把钱和钥匙给泽西就去吃饭了。泽西又跟刚刚聊天的古惑仔嘀嘀咕咕了什么,给了他一半的钱,那个古惑仔开着车走了,泽西跑过来跟她道谢。 “靓女,多谢你哦。我刚开始以为你是学生,没想到英文说得啦啦声的,你是学翻译的?” 乔伊人没理他,反倒对另一件事很感兴趣:“你做什么不自己做,要把钱给人的?” 其实泽西大可以自己去,尖东这里停车位不少,车房也很多,拐个弯就能看到一家,洗个车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钱就放进自己口袋了。 泽西的反应也很有趣:“噫,我泽西哥这么有型,他芝麻粒那么少少的钱,怎么可能买得到我的*同灵魂啊!” 外国人给的小费不少,乔伊人瞄到了。 不过既然他这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她就随便听听。 “那多少粒芝麻可以买到?” 泽西有点傻气的“嘿嘿”一笑:“你的话,倒贴全部身家我都无所谓的——我说洗车。” 乔伊人有些好笑,这个人身上小混混的特征很明显,但比起之前的黄毛,却不让人讨厌。 “讲完了哦?我可以走了吧?” 远远地,她见到了可人从斜对面的街边步履匆匆的走了过来。 “哦,”泽西脸上写满了失望:“那,seeyou改天见了……” 指了指酒店,乔伊人道:“我等下要在里面吃饭的,拜拜。” 意思是,一会儿还是会见到,但我并不想跟你说话。 她说完,抬脚就要走,结果又被泽西拦住了。 “随口问一下,你真的不想告诉我你的名字?” 泽西的感觉很敏锐,乔伊人没有对他像是普通人对古惑仔那样要么避如蛇蝎,要么不屑一顾,仿佛他们是下水道里的老鼠,垃圾站里的臭虫。[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看他这么可怜,悲天悯人的乔伊人留下了一个名字,跟着瞬间走人。 “我叫泽东。” “这个名字都挺……耳熟的,好像在哪里听过,”站在原地的泽西看着乔伊人跑到乔可人身边,无限感慨:“哇,孪生姐妹。咦,那她妹妹……” “是不是叫泽南啊?” —— 此时“泽南”正在小心翼翼的问“泽东”,那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人是不是她的朋友。 “泽东”哭笑不得的回答,并不是,她刚刚只是问一下酒店几点关门而已,毕竟,不知道阿爸阿妈他们要吃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是临要走了良心发现,还是走之前的最后一顿晚餐,总之乔父突然说要全家一起去外面吃顿饭,所以姐妹两个一下班就跑到了这里。 至于为什么明明一起在同一个地方上班却要分开走,因为乔伊人今天是早班,而乔可人今天是晚班,尽管她们在一起是卖点,但还是要有独立的工作能力。 所以新人期间,乔伊人几乎都没怎么见过自己的姐姐,乔可人也一样。 晚班下班时已经是十点,现在是十点半,又过了五分钟,那一家三口才晃晃悠悠的出现在她们的眼前,乔父大手一挥,全家人一起进了酒店。 这家酒店其实还挺不错的,有好几层,他们去的是二楼,乔伊人扫过几眼,都是大圆桌,内地这种地方通常用来摆宴席,香港这边会多一个作用,早上可以吃早茶。 就是那种服务员推着餐车,上面摆着好多层笼屉,打开来看摆着整整齐齐的,小小的,一口一个的广式早点,虾饺,烧麦,叉烧包什么的。 乔伊人早上喜欢喝粥,不过自从上班就很少喝粥了,上班时经常跑厕所不是好习惯。 不过现在既不是吃早茶,也不是摆酒宴,乔父点了几个菜之后,全家人就很安静。 乔伊人看着眼前的筷子,觉得这种看似和谐的平静其实很假,就像刚才乔父点的菜不是他爱吃的就是乔学人爱吃的,等都快点完了才想起来问两姐妹喜欢吃什么。 乔可人笑了笑,说她都可以,她确实也从不挑食。 而乔伊人,她也笑了笑,跟着笑眯眯的点了一个人参鸡汤,一个红烧鲍鱼,一个清蒸东星斑,嗯,听说这里的天九翅都挺好的,不过好似有点多,先这样,不够再叫。 乔学人对鸡肉的阴影在乔母两三天一只鸡的治疗之下变成了更大的阴影,听到鸡这个名词已经开始犯恶心,然而貌似他对鸡肉的阴影没有对二家姐的大,因而只能自动自觉去厕所。 乔父和乔母的脸色也不好看,乔父有海鲜过敏,家里一般很少吃海鲜,所以他们当然不知道其实乔可人最喜欢吃鱼,而那个鲍鱼,乔可人对它的价钱比较满意。 鲍参翅肚,宰人名菜。 “会不会有点多?”乔可人看着父母的黑脸,不太好意思。 乔伊人比较不拿自己当外人:“可以打包嘛,明天早上当早餐。” 对面的两个人脸更黑了。 这其实是摆明了欺负人,只是乔伊人最喜欢欺负人了,她这人一向很恶劣。 你咬我啊? —— 泽西站在停车位看着两个双生美女跟着一家人一起进了酒楼,他有点奇怪,照理来说一家人来酒店吃饭都是高高兴兴的,怎么这家人气氛像是进错殡仪馆似的,比冰窖还冷。 难道她爸爸叫泽北?从北极来的? “泽西!” 正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泽西一转头就看到了自家老大,一抬手果然十一点,该交钱了。 他们这种停车,正常费用交给老大,小费就可以自己a掉,都是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老大身后跟着另一个小弟,交完了钱,就轮到泽西收工。 数了数数目,差不多,老大酒店头,跟着夸赞:“还是你靠得住,哪像阿强,把停车档交给他,一眼望不到就不见人几个钟的,害得客人抱怨,我损失多少生意。” “都是大佬你领导有方而已,”泽西憨笑:“我跟你学到好多呢。” “叻仔,会说话,下个礼拜阿大(大哥)去新开的那家赌场,带你去见下世面。” 泽西心说,冚家铲(全家该死的),老子上个礼拜就去了过,等你?新赌场都变旧的了。 唉,一定是最近钱不够又来拿他们这帮小的来填数,都不知道自己什么运气,人跟大佬,他跟大佬,跟了这么个孤寒(小气)的大佬真是没运行。 不行,一定要去赌场转转运。 于是泽西嘿嘿一笑:“好啊,我都想去转转运。” 如此这般的定下,下了班没事干的泽西“顺便”走进酒楼,去了一下洗手间,洗完手出来,一边抖干净水滴,一边再“顺便”看看泽东在哪里。 结果他的运气不差,居然真的给他找到了。 “砰”的一声,有人很大力的拍桌子,泽西望过去,泽东她爸泽北正在凶他的泽东。 扑你的街,这么靓的一张脸你也好意思凶! 至于为什么能一眼就分辨到两个一模一样的女仔,泽西也不知道,大概是他觉得两个人的气质不太一样吧,泽东比较……不太好形容。 “我好歹是你阿爸,你这么同我讲话?!” “你都说你是我阿爸了,上行下效,有什么样的阿爸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喽。” 哇,咦,这家人的关系都……挺像八点档连续剧的,爱恨情仇全都有哦。 “阿爸啊,伊人不是有心要同你吵的,但是她最近已经改了好多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那么说她了,这样很伤人心的。” 原来泽东叫伊人,还是一人?难道泽南叫二人? “乔可人!连你都敢驳嘴,你是不是看死我就快出国不会再管你们两姐妹?” “是啊,不过是不是家姐看死你,你们都要走了的了,既然要走,说的那么多做什么。” 啊!原来伊人是妹妹,真是看不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这两姐妹不知道是不是隔壁老王生的,受这么多气,这么惨的。 “你……你……你好嘢,我……” 那个怒发冲冠的老家伙似乎要动手,泽西迈脚打算冲过去英雄救美。 “你不是要动手打人吧,这么多人在呢。”乔伊人闲闲的说道。 乔父看了看四周,显然周围的人都跟泽西一样,打算英雄救个美,或者群众吃个瓜。 最终,高高举起来的手落了下来:“哼!” 乔父带着乔母和儿子走了,看背影总有点落荒而逃的滋味。 翘着二郎腿的乔伊人支起了身子,伸手叫服务员:“唔该(不好意思),打包!” 乔可人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呀……” 战局结束,英雄还没上场就要落幕,站在幕后的英雄很是惋惜。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乔伊人,泽东,嘻嘻。 第08章 弱肉强食 吵完架的一个礼拜,乔家都不怎么平静,阶级敌人从乔伊人一个变成乔伊人和乔可人两个,乔母倒是偶有不忍心的时候,但也仅仅是不忍心而已。(.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至于乔学人,他其实很想大杀四方跟二家姐对着干,不过这是个美好而不能实现的愿望。 乔伊人才不管他们吵不吵,拉着乔可人一起在外面找房子,姐妹俩现在实习期还没有过,能找的也不是特别好的地方。只是她们就两个人,也不用找大屋,价钱还是有得商量。 一个礼拜之后,她们工作的地方已经可以转移到赌场内了,但也都是在旁边做一些服务工作,端一些酒水饮品之类的,主管把她们调到了vip房,以双胞胎的名义。 这只是实验阶段,她们是双胞胎,但不在一间房服务,大部分时间还是分开。 被当卖点销售,乔可人有些介意,却也清楚不然她们不会像坐火箭一样的升职。乔伊人比较高兴的是,赌场内的客人大方的有不少,vip房给的小费更多。 也难怪一起来应聘的小伙伴们嫉妒得眼睛都快红了。 然而高收入自然同样伴随着高风险,大厅的客人还好说,vip房的客人一般得罪不起。 可人就遇到过几次被客人咸猪手的经历,她还是新手,难免慌张,脑子里一下子想不起曾经培训过的课程,更何况课程知识并不全面,这种时候还是更多看技巧和经验。 主管不太满意,而那个恨不得给阿酷提鞋的金丝眼镜单独把可人叫了去把她骂得哭着出来,结果主管反而安慰她们:“是这样的了,vip的客人都是有钱有势,当然不能轻易得罪。” 于是下一次遇到不是好人的客人,伊人就先跑去跟可人换房,反正她们是双胞胎,只要扮得像,没什么人能看的出来,估计连阿妈都不能。 次数多了主管难免能察觉出来,不过也没多说什么,没有客人投诉就万事大吉。 既然万事大吉,就不需要再担心,乔伊人笑眯眯地收着客人的小费,露出专业的笑容。 跟着大厅里不知道为什么安静下来,乔伊人顺着奇怪的气氛转过头,记忆中似曾相识的场景又再次重现,在一群殡仪馆推销员的众星捧月之中,黑如黑炭的阿酷就这么走了进来。 金丝眼镜第一个冲过去,腰一下子弯到九十度直角:“阿酷先生,杨光先生,vip房准备好了,陈先生在里面等你们,请。” 杨光,据说是阿酷的义兄,帮他打理生意,同样穿西装打领带,他比较像是老板,还是随时憋着坏主意反咬你一口的那种,他的扮演者在另一部喜剧里有一句名言。 不要误会,我不是针对你,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乔伊人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的时候没把这人当一回事,现在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老实说,穿越了这么多次,这次的画风最突变,她觉得自己仿佛猜到了开头中间和结尾。 这是她第一次有种自己穿越了的感觉。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乔伊人特别想喊一句:天呢,我居然是穿越文女主角! 思考间,这群人呼呼啦啦的往贵宾房的方向走,旁边的人无论是谁,无论什么穿着打扮,全都自动自觉地给他们让路,如同摩西分海一般,浩浩荡荡的走进了里面的走廊。 “发什么呆,陈哥在叫可人。”主管跑过来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瞬间被拍醒的乔伊人撇撇嘴,陈哥,也是刚刚金丝眼镜说的陈先生,是老板的朋友,也是之前几天让可人浑身不舒服的咸猪手。伊人代替了可人之后偶尔被他占点小便宜,但也没吃过大亏――这种时候就会特别期望时间快到九七。 啊,祖国,我的母亲,求回归! 乔伊人听着吩咐一路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她可没有阿酷那么好的待遇,挤得满满当当的地方全靠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听说了阿酷在这里的关系,今天比往常的人多很多,有人兴奋地大喊,有人窃窃私语,有人麻木,有人失落…… 大厅里面有男有女,她走过的时候还有不知从哪钻过来的咸猪手。 训练有素的在有遮挡的情况下“嘎巴”一声掰过去,继而出现的嚎叫声她就当没听见。 富丽堂皇又热热闹闹的地方,常常给人一种欢乐之感,身处其中,就连乔伊人也不得不承认,醉生梦死的生活的确令人沉迷,仿佛忘记了一切烦恼。 哪怕这些欢乐不过是暂时的,虚假的,可看起来又如此的真实。 就像现在,明明外面黑?社会横行,每天发生的案子多的连新闻都报不完,这里却欢快的像是在过春节,百花齐放,歌舞升平。 这样想着,肩上又多了一只手,乔伊人下意识的顺手要重复昨天的故事…… 没想到那只手反应非常快的躲过了。 她视线一转,神情中带着诧异的泽西缩着手望着她:“你不是,想同我握手吧?” 乔伊人顿时神经一松:“是你啊,你来这里玩?” “是啊,”泽西指了指她身上的西装马甲和白衬衫,还有那颇为像是柯南的领结:“你在这里工作啊?我之前还以为你是学生呢。” 还没来得及回答,乔伊人就见到了不远处的领班对着她比出一个手表的姿势。 的确是不能磨蹭了,不然被抓包的说不定就变成可人。 “我不同你讲了,我要去做事了。”她这样说。 泽西有点失望,但还算通情达理:“哦,那祝你的客人都输到卖底裤。” 荷官代表着赌场,代表着庄家,既然客人输,自然赌场赢。 乔伊人不由一笑:“多谢。” 刚走了两步,她又回了头:“阿酷是不是你偶像?” “是啊,我听这里的人说他今晚来了,是不是啊?” “是啊,你早来五分钟就能见到他了,现在只能多等一阵子了。他们中间应该会出来放放风,吃点东西什么的,运气好的话你很快能见到你偶像,运气不好的话你要等一晚。” 泽西双眼放光:“别说等一晚,叫我等十晚我都找牙签支着眼皮睁大眼睛等!” “那你随便吧。”她莞尔,迈着步子走了。 被留下的泽西神叨叨的自言自语:“现在当荷官,质素要这么高的吗?又要会英文,又要会擒拿手,一个顶十个,噫!” ―― 乔伊人端着洋酒和酒杯进了包房,还好,牌局还没开始,还来得及。 虽说是对局,但其实并不只两个人。只不过陈哥和阿酷两个人势力最大,其他人就变得不那么显眼了,说白了他们只是陪客,真正赌的还是那两个。 最大的贵宾房里,陈哥和阿酷对峙着。阿酷的颜不用说,俊秀的五官,黝黑的皮肤,西装和白衬衫穿在他身上简直熠熠生辉;陈哥则是典型的大佬形象,满脸横肉,大腹便便。 这么一对比,本来就帅的没朋友的阿酷顿时成了世界顶级型男。 难怪那么多少女哭着喊着要嫁给他。 更何况,从性格角度来说,陈哥也真的不招人喜欢。 “过来。” 乔伊人一进门,陈哥就对她勾勾手指头,像是叫小狗似的把她叫过去。 “陈哥。”她笑的很温婉,就像是可人平时那样。 才靠近,陈哥的咸猪蹄就握上了她的手,一边握,一边拍,占尽了便宜不说,还卖乖。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都等你好久了,你说,是不是应该罚你?” 乔伊人面不改色:“陈哥那么好人,一定舍不得重罚的,不知道陈哥想罚我什么?” “不如就罚……你同你家姐,今晚一起陪我玩□□,怎么样?” “陈哥,”乔伊人从善如流:“这样不合赌场规矩的,不如我今晚介绍其他姐妹陪你?” 赌场里有各种各样的员工,也有各种各样的作用,像是那天一起应聘的波霸,就是这种作用――只是乔伊人打死也想不到,自己也有帮人拉皮条的一天。 陈哥的脸撂下来:“你装的都挺像的,不过你家姐是外面那个见到我脸僵的都不会笑的那个,你们两个当我陈哥是什么?可以让你们俩随便耍着玩的古惑仔?” 乔伊人万万没想到,不过是一个茬神的功夫,在另一间房服务的可人就被撞了个正着。 现实就是这样,往往越不想让它发生的事情就越会发生。 “我不管你们是良家妇女还是下海北姑,在我陈哥面前没人敢耍着我玩,你们两个是第一个。今晚我就要见到你们两姐妹在我的床上,不然你就等着去钵兰街矜持吧,臭三八!” 陈哥抓着乔伊人的头发,拉着她的头,跟着丢到了一边。 乔伊人全身的肌肉都是紧绷的,她努力克制着自己还手的冲动。 在一个法律不管用的世界里,丛林法则就是法律,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除非她跟可人连带着乔家人能一下子跑到国外,否则陈哥说的就是她们之后的下场。 乔伊人再能打,也不过是一个人。 这时有人敲了敲桌子,然后就是一把低沉的嗓音:“阿陈,可以开始了没?我不是很习惯听你在牌桌上解决你的私事。” 阿酷说话了,陈哥又换了一幅面孔,笑道:“不好意思,小事小事,听酷哥的,开始。” 在场主持的荷官听话的开始洗牌,其他人都该做什么做什么,只有被称作“小事”的乔伊人无人问津。 于是她就顶着这么一个疯婆子发型,走出了贵宾房,来到了走廊。 乔伊人想,也许她真的活得太久了,以至于把所有的世界都当做奉公守法的世界,却忘记了,这个画风明显不同的地方,遍布着弱肉强食。 他们不需要讲理,不需要*,轻松之间就可以决定别人的生死。 第09章 啼笑皆非 乔伊人刚刚走到走廊门口,露了个面,又被主管拉了回去。(.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你搞什么啊,这个鬼样子能去大厅吗?” 虽然没什么心情,可是这次确实是她做得不对,乔伊人道歉:“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主管也没什么心思怪她:“我听说包房的事了,陈哥……需不需要我帮你去找可人?” “我自己告诉她。”乔伊人的语气轻飘飘的,就像是刚刚被人蹂·躏了一番。 事实上也是如此,她的三观现在有点岌岌可危,从精神上来说,的确被收拾得很惨。 她这样的反应,让主管叹了一口气:“谁叫我们没钱没势,人家捏死你就像捏死蚂蚁一样。今天给你和可人放个假,等陈哥赌完出来,你们就跟他走吧。” “知道了。”乔伊人形容飘忽的点了点头。 “你……别倔了,趁着年轻多赚点钱,跟着同你家姐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总好过被卖去红灯区做流·莺,是不是?” 主管说完,也没想听她的回答,迈着步子走了,留下乔伊人一个人在走廊。 乔伊人靠着墙边坐下,耳边仿佛还能听到墙背后的喧嚣,走廊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她想,这真奇怪,外面热闹的像是在过节,里面安静得好似停尸房。 仅仅一墙之隔,如同两个世界。 旁边的门忽然动了动,先是开了一个小缝隙,然后是一个大缝隙,接着从缝隙里钻出一个脑袋,再后来是半个身子,之后是一个身子,最后那个偷跑进来的人从走廊里关上了门。 男人和女人两两相望。 你没事吧?泽西低着头问,他这次居然很难得的没有说笑话。 你觉得我有事吗?乔伊人反问。 泽西双手往上拽了拽裤子,一屁股坐到她对面。 你的样子告诉我你有事,头先听到那个柯南说的话,都告诉我你有事,怎么样,需不需要帮手?我以前同人学过做假护照的,只要你出一声,即刻做你全家人的都没问题。 那不就是要隐姓埋名一辈子? 我听人讲呢,陈哥那个冚家铲心眼比细菌还小的,以前有人不过是望他一眼,都被他追杀几条街。隐姓埋名怎么都好过没命吧?更何况你这种很容易被先jian后杀,再jian再杀的。 是这样啊。乔伊人表情有点恍然。 轻易不能得罪的人,哪怕一个小小的甚至连失误都算不上的举动,都会被记一辈子。. 所以,其实做什么补偿都是没有用的。 从可人出现在陈哥眼前并且企图拒绝他的无理要求开始,这个矛盾就是不可调和的。 除非…… 就在这时,包房的门“吱嘎”一声开了,陈哥走出来,打发了要跟着的手下。 乔伊人带着泽西躲进了非工作人员不能进的工作间,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存货和杂物,烟,酒,烟灰缸,打火机,毛巾,扑克牌,桌布,等等等等。 “什么新晋赌侠,扑街!” 门里面还能听到陈哥路过时咒骂的声音,看来阿酷赢了他不少。 用适当的力道扭开门,乔伊人尽量不发出声音的看了看陈哥走去的方向,不是餐厅,也不是赌场大厅,貌似是洗手间。 刚刚乔伊人一直坐在走廊边,恰好堵在去洗手间的路上,此时她几乎可以肯定,洗手间里十有八·九是没有人的,只有刚走过去的陈哥一个。 天赐良机。 只是,真的要这么做吗? “喂,好机会,”身后的泽西拍了拍她的肩膀:“等会儿你帮我看着,我蒙着面冲上去海扁他一顿,他受了伤,那你们两姐妹就不用牺牲*了嘛。” 乔伊人忽然很想笑,跟着她也真的笑了出来。 在一个道德和法律都仿若虚无的地方,死守着道德和法律的底线,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这和有人要杀你时,你却毫无反抗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有的人不反抗,是没有能力去反抗;有的人不反抗,是死固执、假道学。 就连法律也有自卫杀人无罪这一条。 “你不是吓得秀逗了吧?”看她笑了,泽西顿时毛骨悚然。 “不是,”乔伊人再抬起头时,眼中已经没有了怅惘和迷茫,她对着泽西笑了一下:“我想你要帮我一个忙,不过这个忙可能比我之前帮你的要大点。” “噫,还以为你说什么,大家这么熟,赴汤蹈火,上刀山下油锅都在所不辞啦!” 泽西答应完了才想起来问:“不过你到底要我帮你什么?” —— 陈哥吹着口哨扶着墙上着厕所,正打算爽完哆嗦一下拉拉链时,身后传来了异样感,他下意识的一回头,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谁?!知不知……”还没有报完大名,胡乱往前抓的陈哥脖子上一阵剧痛。 没几秒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受过训练这几个月又捡回来手艺还不算太生的乔伊人,看着被桌布包裹住的人型陈哥,冷笑了一下。 这个冷笑让门外偷偷往里看的泽西突然觉得背脊有点发凉。 他万万没想到见过三次面的大美妞套人麻袋的业务这么熟练。 等到里面的大美妞把桌布往上翻了翻却刚好遮挡住了陈哥的上半身,足以确定他就算马上醒过来也不会看得到是谁偷袭他之后,大美妞的动作让泽西更加的心力交瘁。 他眼睁睁的望着那个可以去选港姐的女孩子穿着高跟鞋稳准狠的一脚踩到陈哥大腿根部那不可描述的地方,顺便碾了碾,哪怕是还在昏迷,陈哥身体条件反射的抽搐了几下。 泽西情不自禁的捂住自己的小泽西,表情龇牙咧嘴,简直感同身受的痛不欲生,撕心裂肺,苦不堪言,痛彻心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锥心刺骨一般的疼痛! 痛痛痛痛痛!噫!看着就好痛! 心地善良的泽西把头缩回去,帮女魔头悄悄地关好门,听着里面噼里啪啦的不知道是拳头还是高跟鞋打在肉上的声音,一边捂着自己的小心脏,一边握拳。 严肃而由衷地道:“加油。” 女魔头下手还是很有数的,尽可能的迅速令陈哥断子绝孙变成性·无能之后,她停手了。 只是这时外面又传来了泽西的声音。 “嗨,老兄!这里坏了,在修理中,不如你去楼上方便啦。” 乔伊人注意力顿时放在了门口,事后陈哥算账,外面的那个人会不会记得泽西的样子? 下一秒,她却听到了熟悉而低沉的靓声:“我来找人的。” “这里没有其他人的,只有一个五十几岁的阿婶来的,她在修厕所。”泽西道。 五十几岁的阿婶翻个白眼,收拾好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衫,拉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两个男人都很诧异。 尤其是泽西:“喂,你出来做什么,你不想连累我都不用……” 不想听他啰嗦,乔伊人一句话堵住他:“我来见你偶像嘛。” “我偶像?” 泽西霎时间反应过来,两只眼睛像探照灯一样的扫射着阿酷:“阿酷!你是我偶像来的,哇,没想到你真人这么靓仔又有型,如果我是女人我都想嫁给你啊!” 看着他们扮双簧的阿酷问乔伊人:“我想我朋友在里面,哦?” 乔伊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是很清楚,我头先走错厕所,里面有谁真的不敢看。” “是喽,这么温温柔柔的女仔,走错厕所真的好怕的嘛,”不知道是什么关系的泽西胡乱打圆场:“这么怕,不如今天请个假,我陪你去买碗定惊茶压压惊了。” 说着他就要拉着乔伊人走,阿酷插着口袋没理他们,不过推开洗手间的门,又道。 “你们好似有东西没拿。” “你说你,怎么这么马虎,你这样我怎么把全副身家交给你啊,笨!”这下子确定偶像站在自己这边的泽西非常狗腿的把陈哥头上的桌布拿走,带着乔伊人一起找地方毁尸灭迹。 两个人如同火烧屁股似的跑走了,如果用漫画来形容,说不定身后还有一溜浓烟。 阿酷摇了摇头,走近陈哥,看到那副血肉模糊的惨样,讶然之后,撇嘴一笑。 —— “你头先都好大胆,你怎么肯定阿酷会站在我们这边的?”泽西很好奇。 “你看一下我,”乔伊人指了指自己:“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你会不会相信我就是把陈哥打成那样的人,而且是我一个人做的?” 泽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头上冒出一滴豆大的汗珠,摇摇头:“不信。” 乔伊人又继续道:“那如果阿酷对陈哥这么说,你觉得陈哥会怎么想?” 当然以为是阿酷找人这么做,却敢作不敢当,找乔伊人做替死鬼。 从地位上来讲,陈哥也许明面上会认了这只死猫,把乔伊人姐妹处理了,心里却始终留着这个牙齿印,说不定伤势严重的话还会拼老命跟阿酷作对。 乔伊人不太了解阿酷,不过从刚刚在牌桌上的反应,他至少表现的不像是个太坏的人,那么明知道这么做会至乔伊人两姐妹于死地,他自然不会说出真相。 退一步讲,假如他是个不吃亏的人,那他更不会这么做,说白了无异于跟陈哥对着干。 当然,乔伊人也是在赌,阿酷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不会找机会整她们姐妹。 赌赢了就海阔天空,赌输了得罪的从陈哥变成阿酷,一样没活路。 泽西恍然大悟状。 “没想到你身手这么好,又都挺奸的,”泽西点了点头,一脸感慨:“挺像我。” 前一个小时才突破了自己三观的乔伊人登时被气笑了。 希望这件事赶快完结吧。 第10章 春心萌动 陈哥被人发现揍晕在厕所,现场着实惨不忍睹,一时间人仰马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整个赌场里人群来去匆匆,本来就是人挤人的地方,现在更是乱的一塌糊涂。 乔可人送走了一个客人,正有些踌躇之前陈哥认出她的事,见到正在指挥交通的主管就想奔过去问问看情况,也不知道伊人在另一间房怎么样了。 正巧主管也看到了她,等她到面前了,看了看四周,压着声音道:“听说陈哥出了事,你尽量找个地方躲一下,没人注意到你们,过了今晚就没事了。” “陈哥出了什么事?”可人皱着眉,想到了跟在陈哥身边服务的妹妹:“伊人呢?她怎么样,我之前被发现了,她不会有事吧?” “伊人没跟你说?” 主管挑主要的把事情讲了一遍,可人听得又是心惊,又是心疼:“她之前在走廊,但是一直没见她出来过,你去找找,尽量避着点人。” “好。”乔可人点头,左右望了望,藏进了人群中。 想着伊人的机灵,应该不会往人多的地方去,于是可人开始找一些比较适合藏身的角落。 只是越是寻找,可人的心越慌,无他,人越少的地方,越是黑暗,越是安静。同赌场大厅里兵荒马乱完全相反,有的贵宾房是没有人的,甚至可以称之为空旷已久。 可人脚下蹬着的是服务人员统一制式的工作鞋,这种鞋子穿起来舒服,更重要的是踩在地毯上会更加的没有声音,她往里面一间一间地察看着,莫名就有一股寒意在背后。 不知道为什么,可人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无论是伊人,还是自己。 走到下一间房,一推开门,吱嘎一声,一阵冷风吹过来。 本来应该关着的窗户大敞四开,里层的白纱窗帘被风轻轻吹动着。 可人走过去,把窗户关上,转过头,心噗通一下。 一个人影就站在那里。 “你胆子倒是挺大的,这种时候还敢周围走。” 低沉又带着磁性的男声响起,可人捂着自己的心脏近看,被吓到的魂魄归位,是个人。 西装革履的男人,手里夹着根香烟,一点一点的星火在黑暗中闪烁。 这个男人的长相很好看,也很熟悉,可人虽然是乖乖女,但还不至于不食人间烟火,阿酷的名字不仅仅听过,模样在报纸杂志上也是见过的。 “阿酷先生,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跟我一样的女仔?”她壮着胆子问。[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阿酷挑了一下眉毛,俊朗的五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潇洒:“你是那个女仔的家姐?” “是啊,”可人听说了伊人的消息,心里一放松,脸上就露出了笑容:“你有见过她?” 可人跟伊人在赌桌前的表演毕竟不一样,笑起来味道当然也是不同的。 阿酷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妹妹会代替姐姐了,会这样笑的女孩子,落在陈哥手里就是一个死字,就算不死,至少也不会是这样的……干净了。 对,可人一看就是白纸一样的女孩子,你几乎可以从她脸上的表情,看到她的想法。 这是一件很难想象的事,但这却又是真的。 想到洗手间里凶残的妹妹,和眼前这个天真的姐姐,阿酷觉得挺有趣。 “有。” “在哪里?” “厕所。” 原本还在兴高采烈的可人怔住了。 “你最好同她讲清楚,这次我可以当见不到,下次她未必有这么好彩。” 说着,阿酷吸了最后一口烟,跟着把烟头丢在地上,用皮鞋碾了碾,走了。 被留下的可人后退了两步,扶着桌子,神色惶然,几乎有些站不住。 —— 赌局因为陈哥的失踪而暂停,因为陈哥的受伤而终止,这让阿酷的副手杨光很是头疼。 “我们就差陈哥这一块,就可以凑齐整个香港了。” 别墅大屋里,阿酷百无聊赖的手里玩着扑克牌,整个人倒在沙发上,听着义兄如此说道。 “那也没办法,大不了等他伤好了再赌一局。你不是说他整天纵容手底下的人踩过线?现在正好轮到我们踩回去,他不肯拿全部来赌,我们自己拿。” 杨光听着这话十分意外,阿酷对生意上的事向来不上心,不然也不会有他的存在:“你不是想同我说,陈哥是你打的吧?” 阿酷玩着扑克牌的手一松,下一秒,手里的皇后就到了窗口放着的装饰树上,“啪”的一声,树枝应声而断,掉在了地上——竟然是用一张薄薄的扑克牌削断的! “我要伤人,需要用拳头吗?” 这话十分的狂妄,但也只有有本事的人才狂得起,阿酷,的确有这个本事。 乔伊人只知道阿酷长得很帅,赌术很高,却不知道他名震江湖的绝技是飞牌。 只有见过的人才晓得,如同小李飞刀一般,例无虚发。 不要说伤人,就算是杀人,一样百发百中。 这就更让杨光不明所以了,所有贵宾房旳客人身边都围着不少人,当晚陈哥的手下问过领班,又没有其他人进出,除了发现陈哥的阿酷,还能有谁有这么大本事。 陈哥好歹也是打手混出来的,身手一般的人不可能这么无声无息的撂倒他。 杨光不是陈哥手底下那些脑子里有水的人,相反,他很聪明,很有算计。 这事不会是江湖仇杀,否则早就自己爆出来了,江湖上能干掉老大的都是有名有姓的,就算没有,出了事也会有的,结果却是悄无声息。 不是赌场外的人,那就是赌场里的人。 想了半天,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他需要确定真假,于是似笑非笑的望着阿酷。 阿酷是叫阿酷,但又不是真的酷到没有感觉:“做什么这么看着我?” 杨光戏谑:“在看你有没有春心萌动。” 闻言,阿酷无语的把头扭到了一边。 杨光是谁,把阿酷从小混混捧到现在赌王的人,他太了解这个兄弟了,阿酷在外人眼里很神秘,但在他眼里,哪里不对他一眼就知道。 他哈哈大笑:“你真的看上那个服务生?” “不是她。”阿酷否认。 “那就是她家姐?”杨光道。 “……”这次阿酷无法否认。 他以前从来不信一见钟情,但是他对会露出那样笑容的女孩子很有好感。 人是视觉动物,男人尤其是,阿酷也不例外。 而且,无论是可人还是伊人,都没有一见面就想贴上来。 混了这么久,阿酷早就烦透了那些为了他的钱,名,甚至是脸的女人了。 “需要我帮你吗?”杨光问。 阿酷摇了摇头,他只是有好感,会不会追还两说。 杨光笑了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加油,我也去加油了。” —— 事情似乎就这样过去了,赌场照常营业,乔可人和乔伊人两姐妹依旧没事玩玩互换游戏,不过那天可人最后还是找到了伊人,并且要求伊人减少跟她互换的次数。 伊人答应的很利索,等到有难缠客人的时候却依旧我行我素。 可人气结,百年难得一见的跟妹妹生气了闷气。 结果胡搅蛮缠的妹妹又让她破了功。 伊人好像有一百种方法跟自己姐姐亲近。 可人无奈,最终也只能随她而去,她对自己亲近的人总是没有办法的。 陈哥的事在乔家姐妹的心里已经随风而去,但对其他人来说却未必是这么回事。 “我听人讲呢,那个陈哥衰到顶了,”茶餐厅里,泽西唾沫横飞地说着八卦:“那晚他受了伤的消息放出去之后,好多人来争他的地盘,现在外面风起云涌好似看黑·帮电影似的,整天都在开大片。还有啊,他伤的那个地方……听说西医救不回来了,现在在找中医和偏方,不过我猜一样是没用,嘿嘿……” 坐他对面的乔伊人用吸管搅着冻柠茶:“他救不救的回来不重要,我也不关心,紧要的是他不要再回来了。” 可人跟她发了好大一顿脾气,说宁愿陪人,也不愿意看着自己妹妹被人斩成八段。 伊人理解她的后怕,其实她也不是完全有把握,就像她没预料到阿酷的出现,幸好是阿酷在场,换做是别人,她大概真的被斩成八百段了。 泽西笑嘻嘻的面孔,顿时耷拉了下来:“呃……靠赌起家,就算身上有伤,为了争地盘,他一样要赌的——不过下次他来的时候,你们两个躲到一边不让他见到就好。” 于是乔伊人总算明白了这事其实没完。 她知道自己也许应该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但她做不到。 哪怕这个世界画风并不一样,她还是做不到杀人。 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救过那么多的人,不走到最后那一步…… 她真的做不到。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走一步看一步,说得很轻巧,但当那一步走到眼前,再看下一步却又是不容易的事了。 几天后,乔伊人又在赌场看到了阿酷和青一块、紫一块,猪头一样的陈哥。 看来地盘之争陈哥依旧是最后胜利者。 “叫那两个孪生姐妹,一起过来。”陈哥目光阴森的盯着乔伊人,对金丝眼镜说道。 他的脾气也依旧那么坏。 第11章 二百五十 乔伊人和乔可人很难得的一起在一间房服务,不过她们两个并不怎么高兴。(.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陈哥倒是很高兴,他的脸上挂着阴鸷的笑容,手里捏着乔伊人的腿,很大力的捏着,像是不掐紫了不甘心。 乔伊人咬着后槽牙忍着痛,面无表情,乔可人在另一边看得心悸,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们有两个,分我一个不多吧?” 坐对面的阿酷突然出声。 “酷哥你钟意,当然没问题。” 陈哥顺手把乔可人推到了一边,他现在最喜欢野玫瑰,玫瑰有刺,他就一根一根的拔下来,这个姐姐不和他的口味:“你,坐酷哥身边去。” 乔伊人暗自松了一口气,对着姐姐使了个眼色,可人泪眼朦胧的坐到阿酷身边。 高兴的陈哥,不高兴的乔伊人和乔可人,还有看不出高不高兴的阿酷,以及一桌子陪客,凑齐了人数,赌局自然而然的开始了。 阿酷的赌术名不虚传,陈哥五局里能赢一局,都算是运气了。 以至于他的脸越来越黑,手里的力气越来越大,乔伊人疼得全身都是汗。 她看似不经意的扫过一眼墙上的表盘,指针指向了十一点半。 还有半个钟头。 “酷哥,你知不知道最近道上有人说要在今晚砍我,你有没有听过?” 赌着赌着,陈哥忽然间笑着问,他笑得一点都不好看,倒是很阴险。 阿酷闻言看了陈哥一眼,跟着捋着手里的牌:“出来混,凡是当老大的一年有几百个人说要砍人,你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坐在我面前?” “也是,”陈哥点了点头,继而出了张牌:“不过这段时间跟我争地盘的,除了手底下几个不争气的,只有酷哥你的手下——上次我在厕所被你发现,还没有多谢过你。” “怀疑我?” 阿酷冷笑:“黑桃二,有没有?” “……过。” “同花顺,四张四带一只七,有没有?” “……” “最后一张,方块三。” 陈哥的脸简直黑的不能看:“……” “我想废了你,不用踩你子孙根,同你赌两只手,你现在已经变成残废了。” 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的阿酷,脸上多了些表情,那是一种狂傲,胜利者的笑容。 赌局还在继续,陈哥招呼手下拎出几个箱子:“这里五百万,我们一次赌过。[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生气了?”阿酷还是那样的漫不经心:“好啊,不过我要加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赢了,我不要你那五百万,她们两个归我。” 阿酷看了一眼可人,可人已经不知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至于伊人,她的心思全在墙上的钟表上。 差不多快到时间了。 陈哥望了一眼心不在焉的伊人:“好,五百万换两个女人,怎么都是我划算。” 于是开始,荷官发牌,一张,一张…… “砰”的一声,门开了,几个穿着格子衬衫,胸前挂着证件的人走进来。 “陈智朗先生,有人举报,现在怀疑你同多宗谋杀案,以及三合会成员组织罪案有关,麻烦你同我们去警局协助调查,你所说的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你是不是痴线的,抓我?”陈哥登时暴起。 直到这时候乔伊人才知道,原来陈哥叫陈智朗,名字挺好听,可惜人不咋地。 无论怎么挣扎,陈哥最后还是被带走了,一起走的还有他的那些手下。 乔伊人直直的身子一下子瘫在了椅子上,揉了揉自己的腿,真他娘的疼。 可人连忙赶过来看妹妹:“你没事吧?怎么样?” 赌局又一次的停止,杨光把其他人都吩咐了出去,包括赌场的人,除了两姐妹。 “你报的警?”阿酷倏地问道。 可人惊讶的望着伊人,然后她看到了伊人居然没有否认。 “没证据,就算你报了警,下次他还是会来,”阿酷叹气:“早知道就应该同你讲一声。” 陈哥在警局的档案比桌子还厚,那又有什么用,就算有证据,他找个小弟就可以顶替。 缓过劲来的乔伊人终于开声了:“重要的不是他被抓了,而是让别人以为他被抓了。” 阿酷一挑眉,看向杨光,杨光微微一笑:“我叮嘱下去了,今晚一定拿下陈哥的地盘。” 接着,杨光看向伊人:“了不起,人才来的。” 这下子连阿酷都不得不惊异的正眼看乔伊人了。 乔伊人扯了扯嘴角,她不了解黑·社会,但她了解警察。 先是放出风声有人追杀陈哥,为了避免陈哥死了争地盘□□,警方一半会保护一半会拘留;之后等到陈哥被抓了,再放出风声他被警察抓走,这样他本来就不稳的地盘一定会更加不稳,无论是阿酷,还是陈哥手底下跃跃欲试的小弟,48小时拘留完毕,地盘早被分光了。 把水搅浑,以乱制乱。 陈哥之所以能这么嚣张是因为他是老大,不然他连贵宾房都进不去。 没了地盘,他顶多算个有钱人,加上他以前得罪过那么多人,等他出来,那就真的是如同孩童抱金,她相信会有更多人愿意招呼他的。 不过这一切都要感谢泽西,没有他帮着散播谣言,她什么都做不到。 到最后,也就只能动手弄死陈哥了。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矫情也罢,哪怕是混到这个份上,她还是宁愿自欺欺人的做个好人。 —— 泽西在大厅的大门口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像个无头苍蝇似的。 阿酷一帮人出来时,苍蝇找到了他最爱的烂菜叶。 “你怎么样?头先我见到陈哥那个冚家铲被抓走了,等了半天都见不到你的,急死我。” “我没事。”乔伊人摇摇头。 “没事?”阿酷笑道:“你连累我少赚五百万。” “五……五百万?”泽西已经不会说人话了。 “我帮你赚回地盘了,”伊人丝毫不惧,她瞄了一眼姐姐:“而且我不想做二百五。” 真接下这个人情,以后一辈子都还完了,看阿酷望着可人的眼神就知道,无事献殷勤,必有所图。她可不想以一张支票就把自己姐姐给卖了,完了还要感恩戴德。 指望一个用钱买回你的男人尊重你,谁信谁才二百五。 可人闻言,梨涡浅笑,赏心悦目。 旁边一直做布景板的杨光帮着打圆场:“那更要多谢你,帮了我们这么大忙,请你吃餐饭很应该,不介意的话,叫这位小兄弟一起?” 乔伊人并没有继续联系的意思,可她知道阿酷是泽西的偶像,而且吃了这顿饭,才算是换了人情。至于那个想追她姐姐的香港赌王,不过她这关休想嫁进乔家大门。 她腹诽着,答应了这顿莫名其妙的晚餐,可人不放心妹妹,也跟着答应了。 泽西相当积极:“我当然没问题,大家吃着吃着,就吃熟了嘛。” “今晚太晚了,”阿酷最后拿主意,眼睛望着的却是可人:“大家回去好好休息,不如等你们放假的时候。你们下次什么时候休假?” 灼灼的目光让可人有些脸热,她侧了侧头:“后天。” “那就后天晚上八点,不见不散。” 阿酷带着一帮人走了,泽西望着背影感慨:“真是,沟女都这么有型。” 伊人暗笑:“你不是又想说挺像你吧?” “啊,我们真是心有灵犀三点通。” “为什么是三点?” 泽熙一脸“孺子不可教”:“一点通才一点,三点才是豹子通杀嘛。” “……”乔伊人服了。 —— 大家各回各家,乔伊人就关于未来便宜姐夫的问题跟姐姐讨论了一下,乔可人却重点放在了为什么乔伊人会跟泽西关系那么好以及整件事到底怎么回事上。 最终,两姐妹在给乔伊人抹药油上达成了协议。 回到房间里,把裤子一脱换上睡裤的乔伊人把裤腿扒到大腿根,让姐姐给自己揉。 就可人那小力气,她其实更想自己揉,不过看到可人忧心忡忡的模样,唉,随便吧。 乔可人看着妹妹腿上一晚上就造成的青青紫紫,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还没等乔伊人说什么,她抹了一把眼睛,红着眼睛继续揉。 “我不想跟阿酷有瓜葛了,我们这段时间赚了一些钱,我想过几天去辞职。” “你不用为了我这么做,陈哥走了,我们现在没事了。如果阿酷真的值得托付终身,你同他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毕竟是官配,多多少少会多些信任。 可人抬起头,样子看起来楚楚可怜,语气却是意外的坚定。 “我不是一时冲动,这段日子我们不停的担惊受怕,这次陈哥没了,谁知道会不会有李哥,王哥,赵哥。你说的没错,阿酷的确是很好,我对他都有心动,或许如果你没有受伤,没有费尽辛苦,我会同他在一起,也会过得很幸福。但是发生过的事是没办法当没发生过的,我只要一想到你受伤受了欺负的样子,我就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跟阿酷在一起。” “我只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就算是阿酷,早晚有一天他都会输在赌上,我不想再为了我爱的人心惊胆战。伊人,你应承我,我们陪他吃完这顿饭就算了,好不好?” 乔伊人看着眼帘内的可人,她是一个很善良也很傻的姑娘,那可是阿酷,香港赌王,加上杨光管着的他名下的赌业集团,福布斯排行榜都排的上号的人物。 她居然说不要就不要了,多傻,多天真。 可真是个二百五。 但是她是一个好姐姐。 于是乔伊人也只能道:“好,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第12章 活在当下 乔家姐妹说要辞职,正常来说赌场是没那么容易放人的。.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培训出两个生招牌,她们又惹了那么多麻烦来,当然不能轻易放过两颗摇钱树。 不过最后金丝眼镜还是放人了。 还一脸谄媚的对着可人溜须拍马,可人姐,走了之后不要忘记带着酷哥多多照顾赌上生意,这里就是你的娘家,有事就来找我啊。 丝毫不记得他曾经把可人骂得狗血淋头的样子,翻脸比翻书还快,难怪他能当经理。 可人终于如愿以偿的脱离了赌场,她似乎真的很开心,说话间都带着笑影儿。 伊人看着姐姐如释重负的模样也老怀安慰,只是当真的收拾东西走人,眼里见着赌场的摆设,她练习用的纸牌和骰子,竟然生出一股不舍之情。 想起之前被现实收拾的那样惨,她问泽西,我是不是病的不轻了? “唉,你们读书人,斯斯文文,儿女情长,好正常的。” “你好像在拐着弯骂我书呆子。” 泽熙一脸惊讶:“哇,这样你都听得出来。” 乔伊人满肚子的百感交集顿时烟消云散。 两姐妹又开始找工作,只是这次有本钱,所以也不像是以前那样的匆忙。 可人还是想让她的妹妹回去念书,伊人说等可人这个姐姐找到工作再说。两姐妹都没工作,等于坐吃山空,可人无奈的应下。 然后,就到了约定吃饭的那一天。 杨光没有来,不过他订了个餐厅,也是排场很大的那种。阿酷亲自来接可人,开着酷炫的法拉利,香车美人,简直有型到爆,伊人都有点替可人后悔了,靓仔的力量果真是无穷的。 可惜可人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哪怕阿酷已经帅到天怒人怨,走大街上无数男男女女为他撞电线杆,她也依旧态度坚决的拒绝了他。 泽西在旁边听得都快傻了,拉着伊人的胳膊摇来晃去的问:“喂,你家姐是不是开心到短路了?阿酷哎,如果我是女的我都想嫁给他,别说点一下头了,扑都要扑上去,免得被其他人执死鸡(捡到便宜)嘛。” 伊人不高兴:“那你其实是一还是零?还是可零可一?” “什么七十一,你要找便利店隔壁就有,”完全不在同一条回路上的泽西:“哎呀,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重要的是你家姐居然不要妞见妞爱车见车载全香港少女最想嫁的男人龙虎榜上唯一一个可以击败理查基尔的阿酷啊啊啊啊……” 本来想气人结果自己被气死了的乔伊人:“……” 忽略附近聒噪的两个人,阿酷尽管面沉如水,但也还是保持了一个绅士应有的风度,谈恋爱这种事本就讲究你情我愿,可人不愿意,他总不能像陈哥那样强抢民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那……就当多认识一个朋友,吃完饭,我送你们回家。” 阿酷不是一个蠢人,他很清醒的明白可人未必是真的不喜欢他。如果他们认识许久感情深厚,他完全有把握留下可人,然而现在只不过是见了两三面的萍水相逢,能叹的也只有在错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时机不够成熟,哪怕是香港赌王也难觅真心人。 这样知情识趣不像黑?社会的黑?社会几乎和恐龙一样难找,阿酷的态度太好,可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愧疚,她知道自己这样有点不知好歹,不过一想到伊人,她的心又硬了起来。 总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们姐妹必然不会再跟黑?社会有瓜葛了。 很遗憾的是,无巧不成书,必然和碰巧就像一对双胞胎,总会同时出现。 一顿食不知味的饭吃完,阿酷开着依旧酷炫的超跑送人回家,碰巧就出现了意外。 第一个注意到阿酷踩了油门加速的人是乔伊人:“怎么了?” 阿酷望了一眼可人,侧着头回了一句:“系好安全带。” 泽西用5.0的视力钻出窗外往后看:“咦,哇,后面的那个样子这么衰,好眼熟。” 乔伊人依言从后车窗往后看了一眼:“废话,那是陈哥!” “我靠,我说怎么那么像猪头三!”说着,泽西一脸问号:“但是他追我们干什么?” “杨光前天吞了他四分之三的地盘,你说他做什么。”阿酷头都没回的说道。 泽西一时间对杨光肃然起敬:“难怪又西装又打tie(领带)造型那么好,效率都这么高的,这种小弟值得多给几句对白啊。” “等过了这次,你钟意加戏自己同他讲。” 阿酷不太清楚泽西的资质,不过一个在尖东停车的小混混,只要不拖后腿放哪都可以。 跟在法拉利后面的除了十辆八辆标配黑色轿车,还有几辆面包车,被夹在中间不得已停了车,面包车里就钻出来一堆拿枪拿刀的古惑仔,新仇旧恨加一起,陈哥是下了血本的。 呼啦一帮人冲了出来,阿酷和乔伊人、泽西只好把不会丝毫拳脚的乔可人围在中间。 跟着,三个人就开始了以一打十的扫荡队伍。 “你们两个看着可人。” 阿酷说着,手里拿出了一叠纸牌。 躲过一枪,一记侧踢,乔伊人抢过手?枪来,顺着声音扫一眼,简直要疯。 这个时候你拿纸牌来干什么,锄大地? 跟着下一秒,她感受到了大宇宙的恶意。 乔伊人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阿酷摆着造型“咻”地一声飞出一张纸牌,纸牌像是有意识似的瞬间割开了对面拿着步?枪的古惑仔的脖颈,血飚了出来还没落在地上呢,纸牌已经像是回旋镖似的飞回了阿酷摆造型的手里。 眼睛脱了窗的乔伊人:“……!!!!!!” 牛顿的棺材板还压得住吗? 隔壁打得正欢畅的泽西又补了一刀:“哇,真不愧是飞牌名震江湖的阿酷!” “……” 被戳得肝疼的乔伊人顿时恨不得心肝脾肺肾都呕出血来,尼玛老娘到底为什么那么纠结在一个根本玄幻了的世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顶你个肺,扑你的街,打死你个龟孙! 另一边,阿酷没把泽西当一回事,不过很快,泽西就让他跌破了眼镜,当然让他跌破眼镜的不仅仅是泽西,还有那个已经很凶残了的乔伊人。 乔伊人像是人间凶器一样杀入人群,抢过刀?枪瞬间就往别人身上回馈,最厉害的是她似乎从不伤人命,刀?枪伤的全是人的膝盖或者大腿,只听“砰砰砰”的声音不断,乔伊人所到之处就像是割麦子似的人群哗啦啦倒成一片。 本以为自己身手不错一个打十个没问题起码不弱于其他人的泽西看得一愣一愣的,用一种仿佛在做梦似的表情感慨着:“哇,噫,嘶,哎呀……说好的小鸟依人呢?” 就连对方打头的陈哥也一阵眩晕,早知道这货这么!#¥%……他就不招惹了。 最崩溃的不是别人,是被围在中间的乔可人,想她之前还为了避免妹妹再被欺负拒绝了天下第一号高富帅,一个小时不到却发现自己心中娇滴滴撒娇的小公主妹妹变成了世界级的母老虎,其内心之复杂,情绪之纷乱,一般人想不到。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一天晚上改变了很多人一生的命运。 比如陈哥,他的下半?身本来就废了,地盘被人瓜分,手下死的死伤的伤,再混不下去。 比如泽西,因为身手不错,人还机灵,还有过命交情,成了阿酷的另一个好帮手。 比如可人,她跟妹妹生了一顿一个礼拜就好了的气之后,成了香港赌王的女朋友。 比如阿酷,小弟和美人双丰收,人逢喜事精神爽。 比如乔家人,他们到底去了美国,不过总还是要跟身为赌王女朋友的女儿联系联系的。 比如伊人,接受了这个玄幻的世界,她回到了学校去读书。 ―― 【四年后,乔伊人大学毕业典礼】 “伊人,好歹四年同学,一起照张相?” 穿着博士服,戴着博士帽的男孩子问不远处跟女同学们一起照相的乔伊人。 “好啊。”同样装束的乔伊人笑了笑,双眼明媚,宛如骄阳。 刚才提议的单纯男孩子顿时眼睛有些发直,随手拉了一个经过的路人甲帮忙:“唔该你(麻烦你),帮我们一起照张相。” 说着,把手里的相机给路人甲伸手递了过去。 谁知路人甲非但没有帮忙,还主动站到了女神身边,伸出胳膊揽在了他梦寐以求的肩膀上,之后“路人甲”还趾高气昂的说道:“喂,四眼田鸡,你知不知道这里谁的地头,泡她?” 男孩子一下子怂了,但看了看女神,又挺了挺胸:“这里是大学,你搞事我报警!” “报警是吧?” 穿着风骚红色皮衣的路人甲恶狠狠的走上前,男孩子亦步亦趋的后退。 “泽西!” 乔伊人拉了拉他的胳膊,温柔软语:“我今天毕业,别打架。” 跟着转而对之前的男孩子道:“他是我男朋友,不好意思,不如你先同其他人合照?” 男孩子望了望笑颜如花的大美女,又望了望脖子上戴着个金链一点没有品位的泽西,暗叹鲜花总是插在牛粪上,然后尴尴尬尬的应声而去。 泽西嘀嘀咕咕:“啊,死蠢成这个样子都是怎么读大学的。” “你再说,”乔伊人霎时间变脸,声音不高,音色轻柔,但是内容很犀利:“你别不记得你刚过考察期正式上岗没多久,需不需要我给你张黄牌,再让你下岗啊?” “唉,外面这么多人,”泽西搂着盼望已久刚刚上任的女朋友,做贼似的望了望四周:“给我点面子嘛,回家你叫我跪洗衣板都没问题。” 乔伊人被逗乐了,傲娇道:“饶了你。” 四年的时间,她本以为泽西会跟其他的老大一样,上了位就夜夜新郎,她这种落魄时认识的小靓妹,就算是阿酷的小姨子也未必数得上人物,早就把她扔到后脑勺了。 谁知道这家伙比阿酷还痴情,做朋友的时候两肋插刀,追求她的时候一心一意。 这一世她想明白了很多事,其实并不用细究与情感或者人生,更多的是随心所欲,不想杀人就是不想杀人,想做好人就做好人,觉得泽西不错,那就在一起。 也许她的人生比别人的长,但该珍惜的都是一样的,活在当下,做自己想做的事。 第13章 正式结局 “我家姐他们呢?”乔伊人等了半天,结果只有泽西一个人来陪她。[.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阿酷今天在澳门有个赌局,挺重要的,可人不放心,在陪他。”泽西解释道。 乔伊人点点头,表示理解。 本来可人是二十四孝姐姐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她担心伊人会跟坏朋友交往,还有妹妹会出什么事,但是自从那天晚上妹妹凶残的比坏人还坏人,突破了世界观的可人就没有那么担忧妹妹了。更何况,泽西那真是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跟在身边防止被人挖墙脚,不止伊人,连可人都觉得很无奈,只不过伊人好像也没有不愿意的意思,可人也就放任自流。 对于这些改变,乔伊人表示非常欢迎,本来嘛,她又不是陶瓷娃娃,没必要把她当十几岁小朋友那样看着,她的中二期都不知道过去几十个轮回了。 “重要的赌局,你怎么不去?”乔伊人有时觉得泽西也挺烦:“我自己一个人都行的。” 泽西训练有素的表忠心:“噫,男人办事,女人少插嘴嘛,我说来就来……” 乔伊人斜眼看他。 “……我老婆大学毕业,还是一级荣誉毕业,当然要来啦。” “谁是你老婆。” “哎,这种事,叫着叫着就惯了,惯着惯着就是了,很快的。” “厚脸皮。” “嘿嘿,不过老婆,你这个一级荣誉,后面不是还要考什么三级四级吧?我不是说读书不好,但是读书读多了很容易像头先那个四眼田鸡似的,脑子都读傻了的。” “……一级已经到顶了,你以为色·情片啊,三级四级的?” 没来得及回答,泽西手里的电话响了,现在的电话还是那种大哥大,拿起来堪比板砖。 泽西的标配:金链、金表加大哥大,完全暴发户style,乔伊人走大街上经常假装不认识这货。他之前还说要给她也买一个大哥大,乔伊人给了他一个白眼作为谢礼。 “你老母!什么事都问我,我每个月花那么多钱养你们有个鬼用?!”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泽西这边听得火起,他这么嚎叫一通,周围好多学生和家长都往这边望过来,乔伊人简直无奈,只好等他挂掉电话再说他。 “你现在已经不是小混混阿飞了,你可不可以不要总是随口问候人家阿妈?” 在什么山上唱什么歌,以前泽西是古惑仔,大家都讲粗口,乔伊人也从不要求他。现在他是阿酷的头马,虽然也是混黑的,但更多的是接触一些正式场合,高层人士,再天天你阿妈我阿爸的就未免会在别人心目中减分,尤其是在他还有一个强烈对比的情况下。 “出来混,不讲两句粗口,哪有气势?” 泽西的回答差点噎她个半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那你自己想,反正我不钟意你讲。” 女朋友的权利是什么?可以无限撒娇耍赖。 说着,乔伊人随口问了句:“你头先什么事啊?有事忙你可以先去的。” 提起这个,泽西就生气:“你说,兄弟们这么辛苦,给他们管着场子,抽点水很正常的。结果杨光这个冚家……富贵的,偏偏要搞什么资产透明,每个月都找人来查帐。喂,我们是坏人来的,不贪钱怎么叫坏人,一块钱都要斤斤计较,不如去做好人算了。” 杨光,就是那个“强烈对比”。 这四年来,泽西嘴里的杨光从“杨光”到“那家伙”再到“冚家铲”,充分可知泽西的地位逐渐上升,会做表面功夫的杨光明里暗里的没少给他小鞋穿。 本来泽西只是个小混混,然而后来由于那天晚上跟阿酷的“过命交情”,泽西就被塞进了阿酷手底下的赌业集团。 虽说杨光是主管的人,不过大家还是拿阿酷当做精神领袖。 阿酷跟泽西的关系好,大家也都给泽西面子。 再加上泽西不是个笨人,相反,同样是草根上来,他有手腕,有脑子,赌术好,为人大方讲义气,很快就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逐渐发展出自己的势力来。 比起总是西装笔挺一脸冷峻的指挥着众人干活的杨光,风趣幽默还接地气的泽西自然更受人欢迎。大概阿酷自己都没想到,当初看都不看在眼里的人,会成为自己的左右手。 因为某些金手指,乔伊人总是担心杨光哪天脑子一抽就变身为超级大反派,万万没想到泽西能在几年之内就成了可以跟杨光一起话事的人物。 此消彼长,现在就算是杨光有什么动作,乔伊人也不用担心她未来姐夫孤立无援。 只是慢慢地,她开始担心另一件事:“杨光那边也是资产透明?” “是啊,”泽西挥挥拳头:“不然我早就一拳打爆他那张死人脸了。” “那你要小心点,找几个信得过的会计或者精算师,查查他那边的帐,我们外行人不明白,他们自己做个假账什么的很容易。” 她以前也做过主管,就连大公司都是各种藏污纳垢。只要方法得当,花得起钱,加上人脉到了,一本烂账照样能做得漂漂亮亮,何况阿酷他们本身也不是什么干净的行业。 泽西意识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 “如果他只是找你麻烦,那只不过是窝里斗。我担心他是找机会吞并阿酷的财产,再推到你身上,到时候钱他拿,锅你背,阿酷也没话说。” 更有甚者,弄死阿酷,对外宣传是泽西动的手,泽西百口莫辩,杨光争的名正言顺。 “不会吧?”泽西一脸不可思议:“阿酷当他好兄弟来的。” 乔伊人耸耸肩:“希望是我多心喽。” —— 后来阿酷的电话告诉乔伊人,她的多心并不是白多的,甚至还少多了。 “我家姐怎么会失踪的,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电话里阿酷的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性感了,还充满了慌张:“我不知道,昨天赢了赌局,找了一大半兄弟一起庆祝,早我醒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不见了,我找不到可人……” “那杨光那个冚家铲呢,他死哪去了?” “不知道。” “……”乔伊人好想骂娘。 没过四十八小时,他们只能暂时发动自己的关系到处找,阿酷在澳门找,泽西快把整个香港翻过来了都没有找到人,连杨光都没人知道他在哪。 直到第二天夜里,乔伊人接到了她姐姐的电话。 可人抽噎着跟她讲述了阿酷断片了之后的故事。 原来阿酷喝多了之后就一直待在夜总会楼上的房间里,可人在原本的酒店里等了他一整夜都没有等到他,去找他的时候就见到了一个黑黑的身躯旁边那双白白的修长大腿。 乔可人难过的想死,杨光看她很伤心,就带她来了日本散心。 “你不用担心我,我想清楚了就会回香港的,杨光很照顾我,你放心。” “……”乔伊人又想骂娘了。 放你妹的心,啊!为什么她的姐姐和姐夫都是这么傻白甜,他俩真的是绝配! 作为一个曾经做过专业医生的人直白的告诉你,就阿酷喝的神志不清啥都记不起来的鬼德行怎么可能做得了睡姑娘这么粗重的体力活?!就算是那姑娘自己色·欲·熏心的乐意,一个软趴趴的油条也根本做不了活塞运动的好吗?! 凡是酒后乱性的都是三分醉七分醒,明摆着专业耍流氓! 她终于明白杨光这么长时间都不篡位自己给自己找憋屈的原因了,因为阿酷是个技术宅,赌术之外的人情世故完全不放在心上,如果不是本人飞牌技术过硬,完全玩不过杨光。 气疯了的乔伊人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家姐啊,”她哭得声音老大老大了:“泽西欺负我!” “……”坐在旁边异常无辜的泽西瞪圆了眼睛就看着自己女朋友干打雷不下雨。 “家姐啊,你在哪,我要去找你,泽西那个王八蛋跟阿酷一样始乱终弃……呜呜呜……呵……他说反正你不在,阿酷那边没人帮我撑腰,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哇……现在家里多了好多狐狸精……呜呜呜……泽西现在每天像皇帝似的选后宫挨个睡……呜呜呜呜……” 每天像皇帝似的选择自己左手还是右手的泽西:“……” 哇!他好想哭一场。 可人在另一边听得心焦,但她也不清楚自己在哪里,乔伊人大概问了问周围的景色从机场出发有多久什么的,最后抽抽噎噎的挂了电话。 把听筒放下,乔伊人的脸色阴沉的可以下雨了。 “你之前不是说,日本的铁男好想跟阿酷赌一局,他们两个在争亚洲第一?” 铁男是日本赌王,就如同阿酷一样,在日本的势力非常大。 “是,是啊。” 泽西吓得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他还记得四年前那个突破了他世界观的晚上。 杨光,你就自求多福,反正我是不会帮你求的,冚家……富贵的。 —— 【后续】 乔伊人用跟阿酷赌一局的机会与铁男交换了杨光,铁男的手下围住了杨光在日本的私宅,杨光负隅反抗的抓着可人当人质,乔伊人一枪打中了他的手臂。 我们都知道,伊人是个三观正直的好姑娘,所以她并不会伤害杨光的人命。 她只是找人关了杨光小黑屋,天天陪他联系赌术而已,今天玩牌九,明天玩骰子,后天玩锄大地,他想睡就把他叫醒,每天二十四小时接连不断的陪着他玩。 泽西偷偷的过去看了一眼,杨光像个山顶洞人似的。 “我不明白,我输在哪,阿酷,可人,你,我都算到了。” 他成功得到了泽西的鄙视:“嘁,你当拍电影啊,设计你再告诉你前因后果?这么蠢,难怪你输定了。——喂,你们几个,玩点新花样嘛,最近流行斗地主,懂?” 几个殡仪馆推销员点头,支着杨光的脑袋开始了新一番的洗牌。 “啊啊啊啊……你杀了我吧,泽西!泽西!” 同情的摇摇头,泽西回来之后把家里的财产全部上缴,成了光明正大的老婆奴。 阿酷找回了可人,喜极而泣,他按小姨子要求跟铁男赌了一局,赢了之后,在众人的喝彩之中,退出了江湖。 “经过这次,我发觉了比亚洲第一更重要的东西。” 他跟可人注册成了夫妻,两个人一起周游世界,过一些平平淡淡的生活。 至于乔伊人,九七到了,她拆分了以前的赌业集团,帮泽西转作正行。 谁爱做赌王谁去做,我们要宣传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倡导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倡导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然后…… 闷声发大财。 第一集 实话 电视上播着新一季的m记广告,粤语的广播词下,合家欢的场面格外温馨。[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董美琪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广告里小萝莉手里握着的汉堡包上,两片面包中间夹着的是酥脆的炸鸡、新鲜的生菜和好吃的莎拉,咬上一口,回味无穷,小萝莉吃得满嘴流油,董美琪看得满口生津。 似乎在跟她做对似的,m记播完了就是必胜客,必胜客播完了就是赛百味,董美琪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她自己都能听到肚子里那叽里呱啦的声音。 一个盒子突然出现在她眼前,董美琪抬头,是她的经纪人kevin,基佬紫的西装,粉红色的衬衫,脖子上围着条柠檬黄的方巾——一个打扮的华丽丽的娘娘腔。 “看你饿的那个样子,真是阴功(可怜),呐,别说我虐待你啊,午饭。” “唔该嗮!” 忽略凯文那翘的老高的兰花指,他现在在她眼里就是天使一样的大帅哥。 董美琪几乎是一把抢过饭盒,迫不及待的打开盖子…… 上一秒兴高采烈的表情,瞬间转化为死了老妈的寡妇脸。 你妹。 她看着盒子里那满满的绿色,整张美得冒泡的脸都是绿的。 凯文还在尽职尽责的帮她做思想工作,细声细气的说:“亲爱的,你今天明天就要拍d&c的春装大片,我肯让你今天吃点东西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看ceci她们,喝水我都要让她们控制一下的,乖啦,别发脾气了,吃了它,晚上还有个小型show要彩排。” “……知道了。”生无可恋的董美琪有气无力地回答。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总是有艺人耍大牌的新闻了,演戏都是体力活,每天都吃不饱,饿得头晕眼花还要笑脸迎人,不心火旺盛才怪。她才是个十八线小模特就饿成这个德行,也不知道那些一线模特是不是都喝西北风维持生存的。 “哪有喝西北风,你不知道吗?人家都有特定的营养师,按钟头算薪资的,你什么时候能上大show,拿一线品牌代言,我请十个八个人专门给你管理body,好不好?” 大约是管理手下的模特都成了定式,凯文轻车熟路的用哄小女孩的语气哄她。 “好啊。”董美琪装模作样的嘿嘿一笑,这个乱七八糟的话题就过去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万万没想到她也有被人当傻白甜哄骗的一天。 —— 晚上小型秀彩排,商家是珠宝品牌,因为要做珠宝展示会,特地挑选了几个模特来帮忙展示。说也奇怪,本来董美琪不是主秀,只是跟在后面撑撑场凑个人数而已,谁知道几天前凯文领了珠宝商来秀场挑选,老板却突然间改了主意。(.无弹窗广告) 大家都说maggie那个狐狸精一定是私底下跟那个脑满肠肥的老板做交易了,不然怎么明明是josie的排位,居然被她抢了过去,不要脸,有男朋友了还乱搞。 “哎,你们别乱说,大家同一个公司出来的,应该互相帮助的嘛。” josie帮着打圆场,拍了拍董美琪的肩:“别生气,她们随口乱说的,我叫助理买了咖啡,今天应该会熬夜,喝了它,就当过没发生过的事,ok?” 一直低着头默念“我不饿”的董美琪这才睁眼,严格来说她才穿过来没多久,好多人还认不全,好在董美琪是个不爱出声的个性,所以还有足够的时间给她慢慢地融入。 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这个长相在华人圈子内很美,但在模特圈里辨识度未免不高。然而凭借着这个辨识度不高的长相,josie混成了公司里的一姐,头先那一番唱念做打,打一顿给个枣胡,换成真是傻白甜的姑娘说不定还要谢谢她帮着解围,一姐果然有手段。 “没问题,我给josie姐面子,反正以后我又做了一位,这种事再发生再说。” 她笑了笑,在桌上那几杯咖啡里,特地选了一杯josie手边的,喝了一口,放到了一边。 姐饿得正心情不好,谁耐心陪你们玩。 “够钟了,走了走了。” josie旁边的模特似乎不服气想说什么,外面在叫人,董美琪已经先一步走了。 望着那窈窕的背影,josie一口喝进自己的那份咖啡,跟着微微一笑:“走吧。” —— 以前没做过模特的人,穿着高跟鞋走起路来难免歪七扭八的,不过好在原身是走习惯了的人,至少她不用再磨一次双脚。男人总是喜欢看女人穿着高跟鞋摇曳生姿,可只有女人才知道,穿了高跟鞋能走能跑的都是要把脚磨到变形,磨出茧子的“女强人”。 的确是有那种穿起来不痛不磨的鞋,但在高跟鞋里要么屈指可数要么价值千金万金。 就一个珠宝秀预备的鞋子,能有多少钱? 董美琪踩着高高的鞋跟,一遍一遍地重复着“猫步”的动作,这些天她没记全人,第一是因为她除了工作不怎么出去联谊,另一个就是在公司和家里不停的练习基本功。 她不是真的小女孩,自然知道只有自己有真本事,才会有人看得起你。 这次不就是,如果不是她在公司里练习的时候正好被那个珠宝商看到,她还在后面当布景板呢——位置不一样,价钱自然也不一样,待遇更是不一样。 换做以前,凯文基本上当她透明,得到重视才能混得到一盒青菜。 她一边走一边内心可怜着自己,tmd老娘好歹是亚洲赌王的小姨子,现在连盘菜都要当宝贝了,她一个靠才华吃饭的人居然变成了靠脸吃饭,城里人真是会玩。 凯文站在下面跟珠宝商套着近乎,同时也不忘盯着台上的几个小丫头。 姓黄的那位珠宝商还点着头说道:“这个maggie不错,以前怎么没见你给我推荐过?” “我怎么会忘了黄老板你呢,她啊,之前在公司里做特训,是我们的秘密武器来的。” 笑眯眯的凯文信口胡诌,董美琪是公司里少数偏超模的长相,他之前是很看好的,每次都随身带着照片,谁知道那丫头打扮之后也一股村屋气,看着跟刚进城没多久的乡下人似的。 后来他也就不浪费那个口水了,结果最近不知道受什么刺激,这丫头居然开窍了,穿衣打扮有品位了不少不说,人还勤力,别人五点回家她就七点回家,练习练得他都觉得辛苦。 好歹是自己带出来的人,既然用心,帮帮也就无所谓,他顺手塞到了珠宝展的模特里,谁想到却中了大奖。——哼,你mark不是说我kevin捧出来的全是村姑吗? 我就让你看看,村姑也把你的心肝josie比了下去! 凯文望着t台上,一步一步走得极有气势的董美琪,灯光打在她身上,像是为她镀了一层光,台上的女人,婀娜多姿,艳压群芳。 他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他带过很多女孩子,比美琪靓得有不少,但靓女大部分都是骄傲的,尤其是年纪还小的靓女,通常不是吃不了苦,就是走歪心思。 每次看到那些被名牌手袋,名牌衣服,名车,名楼就收买了的靓妹,凯文也从来不管,因为这东西说是说不听的,人家愿意,大家各取所需而已。 有固定的男友,到时间自己回家,从不出入饭局,美琪乖得都不像是model。 前些天这么下苦工,就更是凤毛菱角,也不知道这丫头这份坚持,能坚持到哪一天。 这样想着,凯文摇了摇头,想那么多干什么,先把今天过去再说。 伴随着华丽而舒缓的背景音乐,几个高挑的女孩子有节奏有顺序的按次位走着。 “砰!” 直到这一声响起,原本有序的舞台上顿时兵荒马乱了起来,尖叫声此起彼伏,董美琪回头,发现刚刚还不久前跟她打嘴炮的josie此时倒在了地上。 像花一样美丽的女孩子,闭着双眼,面色樱红,手脚痉挛。 她下意识的走过去蹲下,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突然有人推了她一把。 “是你!是你啊!我头先见到你抢了josie的咖啡,一定是你下的毒!” 之前跟在josie身后的短发女孩子不停地喊叫,貌似跟她一个经纪人,叫什么ceci的。 董美琪被推的往后退了两步,她本来就已经站在了舞台边缘,再往后就直接掉了下去。 “砰!” 如此熟悉的声音,她眼前一黑,顿时什么都不知道了。 意识消失前她忍不住骂娘,你个傻x!josie喝的是老娘的咖啡,凶手要杀的是我! —— 董美琪睁开眼,入目的是白色,鼻腔内闻的是消毒水的味道。 “她醒了,她醒了!” 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看到她醒来很是兴奋。 “你哪位啊?”她问。 中年妇女一愣,似乎董美琪问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她指着自己:“我是陈伯母啊,阿明的阿妈,他之前带你来过家里的。” 顿了顿,陈伯母道:“你是不是生阿明的气啊?他在国外出差,来不及赶回来。” “哦,”董美琪头上包着一圈纱布:“但是我不记得你啊。” “亲爱的你没事吧?”中年妇女隔壁站着的凯文也觉得不对劲了。 “我没事啊,凯文。”董美琪这句倒是答得很利索。 凯文顿时松了半口气,拉着医生问:“医生啊,她怎么认识一个不认识另一个的?” 医生对着董美琪看了看瞳孔,说道:“我想她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废话,我撞了头,脑补很可能有淤血,如果淤血不散去,有很大件事的。你是(实习生)吧,会不会看病啊,连ct片都不给照?” 闻言,在场另外三个人都惊讶了,医生倒是好脾气:“小姐你说的很对,你是读医的?对医学倒是很有研究。” 董美琪:“我不止读过医,我还做过医生呢,神经外科是本科,后来转作肿瘤科。” 医生觉得哪里不对了:“小姐你才多大?你别开玩笑了。” “原身二十四,我自己已经数不过来多大了,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是实话。” “怎么会数不过来?原身又是什么意思?” “我穿越啦,穿越了好几辈子了,加起来就数不过来了,原身就是这个身体本身的董美琪,我是另一个世界的灵魂。” 董美琪说完,一脸懊恼的捂嘴,似乎在烦恼自己怎么说了实话。 “……”凯文和陈伯母登时傻了。 第二集 比利 人生中最恐怖的事情是什么? 不是不能说话,而是必须说实话。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董美琪简直要疯了,为什么撞一下脑袋会满口大实话啊?别人说实话顶多是惹的人际关系不好,她说实话是要命的好吗?!好吗?! 那个被她嘲笑未够班的医生问她问题,董美琪捂着嘴不让自己说话。 医生找来护士掰开她的手,跟着下去就是可怕的选择题。 不捂上嘴,她会满嘴大实话,被人当成神经病;捂上嘴,跟护士对上,一个打两个妹子,结果她更像神经病了——捂还是不捂?这是一个问题。 欲哭无泪的董美琪:“你别问了行吗?我不想说实话!” 好脾气的医生居然很听话的不问了,她松了一口气之后,发现自己从急诊室转到了八楼,门口那大大的透明标牌上写着好多个大字。 8f:精神科女病房;精神科男病房;精神科康复病房。 董美琪:“……” 我就这么病得不清了吗?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董小姐你好,啊,我看你的经纪人他们都叫你maggie,我都叫你maggie,你不介意吧?”她眼睁睁地望着眼前脸很熟悉的人态度和蔼的道:“我是精神科高级医生高立仁,你觉得怎么样?还有没有头痛或者其他的感觉?” 高立仁大约三十多岁左右,上面是衬衫,下面是西裤,衣冠楚楚,仪表堂堂。五官很深邃,剑眉星目,棱角分明,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成熟男人的气质。 最重要的是,董美琪一见到他就脱口而出:“方中信!” 跟着她脸上立刻浮现出悔恨的表情,死咬着嘴唇,嘴里不知不觉的骂出一句:“扑街。” “啊啊啊啊啊……”两个字一出口,她恨恨地开始揉被:“你别问了,我真的不想讲!” 高立仁不是第一天做医生,他很清楚,如果在病人不配合的情况下硬挖*,会给后续的治疗带来极大的困难,于是他做着往下按的手势,阻止着董美琪残害棉被。 “ok,ok,你不想我问,那我就不问了。(.棉、花‘糖’小‘说’)但是你要知道如果我不问问题,医生是没办法帮你的,我需要了解状况,才可以知道怎样去帮你,是不是?” “是什么是啊,我现在最需要的是等脑ct片出来,确定没问题才应该看精神科吧?” 突突突的说完,已经无奈了的董美琪双手捂嘴:“唔唔唔唔唔(都说别问了)!” 这副模样差点让高立仁笑出声来,他嘴角微翘,继续哄着董美琪。 “要不然这样好不好,我看得出你好像不是很能控制自己讲什么,但是你可以控制自己的手脚。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找一条毛巾放进嘴巴里咬住,我再问你问题的时候,你想答就用纸笔写出来,不想答就不答。这样,你应该不会再介意,我问你问题了吧?” 董美琪心里松了一口气,捂着的嘴巴里哼哼唧唧的说了一大堆:你这人还挺有医德的,真不愧是港版“理查基尔”,这么正面,应该是男主角吧。 对面的高立仁看她“唔唔唔”的说完,还点了点头,确定她没话再说了,笑道:“那我现在先去看你的ct片结果,如果真的是脑里面的事,说不定你很快就不需要见到我了。” 董美琪又“唔唔唔”了一阵,跟着放下双手:“去吧,我一定是摔伤了脑子的。” 这话有点歧义,高立仁莞尔,确定董美琪除了语言功能有些混乱其他都很正常之后,退出了病房。 临走前,又回了头,出其不意的忽然扔下一颗炸弹。 “其实方中信是谁来的?” “港版理查基尔,全港有名的帅大叔,长得跟你一模一样,事业有成,家庭和睦,最大的八卦是娶了历届最丑港姐……我册那亦可赛艇!高立仁,你不讲信用!” 准确的接过飞扑而来的枕头,终于解惑了的高立仁笑笑:“明白了,唔该嗮。” —— 高立仁从病人那里出来,整个八楼的病房都能听到董美琪那暴跳如雷的声音。 “啊,高医生,这样……会不会影响病人的治疗?” 就像是所有的医生一样,专科医生是需要带实习生的,高立仁今年手底下被分了三个实习医生,然而毕业之后趁着假期来实习的却只有方俊荣一个。 至少在勤力这一点上,高立仁很满意方俊荣这个新徒弟。 “你头先都听到她说的了,在未确定是心理因素还是生理因素之前,她都未必会在这一科长期待下去的。楼下只不过看她胡言乱语,担心可能造成争执伤到其他病人而已。” 方俊荣更加不明白了:“但是之前你明明答应她不问问题,为什么又?” 高立仁指了指董美琪病房的方向:“抛弃她说的话符不符合逻辑,假设,她所讲的话都是真的,你觉得她的情形应该怎么去形容?” 方俊荣捂着下巴,思索了一下:“是……不停的讲实话,根本停不下来。” “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是什么感受?”高立仁问。 “懊恼,生气,难过,抑郁?” “那你还有什么问题?” 方俊荣还没反应过来,旁边听了半天,同样是精神科高级医生的连志森无奈的笑了笑。 “你别玩他了,人家刚刚来,还没进入状态——呐,就算不是精神科的病人,帮他们保持好的心理状况都是一件好事来的,只要没有对医生失去信心,生医生的气总好过气自己。” 方俊荣恍然大悟:“所以高医生才捡了与病人*无关的问题去问!” “嘁,他明明是好奇那个方先生是谁而已,”金牌护士李应春跟高立仁和连志森都是老友,所以说话时也总带着调侃:“哦,最丑港姐的老公?” 早就离婚好多年的高立仁板起一张脸,伸手:“我还是港版理查基尔呢,ct片!” ct片拿了出来,又到了考验新手的时刻了。 “脑前额叶这里有一点血块的,leo,脑前额叶主管的功能是什么?” 这几天整天被抽题的方俊荣,训练有素的回答:“呃,记忆、判断、分析、思考,以及操作,它对人的思维活动和行为表现有很关键的作用,而且还有平衡激素水平的功能。” “那大脑前额叶受损伤主要症状是什么?” “不能集中注意力进行观察和思考问题,更不能进行周密的逻辑推理,对突发事件束手无策,对事物总是健忘,行为反应迟缓,性格偏执、孤僻、情绪波动、喜怒无常。” “那你觉得董美琪符合这里面的哪几点?” “这个……”方俊荣卡壳了。 看徒弟绞尽脑汁的样子,坏师父高立仁一笑:“是一点都没有。” 顿了顿,看样子差不多了的高立仁继续解释:“她受伤的部分主要是前额叶背外侧皮层,今年年初,美国的一项最新研究发现,大脑中的“前额叶背外侧皮层”可能是人们诚实与否的“开关”,也就是说,她只不过是忍不住讲实话,讲真话。” 方俊荣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但是,陆医生说,她曾经说她是什么穿越的灵魂,还做过专科医生,她本质的职业只是模特来的。” “但是你不可否认,她头先关于自己健康的分析是正确的。”高立仁面无表情地说。 “那就是说……” 旁听的连志森帮忙下结论:“那就是说,要么她真的是有思觉失调,出现幻听、幻觉,这么巧,她所有的专业知识都是正确的;要么就是……” “……要么就是她有人格分裂症,可以一个人分裂出很多个人格。” 高立仁说着,喝了一口自己面前的咖啡:“我记得她来的时候是警察跟着来的,说她牵扯到一单命案里了,李sir说,她还是嫌疑人?” 连志森惊叹:“那不就是真人版《二十四个比利》?” 方俊荣有些抖:“那我们需不需要报警,让警察帮她录口供?” “冷静点,她是一个女仔,医院有好多护士来的,她不会吃了你的,”高立仁眼见着徒弟被他吓得直哆嗦,一本正经的指点着说道:“看病和看案子一样,是不可以有预设立场的。你明天就去见董美琪,还有她的家人,问清楚,问明白,把所有资料拿齐,就算她真的有二十四重人格,你都要一重一重全部都给我记录在案。” “我?”方俊荣指着自己,让他去看一个疑似杀人犯? 高立仁瞥他一眼:“当然了,我答应她不随便问她*的。” 话音落下,高立仁轻飘飘的走了,留下被他坑在坑底的徒弟仔。 连志森登时一笑,拍拍方俊荣的肩膀:“有事弟子服其劳,这种病例好难得的,你加油。” 方俊荣:“……” 明天他就说是高立仁让他问的! 第三集 沟通 “因主的慈爱和怜悯我们能得医治因为主必不永远丢弃人。(.棉、花‘糖’小‘说’)主虽使人忧愁,还要照他诸般的慈爱发怜悯。因他并不甘心使人受苦,使人忧愁。” “我的心哪,你要称颂耶和华,不可忘记他的一切恩惠。他赦免你的一切罪孽,医治你的一切疾病。他救赎你的命脱离死亡,以仁爱和慈悲为你的冠冕……” 高立仁一上班,顺便巡房的时候就见到董美琪床的周围围了一圈人,老少都有,他们两手手指交叉放在胸前,有人手上握着一个十字架,有人胸前挂着一个十字架。 “哇,搞什么?” 他皱着眉看着病床上咬着毛巾一脸生无可恋的董美琪,小丫头的脸皱得像颗橄榄菜。 奉命拿资料的方俊荣:“他们说希望董美琪早日康复,所以来帮忙祈祷。” 闻言,高立仁手里翻着之前的病例:“怎么董美琪有宗教信仰吗?” “她就没有,”方俊荣解释着状况:“但是她男朋友全家人都是教徒,她男朋友还在国外赶不及回来,所以她男朋友的妈妈就找了教友一起来探病。” “那她其他家里人呢?一个人来探病的都没有?” “她父母在她四岁的时候出车祸死了,董美琪只有一个弟弟,从小姐弟两个人相依为命,是被佣人带大的。那个佣人前年病逝,一个月之前,她弟弟也出了意外身亡。所以她没什么亲戚朋友的,除了男朋友,关系比较近的就有一个经纪人。” 高立仁怔了一下,孤苦伶仃,天煞孤星,换做是他也说不定会人格分裂。 “但是就算是这样,你都不可以给他们骚扰我的病人的。” 他一边说,一边走向被世界围在中心的董美琪那张床,提高音量道:“呐,各位教友,你们的好意我想美琪已经明白了,但是以她现在的状况,不适合有这么多的人来探病。她现在的状况,最需要的就是休息,麻烦你们……出去。” 众人喃喃自语的祈祷停下,分别跟一个拎着挎包,装扮得很雍容的中年妇女道别,刚刚还满满当当的病房一下子就变得空旷了起来。 “陈太(太),”高立仁也彬彬有礼的跟中年妇女道别:“如果来看maggie呢,探病最好别超过两个人,否则会给她的病情带来好大负担。今天探病时间都差不多了,不如……” 陈太太只好道:“那我下次再来——maggie,伯母走了。” 她拉了拉董美琪的手,后者咬着毛巾乖乖的点点头。 之后陈伯母跟两位医生打了招呼,迈着步子就走了,前一秒还在微笑的高立仁,下一秒就板了一张死人脸,交代护士:“以后她再来,你就说董美琪正在休息,来十次见两次。(.$>>>棉、花‘糖’小‘說’)” “知道了,高医生。” 护士应声而去,高立仁望了一眼身边的新徒弟,方俊荣被他这一眼看得一个激灵。 “你,跟我过来。”高立仁没什么表情的说道。 一大一小两个医生离开病房,坐在床上的女主角松开了毛巾,嘀嘀咕咕。 “你这样一边挖我料,一边帮我,我好难做的,粉肠(混账)!” 说完,她又开始咬毛巾,哼哼唧唧的“唔唔唔”,整个人都气鼓鼓的。 —— “啪!” 穿着白大褂的高立仁把病历板往桌上一丢,整张桌子都震了一下。 “你有没有搞错?我昨天的确有讲过董美琪会不停讲话是因为脑里的淤血,但我都有讲过,她还可能有人格分裂等等的精神疾病,你现在叫一帮人像看猩猩似的围着她转,你是看上她想让她留在精神科久一点,还是怕她看上你一杯咖啡毒死你啊?” 被训得狗血淋头的小徒弟嚅嗫着道:“我,我没想到……” “你没想到,你已经做到了。” 高立仁的语气有点冰凉:“精神科的病人同其他的科目完全不同的,你内外全科加在一起读了七年,但我麻烦你最好不要把读书时的习惯拿到精神科来。聪明点,机灵点,以病人的利益为大前提,关注好他们的精神状况,其他的事你不用管,ok?” “明白了,高医生。”方俊荣道。 骂完徒弟,高立仁拿走了小徒弟今天挖过的资料,翻阅着往办公室走去。 途中遇到了从另一个病房出来的连志森:“新人来的,骂徒弟都不用骂得那么狠吧?” 公共医院,声音稍微大一点,整层楼都听得到,更何况高立仁压根就没放低音量。 高立仁长长叹了一口气:“他技术上犯错我可以忍,我们都是新人过来的。我气的是他的态度,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病人被骚扰,要医生和护士来干嘛,吃饭啊?他现在是新人大家都理解,以后他成了医生,医院个个都好忙的,难道还要傻愣愣站在那里等人来帮病人?” “嗯,”戴着眼镜的连志森更加好脾气:“说的有道理,那我先去忙了,收了个新症。” 白了死党一眼,高立仁回到了办公室,继续研究他的资料。 “秘书,古董店老板,警察,医生,心理专家,律师,记者……” “哇,比黄药师还犀利,能文能武,还会生孩子。” “就算她是因为童年受歧视,受委屈,而分裂出人格,都没理由分裂出这么多的。” 正思索间,办公室的电话响起,高立仁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一楼前台护士的声音。 “高医生啊,有两位阿sir想要问董美琪小姐拿一份口供,他们正在上来。” “知道了,唔该嗮。” 挂掉电话,高立仁走到电梯口等着警察:“阿sir,病人之前的情况都是很不稳定的,两位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先等五分钟,我需要确定病人的精神状态。” 得到了两个警察的同意,高立仁身高腿长的迈着步子坐到了董美琪的床前。 “做什么?”娉娉婷婷的女孩子黑着脸问。 “外面有两个警察在等着跟你问话。”高立仁实话实说。 董美琪的脸更黑了,讽刺一笑:“那你叫他们进来喽,反正我只能说实话,只不过他们要是听到奇奇怪怪的东西当我精神病我都没办法的。” 果然生气了,高立仁有些无奈的一笑,跟着却说了一番石破天惊的话。 “其实我根本就不关心那个案子会不会破,同你有什么关系,我关心的只是你。所以我现在来问你,你究竟想不想被问话?如果你想,那我可以帮你在一旁看着,需要的时候叫停问话;如果你不想,那我就以医生的身份不批准警察的询问——决定权在你。” 咬了一下毛巾,董美琪哼唧了几声,问:“你不怕我是杀人犯吗?” “那你杀没杀人?”高立仁目光灼灼,语速飞快。 “没杀。”董美琪答完,才想起来赶不及咬毛巾,气得直咬后槽牙。 高立仁一脸“果然如此”的摊手:“一个做过警察,医生,律师,连嫁给万人之上的黑·社会头目都要把他掰回正路的人,她怎么可能会杀人?” 他的笃定,让董美琪诧异:“你不觉得我讲的所有事都是我的幻觉吗?” “是幻觉又好,是真的又好,重要吗?” “怎么会不重要?是幻觉我就是思觉失调,你是医生,你要医好我的。” 在这一方面,高立仁反而看得很开,他笑着道:“我不是圣人,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医生,我未必可以医好所有我看过的病患,尤其是你这种罕见得好似恐龙一样的病患。但是我可以做的,只是听你说说话,开点抗抑郁的药物给你,让你释放你心中的负面情绪。之后你可能会好转,也可能依旧,反正都不会再坏了,是不是?” 董美琪愣愣的听着眼前的男人娓娓道来。 此时是下午,快到晚餐的时刻,病房里的人并不是很多,门外有两个等着她爆点资料或者干脆认罪的警察,门里面有一群心理有创伤或者精神有疾病的人在搞七搞八或者侧耳倾听,耳边充斥着吵吵嚷嚷的声音,鼻子里呼吸着消毒水的酸味。 而她眼帘内这个长得根方姓男演员一模一样的家伙在跟她讨论穿越这么多次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的问题,她不需要精神紧张,也不需要故意放松。 反正,也不会再坏了。 “那如果……我会继续穿越,或者,所有人眼中我这个精神病医不好呢?” “那你也都会有开心,不开心,喜怒哀乐,有骄傲的时候,有遗憾的时候,只不过你的时间比其他人长一些,经历得更多一些而已,没什么不同的。我今年四十岁,我也都可以跟你说,有些人二十几岁就经历了比我更复杂的人生,这是礼物,不是负担。” 高立仁顿了顿,弯起嘴角:“而且现在社会大部分人的心理状况都是亚健康,多几个你这样社会贡献极大,心地又善良,本性又正直的精神病,都不坏啊。” 董美琪扑哧一笑:“虽然我知道你在用同理心之类的技巧让我相信你,但是我不得不说,你的确有安慰到我,你是一个很合格的医生,比起我做心理医生的时候好那么一点点。” “我现在怀疑你的血块消了,你开始说大话了,才一点点吗?” “就一点点。”董美琪捏着拇指和食指,夹出一条缝。 “那你现在到底想不想见警察?” “不想。” 难得任性一次,老天爷都不想理! 高立仁漫不经心的看她一眼,站起身,仿佛不情愿似的:“我去帮你挡驾,你别拆穿我啊。” 于是董美琪破天荒的咬毛巾咬得笑眯眯,点点头:“唔唔!” 穿着白大褂的帅大叔走到门口跟警察交涉,光看着背影就觉得他是一个很有腔调的男人,几步路就走出了成熟男人的风范。 董美琪笑笑,要知道她可不止活了四十岁,比她厉害的人,才叫少有。 第四集 奇怪 要说董美琪之前很郁闷的话,她现在就是很不郁闷,每天都能吃上饱饭,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就随便发发呆,时不时的还能有人陪着聊聊天,哪怕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也不怕会吓到别人或者掉落马甲,就连总是说实话这个毛病也可以用毛巾来克服。. 精神病院简直是天堂,不加引号的那种,几天就养胖了一点点的董美琪幸福的陶醉着。 如此美好的日子,截止于她家gay里gay气的唐僧经纪人又再度出现在她眼前。 凯文今天穿的是酒红色西装配墨绿色衬衫,胸前的应该放胸花的位置没有放花,而是挂了根长长的羽毛,宝石蓝一样的鲜亮。 “天呐,女儿啊,你怎么能吃这个?!”他一进来就把手里的果篮放下,一惊一乍的用手指点着空气:“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啧啧啧,你的腰是不是肥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是易胖体质,喝水都加体重的,你居然敢吃米饭?!” 苦大仇深的董美琪理直气壮:“我是病人我为什么不可以吃?我在公司都快饿死了,进医院你还要管我,你到底让不让我活了,饿死也饿不出一个del来吧?” “饿死是饿不出一个del,”凯文一只手握着碗,摆到一边:“但是你肥了就会多一个失业model,手停口停(不工作就没饭开)啊你知不知道?” “大不了就不做喽,我找其他工作!”被饭口夺食的董美琪怒了。 凯文掐着腰,阴阳怪气:“‘我找其他工作’,哈哈,说的那么容易,你有文凭吗?你有社会经验吗?你做过什么啊?你中学一毕业就出来兼职,除了这张脸你还有什么啊?我拜托你啊,翅膀硬了想飞起码也要有对翅膀,你连根鸡毛都没有还想扮天鹅?” “谁说我没做过其他工作,我明明……唔唔唔……” 董美琪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了一条毛巾,她怨念的望着罪魁祸首。 高立仁眼疾手快的塞完了毛巾,装模作样的道:“这位先生,你是?” “我是maggie的经纪人,”凯文扭着身子,瞄到高立仁的名牌:“叫我kevin就行了,你是maggie的医生啊?高立仁,精神科高级医生?我女儿……还没好啊?” 女气的拍了拍胸口,凯文一脸后怕的表情,刚才吵的太投入了,完全忘记董美琪还是个病患。他看了一眼咬着毛巾的董美琪,弱弱地道:“sorry啊,我是不是刺激到她了?” 黑心的董美琪“噌”的一下从病床上窜到凯文身前,如同野兽一般气势凶猛。吓得凯文少女跑,跑到高立仁身后,哆哆嗦嗦,嗷嗷叫唤:“救命啊啊啊……” 被扯着衣服的高立仁一手握拳放在嘴边,狠狠地咳嗽了好几下,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kevin先生,”他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想为了maggie的身体健康,你最好下次再找时间来看她。还有呢,她脑里面的血块不超过,所以不需要开脑。按照现在的速度的话,差不多一个月之后,血块溶解了就可以出院继续工作了。” “一个月啊……”凯文觉得时间有点长。 “嗷呜~”董美琪开始咬着毛巾变身。 凯文秒答:“一个月就一个月啦,所有事我帮她背着!” “啊,高医生,这是有人送到公司给maggie的礼物,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拜拜!” 说完,扭着小腰进来的凯文连pose都不记得摆双腿倒腾着以光速冲了出去。 口吐毛巾的董美琪登时笑到捶床。 一旁的高立仁等着她笑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满意了?你这一个月都可以吃饱了。” 提起这个董美琪就心酸,为自己流下了伤心的宽面条眼泪:“你不知道,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只能吃青菜的日子太苦了。” “起码你还有粉丝,”高立仁把那个果篮放到她面前:“饿也饿的值得。” 收到礼物当然高兴,董美琪拆着包装,喃喃自语:“我还是第一次收到粉丝送的果篮呢,以前都是帮人的时候收到感谢信之类的,就算在公司走秀也都是kevin准备来撑场面的花篮。呐,我留一个柚子,其他你帮我分给病友或者医生护士吧。” “那我不客气了。” 高立仁说着,把果篮给了护士长,开玩笑,他是医生,这种事当然护士来做。 “嗯。”董美琪看着果篮里的贺卡,哼了一声。 “什么事啊?你怎么看贺卡看到脸都青了,恐吓信啊?” “是啊。”不能说假话的病人答。 “哈?” 一向出口伤人,毒舌到令人瞠目结舌,人称“o嘴王”的高立仁嘴巴张成了“o”型。 董美琪抬头,表情严肃,一点都不开玩笑,事实上她也不能开玩笑的下定论。 “有人要杀我。” 高立仁低头,望见了她翻转过来的贺卡,里面不是手写的字迹,而是不知道从哪份报纸和杂志上剪下来,颜色不一,大小不等,字体都不一样的话语。 【贱?人!你不会次次都这么好彩,迟早要轮到你!】 他叹气:“这次不报警都不行了。” ―― 警察来了,在高立仁的严密监控之下录了口供,那位阿sir似乎不是很满意高医生妨碍他们办公,不过谁叫人家是主治医生,谁叫董美琪暂时还是病人,只能认了。 之后高立仁也终于见到了一直没能见到庐山真面目的董美琪传说中的男朋友。 许玉明是中环上班的白领,斯斯文文,五官一般,但整体看起来很舒服,皮肤有些黝黑,似乎经常做运动的模样。他一来就直奔董美琪,拉着她的手:“你没事吧?” 穿着病号服的董美琪:“脑袋摔坏了而已。” 这个回答让男朋友一愣,转过头问杵在旁边的高医生:“医生,她没事吧?” 早就跟病人打好暗号的高立仁把对凯文说的那一套又对男朋友说了一遍,反正是男朋友又不是老公,他也没违反医生守则对病人家属说大话。 “要观察一个月啊。”许玉明也感叹着时间之长。 这语气,听着怎么像松了口气的感觉? 董美琪眯了眯眼,一挑眉,就……把毛巾咬在嘴里了,“唔唔唔”了一阵子。 许玉明诧异,往后退了两步:“医生,maggie怎么了?” 高立仁淡定的信口开河,笑眯眯地道:“没事,她有时候会控制不住流口水。” “是这样啊。”男朋友正大光明的松了口气。 控制不住流口水的董美琪怨妇一样的横了某个医生一眼。 某个医生对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看着忒可气! 恰在这时,许玉明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电话上的名字,隔壁高立仁瞄到上面闪着的是“壹先生”,跟着许玉明按掉电话,解释道:“我客户找我,我要走了。” 他面向董美琪,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下次再来探你。” 看着他走人,董美琪又咬了咬毛巾。等了五天的男朋友,坐了不到五分钟就走了,她开始怀疑这男朋友是不是原主花钱找来占位子的。 高立仁把她的毛巾拿出来,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董美琪无意识吐槽:“你都比他像我男朋友。” 高立仁:“我不是你一个人的男朋友,是大家的男朋友,港版理查基尔,你不记得了?” “嘁。”董美琪被逗乐了。 “啊,对了,以你这么渊博的知识体系,可不可以告诉我,有没有‘一’这个姓氏?” 问题有些奇怪,董美琪想了想:“有啊,民国时候有几个文化名人姓‘一’的,怎么了?” 知识体系不渊博的高医生恍然大悟的点头:“哦,没事,随便问一下。” ―― 晚上下班,一直在外面住的高立仁难得回高家吃饭。 高家家庭人口还算简单,母亲死得早,阿爸一拖二带着两个儿子成人。大哥高立本银行经理,早就成家立业,家庭和睦,有一个儿子在上高中。小弟高立仁,现在在仁爱医院精神科做医生,离婚十几年,女儿今年十七岁,跟前妻一起在美国住。 说起来很有意思,老爸高守义做了一辈子的警察,结果他们两兄弟没有一个考警校的。 唯一一个让退休了的老爸老怀安慰的,是老爸在警局还有个在重案组做高级督察的徒弟,没事经常上来吃饭,联络一下感情。 “阿彬,你来啦?”高立仁打着招呼。 “是啊,阿仁,来看义叔嘛。”钟国彬点头。 晚餐很丰富,大嫂虽然有点马虎,但是手艺很不错,高立仁吃着饭,想起医院里那个连吃病号饭都能吃得相当满足的小丫头,就有点想笑。 “细dee(老幺)啊,怎么吃吃饭笑出声来了?”高守义奇怪的问。 高立仁嘴角向下,迅速板起脸:“没事啊,想起个笑话而已嘛。” 顿了顿,他问起钟国彬:“阿彬,咖啡下毒那件案子怎么样了?” 正常来讲钟国彬是不会告诉给别人案子的进展过程的,但是他认识高立仁这么多年,很清楚高立仁是什么人,而且事关他的病人,所以说给他也没什么不可以。 “彩排那天后台是没有外人在场的,加上今天董美娟收到的贺卡同模特公司内部给员工用的贺卡是同一批号的,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公司内部的人做的,但是具体是谁,我们还在调查。坦白说,有点棘手,我们全都问过,个个都说董美娟很乖,有点内向,一个月之前病了痊愈之后就很努力的工作,但是就算公司内部争资源都不用杀人的。” 高立仁皱眉,他把董美琪留在医院,医院有这么多人可以看着她的安全。但是一个月之后,她的血块消失,不用说“胡话”,她就可以出院了。就算他可以以治疗人格分裂的理由继续把她留在医院,也不可能留她一辈子的,她还要工作还要生活。 她出了院,就还是要面对危险,凶手既然敢公然挑衅,也就是蓄谋已久,绝不会放弃。 “那其他方面呢?譬如男朋友,叔伯舅父之类的,她弟弟的人际关系呢?” 钟国彬不是第一天当警察,高立仁想到的,他当然也想得到:“除了她男朋友是今早刚下飞机才问的,其他亲戚朋友早几天就在警局问过话了。” 高立仁一怔:“今早?今天早上?” “是啊,早上九点多,还拎着行李箱呢。”钟国彬道。 许玉明来医院的时候同样是拎着行李箱的,不过不是今天早上,而是今天晚上。 有什么理由,来得及去警局录口供,却要等上完班再去医院探女朋友? 高立仁觉得很奇怪,非常奇怪。 第五集 线索 坐在病床上的靓妹(小丫头):“哦。[]” 高立仁无语:“喂,现在在讨论你男朋友,不是在说隔壁家的老王,你同他交往了三年了,可不可以给我比指甲盖大那么一点的反应?” 诚实的靓妹:“那我的确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你要我说,我真的同你熟过他的。” 高立仁更无语了,只好自我反省,他不该把董美琪完全当正常人,她就算脑袋没摔坏,也还是个人格分裂的病人。人体是有自我保护机制的,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在受到重大伤害或者刺激之下形成多重人格或者突然间失忆都是有可能的。想到董美琪的人生经历,周围能死的都死得差不多了,稍微脆弱点的都得崩溃,她倒是没崩溃,只不过更严重了。 但是现在紧要的是怎么找到想要杀害她的凶手,暗自运了一回气,高立仁转头又是一个合格的精神科医生:“那你详细点同我讲,把你能记得的部分全部说清楚。” 董美琪看他这幅样子,饶有兴趣的一笑:“你打算帮我查案子?” 高立仁冷着一张脸,语气非常不好:“我想把你丢给警察,你觉得你说的话他们会信吗?” “不会,他们当我神经病嘛,”董美琪答得斩钉截铁,也笑看着他嘴硬心软:“其实就算是有人要杀我,都不关你一个医生的事啊。” “你到底说不说?”高立仁(恼羞成)怒了。 “说。” 于是董美琪开始回忆:“大约一个月之前,我睁开眼就有人跟我讲,要我节哀顺变。那个时候我还病着,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根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经常来探我的就是kevin和许玉明,kevin就多点,阿明就隔几天来探一次。病好了之后,就回去上班,我要追上进度,那就忙了很多,阿明那边好似都挺忙的,见面的时间就更少了,大部分约会都是趁着一起去教会的时间,一群人在一起,偶尔吃一顿烛光晚餐,看看电影,之后他送我回家就走了。” “这也都没什么,有没有其他细节?”高立仁摸着下巴问。 基督教认为婚姻是神圣的,不允许婚前性行为,许玉明全家都是基督徒,就算整天盖棉被纯聊天,也并不代表他对董美琪的感情有问题。 董美琪答得痛快:“有,纹身。” “纹身?”高立仁诧异,圣经上一样有不鼓励人纹身的句子:“许玉明身上有纹身吗?” 董美琪举起了自己的手腕,指了指:“在这里,有一个英文的‘i’字,他平时戴表,正好遮住,看不到的。本来我以为没什么的,现在好多国外的神学院的学生都照样纹身,但是有一次,我做了个show,在脸上画了很小的印记,很像纹身的,他就同我讲,最好洗掉,免得去教会被他父母的朋友看到,会误会。” 高立仁理解了:“就是说,他父母都不知道他有这个纹身?” “严格来讲,女朋友都不应该知道的,”董美琪解释:“是他洗手时我眼尖才看到的。[]” “所以你觉得他有问题?” 董美琪:“是你觉得他有问题吧?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小朋友,整天在清规戒律的环境底下成长,偷偷的反抗一下纹个身,简直不要太正常。坦白说,其实我病好了之后就跟他提过分手,因为他对我来说都是一个陌生人来的……” “你同他说你病失忆了?”这可不像小丫头的风格。 小丫头也果然没有说:“当然没有了,我用的官方理由,大家性格不合,我现在要专心事业。他也没有暴躁或者怎么样,都很绅士的让我再考虑考虑,如果一定要分手,可不可以缓缓,他父母年纪大了,他需要慢慢过渡给他们听这个消息。” 一听就是借口,高立仁不可思议:“你真的信他说的话?” “怎么可能?”董美琪摇摇头:“他当然在哄我,许玉明这个人,循规蹈矩成习惯了,希望什么事都不要变,希望大家所有人都好,这本来不是一个坏性格,但是问题在于,他本身不肯付出。拿我们的感情来讲,他跟我在一起好像例行公事,完全没有拍拖的感觉,很明显他只不过是没有钟意的人做后路,又想让他父母安心,应付而已。” “这种人你还能继续同他在一起,我都不知道你们这班后生仔在想什么。” 后生女:“所以,我跟他约定好一个礼拜的时间,给他让他跟他父母解释清楚喽,但是没想到,一个礼拜没到,我就进了医院。” “那他上次来你又咬毛巾?” “喂,大哥,我现在进的是精神科,就算我跟他说分手,你以为他会认吗?给他爸妈、教友、上司知道他是一个会遗弃病人的小人他还用家庭和睦、性格良好、事业上进吗?二十多岁的后生仔,能做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是周全了,感情上自私一点,无可厚非。” “……你可不可以不要以女朋友的身份说着人家奶奶说都嫌老套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讨论自己的小孙孙。” “按资历他给我当重孙都后生,”董美琪说着,眼光望向面前衣冠楚楚的高立仁,笑得坏坏:“讲真,你都是哦,高立仁,小朋友?” 高立仁眯起眼,一脸严肃,指手画脚:“呐,根据我专业的判断,你除了人格分裂,现在还多了一个妄想症,绝症来的,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董美琪没反口,而是继续笑嘻嘻的咬起了毛巾。 高立仁:“你别以为你咬毛巾我就不知道你在腹诽我。” 董美琪:“唔唔唔唔唔唔……唔!” ―― 忙了一个礼拜,高立仁终于能够休息一天,可惜,托了某个披着小丫头皮的老妖精的福,连这个假期也不能好好的在家休憩,而要拿着名片周围找地址,一个字――惨。 听过董美琪的叙述,加上在钟国彬那里旁敲侧击来的资料,高立仁可以判断出,许玉明是一个些微懦弱,有些自私,功利性强的年轻人,据说在公司就快要有升职的机会。 面对着即将到来的美好生活,没理由因为一段感情就搞到要杀人。 更何况,按照警方的资料,咖啡中毒那一天,许玉明的确在国外。 事情又回到了起点,董美琪的模特公司。 三流的模特公司,租用的写字楼,高立仁走进去的时候,电梯里挤着几个靓妹(小丫头),几乎一水的长发、v字脸、假睫毛、美瞳眼镜、波涛汹涌。稍稍一呼吸,鼻子里充斥着比万金油软膏还刺鼻的香水味,顿时让他咳个半死。 友情提示,高医生今天穿着的是深灰色衬衫加卡其色休闲裤,外面套着一件黑色西装,肩上挂着一个单肩男士包,整个人既斯文又正经,人成熟又稳重。跟走廊里那些浑身散发着“我好帅,我有型”,走个路都要摆pose,充满稚气的男模一点都不一样。 尤其是高医生一边咳,一边侧着头,眼睛根本没有放在穿着性感的白花花的*上。 几个靓妹一下子觉得很有趣,你碰一下我,我碰一下你,嘻嘻哈哈的笑个不停。 “……”没说话就被调戏了的高立仁恨天翻白眼,死靓妹,这次为了你牺牲大了。 进到公司里面,情形也差不多,人不少,男男女女都有,各种造型也都有,大白天像是进了鬼屋,提前过了万圣节。高立仁终于理解凯文的品味了,合着全公司都是一脉相承的。 他走到前台,问人:“你好,我想请问kevin在不在这里?我之前打电话预约过来的。” “你是高先生是吧?”前台查着记录:“kevin刚刚出去了,他应该很快会回来的,麻烦你在这里等等。” “好。”高立仁只好无可奈何地坐在沙发上等着。 然后继续无视每个走过的人都瞄上几眼的举动。 坦白说,他还是看八楼的病人们比较顺眼,高立仁觉得这间公司的人比起院里的病人更像精神病,他真的是老了,跟不上年代了。 他女儿高可岚要是敢打扮成这样,他即刻打死她都不用犹豫的。 “喂,这出土文物哪来的?” “找kevin的,好像是maggie的医生。” “医生啊,难怪穿得好像要去中环上班。” “不对,我有个姐妹说,maggie在精神科哦。” “精神科,那不就是看精神病的医生?” “专业人士来的,长得都不错啊。” 听到这里,出土文物站起身,问前台:“请问kevin什么时候回来?” 说人坏话被听个正着的前台尴尬的笑笑,只好拉个垫背的:“kevin大概还有一段时间,你要帮maggie收拾物品嘛。不如这样,jackie主管maggie的造型的,他知道maggie的东西都放在哪。jackie啊,你陪高先生一起去化妆间收拾一下maggie的私人物品,回来之后跟kevin交代一声就行了。” 被叫做jackie的人点点头:“好啊,高先生,这边。” 于是高立仁只好跟着这个头上戴着比脸盆还大的圆顶大檐礼帽,一边耳朵上耳钉闪闪发亮,短袖,露出的胳膊上满满的各种图腾纹身的,长得白白净净的造型师走人。 见识了的高立仁想起以前去的理发店,剪头发的发型师才染个黄毛简直太朴素了。 路上,jackie顺便又跟高立仁谈起了董美琪。 “对了,maggie她怎么样,那天出了事故之后,我们大家都很担心她。” 高立仁微微一笑:“她还算ok,不过头上的伤没好,还需要留院观察。” jackie松了好大一口气:“那就好了,你不知道,maggie对我们都很好的。但是kevin又说不可以刺激她,那大家都不敢去看她。” “但是我听她说,最近过的都不是很开心,果篮恐吓之后,她都有点怕,甚至不想出院。” “这样啊,”jackie思索着道:“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来的,ceci跟她都是kevin手底下的人,争资源在所难免啦。那天我都在场,ceci跟josie关系好,所以才误会maggie来的,现在警察已经澄清了,公司里面应该没什么人会跟maggie有过节了。” 高立仁了解了似的点点头:“那我也有理由去劝她重新建立信心了。” jackie右侧嘴角一扬,颊边露出个酒窝来:“那就好了,我们都希望这件事快点过去的。” 说完,指点着高立仁告诉他哪些是董美琪的东西,顺便帮他一起收拾。 抱着一箱子女士用品,高立仁慢慢的走出了模特公司,上了自己的车,打起了电话。 “喂,阿彬啊,我是阿仁,关于董美琪的case(案子),我有新线索给你。” 第六集 理据 钟国彬坐在椅子上,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你说,你怀疑许玉明是一个同性恋?”身为一个见多识广的警察,他还是有些不可置信:“而且他劈腿的对象,也就是你之前见到的这个jackie,跟这件案子有关,他才是凶手?可不可以提供一些理据给我?” 高立仁说话还是很严谨的:“我没有说过他就是凶手,但是我认为的确同他有关。[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为什么?” “第一,就是我去模特公司的时候,大部分人的态度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算是关心,也都是看热闹那种,想看董美琪的精神病医生长什么样子。只有这个jackie,他特地走到前台好像对我表示兴趣似的,之后在跟我闲聊的时候还特地表现出了一种好像同董美琪关系很好的模样。但是他说话的时候,尤其是在我讲到董美琪的时候,他一个不经意间有这样的一个动作:嘴角一侧抬起,这样的笑是很经典的轻蔑的微表情。” 说着,高立仁习惯性的双手抱臂,开始分析起来:“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性动作,有时故意夸张的动作可以作假,但是很频繁,或者时间很短一闪而过的表情才会真正的泄露当事人真正的情绪和意图。我之前有问过董美琪,从她重新投入工作,到她重新进医院这段时间,公司里人的大部分都是跟红顶白,会对她表示特别关心的,才更是刻意。” “第二,jackie帮忙收拾东西的时候,我见到他的手腕上纹身,罗马数字的1和4。当然,他两只手上加上胳膊甚至连手指上都遍布着纹身图腾,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到他纹了什么,”高立仁用食指指着空气,说话时比划着动作:“但是我很清楚的记得,董美琪同我讲过,许玉明的右手腕上有一个纹身,是英文的‘i’。” 钟国彬get到了高医生的重点:“但是你觉得是一而不是‘i’。” “第三,许玉明来医院探董美琪的时候,他只坐了不到五分钟,之后有电话打来,他扮没事,实际上他很慌张的就走了。当时我就站在旁边,那个打电话的人,名字叫做‘壹先生’,这个姓很罕有,所以我一下子就记得了。后来我打电话给董美琪的经纪人kevin,探了一下底,原来jackie都有一个很特别的姓氏来的,都是一二三四五六七的一。” 高立仁还没说完,钟国彬已经拿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打到手下那里:“菜头,你给我查一下模特公司有个叫jackie的造型师,他姓什么叫什么,之前在哪工作平时出入什么地方,全部都给我查的清清楚楚,还有,上个月十号他在哪里,也给我查清楚!” 听着钟国彬嗷嗷叫唤,高立仁觉得自己耳膜简直要被震聋。(.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他知道做上司的应该有震慑力,可是这么脾气火爆的上司还是很少见的,不过想想也是,在高家老爸是钟国彬师父,阿哥虽然不满老爸疼徒弟超过儿子却也不会没礼貌的给外人脸色看,钟国彬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需要发脾气的地方,同情重案组众人之余,高医生倒是不忘竖起耳朵听取重要信息。 “上个月十号?”高立仁听得皱眉:“你怀疑这件案子跟董美琪弟弟那件意外都有关?” 钟国彬掐着腰直叹息:“我之前查了董美琪的生活圈子,也都问过查董美琪弟弟案子的同事,他们说很奇怪,那个书店老板很肯定自己之前有修缮过招牌,但是暴雨那天招牌照样掉了下去,如果不是董美琪弟弟推开了她,她根本就活不到现在。最可惜的就是那天打十号风球,街边鬼影都不见一个,老街那里监控录像又少,所以根本没人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高立仁明白了:“董美琪那天之后就病了,之后就失忆,所以她从没对自己弟弟的意外有什么怀疑,警方找不到证据,又找不到其他疑点,这件案子就这样搁置了。” 钟国彬附和:“如果你不是跟我说董美琪失忆,根本就没有人会发现她失忆这件事,我问过她公司的人,所有人都觉得她不声不响,很乖,亲弟弟死了也不出声,很容易欺负。” 了解内情的高立仁只得点头:“她是有特殊情况,但是这样也就造成了阴差阳错。”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jackie跟许玉明关系的证据。” “可惜,我只能给你一些推测。”高立仁摊手。 “不要紧,起码让我有个方向查,不会像没头苍蝇似的乱转。”钟国彬已经很感激了。 —— 高立仁第二天上班,董美琪刚好又有礼物收,这次是一整束的康乃馨,香气宜人。 “又有炸弹送来了?”高医生一开口,谁与争锋。 “什么啊,小学同学来的。”董美琪白他一眼。 高立仁瞥她一眼:“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还记得小学同学?” 董美琪反口:“我不记得但是人家记得我嘛,我之前没去参加同学聚会,那有人打电话问我,公司里的人就告诉人家我在这里喽。” “就是喽,高医生,你不要每次都瞧不起人,maggie的同学都是做金融的,还认识tina呢。”穿着护士装的金牌注册护士李应春帮口。 李应春也是浓眉大眼的长相,戴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董美琪第一次见的时候就喊“黄浩然”,他也丝毫不介意,笑眯眯地应声。熟悉了之后觉得他是一个很合格的护士,平时对病人有求必应,做事也很讲究技巧方法,还常常找一些精神科的书籍来读补充知识。 他口中的tina是他的女朋友,据李应春自己说,tina跟他青梅竹马从小到大的感情。 “哦,”高立仁懂了:“涡轮天后的朋友,那你小心点啊,小心小学同学哄你买股票。” 董美琪不能说大话:“人家做精算师的,不卖股票。” 涡轮由英文s的谐音而得名,是认股证的一种,所以经常有做金融的女孩子被称为“涡轮天后”,有时是戏称,朋友之间开玩笑的。 不过从高立仁的态度能看得出,tina对李应春就像是许玉明对董美琪似的,甚至还不如许玉明,起码许玉明不会约了人又来个电话就放飞鸽子了。 李应春不乐意了:“tina有哄你买过股票吗?” 高立仁死猪不怕开水烫:“没有啊,她哄你不就行了嘛,啊,不对,她不哄你你都心甘情愿把整幅身家给她了?老婆奴,跟连志森一模一样的,你们两个真不愧是老友。” “你省省吧你。”李应春得意洋洋的走去换水。 碍事的人走了,高立仁一屁股坐到靓妹的病床前,板着一张死人脸问。 “怎么样,有人来探你,后生女,想不想出去放放风啊?” “我当然想了,但是……”董美琪奇怪的看着高立仁:“o医生,你不是不准我出去的吗?又说我是病人,又说出去万一被人杀了你没办法交代,今天什么日子,你肯松口?” “你理我那么多,医生批准,你就放假,但是顶多只能放几个钟,带你出去走走。如果你再啰嗦呢,那我心情不好的话,就……” 眼看难得的放风机会就要错失,董美琪当然非常迅速且狗腿的说道:“我非常想出去的,高医生,我知道你嘴巴损一点,但是人很好的,放我出去啦!” 高立仁低头,看着来回扯着自己一摆的小丫头,她才二十多岁,人生不过五分之一。 跟钟国彬分析的事情,如果是真的,这丫头未免太可怜,身边的人不是背叛欺骗,就是利用玩弄,唯一一个真心对她好的弟弟,也被人害死,还是因为一个根本没有心的臭小子。 如果她知道了真相,大概会很伤心的吧。 想一想,原本的董美琪,也许未必一无所知,而是在知道这世上再没有真心爱自己的人,才会一病之下丧失记忆,甚至分裂出许多人格,来让自己有勇气活下去。 人活了一辈子,会遇到好多的困难,门槛,有的人停滞不前,有的人准备已久,其实迈过去才知道,未必有看起来那么高,可也有许多人,就卡在那不高的门栏上了。 “你别说得我好似监·狱·长似的行不行?放你出去可以,我要准备一下。” “好好好。”董美琪点着头,看起来乖巧极了。 —— 竖日,高立仁带着他的徒弟,以及几个护士,整整一队医疗队伍,把董美琪接出了医院。 嘴巴成“o”型的董美琪:“……不用这么夸张吧?” “需要这么夸张的,”高立仁转过头,道:“信我。” 董美琪愣了一下,有点呆的点了点头。 等到他们出了医院,到了某个地点,她就更呆了:“这里?” 高立仁:“这里是你弟弟出事的地方,我知道你未必可以记得起来,但是无论怎么样,我都鼓励你试一下,就算什么都记不起,就当出来放风喽。” 兔斯基眼的董美琪:“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高立仁微微一笑,眉目间晴朗如风,帅大叔的风采显露无疑:“试一下也没坏,对吧?” “我肯定记不起来的。”董美琪道。 顿了顿,她撇着嘴道:“不过试一下都没坏处,让你死心吧。” 高医生笑笑,只能说实话的靓妹,也还挺可爱的。 第七集 温柔 董美琪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病了才跟一帮人出来回忆不会出现的“回忆”,她捂着嘴如同一个真的病人一样,望着四周,这是一条老街,深水埗,早年间她跟陈小生的家就在附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不过现在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老人家,这里也是出了名的“老人区”。 马路上能看到的墙皮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只剩下斑驳的痕迹,没有人修缮,刮风下雨过后自然发霉,马路也不尽是平整的,有的地方还缺了一角。 附近都没什么人经过,不知是不是工作日的关系,风一吹,树叶在地上飘落。 耳边传来高立仁那非常有磁性仿佛能够穿透一切的声音。 “记不记得一个多月之前,严格来说,是四十三天之前……” 那个时候你还是董美琪,你也只是董美琪。 你很乖,很勤奋,虽然每天工作很辛苦,但是你觉得很值得。 你有一个弟弟,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对他很好,就算只有有一块钱,你也会分一半给他。 他对你也很好,他常常说,家姐,等我大学毕业,找到好工作,到时我养你。 你还有一个男朋友,你们是经人介绍认识的,他对你都不错,也经常照顾你。 你没什么野心,只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平静,很幸福,不希望有任何事来打搅。 那天,打十号风球,本来你是不打算出来的,可是之前跟书店老板约好要买的书今天到货,那本书对你好重要,所以你特地把约会时间和地点写在记事本上。但是外面太危险,你弟弟不放心,宁愿放弃跟同学的约会也要陪你。 “家姐,不如我陪你啦,反正这个天气也没什么好玩的。” 倏地,一把变声期的少年音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接踵而来的,是不断的画面。 就像是被剪碎了的纸片一样,零零碎碎,支离破碎。 董美琪捂住了开始疼痛的头,不停的呢喃着:“我见到,我见到……” 她形容不出来。 高立仁的催眠引导还在继续…… 那天很黑,狂风大作,你们姐弟两个打着雨伞好不容易才到了这里。[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你们去了书店,谢天谢地,老板没有因为天气不好就关了门,你终于拿到了那本书。 原来那是一本已经绝版了的《故事大王》,你爹地妈咪还在世的时候,经常在床边给你和弟弟念这本书,但是后来,意外之后,亲人没有了,书也没有了。 你弟弟说你傻,可是他转过头却擦了擦眼泪。 谢过老板之后,你们出了门,在楼下等着的士。那时差不多是下午两点半,没有人在这时候上班,也没有人在这时候下班,更没有人会在十号风球的天气出门。 周围只有你们两个,雨点打在伞上,噼里啪啦,吵得人心烦。 “……突然间,不知道为什么,弟弟推了你一下,你毫无防备,一下子被推倒在地。跟着就是‘砰’的一声,你惊讶的望过去,却发现……” 高立仁没有说完,因为他见到董美琪漂亮的脸上满是泪水。 她不知不觉的说着真话:“……却发现一个人躺在那里,一块好大好大的牌匾砸在他身上,周围都是血,汨汨的流了出来,他穿着一件白衬衫,全部都被染红了……” 董美琪抬起头,面无表情,却泪眼朦胧:“那个人就是我弟弟——阿康,董伟康。” 视线模糊间,有人拥住了她,用手抚着她的头,很温柔的跟她说。 “都过去了,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如果爱你的人还活着,他也不会希望你这么难过。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坚强的女仔,你现在有新的生活,我知道你可以的。” 不知道是否董美琪真的附体,还是原本的心理障碍,又或者是脑袋受伤过后的后遗症。 她不停地流着眼泪,嚎啕大哭,就像是要一次把所有眼泪流干,流尽。 就在这一群奇奇怪怪的医护人员的包围之下,他们看着她像个疯婆子似的大哭,丝毫没有形象的涕泪横流,如果要用形容词来形容,那真的是泪雨倾盆,眼泪流的哗哗的。 精疲力竭过后,反而是一阵舒爽。 就像是压在肩膀上的负担全部消失,整个人轻松的发飘。 她哽咽着说道:“我,我真的不是董美琪来的,我是,我是……” 高立仁微笑着拍着她的肩:“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既然你有着董美琪的记忆,就当替她继续活下去了,不过你的人生那么精彩,应该是活出一个你自己的人生才对。” 身后的方俊荣和其他医护人员面面相觑,这董美琪算是病好了还算是病没好呢? —— 不论是病好,还是病没好,反正哭过一场的董美琪很是诡异的记起了所有失去了的记忆。她记清楚了男朋友许玉明的手上,那个纹身原来不是英文“i”,而是罗马数字1和3。 “一个‘一三’,一个‘一四’……”高立仁摸着下巴。 “……合起来就是一三一四,一生一世嘛,”脑袋还没好的董美琪吐槽:“怎么现在还有人用这种数字示爱,都好老土,咸丰年间的爱情咩。” “现在说的是你男朋友,就算你曾经有过好多男朋友和老公,但是你现在是一个只拍过一次拖连三垒都没上过的靓妹,你究竟知不知道什么叫矜持,羞涩,以及纯洁滴爱情?” 被训不够清纯的靓妹居然笑了一下:“那我真的是不知道嘛,什么都知道的偷吃禁果先上车后补票的高医生,你告诉我什么叫矜持羞涩,以及纯洁滴爱情?” 高立仁,年少轻狂,放飞自我之后与女友未婚先孕,为了女儿结婚,最后离婚收场。 本来这种医生的八卦不应该被董美琪这种病人知道的,不过谁叫她情况特殊,身为跟高医生老友的李应春又特别好套话呢,唉,她也很为难,总是一不小心随口问出八卦来。 高医生斜眼横她,严肃地说道:“看来我不应该给你和李应春接触太多,他已经蠢得无可救药了,连个病人都可以套他的话。” “那你就叫i,daisy或者连医生的老婆何姑娘来跟我接触喽,我都没问题的。” 连志森的老婆何秀慧也是精神科的注册护士,还长了一张陈芷菁的脸,看着就很正派。 闻言之下,高医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靓妹:“你什么时候跟精神科的护士这么熟的?” 靓妹直白的说:“就在你不在的时候。” 每天在医院吃吃睡睡玩玩,除了找人聊天好像也没有特别多的业余活动了。 高医生双手抱臂:“看来我应该找点事情给你做。” 省得没事像个家庭妇女一样讲是讲非,再这样下去高家户口本都被挂出来鞭尸了。 “什么事啊?”董美琪很好奇。 过了几个钟头,好奇的董美琪得到了答案:“做义工啊,还以为是什么呢。” “你是病人我是医生,你以为我会让你做什么。”高立仁很有节操的说道。 其实他一向都不怎么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医院里八卦的人可不止董美琪一个,知道高医生历史的人扒拉一下能找出来好多,要知道他当时可是一边读书一边带孩子的。 不过找点事情让靓妹做,总好过让她一个人胡思乱想,多跟其他人相处,帮助别人,心态积极向上的话,对病人的心理状况都很有好处。 正思索间,高立仁的手机响起,他接起电话,是钟国彬的,他猜应该是案子有进展了。 钟国彬也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我们去同性恋经常去的酒吧,场所,问过,有人见到许玉明和壹建文在一起,伙计分别带他们两个来警局问话,他们承认私底下有关系,但是不承认同案子有关。两单案子,许玉明都有不在场证据,但是壹建文,也就是jackie,他都没有不在场证据。” 顿了顿,钟国彬又道:“还有,许玉明的父母坚决否认许玉明的性向,甚至拿出一对戒指,指明董美琪才是他们的未来媳妇,那对戒指的□□时间,就是董伟康死之前没几天。” 也就是说,许玉明很可能迫于压力要跟董美琪结婚,壹建文知道了之后起了杀心。 高立仁一怔,梳理道:“所以现在有三个可能:一是壹建文犯案,许玉明毫不知情;二是壹建文犯案,许玉明知情不报;三是壹建文犯案,许玉明才是主谋。” 其实还有第四个可能,所有的都是巧合,跟那一对“苦命鸳鸳”没有半点关系。 不过基于一个脑子没有坏掉的高智商,高医生直接把这个可能pass了。 “我见过壹建文,他是一个很固执,很缜密的年轻人,要在四十八小时之内撬开他的嘴,没那么容易;所以突破的重点,应该是在许玉明身上。” 高立仁说着,转过头,看着玻璃窗里,董美琪正在教小朋友做手工蛋糕,一个大靓妹带着一群小靓妹小靓仔,欢乐又可爱的不得了,大靓妹见他望过来,还跟他摆了摆手。 “不过具体怎么样,还是要看到人才能了解。” 高医生对着大靓妹微笑,一向板起来的脸上,多了一丝温柔。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现在还来得及去警局,帮你审一下犯罪嫌疑人。” 第八集 承诺 警方的讯问室,旁边放着实时跟拍的录影机,宽敞明亮的房间里,高立仁就坐在壹建文的对面。(.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再一次的面对面,壹建文又换了一个帽子,脸上的表情不再是温顺,而是桀骜不驯。 “你好,我是精神科高立仁医生,我们之前见过的。” “我知道,”壹建文笑着说:“就是你爆给警方开始怀疑我的,不怕告诉你,我故意的。” 这话说起来很嚣张,可是高立仁眼睛却看到对方全身紧绷的姿势,脸上的笑容都是僵硬的,很明显,这个年轻人吃过一次亏,开始知道什么叫做谨慎了。 高立仁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想告诉全世界,你同许玉明之间的关系。” 壹建文摩挲着手腕上的纹身,表情就像是喝醉了一般似的,带着微醺的笑容。 “我同阿明在一起五年了,不怕同你讲,我们什么都做过了,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是我的。就连maggie那个死蠢,都是我通过别人介绍给他的。” 讲到心爱的人,他开始放松了起来,高立仁微微一笑,耳边的耳机里传来钟国彬的声音。 “我们查到,壹建文从小母亲死了,他阿爸娶了另一个女人,生了一个小儿子,但是在壹建文十岁的时候,阿爸烂赌丢下他们母子三人,所以他基本上是跟继母一起长大。所有的街坊都说,他继母对他不好,甚至虐打他,只肯疼自己的亲生儿子。” 家庭背景在青少年发育过程中有着重要的影响,听到这里,高立仁总算明白壹建文为什么会造成这种“一言不合就杀人”的行为。 不过,想到董美琪的成长环境,高立仁觉得似乎还有另一种原因在里面。 “呐,你别怪我职业病发作,我只是有点好奇,从心理方面来讲,同性恋这种取向,有些人是先天的,有些人是后天形成的。许玉明我跟他谈过,他很明显是因为家庭长期压抑,导致他隐瞒自己真正的先天取向。那你是先天还是后天的呢?” 这个问题没什么不能答,壹建文道:“是后天的。” “那是什么原因呢?”高立仁很自然的问下去。 壹建文冷起一张脸:“因为我以前被女人甩了,所以喜欢男人。” “这都是一种可能性的,”高立仁话题一转:“不过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就好似我以前有个病人,他明明是钟意女人的,但是突然之间喜欢了男人,他家里都很奇怪,所以来找我想查明原因,后来才知道,原来他的女老师在虐待他,所以导致他很讨厌女人,甚至……” 他还没说完,壹建文变换了一下姿势,从抚摸,变成了紧紧抓住手腕。(.) 高立仁一字一句:“甚至憎恨到,想杀了女人,尤其是那些跟他竞争的女人。” 壹建文冷哼一笑:“照你这么说,岂不是所有被虐待过的人都会变成变·态杀手?” “所以他的行凶目标会特定在某一类人,甚至某一个人身上。比如明明同样身世可怜,却能光明正大站在钟意的人身边的人;比如明明是孤儿,却依旧活得好端端的,家里人支持,人活得幸福又简单的人;比如,在你眼中蠢得要死,但是竟然要跟许玉明结婚的董美琪。”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嫉妒的滋味,你会不明白吗?”高立仁一语中的。 对面壹建文的神态变了,从狂妄自大,到游移不定,再到面目阴沉:“高医生,我想你搞错了,我没什么好嫉妒的,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阿明,是我男朋友。” “他父母同意吗?” 高医生飞快的跟了一句。 壹建文紧抓的手,更加用力,仿佛要确定那纹身就在手上,用力得几乎要抠出血肉来。 桌上有个透明的证物袋,高立仁举着里面的小盒子,把盒子拿出来,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大一小一对戒指:“这是许玉明父母拿到警局来的,为的就是证明,董美琪才是他们的儿媳妇。董美琪,一个同样身世悲惨,甚至连继母都没有,你口中的死蠢,她才是他们眼中合格的儿媳妇,你只不过是许玉明走过的花丛中的一根草而已。” “不是,阿明是爱我的。” “董美琪进的是精神科,他们宁愿要一个精神病的儿媳妇也不愿意要你。” “不是,我才是未来跟阿明共度一生的人。” “基督教徒是不允许同性恋的,就算你同许玉明睡过也根本就不代表了什么。” “不是,不是,不是啊!” 壹建文气愤的砸着桌子,高立仁却像是在念经似的不停在他耳边说着。 “许玉明是什么人,他懦弱到连自己的性向都不敢披露出来,你冷漠又自私,甚至为了一己私欲就去杀人,你真的以为他会跟你共度一生?他之所以不肯爆你出来,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他自己,知情不报一样有罪的,他为了不坐牢不被人歧视当然什么都不肯说,假如警方肯让他做污点证人同律政司讲数免了他的罪,你觉得他会不会指证你?” “他不会的。” “他会的,他马上就要升职,他父母还希望他结婚,董美琪那么在乎许玉明,他只要指证了你,就是为了董伟康报仇,到时只要再扮一下可怜,董美琪一样会答应他的求婚,他们会三年抱两,他们会活得美满幸福,到时许玉明根本就不会也都不打算再想起一个杀人犯!” 连番轰炸之下,壹建文终于情绪崩溃,不停地说着一句话:“他不会的……”。 高立仁似乎听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或者我应该告诉你,医院来了消息,董美琪的病经过检查已经正式康复,隔壁房的许玉明知道了之后,在他父母的劝阻之下将他知道的事全都说了出来。他会指证你,杀了董伟康,杀了josie,还有意图谋杀董美琪,三项罪名加起来,你可以在监狱里住一辈子了。” 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壹建文的表情一下子冻住了,他盯着高立仁,似乎再透过高立仁看着其他的什么人,放弃了一般,全部都说了出来。 “是,我杀了董伟康,我杀了josie,哈哈,许玉明,你想升职加薪,结婚生仔?哈哈哈哈……你别指望了,你凭什么,我什么都给了你,就连人我都肯为你杀,你别指望我会放过你。高医生,现在我自首,我要同警方讲明,所有的事许玉明全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监控器在始终工作着,钟国彬进了来,跟壹建文录了口供。 高立仁一直在旁边沉默地听着,直到口供结束后,他才开了口。 “其实头先是我编的,许玉明什么都没有说,或者他是为了自己,或者他是为了你。至少,到最后一刻,他没有背弃过你们之间的承诺。” 或者许玉明对董美琪的确是残忍的,但他对壹建文,反而是情真意切、真心真意。 壹建文哑然,清朗俊秀的脸,闭起了双眼,一滴泪水缓缓流出,滴在地上消失不见。 —— 【半个月后,董美琪出院日】 “怎么样啊,靓妹,现在不用说张口就真话了,出了院之后有什么打算?” 一身白大褂的高医生双手抱臂,永远一零一号姿势端着架子问话。 衣着整齐,拎着旅行袋的董美琪:“打算继续做十八线小模特喽。” 高立仁奇怪:“你不是不钟意做model的吗?” “那个时候肚子饿嘛,整天连基本的营养都跟不上,现在在医院养回来了。加上我每天都有早起跑步,呼吸新鲜空气,整个人都精神了,也就不会心烦意乱,什么工作都不想做了。” “也好,做生不如做熟,”高立仁随口说道:“那就祝你加油,升级为十六线小模特了。” 没等董美琪回答,他又殷殷叮嘱:“啊对了,出了院之后,要保持心态平和,有空就找朋友啊,小学同学啊,出来逛逛街,喝点东西,聊聊天,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嗯嗯,知道了。”董美琪点点头。 “还有啊,”高医生又想起来了:“基本上你不需要回来复诊了,但是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或者出了什么事,你都可以回来找我或者其他医生的。” 董美琪忍不住笑,咬唇:“好。” “还有啊……”高立仁说着,停住了:“你现在什么表情,嫌我啰嗦啊?” “你终于意识到了?”董美琪忍俊不禁:“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你女儿今年十七岁哦?怎么忍受得了你这么啰嗦的老豆的?” 高立仁如同天下所有傻爸爸一样,提起自己女儿就变夸人小能手:“我女儿都不知道多乖,多孝顺。谁像你一样医生说话你就当废话,帮你挡驾那么久连声多谢都没有。” 没良心的靓妹:“那我想着等之后请你吃一餐好的当补数来的,你不是整天说想试试我这个大厨的手艺的?你提起来我都想问,清明节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喂,你就算嫌我啰嗦都不用清明节请我吃饭吧?上路啊?吃元宝还是吃香烛啊?” 董美琪笑的胃疼:“我旷工这么久要追进度的,清明节肯定没工作才想请你吃饭。不过我要先去祭拜一下阿康,你不介意排队的话,回来的时候才是正餐来的。” “呐,如果你邀请我出去吃我就一定不会答应,”高立仁顿了顿,想起了董美琪教小朋友做的糕点,后来基本上她做的都被整个八楼抢光:“不过帮你这么多忙,让你请我吃一顿住家饭都很应该的。那你有我电话,到时候我开车送你。”正好去看看阿妈。 好在董美琪现在不用说实话了,不然她一定会调戏:高医生,你傲娇的样子有点萌。 可以说假话的靓妹笑眯眯着道:“好啊。” 高医生:“……你别以为现在可以说假话了我就看不出你在肚子里说我是非。” 面不改色的靓妹:“拜拜!” 兔斯基眼的高医生:“死靓妹。” 第九集 抓贼 在经历了男朋友和男朋友的男朋友让她变成*文女炮灰的节奏之后,董美琪的生活重新迎来了平淡又忙碌的春天。[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你肯出来买东西就对了,”凯文拎着大包小裹,还不忘用兰花指指着橱窗里的单品:“这条皮带都挺好的哦,你之前不是有一件苏格兰裙的,搭配起来好衬的。” 看着凯文兴高采烈的模样,董美琪简直想笑,她这个经纪人,势力是势力了点,但是却也是真的爱这一行,自从她慢慢地找回状态以后,他就没那么严格控制她的食谱了。 跟着就是她打算把之前的衣服清一清,他也一律支持,逛起街来比她还要热衷。 换了别人,模特扯上官司总要在手里拿捏一下的,凯文却相反,知道了所有事,反而对她好了很多。以前看报道,有的经纪人跟艺人撕逼撕的不能自已,有的经纪人跟艺人相处的像是一家人,甚至模特或者明星成了大牌,还不忘了给经纪人买楼买车。 董美琪有点替那个孤苦伶仃的原主庆幸,哪怕没了那个坑爹的男朋友,也还是有人真心的对她好,并不是所有人都背弃了她。 幸好,还有凯文在。 “其实你找个助理陪我来不就行了,你那么忙,她们不会喝醋吗?” 其实,凯文手底下不只她一个艺人,公司里人手不足,经常是一个经纪人手底下有十个八个模特或者嫩模,之前ceci推了她那一把,除了为josie抱不平,也有恨她抢风头的意思。 凯文妖娆的一哼:“她们啊,一个两个脑子都不用在正路上的,不是嫉妒这个的版面多了半寸,就是八卦那个能拍封面是靠关系,一群死八婆。呐,就好像这次的广告,有几个人能为了一分钟不到的镜头去学潜水的,到头来不都是用替身?当老板傻的,能赚得到钱的个个都是资本家,没有真材实料,谁当你是盘菜。” 这次难得接到一个二线牌子的广告,法国进口化妆品,要在本地找模特,导演是个德国人,比较较真,要求有潜水镜头,演员必须会潜水。 有外挂的董美琪借着半天的时间去考了个潜水执照,成为了休闲潜水类的初级潜水员,又做足了功课,终于在一众嫩模当中杀出一条血路。 “那你不会阻止我学东西了吧?”董美琪笑问道。 她毕竟有许多技能是原本的董美琪不会的,时间长了凯文不可能不发现,有经验的董美琪早就隔三差五的说自己最近在学个什么东西,凯文怕她分心,经常念叨着她。 凯文想起她最近的表现,别扭着说:“那如果你能继续保持这个身材,这个舞台水准,这个穿衣品味,学什么我都不会介意的,技多不压身嘛。” “是喽。[]”董美琪笑得特别贼,心说你要是知道我有多少技能估计会吓死。 两个人边逛边聊,像是闺蜜似的,然而恍惚间就听到有人在大喊。 “小偷!别走,买东西不给钱啊!” 声音由远及近,一个人影眼见要从他们身边飞快的跑过。 “现在的小偷这么嚣张的?”凯文摇着头感慨世风日下。 跟着眼疾手快的拉着董美琪往旁边一躲。 董美琪:“……” 你胆小也不用胆小的那么明目张胆吧? 这个时候商场里的人不少,那个小偷颇有些人挡撞人鬼挡撞鬼的意思,横冲直撞的往这边奔过来,跑的时候还不忘一手捂着鼓鼓囊囊的衣服,很明显里面是赃物。 小偷跑了过去,身后还有一个锲而不舍的追着的人,大概是被偷东西的苦主。 可惜,小偷大概是练过的,跑的挺快。不仅如此,后面还跟了一个穷追不舍的保安大叔。 董美琪望着,手就有点痒,瞥了一眼还在拍胸口的凯文,跺了跺脚,发现今天为了方便穿的是球鞋而不是高跟鞋——天时地利人和啊。 说时迟那时快,董美琪一个箭步,飞快的把手里的一堆衣服袋子往小偷脑袋上一丢! 那个小偷顿时被砸了一个琅跄,叽里咕噜的爬起身来又是一枚飞毛腿小偷,头都不回的继续往商场门口狂奔而去。 “囡囡啊,你做什么啊?!”从来都是斯文人的凯文顿时有点崩溃。 董美琪才不管那个,追着小偷的身影撒丫子狂奔。 马丹,老娘好歹抓过那么多贼,就不信抓不住你个小毛贼! 用尽全身力气跑到小偷跟前,董美琪拉住了小偷的衣服,小偷回身见是个女的,一拳打过来,董美琪右手一抬挡住,一脚狠狠地朝着小偷的脚趾那里踩过去,跟着趁他吃痛,屈膝顶住小偷的腹部,这个位置挨揍是最疼的,再来就是以及托马斯回旋踢,bingo! 就在董美琪从身后架住小偷之际,身后跟着的一长串人终于跑了过来。 “后生女,好嘢哦(了不起),头先那一脚,学过的?” 首先是穿着白衬衫,带着大盖帽的保安大叔,他帮着董美琪架住小偷。这位保安大叔看起来年纪不小了,五六十岁,嘴上两撇小胡子,但是并不像坏人,反而慈眉善目的。 他还不忘教训小偷:“这么年轻,有手有脚,不自己打工学人家偷东西?没前途!” “阿爸,你没事吧?” 后面跟着的是同样气喘吁吁的,低沉有磁性的男声,熟悉得不得了。 董美琪愣愣的看着穿着休闲西装背着挎包的某人:“高立仁?他是你阿爸?” 她指着那个慈眉善目的保安大叔,啊不对,是保安大爷,居然是高立仁他爸?高立仁不是小儿子吗?他爹怎么这么年轻?还有为什么她不认识的,没见过这个演员啊? “靓妹?”高立仁目瞪口呆,刚才那个无敌女金刚居然是她:“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来逛街喽,你来做什么的?” “我来看我阿爸,他在商场里做保安主任来的。” 直到这时候,后面的大部队终于迎头赶上,另一个保安抓着小偷去了警局,被偷了东西的苦主也找回了赃物——一堆cd碟片——不要笑,商场里买的都是正版,如果是限量版的碟片就更加贵,不过小偷放着名牌服饰和金银首饰不偷,也挺匪夷所思的。 “你们两个认识的?”保安大爷指着两个人问。 “他是我医生/她是我病人。”俩人异口同声,下一秒表情都有点尴尬。 “是吗?”保安大爷见状,更加慈眉善目的笑了,转头对着董美琪道:“不如一起去警局录口供——细dee你跑到满头大汗,先回家啦。” 话音刚落,后面多了一个香汗淋漓,握着手绢捂着心口的凯文:“女儿啊,你没事吧?” “这位是?”保安大爷样子有点疑惑,董美琪估计他在算凯文是她便宜老爸还是妈妈桑。 高立仁解释:“她经纪人来的,她做model的。” “哦。”保安大爷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 讲真,董美琪这一世的容貌在一般人眼里不算美,但在模特界确实比较吃香的样貌,就是那种外国人眼中由东方美感的五官,眼睛属于丹凤眼,笑起来的时候非常有风情。 如此这般,武功稀松的高立仁听爸爸的话先回家,董美琪跟高爸爸以及防贼一样不知道在防谁的凯文一起去了警局录了口供。 婉拒了高爸爸热情的邀请去他家一起全家人吃饭,董美琪带着凯文回了家。 门一关,凯文一脸“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寡妇脸。 “讲啊。” 董美琪嘻嘻一笑:“讲什么啊?” 凯文:“你同那个精神科医生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董美琪莫名其妙。 “扮嘢(装模作样)!”凯文不乐意的说:“你当我眼瞎的,你对头先那个高医生什么态度,你对阿明(顿了顿,脸上有点后悔),就是许玉明那个混蛋什么态度?之前我还在奇怪,好端端你怎么好似生疏了似的,不过后来出了那么大件事我都不想说你。原来是这样。你呀你呀,说你们两个没事我脑袋砍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凯文是不清楚董美琪“失忆”这件事的,会误会也是理所应当。 对于这种事,她向来不解释,起码比最近凯文担心她情感上一蹶不振积极给她介绍那些二十出头的小靓仔对象,要不就是什么金融界的经理,或者谁谁家的小开强。 凯文长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我想介绍人给你认识?老实说,模特就是青春饭来的,你肯潜下心学,努力工作,我开心都来不及,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忍心你失望。坦白讲,如果你再年轻五岁,我怎么都要帮你拿到一线的位子,这行有什么好怕的,吹乜(你奈我何)争喽。但你现在是二十多岁,过多个两三年就快三十了,就算你keep(保养)得好,身材够fit(健美),想争过那些十几岁的靓妹,一点都不容易的。” 这样掏心窝的话,凯文几乎是从没有说过的,于是董美琪难得的拉了拉凯文的手,对着凯文像个女孩子似的撒娇。 “我现在呢,真的不想谈恋爱的,我要拓展业务,又要学各种东西,哪有时间啊。” 闻言,凯文无奈一笑:“算了,你都是成年人了,不是我带出来的学生妹了,要怎么样,我怎么都管不到的,随你啦。” 说是这么说,凯文临了还是不忘了防狼:“不过如果你敢跟那个鬼医生搞出人命,我就即刻断了你的信用卡,让你跟穷鬼过一辈子!” 高医生好歹是医生来的,高薪职业,专业人士,人家怎么可能是穷鬼。 不过避免凯文被气得爆血管,忍笑忍得好辛苦的董美琪:“知道了。” 另一边,回到家里的高守义也同样在严刑拷打(并没有)他的小儿子。 非暴力不合作的高医生:“啊?” “不知道啊。”一脸迷茫。 “可能是吧。”黑人问号脸。 “大概了。”无辜脸。 被小儿子气得高血压的高守义:“……衰仔(臭小子)。”好嘢。 不过托了这一次小偷的福,高家知道了细dee原来有个传说中的“绯闻女病人”。 第十集 美丽 高立仁心里其实也很心酸。[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不为别的,就是全家上下齐上阵这种催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刚离婚那阵子还好一点,再往后每年隔三差五都有那么几回。到后来他用坚决的态度扑灭了老爸和老哥那希望的小火苗,万万没想到因为一个照面,这星星之火又开始烧起来了。 他都想说了,这有什么的,不就是离婚十多年了吗? 他这个正主都不着急,他们在着急什么劲儿? “当然急了,”高家老爷子高守义教训小儿子:“你几十岁人了,别这么挑剔了,难道真的下半辈子做寡佬(老光棍)啊?” “做寡佬就做寡佬喽。” 高立仁完全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有心有力,有车有楼,还有个女儿,更何况我医生来的,怕什么,大不了老得动不了的时候去住老人院。” 这个问题讨论过很多次了,小儿子永远都是这副死德性,高守义索性把筷子一放。 “随你便,反正我闭上眼的时候你还不至于老得动不了,眼不见为净。” 哼,不孝子,早晚被你气死! “哎哎哎,别吵了,细dee又不是第一次了,别理他了,阿爸,你也都别说这些晦气话,不吉利的,看电视看电视。”大哥高立本一向负责家里和稀泥的任务。 大嫂邓婉娴也跟着劝阻:“是喽,是喽,我记得陈太太他们都说最近有一套剧很好看的。” 说着,邓婉娴用遥控器开了电视,很是随意地调着台。 “等等!”高守义忽然叫停。 “什么事啊,老爷(公公)?”邓婉娴莫名。 “往前调一两个台。”高守义摆着手道。 高大嫂听话的往前调台,一个,两个,三个…… “就是这个!” 阿爸一说,高大嫂赶紧停下,电视上播放的是个广告,似乎是什么护肤品的广告。 不过时间的原因,他们看的时候仅仅有个尾巴,十秒钟左右就过去了。 能看到的就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从清澈见底的水里钻出来,虽然湿着头发,但是皮肤吹弹可破,女孩子笑得眉眼弯弯,令人看着就心情好极了。 伴随着广告语结束,高老爷子激动的指着电视:“就是她!行仔(高立本之子)啊,你能不能帮阿爷上网找出这段广告来?” “什么是她啊?”高立本异想天开:“阿爸,你不是一把年纪才学后生仔玩迷恋偶像吧?” 高守义白了大儿子一眼,他是那样的人吗?好歹干了一辈子警察,人民公仆来的,他看案子案卷就比娱乐新闻多得多,最喜欢的业余活动是打跆拳道,可惜两个儿子全是废柴,没一个顶用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疑似儿媳妇,那天他跟着看了,身手真是不错,好苗子! “头先广告里面的女仔就是美琪,细dee的女……(看了一眼小儿子)女病人嘛。” “真的?!”高大哥高大嫂顿时来了兴趣,指挥着还没吃完饭的儿子:“你的笔记本呢?回房拿来。哎呀,吃饭有什么紧要的,把碗筷放下,等会回来再吃,快点去,乖。” “哦哦哦。”高力行显然也相当好奇那一闪而过的画面,飞快地奔回房间。 等到行仔抱着笔记本出来,他老爸,他老妈,他爷爷,全都围在他身边等着看广告。 高立仁坐在一边,望着除了他之外的那一家子人:“喂呀,阿爸随口乱说的,你们就信?” “找到了!”还在上高中的行仔大惊小怪的喊道。 “头先那广告才几秒钟,看得清什么啊?”高立仁泼冷水。 “是她啊,美琪,我就说我不会认错人的嘛。”高老爷子确认人选。 离着几步远坐定的高立仁:“我在说话呢,认真听讲,尊重我一下行不行?” “好靓啊,”高大嫂感叹着,对着高大哥招了招手:“老公啊,你来看啊,真的很靓的。” 高立仁瞄了一眼电脑:“有什么好靓的,不就是靓妹一个?高可岚都好靓的。” 被召唤过来的高大哥:“是哦,的确是挺靓的,好似电影明星呢。” 全程被无视了的高立仁:“……懒得理你们,吃完饭回家睡觉。” —— 就像是被打磨过的璞玉,露出了原本的光华。董美琪的广告播出了之后,市场反响不错,其他的邀约也接踵而来,哪怕是有个好经纪人安排,她也依旧很忙碌。最忙的时候清晨起床,凌晨睡觉,每天只睡几个小时,就这样还觉得时间不够用。 事实上主要的原因在于她原本是个十八线小模特,凯文帮她接过的工作都是什么伴舞啊,美妆节目坐中间被人化妆的布景板啊,综艺节目里伪造个身世扮奇葩之类的工作。 这些工作都是原本就签好合同的,不想做就要赔钱,想做的话这些时间就会挤掉她现在稍稍有点名气的工作。想到董美琪全部拒绝了的那些饭局,凯文一狠心,就把她的时间分成八百多块,全部用来工作,这段过渡时期的重点也全放在她身上。 “呐,我已经帮你挑选了好多了。等你名气再大一点,之前的通告收尾收好了,以后就不用忙成这样了,放心,我会看紧你的。” “知道了,”坐在瑜伽垫上的董美琪换了个姿势:“我会努力的,放心。” 凯文站在一边看着她额头上流着汗,却依旧游刃有余的继续做动作,叹了一口气。这丫头是真的拼了,这种工作强度刚进入时,十个有八个都叫苦连天,唯独这么一个,吭都不吭一声。都说他偏心,也不想想他为什么偏心,自己肯努力还有名气有脑子的艺人,谁不喜欢?难道要去喜欢那些及不听话还没事耍大牌的?又不是受虐狂,谁没事找抽。 “对了,不是说清明节要放假?”凯文傲娇道:“我好不容易给你挤出来的假期呢。” 董美琪顿时一笑,凯文有时候也挺像小孩子的:“唔该嗮,亲爱的,你最好了。” 相处了这么久,她终于开始慢慢的习惯圈里人动不动就“honey”,“darling”之类的叫法了。其实在国外都是这么叫,但回国的时候还是稍微含蓄点的。不过时尚圈又是另一种氛围,不论男女,现在叫习惯了也不觉得尴尬了。 私底下个个争风吃醋,刀光剑影,一有外人就蜜糖,亲爱,这么一想,也挺黑色幽默的。 “哼,”凯文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下午有什么通告?”董美琪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凯文拿着手机,开始查询:“下午有个笔记本电脑公司的show,就是之前你说你小学同学介绍的那个。他们要出一款新k(笔记本电脑),你去站个台,演示一下功能。” 他一提,董美琪就想起来,就是她在住院时唯一去看她的小学同学,苏玉燕,英文名是cindy,现在在一家会计事务所做精算师,年纪轻轻,却十分御姐范的女孩子。 这次之所以能够介绍这份工,还多亏了cindy,那时她还在医院,工作朝不保夕,cindy当时没说什么。等董美琪出了院,cindy就说以前合作过的一家公司要做活动,问她是否有时间,其实就是白送她一份薪水,同时顾及了她的自尊。 谁知道由于一些意外,活动推迟了好久,董美琪现在的地位根本不需要再接这种站台工作,不过她还是答应了那家公司的邀请,并且价格也依旧没变。 不为别的,就为了给cindy这个她很感激的中间介绍人一个面子。 “那你把需要展示的功能,或者电脑说明书给我就行了,时间差不多,去吃饭吧。” 凯文看了眼手表,从公文包里塞给她一本说明书:“随便看看就得了,反正有说明稿的,现场观众都是宅男,我把服装给你放到储物柜里了。” 他手下的其他模特也参加过这种活动,讲真,没什么人看电脑,底下全是拿着手机相机不停照相,对着台上穿得少少的靓女流口水的臭男人。 “明白了。”董美琪应声,跟着换了个姿势。 她知道凯文是为了她好,所以一般来讲没什么必要她都不会反驳他。 “知道明白,关键时刻你就给我掉链子。”这种赔钱通告有什么好做的。 戳了一下她的脑袋,凯文气哼哼的扭着小腰去吃午饭了。 董美琪笑着摇摇头,继续做着她的瑜伽。 —— 因为活动地点严格来说是一个商场里,董美琪之前就准备好了衣服和装扮。 做完了瑜伽,洗了个澡,做了个面膜,凯文把化妆师叫到房间里给她化了一个清淡一点的舞台妆。她身上的衣服是商家提供的,亮银色的短裙,一整套的,很有金属电子的未来感。 下午的时候,按照比约定时间提前一个小时,董美琪跟凯文坐着车来到了活动地点。现场人声鼎沸,除了在逛街的人,更多的是围着舞台的□□短炮——真的如同凯文所说,大部分都是男的,并且几乎人手一个摄影设备,她还没上台,喀嚓声就不绝于耳。 活动开始,首先是主持人介绍,跟着董美琪上台,在之后就是功能展示的流程。 凯文给她的时间并不是特别多,不过这些天不停赶场这种时候还真的不少,脑子都是慢慢练出来的,经历过多次赶场后的董美琪已经练出一身背台词的本事。实在不行,桌上还有放好的说明,记不住的时候偷瞄一两眼也没关系。 台下的凯文骄傲的望着台上的女孩子,她越发的成熟,越发的专业,也越发的有气质。扫一眼周围的人,基本上人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那个靓得惊人的女孩子。 他都能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这是谁? 好似是最近拍潜水广告那个model。 好靓啊,叫什么名字来着? 不知道啊,你知不知? 我知!叫maggie,董美琪! 凯文的脸上洋洋得意,问吧,说吧,总有一天,你们统统会知道她是谁。 有人得意,就有人震惊。 就像是本来今天休息,来陪死党买手机的高立仁:“你不是买手机嘛,不在这一层啊。” 李应春望着人山人海的一圈:“不是啊,买手机固然重要,但是这么多人,好似是有折扣打啊,看看啦,万一什么东西大减价,买点东西存货也好。” “喂,你用不用省到这种地步啊,听说你现在住的是我家。”高立仁简直服气。 李应春是注册护士,但是跟董美琪一样是个孤儿。比董美琪更惨的是,他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这些年存了好多钱,就是为了等女朋友tina点头,到时就可以买一间屋二人世界。 不过现阶段,为了省钱,暂时住在高立仁的家里,顺便包洗衣煮饭叠被做家务。 “咦,”李应春往前挤了挤,拽了一下高立仁:“不是打折,是打人哦。” 高立仁听他那好像喝多了一样语气,不明所以:“什么打人啊?” 然而在他抬起头望向里面的一刻,登时愣住了。 耳边传来李应春飘忽的声音:“是不是啊,好似被雷劈了一下似的,打人哦。” 高立仁看着台上那个看起来很熟又好像不是太熟的人,嘟囔道。 “用不用这么夸张啊……” 这个款,谁还有心思看电脑。 第十一集 歪树 作为一个已经离婚十多年的中年寡佬,经历过一次婚姻失败并且人生经历丰富的高立仁并不是一个注重美色的人,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认,舞台上的靓妹,其实是个靓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跟他在医院里看到过的不化妆,不做造型,披头散发,没事抱着个枕头砸人(他),动不动就咬着条毛巾瞪人(他)的疯丫头简直判若两人。 这样想着的时候,聚光灯下面带微笑的靓妹突然冲着某个方向wink(眨眼),俏皮又勾人的模样顿时引起台下一阵骚动。又靓又嗦,简直新一代宅男女神! “喂喂,”身边的李应春扯了扯高立仁的衣服:“好似见到你了。” 高立仁板起一张脸,岿然不动:“你怎么不说是见到你了?又不是不认识。” 李应春特别直白的说:“是吗?我头先明明见到她往你这边眨眼的嘛,难道看错了?” 心虚完全不显示在脸上的高医生:“当然你看错了,你的眼镜应该重新配一副了。” 闻言,李应春把自己的黑框学生镜摘下来,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啊:“话说回来,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亲戚朋友是做模特明星的呢,没想到maggie工作的时候这么靓的。啊,难怪那个什么阿明有这么好的女朋友都不珍惜,果然不是有病就是基的。” “你现在挂着别人不用理你的涡轮天后了是不是?这么多废话的。” 要说精神科老友三人组里,连志森是正宗老婆奴,李应春则是正宗女友奴,唯一一个寡佬高立仁有时未免会比较不合群,不过连医生有言,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等着看高医生跪洗衣板的那一天,哼。 连医生立下的g准确与否我们暂且不提,李应春在听到极具代表性的“涡轮天后”四个大字之后,登时一拍脑门:“哎呀,我答应tina帮她看关岛旅行团的资料来的!” 李护士即将再次上演重色轻友大戏,预见到下面会发生什么了的高立仁:“你不是吧?” “我们已经几年没出去旅行了,tina好不容易答应我抽出时间来的,”李妻奴说着,背着书包大步流星的往人群之外走:“电话随时买都行了,今天是工作日,旅行社人少,可以多跑几家对比一下。就这样啦,下次你再陪我出来买,我先走了,明天医院见!” “……”无缘无故就被放飞鸽子,站在原地保持着尔康手的高立仁。 死气管炎,活该你被涡轮天后奴役一辈子! 高立仁看了一眼手表:“这个时间,做点什么,回家又没人煮饭吃。” “先生,”大概是他盘桓在这一区太久了,有个销售员就过来推销了:“你有没有兴趣看一下我们的k?呐,我们公司这几天全球同步上市的新款来的,好多少男少女啊,都好中意的,还有商务款,很合适你这种成功人士的,镜头啊,功能啊,都好齐全的。” 本来高立仁没打算买的,然而听到少男少女,又顿住了脚步,高可岚就快回来住了。 “有没有镜头清晰,适合高中生用的那种,轻一点、薄一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呐,价钱不重要,最重要款式靓一点,细路女(小女孩)一定钟意的?” 一听有戏,销售员立刻把他拖进挤了一堆人的售货区:“当然有啦,先生你进来慢慢看。” 等到高立仁进去了才发现这一区全是一个品牌,就是董美琪正在解说的那个牌子。 “先生,这几款都是我们主推的新款来的,很受年轻人欢迎的。不知道你想买送的那个女仔平时有什么消遣啊,都是用电脑来做什么的,玩不玩游戏的?” 既来之则安之,高立仁听着销售员的问话,道:“我要买给我女儿,她在美国读书,很乖女的,平时很少玩游戏的。我们每个礼拜都要视频,所以这个电脑的网络镜头一定要好,还有她说想用电脑看电视,最好清晰度高点。” 销售员点点头,正要给他介绍,忽然有人打断了要说的话。 “高医生?”凯文双手一拍:“真是你啊,头先我还奇怪maggie同谁打暗号呢。” 高立仁嘴角一抽,这话听着怎么跟他跟靓妹有地下情似的,笑道:“是啊,来买电脑经过,没想到会见到熟人的。你不是经纪人吗?怎么好似什么活动都陪着的。” 凯文相当满意董美琪的上道,也相当不满意董美琪没了许玉明那个笋盘就找了高立仁这个老笋盘,嫌牙不够尖,嚼劲不够咩,不过这闺女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主,他早就管不了了。 索性也就不管,只是依旧看老笋盘不顺眼:“maggie最近忙嘛,我打算把她培养成名模来的,当然要二十四小时跟着了。” “两位认识的?”陪着凯文一起过来的销售经理问道。 “是啊,”凯文举着兰花指,往台上指了指:“我们maggie的朋友嘛。” 销售经理一笑,很会做生意的道:“既然是这样,不如我给个员工内部价,再打个折扣给这位先生?这次的展览很成功,还要多谢maggie同kevin你来的。” “怎么好意思?”高立仁微笑,不过能打折也不错,他不缺钱却也没嫌钱多。 “哎,高医生,你帮了maggie那么多忙,很应该的,那多谢经理了。”凯文一锤定音。 废话,他家女儿为了还人情才答应的工作,白菜的价钱买了翡翠,打多少折都不多。 如此这般,高立仁买了个便宜电脑,凯文却从售货员的只言片语里挖出了大料。 “怎么高医生你还有个女儿吗?”凯文心火旺盛的憋着气问:“都没听maggie说过的。” “是啊,”高立仁很顺口的答:“她现在跟她妈咪住美国,所以我们平时都很少见面的。” 有前妻,有女儿,谁知道长大会不会回来□□家,凯文这边嫌弃着老笋盘,那边又开始替董美琪担心了起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当人后妈。 不行,他好不容易带出来的小公主,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给人家当毒皇后去? 董美琪在,一定会跟经纪人说,凯文妈,你想太多。她毕竟不在,只能任由凯文脑补。 ―― 脑补过度的下场就是,当清明节董美琪出门的时候,后面跟了一个捧了一大束白玫瑰的大头,阿,不对,是小开,还是开着极品跑车的小开。 “其实不用送我的,我要同d一起去的。”董美琪望着身前的人说道。 “我知道,”那小开穿的倒是很肃穆,不过柠檬黄的跑车颜色还是太扎眼了:“kevin有同我讲过,你要去探你弟弟,其实我听他讲过你弟弟的事,我都很佩服,所以想见见他。” 董美琪内心都要咆哮了:见个屁啊你,我弟弟根本就不认识你好吗?现在是拜坟,不是参加葬礼,有半毛钱关系就能进去,那我弟弟都要烦死了好吗?!你真的想见他,我亲自动手帮帮你好不好?保证无痛死亡,五分钟搞定! 于是当高立仁开着车来到董美琪家楼下,见到的就是一身便装白衬衫牛仔裤,背着挎包的小丫头,跟一个穿着西装笔挺仿佛要去上班的小开对视的场景。 他按了几下车喇叭,小丫头对着小开说了几句,之后就飞奔过来,仿佛后面有鬼跟着。 跑得太快,以至于高立仁又想起了某一天的无敌女金刚。 他知道董美琪有人格分裂,但也没想到分裂的这么厉害。 然而他是医生,不能随便透露病人*,哪怕他老爸喜欢女金刚喜欢得不行。 这样一来高医生难免好奇:“什么人啊,你都这么怕的?” 不说还好,一说董美琪就郁卒:“我不是怕,我是嫌麻烦。” 凯文不知道犯了什么病,自从电脑秀的没几天起,他就隔三差五的给她找对象,还没事就跟她说什么天下何处无芳草什么的,别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就像今天,明明已经答应了她放一天假,结果就冒出来这么个二的不行的二百五。看着她时一脸同情,仿佛她是风雨中吹打的一朵小白花,多么惹人怜爱。而他则是那个拯救灰姑娘于水火之中的大英雄,气得她好想骂娘,mdzz! 高立仁听了简直笑到锤车:“也对,一般人都不会想到,你有多强悍的。” 董美琪兔斯基眼的看着他:“……你不用笑得连皱纹都笑出来了吧?” “有吗?”注意开车目视前方的高立仁抬眼看了一眼车后镜,里面的自己确实笑得很开心,之后他又继续专心开车,还不忘调侃:“其实他也都是怕你会因为许玉明那件事受伤。” 殊不知,估计现在这世上没几个人能让这个小丫头伤心伤肺了。 “我知道,”董美琪又不是二百五,谁对她真心谁对她假意,怎么会分不出来:“所以我都是礼貌拒绝喽,不过真的好烦,就算真的想拍拖也都没一个看得顺眼的。” 既然谈到了这个话题,高立仁自然而然的就问了一句:“其实你想找什么样的?” “别当我是二十多岁小女孩那么哄喽,”她这些天也算是开了眼界了:“一个两个,送礼物呢,就买花买首饰,或者动辄开口就送车送楼,都不是想找老婆,是想找小老婆的。” 提起来她更气:“话说回来,我有没有看起来那么没脑子?去个高级餐厅包间都有人科普什么搭飞机过来的鹅肝,要不然就什么几几年的红酒,雪茄,轮船,名车,都不说人话的。” 董美琪虽然是新晋靓模,但她之前确实混的是十八线,那些所谓追求她的男人更多的是为求一夜而不是一辈子,十个里面有八个当她是乡下土妹,大学都没读过的小模特。 高立仁又想笑了:“那你有没有给他们普及一下你渊博的知识?” 憋着坏的董美琪停顿了一下,不出所料:“……有。” 把某些zhuangbility的人惊得目瞪口呆,之后追求她的人慢慢地从几十岁变成二十多岁。 就像后面跟着车的那个,不过他们还是学不乖,美琪姐姐决定继续教做人。 “都说了,你一向不吃亏的。”高立仁扬着嘴角道。 董美琪无奈,感叹着:“我只是想找一个能了解我的人,不用多有钱,但是一定要有脑子,接受得了我这么多爱好,有时还会多管闲事的习惯而已,很难吗?” 高立仁:“很难,我想这辈子都别想了,不是谁都能接受你那么多‘爱好’的。” 他这么见多识广见到无敌女金刚都吓了一跳好吗?更何况二十多岁的靓仔,有几个不想在心上人面前装大爷的,男人就是好面子嘛。 “……你这么了不起,怎么不给女儿找个后妈,不是一样要做寡佬。”董美琪斜眼看。 “不是各个我都看的上眼的,”高立仁冷哼:“呐,性格好是一回事,另一回事就是除非她能听懂什么叫‘神经元和神经细胞组成的神经系统控制中心’。” “就是大脑嘛,有多难啊?”董美琪脱口而出。 出完之后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 她是不是不小心多说了什么? 汽车里一下子很安静,高立仁听完了答案,好像也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 在那么丰富的人生里,好像某个老妖精还读过神经外科? 神经外科,研究人体神经系统,如脑、脊髓和周围神经系统,以及与之相关的附属机构。 一阵静默的尴尬中,车子开到了目的地,高立仁望了一眼,后面的车子如此显眼。 “嗯哼,”高立仁清了清嗓子:“需不需要我帮你搞定后面那家伙?” 董美琪疑惑:“怎么搞定?” 高立仁这下子笑了,成熟而英俊的脸上,man气十足:“看我表演。” 说完,开车门,下车,关车门,大步流星的向着超跑走过去,背影欣长而优雅。 董美琪坐在车上想了想,莫名其妙的觉得刚才那干净利落的一连串动作居然有点帅? 大概是被凯文成天念叨着不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而洗脑了。 第十二集 惨剧 “后生仔,”高立仁笑容和蔼的拍了拍小开的肩膀:“介不介意谈几句?” 小开虽然有点疑惑,不过看到这个maggie的世叔这么亲切,也就放松了下来,跟着不知不觉的给了高医生一记迎头痛击:“好啊,uncle。(.无弹窗广告)” 正打算比较委婉的帮忙拒绝的高医生笑容裂了一点点,然而一般人是看不太出来的。uncle是吧?好样的,uncle教教你怎么做人。 “既然你都叫我uncle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是这样的,我应该算是maggie半个亲戚朋友的,你看我们一起来祭拜,就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哎,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uncle你叫我eddie就行了,其实我同maggie认识不是很久,但是我真好钟意她。” 当然好钟意。 高立仁内心吐槽,靓妹盘靓条顺,光看那天在商场作秀底下口水流成河的观众,你随口问一句,个个都好钟意的。如李应春话哉,不钟意的不是有病就是基的。 但是你钟意并不代表别人钟意你的,你钟意人家人家就要答应你,当自己吴彦祖啊? “eddie,你好,”港版理查基尔握了握小开的手:“不用这么紧张,我都后生过,我都拍过拖的,我明的,takeiteasy(放松点),ok?” 大概是高医生的演技太好,小开这下彻底没了警惕之心,半是显摆半是被套出来了自己的身世。于是高医生知道了这二小子是个香蕉人,香港出生,美国长大,估计被英雄梦洗脑的厉害,看靓妹身世这么可怜,深深的就爱上了――拯救小白花的感觉。 他自己也是男人,还是个精神科医生,见过的人不说如过江之鲫,至少也算车载斗量。观其言而察其行,其实就算小开自己不说,他也完全能了解这孩子是什么人。 一言以蔽之:蠢得很紧要的人。 显然靓妹是顾忌到了凯文,不然就这么个自视甚高的傻小子,呵呵呵呵。 基本上放下心来的高医生问了三个问题,就把小开给问傻掉了: 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想跟她拍拖? 是。 第二个问题:你是不是想跟她结婚? ……是,是啊。 第三个问题:你是不是想同她生bb? 呐,你先别着急回答,作为一个很不放心后辈的叔父,我必须做一些必要的措施来防止我们家靓妹受伤。我车上有摄录机来的,如果你三个问题都回答是,那我们就做个记录,之后我会请律师和公证行来证明这个口头承诺是有法律效益的。 简单来说呢,如果你没有履行承诺,我这个uncle就会找律师帮maggie告你,或者要求精神损失赔偿费。.具体赔偿的数字,我会询问律师,或者你都可以给点意见,你认为一段婚姻的价值有多少? 呃……我…… 还有呢,为了避免这个记录毁坏,或者一个不小心丢了,公证过之后我就会摆到网上。 还要摆到网上?――后生仔的脸色有点绿。 当然了!――高医生一脸你太大惊小怪了――我们maggie是公众人物来的,想追她的人很多的。你既然肯留记录,就证明你是真心的嘛,我们都不会让你吃亏的。所以摆到网上给所有人知道,maggie现在名花有主,这样那些苍蝇蜜蜂什么的,才不会再来骚扰你们。 “un……uncle啊,”小开拿着手机,慌慌张张道:“我突然间想起来呢,我阿爸叫我去查看公司业务来的,他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我了,不如我们改天再说?” 高医生态度热络:“啊?还要改天再说,那不如改天找亲家一起吃餐饭……” 小开一脸苦逼:“对不起啊,uncle,其实我有一个未婚起来的,我们订了婚了。是我衰,我舍不得maggie这么好的女仔,都是我的错,我想清楚了,决定不再骗人,回去结婚。” 高世叔痛心疾首:“这样啊,那,唉,造化弄人,你走吧,我自己安慰她。” 刚刚还腿软的小开飞快的把白玫瑰往高立仁怀里一塞:“那我先走了,uncle,bye!” 站在原地的高uncle看着小开把超跑开出了火箭的速度,远目。 董美琪从车上下来,脸上带着笑:“同他说什么了?他怕得好像见鬼似的。” 高立仁嘴角一撇,不屑一顾:“这种二世祖最厉害的无非就是两样:一是花钱;二是不负责任。让他知道想追你就要没得钱花,又要负责任,他当然跑得比兔子还快。” “受教,受教。”董美琪点点头,一脸你说得好有道理的模样。 “你不用擦鞋,等会儿别做黑暗料理给我吃就行了。” 说起吃饭,美琪姑娘还是很有信心的:“放心,我早上买菜了,一定让你吃到停不了口。” “你说的啊,”高立仁想起今天特地没有吃太多早餐:“姑且信你一回。” ―― 两个人一起,先去了董美琪弟弟的骨灰龛位,打扫了一番,拜祭了一下,之后又到了高立仁妈妈的骨灰龛位,同样擦擦干净,摆上鲜花和祭品。 “对了,”擦着擦着,高立仁说道:“你今天穿的很随意,看来最近过得都不错了?” “你现在在分析我啊?”董美琪并不生气,反而一笑:“我现在不是你的病人了哦。” 高立仁道:“是一种关心的表现来的。” 以往在电视上看到的,哪怕是作秀看到的,都未必是真的。靓妹又不像头先那个小开似的是个表演型人格,头上的伤好了之后她本人就低调了很多,现在能看到她的气色很好,说话有条有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很健康,之前那件事就算对她有影响,也不会太多了。 这样也好,认识一场,就算知道她是个很坚强的女仔,都希望她过得好好的。 “那我是不是也该关心关心你?你别不记得,我都读过心理学,还做过心理咨询师呢。” 也就是说,这靓妹要分析他?高立仁双手抱臂,觉得很有意思:“好啊,你分析。” 还记得在学生时代以及实习的时候,他们整群人就像着了魔似的,各种互相分析,然后再由同学判断对错――以至于精神科的学生和实习生家喻户晓,各个都叫他们精神病科。 “你呢……”董美琪笑嘻嘻的正要分析,忽然间目光定在某一个方向,整个人都怔住了。 高立仁顺着她的眼神,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穿着肃穆,看起来很陌生。 “认识的,你朋友?” “她就是我那个小学同学。” 董美琪丢下答案,只身就往远处苏玉燕站立的位置走过去。 高立仁有点迷茫,不过也跟在她身后,到了跟前才想起了,这位就是据说是李迎春女朋友tina的熟人,做精算师的那个小学同学。 “cindy?”董美琪呼唤道。 苏玉燕擦了擦眼泪,转过头打着招呼:“maggie,好久不见。” 董美琪见到苏玉燕祭拜的人,相片里是一个年轻女性,长得很漂亮,跟苏玉燕有几分相似,很有温婉的气质:“这位是?” “是我阿妈来的。”这回答还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意料之外的地方在于:“我记得你好似说过,你阿妈……”催她赶快结婚什么的。 苏玉燕笑笑:“那个是我继母。” 看她们似乎有话要说,高立仁很识趣的说要在车里等董美琪,跟着就闪人了。 依旧是很老套的故事,苏玉燕的父母是一起挨过苦日子的,妈妈积劳成疾,爸爸发家之后在内地包起了小老婆,还有了一个儿子,大老婆病死了之后,小老婆就成了大老婆。 苏玉燕知道她应该恨她爸,可是她阿爸真的对她不错,从小到大,除了关于那个小三,基本上可以说是对她千依百顺,但妈妈的死又不能让她忘记。 所幸,不知道是有自知之明,还是眼不见心不烦,又或者想占着家产,那个小老婆从没有来过香港,一直都是在广东,她爸爸的工厂那里住。 大家老死不相往来,苏玉燕自己读书,长大,找工作,自己挣钱自己花。 没想到最近阿爸的口风变了,催她快点结婚什么的,她猜八成是那个小老婆怕她争家产。 她无所谓,只是觉得厌烦,钱是她爸的,他愿意给谁就给谁,苏玉燕根本没想过争。 “其实有人一直在追我,”苏玉燕笑着道:“或者过一阵子你会收到我的请帖都说不定。” “你不生气吗?还打算听话结婚?”董美琪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不像是她的性格。 “十几年了,我不怕同你说,国中的时候我甚至想过买□□,大家同归于尽,”苏玉燕讪讪的,继而又道:“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真傻,凭什么要我一命抵他们的命,我偏要过得好好的。我想去美国进修,但是现在这么忙,根本没时间去,结了婚,有了空余的时间,我有信心,回来时我赚的钱分分钟多过他几个月的利润。” 每个人的追求都是不同的,像是苏玉燕这样目标明确的聪明女孩子,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董美琪虽然未必赞同她用婚姻来当做筹码的理念,不过她会沉默着表示尊重。 “那……我等着给你送红包,”董美琪调皮一笑:“我就不去了,免得抢了新娘子风头。” “嘁,你钱到就行了。”苏玉燕驳嘴。 两个人相视一笑,女孩子之间的友谊,有时真的很简单。 跟小学同学谈完心事,董美琪回到了车上,高立仁开着车一声不出。 “你不说话的吗?”董美琪觉得奇怪:“平时不是分析这个就分析那个的,这次怎么不分析一下我的小学同学说了什么,高医生?” “有什么好分析的,清明节拜坟好正常,但是会拜到哭,就好不正常。看日期你那位同学的妈妈已经过世好多年了,”高立仁说着,遇到转弯处打了一下方向盘:“十多年前的事想起来还会哭的,要不就是多愁善感,对花都能流泪,要不就是有大事,看你同学那样子也不像多愁善感,也就是说有其他事了?女仔,大事,她又不是没有工作,也就是要结婚,想起阿妈却看不到,伤感,没错吧?” “……全中,”董美琪简直刮目相看:“你不应该去做精神科医生,你应该做警察,一定可以破好多案子的。”造福社会啊有没有? 高立仁哼了一声:“做医生一样可以查案的,你不记得谁帮你查出想杀你的人的?” 董美琪莞尔一笑,她是真的很喜欢高医生这一点,不会把她当做一碰即化的小白花,确定了她没事之后,完全不避讳之前的事,就像真的是闲谈一样:“是哦,你又帮了我一次。” “有拖无欠,先把之前的债还了,我肚子饿死了。” “没问题,o医生!” 当天的午餐,靓妹拿出了老妖精的水准,高医生吃过之后又打包了一份,作为他的晚餐。 晚上回家用微波炉“叮”过之后的高医生捂着肚子暗暗叹息。 “完了,吃过满汉全席,再让我吃医院餐,简直人间惨剧,惨绝人寰……” 第十三集 乌鸦 这是一个讲究效率的时代,hk是一个讲究效率的城市,在快节奏的生活之下,人们连办事速度也都迅猛了许多——清明节过后没有太长时间,董美琪就收到了苏玉燕的请柬。[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作为好友,她还顺便客串了一把伴奏,在众目睽睽之下,演奏了一曲《永浴爱河》,搞得凯文在底下又数落她,什么时候背着他去学的萨克斯风。 董美琪心说,这是上上辈子的公公教的,能告诉你吗? 那时她跟唐亦琛结婚没多久,有了孩子,唐璜就经常现场表演以做胎教,后来她就很有兴趣学了这个,当时自我感觉真是太帅了。 吹萨克斯的女孩子本就少有,哪怕放到现在也依旧帅气。董美琪很靓,还是小有名气的模特,这下顿时就成了整个婚礼庆典的高·潮,有人把这段片段摆到网上,登时又引起了一阵学习萨克斯的风潮,也没有白费她练习好久,吹得嘴都干了。 也因为这个,她的工作又多了些可选择的,凯文才指数落了她一遍,而不是一遍一遍又一遍。有时候董美琪也很佩服,她甚至怀疑凯文的肺活量比自己高,以至于对待某些事可以不停地唠叨,丝毫不知道什么叫做疲惫。 比如,关于歪脖子树的问题。 凯文指手画脚:“你何必为了一棵老树放弃整座森林,有大把树给你选啊。” “我重质不重量嘛,其他的树不是太老,就是嫩的像枝条,都经不了风吹雨打的。” “你知不知这棵老树后面还有棵小树来的,你要做人家后妈啊。”他快气死了! “我知道啊,那不是更好?不用我生,”董美琪皱皱眉:“生孩子好痛的。” 彻底词穷了的凯文:“……你好嘢啊,哼,我不管你了!” 董美琪暗笑,这是第八十回说不管了:“不要啦,他哪有你重要,别不管我了,kevin……”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凯文恨铁不成钢的喊着:“呐,现在外边好危险的,叫你那棵老树都注意点,小心出街被人割了树皮!” “什么来的?”董美琪接过凯文递过来的报纸,这两天的新闻,上面用红色写着大大的标题:“《割刀狂徒血溅铜锣湾》,杀人案咩?”现在凶手都这么猖狂了? 细细看来,才发现不是杀人,而是伤人,受害者全部都是打扮斯文的青年男子或者专业人士,比如医生,律师,白领,都是被壁纸刀一刀就割伤了臀部,没有大碍的那种。 凯文爱搭不理:“这个月第六单了,到现在都没捉到凶手,也不知道那些警察都是做什么吃的。(.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搞得我啊,现在出街给你们买衣服都不敢,最近打折季的嘛,亏死我了。” 董美琪瞄了一眼他今天的打扮,粉白相间的格子衬衫,蕾丝边的口袋,下面是同款短裤。 “……”这怎么也不算是打扮斯文吧? 总是对凯文衣著品位特别服气的董美琪不得不安慰他:“没事的,没事的,你就当挪出时间来多培训一下我嘛,至于他那边……他都中年了,人家割的是青年男子,跟他没关系的。” “你呀,别总不当一回事,”凯文闻言,白她一眼:“男人这种事呢,我最清楚了,不要说是四十一枝花,就算是七老八十都是要哄的。既然你已经认定这棵树了,就别给其他人机会,抓住就上,明不明?更何况……你家那个,扮一扮也还算后生,可以假装三十几的。” 对于凯文这种一边总是挖墙脚一边又要填坑的精分态度,董美琪早就习以为常,万一哪天他态度一边倒了她反而会觉得很奇怪:“好好好,我现在给他打电话哄哄他。” 说完,董美琪就打了高立仁的电话,等了七八声,电话才接通:“喂,靓妹?” “哦,没什么,最近看到新闻,说什么割刀狂徒什么的,想叫你小心点而已,不过都是多口讲一句,”董美琪笑着说,她记得之前高守义说过,高立仁也是学过跆拳道的,怎么可能被人拿刀近身,凯文真是多心:“对了,你的声音怎么闷闷的,大医生病了?” “……”电话另一边莫名其妙安静了两秒钟。 跟着高医生继续用他闷闷的声音回答:“我没有生病。” 通常来讲呢,一般提问,回答的时候避开一个问题,而重复完整的回答另一个问题,说明前一个是真相,后一个是谎话,或者一部分的谎话。 往死里戳人痛脚的董美琪:“……你不是真的被人用刀割了屁屁吧?” “……”又一次的,安静了两秒钟。 看来是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高医生严肃而正经的抢白道:“我现在想喝汤,如果你没事的话给我煲一盅汤送到医院来,如果听到了就哦一声,然后挂掉电话,我不想听到你的笑声。” 忍了半天的靓妹,用几乎破音了的“哦”完成了任务,之后挂掉了手机。 “哈哈哈哈哈哈哈……”捶桌! —— 因为还有其他的工作,加上煲汤还需要时间,董美琪拎着保温壶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事实上每个科室都有它的探病时间,只不过有些会宽泛一些,甚至可以全天陪护,有些则不行,比如精神科,病房里面是全封闭式的,每天早晚才开关大门。 高医生是外伤,当然不需要进精神科,董美琪还是能进门的。 她到的时候高立仁正趴在床上,医院的毛巾被盖在下半·身,所以什么都看不见。 “伤口怎么样啊,青年男子?”说起来她还是忍不住笑。 高立仁扭头,发现看不见,只能继续趴在枕头上:“你好想看啊?不过好可惜,已经缝完了,二十针。”真是多亏了李应春,次次陪他出来买电话都没好下场。 董美琪把盖子打开,汤水倒进碗里:“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这间医院充满着各种跟你一样好奇心爆棚的人,他们基本上各个都来看过我。” “那o医生你人气高嘛,”莞尔的董美琪把汤碗递给他:“需不需要我喂你啊?” 身残志坚的高医生抢过汤碗:“我现在手脚健全,吃一碗汤是完全没问题的。” 说起来,从下午到晚上他连口水都没喝过,现在已经是凌晨,肚子早就饿了。 喝了一口,味道还可以,顺便吃起了里面的肉:“什么来的,跟上次你煮的不一样的?” 靓妹笑着调侃:“花胶红枣炖鸡,滋容颜补气血,正好合适你。” 刚刚还吃得津津有味,不知是该吃还是该吐的高立仁:“……” 顿了顿,他主动给自己找回面子:“你别以为一碗汤就当一餐饭了,利息而已。” 想起自己还差他一顿饭的董美琪,笑眯眯的不跟病患一般见识,点头:“好。” 估计他也只是想在电话里堵她的嘴而已。 就在这时,又有人来看望高医生了,来的人都跟董美琪一样,憋着笑来的。 战斗力强劲的“o嘴王”一个一个都把他们堵了回去,她咬着后槽牙,嗯,还是好想笑。 时间过去了十几分钟,来的人走了,董美琪看了一眼手表,半夜两三点了。 “你明天还要上班吗?”她问。 “当然要,”高医生还是很敬业的:“现在又不是什么大伤,明天拄个拐仗就行了。” “这样啊,”董美琪想了想,道:“那这次我帮你挡驾好了,你快点吃,然后睡觉。” 虽然吃完饭就睡觉会造成肠胃的负担,但就这么一次,高立仁又不是真的七老八十,就算不舒服也顶多就一会儿,就剩几个小时天亮了,还是让他多睡一会儿。 孟初夏那辈子最后的下场,除了抽烟,也跟她长期得不到休息有很大关系。 一直都是照顾病人,这次反被照顾了的高医生有点不习惯:“不用了,你回去吧,或者借张病床睡一晚,明天你不是也有工作,保温瓶呢,就……” 他这种别别扭扭的样子,还真难得,董美琪抢道:“我明天放假。” 凯文那护短护得厉害的老母鸡性格,听到老树居然真的让乌鸦嘴说中被割了树皮,第一时间就取消了她这两天的工作,美名其曰:我不是看好那棵老树的,不过认识的人受伤了,为了维持你的形象,去看看都是好应该的。 高医生望着昏暗的灯光下靓妹带着红血丝的眼睛,抱怨道:“你做了这么多我一个人哪吃得完?一起吃点,你不能吃肥腻东西,吃点鸡肉,喝口汤总行吧?” 好歹是一起吃过一顿饭的人,董美琪怎么可能真的不知道高医生的饭量。 不过她也不会明晃晃的拒绝他的好意:“那你吃鸡皮,花胶都给我留一点,美容的。” “……根本就是按照自己爱吃的才做的吧?”帮她挑东挑西的高医生吐槽。 “这都被你猜到,果然不愧是o医生。” “当然了,我一向都很聪明的。” “……” 公立医院的病房里,整个病房安安静静,只剩下拉起帘子的那张病床,昏黄的灯光下,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斗着嘴,声音轻轻的,像是怕吵醒了其他的病人。 吃饱喝足的高医生最终睡了一个难得安稳的好觉,中间有护士进来关灯,他睁开眼,认识高医生的护士姑娘对他微微一笑,指了指某个方向。 顺着护士指的方向,高立仁迷迷糊糊的看到一个坐着趴在他床边的脑袋,长长的头发,侧面露出来靓妹的脸,长长的睫毛连颤都没有颤过,显然是睡的很熟。 他忍不住一笑,还说要帮他挡驾,一转头,视线落到了桌上的保温瓶上。 回味了一下汤的味道,高立仁想着她过来的时间,这靓妹,大概也没怎么休息过。 悄悄地伸手,把他压在下面的西服外套拽出来,高立仁递给了地理位置比较方便的护士。 确定外套加身,靓妹没醒,他长长地打了个哈欠,眼睛一闭,睡觉。 护士姑娘看了看这两只,摇了摇头,拉回了帘子,继续安静的值班。 清晨,阳光初照,仁爱医院的病房里,睡意浓浓。 第十四集 女主 早晨起床,高医生真的如他前一晚所言,借了根拐杖,愣是如同七老八十的大爷一样,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坐电梯走到了八楼精神科。[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而董美琪,她也一起进了精神科,与以往是来看病的目的不同,她这次是来借茶水间的——保温瓶一直都没洗,既不卫生也会有味道的。 高立仁用咖啡机煮着咖啡,虽然他昨晚睡了一阵子,也还是要上一天班的。 董美琪看他煮的咖啡量,顿时不满意了:“别这么小气啦,顺便给我煮一杯会死啊?” 好歹她之前煲汤煲得那么劳心劳力,这歪脖子树怎么一点都不感激戴德的? “煮什么煮,”高立仁在跟前洗碗的靓妹:“你昨晚也都没怎么睡,不累吗,还喝咖啡?” 有假期就好好利用,回家睡觉得了,哪像他,想睡还要值班。 “我那么累是为谁啊,不都是因为你这个没良心……”董美琪说到一半,忽然间停下了。 她看着高立仁身后捧着面包貌似是去买早餐回来吃饭的目瞪口呆模样的连志森,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刚好像说了什么有点歧义的话:“……连医生。” 高立仁闻言,转过身子看了一眼文质彬彬,然而眼镜就快吓掉了的老友。 “她昨晚照顾了我一晚上而已,你以为我现在有条件做其他事吗?” 连志森合上一不小心长得有点大的嘴,这才想起来关心死党:“你不是吧?你可以出院了吗?”好歹缝了二十针,怎么放到高立仁身上就跟手指划个口一样简单快捷。 “我说可以出就可以出喽,”高立仁倒了一杯咖啡给自己:“这里是医院来的,怕什么。” “当然了,”洗完碗的董美琪出言调侃:“大不了就补针嘛,哦,高医生?” “你现在洗完碗了?”高立仁挪到椅子上:“洗完碗,你的任务就完成了,你可以走了。” 董美琪笑眯眯:“打完斋不要和尚,果然很高医生啊。” 高立仁一脸孺子可教:“你终于了解我是一个什么人了。” 一旁的连志森看着这俩左一句,右一句,脸上露出了新鲜有趣的神情。 说话间,茶水室里又进来了几个人,确切来说是三个,两男一女,其中一个董美琪认识,是之前她有病时跟她接触的实习医生方俊荣。这样一来,再看另外两个年纪不大的白大褂,加上他们胸前的名牌,可想而知,这两个应该也是高立仁手底下的实习生。 以及,这两个实习医生也同样很“眼熟”,男的高大帅气,女的青春靓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董美琪有点庆幸,幸好她之前有病时这两位没在,否则又多了两个人知道她的“病情”。 “高医生,你回来了?”女实习医生笑道:“难怪之前在病房那里没看到你。” o医生依旧怼了回去:“怎么,很失望没看到我趴在那里的样子?不好意思,迟了点。” “其实我们想告诉你呢,割伤你的凶手就在楼下的禁闭病房。”男实习生解释。 方俊荣同样也补上一句:“但是那个病人呢,昨晚在警局那里情绪失控,袭击警员。” “嗯,他的名字叫做戴子浩,中国籍男子,19岁,智商49,属轻度弱智。罗医生刚刚收了这个病人,初步怀疑有暴力倾向。” “肯定有啦,不然的话怎么会割得高医生坐得像是美人鱼似的?” 众人一阵嘻嘻哈哈,然而董美琪看着高医生阴沉的脸色,有点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先兆。 果然,没过一分钟,火山爆发了。 “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我,他在警局什么情况下情绪失控?!为什么会情绪失控?” “……”没有人回答,三个小朋友顿时瘪了。 “现在警方是不是有足够证据落charge(控告),证明他就是割伤我的凶手啊?” “……”这下傻子都知道高医生生气了。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说人家是凶手?凭什么说人家有暴力倾向啊?!你们用来我开玩笑我不介意,但我希望你们表现得专业一点,好不好?” “啊,去做事,先去做事啊。”连志森忙帮忙打圆场。 三个被臭骂一顿的实习生:“那我们先去做事了,高医生慢慢休息。” 狗血淋头的小朋友们走了,高医生又打发董美琪:“靓妹,头先那番话你当没听到,病人*来的。还有,洗完碗了吧?洗完碗了回去休息,我好忙,我都要做事的。” 高立仁说完,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留了一个倔强的背影给剩下的两人。 董美琪用纸巾擦干了餐具,讷讷道:“他好像不是一般地生气哦?” 她也做过医生,骂下面小的很正常,讲真,不骂记不住,骂了之后还能记几天。但高医生这个情形,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因为别人说他恼羞成怒,也不像是气小的不争气的样子。 “当然了,”连志森是他的同学,也是老友,不要太了解高立仁:“他是难过嘛。” “难过?”董美琪前思后想:“他认识戴子浩的?” 连志森闻言,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为她的敏感思维而震惊,不过他也接触了董美琪的病例,关于那个二十四个比利的病,他也一样清楚。 想了想,他全盘托出,说了整件事。 “戴子浩九岁的时候得了脑膜炎,后遗症就是影响到他的智力发展,那个时候阿仁是他精神方面的主诊医生,戴子浩第一份评估报告就是高医生帮他写的。你想一想,如果是你,发现自己被自己的病人亲手割伤,你会不会难过?” “难怪,”董美琪明白了:“如果戴子浩真的像是从小就有暴力倾向的人,他一定不会是这个反应,那就是代表,戴子浩是一个……很招人疼小朋友?” 这一点上,连医生也赞同:“的确是很乖的,见到医院的医生护士都会乖乖的打招呼,同阿仁的关系都很好,临出院的时候还十分舍不得,不停喊‘蛋糕医生’。” “‘蛋糕医生’?他送蛋糕给戴子浩了?”董美琪顺口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想应该是医生同病人之间的小秘密吧,”连医生差不多吃完了早饭,也该去上工了,临走之前,调皮了一下下:“就好似……你同高医生之间的小秘密一样,我不会问,你也不会告诉我,是不是?我去做事了,你自便。” 董美琪:“……”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连医生,枉我当你是老老实实的老婆奴。 其实想想也知道,如果真的是老老实实有问必答,怎么可能应付得到千变万化的病人? 这个世界上没人喜欢真正的老实人的,哪怕是病人也一样。 —— 董美琪抱着保温瓶进电梯,谁知道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屏幕是高立仁。 “喂,靓妹啊,你还没走吧?” 不用管的这么勤快吧? “知道了,我现在在电梯里了,马上走了……” 谁知道电话里的高立仁竟然说了另一番话:“正好,先别走,你直接坐电梯到禁闭病房这一层,你知道在哪吧?楼下啊,我在电梯口等你。” “喂,喂?”下一秒,电话就被挂掉了,董美琪望着黑掉的电话郁闷,嘀嘀咕咕:“一会儿走,一会儿留,我是你家菲佣咩?yes,sir?” 抱怨归抱怨,知道高立仁这功夫不会没事闲的找她的董美琪坐电梯下了楼。 然后她就在电梯口看到了拄着拐杖迎接她的高医生。 以及他旁边插口袋穿着皮靴,铅笔裤,红色t恤衫,皮夹克,一身很显身材,打扮干净利落又不失时尚感的跟徐子珊简直双胞胎一样的女孩子。 “……”她好像瞬间懂为什么自己总会被叫靓妹了。 这种一不小心就见到官方cp的赶脚,有那么一丢丢的奇怪。 她正满脑子胡思乱想,那边高医生发话了:“你现在是什么眼神?她是来查戴子浩那件案子的警察——呐,madam,你不是说有好专业的问题问我?她是我助理,有什么事要问,有什么案子要查,你都可以找她帮忙。我专业之外的问题你也都可以问她的,她是*版《十万个为什么》,你们都是女仔,应该谈得来,我好忙,先走了。” 董美琪:“……慢着,我什么时候成你助理了?” 高立仁凑近她,像是说悄悄话似的,低着头对她道:“你别不记得你差我一顿饭,现在你帮我破了这个案子,我掉过头来请你一顿都没问题,就这么决定了。” 话音落下,高医生潇潇洒洒,瘸着腿进电梯走了,留下两个女孩子大眼瞪小眼。 尴尬了几秒钟,求知心切的女警先开了口:“其实呢,我有一个问题想问,很专业的问题来的,但是都好简单的,十分钟就行。就是呢,凭一个人的bodnguage(肢体语言),怎么样才可以知道他有没有说大话?” 董美琪嘴角一抽:“这个问题如果想完全搞清楚,我想十个月都很难讲完的,有没有具体例子,或者有录影给我见到这个人有什么动作和表情,还有眼神?” “是这样的,直觉告诉我戴子浩不是真的割伤高医生的凶手来的,庇护工场的陈主任录完口供之后还很暴躁的跟人讲电话,我问的时候又吞吞吐吐,我觉得他在说大话。” 庇护工场,是实施身心障碍者庇护性就业的一种模式,戴子浩则是庇护工场的一名员工。 听了这些话,董美琪打量了一下这位小姑娘,笑了一下。 后者有些莫名,上上下下看了看自己:“有什么问题吗?” “你应该是刚刚调进重案组的新丁,对吧?”董美琪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精神科连这个都看得出来?” “没有,我看你说话的时候的确很尊重权威,但是连破案靠直觉这种事都在陌生人面前说出来,好歹我都是市民来的,你这么说话,不怕我怀疑hk警察的质素吗?” “呃……”警察妹子挠挠耳朵:“我们最后破案都还是要讲究证据的。” “还有,通常无论执勤还是出公务,警局是不会派一个人单独取证的,至少都要两个,防止突发状况,”高立仁完全不熟悉警局做事方式,所以才没有疑惑:“你现在只有一个人,所以我猜,你应该是被派到做后勤,自己偷偷跑出来查案的师妹吧?” 妹子干笑:“啊哈哈,这样都被你猜中了,你真是一个好出色的医生来的。” 于是这次轮到了董美琪干笑:“其实我的职业是——专业模特来的。” 警员妹子也是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她,发现这个身材和气质……居然真的很模特(?)。 “……” “……” “啊哈哈哈……”两个女仔齐齐干笑。 好尴尬呀。╮(╯_╰)╭ 第十五集 目的 认识了之后,董美琪知道了这个警察美眉叫做莫敏儿,刚刚调进重案组没有多久,还停留在被训到停不下来的阶段,她想调查这件案子,然而她的头却不允许。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上司不让你碰这个案子,不许你去庇护工场?” 董美琪思索了一下,问了一个很难根源的问题,同时也是很尴尬的问题。 “呃……”莫敏儿不好回答,总不能说自己的老大歧视女孩子?或者欺新人吧? “他不信任你的能力?”董美琪也没想要她的回答,没做过上司的,往往会认为做人家老板很容易,做过上司的才知道,这种刺头当然要刚开始就来个下马威,不然以后怎么合作,管一群有思想的人,哪有那么简单:“往坏点说,他认为有证有据你再查也都多余?” 莫敏儿是个很有内秀的女仔,这一点从她来医院询问精神科专业人士就能看出来,人比较机灵,懂得随机应变,但是问题在于:“他的确不给我私自行动,但是要我坐在办公室里享受冷气做backup(后勤),看着其他人去查案,我真的做不到啊。” “但是你继续一个人这样查案,会有好大问题的。第一,你自己的安全得不到保障,别否认,就算是红粉部队,也都不会单枪匹马,以身犯险;第二,万一你的头真的有计划,你不问过他就自己来,的确有可能会破坏他的部署;第三,有的时候做警察也都需要脑子转转弯的……”董美琪说着,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怎么转弯啊?”莫敏儿有些不明所以。 董美琪一脸孺子不可教:“他不给你出去,只让你做后勤嘛,那你就乖乖听话做后勤喽。――戴子浩的案子是在铜锣湾,那里遍地都是摄像头,根据案发时间找戴子浩有多难啊?找到了戴子浩,再找周围五到十米的人,就可以知道……” 莫敏儿恍然大悟:“他是一个人还是有人跟他一起!是自愿还是被迫的!” “还有呢?”董美琪继续指导新手妹子。 “还有?”莫敏儿很莫名。 “你真的觉得你同我两个人一拍脑门想到的事情你的上司想不到?”董美琪算了算时间:“他应该至少当了十年差人(警察)了吧,还能做人家的头,应该知道怎么做事更有效率的。找监控录影这种事,通常都会交给技术部门,看你的样子都不像是人缘不好了?不可以问头,出去找找其他部门的人,聊聊天,喝个下午茶,没问题的吧?” 一番话,听得莫敏儿连连点头,甚是佩服:“你不应该叫董美琪,你应该叫董美丽,又美又犀利,我记住你的联系方式了,以后可能会常常联系你,别嫌我烦哦。[]啊,我还要回去警局,先走了,等这件案子破了,请你吃饭,拜拜!” 董美琪望着这个丝毫不介意自己说了实话让她可能做无用功还极其会撩妹的妹子跑掉,心中也不知是无奈好还是好笑好,有时tbb也经常会出一些让人很喜欢的女主角的。 ―― 高立仁坐着老友连志森的车回了家,结果发现家里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没有错,一个眼熟的女仔,正在看电视,电视上播着高立仁以前带女儿的录像。 “靓妹?怎么你会在这里的?” 这个语气,高老爷子不乐意了:“我留她在这里吃饭的,你有什么意见啊?” “没意见,”高立仁在这种场合还是很有礼貌的:“不过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大哥高立本接过他的衣服和皮包,埋怨他:“你还好意思说,受伤了不告诉我们。” 从厨房里出来的大嫂邓婉娴接了下一句:“还好阿彬通风报信,阿爸今天休息就去医院看你,结果在路上撞到美琪。” 跟着高守义高老爷子就有话说了:“你呀,叫人家半夜煮汤给你喝,美琪捧着个保温瓶,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差点被车撞到!” 高立仁听了有点心虚,转头望着靓妹:“你没事吧?” 压根就没站在马路边,连车子都没见过两三辆的董美琪领教了一下老人家的夸张。 “……没事,都没被撞到。”靓妹抽着嘴角,保持微笑。 她拎着保温壶出门,离着老远就被高老爷子发现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二话不说的保安主任给请到家里吃饭了。她当时还想呢,高大爷你不是来看小儿子的吗?! 结果连儿子面都没见,高守义高大爷就热情的招待她到了高家。 几乎一个下午,董美琪满脑子就都被高大爷堆出来的高医生各种记录给弄蒙圈了,不过看着还是挺有想笑的冲动,无论照片还是录影,万万没想到毒舌又挑剔的高医生居然也是个傻爸爸,给女儿照相啊,抱着女儿玩啊――啊,她对高医生的三观刷新了。 话说回来,年轻时的高医生和现在差别也不是很大的样子,这张脸居然还是个冻龄! 以及,高大哥高大嫂在旁边碎碎念,什么细dee带女儿的时候啊,都是他一手一脚做的,不会假手于他人的;什么这种男人啊,深藏不露,不太会说话,不过胜在够实用,起码有病都不用找医生嘛,等等之类,变着花样的夸赞高医生是个超值的好男人。 董美琪越听越想笑,要是让高立仁知道他家里人奋力推销他的样子,不知道那张成天半面瘫的脸会变成什么鬼德行,感觉一定会好好看呢! 忍笑忍得肚子痛,就快忍不住了,她只好跑到厨房做贡献:“要不这样,我做甜品,自从做model,都好久没做了,现在有这个机会,给我过一下瘾都好啊。” “这怎么好意思?”高大嫂笑道。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在这里又吃又睡,还认识了你们这么好的人,我不好意思才是。” 如此这般,董美琪在厨房煮甜汤,高大嫂去厨房看了一眼,回来之后就在饭桌上发表意见:“细dee啊,你真是有眼光,又靓,性格又好,看样子还好会煮饭呢。” 高大哥也眉飞色舞:“细dee啊,不错啊,可以的。” 高老爷子郑重其事,笑道:“我多不容易留人家在家里吃饭,人家好忙的嘛。” 就连剩下的还在上高中的行仔,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细dee叔,我什么都没听到~” 高立仁对着全家人招招手,似乎有话要说:“嘶噗嘶……” 高家所有人顿时全都凑近脑袋,以为他有什么大事要讲。 高立仁言之凿凿:“你们个个都有妄想症,还是好严重的那种。” 高家一家人:“……” “你给我妄想一下不好吗?”高老爷子愤愤。 “吃饭啦。”高立仁高声道。 有什么好妄想的,一个个闲得没事做。 吃过了晚餐,高老爷子让高立仁送董美琪回家:“细dee啊,你……(看了看儿子拄着的拐杖,唉,怎么偏偏今天伤了呢)送美琪到楼下的士站,见到她上了的士再回来。” 董美琪摆摆手:“不用了……” “走了。”高立仁已经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 这样一来,董美琪也只好跟着他走。 两个人一起坐电梯,一起出了门,沿着长长的马路,往的士站走去。 “对了,你后来怎么解决那个madam的?”高立仁一边走一边问。 董美琪想起之前莫敏儿那副甘拜下风的模样,笑了:“没什么,她是新丁,教她一点规矩嘛,做警察呢,除了胸口挂个勇字,要有团队精神,要相信你的上司和同事。新人新猪肉,都很正常的,慢慢学多点,经验多了,吃的亏多了,就明白了,都是这样的。” 高立仁想起医院手下那三只,也笑:“那她是不是对你很佩服?” “是啊……”董美琪顺口答了,答完又意识到了不对。 她转头望着拄着拐的高医生:“你故意的?做什么把她专门丢给我?” “本来我是嫌麻烦,但是戴子浩都是我的病人,所以想你指点一下她而已。” 说着,高医生语气真诚的跟她道歉:“不过我没想到你那么缺乏休息,如果我知道的话,不会拜托你帮我查案的。” “之后呢?”董美琪问道:“为什么从指点变成破案了?” 闻言,高立仁看了一眼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之前说自己不停穿越到电视剧里,假如每一个世界都是一部电视剧,按照你给我们分辨的人物和名气,我应该是这部电视剧的男主角,今天在医院见的那个madam她有很大可能是女主角,是吧?” 董美琪的嘴,一时间合不上了:“你怎么知道的?” “很多种原因的,”高立仁是个头脑清晰的人,同样的,他还是个逻辑分明的人:“你之前说的话,脑袋还没好时对待医院每个人的态度,语气,包括这段时间跟你相处,让我充分的了解你,还有你今天非常疲惫的情况下见到那个女警的样子。” “那……你今天的目的是?”董美琪几乎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问问题。 “我的目的是,告诉给你知道,就算我的生活真的是一部电视剧,我都是一个有思想有主见的男主角,我未必一定要跟编剧定下的女主角在一起的。” 他们这样一直走着,高立仁忽然停住在她面前,周围的人似乎并不是很多。 他就这样说了这句几乎算得上是惊天骇地的话,尽管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样子并没有多么经天纬地,好像只是闲聊一般,说着他想说的话。 “那你想和谁在一起?”董美琪下意识问道。 “……” 于是,在这个暖洋洋的春日夜晚,靓妹终于见到了o医生哑口无言的模样。 “其实呢,”高立仁把头皮偏向另外一边:“关于科目,我想神经外科跟精神科学习的重点都有好大的不同的,不如我们讲讲大学的时候学的基本科目……” 愣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的董美琪:“……好啊。” 第十六集 阻碍 那天晚上直到巴士站,高医生都一直没有停下过跟她讨论学科理论,以至于她上了车,司机师傅还问她送她的是不是她教授或者老师,这么敬业的? 笑喷了的董美琪摇摇头,不是啊,是朋友来的。(.) 说完,她又忍不住笑了笑。 哦,笑得那么灿烂,男朋友吧? 董美琪嘻嘻一笑,道,我想他最近一个礼拜应该不敢跟我联系了。 司机特别懂的说,明了,就快是男朋友了。 他这样一说,董美琪就想起刚才高医生的样子,笑着要摇了摇头。 留下一脸迷茫的司机师傅孤独寂寞冷的开车。 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高医生总是那么出人意表,没过几天,就跟她联系了。 当时她正在拍街拍,身上穿的是某个牌子的夏款,五月的天气,说冷不冷,说热也不热,裙子只到大腿根,下面露的全是腿,小风一阵吹来,鸡皮疙瘩好酸爽。 电话是凯文接的,嘀嘀咕咕的说了什么她不清楚,等到拍摄的差不多,该换衣服拍下一款的时候,他才告诉她这个消息。 “呐,你的老树找你。” 董美琪接过手机,发现想找高立仁,结果找了半天居然只找到一个名叫“老树”的昵称,细看了看通话记录,居然真的是高立仁,她简直哭笑不得。 询问凯文时,后者振振有词:“你的电话有多珍贵你不知道吗?都换成昵称,就算丢了也不心痛,自从那个‘艳?照门’出来,演艺圈里多少人怕啊。你现在是上升期,最好别给人知道有棵老树的存在,不然你要损失多少合同和粉丝的。” 这番话里面带出来的意思让董美琪一怔,她活了这么多辈子,虽说是个注重*的人,但还从来没有一份工作会和自己私底下的个人生活有这么紧密的联系。 她还只是个模特而已,不是明星,之前的原主也是有男朋友的,所以她从不觉得会怎样。 现在凯文提出的要求,让她开始思考在这一行做得越好越红,会带给她什么样的后果。 “那如果我要公开,或者结婚呢?”董美琪开玩笑似的问了一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她可以为了工作努力勤奋,熬夜做训练,这都不算是什么。但她不会像是那些靓模,嫩模那样,也许她比较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有依仗,有后路,哪怕不做模特她还可以做别的。不管怎么说,为了一份工作或者名利,去牺牲自己的私人生活,这在她看来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凯文听了被吓得花容失色:“亲爱的,你认真的?” 之后特别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的腹部:“不是有情况了吧?我早就说那棵老树不是好人啦,他一定是想绑死你……” 董美琪特别不优雅的翻白眼,糊了凯文一脸:“你想什么呢。[]我是说如果以后我想公开,我总不可能一直不结婚,不拍拖的。” “还好,还好,”凯文捂着小心脏,妖妖娆娆的瞪她一眼:“噫,你吓死我。” 顿了顿,他说道:“你想公开的时候就公开嘛,不过一定要同我讲一声,你要知道公关这种事不怕事情糟糕,最怕的是自作主张。我以前带过一个靓妹,什么怕我反对她拍拖,竟然在活动上主动爆出来,爆出来也就算了,最衰的是自己都不知道床上睡的是什么人,我啊之前帮她主打的是玉女牌,结果她那个男友根本有老婆的,简直被她气吐血!” “知道了。”得到了想要的回答,董美琪乖乖应声。 做人跟做事一样,要有个度,就算是关系再好的人,站的角度不一样,考虑问题的方式也不一样。大家都是成年人,不可能指望所有人都像你父母那样全心全意的为你考虑。 更何况,就算是父母,也一样有□□的家长和放羊的家长。 该说的话一样要说,哪怕可能会引起别人的反感,但如果你不说,情感上难过的是自己。 她知道凯文是为了她好,然而凯文不是她,不清楚她想要的未必是这样的好。 “就会卖乖。”凯文恨恨地说。 董美琪拿着电话:“他找我什么事,有没有说过?” 凯文想着之前的电话:“好像是说什么你小学同学怎么了,哎呀,我怎么知道,他说让你给他回电话,打给他不就知道了――快点啊,摄影师在那边等着呢。” 小学同学?董美琪唯一跟高立仁说过的小学同学只有一个,结婚没有多久的苏玉燕。 这两个人会有什么关联? “我想你最好来医院一下。”电话里高医生的声音依旧很有磁性。 这两个人的关联在于…… “我在医院见到你的小学同学,不过她不是来看病的。” 说到这里,高立仁停顿了几秒,似乎在给董美琪一个缓冲时间,之后才说道。 “她是来验伤的。” 董美琪一时间惊愕不已。 ―― 仁爱医院里,除了很多人一间的公共病房,同样也有一个人一间的私人病房。私人病房的设施并不算豪华,只是空间更大,有单独的洗手间,一张床,一个小沙发,和一个电视。有自己的独立空间,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门旁边有一个窗口,外面可以看到里面,里边也可以看到外边。 董美琪看着里面的苏玉燕,她穿着病号服,两只手抱着膝盖,低着头。 她来了五分钟,苏玉燕的姿势维持了有五分钟,动都没动过。 “她怎么样?”董美琪眼睛落在苏玉燕脸颊的青紫上。 高立仁长叹了一口气:“情绪波动比较大,警察来过问话之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我同她做了一个很详细的心理评估,没有幻觉,没有幻听,说话有逻辑,对答如流。从她自己来医院要求报警就知道,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不过枕边人变脸,对她是一个打击。” 还在蜜月期的丈夫成了家暴者,对谁来说都是个打击。 董美琪回想起婚礼上的新郎,面目有些模糊,不是一个令人记忆深刻的人。 她只记得当时苏玉燕搂着那个人的胳膊,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看起来是很幸福的一对。 董美琪询问的看了一眼高医生:“我想跟她谈谈。” “可以,”高立仁双手抱臂,同样看着里面的病人:“如果是其他病人我会鼓励她留院观察,但是她是一个很明显的事业型女性,让她停工,我想她会更抑郁。不过我都不鼓励她搬回家里住,可以的话问问她以后的打算,多的我就不说的了,你知道怎么做的。” “明白的。”董美琪点点头,推门而入。 再让她搬回去,等着继续挨揍么? 她一进门,里面的女仔就抬起了头,有点像是惊弓之鸟,这是受惊吓后的人常有的反应。 见到是认识的人,苏玉燕紧绷的肩膀一下子放松了,她瞄了一眼外面。 “高医生告诉你的?” 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子,思维也很敏捷。 她努力的笑了一下,似乎有点难度,最后只是扯了扯嘴角,笑得很勉强。 “不想笑就不用笑了,”董美琪道:“反正你笑起来也没有我靓。” 苏玉燕莞尔,这次笑得有几分真心:“多谢你来看我,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和谁说。” 关系乱七八糟的父母?还是同事?又或者是曾经恭喜她加了个金龟婿的好友? 董美琪另类的安慰:“你也来看过我。” 她们的关系不远不近,不在一个圈子,不是特别熟悉,都看过彼此最狼狈的样子。 “所以有点庆幸,认识高医生的是你。”苏玉燕苍白着脸色道。 换做是公司或者其他好友,也许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 两个女孩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说着话,你一句,我一句,没有什么热切的关心,也没有什么冷漠的看热闹,苏玉燕觉得这样很舒服,房间里的气氛很安静,很舒心。 等到董美琪出来的时候,苏玉燕的脸上不至于散发着光彩,但也不再充满了阴郁。 高立仁跟她两个一路往外走,一路谈着病情。 “怎么样,靓妹医生?”高医生嘴里总是不饶人。 董美琪斜眼,不过想了想,还是正事要紧:“如你话哉,她其实没什么大碍的,不过心里比较难过,过两天她会正式提交申请离婚,出院之后应该会自己找地方住。” 高立仁稀奇:“我还以为你会借她地方住。” “你都说她是事业型女性了,”董美琪点点自己的脸:“要面子的嘛。” 苏玉燕是个凡事自己搞定的女强人,肯同她说心事已经是极致了,再多,就该躲着她了。 她长叹一声:“还是个年轻的女仔,有些事很容易钻牛角尖,没那么容易想得开。” 高医生简直无语:“我再提醒你一次,她是跟你同岁的女同学,不是你的女儿,也不是你的孙女或者外孙女。好彩现在没有外人,你下次说话能不能站在一个靓妹的角度讲事情?” “站在靓妹的角度……”董美琪回忆:“她有点伤心的跟我说,要认真选择结婚对象,不可以为了结婚而结婚,否则的话后悔都来不及。” “当然了,”高医生有感而发:“你看我就知道了。” 这句话代表着前辈的惨痛经历,所以语气悲惨一些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董美琪觉得,高医生的语气里不是伤心难过,而是其他的什么。 “看你什么?” 高医生瞥她一眼:“看我聪明,你说看我什么?” 等她想听下文时,高立仁不说了。 “……” 这种时候就比较讨厌为人理性的人,换做是其他人早就被她带出真话了。 第十七集意外 董美琪出入医院,以前要么是素颜,要么是便装,这次是从拍摄现场来,她身上的衣服是凯文选的,很有他的风格――特别的招人眼球。[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所以尽管她想要低调处理,但在别人看起来依旧很高调,尤其是在她一身名牌的情况下。 “连医生,那个是不是董美琪,英文名叫maggie的那个。”实习医生余均纬问道。 连志森望着一起走的一男一女,笑道:“你怎么知道的?你都有看报纸杂志?” 余均纬是跟方俊荣同一批的实习医生,同期的还有另一个女实习医生郑心柔,高医生给这三个人取了个花名(外号)叫“煎酿三宝”。 “真的是她啊,”余均纬感慨,看了身旁的郑心柔一眼,咳嗽了一下,故作正经道:“没有,我有同学特别钟意她,不过她怎么跟高医生认识的吗?” 郑心柔疑惑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高医生受伤的第二天,我们在茶水间见过她的,她就在高医生旁边,那么大人你都没见到吗?” 那天董美琪是便装,纯素颜不说,打扮的也不显眼,余均纬是真不记得:“是吗?” 认识董美琪的方俊荣解释:“她以前是这里的病人来的,人不错的。” “是吗?她得了什么病,抑郁症?”怎么看都不像是精神分裂啊。 连志森解释:“是撞坏了脑,导致语言系统中枢出问题而已,伤好之后就出院了。” 两个新丁顿时恍然大悟,就说嘛,现在看起来完全没什么障碍之类的。 方俊荣一怔,连医生没有说董美琪是疑似人格分裂,不过他看一眼两位同事,没多说。 董美琪的病症,在她血块消失之后就没有再表现出来,所以也没有人能证明,她有病。 “那……她跟高医生是什么关系?”余均纬身为路人粉,难免好奇。 “这一点嘛,”连医生忽然微微一笑,带着点淘气:“我想你应该问高医生比较好。” 于是齐聚一堂的“煎酿三宝”就听到了他们这段时间一来一直被恐惧笼罩了的声音。 “是啊,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不是更方便?” 三人转过身子,高医生正双手背在身后,如同退了休的老干部一般,笑眯眯地望着他们。[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高,高医生。”结巴三重奏。 板起一张脸的高立仁:“还不去做事?等着我开记者招待会给你们聊八卦?” “咻”的一声,三个刚刚还杵在这里的新丁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两个,闲的没事做。”高医生吐槽。 “其实我都想知道哦,”连志森推推眼镜:“什么关系才能劳动你高医生大驾,送人出医院,还是全程接送,我认识你十多年,都没有这个待遇。” “你是不是想试一下?那以后我专门车接车送你,保证二十四小时严密接送,ok?” “嘁,少来,我要送我老婆。”连医生扭头。 高立仁依旧稳准狠的戳人:“早就知道你了,老婆奴,现在的车开了七年都不敢换。” 与多金的高医生和存钱等结婚的李护士不同,连医生家里财政大权是在女主人手上的。 “你根本就是嫉妒我同我老婆恩爱,”连医生冷笑怒怼:“好似你这种感情世界已经退化到冰河时代的远古人是不会理解我们的,naive(天真)!” “我理你才怪,”高医生面无表情:“死老婆奴。” 两个加起来八十岁的老男人的争吵在仁爱医院已经相当不稀奇了,如果加上李应春李护士,那就是三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男人整天幼稚的打嘴仗。 基本上所有仁爱医院八楼的工作人员和病人都可以无视这几乎算是日常的场景了。 直到吵完了过完了瘾,连医生才顺口问了一句:“怎么样,小学同学怎么样?阿春还托我问你,需不需要告诉涡轮天后,好歹大家认识,给她点支撑都好。” “算了吧,我是看在靓妹口风紧的份上才找她的,”高立仁立刻否定了这个请求:“里面那个是翻版涡轮天后,你叫公司的人知道她被家暴,说不定八楼要多个重度抑郁。” 都不知道写字楼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造人机器,他见过的白领基本上都是这种类型。 精明,强悍,重利,死要面子,就连靓妹以前的男朋友许玉明都是这个德行。 “看你这个样子,她应该没什么大事了?”连志森笑道。 高医生点点头:“没什么意外的话,基本上休息几天,伤好了去上班,她又是一条好汉。” 说是这样说,出院之前,高立仁还是帮苏玉燕再检查了一次,确定她没有大碍,才签了允许她出院的手续。 只是没想到,意外这种事,往往都在没有防备的时候到来。 高立仁再次在医院见到苏玉燕时,这个被他称作“翻版涡轮天后”的女孩子,吞了一整瓶的安?眠?药,手腕上划了好几刀,急诊室救了好几个小时才把她救回来。 她醒了之后,只是目光呆滞地不停重复一句话。 “我不会回去的,我不会回去的……” 十五天而已,半个月的时间,是什么让一个原本精神正常的人变成这个样子? 这个问题,也是探望过苏玉燕的董美琪在想的。 如果不知道原因,就算可以治得好苏玉燕,也只是暂时性的,她出了院之后一样会复发。 “我想去查查她的病因。”她这样对高立仁说道。 “我都要去的,”高立仁这样回答:“你别不记得,我才是她的主治医生。” ―― 查病因,说起来很容易,做起来细细碎碎的事情有很多。 可是想一想躺在病床上的女仔,就算是很多的事情,也要去做。 苏玉燕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公司,因而两个人先去了她的公司找一些线索,本来一般人不愿意讲人是非,尤其是公司内部的是非,被老板听到了可大可小。 不过好在董美琪这辈子还有一张脸,而且是一张还算通杀的脸。 楼下的保安跟她要签名时,她顺便问了问,也是巧了,居然真的问到点东西。 “maggie你是苏小姐的朋友啊,那……苏小姐现在怎么样?” 董美琪蹙眉,鼻子一抽,一双丹凤眼顿时眼泪汪汪的:“还不知道她能不能醒。” 隔壁的高立仁看得眼睛都瞪出来了,这靓妹在医院连眼睛都没红好吗? “唉,”保安小哥叹气:“真是阴功(可怜),要我说她就是没嫁个好人。” 一听有戏,高立仁也开始飚演技,叹着气道:“是喽,她之前都跟我们说她要离婚了。” 保安小哥唏嘘:“就是因为要离婚,苏小姐的老公来公司大闹了一场,被保安赶了出去,还骂骂咧咧的,苏小姐当着好多人的面说要去法庭申请什么禁止令,禁止他在靠近她。” “那后来呢?”董美琪抹着眼泪问:“他后来又没有再来闹事?” “他倒是没有来,但是公司晚上被人泼红油漆,那些人被抓到说是私人恩怨。没有证据,顶多就判他们几个月,出来之后不是一样?但是大家都说,一定是苏小姐的老公搞的事。” “那公司里的人一定很烦喽?”高医生很自然的搭腔。 “那我倒不知道,”保安小哥实话实说:“但是之后几天,苏小姐都是早来晚走,都不跟公司的人一起了,我听替班的兄弟们说,有人听到她在走廊偷偷哭呢。” 看到问得差不多了,两个人跟保安小哥道谢,董美琪还跟小哥拍了个合照,小哥特别开心的与他们招手道别。 出了门,董美琪看到高医生摸着下巴作思考状:“你在想什么?” 高立仁纳闷的说道:“因为家里的私事被全世界知道,不肯随大流,又或者被孤立,这点我相信。但是,因为这些事偷偷的哭,你认识的苏玉燕会这么做吗?” 她根本就不是一个这么脆弱的人。 “所以一定还有其他的事。”董美琪说得非常笃定。 “看来我们需要求助一下你的女主角了。”高医生如此说着。 董美琪:“……是你的女主角。” 高立仁:“你的。” 不论是谁的女主角,重案组终于破了割刀狂徒的案子,莫敏儿学到了好多,特别的开心。 “美琪,你简直是我的半师,啊不是,是全师!原来我们头真的找了法证部来帮忙,我们在监控录像里发现了真凶,原来是陈主任的儿子!还有呢……” “啊?找我帮忙?没问题!不过是什么事来的?”半个徒弟问。 如此这般,他们知道了苏玉燕在入院之前请假去了广东,而广东,正好是苏玉燕家里的工厂处,她那个婚内出轨的爸爸现在就跟转正的小老婆住在广东。 “我自己去就行了,”已经请好假跟凯文约定好这件事之后疯狂补工作,把经纪人气了个半死不活的董美琪看着高立仁:“你还要上班,我担心cindy的状况。” “医院有好多医生看着她的,”高医生皱眉低头看她:“那地方人生路不熟,我担心你全尸去,半尸回来,到时候怎么同你的女主角交代?” 董美琪禁不住一笑,之前莫敏儿在电话里太兴奋,声音连高立仁都听到了。 “那好吧,给你一个陪我上路的机会。” “好啊,我们两个一起过世,死都死一起,多吉利。” 嗯,大吉大利。 第十八集体贴 两个人一起坐船去虎门,因为地方比较近,交通很方便。[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像这种轮船,基本上每天都有大约十班,时间上也有选择,八点多到晚上四点都有开船。 董美琪为了方便,背了一个双肩包,看起来像是远足的小年轻,而高医生今天换了一身,外面的休闲西装换成了长长的风衣,一双大长腿,看起来又帅又飒。 “……”以前没发现这位医生还挺有型的? “做什么这么望着我?”高医生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回过神来的靓妹摇摇头:“没有啊,第一次见你不穿西装,有点不习惯。” 高医生:“只有你们这种靓妹才会每天注意别人穿什么。”他都是随便抓一件的。 这话让靓妹白他一眼,非常没有好气的,白了一眼。 出了码头,两个人开始商量着剩下的交通工具。 “我们都不熟路的,反正有地址,搭的士了。”特地去换了人民币的高立仁如此道。 董美琪把他伸出来的手按下去:“这里好多黑车的,你同我一看就是外地人,被人宰了心痛,被人打劫就更心痛,就算我打得过,都好麻烦的嘛。” 高医生从背着的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地图,指着线路给她看:“从这里到目的地好远的,你不是想搭巴士吧?”他都多少年没坐过公交车了。 “为什么不可以啊?”董美琪反口指着他:“你呀,整天在医院都不运动的,四十岁是危险年龄,肚子就快出来了,小心更年期发作,有什么症状不用我教你吧?” 一向嘴炮无敌的高医生居然被她数落的神色躲闪了一下,下一秒又态度强硬了起来。 “那你说坐什么车?”举了举手里的地图:“这个不是交通图来的,还要找地方买。” 土豪董美琪晃了一下手里的苹果机:“网上有地图还有交通方式,我早就查好了。” 度娘,多么好用,还是挺怀念的,她这些年用的都是谷歌。 在使用电脑这方面属于大爷辈,最常用来查资料的高医生:“……你不早点说。”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个村里,哪怕是坐的士也依旧要一个多钟头,更何况是坐公交车。反正,等他们走了好久,坐了半个钟头车,跟着下车,走十多分钟,再换车,如此类推。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左右,差不多是中午吃饭的时间。 随便找了个沙县小吃,董美琪就带着高医生开始吃饭。 连招牌都没看的高立仁抬头望着墙上那一排排简体字菜单,问她:“什么来的?” 董美琪答:“另类茶餐厅。” 高医生理解的点头,懂了。(.棉、花‘糖’小‘说’) 伙计来点菜,董美琪问了一下高立仁的意见,点了几个再难吃也不会很难吃的,搞定。 期间,因为貌似伙计不是本地人,不会广东话,董美琪跟他沟通都是用普通话说话的,而坐她旁边的高医生一点都不奇怪的样子。 “你不奇怪我会普通话咩?”董美琪好奇地问。 低头专心吃着面的高立仁一脸稀松平常:“你会什么我都不稀奇,你不会什么我才稀奇。” 董美琪莞尔一笑。 大概只有在他面前,她可以毫无顾忌的做自己,就算她变成无敌女金刚,他也不会惊讶。 吃过了午餐,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去苏玉燕父亲的家里,离工厂很近的地方,一个二层的小别墅,有点类似于hk的村屋,都是独门独栋,一路走来,这里附近还挺多这样的房子。 不出所料的,家里并没有人,周围的邻居倒是很奇怪,一听说打听苏家的事,都躲躲闪闪的,要不然就是不知道,似乎都在避讳着什么。 董美琪一转头,看到了不是特别远的地方,有一个便利店,她杵了杵高立仁的胳膊。 高立仁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对她点了点头,两个人一个人买东西,一个人去套话。 说是便利店,其实就是大一点的仓买,连超市都算不上,不过也还算是应有尽有,连生活用品都有,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卖东西的是个年轻妇女,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董美琪问了两句,什么都没问出来。 出来时她接过高立仁递过来的水,有点气馁:“要不我们直接去工厂问?” 高立仁直白的否定了这个提议:“医院打过电话给苏玉燕的家人,电话通了就被挂掉了,再之后没过多久就空号,他们根本不想让人找到他们。现在去工厂,很容易打草惊蛇。” 在工厂做工的人根本不可能出卖老板,这是穷途末路的时候才选的。 董美琪想起苏玉燕跟她说过家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也觉得这不是一个好提议。 “那现在怎么办?总要有个方向的。” “不用急,”高医生是如此的沉稳,还不忘安慰靓妹:“一条不行就走另一条。” 另一条路?大人问不到,小孩子比较容易套话吧。 “我记得cindy说她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来的,现在应该在读中学,”董美琪思索了一下:“但是那间中学在哪里我就不清楚了。” 闻言,高立仁微微一笑:“有多难?” 说罢,他就转身回了仓买,问了一句:“唔该,我想问一下,附近哪所中学是最好的?” 那边老板娘告诉了他答案,这边董美琪甘拜下风。 苏玉燕家里不算穷,她爸爸有工厂,还是个常年做生意的老板,当然要让孩子读好学校。 但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我们不知道他的班级,姓名,甚至长相,学校不会给进门的。” 高立仁没说话,只是转了一下视线。 顺着他转过头的方向,董美琪看到了那栋别墅:“守株待兔?” “如果我医院那几个跟你一样,我就不用每天被气得爆血管了。”高医生感慨万千。 ―― 既然要守株待兔,他们估计今天晚上是回不去香港了,两个人打算找个地方休息。 说来也很有趣,这里是乡村,但是并不是印象中的农村,这里的人工作不是靠种地,而是依靠给工厂工作,附近也有很现代化的商业街,银行,旅店,物价不高,做什么都很方便。 他们找了一家酒店,外表看起来还可以,进去之后也没有什么只有一间房的狗血事件。 要了相邻的两间单人间,拿着房卡上电梯,高立仁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过董美琪总觉得他全身上下都写着“不好意思”和“尴尴尬尬”几个大字。 等到出了电梯,高立仁脸上的表情更诡异了。 原因无他,这酒店不知道是谁搞得装修,走廊的灯暗的比点蜡烛还暗,墙面和四周围的装饰也都一股浓浓的ktv风格,看着一闪一闪的,特别风骚。 没到房间门口时有一对男女路过他们,男的搂着女的,两个人贴得死紧不说,那男的眼睛直盯着董美琪,看人看的明目张胆。 高立仁一边挪了一下步子挡住靓妹,一边看着那男的,脸色有点吓人。 董美琪压根没管走过的男女,她光看着眼睛里面都快冒火了的高医生,连忙拍拍他的胸口:“没事,没事啊……冷静,淡定,这里是这样的。” 怒火冲天的高医生喘着气:“不行,我们退房,换一家住。” “换什么换啊,”董美琪显然更知道是怎么回事:“除非你找个五六星级的大酒店。” “五六星级就五六星级,”壕气干云的高医生:“我现在给不起啊?总统套房我都住得。” 董美琪都快被气乐了:“你想住也要这里有啊,你看这个地方像是有五星级酒店吗?我坦白同你讲,就算有,也都是假的,伪五星级而已。不是一样?” 没错,这里毕竟不是广州、深圳,要找安全整洁服务高标准的酒店还是很困难的。 运气运了整整一分钟,高立仁恢复正常:“算了,我就住你隔壁,有事大声叫我。” 看他这幅样子,董美琪也就没提起自己会拳脚功夫的事,笑道:“好,有事一定叫你。” 然而没等她叫高立仁的名字,她的房间门先被他敲开了:“怎么了?” 抱着被过来的高医生,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今天在你这里打地铺,你放心,我睡门口,不会半夜偷袭你的。” “哦。”董美琪哭笑不得。 “呐,我现在下去买床单,”得到了进门许可的高立仁一脸严肃认真:“你给我待在房间里,别出去,听到我的声音再开门,知道没?” 他说完就走了,留下被他当小孩子教训的董美琪哑然失笑。 她低头看了一下,高医生只抱了被子过来,枕头还在隔壁,索性拿着房卡去隔壁。 一开门,脚底下感到有些异样,董美琪很自然的望着脚下,继而露出了有点无奈的笑容。 等到她去拿枕头的时候,就更加知道为什么从没有来过这种酒店看起来很缺乏常识的高医生为什么会想起来换床单了――这间房的床,白色的床单上残留着黄黄白白的污浊。 以高家的环境,加上他自己的努力,大概他长这么大都没住过这种地方吧。 高老爷子曾经跟她透话,高医生可是得宠的小儿子呢。 董美琪翻了翻柜子,找到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枕头,抬脚迈过地上的一堆印着各种穿着暴?露美女的黄?色小名片,拔出房卡,出了门。 ―― 下午快放学时分,他们等到了别墅的男女主人,以及苏玉燕的便宜弟弟。 苏玉燕跟苏父不是很像,苏父看起来居然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他现在的老婆反而是嚣张跋扈的样子,真是一组强烈的反差。 在看人这方面,高医生才是专家:“看人不可以看表面的,看起来老实的人在生意场上才有可信度,你看李应春不是长了一副聪明相,实际上是个被人吃得死死的死蠢。” 也对,厉害在表面的未必是真的厉害。 远远地照了几张相,两个人吃过晚饭又回了宾馆。 尴尴尬尬的熬到睡觉时间,洗漱过的董美琪躺在床上,听着床下高立仁翻锅烙饼的声音。 “其实呢,”她突然开声:“我白天不是有心说你年纪大的,sorry啊。” “我知道,”高立仁终于固定在一个姿势,头靠在双手上:“进来之后我就知道了。” 这里的环境这么复杂,他们两个看起来未免格格不入了一些,脑袋上刻了两个字:肥羊。 尤其是董美琪:“早知道这么危险,我就不让你来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他已经后悔了。 董美琪听了直嘀咕:“你要是自己来,我才不会给你来,你的防身术就好似没学过似的。” 说话间,另一边的隔壁房响起了奇奇怪怪的女高音。 “嗯,嗯,呃,呃,啊啊……” 高立仁:“……” 董美琪:“……” 气氛顿时很尴尬。 过了几分钟,女高音还在继续。 高医生清了清嗓子,开始给靓妹上课:“呐,其实每一万人里面呢,会有三个人有妄想症的,不过还有很多是未诊断的,所以这个数目呢,就不能够做准的……” 董美琪顿时“噗哧”一声。 高医生停了停。 “你继续,”她笑道:“我钟意听的。” 于是伴随着时断时续的女高音,房间里又响起了上课声。 “病人在并发之前呢,他们的性格通常会比较沉默。不过佛洛依德认为呢,妄想是……” 第十九集重要 双手环胸,恩惠的表情依旧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她以前不计较并不等于她真的是个软柿子,被欺负了自己当然要自己找回场子来。由于某些事,她不能跟张修赫打擂台,但是不代表她不可以欺负李真熙。反正她已经和张修赫离婚了,会长就算是为了张氏的脸面也不可能让她复婚,看真熙那个敢用生意当赌注的德行就知道,会长一定已经私底下和真熙见过面,相信过一段时间,自己和张修赫离婚绯闻过去后,真熙就是张氏企业继承人的未婚妻了。夫债妻还,天公地道。 说完了话,恩惠忽然觉得自己很悲哀,她努力了那么久,却依然逃不开命运。而她所谓的反击,也不过是用自己后半生的自由去换取刺激别人的筹码。她垂下眼眸,刘海遮挡住自己的眼睛。 恩惠的表现并不明显,但是修赫却察觉到了她的哀伤,他平时就是这样,独自一人的哀伤。 “大韩民国又不止张氏企业一家公司,”修赫故作张扬,微笑着大声说了一句话,然后他看着恩惠摆出很自豪的模样:“我们gd汽车可是不输给张氏的企业。恩惠!回到韩国之后,来gd吧。我也会在那里工作,我们可以一起上班,一起下班,我天天给你开车怎么样?” 一直对于几个人的战争不与参与的盛英忽然瞪大了眼,失声喊道:“修赫?” “舅妈,”修赫笑着望着盛英:“我去gd不好吗?不是说舅舅和外公都盼着我去嘛?”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突然间出现的男声,打断了修赫和盛英的交谈。 启柱从古堡的门口慢慢走向众人,他用手松了松扎的规规矩矩的领带,貌似非常烦躁。苔玲跟在他身后,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舅舅……”修赫叫了启柱一声,继续露出帅气的微笑:“当然是想好了才说的,不想好怎么能说出口呢,我可是怕被舅舅骂的乖外甥啊。” 韩启柱觉得他快不能思考了,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他的保姆扮演他的未婚妻结果被人拆穿说是妓、女,他的外甥因为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宁愿去死都不肯去的公司,他想如果现在有人跟他说比尔盖茨是女人他都不会吃惊的。 比尔盖茨当然不会是个女人,此时此刻却有一个女人觉得她比比尔盖茨更加幸福。恩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前夫跟她相处了几年,设计了一大串的阴谋诡计,让她脱离枷锁却只是顺带的目的,而修赫跟她只相处了几天,却为了她去做他几年都不愿意做的事情……她心里酸酸的,甜甜的,又涩涩的,她深呼吸了几口气,总算是没让自己面对着一大帮人痛哭流涕。[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修赫,”恩惠忽然想起来,这好像是她第二次面对面的叫修赫的名字,第一次是在修赫家吃早餐的时候,她没有说出来的是,他是除了她老爸第一个为她做早餐的男人,无论这辈子还是上辈子:“我很感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可是……我不能同意。” “为什么?”修赫皱了皱眉,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笑:“你不用觉得我做了多大的牺牲,我在外面这么悠闲,家里早晚都会把我抓回去。而且我也不是为别人牺牲不要回报的傻瓜,我会跟你要礼物和请我吃饭。所以……答应吧,恩惠,答应吧……”说到最后已经带上了祈求的语气。 恩惠望着修赫的那张有着不少胡茬的脸,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男人呢?最重要的是,这么可爱的男人居然还是喜欢她金恩惠的。她宠溺地看着他微笑,就像在看一个耍脾气的小孩子:“不行,这是我做人的底线。不过我答应你,如果我在韩国一直找不到工作,我就去gd。” 修赫知道她后面的话不过是在哄他,但他还是点头应承了恩惠,因为他在她心目当中的分量比不上她的原则,至少现在还比不上。他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她为了他可以放弃她心中的原则,他期待着有那样的一天。 ―― 启柱沉默地开着车,浑身散发着冷冰冰的气息。车里的气氛僵硬极了,这辆小小的汽车里本来装了五个人,启柱、苔玲、盛英、恩惠和修赫,但是现在只剩下了四个。就在刚刚,处于一种和平时的冷静完全不同的愤怒,他用冰冷的话语把那个叫做姜苔玲的女人气走了。 “停车。”恩惠脸色难看的喊着。 “吱”的一声,启柱停下了车。恩惠看都没看启柱,推开车门直接往下走。 修赫急忙跟着她,拉着她的手拦住了她:“恩惠。” 恩惠的身影停住了,她回头看着修赫:“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是吗?我对于这种出了事情只会把怒火发泄在女人身上的男人非常讨厌,讨厌到和他同在一个空间之内都没办法忍受的程度。就算他是你舅舅我也没办法理解,请你放开我的手。” 看了一眼已经冷若冰霜的女人,修赫其实在心底有些赞同她的想法,舅舅刚刚对待那位小姐的确很过分,而且这个时候让他放手是不可能的,他好不容易才和恩惠有了一些进展。 “我跟你一起走,不然我没办法放心。” 男人说的斩钉截铁,恩惠的心中又冒出了少少的感动。这个时候车上又下来一个人,恩惠看向她的闺蜜好友盛英。 盛英对着恩惠说道:“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我不能留下他一个人。” 点了点头,恩惠对于盛英的想法并不是完全不能体谅,所以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大步流星地带着修赫走人。 回到车上,启柱依旧默默无语地开车,盛英望着前夫的侧脸,忽然觉得很陌生。曾经的韩启柱就像是一个精密无比的仪器,可以很精准的控制好自己任何时候的情绪,可是现在,他变了。几分钟之前在车上,她亲眼见到和那位小姐在一起的启柱,他学会了生气,学会了迁怒,学会了感情。 也许,那位姜苔玲小姐,就是可以开启启柱情感的那把钥匙,而他现在终于找到了那把钥匙。 望着街边飞快流过的风景,盛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苔玲穿着薄薄的露肩晚礼服,脚下踩着高跟鞋,背着背包,在这冰冷无比的夜里艰难地走着。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她度过了一生也不可能试过的生活:因为欠房租的费用,被房东赶出家门;成了一个有钱又龟毛的男人的保姆;暂住在好友阳美家帮着卖香烟却被错当成妓、女和嫖客大打出手;雇主有生意需要帮忙把她打扮成了他美丽高贵的未婚妻;在古堡里那个是雇主竞争对手的嫖客把她拆穿砸了雇主的生意;最令人生气的就是雇主不相信她…… “而且你在卖烟的同时到底还卖了什么?这还用说吗?” 就算和他吵架离开已经有一会了,那句不堪入耳的话语还是时时刻刻的回荡在耳边。他明明知道她只是保姆,居然还这么说。 该死的家伙!苔玲一边抹着“吧嗒吧嗒”往下掉的眼泪,一边往古堡的方向走回去。 她回去只是为了鲍狄埃夫人,那个对她好的学姐。她拜托门口的保镖送了一封信给鲍狄埃夫人,她要对她说明,也许其他的事是假的,但她对待学姐的真心不是假的。 苔玲完成了想要完成的事情之后,慢慢地踩着令人脚痛的高跟鞋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火车站,接着她见到了两个可以称之为熟人的熟人。 恩惠和修赫坐在火车站的长椅上,修赫正在给她讲他和舅舅的事。他其实是舅舅养大的,从小到大妈妈都不怎么理他,所以他只好跟着舅舅,衣食住行,他的一切几乎都和舅舅一样。 他说了很多有趣和无趣的事情,只是希望恩惠不要因为刚刚的那件事讨厌舅舅,舅舅是他很重要的人。当然,他更加不希望恩惠因为讨厌舅舅而讨厌他,虽说不太应该,但是从事实上来讲,恩惠对他来说比舅舅更重要。唔……大概和有了媳妇忘了娘差不多。 天空还很黑,可是这并不妨碍恩惠远远地就能看到苔玲慢慢走过来的身影。大概是因为看过电视剧的原因,她立刻想起了一副画面,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时间,姜苔玲也是这样和眼前这个男人坐在一起,她忽然觉得胃不太舒服,大概是在宴会上没吃多少东西饿肚子的关系? 恩惠揉了揉胃,又揉了揉心脏。 “你不舒服吗?” 修赫背对着苔玲,自然就没看到苔玲,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一个女人,一个大他六岁的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修赫的话一出口,恩惠就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好了一点,她摇了摇头。 “你们好啊。”苔玲面对着两个转过头来看她的人,感觉自己真是傻透了! 修赫看着苔玲有点惊讶,她在他们之前下车,应该比他们更早到这里才对,不过他又看了一眼苔玲被磨得又红又肿的双脚,疑问的话也就没有问出口。 恩惠也看到了苔玲的状况,她整个人只穿了一件晚礼服,全身冻得哆嗦个不停,看起来似乎就快昏倒了。 捅了捅身边的男人,在得到修赫的注意之后,恩惠道:“把你的外套脱下来。” 虽然对于恩惠打算把他的外套给别人穿有点不满,可是修赫还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毕竟苔玲会这么惨跟他舅舅不无关系。 出乎意料的,恩惠拿着修赫的西服外套并没有递给苔玲,而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了出去,她还拍了拍自己左边的长椅(右边坐的是修赫),神色冷淡地说:“坐下。” 苔玲很不好意思,可是看到恩惠那不容拒绝的模样,她还是套上风衣,感动地说道:“谢谢。” 第二十集结局 上车,不停的转车,下车,去码头。(.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直到他们一起坐上船,凉风徐徐,望着外面层层波浪带起的银白色的浪花,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董美琪才又开始张口。 “好彩赶得及,哦?”他们坐的是今天的最后一班船。 正襟危坐的高立仁:“不用睡码头。” 董美琪听得稀里糊涂:“哈?” 从虎门到香港,海陆铁都行,怎么样都不可能睡码头吧? “没什么,呃……”高医生整个人都是硬邦邦紧绷绷的:“其实我一紧张就会词不达意。” 看他这幅样子,董美琪莞尔:“头先你想讲什么,可以直接点讲的。” 高立仁见状,清了清嗓子,看了董美琪一眼,之后目视前方,边说话边看水面。 “就是,嗯,其实我们都认识了有一段时间了,你也都很清楚,我这个人就是,就是为人比较理性的,我觉得人脑的构造跟科学的进步和发展是不可分割的……” 他说着说着,一个不小心又跑偏了,以至于董美琪彻底啼笑皆非,无可奈何。 “你之前不是想听我分析你吗?”她打断高立仁:“现在我分析给你听好不好?” 高立仁两只手抓着膝盖,看着她:“分析呢,当然好,但是你可不可以先让我说?” 颇有一番“一鼓作气你再不让我说我可能就要不用衰直接竭了”的意味。 “呐,我这个人呢,身家清白的,嗯……就没有不良嗜好之类的。嗯,是离过一次婚,有一个女儿。还有,呃……我的志愿呢,就是,医好我的病人。还有啊,就……就是我为人比较踏实,不会浪漫的,不知道你顶不顶得……顺?” “你说完了?”董美琪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她想要说的话:“到我了。在事业上呢,你是一个很果断的人,对自己的专业领域非常有自信。但是……” 她停了停,加重语气:“在感情上,就刚好相反,犹犹豫豫,瞻前顾后。” 高立仁神色有些微妙的望向旁边,没有董美琪的那一边,全是滔滔的波浪。 “我明白的,年轻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所以有勇气搞大人家肚子就直接结婚,书照读婚照结。然而人年纪一大了,顾虑就会多起来,会怕很多事情,小心翼翼,什么都要算过。” 越是这样说,高立仁就越是有一种完了的感觉。 因为靓妹说得全中。 他本来就担心很多东西:没表白就被人拒绝;表白了有可能做不成朋友;他年纪比她大那么多,中间遍布着代沟,就像是这次出来时两人的处事方式一样,完全是两个年代;他又不是个会浪漫的人,靓妹又在那么一个花花世界里,要是在一起,她一定会被人笑…… 就算给他们破天荒的在一起,他已经四十岁了,加上男性寿命普遍比女性要短,他死的时候靓妹可能还要守着一个让她费心费力的孩子过活。[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只要随便想一想,高立仁就会觉得未来没有希望。 喜欢一个人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事,他已经是一个耗尽青春了的人,他不想再浪费别人的青春,以靓妹的年纪,她未来的路还有很长。 刚刚表白的那点憧憬,顿时就像被扎破的气球,“呲”的一声泄了气。 在高医生就要人生灰暗得快种蘑菇时,靓妹又说话了。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钟意什么样的人,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呢?” “我不钟意浪漫,我钟意脚踏实地,我会十八般武艺,我不是一个只有外壳靓的靓妹,”董美琪不是一个喜欢留后患的人,既然要在一起,总要让某人安安心心:“现在我是一个模特,但是以后未必会做一辈子模特。还有就是,青春呢,是有一大把,但没有人可能有一辈子的青春的,与其浪费在不钟意的人身上,不如跟自己钟意的人度过剩余时光。你明不明?” 长久的时光教给她一件事,无论有什么艰辛还是困难,我们需要做的,仅仅是信任,以及付出一点……也许已经消失了的勇气。 高立仁听着董美琪说的话,郁闷的神色缓慢的变化,最终停止在不可置信的表情上。 “就是?”他听的那个意思? 董美琪看不下去他扭捏的模样:“就是你现在晋升为我的男朋友了,高医生。” “也好,”接受现实非常快的高立仁有些沾沾自喜,跟着眼神往下瞄:“那……大家都这么熟,如果我现在跟你手拖手,好像有点奇怪,会不会啊?” 这个表现特别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想吃冰淇淋却问人家热不热的拐弯抹角。 “不知道哎,”董美琪差点笑岔气:“不过可能拖着拖着就习惯了呢。” 于是这次理科男一样生性腼腆的高医生终于上道地趁机手拉手:“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这次,总算不用忍笑了的董美琪哈哈哈个没完。 —— 董美琪跟高立仁在一起这件事,在两个人的周围引起了巨大的冲击波。 高立仁那边还好那么一点点,无非就是两个老友死他不死他们的在医院里宣传了一番,高医生被迫请整个八楼的医护人员开心派对午餐,痛并快乐着的去提款机提钱。 整个高家则是陷入一种欢天喜地的氛围当中,细dee终于嫁出,阿不对,是终于找到女朋友啦!他不用做寡佬(光棍),白头中男(老光棍),从高家老爷子,到大哥,大嫂,小朋友,就连远在美国的高可岚和高立仁的前妻都非常的高兴,欧耶。 而董美琪那边则是一种与热火朝天完全相反的反应。 她刚跟凯文说了没几句,尖叫声一下子穿破了她的耳膜。 “啊啊啊啊啊啊啊……”凯文就像是早晨起来发现自己穿错衣服上班了似的,失控般的发起疯来:“我都跟你说了,让你慎重选择,你为什么一定要选一棵半只脚踩进坟墓里的歪脖子老树,你现在样子好,身材好,年龄都还算好,做什么一头栽进去,巴拉巴拉……” 捂着耳朵的董美琪:“大概是因为……我钟意他?” “钟意!钟意值多少钱,多少合同,啊?我也是蠢,早知道就不该让你请假,不用说了,出去整整两天,一定睡在同一间屋了?还一直跟我扮嘢说什么没发生什么事……” 董美琪没吭声,是嘛,确实是一件屋子来的。 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让凯文气得吐了一遍又一遍的血,也是不容易。 她安慰他:“其实你没必要对我对他要求那么高的,放低点,大家都开心,是不是?” 回答是一个妖娆的白眼,以及凯文扭曲到颜艺的表情包。 养女儿有什么用,吃亏死了,哼~ —— 在高医生的治疗下,苏玉燕原本的病情逐渐好转,董美琪上一次去看她,正好和另一个探望者撞到了一起,她在报纸上见过这个人,是个有名的律师,专打离婚官司。 苏玉燕果然是苏玉燕,她猜,那位前夫这次真的要小心了。 “岂止,”高医生忍无可忍的吐槽:“她还找了什么私家侦探查她家里的事,现在医院都不像医院了,像办公厅、写字楼。等她再好点我一定即刻踢她出街!” 董美琪帮他顺气:“不气不气,我明天要做个秀,你要不要来看?” 高立仁听了,有点酸溜溜的问:“不是又是什么电脑秀吧?” 想起之前他见到的那些盯着女朋友眼睛都不眨的男人就不爽。 “不是啊,”董美琪灿烂一笑:“是服装秀来的,特别好看的。” “特别好看啊?那……支持女朋友都好应该的,我去。” “乖啦。” 高医生骄傲:“当然了,我最乖了嘛。” 等到高立仁第二天按着地址去的时候才发现,的确是服装秀,不过不是一般的服装秀,而是新娘服装秀,也就是婚纱设计秀。 忽明忽暗灯光下,高亢而古典的音乐中,那个吸引了全场目光的女人,穿着神圣而洁白的婚纱,一步一步的,掠夺着所有人的眼球。 “怎么样?”光彩夺目的靓妹弯着眉眼:“我靓不靓?” “靓,全场你最靓。” “那……你钟不钟意这个生日礼物?”服装秀的第二天,正是高医生的生日。 “钟意,”高医生言之凿凿:“不过如果是真的就更钟意了。” 靓妹斜他一眼:“你这个求婚会不会敷衍了一点?” “是吗?在我生日的前一天,穿着婚纱邀请我,我以为你暗示要把自己送给我来的。” 这时候的高立仁,已经不再是那个患得患失的老人家了,所以o嘴王又重出江湖了。 “想得美。”董美琪被他气笑了。 “那这样呢?算不算是想得美?”高立仁这样问。 董美琪看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那一颗闪亮亮的钻石,摆在她眼前。 “呐,你知道我是一个很实在的人,所以你不要指望我会对你说一些什么情情**的话。但是我要跟你说的是,婚姻是一种仪式,这一纸婚书其实很有用的。在现在这个这么文明的社会里,结了婚就要负上法律的责任。万一……我的意思是说真的万一,万一呢,发生一些包养小老婆啊,又或者通·奸之类的情况呢,你随时可以告我,告到我倾家荡产,净身出户,应该是没问题的。” 在求婚的时候会讨论关于自己包二·奶然后被净身出户的人,这个世界上大概除了高立仁高医生,就没有其他的人了——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尽管如此,董靓妹还是点了头,虽然点的非常不情不愿。 原因? 大概是因为,她不想错过他吧。 不想错过这个,不会说情话,毒舌又挑剔,但是却把软软的真心摆在她眼前的男人。 “喂,讲句话来听一下。” “附属卡密码?” 咬牙切齿:“……不是啊,正常人求婚结婚的时候都会讲的一句话咧?” 支支吾吾:“唔综艺你……” “什么?听不到哦。” 死就死吧:“我、爱、你,听到没?” 靓妹扑哧一乐:“听到。” 董美琪搂着他的脖子,感受到高医生搂在她腰间的手时想起了另一件事。 唔,凯文大概又要被气疯了。 第一集又被甩了 烈日炎炎,天气热的时候,总想吃些喝些凉爽的东西。[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比如西瓜,绿豆汤,绿茶,冰淇淋,还有……滋阴润燥,降火除烦,清利湿热,凉血解毒的龟苓膏。 一家以龟苓膏出了名的老店里,两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正在争吵,一个是西装西裤,短发看起来很有职业感的女孩子,另一个则是长发西装圆底裙,正不停的吃东西。 “喂,你好了哦,第二碗了,吃完就算了。”一把有些细的女声强硬的说道。 另一把声音稍有些磁性的女声:“吃什么完啊,老板,再加一份!” “喂呀,你不是想下次流血的时候痛的满床打滚吧?” 王思苦见到老板居然真的特别实诚的又上了一碗龟苓膏,伸手直接挪到一边,放在自己眼前,找到勺子开餐:“你气到吃完整间铺头的龟苓膏都没用的,被人见到不是一样会说p.y.的坏话?师父被人飞了(甩了),徒弟来败火哦。” 闻言,一直苦吃个不停的张芷芯更生气了,天气本来就热,此时她心里面的火简直是熊熊燃烧,把勺子往碗里一扔,叮铃当啷的声音听得她更烦。 “那你要我可以怎么办?我师父三个徒弟里面,第一个徒弟是我,最疼的徒弟是我,出身最低的是我,最没用的那个徒弟又是我。我都好想一开口打遍天下无敌手说的他们张口结舌,但转过头呢,我师父被人说的更厉害。” “哎,他们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已,”王思苦举例证明:“不遭人妒是庸才,你师父从小到大都是天才,所以一举一动都会被人说,在业务上说不出来坏话,只有在感情上说了,都是些没用的港男找心里平衡嘛。” “那个g,当初追师父的时候就好似只哈巴狗一样,赶都赶不走,现在接了几单官司就当自己是上菜了,还到处说我师父怎么怎么样,不过是有个大状老豆……” 张芷芯气哼哼的把碗里最后一口龟苓膏吃完,恨恨的咬着牙:“败家仔二世祖,都不知道王大状是不是前世不修居然有这么一个儿子,他老婆一定好后悔生块叉烧都好过生出他!” 旁边的好闺蜜兼合伙人王思苦王大状听得牙疼:“你又不用这么说,你师父p.y.chiang蒋博瑶的名字谁没有听过。更何况,还有蒋状在呢,虽然他们两兄妹不是一个阿妈生的,年纪又差了二十岁这么远,但是蒋状那么权威,怎么可能让人欺负他的妹妹。这些只不过是花边新闻,根本不会影响到你师父的事业的。” “就是这样我才气,我师父一手一脚打下来的现在的地位,连她阿哥“四大名状”蒋博奇蒋状的光都没沾过,凭什么被这些无名氏贴上来,无端端惹上一身蚁。(.)” 张芷芯是事务律师r,专门从事非诉讼业务或部分诉讼业务,按照规定大学毕业后需要在律师事务所实习两年才可以申请牌照正式挂牌,她实习时跟的师父就是大名鼎鼎的蒋博瑶——法律界乃至整个hk都出了名的天才。 然而天才总是异于常人的,就算蒋博瑶的业务能力以及她其他的事迹基本上可以成为一个传奇,她在情路上的坎坷却更加被人津津乐道。 尽管她从未承认过自己交过什么男朋友,但凭借她的地位,出去应酬一下,已经是谈资。 当然,好歹是做过蒋博瑶徒弟的人,张芷芯没有外面的人那么缺心眼,说什么都信。 可是她也确实清楚,她的师父的确是在情感上失败率非常高的一个人。 比如她师父第一个认真交往的男人,是个同行,在法援处工作的,不算是出身名门,但也算是书香世家。因为承受不了女朋友什么都会,显得他很无能,最后自动退出。 以及她师父最有名的暧昧对象,那个在律师界同样是传奇的大律师罗力亚,他们是很合拍的拍档,结果那个混蛋在跟景大状的女儿在国外秘密注册结婚了,听说他们结婚时那个小姑娘才十八岁,还在读高中。——那个恋童癖,还大状,呸。 她师父是一个那么有自尊的人,怎么可能继续跟有妇之夫来往,后来貌似两个人又因为案子理念不合吵了很多次,师父在罗力亚这个草根律师名声最鼎盛的时候离开了他。 这次,更恶心,那个男的是个记者,还不是一线的记者,只是在国外拿了几个奖。她师父做什么都很专业,就连接受采访时都会有意的跟记者沟通,记者说是惊为天人的爱上了。师父还没有确定答不答应,但在勉勉强强吃了几顿饭,就被这个记者的同事写进报纸里了。 说那个男记者不知道?鬼才相信。她师父是一个相当注重*的人,谁也不会没事把自己的位置告诉别人,这次的报道却是一连串的,很明显是预谋已久想搞个大新闻! 肝火上升的张芷芯捂着肚子:“……气得我胃疼。” 她现在的拍档王思苦无意识吐槽:“你真不是龟苓膏吃多了吗?” 跟王思苦两个一起租房子住的张芷芯:“是啊,我吃多了,所以晚上你打扫卫生。” 逻辑死了的王思苦:“……” 这两个因果之间有半毛钱的必然关系吗?! —— 丝毫不清楚自己小徒弟正在为了她老人家心痛,啊不对,是胃痛的蒋博瑶正在看报纸。 这辈子投了个好胎,从前劳心劳力靠美貌吃饭,现在靠脑子靠经验靠家世,作为一个一直都在地底阶层的孩子,还从来没试过人生赢家是什么滋味呢。 不过现在她明白了,原来有权有钱有势的感觉真的不错,难怪那么多人破廉耻的往上爬。 由俭入奢易,也不知道下辈子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就打回原形。 然而,此时嘛…… 蒋博瑶站在中环最贵的办公楼里,望着下面像是蚂蚁一样走过的人群。 偶尔做一下资本家,好像也不错? “你不生气吗?”她的秘书端了一杯咖啡进来,摆在台面上:“踩你上位哦。” “做什么要生气?”一身定制服装的蒋博瑶转过身来看她,气定神闲。 不管那个跟她约会的男人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都无可否认,她的确是最有新闻价值的事务律师,尤其是她是女性,又这么年轻,比起其他糟老头子更有可看性。 她自己是做过记者的人,很多时候为了不开天窗,找新闻点,卑鄙一点又算什么。 记得曾经有同事为了找新闻,特地去病危的名人床前拜访,他们做记者的都会做两手准备,一是死亡讣告,一是病危采访,最后这件事报了出来,在网上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稍微有良知的人都会觉得,这么做是冷血无情,是不道德的。 但主编要你去,你自己也想去,有奖金拿,家里老的小的等着吃饭呢。 能怎么办呢?网上动动键盘骂出户口本的人能给捐工资? 正是因为做过很多职业,所以她懂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艰辛,大家都不容易。 “所以你不打算告他了?那那个写这篇报道的记者,也不告了?”秘书似乎有点诧异。 她是从蒋博瑶加入bauw律师行开始就被聘来的秘书,认识她这么多年,蒋博瑶可从来都不是一个任人欺凌的小可怜,不然外面那些等着坐她这个位子的人也不会多如牛毛。 难道真是为情所困?那个小记者有那么大吸引力?连罗力亚都比不上? 她当时可是记得很清楚,罗力亚结婚的消息到来时,老板一个人把自己锁在房间彻夜未眠,第二天虽然说让她备一份结婚礼物,但红红的眼眶在那里,可是实打实的。 “当然不告,”蒋博瑶喝了一口桌上的咖啡:“他们两个只不过是普通的记者仔,社会弱势群体,我一个顶级律师楼的顶级律师,告他们得到的赔偿还不够律师费的。” “也是,”秘书想了想:“现在只是一家报纸报道,如果告他们,就变成全城报道了。” 到时候她们明明有理也变成了仗势欺人,毕竟绯闻这东西越传只会越凶,不管真假。 唉,不过还是不服气,这不是你弱你有理了吗? 小秘书嘴角一撇,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就会欺负女人。 被欺负的女人说话了:“帮我出一份律师信。” “给谁?”小秘书下意识问道。 “给学信报业,要求关于偿侵犯我的名誉权,登报道歉,加上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 不是说她又双叒叕被甩了?失恋的人总是比较容易失心疯的。 漂亮而又赏心悦目的小秘书顿时有些懵:“不是不告了吗?” “顺便通知媒体,如果官司赢了,打官司的所有赔偿金,我个人全部捐赠给慈善机构。” 慷他人之慨嘛,谁不会啊? 自从她进了这个斗兽场,每年都有人玩各种各样的把戏想让踢她出局,她偏偏就要告诉所有人,蒋博瑶,不是好惹的——就因为这个,好多人管她叫母大虫。 有胆子挑战母老虎,就要做好被母老虎当零食打牙祭的准备。 不管那个记者是知道也好,还是像以前其他人一样故意陷害,拿她的名声做事业踏脚石,总得付出点代价。没有哪个企业会喜欢惹官司的员工的,这是定律。 更何况…… 蒋博瑶笑了笑,看起来有些冷漠的脸上,一双眼睛,眼波流转,美目动人。 “小虾米谁愿意吃?龙虾才是我的菜。” 第二集为情所困 现在律师界最热门的话题,大概就是蒋博瑶起诉学信报业的事,不少人都想打听到内·幕,可惜众所周知,蒋博瑶并不是一个爱应酬的人。[.超多好看小说] 不过很奇怪的是,这一天的慈善晚宴,受邀的蒋博瑶居然参加了? “哎,她怎么来了?不是说为情所困了吗?” “哈,为情所困?你开玩笑呢,那可是蒋博瑶,bauw最赚钱的r(高级合伙人)之一,以她这个年纪,这个长相,别人为她所困还差不多。” “所以说啊,我佩服l.a.,这边有个有钱有权的红颜知己,那边有个名门的未婚妻。” “我知道罗力亚是你偶像,不过他失踪了七年了,谁还记得他啊,没看到p.y.都换人了。” “她不换人,你们哪来的八卦听啊?” “也是。嘘,过来了。” 一身复古小礼服的蒋博瑶一进门,就感觉到了很多很多人的目光,好歹做过模特的人,自然知道怎么走路更好看,甚至她还特地对那些人露出了一个笑。 热闹好看么?好看就继续看,这是特地定制礼服,没人看多没劲啊。 尤其是,她亲爱的哥哥,妹妹的热闹好看吗? 一只手拨开了重重的人群,西装笔挺的年轻男人开道,在他的身后,是他的师父,威风凛凛的蒋博奇。同样是定制的西装,在蒋大状的身上却格外有派头一点,加上他手里的拐杖,整个人仿佛主宰一切的国王——不可否认的是,在法律界,他几乎可以称王。 只不过同样的王还有三个,蒋博瑶默默的吐槽,四大名状,听起来就像四大名捕。 光是这四个字,就透着一股江湖气息浓重的肃杀味。 人们总是会下意识的对有名有地位甚至德高望重的人产生一种敬畏之感,尤其是在自己的专业上,遇到泰山北斗之类的人物时,这种敬畏感会更加的严重。 就像是她某一辈子的姐夫阿酷,就像是她这辈子的便宜哥哥,蒋博奇,p.k.chiang。 ——如果这个便宜哥哥不要长得跟她前前前公公长得一模一样就更好了呢。 “你闹够了没有?”蒋博奇对这个几乎可以算得上他女儿的便宜妹妹并没有什么兴趣搭理,如果当年她肯听话跟她妈妈去国外移民永远不回来,他甚至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不过今非昔比,她是他的妹妹,全世界都知道,所以他不能不理。 蒋博奇的语气还是那样命令式的高高在上:“l.a.已经消失了七年,就算他不消失,也都是个有妇之夫,你不要忘记你是怎么入这一行的,你还对他念念不舍……你不觉得浪费时间吗?聪明女仔是不会这么做的,据我所知,你不是一个蠢人。(.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蒋博瑶正式挂牌后,第一件案子就是法援,帮一个嫁给八十岁老人的二十六岁少妇打遗产官司,问题是他们的婚姻是在国外结的,只是当地的结婚仪式,正式的文书都没有。 不过最后蒋博瑶还是凭借那段结婚录像,帮当事人拿到了先夫一半的家产。 总价值一亿五千万。 从此,在法律界,蒋博瑶一战成名。 罗力亚跟景大状的女儿景伶俐据说是在国外注册的,同样在香港不具有法律效力。 蒋博奇这样拐弯抹角的意思无非就是,就算罗力亚没消失,他也不会娶她,因为人家有另一个了,不要再自作多情了傻妹妹。 “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所有人都觉得我对罗力亚一见钟情再见倾心非君不嫁呢?”蒋博瑶觉得似乎是哪里出了问题,大家对她有什么误会:“我们之前只是拍档,不要说他不结婚,就算他真的回来追求我,我还要考虑考虑……”要不要跟一个萝莉控在一起。 七年前,罗力亚已经是挂牌好几年的大状了,一个三十左右的成熟男人在三个月之内对一个还在读高中的妹妹仔爱的死去活来,他真的是没叫错名字:萝莉呀。 据说景大状那个女儿控把女儿养在深闺,打算当做未来接班人,或者未来社会精英人士培养的,万万没想到被一个不知道哪来的臭小子挖了墙角,带着女儿私奔! 蒋博瑶当时见到景大状匆匆忙忙来找她的时候,觉得这人真不愧是“四大名状”,急得要抓狂了依旧遵守法律法规,换做是高立仁说不定早就把罗力亚就地打死了。 上辈子她嫁给高立仁,高可岚从国外回来参加婚礼,没想到是带着球回来的,要知道高可岚才十七岁,跟当年高立仁搞大她妈妈的年龄正好一模一样。 当时为了阻止现世报的高医生打死那个精·子贡献者,她几乎用尽了体内的洪荒之力。 见到蒋博瑶的反应似乎并不像是这些年传闻中的那样,每次给她安排的相亲宴她也都乖乖的去,尽管结果都不太好,不过蒋博奇也知道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好搞定的女人。 于是他就勉为其难的放心了:“学信报业那边,你要是要告,最好就搞得好看一点。现在外面的人讲得很难听,你是我蒋博奇的妹妹,我不希望你是因为花边新闻才上杂志。” 两兄妹年纪差距有些大,蒋博奇自觉跟妹妹并不是很熟,聊了两句就分开,去各自的圈子了。 对于便宜哥哥的这一点,蒋博瑶非常欣赏,有眼色,不愧是最赚钱的大状之一。 她最讨厌跟人聊红酒雪茄了,不知道得过癌症的人有心里阴影吗? 蒋博瑶这次来主要目的是为了应付一下便宜哥哥,而她很清楚最常见到蒋博瑶这种衣冠禽兽的地方莫过于慈善晚会之类的名利场,尤其是主办方还是他新的客户的情况下。 现在目的达到,她可以吃点东西再走人了。 晚宴是在一家有名的酒店里,这家酒店有名的其中一个地方在于它现任厨师之一是一位米其林大厨,可想而知,东西还是很好吃的。 唔,不错——全心投入吃东西的蒋博瑶好吃得眯起眼睛来。 她是这样想的,可在其他人眼中,这样的场合,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吃东西,好惨哦。再联想起最近的新闻,加上业界一直流传的八卦,人人都叹气。 女人啊,还是不要太精明的好。 “小蒋状一直吃东西不觉得无聊吗?如果想找人聊天的话,在下愿意奉陪。” 跟着这位非常有同情心的仁兄就戳到蒋博瑶的肺管子了。 蒋博瑶刚出道的时候,因为年轻有为,加上她是蒋博奇蒋状的妹妹,因而业内人都管她叫小蒋状。只不过这有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敬称,在她听起来非常的二百五。 奖状,还是小奖状,谁喜欢谁拿去,她其实还是比较喜欢自己的名字。 “我一点都不觉得无聊,如果可以不听到无聊的人硬要说无聊的话的呢,我就更加的不无聊,这位……”蒋博瑶学着自己便宜哥哥平时的腔调,十分的zhuangbility,思索了一下,跟着用纸巾擦擦嘴角:“算了,反正我下次见到都记不起的,我吃饱了,你慢聊,失陪。” 她飘飘然的走了,留下刚才那个跟她搭讪的人在一群吃瓜群众中间,特别的尴尬。 有人就比较有同情心的拍拍那位仁兄的肩膀:“算了,是人都知道自从p.y.被l.a.甩了之后脾气就越来越差,l.a.失踪了七年,她就七年都不拍拖,没必要跟女人较劲,是吧?” 事实上蒋博瑶的脾气一直没有变过,只不过以前有个比她脾气更差更嚣张的罗力亚戳着,居然显得她彬彬有礼的样子,所以说对照组是有多么的重要。 不过这个事实一般人是不知道的,就连蒋博瑶和罗力亚两个当事人也都不知道。 谣言嘛,传着传着就掐头去尾变成十八个版本了。 其实就算一百八十个版本,那两个当事人也不会怎么在乎,他们从来都不是在乎别人看法的人,蒋博瑶一直都不是,罗力亚嘛,另说。 吃瓜群众也不在乎,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从来都不重要。 只是还是有人会在乎的,比如此时站在人群中这个,同样西装领带,在他圆圆的娃娃脸映衬之下,却像是小孩子穿大人衣服。 “p.y.,她真的为了l.a.一直单身?”他以一种惋惜的语气问。 “是啊,”他身边的朋友也是个八卦通:“虽然大家都说她嫁不出去对象有好多,但是严格来讲呢,这都不算是问题,单身女性多个机会选择……很正常的。只不过她是p.y.嘛,有多少人可以十四岁被大学破格录取,正式挂牌之后直接接到大case还打得赢的?正因为她太顺了,只有感情不顺,才有的谈嘛。” 那人又问:“那……l.a.已经失踪了,他一直不回来,p.y.不是……” “p.y.这么固执,始终不肯承认。但是被这种质素的女人一直暗恋,至死不渝,l.a.都算是没白活这一遭……”他朋友继续八卦:“啊,george啊,你从英国回来这么久,都不怎么钟意八卦的,怎么突然对p.y.这么有兴趣,是不是,嗯?” “当然不是!”米佐治反应异常激烈,一点都不符合他平时的绅士礼仪。 “真的不是?p.y.是蒋状的妹妹,你是米官的儿子,你们两个都系出名门,其实都……” “绝对,肯定,完全,没可能,”米佐治言之凿凿:“啊,tony,我想起有些事没做完,我想我应该回法律中心了,下次再一起吃饭啊。” y一愣,这么明显的脱身词:“那好吧,下次出来吃饭。” 他一说完,米佐治以高效的速度绅士的步伐,飞快的走出了酒店。 站在原地的tony一阵无语:“用不用这样啊,好歹一个名法官的儿子,去什么深水埗专接法援官司,真是有钱吃饱了没事做。” 另一边,米佐治坐着家里的豪华名车去了位于深水埗的深水埗社区中心附属的民间法律中心隔壁的罗力亚律师事务所。 因为是老楼,电梯今天正好坏了,米佐治跑步上了楼,又飞奔到门口堆着垃圾的事务所门口,狠狠的拍门:“表哥,表哥!” 拍了能有五分钟,门开了,钻出一个脑袋来,五官英俊,胡子拉碴,张嘴说话时一股难以形容的好味道,一看就是没梳头没洗脸胡子都没有替的男diao丝。 “什么事啊,”男diao丝打了个哈欠,顿时把他表弟熏到八丈远:“催命啊,米佐治!” 米佐治讲了一番他今天参加慈善晚宴的全部过程,重点描述了一下小蒋状。 “……什么?”罗力亚瞪着眼睛问他:“你在跟我说一遍?!” 第三集曾经的他 女人的嘴巴一直张张合合个不停,修赫望着这样的女人缓缓地微笑,说话训人时的恩惠总是显得很精神,脸上也散发着迷人的光彩,他喜欢看着恩惠。(.) 恩惠说了半天,眼前男人的凝视让她浑身不对劲:“干嘛?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因为你不看我。”修赫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莫名其妙,恩惠一本正经:“那我刚才是一直在对着一只鬼魂,看着鬼魂说话是不是?” 修赫失笑,他看着恩惠,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仿佛要把她看穿:“很想见你,这样看着你。” 男人的话让恩惠脑海里有一种奇怪的想法:修赫就是为了这个才回韩国的。使劲摇了摇头,把头撇向一边,她的脸有点烧,恩惠不好意思了:“什么呀……天晚了,你快点去刷碗!” 把男人赶去厨房,恩惠连忙冲进洗手间,用冷水泼向自己的脸,直到脸上火热的温度渐渐消失,她才慢慢地放松了下来。真是的,居然对一个小鬼发花痴,金恩惠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恩惠去了洗手间,修赫却望着满是油渍的盘子束手无策,虽然最近几年一直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生活,然而从没缺过钱的他可从没做过这种……家务劳动。 于是,当恩惠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大男人用抹布别别扭扭地擦洗着盘子的模样,修赫的脸上衣袖上都是洗涤剂留下的泡沫,样子真是好笑极了。 “你这是在洗碗还是在洗澡?”恩惠哭笑不得。 “啊哈哈……”修赫只能对着恩惠干笑。 挽了挽袖子,恩惠从橱柜里拿出胶皮手套戴在手上:“洗碗也是有诀窍的,像你这样滴这么多我们一个星期就要再换一瓶洗涤剂,应该这样……” 女人洗碗的架势非常的娴熟,仿佛做了几百次几千次一般,修赫想起恩惠说过打工的话,知道她曾经的生活并不显现在这样光鲜亮丽,心中因为有了这个想法,酸涩得更加厉害了。 “我们恩惠……以前过的很辛苦吧?”虽说是疑问句,可是语气却是无比的肯定。 哎?恩惠一回头就看见男人正在看着她,眼里的情绪似乎是……怜惜?原来这个世界上除了盛英还会有人心疼她吗? 明明连她自己的母亲都不管不顾。[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努力地甩掉心中的怅然,反正想也没有用,恩惠没心没肺地说着话:“哦,还行吧,就那样呗。嗯……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修赫似乎对于早餐吃什么的问题并不太感兴趣,紧接着说起了其他的事情:“对了,你刚刚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发生什么事了吗?感觉你好像心情不太好。” 听到了敏感的问题,恩惠把手中擦洗好的碗筷放回架子上:“你的妈妈爱你吗?” 恩惠的话让修赫一愣,随即斩钉截铁的回答:“爱!世界上怎么会有不爱自己孩子的妈妈呢?” 因为一直低着头,恩惠并没有注意到男人即使回答得很坚定,眼神却十分迷茫,他说话的时候像是在催眠,给别人催眠,也给自己催眠。 “是吗?”恩惠勉强一笑:“那我还真是幸运,居然遇到一个世界上都不存在的。” “恩惠啊……”修赫喊着女人的名字,从第一次见她开始,他只见过一次她脆弱的时候,从那以后她在人前人后都表现得坚不可摧,但他看得出,他们都是同一种人,内心有着不为人知的伤痛。 “唔?”恩惠把手套摘下来,用水冲洗了几遍放回原位,抬起头面对着叫她名字的男人。 “我不是说过吗?我只有你这个朋友,所以别让我孤独。从巴黎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这一走就是永远的告别。韩国也好,世界的其他地方也好,我都要马上赶到。因为……那个人在那里,对我来说,那个人是我的全部。所以……如果觉得难过,可以跟我说,就算全世界都不会听你说话,我都会在你身边,我……只有你。” 男人的话像是涓涓的小溪,流入了恩惠的心,她几乎挂不住脸上那漫不经心的面具…… 然而也仅仅是几乎而已。 拧着眉毛,恩惠脸上露出犹犹豫豫的表情,问了一句:“那个……你跟韩启柱,真的只是外甥和舅舅的关系吗?没有其他别的什么?” 修赫快要气得吐血了,他瞪大着眼睛盯着眼前企图装傻充愣、蒙混过关的女人,他有一种预感,他早晚要被这个狡猾的女人气得窒息而亡。 再次瞪了一眼只会胡思乱想的女人,修赫用一种自嘲的语气解救了恩惠的尴尬,只见他嗤笑着说道:“哈!真是的,我长得就这么像同性恋吗?” “……”恩惠笑着勾着嘴角没说话,只是她的脸上写着“是挺像的”几个大字。 ―― 安排好了家里的事情,恩惠为了生计在人生三十三岁的时候第一次出来找工作。穿梭于各个公司之间,恩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本来按照恩惠的想法和资历,找一间信誉良好的猎头公司就可以解决问题,但是问题的关键在于,她得罪了张氏企业。 以前恩惠一直在张氏做事,熟悉的公司不敢请她,不熟悉的公司不清楚她。为了一个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人才的人,去冒着开罪韩国本土数一数二的集团,是个人都会算这笔账。 于是,恩惠就成了名副其实的狗不理,如同一个皮球一样,从东家被踢到西家,再从西家被踢到南家,诸如“抱歉,您不是本公司所需要的人才”,“很对不起,本次招聘已经满员了”等等的几句话听得耳朵都能生出茧子来了。 逼不得已,恩惠只好放低自己的标准,把目标范围扩大到普通职员,可惜,她的简历太漂亮了。一个拥有高学历并且经验丰富的管理者去应聘职员,一般人多多少少都会诧异一下的。诧异过后就会去打听,打听过后,恩惠就继续被客气的请出门口。 天色已经完全的暗下来了,恩惠走在首尔的街道上,她的脚很疼,这几天几乎都白跑了。在网上找工作也没用,人家一看是她,要么不肯收,要么收下之后几天听到风声再找借口放她鸽子。长这么大,恩惠一直都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公平,但她一直相信,只要肯努力,至少总会有点回报。可是此时此刻,一次一次的失败,让她有点灰心丧气。 手机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恩惠看了一眼闪亮的字幕,没有犹豫地按下挂机键。 郑女士执着的致力于让她回到张氏,几乎每天都打来电话,比上班打卡还准时。 盛英曾经问过她要不要到她那里去上班,恩惠果断地拒绝了。盛英家里的公司,目前的掌事人是她的父亲,盛英的父亲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他是不会为了一个并不重视的小辈而和张氏对上的。盛英有自己的事业但比起张氏来还差得很远,何况她也不能让自己的朋友因为她损失惨重。 恩惠坐在公车站前面的长凳上,双眼迷茫地望着来来去去的行人和车辆,什么时候金恩惠出门要坐公交车了?下一秒,她又嗤笑了一声,金恩惠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是啊,以前的金恩惠,背后有张氏集团,有身为会长的公公,有身为社长的老公,有支持自己的母亲,有默契十足的好友。现在的金恩惠,一无所有…… 夜晚的凉风冷飕飕的刮遍全身,像无数把小刀一样,刮得恩惠遍体生寒。 恩惠蜷缩着身子,忽然很想哭。 “你要在这里坐到天亮吗?” 一把再熟悉不过的男声传到耳边,恩惠抬起头看着男人,对上那双氤氲着泪水的眼睛,修赫的心都快碎了。 怔愣中的恩惠反应极快地胡乱抹了抹眼睛,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地板起脸来,冷硬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话一出口,恩惠就有些懊恼,她听到自己声音那犹如刚哭过的黯哑。 修赫的脸上有着一闪而过的怜惜,跟着他便若无其事地说着话。 “我也不知道,我本来在家里跟包子玩得很开心,突然间有一种感觉,我就出了门,来到了这里,大概是我们两个心灵相通吧?我们恩惠一想我,我就出现了。” 恩惠横了男人一眼,嘴里嘀咕着:“谁想你了,厚脸皮的家伙。” “我的脸皮一点也不厚呢,”修赫一边说着,一边把脸往恩惠身边凑:“不信我们恩惠试试?” “试你个头!”恩惠把手里放着很多份简历的包推给修赫,起身就要往家里的方向走。 “等一下!”修赫叫住了恩惠,又把她按回长凳上。 恩惠不明所以地看着修赫,然后男人做了一个令她惊恐的动作,他脱下了她的鞋。 修赫捧着恩惠的脚,上面有着这几天因为与鞋磨合时累积下来的伤痕,白皙的皮肤上红印和血丝显得特别的明显,他似乎是在问恩惠,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很疼吧?” 那恨不得替她疼的语气让恩惠别扭极了,难得的,恩惠说话时是低着头的:“也没那么疼。” 修赫又脱下了恩惠的另一只鞋,然后转过身,蹲下,背对着恩惠。 第四集现在的她 修赫的脸上有着一闪而过的怜惜,跟着他便若无其事地说着话。(.) “我也不知道,我本来在家里跟包子玩得很开心,突然间有一种感觉,我就出了门,来到了这里,大概是我们两个心灵相通吧?我们恩惠一想我,我就出现了。” 恩惠横了男人一眼,嘴里嘀咕着:“谁想你了,厚脸皮的家伙。” “我的脸皮一点也不厚呢,”修赫一边说着,一边把脸往恩惠身边凑:“不信我们恩惠试试?” “试你个头!”恩惠把手里放着很多份简历的包推给修赫,起身就要往家里的方向走。 “等一下!”修赫叫住了恩惠,又把她按回长凳上。 恩惠不明所以地看着修赫,然后男人做了一个令她惊恐的动作,他脱下了她的鞋。 修赫捧着恩惠的脚,上面有着这几天因为与鞋磨合时累积下来的伤痕,白皙的皮肤上红印和血丝显得特别的明显,他似乎是在问恩惠,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很疼吧?” 那恨不得替她疼的语气让恩惠别扭极了,难得的,恩惠说话时是低着头的:“也没那么疼。” 修赫又脱下了恩惠的另一只鞋,然后转过身,蹲下,背对着恩惠。 恩惠顿时瞪大眼,这是什么意思? 等了半天,都没感觉到重量的修赫回头,满脸疑惑:“为什么不上来?” “……”恩惠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真的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啊……我们恩惠是害羞了吗?”修赫做出很无奈的样子,继而又问了一句让恩惠大跌眼镜的话语:“还是……你更喜欢让我抱着你?公主抱怎么样?我想做这个很久了。” 恩惠狐疑地看了一眼修赫:“尹修赫,你疯了吧?” “我可是为了我们恩惠才疯狂的呀!”修赫一脸自豪地说道。 不想理会眼前这个一口一个“我们恩惠”的家伙,恩惠情绪不太好地皱眉:“我今天真的没有心情陪你玩,你还是把我的鞋给我然后乖乖回家去吧,不是说家里人都期盼着你回去吗?” 恩惠的话,让修赫还在上扬的嘴角慢慢地回落,原本的神采飞扬也消失不见:“我没有玩。(.)” 事实上,恩惠刚刚完全是冲动之下口不择言,她有点后悔,尤其是在看到男人那受伤的神色时,她很想道歉,可是碍于面子又说不出来。于是只能暗地里唾弃自己,明明知道对方的伤痛还一个劲地往人家伤口上戳,金恩惠你可真是个卑鄙无耻又恶毒的老女人! 短暂地沉默过后,修赫的脸上再度划出一个帅气的笑容:“有我们恩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啊!” 说完,修赫再一次的转过身,背对着恩惠蹲下。 这一次,才犯过错误的恩惠一手拎着皮包,一手拿着皮鞋,老老实实的趴到男人的背上。 男人的背很温暖,平时看起来很瘦削的肩膀却异常的可靠,身上闻起来似乎还有薄荷的味道,从后面看来卷卷的,乱糟糟的头发仿佛也变得可爱了起来。 “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因为你是我们恩惠啊。” “那如果我不是恩惠呢?” “那你是谁我就喜欢谁。”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我年纪又大,长得又不是特别的漂亮,脾气暴躁,还老是瞧不起人。” “有人曾经说过,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那根本就是骗人的。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理由呢?我喜欢你,所以为可以找出一百种喜欢你的理由,你的声音,你的味道,你的影子,你的年纪,你的样貌,你的个性……你的一切一切,全都是我喜欢你的理由。” “你这段话一定练了好长时间了吧?” “居然被你发现了,我可是对着镜子每天都预演一遍呢。” “修赫……对不起。” “嗯……我们恩惠又一次拒绝了我,实在是太伤心了。” “修赫……谢谢你。” “要谢的话不如以身相许吧?” “修赫……” 冰冷漆黑的夜里,男人一步一步,稳稳地走着,偶尔回一下头,照看着背上睡着的女人。 空气中,仿佛飘散着一种名叫“温馨”的气味。 恩惠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修赫已经出门遛狗去了,这些天恩惠忙着找工作,照顾包子的事情几乎都被修赫包揽了。 望着脚上不知什么时候被贴上的创可贴,恩惠心里有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她好像越来越依赖这个看起来不靠谱的小青年了。 出于这种心理,恩惠动作很快地收拾好自己,趁着修赫还没回来,先出门了。 谁知出门没多久,电话就响了起来,有公司肯收恩惠,这对目前境况艰难的女强人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然而当对方报上公司名称的时候,恩惠的喜悦就变成了一种纠结。 原因很简单,打电话来的公司名叫gd汽车――尹修赫他外公家的公司。 恩惠当初投简历的时候基本属于漫天撒网,而且她特地打听过韩启柱没有回首尔,彼时修赫又住在她家并没有让家里人知晓,处处碰壁的她对gd并没抱多大希望。 可是现在,居然有人有这么大魄力敢和张氏叫板,这让恩惠很是疑惑。 不管怎么说,恩惠还是去了一趟gd,跟着很快她就知道了其中的缘由。 有胆子和张会长对着干的人不是一般人,而是gd汽车现任会长,也就是韩启柱的老爸,尹修赫的外公,没少被无视业内规则的张修赫抢生意而恼羞成怒的boss级人物。如此一来,恩惠也清楚了她的作用――用来震慑张家两个男人。潜台词:你们内斗我不管,踩我地盘就不行! ―― gd汽车最高领导人的办公室,如同一个小型会客室一样,有豪华的办公桌,老板椅,还有看起来就很昂贵的真皮沙发和陶瓷古董。恩惠坐在沙发上,对面是见过几次面的韩会长。以前站在张修赫那边的时候,她对韩会长的印象是一个有些古板又有些刚愎自用的老人家。 当韩会长开口说话时,这种印象更加深刻了一些。 “叫你来的原因你知道吧?” 韩会长戴着一副样式有些老套的金丝边框眼镜,穿着西装笔挺,长期上位者的气势很容易的令人望而生畏,看着恩惠的目光中充满着无所谓,好像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他招揽过来的人和楼下专门给人端茶倒水的杂务工没什么区别。 没有给恩惠回答的机会,韩会长继续说道:“我不会要没有用的人,想要留在这里就要证明你的能力。宣传部现在暂时有个空缺,下星期一你去那里报到。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宣传部的业绩让我不满意,那你就自己回张氏吧。” 直到从会长室里出来,恩惠还有一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她知道张修赫和张会长在公司相互□□一直在内部斗争,她也清楚张修赫为了拉拢股东们甚至做了一些抢人家生意的事情,只是她没有想到那两个人之间的战争居然会让她因祸得福,这可真是可喜可贺。 工作的事情有了着落,恩惠放下了最沉重的一块大石,瞬间觉得天也蓝了,草也绿了,连每天都要坐公交车也都不觉得那么辛苦了。好歹她上辈子也没少坐,只是最近的落差有些大,让她一时之间接受不过来而已。而且……她身边还有一个总是让她气得想不起来什么是难过的家伙。 想什么就看见什么,刚刚打算下公车的恩惠刚好就看到了正在上公车的修赫,修赫似乎被什么事情所困扰着,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自然也没有看见他身后不远处的恩惠。 恩惠盯着修赫,很奇怪地没有呼唤他,昨天他们就是在这个车站见的,今天这个时间明明不是她应该回来的时间,可他还是来到了这个车站,并且在这站上了车。 莫名的,恩惠有一种直觉,也许昨天修赫不是因为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找到她的,而是他本就想要来这个车站,坐这个线路的公交车。 到了平仓洞的那一站,男人下了车,恩惠偷偷的跟在后面。 修赫走了一会,在一间大宅前停驻了许久,他就那么望着那所大宅,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这时,一辆白色轿车从远处缓缓地开过来,修赫往后躲了躲,从那辆车里走出一个女人,女人长得并不差,但是第一眼最引人瞩目的却是她身上的气质,一种洗尽风华之后的优雅。 恩惠觉得,盛英以后也许就会是这个模样。 “妈妈……”恩惠听到修赫这样地低声唤着。 女人锁上了车门,从修赫身后这个角度刚好看到女人的正面。 男人喃喃自语:“妈妈越来越漂亮了……” 修赫那奢望又不敢奢望的语气让恩惠心里一酸。 女人进了大宅,修赫从围墙角落处走了出来,站在路中央。 他望着那个从未给过他温暖的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在转过身时,愣住了。 “你打算在这里站到明天吗?”恩惠瞥了一眼傻愣住的男人,不耐烦地同样转身:“我肚子饿死了,今天好不容易找到工作了,你要请我吃饭庆祝。” 第五集软硬不吃 几人斗嘴间,米佐治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他在中环那里见蒋博瑶的时候就想问了,不过他嘴比较慢,来不及(其实是不敢):“就是呢,呐,老表你,是因为菲律宾警方通知你,才知道死者的哥哥自杀而死,但是……p.y.为什么也会知道这件事呢?” “是哦,”米佐治这么一提,丁家富也反应过来:“她口口声声说你‘牵连到的无辜的人自杀’,也就是说她根本就是知道你为什么会离开香港,但是你其他的同事啊,认识的人啊,他们都当你是失踪而已,上次在街上撞到那个大状,见到你都好似见鬼似的。(.)” 罗力亚信誓旦旦的举起食指,点点空气:“很简单,因为……” “因为什么?”米佐治和丁家富齐齐盯着他,异口同声的问道。 “因为她暗恋我。”罗力亚说了一下当前最流行的说法。 “……嘁!”嘘声此起彼伏。 米佐治非常公道的说了一句:“老表,这个时候我会觉得p.y.说你说的真的没有错。” 一直作为旁听听众的丁家富:“不就是了?你真的是有够不要脸,这种话你都讲得出口的。人家是女仔来的嘛,都不知道这么多年总是有这种流言,是不是因为你这种衰人。” “这一点呢,你们就真的误会我了,p.y.这个人呢,大部分时间来讲,是一个口硬心软的人,就好似我们两个散了,她依然会在我失踪的时候找人查一下我的行踪,”罗力亚举例说明,顺便拿起桌上的即食奶茶喝了一口,这一两年他一直帮那些街坊,所以他们也总是免费请他吃吃喝喝:“但是呢,你们要知道,如果她真的是一个连自己的名声都保护不到的弱女子,她怎么可能混到现在这个地位?你们别这么天真啦。” 虽然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个流言出现,不过他也清楚,这个流言还能存在,归根结底还是蒋博瑶对其放任自流,不然她大可以有一百种方法让这个流言消失。 “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个人,一个女仔,可以好似她这样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然,她一般都不会提出什么无理要求的,同她无关的人,她连睬都不睬的,”罗力亚顿了顿,吸引到两个好友的目光,再继续往下讲时,打了个饱嗝,味道让对面两个脸上的表情瞬间有些扭曲:“呃,不好意思晚餐吃的有点多――譬如现在的我,她一定当空气的。不过呢,我可以肯定,她绝对不是一个可以受人威胁而委屈自己的人。” 丁家富好奇地问:“为什么这么说?你威胁过她吗?” 罗力亚胡子拉碴的脸上满是无辜:“我哪有这么大胆子,只是我见过一个想让她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而已,你猜那个人现在是什么下场?” “什么下场?”这下子就连不好意思问人*的米佐治也开了口。[.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先撩者贱的罗力亚,特别神秘的笑笑:“不就是多了一个,人尽皆知的妹妹喽。” ―― 在中环附近,有一家非常出名的酒吧,名叫round,但是奇怪的是人人都习惯于叫它“roundtable(圆桌会议)”,这家酒吧很有格调,并且有一个奇特的规矩。 它在里间拔高了半层,单独设了一个区域,只有vip,也就是会员,才可以进入。 这本来是一个分阶级的规矩,但大概人都有点犯贱,喜欢特殊,更喜欢自己在别人看起来更特殊,于是这个规矩一经推出,成为会员的人皆是非富即贵。 像是王思苦,张芷芯这种不是名门出身的小律师,也只能在大厅望楼梯而兴叹。 “其实你都可以去的,”王思苦指了指报纸:“你师父那么叻,又赢了一件案子。” “你都说叻的那个是我师父了,又不是我,”张芷芯吃着酒吧里的薯片,吐槽自己,以及师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师父说她是闭着眼抽签抽中了我,才给我这种无名氏近她的身做她的徒弟,换了是你,你有脸上去啊?” 张芷芯毕业的时候投简历,就像是漫天撒网一样,基本上有名无名的事务律师事务所她投了,万万没想到中了头奖,她接到bauw电话的时候,差点以为是电话诈骗案。 后来她抱着大不了被人赶出去的心态,去见师父,结果真的被蒋博瑶看中了。 那可是蒋博瑶喂,p.y.chiang,整个香港都有名的法律天才,居然看上她这种一无名二无才三无名牌大学的新丁做徒弟?! 张芷芯直到当天晚上回家,都觉得脚下是飘的,下面全是软绵绵的棉花糖。 认真一点说,如果不是蒋博瑶是女的,以两个人的外形外貌身份地位,她真的会脑补出一个《霸道律师的小徒弟》之类的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犹记得她曾经激动又感动的问过师父为什么会在几百份简历中选中她,蒋博瑶特别不解风情的来了一句:“哦,呃……抽签抽中的。” 一盆凉水泼下来,浇灭了刚从大学毕业的张芷芯小姑娘的发愤图强的事业之心。 “所以说你啊,一点进取心都没有,真是浪费你的运气,”同样不是名牌大学出身,并且勤工俭学靠自己的王思苦恨铁不成钢:“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成为p.y.的徒弟想得都快发疯了,如果我是你,光是在bauw那两年……” “那两年给人拎包已经很不容易了,”张芷芯一点都不狠心,非常之乐意的打破了拍档对于上层律师行的美好幻想:“你知不知道bauw,名字好听,样子好看,但里面实际上就是一个斗兽场来的,每天一上班就要面对枪林弹雨,分分钟有人想要陷害你捉你的痛脚。如果不是我有一个非常不好惹的师父在,我可以告诉你,以我的智商,加上我的学识,再加上我高超的情商……不够一个礼拜,我就要被人丢出门口了。” 已经听过了很多次的王思苦还是觉得有点难以置信:“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张芷芯觉得一点都不夸张:“一座金字塔,所有的人都想从底层爬到顶层,有些人靠自己,还有些人呢,无所不用其极的拉别人下去。反正我是不想回去了,就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都是觉得,现在做一个有得吃有得玩,不用睁开眼就要费尽心机的律师仔好点。” 她说得那么认真,王思苦有些感触:“我想这也是你师父之后的徒弟都是名门出身的原因?他们这种出生在这种环境的,怎么都比我们这种外来户更适应一些。” “所以呢,”张芷芯也知道,她师父是真的对她很好:“我好感激我师父,是我自己不争气而已,她都没有怪我,三个徒弟之中呢,她最疼的就是我。” “知道你有个好师父啦,”王思苦自己的师父也对她很好,可惜她师父不是什么有名气的大状,有一利也有一弊吧:“喂,你师父的好阿哥啊。” 张芷芯一转头,正好看到拄着拐杖,一身气势的蒋博奇,他身边今天没有跟着徒弟,反而是跟着另一个人,斯斯文文的,很眼熟…… “咻”的一下子,张芷芯就整个人缩到王思苦的身旁,借着角度的关系,让人看不见她。 “喂,你做什么啊?”王思苦整个人是懵的。 “你别理,坐好,别动!”张芷芯低声说道。 过了一分钟,直到蒋博奇和那个人一起进了二楼楼上,张芷芯才从沙发后面出来。 “头先那个人,你认识的?”王思苦又不是傻的,当然看得明白死党在做什么。 张芷芯的表情很奇怪,有点恐惧,有点飘忽:“他是bauw的律师之一,我不是说过,有一次一个案子的关键文件突然间失踪了,后来被我师父临时做戏吓对方,才搞定的?” 王思苦眨了眨眼,语气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就是他……做的?” 桌上摆了一整杯的红茶,张芷芯看都不看吸管“咕咚”,“咕咚”的喝下去。 “我们没有证据,但是我可以肯定是他。后来我师父接了一单case,专门跟他打对台,最后打得他在法官面前丢尽面子,他才不敢再来惹我们。” 她清楚的记得,那是不太喜欢上庭的师父少有的没有搞庭外和解的民事案。 这下子王思苦就更奇怪了:“那……为什么蒋状会同这种人在一起?他不清楚你师父同那个人有过节吗?而且蒋状今天连r都没有带。” rching,程博谦,蒋博奇的大徒弟,也是他最喜爱的徒弟,经常跟在他身边。 顺便说一下,程博谦一直对王思苦有几分追求的意思在里面,不过他不是王思苦喜欢的类型,所以哪怕他是蒋状的徒弟,王思苦也不打算搭理他。 张芷芯没说话,因为她记得很清楚,师父赢了的时候遇到了蒋状,还被后者训了几句,说师父明明有天赋为什么就是不考大律师之类的话。 她抓起座位上的皮包,飞快的往外跑:“我有事先走了,晚上你钟意吃什么自己叫外卖。” “喂,喂……”王思苦保持着尔康手的姿势,怨念的拿起了钱包:“买单!” ―― 蒋博瑶望着这个风风火火的冲进来的小徒弟,听完了她噼里啪啦说了的话,答了一个字。 “哦。” 表情瞬间一言难尽的张芷芯:“……你可不可以正经点,师父?” 浓眉,大眼睛双眼皮,鼻子微挺,嘴角微翘,五官带着点英气,但同时又很柔和,并不给人以尖锐的感觉。从某个角度来看,很像还没穿越前女明星贾静雯,只不过齐耳的短发变成了长发,很善解人意,也不是不够像洪美雪那样机灵,只是志不在此。 她理解张芷芯,又不是古代那些只能在后宅里的女人,谁耐烦每天勾心斗角。 刨除跟洪美雪一样的长相,蒋博瑶也是很喜欢这个大徒弟的,是个很招人疼的女孩子。 “我说我知道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会叫人看紧dean的了。你不用紧张的好像老太婆一样,这么年轻漂亮的靓妹,应该多去逛逛街吃吃饭看看电影嘛。” 又被哽住了的张芷芯:“……”到底谁像老太婆啊? 听听看,这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仔该说的话吗? 看到小徒弟这副吃瘪的模样,蒋博瑶莞尔一笑:“你放心,敬酒又好,罚酒又好,我这个人像来不钟意喝酒的,尤其是工作时间。” 这辈子是个易醉体质,酒,还是不喝的好。 第六集狗血淋头 有句话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还有一句话叫做“敌不动我不动,稳坐钓鱼台”(并没有),蒋博瑶并不担心自己的便宜哥哥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利的举动。(.) 毕竟,这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 当然,如果好处大的足以让蒋博奇抛弃她这个便宜妹妹,那指望他能想起亲情两个字怎么写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人性这种东西,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dean这几天没什么大动作,有案子指明他,都被他推了,”小秘书在一旁尽心尽力的汇报:“不过有人见到他跟candy一起吃午餐,本来我们打算尚友集团的上市找candy帮手的,现在需不需要换人?还是继续找人盯着?” “上市计划一向都是十几个二十几个人一起组班的,以往不是没有人想搞破坏,但是全部都被查了出来。每一份文件从开始到结束至少要经过人手四到五次,甚至更多的检查,一个candy可以做什么?”蒋博瑶摸了摸嘴唇,判断道:“他们的目标,不会是尚友。” 一间这么大的律师行,当然会有人分帮分派,蒋博瑶也有自己的班底,其中的两个就是她的二徒弟和三徒弟。就像在张芷芯面前一样,她有时也会调侃一下徒弟,热衷于呼唤“二师兄”、“三师弟”什么的:“最近我们的人手里面都有什么案子?” “john手上的是一单收购案,帮凯伦集团收购一家在内地的度假村;amy就在帮徐xx先生的五位子女搞遗产继承;kim在做的是帮律政处告一个以消防烈士为影射对象的桑尼广告公司;许愿国际和卢长公司的合同纠纷是james在搞收尾;jessica处理的是名作家康xx小姐告内地的编剧苏x先生的著作侵权案……”说完,稍稍了解一些两兄妹不太熟的关系的小秘书有些不明:“同平时处理的case都差不多,有什么理由会引起蒋状的兴趣?” 蒋博瑶也不是很理解:“就是这么多,没其他的?” 这些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p.k.的资源可远不止这些东西。 “啊!”小秘书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从桌上的一堆文件里翻出了一个文件夹:“今早送来的,宋家明同他太太搞离婚,宋(太)太指明要你做她的代表律师。” “金享企业的老总宋家明?”蒋博瑶拿过来翻了翻:“他们两个分居了吗?” 在对方不愿意离婚的情况下,夫妇双方连续分居超过两年,才可以正式申请离婚。 小秘书回答:“没有。” “那……宋家明外面有女人?” 配偶通·奸,令离婚申请人不能忍受和配偶共同生活,也可以作为申请离婚的理由。(.无弹窗广告) “宋太太说有,”秘书尽职尽责的解释:“但是给到我们手头上的证据,只是私家侦探照的一些亲密的照片,以及手机短讯,没办法作为‘通·奸’依据的。” “如果有的话,都不用找我了,”蒋博瑶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不算不动产物业和现金,只光是他们两夫妻拥有的金享企业的股票,离了婚之后宋谢慧敏分了一半,加上她儿子宋国华拥有的股权,金享企业的老总就可以即刻换人。这么大的case,哪个律师不想搭手?” 秘书缓慢地点点头:“所以……蒋状是看上了这个案子?” “未必。”蒋博瑶总觉得不是这么简单。 她这个便宜哥哥该是很了解她的,如果真的看上了这个案子,大可以直接点来跟她说,而不是这么拐七拐八的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玩什么无间道。 这里面一定有点其他事,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她不知道的事。 蒋博瑶左手拄着下巴,右手放在桌上,无意识的摆出一个手势:“帮我做三件事。” “嗯。”一见到她这副模样,小秘书习惯性的拿出笔记本和笔开始记录。 “第一,查一下这些照片里面,有没有哪个女仔跟宋家明有长期的不正当关系,将来可以作为证据的;第二,查查金享企业这一阵的生意状况,有没有其他大财团打算收购,或者同其他公司有没有什么合同纠纷;第三,这杯咖啡太苦了,帮我换一杯甜一点的,多加点奶。” 记笔记记得手忙脚乱,最后无语凝噎的小秘书端起咖啡:“……知道了。” “唔该嗮。”蒋老板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脚下移动,整个老板椅就转了一百八十度。 当初选择办公室的时候,chamber(律师行)的主席跟她说替她选了一个超级无敌海景房,这么多年过去,海景还是那个海景,只是能看见的大楼变得多了起来。 无可否认,香港的景色是世界级的,尤其是夜景。 黑夜中,闪烁着的灯光,如同天上的繁星,璀璨却并不夺目,令人感到无比的宁静。 同一片天空之下,邋里邋遢的罗力亚被一群莺莺燕燕围在中间,义正言辞。 “没问题没问题,只要你们头先说的都是实话,我一定帮你们告赢那些马夫(龟公)。” “哎呀,这就好了,”打扮浓艳的妓·女扭了扭身子:“你知道啦,我们那些都是血汗钱来的,被他们压着不给,真是天天都没饭开,饿都要饿死人了。” “行!交给我,包在我身上。”罗力亚打着包票。 说话间,丁家富带着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过来,这男人站街的姑娘们都认识,是cid(刑事侦缉队),深水埗这里的重案组探员,名叫毕直,大家都喊他毕sir。 出于职业敬畏,刚刚还拉着罗力亚说话的徐娘半老顿时转了话锋,扭扭捏捏,用一口不标准的广东话说:“那我就不拦着你做正经事啦,记着,我们姐妹几个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 一直在一旁非常不习惯的米佐治终于忍无可忍的在罗力亚嬉皮笑脸的举出个“ok”的手势时,拿出手帕擦了擦脑袋上的汗水:“你们放心,有消息的话,我们会再找你们的。” “那我们等你们的电话哦,记住打电话哦~”浓妆艳抹的站街姑娘们恋恋不舍的走了。 肉眼可见,一向注意礼仪的米佐治难得特别不符合绅士的,长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丁家富看了直笑,拍了拍米佐治穿着定制西装的肩膀:“你要慢慢习惯,在深水埗,这些都是日常来的,她们也都是我们这里的固定居民。” “我不是说歧视她们,职业无分贵贱的,”米佐治在这方面非常之纯品:“只不过我没办法习惯,有人在说话的时候有特别近的身体接触。” “明白的,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接触过这种职业的人。”丁家富非常理解。 “喂,”毕直不耐烦的掐腰:“叫我来不是为了欣赏一楼一凤(妓·女)吧,不是说有事吗?” “哎,你来的正好,找你就是关于一楼一凤的,”罗力亚伸手端起桌上的车仔面,一边吃一边道:“头先那些凤姐呢,被马夫欺压,欠了工资不还,所以想你帮忙差点证据出来。” “你不是吧?又是我?”毕直瞪大了双眼指了指自己。 “当然是你了,除了你我们认识别的警察吗?”丁家富理直气壮。 “……”这话说的好有道理,毕直简直无言以对。 从外表来看,邋里邋遢的罗力亚,西装革履的米佐治,很多地方有纹身的丁家富,以及衣着不拘小节毕直,四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又千丝万缕的大男人就是在这种乱七八糟、九不搭八的环境下结成了相当深厚,如同钢铁一般油盐不进的友谊。 简单来说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臭味相投。 “其实这单case都不是很难的,”米佐治扶了扶眼前的无框眼镜,文质彬彬的解释:“我们已经有了基本的思路,你照着给你的方向去查就可以了。” 毕直怨念的碎碎念:“次次都这么说,每次叫我查的都是什么随地吐痰,不守交通规则罚告票之类的,我重案组探员来的嘛,又不见你们有什么高级案子给我的?” 几个人里认识他时间最长的丁家富极为精准的吐槽:“我还不知道你?现在要是真的给你大案子,你又会说自己是底层探员只会查小事。” “谁说的?”毕直挺胸收腹,雄赳赳气昂昂:“你给我个大案子看看?” “好啊,”丁家富把桌上的报纸“啪”地一拍,一脸“我就看死你是个胆小鬼”的模样:“这件案子w霸以前的拍档负责的,你查不查得到?” 毕直把报纸拿过来,看了看上面的标题,顿时蔫了:“你有没有搞错啊?宋家明那么有钱,想来个金屋藏娇多容易,搞不好那个小三家里的保安措施高过g4特警队,鬼才能查到。” 报纸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小三未露面,宋谢慧敏欲申请离婚?》 罗力亚把报纸拿过来,看了看,若有所思:“未必哦,几天以前,所有消息都捂着,当然查不到了,现在?整个香港的人帮着找,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怎么可能找不到?” 米佐治表达着自己的看法:“互联网这么发达,每个人人手一只手机,就算是再严密的保安措施,也都会有蛛丝马迹的。不过为了找证据,还没有向法庭提出离婚申请就这么张扬,就算是宋家明这一方的错误,也都可能会影响官方对宋太太的评价,p.y.她不担心么?” 香港的婚姻法条文原则上是各人财产归各人,但是在实际操作中,法官会根据具体情况作出调整,对有争议的财产作出均分的判决,总体上来说都是偏向于保护女方的方向。 只是这样一闹大,很可能会影响到法官对于宋谢慧敏的印象,从而影响判决结果。 “你都说是可能会影响嘛,”罗力亚说着又吃了一口面,汤汁四溅,口齿不清的说着:“那也都有可能不会影响到呢。不过话说回来,我都觉得,在案子开始前就这么嚣张不像是p.y.的风格,她一向都钟意闷声发大财,赢了之后气死你的那种。” 从头到尾都嚣张的要死,让人看到就想扇一巴掌的,那是l.aw的风格才对。 “那如果不是她的主意,万一打草惊蛇,那个小三跑到国外,什么证据都没了,”丁家富莫名的为痛骂罗力亚而非常有好感的女英雄担心:“她不是要被气死了?” “可能是吧,不过我记忆中她真的好少有被气死的时候。”罗力亚耸了耸肩。 唯一的那么一次,是他们散伙的时候,他从没见过蒋博瑶发那么大脾气。 罗力亚,你身上昂贵的衣服,昂贵的鞋子,甚至是昂贵的发型,都不够你本人那么贱!我拜托你照照镜子,你现在已经是你曾经同我讲过,最令你觉得恨人憎(讨人厌)的样子了! 第七集人生乐趣 要说穿到这一世里,蒋博瑶最厌烦的认识谁,罗力亚那种混账东西只能排到第二。(.棉、花‘糖’小‘说’)排第一的是她亲大哥,道貌岸然,十分能装,肚子里坏得快冒油的蒋大律师,蒋博奇。 在这个大背头已经完全不流行的年代,p.k.总是把自己前面的头发吹得高入云端,看得出年轻时很英俊的轮廓,配上下巴周围明显的山羊胡,说话抑扬顿挫,气势十足。 老实说,蒋博瑶不是特别明白他这样汲汲营营一辈子到底有什么样的乐趣,他没有儿子,有没有老婆,庞大的家产全是自己享受,但他现在赚到的钱也足够他花八百辈子了。 但是另一方面来看,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没有人会嫌钱多,权势大。 “来的正好,”蒋博奇举着杯子,从醒酒器里倒出红酒,难得和颜悦色的对着自己的妹妹说话:“试试我这只红酒,是我在法国的酒庄最新出品,现在市场上炒得价钱都不错的。我知道你工作时间一向不饮酒,现在是休息时间,偶尔都要放松一下。” “直接点讲吧,”蒋博瑶把皮包往边上一撂:“我不阻止你发财,你也都不阻止我赚钱,你我都好清楚,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们都不会希望见到对方的。” 蒋博奇轻啧了一声,把酒杯放回桌上:“好,那我就直说了,我希望你放弃宋家两夫妇离婚的案子,无论你之前同宋谢慧敏签了什么合同,推了她,损失我补给你。” 在心里默念“终于,总算是来了”的蒋博瑶非常不文雅的打了个哈欠,跟着又很礼貌的微笑:“我还以为你会找dean想办法争取,或者干脆搞破坏呢?”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再好的环境里也都会有奇葩,更何况无论哪个行业里,顶尖那一部分人所在之处无一不是战场。据她所知,凡是跟资本两个字沾上的,案子多数最后都会变成利益交换,如果交换不了,那才是一场恶战。 她一向是这一行里的奇葩,一般来讲,关于利益的事,她最经常的做法就是用实力定输赢,所以也都习惯了,团队里经常有人搞叛变。 这次便宜哥哥居然这么直白,没有搞任何小坏坏,她好意外。 “如果玩阴招管用,你就不是我的妹妹了。”之前想要先下手,结果遇到猪队友,始终被拦在终点线之外的蒋博奇如此说道。 “说得对,”蒋博瑶露出一个笑,看起来有点带着胜利者的张扬和得意,她很少这样笑,因为她知道这样笑非常不礼貌,而且惹某些人心烦:“以前不管用,现在依旧不管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蒋博奇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鸷。 她依旧是这么不招人喜欢。 蒋博瑶,十三四岁的时候就敢跟他这个功成名就的大哥对着干。后来蒋博奇发现,不只是他,所有会与蒋博瑶为敌的人,她都会光明正大的怼回去,或者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让他们记住她这个看起来一点都不起眼,现在却已经很有名气的女仔。 曾几何时,蒋博奇因为小看了她,准备把蒋博瑶和她那个跟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甚至比他没大过几岁的妈妈丢到国外去,并且永远不要再回香港这个他蒋博奇奋斗的地方。 万万没想到的是,十四岁的蒋博瑶跳级考上了大学,成为了当年全港有名的神童。她在媒体采访时大肆宣扬,她能有今天多亏了有一个对她好的不得了但大她二十岁的哥哥,她决定以这位哥哥为榜样,学习法律知识,希望将来能成为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律师。 报道出来时不少人都来恭贺他,蒋博奇就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透了。可他依然要微笑着应对,谁叫他是社会知名人士,谁叫他可能多一个家学渊源的……可以当自己女儿的妹妹。 “怎么样,你肯不肯答应?”蒋博奇一点都不勉强的笑着问。 阴鸷只是暂时的,利益才是永恒的,为了永恒的利益,蒋博奇不要说对蒋博瑶态度好那么一点,就算把她当做亲生女儿都没问题。 “我想你误会了一些事,没错,我的确很欣赏你这次肯开诚布公的跟我谈判,不过我欣赏你的态度,跟我会不会放弃官司完全是两件事,”蒋博瑶望着桌上的酒杯,端起来,在眼前晃了晃,放在嘴边抿了一口,唇膏在几乎透明的玻璃上留下一个印子:“我出道以来,从来接过的case都没有中途放弃的,以前不会,现在都不会。sorry,帮不到你。” “你接了这单官司,是因为它是一单官司,但是如果我告诉你……”雪茄的烟雾中,蒋博奇的面目变得模糊:“它根本就不应该成为一单case(案子),那就无所谓中途放弃了?” 尽管可能是便宜哥哥在故弄玄虚,蒋博瑶也还是一怔:“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蒋博奇丢出一份文件:“看一下你就知道了。” 很普通的文件夹,莫名其妙的蒋博瑶打开,漂亮的眼睛,瞳孔收缩了一下。 耳边蒋博奇的声音还在继续:“这份只是影印本,正本有三份,一份在我老板那里,一份在我的律师楼,还有一份,在宋家――我亲爱的妹妹,你被人耍了。” ―― “哇,咦,女英雄又出新闻了哦!”丁家富举着报纸大声的说道。 一旁的米佐治有些唏嘘,又有些担心:“我都有看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被传媒报道得太过,p.y.居然放弃了宋谢慧敏的案子,毫无缘由这么做,对她作为律师的声誉不好的。” “噫,”并不认识p.y.是谁,不过这并不妨碍在听过女英雄的传闻之后对她有所崇拜,谁叫每次他都玩不过罗大状不得不认命帮忙的毕直:“你不准人家有什么冬瓜豆腐不想接或者不能接了哦?丢了一单离婚案而已,说不定千千万万的离婚案就在奔来的路上呢。” “希望是吧,”米佐治还是很相信真善美的:“我们需不需要告诉表哥这件事?” “省点力气吧,”丁家富早就看透罗力亚了:“现在几点?你老表哪天不是睡到下午三点才起床的,指望他帮忙,火早就烧到房顶了。” 毕直连连点头:“你这个时候把他叫醒,也只会被他用一堆法律条文训死你,算了。” 米佐治抿着唇压着笑意应声,他就不问毕直是怎么知道的了。 几个大男人谈论的中心人物,罗力亚罗大律师,正睡得昏天黑地特别香甜。 罗力亚感觉自己好像做梦了,在梦里,他谈了一场的恋爱,哎呀呀,他忍不住砸砸嘴,作为一个七年没有拍过拖的寡佬(单身汉),这种梦简直符合了他一切的完美幻想。真是令人开心得想唱歌:人人期望可达到,我的快乐比天高…… 然后,然后…… 他就进了监?狱了。 进!监!狱!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他,罗力亚,l.aw,传说中的大状,会进监?狱?! 睡得稀里糊涂的罗力亚顿时直起了身子,映入眼帘的却是报纸,垃圾,脏衣服,臭鞋,果皮碎屑,堆成小山一样的文件,等等等等。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怪味,熟悉的单身汉公寓,头没梳脸没洗,满脸胡茬,英俊五官也遮不住邋遢的罗力亚忍不住拍拍胸口:“好彩,好彩,回到地球了,差点被带到外太空。” 好歹是个大律师,虽然自己放逐了自己七年,但也没有自我放弃到自己报警蹲?监?狱那么自堕吧?罗力亚吐槽梦里面的自己,不争气,起码也要结了婚脱离单身汉再……哎?如果结了婚再入狱,好像也很对不起人家的样子,还是出狱再结婚的……又不是哦,他是为民请命的大状,没有了案子,也就没有了人生乐趣,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罗力亚甩了甩眩晕的脑袋,睡太久,脑袋都不正常了。 就在这时,桌上一直长期开机的笔记本想起了警报鸣笛声,罗力亚眼疾手快的冲到电脑桌前,一如既往地,农场画面的右上角出现了提示:米佐治从你的农场偷了六个香蕉。 “死人米佐治,够胆偷我的东西,被我捉到你就知道死怎么写了,”罗力亚驾轻就熟的下意识道:“以不诚实意图取用电脑,乃刑事罪行,最高监?禁五年!” 吐槽完老表,罗力亚闭着眼睛走进洗手间,一边刷牙一边打哈欠,结果呛了两下,咳嗽个不停,好不容易缓过来,睡意也没有了,睁着眼睛对着镜子刷牙。 刷完了牙,开了水龙头随便洗了洗脸,踩着鞋子往外走时,罗力亚又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 貌似,好像,可能,也许,之前那句话他好像说过?早上打哈欠被漱口水呛到这件事他也做过? 唉,算了,反正他每天都这么过的。 全部收拾完毕,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嗯,蛋挞一向三点出炉,现在去正好有刚出炉但又不是热的要死的蛋挞吃――如此这般,罗力亚向着茶餐厅进发。 “你一定是刚刚才睡醒,眼屎都没擦干净?”茶餐厅的伙计道。 “是吗?”罗力亚抹抹眼睛,笑道:“可能最近燥热吧?” “燥热?”伙计取笑他:“那蛋挞不用吃了?” “什么不要啊,当然要了,”罗力亚实话实说:“要不是为了蛋挞,我才懒得起床。” 捧着蛋挞,吃得满嘴渣滓,罗力亚在报摊前停下了脚步。 咦,怎么又觉得好像很熟似的,明明昨天前天都没有眼屎啊。 等到买完了习惯看的英文报纸,报摊大叔劝他不要好高骛远的时候,罗力亚总算意识到,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么奇怪,好像什么事都做过两遍似的。 “……不是吧?”罗力亚忽然间觉得,这个世界挺玄幻的。 第八集头疼不已 如果你可以预见未来,你会怎么做? 这是一个神奇的问题,作为一个读了很多年的书,拥有高学历,高知识,并且成年之后成为一名高薪水,高社会地位的大律师的罗力亚,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哪怕是在看科幻电影时,也是只脑子放空跟随剧情而已,平时每天分析案子已经明显用脑过度了,连休息时都不能放松,那还有什么意思? 只是眼前的场景,却不得不让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罗力亚赶到的时候,张老太的儿子张先生正举着两份文件嗷嗷叫唤。 “这里,一份是我阿妈的死亡证,一份是我阿妈的遗嘱,上面清楚地写明,这五间铺子的业权由我来继承。那现在既然我阿妈归西了,那也就是说,这五间铺头归我!我身为业主,别说是加租封铺,就算拆了它们也行w?” 张先生现在其貌不扬,但是罗力亚清楚,这个戴着眼镜又长得有些猥琐的人,以后会成为这里的“铺王张”,谁叫他妈妈张老太是这里相当出名的地主,专门租用一些店铺给这里的老街坊,就像是正跟张先生对峙的琼婶,她的琼天车仔面已经在这里开了十几年。 “你阿妈生前应承过我们租金照旧,”琼婶是个很普通的妇女,但也有自己的脾气,否则也不可能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把小摊做到现在的铺子:“说是一路租给我们,租到我们不租为止,现在你这么做就是反口了?” 琼婶身后的街坊们都纷纷称是,深水埗这地方,好多都是靠着小店铺养活自己和家人的,本来租金就已经不算便宜了,加租三倍,同直接喝西北风有什么区别? “你们同我阿妈又没有租约又没有凭据,”铺王张要是打算听他死鬼老妈的话,也就不会阿妈没死多久就急着加租了:“说什么都行的了?” “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尽管心中有些复杂,罗力亚依旧走上前去帮忙:“根据香港法例,具有法律约束力的合约,一般不存在任何形式的规限,也就是说口头承诺,也都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合约。关于房地产的口头合约,有效期是三年,过了三年就要白纸黑字签名坐实,张老太是去年说过这个句话的,也就是说,你想加租收铺都没问题,不过要等多两年。” “还有啊,”没等铺王张说话,罗力亚又一句话把他堵了回去:“看你这么心急的样子,应该都是还没有拿到遗产承□□,也就是说现在你还不是业主,那就别拦着大家做生意了?不然的话,人家都有权告你,擅闯他人地方的。” 铺王张看了看眼前这家伙,脚下踩着鞋跟,衣服又破又旧,模样虽然不错吧,但脸上胡子拉碴,整体来说跟街边上四处游荡的流浪汉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你谁啊,帮他们出头?” “好说了,”一直在旁边帮着街坊们的社工丁家富:“这位就是深水w霸,就是我们民间法律中心的律师,还是大的那种。(.棉、花‘糖’小‘说’)” 梦中的场景又一次的重现,罗力亚却没有了梦里面的嬉皮笑脸,有些平淡的自我介绍。 “在下罗力亚,l.aw,平时都会帮街坊们提供一些法律意见,你都可以请我的。” 铺王张呵呵了一声:“你这么个款,是律师?”搞笑么? 就在这时,一辆加长型的豪车缓缓驶了过来,衣冠楚楚的米佐治从里面出来,先是拿出了自己的委任证,之后又拿出了罗力亚的委任证:“作为一个事务律师,我可以证明,他是真正的大律师。这一张是罗大状的委任证,由于经常有这种类似的情况发生,警察也都会误会罗大状冒认,所以我通常会把它带在身边。” “辛苦你了,老表。”罗力亚拍了拍米佐治的肩膀,没什么精气神的说道。 等到铺王张走了,丁家富和米佐治带着街坊们一起去民间法律中心,再之后又拐了个弯去了隔壁的罗力亚律师行时,他已经有些厌倦的开始打哈欠了。 “我们会先出一封律师信,看一下张先生那边肯不肯庭外和解……”米佐治很有耐心的解释着流程,通常这个工作是向来话多的罗力亚做的,但不知为什么今天老表的话特别少。 罗力亚听着米佐治说着话,认真一点说,他从来不怕麻烦,帮街坊们也都是出自内心,给他重复类型的案子,他也研究得津津有味。但现在的情况仿佛看了一边的电影又再看一遍,他还会知道每个人下一秒会说什么,做什么,完全丧失了作为一个人类的探索之心和新鲜感。 等到街坊们离开,罗力亚忽然又想起,他好像没有帮根叔解决警员误会他纵容狗只四处便溺的问题,不过反正那只狗不是根叔的,去了警局也就搞明白了,多跑一趟而已。 可之后根叔被马卓尔德教唆杀人的案子,又怎么解决呢? 他只记得梦里面有这件事,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难道要等根叔杀了人,才去帮根叔?那和再做一次梦有什么区别?那个死了的女孩子岂不是更加无辜?就算他是因为这个才跟王思苦打对台互相了解,罗力亚也不愿意这么做。 想起梦里甜蜜蜜的恋爱,又想起被杀了的那个女死者无辜的脸,七年前的罗力亚可能会犹豫,现在的罗力亚几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该选哪一边。 可是问题在于,要去阻止一场还没有发生的凶杀案,该做些什么? 坐在茶餐厅里,本以为人生已经有了方向的罗力亚有些茫然的搓了搓脸。 “你怎么了?”丁家富觉得有点奇怪:“怎么好像今天特别没睡醒似的?” 米佐治也察觉到了:“是啊,我们同琼婶谈案子的时候,你都心不在焉的。” 罗力亚当然不肯能说自己梦到了你们俩一个跟站街小姐姐有了谜一样的缘分,另一个就跟一个离婚师奶结下了不解之缘,偏偏人家师奶到最后也没有搭理钻石王老五的老表。 于是他问了一个堪称哲学的问题:“如果,可以预见未来,你们会怎么做?” 丁家富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发烧了?无端端问这种问题的?” 绅士有礼的米佐治反而一笑:“我知道老表你的意思。” “我什么意思?”罗力亚一下子聚精会神的看着小眼睛的老表。 “即视现象,”米佐治十分有理有据的帮他老表破除封建迷信思想:“正式的表述应为“既视感”、“既视现象”,源自法语“déjàvu”,也可以翻译成“幻觉记忆”,所指的是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或场景,好似在某时某地经历过的似曾相识之感,也叫海马效应。” 罗力亚顿时摆了摆手,生无可恋,心如死灰:“当我什么都没问。” 有问题也不应该问这两只#¥%……&*,他在心中忍不住飙国骂。 吞下半杯冻奶茶,心火旺盛的罗大状好了许多,下一秒,肩膀耸了下来。 该问谁呢?问谁谁也都不会信的,除非有证据。 比如可以证明到之后会发生什么,只是这样一来,以后就再也没法过正常日子了。 换做是罗力亚自己,要是知道有人能预见未来,他第一个想问。 下一期六·合·彩号码是什么?他未来老婆有没有港姐那么靓? 哈哈,开玩笑而已。 罗力亚从来都吊儿郎当的脸,严肃了起来。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关乎一条人命。 七年前,他就是因为一条人命才放逐了自己,七年后,他不想,也不能,再让一条人命平白无故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哪怕杀死死者的人并不是有意的。 那么,问题又回到了原点,该怎么做? 丁家富看他不像是开玩笑,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问题在思考,因此也正经了点。 “如果是我的话,当然要避免悲剧发生了,比如凶杀案呐,又或者,提醒身边的人,更加可以避免自己以后会发生的失误,就好似拿了游戏的通关攻略似的。” 米佐治反而是另一种想法,哪怕是幻想,也依旧有依据:“有一种效应叫做‘蝴蝶效应’,简单来讲就是你现在做的任何一件小事都可能导致以后的大事,想避免错误是对的,但是怎么知道你现在避免了一个错误,在这个同时不会发生更大的错误呢?” “那也好过什么都不做吧?”丁家富是半个愤青,说着说着就有点激动。 “我没有说什么都不做,”米佐治振振有词:“但是至少要想清楚有可能的后果再做。” “你会不会想得太多……” “凡事三思是没有错的……” 罗力亚的一个问题,搞得两个好友争执不休,罪魁祸首却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四处观望——他们吵的这个问题,已经在他的脑子里吵了n回了(n大于等于一万)。 然后,非常自然而然,一点都不僵硬的,罗力亚的目光就落在了桌子上的报纸上。 看到蒋博瑶放弃宋谢慧敏的案子,罗力亚又想到了三个问题。 第一,p.y.一向不是放弃案子的人,这一次一定是有内情的,不过这个并不重要; 第二,在他那睡起来很短,梦起来很长的梦里,他从来,根本,完全,没有一次的听过见过p.y.chiang——无论是名字,还是真人,蒋状也从没提过他有个妹妹; 第三,这个奶茶太凉了,喝得太急,喉咙有点疼。 刚一思考完,丁家富的手机就响了,他跟米佐治暂时休庭,接了电话。 挂掉电话,丁家富有点纳闷的说:w霸,中心的阿山说有个客人坚持指明要等你,他说她的名字叫蒋博瑶,是不是之前你们说的女英雄啊?” 第九集乐意之至 夜晚的汉江大桥很美,远处的灯光闪烁在流动的江水上,那流动着的点点亮光,如同天上的星河。(.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修赫坐在岸边凝视着汉江,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汉江了,自从去了美国,又去了法国,汉江的景色似乎如同记忆中的一样,又似乎不太一样。 修赫来到恩惠家的时候,他的爱人已经准备洗洗睡了。 穿着浴袍的恩惠皱着眉毛瞪着男人:“你的表演怎么这么晚,你的老板是资本家吗?” 听了恩惠的话,修赫不自觉的笑笑:“在酒吧遇到舅舅了,聊了一会儿,还看见了姜苔玲小姐和你说的那个整容女人。” “哦?”恩惠挑挑眉毛:“你舅舅居然能让她们两个同处一室?” 按照韩启柱的那种护短的性格,肯定不会让文允儿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没有,”修赫对于爱人给予相当的肯定:“还没说一句话姜苔玲小姐就被舅舅拉走了。” “是吗?”想起文允儿会有的表情,恩惠的脸上充满了恶意的幸灾乐祸,韩会长要把文允儿塞到宣传部,韩启柱要把姜苔玲塞到宣传部,一个个都当宣传部是什么,垃圾站吗?先不说工作能力的问题,姜苔玲那个任劳任怨的丫鬟性格无所谓,文允儿那个跟她一样鼻孔朝天的议员私生女?恩惠瞬间接受不能:“可是,为什么今天来了?”一般这么晚就干脆不来了。 “我想你了啊。”修赫自然而然地说出了这句话。 恩惠微微抬起头,望着修赫,男人的眼睛里闪过一些她不懂的情绪,尽管不明白,可是面对着那种表情,她的心里莫名的感到忧伤,就像是被一只手紧紧地攥着,撕裂般的疼痛。 “发生……什么事了吗?”恩惠迟疑着问道,下一秒,被男人拥入怀中。 “恩惠……不会不要我的,对吧?”修赫搂住恩惠,用力的拥抱着她。 “什么?”怎么突然间说这种话?恩惠皱皱眉,难道是张修赫跑到他面前说什么了? “就算我不像舅舅那样有钱,也无法像外公那样给你工作,比起舅舅来我什么都没有……”修赫更想说的是,他与张修赫的不同,跟他在一起他根本帮不到恩惠做些什么,就连恩惠重视的母亲的责备也没有办法去反驳,因为对方说的都是事实,他给不了恩惠幸福:“就算是这样,恩惠也会在我身边,不会不要我的,对吧?” 听了修赫的话,恩惠“唰”地一下推开他:“你是傻瓜吗?” 没反应过来的修赫愣愣的看着恩惠。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喜欢你跟工作有什么关系?跟钱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打算让我去嫁给韩启柱或者韩会长当你舅妈还是外婆什么的吗?尹修赫是尹修赫,韩启柱是韩启柱,就算地球毁灭了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没错,韩启柱的确赚钱唱歌跳舞学面瘫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可是你尹修赫会的他也不见得都会吧?不是说你跟车有关的东西都明白吗?那我以后车坏了要找谁去修啊?”就算她当年嫁给张修赫也更多是因为恩惠而不是金钱,这家伙受了什么刺激跑来这里秀自卑。 修赫看着女人机关枪似的说个不停,慢慢地笑了:“对不起,我错了。”不过错的很开心。 睨了男人一眼,恩惠严肃而认真地说道:“有错误就要改正,知道吗?” “是,遵命,女王大人!” 修赫像模像样地行了个军礼,逗得恩惠“噗嗤”一笑,真受不了这个男人…… 第二天上班,还没做什么,恩惠就听到公司内部关于“社长和两个女人的传闻”,早上电梯前碰到同事道早安,道辛苦,正常人都是要么就一个都不理要么每个人都打招呼,只跟自己喜欢的女人打招呼算怎么回事?韩启柱你这个社长是专门用来谈恋爱的吗?真是让人无语。 同样是空降部队,可是恩惠实在不想看到另外两个女人,幸好是分配在社报组(公司内部报纸、杂志),就算出了失误也不会有太大的差错出现。就是那一组的组长朴成浩是个阿谀奉承得有点夸张的家伙,每次开组长会议的时候都恨不得帮她端茶递水,看来应该找个时间好好敲打一下,免得真出问题背黑锅的可不是他。 电话响起,恩惠拿过手机,是盛英:“喂。” “中午了,我们的新任部长要一起吃饭吗?”盛英开着车,刚好在gd总公司的停车场停下。 “一起?”恩惠语调稍高:“该不会有某人的前夫在吧?” “某人的前夫也是另一个某人的舅舅,”盛英锁好车,调侃好友:“觉得尴尬的话可以叫我们外甥一起,反正那两个人也很熟,应该比我们更聊得来。” “还是算了吧。”恩惠对韩启柱没什么好感,从以前到现在,都是。 知道老友对前夫的印象,所以盛英也不多劝,恩惠有的时候固执的要命:“那么,下次再约?到时候要把空闲时间留给我啊,大忙人?” 恩惠翻个白眼:“知道啦,悠闲的电影院部长大人。”到底谁比较忙啊? 盛英忍俊不禁,满是笑意地挂了电话。之后又往前夫的手机拨了过去:“我已经到了,在你公司的前厅,还没有吃饭吧?我请你吃好吃的……” “回来了就应该联系啊,害得前辈那么担心你。”从地下俱乐部出来的成俊拍拍修赫的肩膀,熟稔地说道,要不是学长让他来送摩托车,他根本就不知道修赫在哪。 修赫还是那一身嬉皮士打扮,兴高采烈地扑上眼前炫目的红色摩托车,坐上黑色的车座,又找到了当年的回忆,这感觉真棒! “哥你也知道,我呆在家里会生病的!” 把头盔递过去,身为社长秘书的成俊很尽职地转述着上司的交代:“前辈让我转告你,叫你不要受伤,说如果你伤到了一根手指,他会让你连自行车都骑不成。” “是在高二那年吧,”修赫手里抱着安全帽,微笑着,有些怀念以前的时光,那时候他还是个到处打架的不良学生:“我第一次骑摩托车的时候舅舅对我说过的。” “我去转一圈……”修赫指了指骑着的爱车,笑眯眯的戴上了安全帽。 这种时候就应该带恩惠兜一圈才对得起自己啊,可惜恩惠居然要上班。这样想着,修赫骑着摩托车逛遍了首尔各处饭店,餐厅,总算是买到了两份自己还算比较满意的晚餐。 被男友思念着的恩惠现在正在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三个她非常不想看见的人: 社报组的组长:朴成浩;两位跟韩启柱社长都有关系的空降部队:未婚妻,文允儿;未来女友,姜苔玲。 起源是社报的一篇报道,姜苔玲定制的版本,在最关键的落款处,少了金理事的名字。 印刷所已经送来了印好的版本,全部都是包装完整的杂志,第二天就要派送到全公司上下,这个时候想要再次印刷,不但要花费多余的金钱,时间上也不够用。 出了这种事情,本来不需要报告上级的,朴组长自己就可以内部解决,但是恩惠一直不放心把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的情敌女人放在一起,所以时不时的总会路过一下,想不到居然真的有人敢在她手底下玩阴谋诡计。 没错,这件事是文允儿做的,为了嫁祸姜苔玲。至于恩惠为什么知道,不是因为她看了电视剧,事实上电视剧那点东西她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其实根据性格就分辨可以出来,姜苔玲刚刚辩解的时候已经说过,她检查了至少三次。而朴组长那个人虽然有些势利眼,但是在正事上还是很少出差错的,他也说自己要求了姜苔玲一定要好好检查,那就一定是要求了。而文允儿,最近据说被安排到韩启柱那里采访社长,韩启柱会理她才怪,受了刺激的女人会做出点无伤大雅的坏事也是很正常的。 前提是不要用公司资源做坏事。 当然,也有可能是姜苔玲自己马虎,把字号最大的,标注极为明显的,最后一个最重要的金理事的名字忘记填到幻灯片上去了,尽管这种事可能性微乎其微。 “朴组长。”恩惠唤道。 “是,部长。”比较凄惨,正巧被上司抓到组员犯错误的朴成浩对着恩惠鞠了一躬。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惩罚谁,而是解决它,”恩惠说着,看向姜苔玲:“既然这部分是姜苔玲负责的,那就继续让她解决下去。姜苔玲,把金理事的名字打印出来,贴到每一本该贴的地方上去,你知道规格吧,3.5x0.8,我不管你是剪也好切也罢,今天晚上通宵把它弄出来。这也是给你一个教训,以后做完工作,要么交给组长,要么拿把锁把它锁起来,不然的话就算突然间天上下了个火球,你也只能看着它变成灰烬,然后重新再做一份,明白吗?” “是,部长。”姜苔玲可怜巴巴的行礼。 “还有,”恩惠眯了眯双眼:“宣传部是我负责的,也就是说我是你们的领导人,作为你们的leader,我不希望再看到这种事情发生。如果它发生了,那么我会亲自把装神弄鬼的家伙丢出宣传部,不管是会长,社长,还是其他理事,谁来求情也没用,明白吗?” 第十集不好意思 罗力亚大律师的办公室,在罗大状进驻之前,是一家中医铺子,而在世界各地捐钱捐物之后就变成穷光蛋的罗力亚也没什么钱买新家具,于是整间屋子依旧充满着原来铺子的古朴——墙上摆着人体**道图,另一面墙被一个中药橱占了,全是写着各种中药名称的药匣子。[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加上贴着胶布的桌椅,满是灰尘的旧家具,要不是看见书架上排成一整排的法律大部头,摊在书桌上的各种法律文件,蒋博瑶差点以为带路的人领她进错地方了。 米佐治还是像第一次见到的那样彬彬有礼:“不好意思啊,p.y.,这里所有的家具都是从天光墟、杂货摊还有一些倒闭的家具店买回来的,所以比较旧了一点,随便坐啊。” “她不会介意的,”罗力亚特别不拿自己当外人的说:“我们当年为了案子比这个更糟糕的环境都试过,p.y.就从来都不抱怨的,还安慰我呢,哦?” 最后那一个字,是眉飞色舞的对着蒋博瑶说的。 “罗大状,”蒋博瑶神色冷淡的道:“p.y.是熟人叫的,我同你至少七年没见过了,我不是很习惯陌生人喊我名字的,都是叫我蒋律师比较好,符合大家的身份。” 罗力亚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他很了解蒋博瑶,如果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以前的事,今天的她会更加谈笑风生,而不像现在这样,冷得像块冰。 还在生气啊。 生气,是对亲近的人才会有的感觉,但七年的时间依旧没有消气,这个事实真的是让罗力亚有些不知道是该高兴好还是无奈好,总的来说,大概高兴多一些。 “其实……”他扯着嘴角想说话。 然而没有等他完全开口,蒋博瑶就非常迅速的从包里拿出文件:“其实我们还是讲公事得好,入正题快一点,不用浪费大家时间。你觉得呢,罗大状?” 一边的米佐治有些同情的看了看老表,跟着就开始认认真真的谈公事。 “这些……”米佐治皱了皱眉,望着文件夹里的资料:“是宋氏夫妇的离婚案。” “就是这件案子,”蒋博瑶公事公办的说着:“我想你们应该看到我退出这单case的新闻了,现在我想拜托你们的事,就是代替我,成为宋谢慧敏的代表律师。” 突然退出官司,又找人作为代表律师,也就是说,她是被迫退出的。 罗力亚开始有点好奇:“你这么叻,都主动退出这单case,难道是有什么隐情?” 蒋博瑶做人向来很公道,既然罗力亚问了,她也不会不说:“隐情就是,蒋博奇威胁我,如果我不退,他会通知他的老板,联合青融企业、l&j、强心国际停止同bauw的合作。[.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到时公司至少会损失一个亿的生意,股东一定会开大会提出动议要求我强制退出。与其让人踢出局,不如我自己主动,起码好看点。”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身为一个以前*官爸爸为榜样的律师,米佐治相当不喜欢这种商人之间为了追求利益什么都可以抛弃的事情,尽管他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 “他们一向都是这样的了,”罗力亚也不喜欢,虽然他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人家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但是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免费午餐,要付出代价的。” 闻言,蒋博瑶没吱声。 罗力亚也明白她是不可能退出那个圈子的,p.y.跟他不一样,他罗力亚无父无母,无牵无挂,所以他可以说走就走。蒋博瑶有一个妈妈,他曾经有幸见过,很亲切和蔼的伯母,两母女站在一起时像是姐妹……只是,无权无势。 有p.k.那样一个哥哥,蒋博瑶能做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是奇迹了。 “不过咧,你就这样任他威胁?”罗力亚仿佛看热闹不嫌事大:“我认识的p.y.,啊,不是,是我认识的蒋律师,一向都不是一个会对恶势力妥协低头的人。”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找你?”蒋博瑶斜他一眼。 她双手抱臂,道:“我找你,是因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难道你以为我想同你叙旧?” “不好意思,”罗力亚特别不要脸的来了一句:“我以为是呢。” “……”连米佐治都忍不住把脸撇向一边假装跟他不熟,蒋博瑶就更不用说了。 “怎么样?”蒋博瑶不想跟他扯皮,她怕控制不住自己想打他:“你接不接?接的话,我会同宋太太联系,正式把这个案子交给你们。” 原本兴致勃勃的罗力亚,此时偏又磨磨蹭蹭、扭扭捏捏了起来:“那,如果我接了,不就是正式同你阿哥打对台?你知道我七年没上过庭了,那……都挺……” 这一番唱念做打,米佐治忍不住抿起嘴角,要矜持,别笑。 蒋博瑶在心里翻了一百个白眼给他:“如果你接了,而且这单官司赢了,那之前说的让我加入你们这个什么中心的事,我答应你。” “是深水埗社区中心附属的民间法律中心,”这回罗力亚倒是反应快了,嬉皮笑脸的道:“其实我头先想讲的是,我七年都没上过庭,一回来对家就是p.k.,都挺有兴趣的。不过既然你这么好人,肯同我们一起锄强扶弱,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一定帮你的。” 谁跟你自己人:“等你赢了官司,我们只不过是恢复普通同事的关系,仅此而已。” 七年不见,真是越来越没脸没皮,脸比城墙还厚,ak-47都打不透。 米佐治眼见着老表再逗下去可能会血溅当场,赶紧打圆场控制住局面:“啊,p.y.,我们需不需要交换一下联系方式,这样方便大家联络一点。” “我已经有你的名片了,上次你给过我。”蒋博瑶说着,看向了某个厚脸皮。 “哦!”罗力亚略夸张的点了点头,从屁股口袋里拿出一张看着可怜兮兮的名片。 从古至今,名片来来回回都是那个样子,蒋博瑶接过就打算直接存在手机里,免得被客户看到这仿佛从垃圾站里捡回来的名片,稍微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想让罗力亚代表的。 结果她一翻过来把电话号码那一面冲上时,就看到了名片上方另一个手写电话。 “……住家辣妹。”她非常自然的想起来刚刚开车过来时在马路上看到的凤姐们。 一瞬间,蒋博瑶的脸色非常好看,她开始后悔自己是不是该找这个货了。 “哎,你别误会,”尽管罗力亚看她的表情知道她已经误会了:“我之前帮她们打官司来的,门口的红油漆都是那些被追数的马夫(龟公)淋得。” 蒋博瑶简直服气,她当然知道罗力亚不会是那班凤姐的客人,他再饥不择食也不至于什么人都拉**的地步。讲真,罗力亚从来都自我感觉良好,景伶俐那种胸是胸,腰是腰,名校毕业,气质长相一看就不是平民出身的小姑娘才是他的菜。 她怒的是七年不见,他已经从只会做表面功夫变成了彻底放弃表面功夫。 没错,打官司是大状本事比较重要,但这种会在名片这种第二张人脸的东西上写黄色小电话的大律师,有哪个大脑穿刺了的会找他打官司?! 气得大脑穿刺了的蒋律师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骂了进去。 “我误不误会紧要吗?你老婆不误会才重要吧?”蒋博瑶想起七年前的乌龙,就觉得景伶俐一定是对罗力亚真爱,罗力亚这种七年了还不长进的人,不是真爱谁能理他:“这种电话随身携带,你岳父居然没劝他女儿同你打离婚吗?我真是同情king状。” 有这种女婿简直前世不修,他上辈子一定欠了罗力亚很多钱。 “你说?”罗力亚愣了一下,微皱着眉:“我们两个……” “我不想知道你们夫妻两个的私生活,”蒋博瑶直接打断他:“总之,如果你可以打赢这单案子,那我以后一个星期都会抽出两三天帮你们中心做法律咨询,如果打不赢或者你都中途放弃的话,我想我们都没什么机会会再见的了。我等会儿还要开会,就这样。” 话音落下,蒋博瑶大步流星的往外走,明明只是一张脸而已,她真是自找苦吃。 然而在走进电梯,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一只手从门缝中伸了进来。 罗力亚扶着门边,目光灼灼的问了她一个问题。 “如果,有一件事,你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去做,你会怎么办?” 蒋博瑶望了他一眼,罗力亚一直都吊儿郎当的脸上,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 “是关于其他官司的事?” 罗力亚想了想,回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算是吧。” “平时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蒋博瑶的话掷地有声:“我做律师又好,还是做人又好,从来都是八个字:尽力而为,问心无愧。” 这话说的很有些假大空,冠冕堂皇的意思,可是认识她许久的罗力亚却知道,蒋博瑶没有说大话。 尽力而为,问心无愧。 人人都知道的话,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在心底琢磨了一下这八个字,罗力亚不说茅塞顿开吧,起码脑海中有一些模糊的思路了。 他跟蒋博瑶诚恳的道谢:“唔该嗮你(谢谢你)。” “不用。”她只是随口说说的。 跟着罗力亚又问了一个问题:“那如果是私事呢?” 蒋博瑶想起他这种愚蠢的直男就来气:“你怎么知道你认为该去做的就是应该的?” 她翻了好几个白眼按掉电梯走了,留下站在原地的罗力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几分钟之后,他似乎思索出了一个结论。 “对哦,没理由我一定要按应该走的路走,是吧?” 嘀嘀咕咕了一阵,罗力亚叫老表和阿丁一起去琼天车仔面吃鱼蛋。 “咦,你不是说最近都不像吃琼天的吗?” 罗力亚很是贱精的笑着:“我现在想吃了。” 该怎么过怎么过,谁规定一定要一条路走到黑的。 第十一集脑筋清醒 侯伯勤大律师行(hauchamber)作为一间有名又有格调的律师行,位于中环的一座甲级写字楼的第xx层。[.超多好看小说] 写字楼的大厅里,唐依望着显示牌上的律师行名称踌躇不已。 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问题。 电话响起,唐依望着“房东太太”四个字,果断的放下了自己的踌躇,垂头丧气的走进了电梯,顺便关掉手机。 [——失业的孩子伤不起啊……] 身为失业大军之一的唐依就这样放弃了自己平静的打酱油生活,全心全意的迈进了成为女配,或者女主(?)的伟大而又艰巨的道路上。 “请问……”门口没有人,唐依进了律师行,只见到一个戴着眼镜一头卷发活似法式面包手里仍不忘拿着一杯饮品的年轻人在外间做事,她指了指外面:“这里是不是请人?我是来见工秘书的。” norman抬眼见到一位长发飘飘、皮肤白皙、五官俏丽的小姐,虽算不上极品美女,但常年看着黑灰白三色,现在终于见到穿着亮色俏皮可爱的小美女,就不自觉眼前一亮。 “厄……”今天是周末,师傅没来,norman指了指mavis的办公室:“你去那里见工就可以了。” 唐依点点头,笑着看了嘴里依然离不开吸管的norman一眼:“多谢。” 目送着灰色生命之中那抹亮色离开,norman对着眼前的一大堆资料耸了耸肩。 “……不客气。”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响起,办公室的主人mavis低着头研究着眼前的案子。 ein!” 推开门,唐依从门里探出个脑袋,试探着:“请问,是不是康芷欣律师?我是来见工的。” 专注着看资料的女人抬起头,她穿着亮灰色的圆底长裙,板栗色的短发,显得整个人端庄大气,又不会很老土,一看就是知性美女。 “我是,进来坐。” 拎着提包,唐依不快不慢的走到办公桌前坐好,面对着以后可能会成为她老板的人。(.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压力好大,为毛她非长一张杨怡的脸不可,差一点就上去要签名了。] “唐依?g?” mavis从抽屉里翻出一份文件,翻了翻。 唐依点了点头:“嗯,是的,康大律师。” 拄着下巴,mavis看着唐依:“其实呢,你今天是我最后一个面试的秘书,但是你的简历却是这么多份简历中我最满意的一个。你以前念过法律,所以很符合律师行的工作。不过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好啊,”唐依尽量保持着矜持的模样,不要让自己笑的合不上嘴:“请说。” “你大学读法律的哦?为什么不继续读下去?” “嗯……”唐依笑得有些勉强:“因为家里有些事情,所以没有继续读完。” 点了点头,mavis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并不是不会看人脸色的人,这些问题也只算是例行公事的问一下:“你上一间公司a&b,是大公司来的,怎么会忽然辞职?” 唐依的脸色更次了:“……因为……之前的老板,对我进行【哔——】骚扰。” mavis身为一个律师很是看不惯:“怎么可以这样?那你有没有去告他?” “有,我去劳工署告他,但是因为没有证据,周围的同事又都不肯替我作证。如果打官司的话,我有没有那么多时间,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紧闭着双唇,mavis也知道这种案子真的打起来也多半是输,如果不输也是拖堂数,没公布结果的时候律师费加起来,输的还是身为别人下属,并且工薪阶层的唐依。最好的结果,也无非是对方公司为了声誉庭外和解,赔偿损失,仅此而已。 看到mavis的脸色,唐依瞬间人生灰暗了。 [——完了,貌似这位是重视公理bb的,饭碗又要丢了。(┳_┳)...] mavis把手里的简历合了起来,微笑的看着唐依:“我们律师行很缺人手,一个秘书要应付三个老板,不知道你可不可以?” 唐依的脸色瞬间亮了:“可以可以,我马上就上班没有问题的。” [——好人啊,康御姐是好人啊,感动啊,月底能交租啦~] “不用这么心急,”mavis满是笑意的看着兴高采烈的唐依:“明天再上班就可以了。如果不是要见工,周末放假我也是不会在这里的。” “我知道了,”唐依不好意思的笑笑:“多谢你啊,康大律师。” “不用这么客气,以后大家都是同事,叫我mavis就行了。” “那你也叫我tt就好了,”唐依眨着眼睛装可爱:“我以前的同事都是这么叫我的。” “tt?”mavis略一停顿,接着绽放出笑容:“好啊,tt。” 出了律师行,唐依满面春光、走路带风,就差没在到处都是白领的地方蹦跶两下了。 [啊……果然御姐的笑容很治愈啊。o(* ̄▽ ̄*)o] 把电话开机,未接电话不多,一共只有两个人打,一个是听说她失业就摆起脸的房东太太,另一个…… “喂,干妈啊,我是阿依。” 电话另一边的声音是一个沙哑而又苍老的女声:“阿依,今天见工怎么样啊?有没有人欺负你啊,如果有你告诉干妈,干妈替你去教训他。” “没有!”唐依好似受了惊吓一样:“……当然没有啦,又干妈在,谁敢欺负我。今天面试很成功,老板是个大美女,待人接物优雅又亲切的,对我好像姐姐对妹妹一样。” “我们家阿依这么可爱,她当然对你好啦,算她有眼光。” “对了,阿依,晚上要不要来家里吃饭?难得他回来,你们还没见过。” “呃……不用了,干妈,我明天上班,今天打算整理一下,免得明天出错。” “哦,这样啊……那明天晚上我再陪你庆祝好了。” “好啊,干妈。” [呼……好彩,松了一口气。] 挂掉电话,唐依想起干妈刚才好像很失望的样子,脸上纠结的不是一点半点。 [——我也很无奈啊。╮(╯_╰)╭] 想她唐依当初一手一脚在律师界闯出个地位有多不容易,每天起得比喔喔早,睡得比旺旺晚,吃得……比哼哼好,一到有案子来的时候简直废寝忘食。最后名声有了,成果有了,钱也有了,身上的病也一个接一个的来。 虽然身体不好,精神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有一个对她很好的老公的时候。唐依和她老公是两小无猜,从小家里人公认的一对,两个人相处起来那是如胶似漆,甜的能把蜜蜂招来。 能把蜜蜂招来,自然也能把蝴蝶招来,唐依的老公经历过无数次的花蝴蝶考验,依然屹立在她的周围。于是家里和她本人都放心了,嫁了。谁承想到,碉堡竟然倒在了一个大肚婆的孕妇装底下,还倒得甘心情愿。 那个时候,唐依挣扎在从新手到大状的道路上,每天忙得要死要活,恨不得一秒钟掰成八瓣使,想回家睡觉有的时候都没时间,更何况和老公嗯嗯啊啊。唐家人都有个要面子的特点,唐依既然当了律师,那就必须成为金牌大状。 金牌大状是没有时间生孩子的,更没有时间养孩子,唐依的意思是,等她成功了再生,家里人也是这么统一的。少数服从多数,在如此看似民主其实不民主的家庭里,就算唐依老公心里有什么小九九也只能往肚子里面咽。 唐依的黄金生产期就是这么错过的。 黄金生产期过了,家庭补救期也过了,唐依到和老公离婚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婆婆打从她当律师起就没满意过她,不够温柔,不够体贴,平时不见人影,只有过年过节才意思意思。不给他们家延续香火这条,不满值达到了顶峰。 于是,当老公领着一个孕妇一脸幸福的跑到她的律师楼里要求离婚的时候,唐依二话没说的在离婚协议书上面签了字,就一条要求:出门的时候从后门走,以后见到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得说是她先提出离婚的。 姐妹淘听到这些的时候的评价是:唐依你这辈子死都死在面子上! 听了这句话,唐依呵呵一笑,回家的时候抱着被子哭的那是昏天地暗。 唐依的婚姻拉警报的时候,她忽略了,救不回来。唐依的健康拉警报的时候,她死撑了,依然救不回来。哭晕了一宿,醒来去医院检查,癌症末期…… 把这些年攒下的钱,多数留给了家人。把律师行里的案子能结束的结束,能交给别人的交给别人。唐依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仿佛告诉别人她又恋爱了之后,留了一封看似是离家出走的信件,其实是遗书的东西给所有人。 唐依最后去了一个离城市很近的小山村,她小学学校组织体验生活的时候去过的,只不过老师领着孩子们溜了一圈,玩了没多久,一大群人就回城了。用少数的钱在这里租了间房子,唐依过起了“采菊东篱下”的隐居生活。 第十二集分外努力 第二天,唐依捧着一个收拾好的箱子去上班。(.$>>>棉、花‘糖’小‘說’)好巧不巧的,她被撞倒了,箱子里的东西散落出来。幸好,都是些惯用的文具,办公室里应该有的,不过她不习惯用别人的东西。 “不好意思,我刚刚不小心的。” 撞倒她的人是一个男人,西装笔挺、身材高挑瘦削、五官俊朗,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不是特别帅气,举手投足却有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 唐依蹲在地上尽量低着头,眼睛只看地面,把所有东西随便一塞,飞快的往电梯方向走。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怎么那么面熟?”男人呢喃着,看到唐依好似落荒而逃的背影,嘀咕着:“这个背影也好熟悉。” 唐依抱着那纸箱子,好不容易到了电梯里面,眼看着电梯关上,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 “……等一下!” 男人清亮的嗓音又传入她的耳朵,电梯里挤了不少人,唐依站在电梯的角落,眼睁睁的望见门口一位先生硬是把已经打算关上的电梯门摁开。她低下头,继续望着脚上的鞋子,仿佛这样就能减少她的存在感。 殊不知,这样反而更加引人注目,尤其是在已经有人注意到她的时候。 电梯停到了律师行的那一层,唐依越过了男人,低着头抱着箱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往里奔。 [——身后有猛兽,出入必小心。] 男人看到唐依的样子更加觉得可疑:“站住。” 假装没有听见,唐依犹如用了兴奋剂的田径运动员,走路都是带风的。 律师行的里间,norman见到今天来上班的唐依很是高兴:“你来上班啦?” “是啊,”唐依微笑着点点头:“昨天谢谢你帮忙……”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唐依没把话说完就要往自己的办公桌狂奔。 “长发披肩细眉大眼穿着黄色外衫花色连衣裙脚下踩着半跟鞋的那个,你给我站住!” 唐依这回终于站住了,只是脸色活像是世界末日来到了。 norman见情况不好,似乎是新来的小妹妹得罪了师傅,顺水推舟的当了一回老好人:“师傅啊,这位是新来的秘书,tanya,叫她tt也可以。” “厄……这位是我跟你讲过的人好好、绝对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动气的我的师傅,keith刘思杰大律师。(.无弹窗广告)” keith走到唐依的身侧,掐着腰,慢条斯理的点着头:“原来你就是新来的秘书,那我就是你老板之一了,t……t?” 唐依捧着箱子,表情尽量面无表情,语气疏离,恭恭敬敬:“是的,老板。” 显然这样的表现让keith为之气结,指着一脸“士可杀不可辱”的唐依,咬牙切齿。 “你……你好样的,这么久没见,装模作样的功夫倒是越来越见长了啊。” “哎?师傅,”norman听到师傅的话很好奇:“你们两个以前认识的吗?” 两人一起答道:“当然。/不熟。” “……” norman眼看着眼底冒火的keith,吞了下口水,他还是去喝他的咖啡好了。 把箱子放到昨天面试结束后mavis指给她的办公桌上,唐依尽量忽视某k灼热的目光,低头开始整理自己的物品。然后她就感到头上一大片的阴影…… “既然不熟,那我们从现在开始熟悉好不好啊?t……t……” 唐依看着keith假假的,活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的笑容,心里那叫一个颤抖。 [——所以说啊,秘书不好当啊,主角的秘书更不好当啊。] “谁要跟谁熟悉啊?” 眼看着唐依马上要破功,我们温文尔雅的mavis驾到,缓解了现场的尴尬气氛。 keith背对着mavis,瞪了唐依一眼,然后表情恢复到平时的状态,拿出一般对付老对手的气势,转身:“康大状,我只不过是跟新……来的同事联络一下感情,你不是连这个都要阻止吧?” mavis微微一笑:“当然不会。” 接着在某k以为没事的时候,把现场气氛带入另一高、潮:“tt,上一次听你讲你因为老板对你进行【哔——】骚扰才丢了工作,如果这次还有人这样对你的话,你可以委托我当你的律师,我一定帮你争取到公道的裁决。而且作为chamber的员工,律师费方面我可以给你折扣,或者我以私人名义借给你,之后在你每月的工资里按比例扣除。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 “康大状你这么说就不对了,”keith无视mavis的讽刺,笑着说道:“你为人这么好,这么分得清非黑白tt又是chamber新来的员工,她在这间律师楼里又是这么显眼,这么活泼可爱,她很容易被人【哔——】骚扰的,你应该每堂都免费帮她打官司这样才对,你说是不是?” “刘大状你说对哦,”mavis非常同意的点点头,然后看着恨不得把脸埋到桌底下的唐依:“tt这么可爱,难保有人不会借着工作的便利对她打坏主意,作为她的老板,我的确应该对员工的人身安全负责。tt,如果有人对你图谋不轨的话,你可以老实讲给我听。” 然后冲着keith接了一句:“……我马上帮你报警。” “不用了,mavis,”唐依表情严肃的回答,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挑起什么话题,引起第n次办公室大战:“我想我马上要工作了。” mavis给了唐依一个鼓励的眼神:“那你小心工作。” “嗯,”唐依点点头:“我知道了。” 两个女人都充分无视了自己,keith对着唐依做了个能够充分表现他此刻心情口型:你好嘢。 接着回到自己办公室工作。 战火、硝烟消失,norman走到唐依的办公桌前,对于这位新来的,成为新一轮话题的女同事深表同情:“他们常常这个样子的,你习惯就好了。” 唐依理解的表示赞同:“看得出,看得出。” “norman……” 刘思杰洪亮的嗓音打断了norman企图继续和新同事聊天的愿望,他转过头,对着keith办公室里探出的脑袋露出谄媚的微笑:“是,师傅。” 瞟了一眼徒弟的地理位置,刘大状很不满意自己没有节操的徒弟这么快就和“叛徒”联络上了,板着脸:“只顾着喝水,聊八卦,不用做事了?进来!” norman望了唐依一眼,跟着师傅去混饭吃,厄,不对,去做事了。 唐依自己一个人对着空空的里间,呆了几秒,低头做事。 —— 唐依第一天上班,身为一个合格的秘书,除了要把上一任没有完成的工作完成,还要谋定而后动,把在秘书桌里的各种文件都拿出来翻看一遍,免得有需要的时候抓瞎。 忙着忙着,唐依一抬眼,窗外的天都黑了。她好像有印象,该下班的时候好多人都跟她打招呼dbye,只是她当时忙着看资料,所以只是含糊着回答了。 [——下次不能这样了,人际关系关乎鞋子大小啊。] 办公室里有着昏黄而不刺眼的灯光,透过百叶窗能够很清楚地看到那个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的男人抿了一口咖啡,继而低头翻看着文件。认真工作的男人最让人心动,keith在这种时候显得……很能秒杀眼球。 [——还没离开吗?] 刘思杰正翻看着曾经案子的资料,他翻看了几眼,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疲累的按着自己的后颈,站起身,慢慢地走动。他的表情很落寞,很疲惫。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此时keith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的,他也就直接看到了站在门旁的……唐依。 呼出了一口气,在这种时候他没有心思陪这个几年没见的人玩什么假装游戏。 “找我有什么事?” 刘思杰的语气平淡中带着疏离,他坐回自己的椅子,翻着资料。 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架势。 “哦……”唐依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她指了指窗口:“我看到天色有些晚了,想问你是不是要开夜车?如果是的话,我帮你买一份宵夜。如果不是的话,我要锁门了。” 听到唐依的回答,keith抬起头,玩味的看着唐依:“你不是不认识我吗?干嘛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不是啊,我是秘书你是老板,下属要讨好上司不是很正常的吗?” 唐依回答得理直气壮,就差挺胸抬头收腹提臀先稍息后立正了。 “呵……”被唐依一打岔,keith都不知是该气好还是该笑好,刚刚低落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他拿起西服外套:“那现在上司请你喝酒,去不去啊,下属?” “这样啊……”唐依微微低着头四十五度角,做小女生的鹌鹑样子扭扭捏捏的回答:“我不会随随便便就跟别人去喝酒的。但是老板你请我的话,那我就勉勉强强的去咯。” “那还不快点收拾好,然后落锁。” 看着唐依慢吞吞的动作,keith撇了撇嘴一字一顿:“秘、书。” 活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一样跟在现任大老板的身后,唐依心里不停的碎碎念。 [——秘书怎么了?秘书又没惹你。你不高兴还是还是秘书哄你开心的呢!也就现在是我老板,要是换做以前,我一定先ooxx再xxoo,然后!#$%^一遍。] 唐依心里正在放映着限制级小电影,前面那人高马大手长脚长的电影男主角突然刹车…… 电影女主角差点追尾了。 第十三集并不后悔 【今天可能写到一两点,大家早睡的睡,不早睡的也睡,晚安。[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穿着白色里衣的女子一脸明媚忧伤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 右上角的房梁。 她穿越了,穿成了明月。 不要想歪了,她这个明月不是《风云》里面一有男主角疼二有男主角爱的明月。 嗯,对,你猜对了。她穿的是《还珠格格》里天体气象组合之一,宫女明月。 “明月?”同屋的女子揉揉眼:“什么时辰了?你每天都好早。” 这是彩霞,她的战友,人很实在。实在到每当花鸟组合闯了祸,她第一个冲上去挡。 明月其实很想睡,可惜宫里有规定,宫女睡觉时必须侧睡。也许原来的明月可以,可她一个现代人可习惯不来,所以只能每天努力抑制着自己的瞌睡,扮勤劳。 “已经寅时了,也该起了,格格不用去上书房,说不定就有用到咱们的地方。” “哦。”彩霞迷迷糊糊的起来,她总觉得,不知什么时候起明月变得比以前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不过她挺喜欢现在的明月的,因为老是让着她。 收拾好自己的装束,明月和彩霞一起到漱芳斋各处打扫。 清晨的空气很是新鲜,随着太阳慢慢的升起,她们这个原来是戏台子的小院里也散落上不少的亮色,明月深吸了一口气,这大约是她每日里最清净的时刻了。 “山也迢迢,水也迢迢,山水迢迢愁多少……” 听着西院里那位开始吊嗓子,明月就知道她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格格又开始唱歌了,”彩霞举着抹布一脸的崇拜:“紫薇格格真是个才女啊。” “……”手一抖,端着的茶具差点就杯具了,明月斜视了陷入盲目崇拜中的彩霞一眼。 没文化真幸福。 明珠格格已经起身,她们就得有一个人去送早饭,昨天是彩霞去的,今天到了她的班。没办法,必须两个人轮流,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了每天叫还珠格格起床这件苦差事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相比之下,给那朵紫薇花送早餐,对她们俩来说就是福利待遇。 可惜今天待遇也福利没起来。 “唉……”爱新觉罗紫薇花停下手中的琴,尔康今天没有来,听说是皇阿玛派他去护送那位新来的香妃娘娘。她知道她不应该为了儿女私情阻碍尔康的前途,可在这一刻,她真的好想他,好想他,尔康出了京城,她的心也随着他出了京城。 “小姐,”金锁在一旁劝慰着她的小姐:“你是在想尔康少爷吗?你放心,他一会就回来的。你还是用些早膳,尔康少爷回来见到小姐因为他没有吃东西,会愧疚的。” “金锁……”明珠格格握着自家丫鬟的手,泪眼婆娑:“你知道吗?我好想尔康。尔康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体贴。南巡的时候,他知道我胃口不好,总是变着花样给我带各种小吃。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因为我喜欢喝茶,跑了好几条街只为了给我买最有名的绿茶糕。” 明月敢对着油灯发誓,那绿茶糕绝对不是御前侍卫买的,说不定是哪个小厮跑了几条街。 “小姐……我的好小姐,尔康少爷不在,你还有我呀。你想吃绿茶糕,宫里这么大,肯定也有绿茶糕的,”金锁病急乱投医:“明月,你去让他们做一份绿茶糕好不好?” 咬着后槽牙,明月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我知道了,金锁姑娘。” 金锁是明珠格格进宫前就带在身边的丫鬟,在别的地方可以以宫女资历、主子的受宠程度排大小。在“人人平等”的漱芳斋,他们四个得尊称一声:金锁姑娘。 从西院出来,明月再一次的感叹世事的无偿,自己的悲催。绿茶糕,你说绿茶糕就有绿茶糕了,御膳房是你家开的是吧,活该成了“西宫”格格。 要说真正的格格更尊贵,应该住东院的,可是那只鸟冒认的时候占了东院,到了她手里的东西自然抢不回来,于是明珠格格就进了西院。现在明珠格格的三天一伤感两天一忧郁,时不时的弄出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已经彻底消磨掉了明月对她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同情心。 好不容易求爷爷告奶奶的拜托完了御膳房,明月觉得她比那花还忧郁了。 一次两次的帮忙,那是看你人缘还不错。 三次四次的帮忙,那是看你主子还受宠。 五次六次的帮忙,那是看你凭什么? 宫里受宠的不止你们家主子,上面还有最高决策人太后。皇后虽然不受宠,但人家地位高。下面还有大大小小的嫔妃,各宫里的娘娘。两个不成器的格格就敢排在所有人前面? 不过明月最终还是拿到了糕点,因为她家的主子是两个宫里人见人怕的不成器格格。 “格格,您的绿茶糕。” 明月把手中的糕点双手奉上,金锁手脚麻利的接了过去:“小姐,绿茶糕来了,您多多少少吃一点吧,不然尔康少爷会心疼的。” 比起鸟来说,花最大的好处就是会解语,漱芳斋的这朵花不但会解鸟语还会解人语,说白了就是她能听得懂人话,也能听得进人话。所以尊贵无比却有称号没名份的明珠格格终于轻轻的拿起一块御膳房的师傅们精心准备的糕点,淑女式的小小的咬了一口,细细的品味了一番…… “唉……”爱新觉罗紫薇花把手中的绿茶糕放了回去,她忧愁的摇了摇头。不一样,始终是不一样的,不是尔康买的,不是尔康送的,不是尔康在的时候,山珍海味放在她面前依旧味同嚼蜡。尔康,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的紫薇在等着你,一直一直的等着你。 麻木的端着一盘子绿茶糕从西院里出来,眼睁睁的看着她费劲巴拉的弄来的糕点上一小块被某花特文艺的咬出的那花瓣形的小缺角,明月越发的有一种想掐死身后的那两主仆毁尸灭迹的冲动。 “哎呦喂!”“乒乒乓乓!”“格格您小心!”如此这般的声音从漱芳斋的东院传来。 等到明月走到东院大门口的时候,正见着小邓子扶着彩霞,一瘸一拐的迎面过来。 “明月姐姐……”小邓子眼巴巴的看着明月,本来按着格格约定大家平等的规矩,四个奴才都是互相叫名字的,不过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这整个书房斋里最靠谱的不是两位格格主子,而是年纪和彩霞相仿的明月。 瞥了一眼彩霞不停揉着的腰部,明月问道:“严重吗?” “还,还好……”额间冒着冷汗,彩霞脸色稍稍有些苍白。 点了点头,明月无声的叹息:“先去房里擦些药,一会儿回来我多照看着点就是了。”漱芳斋就是个扎眼的地方,说不定乾隆什么时候一高兴就过来溜溜鸟赏赏花,漱芳斋一共就这么两个半人,到时候看见该戳着的奴才不在主子身边,倒霉的就是他们天体气象家具组合四人组。加上传说中“恶人”皇后娘娘没少在这里安插眼线,套句叉烧同学的话“小燕子本来就全是小辫子,不用动手就已经满头包”,他们几个还是能少惹事就少惹事吧。 呼啦啦,五阿哥和福尔康两个人,熟门熟路的进门,熟门熟路的赶人。一帮子奴才们大眼瞪小眼一番,熟门熟路的站岗放哨。 明月瞅着紧紧关上的大门。 得,又开上小会了。 提心吊胆了一段时间,门终于开了。叉烧同学和鼻孔同学率先出了门,花鸟组合紧随其后,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金锁遥望了远方好一阵子,随即解释都没解释的往西院走去。 主子都走了,伺候的奴才也就不用原地站岗了,明月催着彩霞:“回去歇着吧,格格回来了我再去叫你。” 感激的看了看明月,彩霞扶着腰一瘸一拐的回屋养伤。 明月摇了摇头,打从伺候还珠格格起这种日子就没间断过,那只鸟做个噩梦都能把伺候的宫女――她们,打得鼻青脸肿。高兴了练个鞭子,不会武功的她们就得遍体鳞伤。 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明月庆幸着一天终于过去了的时候,叉烧君和鼻孔君又来了。 ……尼玛让不让人活了。 在金锁姑娘的安排下,漱芳斋四人组又被安排去站岗放哨。 和彩霞一人一边站在门口当着门神,明月眼神直勾勾的望天。 总觉得一到晚上漱芳斋就格外的危险,这是经验之谈。 “老佛爷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老佛爷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果然…… 随着桌椅二人组一边高八度的告诉全世界他们在盯梢,一边使出吃奶的力气往院子里狂奔,明月这次终于亲眼见到了传说中的后宫boss――太后。 看着后宫两个最尊贵的女人连出门都要四个太监六个宫女外带两个嬷嬷的阵仗,明月一边感慨着漱芳斋的人口密度低下,一边浑身哆嗦。 ……不会要代人挨揍吧? 穿着花盆底走的仪态万千从院外走到院内起码要五分钟的时间,可整整五分钟的时间身后的门依旧没有要打开的意思。明月在心底里暗骂屋里那五个丝毫不知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家伙没脑子,只能给剩下三个同样颤抖的同事们一个安心的眼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就挨一顿揍,说不定还比还珠格格的“无心之过”轻一点。 第十四集默契十足 陈永仁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样貌并没太大的概念,跟同龄的轻少年们比起来,他实在太忙,连睡觉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哪有时间看自己长得帅不帅? 每天唯一照镜子的时候,大概就是一早一晚刷牙洗脸的那点空闲。. 总的来说,他认为自己大概是不太差也不太好长得还可以的那一类。 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从没有哪一个女仔给他送早餐或者午餐让他可以省两顿饭钱,所以陈永仁从内心深处觉得自己长得还是不够靓仔。 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人喜欢杀马特,当然就有人喜欢小清新,就算是band3的学校照样有人喜欢不吃喝嫖赌坑蒙拐骗的好学生。 但是好学生多数又把学习放在第一位,多数都是只知道死读书的书呆子,无趣。 于是陈永仁这种打架第一学习倒数第一的反差萌,意外的就有很多人喜欢。 不过要是让学校里他的那群女粉丝知道她们心目中酷帅狂拽吊炸天的阿仁哥随便两顿饭就能收买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悔恨不已捶胸顿足等等之类的想法。 同样的,有喜欢他的人自然也有讨厌他的人,其实在d班像他这种不说话的透明人最容易被人欺负了,只不过他是被人揍得多了慢慢自己学会反击,毕竟谁都不是天生会打架的。 最开始到d班那些天,他几乎每天都带着伤,连家都不敢回,硬是让别人带话告诉母亲他找到了短期临时工,自己在学校餐厅打地铺将就着过的。 从那样的日子过过来到现在,陈永仁真不觉得自己哪里受欢迎了,受欢迎的人,怎么可能天天挨揍,鼻青脸肿?因而他的生活一直都是别人说别人的,他做他的,两不相干。 ―― “你倒是挺受欢迎的。”温子君咬着吸管,戏谑的调侃着自家邻居。 “是吗?”明明是个问句,光顾着吃着饭的陈永仁却说得不咸不淡就像个陈述句似的。 梁佩儿走了之后,在温子君不想浪费刚点了还没吃一口的午餐的情况下,这两个刚认识没几天的同校同学就面对面的在同一张桌子上一起吃起午饭来。 事实上陈永仁每天的早餐和午餐都是等到休息时间过后学生开始上课时随便扒拉几口就解决了的,因为别人吃饭的时候他都在柜台后面卖东西,要么就在餐厅食堂派早(午)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这次是看到人不错的邻居第一次来餐厅,才想着送两瓶可乐过来给她和她同学。谁知道…… 总之,托了温子君的福,陈永仁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学校正点吃饭,是免费的,还有饮料。 陈永仁一直梦寐以求的有人请吃饭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好像哪里不对)。 鉴于吃人嘴短的原理,陈永仁多嘴问了一句:“放学要不要一起走?” 已经见识过这位邻居有多么的少言寡语言之凿凿了,温子君也就不矫情的让来让去了,万一人家当真了她上哪里早这么好的保镖,不是说“单挑王”么。 温子君点点头:“好啊。” 于是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 温子君回到班级里的时候,饿了一中午的同桌对她狂轰滥炸了一阵:“你跟‘打工王子’认识吗?你们两个什么关系啊?暗恋还是拍拖啊?他在追你还是你在追他?什么阶段了?一垒二垒还是三垒?他吻技怎么样?体力呢?耐力呢?” 没想到现在中学生已经开放到这种程度完全傻掉的温子君:“这个……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现在才十五岁吧?难道不是应该讨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吗?” 刚刚还很激动的佩儿姑娘立刻泄气了:“阿君你也太老土了吧?就算没有初夜至少也应该有初恋吧?就算没有初恋也应该有暗恋吧?像我们这样的年纪当然要好好享受人生啊。” 享受人生也不用讨论体力和耐力的问题啊,温子君实在不能理解现在年轻人的想法了,难道她真的老了吗?不过为了加入新同桌的话题,于是温子君佯装感兴趣的问了一个问题。 “那佩儿你现在有男友了吗?是哪个班的?还是别的学校的?” “呃……”佩儿很呆萌的一脸失落:“没有。” 温子君抽了抽嘴角,感觉有些奇怪,以一种神奇的直觉又问了一句。 “那初夜呢?” 佩儿低了低头:“没有。” “初吻?” 继续低头:“没有。” “初恋?” 以头抢桌:“没有。”嘤嘤嘤嘤嘤…… 温子君总算明白了,合着这位只是羡慕人家那种“奔放狂野生活”的乖乖女,她嘴里的那些年轻人的生活只是“传说中的”,跟卡门和杜十娘是一个级别的。 话说回来:“你是从哪听来女仔十几岁就那样的?” 佩儿哼唧了半天,哼唧出两个字:“……d班。” 温子君瞬间秒懂了,d班,据说是连援、交女都存在的班级。 ……到底哪里值得羡慕了啊喂。 ―― 可爱的同桌很容易的就被温子君忽悠过去了,直到下午放学时,新来的转学生和“打工王子”拍拖的消息传来,负责扫除的梁佩儿小同学才发现自己的同桌怎么消失得有点快? “小妹妹,哥哥请你看电影宵夜好不好?”一头金毛的陌生家伙说道。 温子君其实本来没觉得陈永仁是多么简单粗暴的人,可是当她按照约定的时间等在校门口,碰巧遇到杀马特造型的小混混同学过来调戏她的时候,她总算是见识到了陈永仁的暴力。 只见这个还没说几句话就挨了一拳的“杀马特”同学问:“陈永仁,她是你马子啊?” 陈永仁半垂着头,还是那副小受气息十足看起来好欺负的模样,没说话。 杀马特同学大概是以为这是默认:“kao!你不早说!老子他妈的真是倒霉!” 说完,杀马特同学雄赳赳气昂昂的顶着熊猫眼走了。 从头到尾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的温子君:“……” 同学你真的不是来打酱油的吗? ―― 日子就这么在充满着欢脱和正经的气氛中一天天的过着,伪儿童温子君和心理年龄成熟的陈永仁也慢慢的熟悉了起来。 只不过,相比较他们两个总是温子君在说,陈永仁有一句没一句的答这种不尴不尬的对话,两家的妈妈早就和谐友爱,热络不已。 温子君对于妈妈交朋友并不反对,自己妈妈是一个善良得有点像是小绵羊一样的女人,自从便宜老爸死了之后,她除了赚钱就去了其他的生活目标,有个朋友也好互相开解。而且陈家的情况她们也比较了解,说实话换了别人她还真不放心。温母是做护士的,经常陪伴着陈妈妈对陈妈妈的病情也很有好处,自己妈妈也不会无聊,何乐而不为? 陈永仁则发现自从隔壁搬来了新邻居以后,母亲的笑容比以前多了起来,人也好像比以前更开朗了,所以在支持的同时,对邻居也充满了感激。 家庭方面也就是这样,没什么大事。而在学业方面,随着对周围环境的愈发了解,温子君身上的玛丽苏气质逐渐凸显出来: 作为一个曾经经历过我大□□高考苦逼三年的成年人人,只要自己肯努力刻苦一点,在学习方面经常拿全校前五名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为了给自己加码,温子君把上辈子艺术加分的钢琴重新练了起来,托了因为家境问题经常联络老师跟所有老师都能说得上话的陈永仁同学的福,家里买不起钢琴的温子君得以在学校空闲时借用音乐教室练琴,觉得差不多了就报名艺术比赛,有上辈子的基础,拿了不少奖; 加上作为律师基本功的练习经常参加的辩论赛;为了维持家里经济的报纸投稿…… 温子君就像是天降奇才的外星人et一样,突然出现,突然优秀,突然打败所有人,迅速荣登学校所有老师的第一宠儿宝座,人称“优生校花”。 听到这个花名的时候,温子君差点没喷饭,优生校花?怎么不叫优育呢?更符合国家政策不是?叫这种名字,她才真的忧郁了。 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在band3,大家都不怎么学习,所以她才比较容易力争上游,要是在以前的那个到处都是学霸,钢琴小提琴王子公主一堆一堆的band1学校,a班吊车尾都能偷着乐好一阵子了。 “阿君……”梁佩儿眼泪汪汪的拿着自己的成绩单,又看了看温子君的成绩单,苦着一张脸,扁嘴:“完蛋了,回家我妈又要骂我了,‘你怎么就不能向阿君学学!’‘人家也是a班,你也是a班,怎么就差那么多?!’救命啊……阿君你有什么是不会做的吗?” “别人家的孩子”温子君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这样我就有话跟我妈说啦,‘阿君也是有不会做的事的,你不能像要求阿君那样要求我!’嘿嘿……”佩儿扯了扯温子君的袖子,撒娇:“阿君,告诉我啦。” “唔……”温子君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拳头砸在手掌上:“有的,我有东西是不会的。” “什么什么?”梁佩儿瞪大着眼,满是期盼的望着。 “打架。” 第十五集莫名其妙 宋氏夫妇离婚的案子在吵吵闹闹中戛然而止,本以为会是为了身家不断上诉的打对台,谁知道宋家明不但有小老婆,还有私生子,证据确凿,法院批准离婚。 谢慧敏得到了大部分的产权,宋家明得到了大部分的金享企业——几乎是同一时间,陈伟峰向媒体公开宣布陈氏总公司决定收购金享企业,一时间全港哗然。 金享企业的股票由跌到升,只是掌握公司大部分股权的人变更,金享企业成了陈氏手下的分公司,宋家明的家底一下子从有变无。如果不是清楚整个事情的过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谢慧敏是跟陈伟峰串通好的。 “如果真的是串通好的,陈伟峰就不用搞这么多事啦,”罗力亚想起商务车上的情形,一阵捂胸口:“几百万,说没就没了,我的心好痛啊……” 视金钱如粪土的丁家富鄙视他:“大男人这么小气,你看人家女英雄,不是照样没了几百万?人家都没有像你这么吝啬,你简直是我们男人的耻辱。” 这话瞬间就提醒了一旁本来看戏看的津津有味的米佐治,他转头看着另外几个好兄弟,当然最主要看的还是表哥:“我们赢了这单官司,谢女士的支票已经收到了。那之前p.y.说过要来法务中心上班,她有没有跟你说关于这件事的问题?” “是喽,”毕直十分坦白的来了一句:“她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仅仅一个问题就体现出了两个人教养的分别,虽然毕直并不是有心的,不过他平时说话也的确并不注意细节,难怪张芷芯听了就一股火起来训人。 “这又不会,她一向都说话算话的,唯一这么一次放弃案子也都是有原因的。” 罗力亚喝着珍珠奶茶,咬着吸管,到底没说蒋博瑶在办案子的时候也的确是说过很多谎话,她说大话,那真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张嘴就来。 偏偏她还整天说话时都是一本正经,搞得有些对家客户都下意识的相信她,客户可不是都懂法律的同行,被三吓两吓的,通常那个都会认为她提出的建议很合理。而这个时候,等到对家律师想要阻止客户拿主意,已经来不及了。 除此之外,她最喜欢的还是自己找证据,用事实说话,光明正大的打赢官司。 让人气都气不起来。 比起阴谋,蒋博瑶更喜欢的是阳谋。 “但是,”丁家富看了一眼手表:“就快到上班时间了,女英雄到底跟没跟你说她哪一天来上班啊?还是她不坐班的?”毕竟人家有那么大个律师行在后面,不来这里上班也正常。 罗力亚抬眼,瞄了一眼墙上的表,笑嘻嘻的道:“给你们表演一个魔术啊。” 一群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跟着罗力亚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就开始莫名其妙的数数。 “五。” 罗力亚数着。 “四。” 有些人明白了。 “三。” 于是数数的人变多。 “二。” 好紧张。 “一!!!” “咔哒。”高跟鞋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顺着这个声音,可以看到一双极细的高跟鞋,鞋里面露出了又白又嫩的皮肤,脚往上是穿着休闲细腿西裤的大长腿,之后就是外面穿着风衣,里面是白色真丝衬衫的白领丽人。 蒋博瑶莫名其妙的看着一群人盯着门口,仿佛她是刚从动物园里出来的女猩猩,而他们则是笼子外面的退化猩猩:“我迟到了吗?”她抬了抬手腕,看明了时间:“好像没有吧?” “没有!”罗力亚招呼着她到社区中心里面新收拾出来的办公室:“他们在好奇,为什么我可以猜到你什么时候来我们中心,连一秒都不差,诧异我们的心有灵犀而已。” “心有灵犀?”蒋博瑶表情微妙的“呵”了一声,看了看中心的人,发现他们居然还真的都是惊讶中的模样,只好往窗边瞥了一眼:“我的车就停在中心楼下,以车推人,只要认识我的车,谁都可以跟我心有灵犀的——你们也可以。” “……嘁!”现场群众顿时嘘声一片w霸你真是够厚脸皮的! 罗力亚依旧嬉皮笑脸的笑着,还不忘了跟蒋博瑶抱怨:“哎,这就是你不对了嘛,你给我多点时间,过一下做魔术师的瘾,多……” 见到她的表情从多云有向阴有多云的趋势,罗力亚只好刹住了闸:“不讲了不讲了。” “我不是很多时间陪你犯病的,”蒋博瑶放下公事包:“别妨碍我认识其他人。” 说完,她转向米佐治和另一些人,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被抢了戏份的社工才开始说话。 “欢迎你,我叫丁家富,是中心的社工,人人都叫我阿丁的。阿may,阿山,还有光仔都是我们的同事,如果你需要帮忙也都可以找他们。” 丁家富长了一张李灿森的脸,穿着打扮更偏向于现在年轻人,t恤衫外面套着格子衬衫,裤子下面不穿袜子,鞋子是球鞋,不过看起来是很平民的牌子。 阿may是中心里唯一的女孩子(现在是唯二);阿山年纪就大一些,三四十岁的模样,看来是老社工;光仔则是一头黄毛,让蒋博瑶想起曾经古泽琛教育的那些不良少年,在经过鸡汤法医的一系列调·教之后,不少人也都变成了社工。 曾几何时,赵学敏,也是个歪妹。 蒋博瑶想起了很多事,人年纪一大就容易想当年。 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抒发内心的情感,一转眼,视线之内就多了个邋里邋遢的罗力亚,后者察觉到她的眼神,给了她一个特别讨厌的笑。 “……” 一时间,她什么想法都没有了,所有的半转千回,全tm烟消云散。 “我是蒋博瑶,大家钟意叫我蒋律师也好,p.y.也好,以后每星期一、三,我会在这里办公,其他的时间,你们有事可以同我秘书联系。”言下之意,没事就不用联系了。 这一番话,听起来实在有些高高在上,就算是蒋博瑶本人,也跟这个地方颇有些格格不入。中心的人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原本好一点的气氛刹那间陷入了冷场。 罗力亚简直想挠头,p.y.就是传说中的冷场王,一句话冻死所有人的那种。 唉,还是要他来炒热一下气氛:“这样啊,大家先做事,中午呢,有新同事加入,我请大家去茶餐厅吃午餐,你们说好不好啊?” 虽然不清楚吃饭的时候会不会吃的胃下垂,但新同事来了大家还是很欢迎的。 一群人都说好,冷冰冰的冰窖恢复到了室内温度。 “这不就好了?”罗力亚状似兴奋的拍了一下手,拉着蒋博瑶进了她的办公室:“我同你介绍一下近期的工作哈!” 两个人一进门,罗力亚就把门锁上了,态度稍稍正经了那么一丢丢。脸还是那张嬉皮笑脸:“我不明白,你生我气而已,不用这么霸气的冻死整街人吧?” “我都不明白你,”蒋博瑶双手抱臂:“你钟意做你的烂泥是你的事,你钟意搞你的慈善也都是你的事,为什么你一定硬是要把我拉进来?” 她随手翻了翻桌面上的档案,心里就有数了:“这里都是什么案子?随地吐痰?停车罚告票?进错女厕游荡?这些案子外面那个英国伦敦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搞不定吗?就算他上庭口吃,你不口吃吧,你自已一个人一天之内可以搞定的事情找我来看你办案吗?” 罗力亚上扬的嘴角慢慢地向下:“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其他人不理解没关系,我以为至少你会理解我——因为当初是你告诉我,做律师也是要维护自己心中的公义的——而不是像我一样,表面就维持公义,其实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在他最错的时候,所有人都说他好,只有一个人告诉他,他错了。 那个人就是蒋博瑶。 所以在七年之后,当他想起那个卑鄙、虚伪的自己,当他想起那个越来越狂妄自大变得不像是自己的自己,当他在七年的自我放逐中找回了自己后。 他第一个想到的拍档,就是她。 只是他怯懦于面对她而已。 “他们两个的表情怎么了?”办公室里面的人在吵架,外面的人在吃瓜:“表情都这么严肃,不是吵架了吧?” “哎,”幸运e的毕直摆摆手:“怎么可能w霸除了办案子,跟谁吵过架?” 众人一想,也是,罗力亚整天插科打诨,气死别人倒是有可能的。 “话说回来,”丁家富望着里面跟罗力亚对峙的蒋博瑶:“为什么女英雄的穿衣风格跟我们平时看到的律师也都不一样的?”特别华丽,像是走秀似的。 “咳,”米佐治咳嗽了一下,尽管这么说不是太好,但中心里比较了解情况的也就是里面那两个,还有外面的一个他了:“p.y.可以说是全hk最赚钱的律师之一,到了她这个年资和地位,已经不需要给人拎包了,人们也不会从她的着装判断她职业与否。” 翻译一下就是,她很牛,很犀利,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反正又不是买不起。 跟着米佐治又继续补充说明:“而且,严格来说,只有上庭和过堂时,律师才需要着正装以示尊敬——你看老表就知道了。” 有一个穿鞋不穿袜子,动不动就不洗脸不刷牙的大状戳在这儿,谁能不懂? 众人都秒懂的点头,里面的两个简直是两个极端。 岂止是极端,简直是病态。 “我理解,不过如果不是大于一千块的案子你真的不用找我的。”蒋博瑶降低要求道。 她其实未必不懂罗力亚的意思,只是罗力亚这货简直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矫枉过正! 你就算是伸张正义都不用把自己的个人卫生习惯丢掉专心一意的当个抠脚大汉吧?干干净净的伸张正义不好吗?是谁给你的错觉,正义非得是流浪汉、农民工来伸张的? 还有明明一个人两只手搞定的事,非得再叫一个人来再伸出两只手,这不叫伸张正义,这叫浪费资源好吗?深水埗社区中心附属的民间法律中心,想想就知道会有什么案子。 然而罗力亚那个病的不轻的货又打电话一定要她来,讲究高效快捷的蒋博瑶本以为会来了就开会,直奔案发现场,结果现实给了她生动的一耳光。 “‘勿以善小而不为’,这句话是没错的,”蒋博瑶好想扶额:“但是,麻烦你,在真的需要人手的时候才叫我来,在你一个人能搞定的时候让我安静地离开,ok?” 不要脸的说一句,她一分钟几十万上下的时间,不是这么给人浪费的,就这些时间她赚到的钱,完全够捐一个希望小学,而不是陪罗力亚用来鸡毛蒜皮的! 听了半天,终于听懂蒋博瑶想要申明的重点,理亏的罗力亚讨好般的微笑:“ok!” 蒋博瑶:“……” 所以说,她最讨厌愚蠢的直男! 第十六集南辕北辙 解决了宋氏夫妇的案子,也解决了梦里的两单案子,中心那些小case全部是米佐治在忙,罗力亚闲了好一阵子,也算是能够体会到蒋博瑶那种坐在中心里无所事事的感觉了。 何况人家也不是真的跟他一样无所事事,她手底下同样有很多的人要养,那些人的分红可不是中心那些社工的工资,如果一定要比,大概其中一个人的分红就可以养活一个中心。 数着日子想要在梦里下一个案子发生之前阻止,然而这些天夜里,罗力亚发现他的梦有点奇怪,之前是有点混乱,现在就更加混乱,他不止梦到了自己,还梦到了米佐治,丁家富,毕直,以及好多人……而奇怪的是他不是以自己的角度梦的,是以第三人的角度。 打个比方的话,就好像看电视和电影一样,完全是旁观者,而不是当事人。 在这个很长很奇怪的梦里,他不仅梦到了和王思苦的未来,还梦到了自己因为妨碍司法公正进了监·狱,出来之后申请复牌,居然还成功了?这在现实之中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不仅如此,他居然还梦到了……?梦里面她不仅没有结婚生子,还一直追着他,追了整整七年,受尽艰难险苦,结果最后梦里的罗力亚跟王思苦在一起了。 最最重要的是,梦里面的他最后竟然杀了人!法官还当庭释放了他?!! 这个梦在他们去看时戛然而止,无论是还是他都有了各自的爱人不说,其他的人也都有了各自的结局,一切美好的令人难以置信。 醒来之后的罗力亚禁不住一身的冷汗,他终于察觉到,这个梦,和他本人的人生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譬如他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在法庭上为自己杀人而辩护的人是罗力亚;譬如七年前明明已经追赶上了他,两个人才说清楚的;譬如哪怕是这个梦结束了,他也还是没有梦到那个真正敲醒他警钟的人,蒋博瑶三个字,丝毫没有存在的痕迹。 但是偏偏……那些案子都是真的,铺王张的确是设计琼婶,根叔的确是马卓尔德的司机。 那后面的事,到底还会不会继续发生? 抱着这样的想法,罗力亚忍不住破天荒的上午就去了中心,还很诡异的帮着丁家富做了一会儿义工,搞得中心的人都怀疑w霸是不是撞邪或者被附身了。 “其实是最近中心又没什么大案子,老表在忙,p.y.又不来,没人陪我吵架,”罗力亚懒洋洋的说道:“有点心痒痒的,无聊而已。你们可以放心,有案子我就不会烦你们了。” 于是中心的人都不再诧异于罗力亚的勤快了。 社工的工作是很广泛的,服务对象包括且不仅限于家庭、妇女、儿童、青少年、老年人、残障人士、异地务工者及其他社会弱势群体,所以社工的一天都是很忙碌的。 本来丁家富打算派工作给罗力亚,但是被义正言辞的否决了:“你知道我平时都是钟意周围走走的,不如这样,有什么帮助老人家送米派油之类的,不如交给我。” “但是我们有工作日程的,”中心的义工都是定期做社会活动,这样被帮助的人也有个固定的时间,方便大家:“名单上的爷爷奶奶们都会定期来排队的。” 罗力亚拿过那一厚叠的名单,上面有姓名地址家庭情况等等,他翻了翻,看似随意的指着下面有标记的问:“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 丁家富看了一眼,解释道:“哦,这种就是代表该户人家不方便行动,这种我们通常都会上门帮忙的,你对这个有兴趣?这个我倒是可以派工作给你。” “是啊,”罗力亚又翻了翻,自然而然的随手点了一个名字:“这一家?阿婆来的?” “严婆婆啊?”丁家富对于社区内的老人几乎了如指掌:“她一个人住的,腿脚不方便,平时出门都要拄拐,有时老人家年纪大了就不想多走动,需要我们陪她去医院复诊。” “那就这一家吧。”罗力亚如此说道。 看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丁家富就十分的不放心:“反正我都要帮严婆婆买些生活用品的,我陪你一起去了,第一次是这样,以后你再自己去。” 罗力亚无可无不可:“好啊。” 两个人就推着一箱子生活日用品,煤气罐,卫生纸,食用油等等之类的东西,一起慢悠悠的去了严婆婆的家,深水埗的一座旧唐楼里。 巧合的是,丁家富敲过门之后,开门的不是严婆婆,而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少妇。 “你们是?”年轻少妇疑惑的问。 丁家富自我介绍,顺便也把罗力亚介绍了一下,这时严婆婆也拄着拐过来,她一下子就认出了丁社工:“阿丽啊,请客人进来,丁社工是大好人来的。” 几个人进了屋里,罗力亚和丁家富先把搬搬抬抬之类的活计做了,之后才在严婆婆的夸赞中坐下寒暄了几句——原来年轻少妇是严婆婆的外孙女,名叫苗若丽,同样住在深水埗社区,时不时的也会回外婆家带严婆婆去医院复诊,只是从没和社工们见过面而已。 “多谢你们,”苗若丽长得很漂亮,有种我见犹怜的美感,笑起来时颊边有一个酒窝,说话也温温柔柔的,待人十分的和气:“我经常听外婆说你们这些社工总是到家里来帮忙,外婆一个人住我总是不放心,好彩有你们在。” “不用客气,”丁家富当了多年社工,最常接受的就是别人的感谢,这种时候也是最有骄傲感的时候:“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严婆婆年纪这么大,是需要有人常常探望的。” “我们来探有什么出奇,严婆婆最高兴是外孙女来探才是真,”罗力亚哄人的时候,也是相当会说话的,几句话就哄得严婆婆禁不住笑了,他又十分好奇的道:“严婆婆都说你经常来探她,但是……为什么好似没见过你老公的?” 大概罗力亚说了一个不太好的话题,苗若丽的表情一下子有些不可言喻的微妙。 严婆婆帮忙解释:“阿丽的老公是什么经理,好忙的。” “是基金经理,”苗若丽勉强的笑了笑:“他平时工作比较忙,所以都是我自己来探外婆,不过他有空的时候也会陪我过来的。” 罗力亚“哦”了一声,之后就没再说什么不得体的话,大家聊了几句,之后陪严婆婆去了医院,送严婆婆回家,完美的完成了任务。 回家的路上,罗力亚跟丁家富兴致勃勃的讨论起了苗若丽的老公。 “我听那些街坊讲,”丁家富说着他了解的情况:“阿丽的老公不单是一个基金经理,还是一个很成功的基金经理,住大屋养条狗,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老人这么冷漠的。” “这一点我倒不是很奇怪,”罗力亚站在男人的角度实话实说:“苗若丽长得那么靓,她老公只是贪靓有什么出奇。我比较奇怪的是,她老公就住大屋,有什么理由苗若丽就住深水埗?而且苗若丽明知道自己外婆出入不方便,为什么不跟严婆婆住一起?起码有个照应。” 他这么一说,丁家富也开始觉得哪里不对了:“严婆婆说过阿丽同她老公还有个儿子,很可爱的,阿丽看起来不像是对亲生儿子狠心的人,怎么会一个人住深水埗?” 装十三的时候到了,罗力亚十分专业的下了定论:“除非,她在躲人,不得不跟严婆婆还有她儿子分开,她很怕这个人,以致于连带着严婆婆一起住都不敢。” “你说她老公?”丁家富下意识的问道。 “哎,”罗力亚振振有词:“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还有如果是真的,这种弱势群体,是应该你们正式社工管的,我只是客串社工而已,法律的事才归我管。” 丁家富想了想,还是十分的不放心,如果苗若丽真的怕她老公怕成这个样子,那个所谓的基金经理很可能做的不仅仅是基金经理该做的事:“车你推回去,我去找严婆婆!” 话音未落,丢下小推车和罗力亚,丁社工又跑回了严婆婆的家。 他要好好去确定一下,如果确实有问题,到时需要法律援助,再w霸也不迟。 眼见着丁家富飞奔而去的背影,罗力亚用袖子给自己毫无汗水的额头擦了擦,喃喃自语。 “总算是有个开头,这个年代啊,扮神棍都这么困难。” 此一去,一可以再次验证梦的真假,二说不定又可以挽救一条无辜的生命,三嘛…… 三,他很可能把对他千依百顺的老表得罪个半死不活。 罗力亚在心中暗叹,希望老表这次生气不会太久。 还有就是…… 对着小推车发誓,他真没打算享齐人之福。 梦里面那个既对着前妻感动,又恋恋不舍女朋友的人,连他都觉得不靠谱。 他禁不住想着,要是真的是这样,p.y.一定从鄙视他变成鄙视死他,大家老死不相往来,末了还要送他一句有多远滚多远。 莫名开着脑洞的罗力亚摇摇头,齐人之福也不是谁都能享的啊,梦里那谁都成杀人犯了。 也不知道那谁是怎么想的,怎么跟玉树临风的他相差这么远呢。 罗力亚特别不明白的摸着下巴思考着。 第十七集毛骨悚然 有人说过,女人天生是来受苦的。这话很多人都不会同意,但不可否认,在这个说着人人平等的社会里,女性所处的地位并没有那么平等。 对于苗若丽这样漂亮却家境贫寒的女孩子,生活给与她的,往往并不是幸福。 “阿丽以前都试过滥药,但是后来她结了婚之后,她自己主动戒了那些东西,尤其是有了孩子,就一心一意的相夫教子,三五不时的来探我,”严婆婆道:“她真的好乖好孝顺的。” “那为什么她自己一个人搬出来住?”丁家富以前也曾经坐过牢,所以他出来之后才会反省,成为社工。不但帮助那些穷苦大众,以前做过错事的人他也会一视同仁的帮助。因为只有经历过被人歧视的人,才懂得那些整天被别人闲言碎语,冷漠对待,甚至是公开暴力的痛苦。 闻言,严婆婆长叹了一口气:“阿驹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虽然阿丽不讲,但我看得出,她这几年过得并不是很开心。而且……试过有几次,我在阿丽的身上,见到瘀伤。我问她怎么弄伤的,她就说是自己不小心跌伤的。我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可能分不清打伤和瘀伤?不过阿丽不讲,是不想让我担心,我又帮不到她什么,所以只能睁一眼闭一眼。” “这是家暴来的!”丁家富义愤填膺:“阿丽应该去医院验伤,然后提出离婚!香港是一个法治社会,这种人应该抓去坐牢,我们会帮她的!” “怎么帮?”严婆婆拄着拐杖,咳嗽着:“就是因为不想让阿驹坐牢,到时伟仔就没有爸爸了。而且阿丽一个女人,没有钱,请不起律师,伟仔是她唯一的儿子,到时候不是一样要被抢走?如果不是为了儿子,阿丽也不会忍受这么多年的。” 严婆婆的话,代表了大部分贫苦人家的话,也代表了一部分现实。丁家富很清楚,如果不w霸,像她们这种只能请得起法援的人,根本就没办法跟那些有律师团在背后撑腰的有钱人做对抗。但是现在不同,他们w霸! “严婆婆,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阿丽讨回公道的。呐,之前同我一起来的那个,他时一个大律师来的,他很犀利的,一定可以帮到阿丽!” 严婆婆的立场也不是太坚定,她什么都不懂,就尽量不给外孙女添麻烦。但是既然丁社工这么说,她不知不觉就相信了:“如果你们真的帮到阿丽,帮到伟仔,我真的是当牛做马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们……” 话是这么吹出去了,然而当丁家富回到中心如此这般地跟两个律师这么一说,得到的却不是同仇敌忾,而是两张一点都不意外同时又很镇定的面孔。 “到底怎么样啊?你们打算怎么帮阿丽啊?”丁家富问道。 “啪,啪,啪……”罗力亚没说话,自己玩着乒乓球,一下一下的往上拍,不过他平时都是这样子,边玩边想事的,所以大家也就可以无视。 而米佐治就跟丁社工开始解释:“老表跟我说过了,要我们帮阿丽没问题,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你们好像还没有跟阿丽讲过这件事。离婚,是需要当事人委托,我们才可以代表当事人做事的。而且,听严婆婆的意思,阿丽现在单独住在外面,一是想躲开她老公,二是说不定想要等到两年以后,夫妻双方自动离婚,所以我们都要问过阿丽的意愿才可以帮她。” 听到不是不打算帮,丁家富点点头:“那我去问问严婆婆,阿丽的联系方式。”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米佐治有点不好意思:“这阵子中心的案子有点多,虽然都不大,但都比较花时间,所以我未必凑手帮老表你的。” “啪啪啪”的声音停了下来,罗力亚微微一笑。 “这方面我早就想好了,阿丽这单离婚案比较复杂,我虽然是大律师,处理离婚案的经验未必多过专家的――这么巧,我们中心最近刚刚来了一个经常打离婚案子,又经常跟有钱人打交道,还非常犀利的律师哦――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嘛。” 丁家富和米佐治面面相觑,跟着异眼同神的鄙视:“想见p.y.(女英雄)就直接点说嘛!” 一下子穿煲了的罗力亚也不生气,笑眯眯地:“我就是想跟她合作啊,你咬我?” “……”丁家富&米佐治。 罗力亚笑得贱兮兮,心说,好彩有个p.y.做挡箭牌,不然他真的是不好解释。 ―― 高级餐厅里,蒋博瑶吃完了午餐,正吃饭后甜点喝咖啡的时候,眼前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当衣冠楚楚,穿着整洁干净,西装西裤,做牛郎look的罗力亚坐在她面前,蒋博瑶差点把自己嘴里的咖啡全喷出去:“咳咳咳咳咳咳咳……” “哎,”罗力亚笑着从桌上拽出餐巾布,递了过去,还特别体贴的帮蒋博瑶拍了拍后背:“就算这么久没见挂住我,都不用这么激动的,这里好歹是高级餐厅来的吗,淡定,放松。” 淡你妹的定,放你妹的松!白天见鬼她能淡定放松得下来吗?! 蒋博瑶运气忍住了骂娘的冲动,咳嗽了好半天:“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哦,我打电话你的秘书说你去吃lunch(午餐)等一阵子就回来了,那我就想一阵子就回来一定不远啦,你chamber(律师行)附近有几间餐厅啊,就找到你喽!”罗力亚说着说着还一副特别感慨的模样:“话说回来,这几年这里变化还挺大的,附近多了好多餐厅,我都找了半天才找的,这家是新开的吗?好不好吃……” 眼见他有唐僧下去的趋势,蒋博瑶赶紧做出了一个“stop”的手势:“我等会儿还要回chamber,你找我有什么事?”从农民工到牛郎,穿成这样一定不是小事。 罗力亚“嘿嘿”了一声,拿出一个文件夹:“找你当然是有案子请你帮忙了。” 翻了翻大概,在看到当事人照片的时候蒋博瑶还愣了一下,无他,苗若丽跟以前一个熟人很像――那个熟人是张一健前女友,护士,后来嫁给神经外科的副主任了。 “苗若丽,杨国驹?”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感想的蒋博瑶看到了双方的姓名:“杨国驹,就是最近很火的那个基金经理?”她接触的有钱人比较多,谈天什么的也都会聊到一些。 “离婚案我当然没有你经验那么丰富了,”罗力亚分析着双方的利弊:“你都说杨国驹是是最近最火的基金经理,他一定认识好多名厂大?炮(有名律师),苗若丽就现在没有工作,以前还磕过药,这些都不利于她争取伟仔的抚养权。” 蒋博瑶接下去:“还有一个问题,苗若丽为了躲杨国驹,从来都没有去医院验过伤,也没有任何证人可以证明,杨国驹有家暴的嫌疑。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在外人的眼中,”罗力亚也叹气:“一个没有任何缺陷的父亲,和一个磕过药无工作的母亲相比,法庭一定更倾向于把伟仔判给杨国驹,甚至只要杨国驹不同意,批准离婚的可能都非常之小,一定要等到两年以后。” 这就是普通人不懂法律的亏了,苗若丽只读到了国中就出来做事帮补家庭,她跟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的苏玉燕完全不同,她甚至挨了打,也不知道去申请禁制令。 “我们可以先去帮苗若丽申请禁制令,禁止杨国驹出现在她身边,”蒋博瑶给出建议:“之后帮苗若丽重新找工作,在这期间尽量帮她塑造一个良好的形象,两年之后他们顺利离婚,到时再去争取抚养权的几率就会大很多,如无意外,法官通常会把孩子判给母亲。” “不行!”罗力亚脱口而出。 “为什么?”蒋博瑶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她看过杨国驹和苗若丽的地址,在浅水湾,建筑还是有钱人住的独门独院,两家之间通常都隔着八丈远。别说打人,就算是杀了个人,隔壁也都未必能听见。 从头到尾,说杨国驹家暴都是苗若丽的片面之词,就算有人见到她身上的伤痕,对家律师也都可以说是撞伤的,甚至苗若丽自己说的不小心跌伤的。 没有一个人可以做证人证明苗若丽挨了打,她身上的伤痕现在出来住了这么久也早就好得差不多了,根本就没办法作为被家暴的证据。 加上苗若丽自己人品有瑕,有没有工作,现在还是租房子住,自己吃喝都搞不定何况还要养个儿子?杨国驹死不肯离婚,蒋博瑶给出的方案已经是最好最直接的方案了。 罗力亚也清楚他反对的很没有道理,但他又不能直接说明梦里面杨国驹一言不合把老婆杀了,因而他也只能暗示道:“我们问过苗若丽,她说有一次,杨国驹把她按在游泳池里。” 蒋博瑶一下子怔住了。 然后她就听到罗力亚用那慵懒而磁性的嗓音说了一句让她毛骨悚然的话。 “如果不是伟仔当时叫人过来,她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这已经不是家暴的范畴了。 第十八集如何是好 悠扬的音乐伴奏之下,面对面的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一个够胆子杀妻的人,绝不仅仅是离婚就可以搞得定的。尤其是如同罗力亚所说,杨国驹认识不少名律师,但凡是乐于助纣为虐的律师,分分钟都可以想出办法来为杨国驹杀妻制造疑点——那句“疑点利益归于被告”,并不是用来当做摆设说着玩的。 这也是罗力亚来找蒋博瑶的原因之一,只有闹大了,对杨国驹才有震慑。过了整整七年,罗力亚对于媒体那边一点都不熟,蒋博瑶却总是在报纸上的头版头条上出现。 “我需要见一下苗若丽。”蒋博瑶如此说道。 “你答应了?”罗力亚很高兴,他知道p.y.的能力,只要她答应,官司至少赢了一半。 “未必,”蒋博瑶提醒他,别高兴的太早,容易乐极生悲:“我要见到她之后,才可以确定,要不要接这单官司。还有,凡是我接了的官司,我都不会中途放弃,你明不明?” 这不是她接的第一单离婚案,也不是她接的第一单家暴案,有很多被打的妇女开头都是信誓旦旦的要离婚,然而等到老公或者家人又哀又求之后,最先打退堂鼓的也是她们。 再高明的手腕,再厉害的律师,也比不过猪队友的左摇右摆,哀其不幸,恨其不争。 只是蒋博瑶并不是任人指挥的拎包小妹,敢这么干的当事人,她都有办法让他们付出代价。久而久之,来找她打离婚官司的,都是真心想离婚的,不是吓唬人玩玩的。 当然,宋氏夫妇那对奇葩要另算。 罗力亚理解点点头:“明白的,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同你一起去苗若丽家里?” 蒋博瑶挑眉:“你同我一起去?”她没听错吧? “是啊,”罗力亚仿佛无知无觉似的,乐呵呵的语出惊人:“米佐治最近比较忙,所以呢,这次苗若丽的案子,我做你的dchair(副手)——我知道你平时很讲究的,你看,我今天特地穿成这样,都是为了见工,够努力了吧?” 感觉头上青筋直跳的蒋博瑶:“……” 以前合作的时候她做他的副手,虽然事务律师和大律师是没有地位之分的,但不可否认,在庭上,事务律师是没有权利说话的,她负责的也都是后期准备的工作。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蒋博瑶做主,离婚通常都是私下解决,最多上个家事法庭。l.aw也有当人副手的一天不说,他还一脸特别光荣的样子,也不知他在光荣个什么劲儿。 “手伸出来。”蒋博瑶倏地说了一句不想干的话。 “怎么,老同事打算送礼物给我?”罗力亚笑嘻嘻地说着,伸出了一只手来。 太过了解罗力亚的蒋博瑶已经不指望那个穷的要死的法律中心能给她找出第二个副手,也不指望自己能撇开罗力亚这个难缠的货自己办这个案子了。 “我为人好简单的,对你也没什么要求,唯一的要求是……” 她一边说话,一边手伸进罗力亚的西装口袋里。 这是一个很亲密的动作,亲密到罗力亚的心跳漏了一拍。 跟着,他眼睁睁的看着蒋博瑶那只纤细而白嫩的手握成拳的姿势,在他伸出来的手上放了一个东西,耳边也听到了p.y.微哑却总是情绪平静的声音。 “麻烦你穿一件彻底洗过并且洗过时间不要超过两天的衣服,就算不是正装都可以。” 罗力亚望着手心里那两颗白白的,小小的,还散发着味道的,不知道哪辈子塞进衣服里的樟脑球,胸腔里的心脏特别失望的恢复正常工作。 “啊哈哈哈哈……”他干笑,下一秒瞬间面无表情,语气莫名幽怨的道:“知道了。” 蒋博瑶招来服务生,买了单:“这位先生等会儿点什么记在我的账上。” 她是这家餐厅的vip,以前帮餐厅老板打过官司,所以难得还有可以记账的特权。 “那我不客气了哦,”罗力亚嬉皮笑脸冲着服务生道:“麻烦来一份同她一样的。” 服务员看向蒋博瑶,后者点了点头,服务生应声而去:“没事我先走了,你慢慢吃。” 说完,蒋博瑶拎着包离开了餐厅,留下罗力亚一个人面对着只有残羹生菜的桌面。 p.y.啊,真是一个热情又冷酷的矛盾体。 你以为她冷酷的时候,她内心热情;你以为她很热情的时候,她又很冷酷。 餐盘撤了下去,又重新上了新菜,精致而美味的菜肴,罗力亚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然后埋头苦吃——唔,味道还是不错的,p.y.的舌头还是那么挑剔。 蒋博瑶走出了餐厅,在观光梯里面眼睛一扫,望见了男装那一层大大的广告牌。正好在这一层有人下电梯,于是她也一起进了男装区。 观光梯男装层的正对面,是paulsmith的店铺,蒋博瑶透过橱窗,望了一眼角落处某一件休闲西装,里面搭配着一件长t恤衫,现在已经是很常见的款式。 脚步一转,她走进了隔壁一家同样很有名的男装,对着销售小姐道。 “唔该,请问新款区在哪?” 当天下午,罗力亚回到法律中心,发现有个包裹:“给我的?” “是啊,快递公司的人送来的,”大家也在好奇,谁会送包裹w霸,有想象力丰富的已经开始猜测:“难道是恐吓信?又或者是□□?” 接着,整个深水埗社区服务中心附属的民间法律中心的人全都听到了一阵鬼哭狼嚎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 之后就是另一阵可怕又恐怖的歌声,特别毁童年:“人人期望可达到,我的快乐比天高,人人如意开心欢笑,跳进美梦寻获美好……” 米佐治目瞪口呆:“他怎么了?”他从来没见过老表这个样子。 丁家富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大概秀逗了吧?” 过了两天,秀逗了的罗力亚和没有秀逗了的蒋博瑶一起去了当事人苗若丽的家。蒋博瑶看着罗力亚穿着她买的衣服,总算是正常了许多,至少既不像民工也不像牛郎了。 罗力亚显然也对新衣服很满意:“我还特地去剪头师傅那里花了三十八块钱刮了个脸。” 又一次不知不觉被噎死了的蒋博瑶:“……” 你已经没脸了,别再刮了,再刮就更不要脸了。 苗若丽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仔,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虽然没有什么学历,但看起来很斯文。言谈间可以看得出,她对于离婚这个决定态度是很坚持的。 “我对他早就没什么冀望了,现在只是想尽快离婚,拿回儿子的抚养权。” 这才是想离婚的人,那些猪队友就只会说,或者他下一次会改呢,呵呵。 蒋博瑶虽然还没有想好怎么帮她,但至少可以肯定,苗若丽不是一个令人心烦的客户。 然而这个想法在她去了个洗手间的功夫瞬间转变了。 毛巾,牙刷,洗漱用具都是双人份的,还有一只名牌剃须刀,统统的表明,这不是一个想要离婚的可怜女人的避风港,而是婚内通·奸的偷情场。 这些证据被对家律师找到,拿回抚养权什么的想都别想了。 从洗手间里出来,蒋博瑶表现的依旧很平常,苗若丽以为厕所内的东西并不影响她离婚,这种事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也就没多提,更没多想。 只有罗力亚,他被蒋博瑶的不动声色吓得有点肝颤。 等到两个人出来,罗力亚颤悠悠的开口:“呃……”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蒋博瑶直接打断他问道:“苗若丽的婚姻有第三者这件事。” 在她面前,重要的事情,他一般都不会胡说八道的:“是,我不知道怎么说好。” 罗力亚这个回答,让蒋博瑶猜想到一件事:“你连那个人是谁都知道?” “就是……”罗力亚结巴了半天,有点不好意思的道:“这间屋的屋主。” 蒋博瑶办案子一向是资料齐全的,因而他一说,蒋博瑶就想到了那个人是谁,于是她也难免愣了愣。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苗若丽租的房屋,屋主的名字是…… “georgemike?是我同你知道的那个,georgemike?” 一向狂放不羁爱自由的罗力亚异常深沉的点了点头。 蒋博瑶一时间哑然。 rgemike,中文名米布,georgemikejunior的父亲,米佐治的老爸,罗力亚的姨丈。 这些或许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米布的职业是前*官,新闻有报道,他是即将授勋的其中一人。 在hk,法官是一个特殊的职业,法官受人尊敬,同时作为一个法官也要随时按照《法官行为指引》的条条款款规范自己,时时刻刻的保证自己大公无私的形象。 可以这么说,法官是一个非常有公信力的职业,甚至公信力会超过某些政·府高官,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律师放弃宁可高薪也要做法官的原因。 米布虽然是前*官,但他在做法官时就以公正严明闻名整个法律界。现在他退了休,在法律界的地位依旧很高。 如果这件事被爆了出来,那会成为一件令整个法律界蒙羞的丑闻。 “那你打算怎么办?”蒋博瑶问。 罗·死猪·不怕开水·力亚是这么回答的。 “我也不知道啊。”知道他早就解决了。 是把姨丈卖了搞个大新闻救一条人命呢?还是闷声不吭任由杨国驹那神经病杀妻呢? 罗力亚特别期望并不出现在梦里的蒋博瑶能给他一个选项c,或者d。 第十九集无可匹敌 从香港的婚姻法来说,是并没有婚后夫妻共同财产这个概念的,如果双方想要离婚,离婚后的财产也不过是各人归各人。只是有个赡养费的概念,根据双方的收入和资产来判断,收入高的一方需要给收入低的一方一定比例的赡养费。 但这些都有一个前提,如果双方没有对婚姻不忠达到无可挽救的地步的话。 也就是说,如果苗若丽另有情人的事情被发现,杨国驹是有权利一分不给赡养费的,加上双方的经济条件和家庭环境,伟仔绝对会判给杨国驹。 “苗若丽同米官的事,杨国驹知不知道?”蒋博瑶问罗力亚。 罗力亚摇了摇头:“他那种人,知道的话说不定真的会杀人。” 在梦里面就是这样的,杨国驹在知道妻子出轨之后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站在这么有利的位置提出离婚,而是哄骗苗若丽喝酒,跟着逼着她吞了过量抗抑郁药,害死一条人命。 “那如果……他知道了呢?”蒋博瑶又问道。 这句话听起来很像一句废话,但有的时候偏偏废话也是很有用的。要知道中华民族语言博大精深,同样一句话,有时是废话,有时却往往令人深思。 比如这句话,就让罗力亚这个最近开启了神奇脑洞的人遐想了半天。 杨国驹在梦里面是潜入苗若丽家里之后看到苗若丽的日记知道了她另有情人才杀人的,那么如果他知道的地点是在自己家,他还会冒着危险去杀人吗?如果他知道了苗若丽的情夫是大名鼎鼎的米官呢?杨国驹是会继续他的杀妻计划,连米布一块杀了呢,还是就此停止? 罗力亚也曾经想过,就算是把姨丈卖了搞个大新闻,也未必能阻拦杨国驹这个神经病。 不需要预测就可以知道,杨国驹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既然如此,那么何不早点点燃这个**包?尤其是在这种敌明我暗,趁着还不算太晚的时候。 就算杨国驹真的不打算动手,只要他打算用这件事威胁苗若丽和姨丈,那么他们就可以掌握证据,证据确凿,威胁恐吓也一样可以把他告上法庭。 蒋博瑶这一句话让罗力亚茅塞顿开。 “啊……p.y.就是p.y.啊,”罗力亚摸着自己下巴的胡茬,对蒋博瑶再一次的刮目相看:“阳谋都一样这么犀利,高明程度简直可以和p.k.的阴险相媲美,ilikeit!” 杨国驹在梦里面可是找蒋博奇做辩护律师的,而蒋博奇居然也真的那么卑鄙的帮杨国驹制造出一个疑点来――现在主动权在他们手上,他是不会给杨国驹机会找后援的。 不是a不是b,是ab≥c,蒋博瑶就是蒋博瑶,永远都不会令人失望。 蒋博瑶“呵呵”了一声:“你为了让我帮你想办法瞒着我这么大一件事’tlikeit!” “啊,哈哈哈……”罗力亚干笑,装模作样转移话题:“不如我们讨论一下这个‘引蛇出洞’的计划具体要怎么实施……” “不好意思,罗大状,”蒋博瑶双手抱臂:“你所谓的计划最大的前提是苗若丽和米布肯答应你用这件事上庭作证,甚至最终公开给所有人知道他们和婚内通?奸。” 这个计划风险有多大,大家都清楚:成功就所有人脱离苦海,苗若丽同杨国驹离婚,起码米官也不用顶着奸?夫的罪名,因为杨国驹是个变?态,苗若丽也的确值得同情;失败就满盘皆输,杨国驹不单进不了监?狱,死都不肯离婚,米官身败名裂,杨国驹下一次做足准备,说不定还会请专业律师帮他支招,怎么弄死苗若丽且不用负法律责任。 苗若丽是看起来柔软其实倔强的女仔,从她还没认识米布时就坚决要跟杨国驹离婚就能看得出,让她牺牲自己的利益也许可以,让她冒着伤害米布的危险,她未必就乐意。 否则她早就去医院验伤了,为什么不去,还不是怕严婆婆担心? 至于米布就更不用说,从他自己的利益也好,从苗若丽冒着生命危险的方面看也好,他更加不会同意这个高风险的计划。 要说服这两个人,总要从关键入手。 苗若丽的弱点是孩子,外婆,米布。孩子在杨国驹家里,不用想了;外婆就更不用想了,她是不会让苗若丽冒着被杀害的危险的;唯一能想的就是米布。 弥补的弱点是苗若丽,米佐治。 罗力亚最熟悉的,也最有可能撬开的突破点,只有米佐治。 蒋博瑶见过几次米佐治,那是个几乎以他papa(爸爸)为精神榜样的孩子,不过他也是个跟罗力亚一样执着于公义的人,至少在衣着品味上,他比罗力亚正常多了。 总而言之,事情最关键的地方在于:“怎么搞定米佐治是你的事,我好忙,拜拜。” 你不是坑我吗?那你就慢慢坑,如果米佐治肯让你坑的话。 蒋博瑶轻飘飘的说完,轻飘飘的走了,挥一挥衣袖,只留给罗力亚一个背影。 本来还打算绕开米佐治的罗力亚尔康手的看着她就这么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走了,心里的阴影面积简直比地球还要大:“……不用这么记仇吧?” 事实证明,尽管蒋博瑶平时彪悍的不太像是一个女孩子,但她毕竟还是一个女孩子,女孩子记性都好,都很记仇,不如意的时候把咸丰年间的事翻个几百遍也不是不可能的。 于是乐极必将生悲的罗力亚就这么顺应自然的掉在老表这个坑里了。 “我、不、相、信!” 米佐治用四个字表达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情感。 “我papa是一个铁面无私,清正廉洁,光明磊落,奉公守法,公正不阿,公事公办的*官,他在法律界整整四十年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不符合*官身份的事情,你头先讲的什么同有夫之妇在一起破坏人家婚姻的事情,他是绝对绝对不会做的。” “其他事我都可以义不容辞,”谦谦君子的米佐治,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但是这件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我papa同情苗若丽,也都不代表他会做破坏人家家庭的第三者,拿这件事去问papa是不孝,对他品格的侮辱,所以sorry老表,我没办法帮你。” 罗力亚反问:“那你是不是想等苗若丽死了,再去问姨丈肯不肯帮忙啊?” 于是米佐治问了几个让老表哑口无言的问题:“为什么你这么肯定杨国驹一定会杀苗若丽?离婚案不是p.y.搞得吗?既然你说苗若丽和papa有关系,为什么你不当面问他们肯不肯帮忙,却一定要我去问?杨国驹真的那么残忍,我们帮苗若丽申请禁止令不就好了吗?” 因为就连苗若丽也不知道她会因为这种问题被杨国驹那个神经病杀了,因为他跟p.y.把案情夸大了一下下,因为如果他一个外人去问苗若丽和姨丈,这两个人必定不会承认的。 “……”罗先知感觉心好累。 就连丁家富也不是很支持罗力亚:“现在最重要的是帮阿丽搞离婚,如果佐治的老豆跟阿丽真有这种关系,阿丽离婚了成了佐治后妈不是更好?起码可以躲开杨国驹。” “不是做兄弟的不撑你,”毕直拍着罗力亚的肩膀:“那个杨国驹好歹是个基金经理,还跟苗若丽有个儿子,怎么也不会因为离婚就把儿子他妈杀了吧?真想杀不是早就杀了?” 因为杨国驹是个变?态,是个神精病,是个杀完了人还会跟律师咨询的人渣! 然而快憋死了的罗力亚一句话都不能说,眼前这三个跟蒋博瑶又不同,他们知道他所掌握的证据,也知道他连杨国驹的面都没见过,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人怎么判断是个杀人犯? 拿着剧本却一个字都不能吐露的罗力亚简直心力交瘁。 罗力亚借着去买宵夜的机会出去散心,顺便散一散胸口里的闷气,他觉得再这么下去他迟早要憋死,被真相憋死,被自己的内疚憋死。 ―― 在律师楼上了一天的班,蒋博瑶开着车回了家,没想到在家门口看到了乞丐,啊不对,农民工,也不对,罗力亚――衣衫褴褛style的罗力亚。 “你同我说,做人又好,做律师又好,应该尽力而为,问心无愧,”罗力亚举着啤酒罐,他身侧还有不少空啤酒罐:“我尽力了,但是我没办法做到问心无愧。” 蒋博瑶低头望着这个坐在台阶上的男人,曾几何时,l.aw就是目空一切的代名词,眼前的这个罗力亚,狼狈的几乎令人难以想象。 “mj没答应你?”想也知道的:“你的借口太烂了,换做我是mj也不信。” 会家庭暴力打死人的人可能有不少,但杨国驹看起来怎么都不像,就算他真的是高智商罪犯,罗力亚都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杨国驹可是放着苗若丽好生生的在外面活了好几个月了,突然因为她要离婚就要杀人了?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罗力亚一下子呆住了,整个人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你早就知道我瞒着你?那你还……”信任他。 “所以我不是mj。” 不得不说,蒋博瑶的回答是无敌的。 第二十集套路之深 这件事最终还是蒋博瑶解决的,如果罗力亚说的是真话,那么时间就是金钱。她没有耐心玩什么深情感动,直接通过某些渠道把消息传给了杨国驹。 跟着花钱请了私家侦探和保镖,在杨国驹、苗若丽以及米布的住所以及上班的地方遍布了人手和监控摄像头,干净利落的拿到了证据。 事发时最震惊的莫过于苗若丽和米布,其次就是法律中心的那三只,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杨国驹会丧心病狂到要杀人的地步,而这么疯狂的想法还偏偏被罗力亚猜出来了。 涉及到意图谋杀,整件事就从婚姻案上升到了刑事案,就算是米布或者苗若丽不愿意,这件事也必须公之于众,所幸米布是个前任*官,他懂得整件事的严重性。 “l.a.,如果有需要的话,”米布第一次在旁人面前承认:“我会为阿丽出庭作供。” 要一个要名有名要地位有地位的前任*官承认自己跟一个有夫之妇在一起,结果就是他的名誉地位全部都会毁于一旦。从这一点来看,米布对苗若丽的感情是很认真的。 “会不会影响到你?”身上尚有瘀伤的苗若丽,哪怕是在病床上也不忘担忧米布,她转过头望着一同赶到医院的蒋博瑶和罗力亚:“罗大状,蒋律师,如果影响到的话,我不告杨国驹也都没关系的,我只是想离婚,离开那个衰人。” “影响呢,当然要有一点的,而且现在已经是刑事案,就算你不告,律政处都要告的,”罗力亚吊儿郎当,大包大揽:“不过你们放心,蒋律师会将影响尽量缩减到最低的。哦?” 显然,最后一个“哦”,问的是蒋博瑶。于是蒋博瑶白了他一眼,罗力亚嘿嘿笑了笑。 “上新闻是肯定的,不过上新闻也分正面和负面,我会帮你们争取成为正面。” 一个无亲无故,只有一个外婆的小女孩,为了糊口不得不在酒吧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卖啤酒,后来她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看起来对她很好,他们有了共同的小朋友。女孩觉得得救了,她遇到了这一生的良人,为了这个家,女孩努力做一个贤妻良母,一心一意的在家相夫教子,抛弃以前所有的坏习惯,努力的用自己小小的力量为这个家庭做贡献。 然而,生活给她的却是苦难,所谓的良人撕开了伪善的面具,那其实是个魔鬼,整天对女孩拳打脚踢。她以为他会改变,她以为自己是为了孩子好,谁知他却不断的变本加厉。 成为少妇的女孩终于受不了了,她逃离了这个叫做“家庭”的地狱,可魔鬼还是不肯放过她,她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逃离――直到,她遇到了真正的良人,肯为了她不顾阶级,不顾身份地位,年龄差距,甚至不介意她是有夫之妇,爱护她,照顾她的良人。 网络,新闻媒体,几乎一夜之间,苗若丽和米布的爱情变成了街知巷闻的故事,在这种宣传之下,哪怕有人跳出来说苗若丽是婚内出轨,也会被周围的群众们唾骂。 三人成虎,谎话说了一百遍连自己都会相信,何况是那些只是听新闻并不参与其中,也不想知道什么是真相的吃瓜群众? 一个令全港人都为之而流泪的爱情故事,仿佛是铁达尼号的再现,多么令人感动。 在所有人都为之动容时,最不赞同的反而是米布的儿子:“但是,错了就是错了,如果papa可以等到苗若丽离婚再同她在一起,根本就不需要p.y.这样动用人力物力去洗白。” “谁跟你说我出动媒体是为了你papa的?”蒋博瑶一挑眉,嘴毒道:“天真。” “……不是吗?”米佐治有点发愣。 罗力亚在旁边帮忙解释:“杨国驹的确是殴打过苗若丽,但是这件事是没有目击证人的。唯一的证据只有他这一次想要谋杀苗若丽的过程,但是其实动机都不是很明显。杨国驹这么有钱请了四大名状之一的高状,我们当然也要做好准备,利用舆论压力这一招,令陪审团倾向同情苗若丽,那至少,让律政处多一点赢面,心里有点底嘛。” 丁家富想起来就问:“所以女英雄你说帮佐治papa挽回名声……” “只是顺便而已。”蒋博瑶如此说道。 “但是律政处那边没有同我说过这件案子是我们接的,”米佐治身为米布的儿子,想也知道不可能接到这件案子的:“难道是同p.y.你说的?” 蒋博瑶摇了摇头:“律政处没有通过我转介,罗力亚也不是这件案子的控方。” 这样一来米佐治就更不明白了:“那你是为了什么?”帮苗若丽? “我知道!”罗力亚神秘兮兮的笑了笑,摇了摇食指:“因为呢,接这件案子的大律师的副手,是我们p.y.的首席大徒弟!” 众人:“……?”关系太复杂了不是很懂。 兔斯基眼的罗力亚:“……就是上次在琼天把我骂的狗血淋头的那个sylvia。” “哦……”早点说嘛,早点说大家就都知道是谁了。 蒋博瑶没有否认:“你倒是消息挺灵通的。” 罗力亚抿着唇无奈一笑,他当然知道了,sylvia的拍档是王思苦大状嘛。 在梦里,那个谁还是王思苦的背后军师,帮她对抗蒋博奇来的。没想到蒋博奇换成了高状,控方却还是那个控方――不过他其实也不是很想跟王思苦大状重新认识一下了。 这次有人证有物证,要是王思苦还搞不定,她真的才叫白读那么多年书了。 而且…… “所以我不是mj。”蒋博瑶神色冷淡的回答着令罗力亚十分感动的话。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一厢情愿的认为杨国驹一定会杀苗若丽,但是有时一厢情愿也未必是坏事。我们做律师的,尤其是做大状的,通常在场的时候整件事已经是一个悲剧,如果真的可以避免有些悲剧的发生,就算浪费了一些精力,又有什么所谓?” 想着那时他垂头丧气的去找蒋博瑶的场景,罗力亚不由自主的神游在某个太空。 “罗力亚?”蒋博瑶眼见着他光天化日之下瞅着她双目放空的微笑,觉得十分的诡异。 “是?”罗力亚回了神,望着蒋博瑶,笑嘻嘻的问:“什么事?” “你交给我的工作我都做完了,”不仅仅是做完,还是超额完成的:“苗若丽离婚都要等庭审结束之后,也就是说,我可以走了吧?” “可以,当然没问题。”罗力亚答应道。 然而在蒋博瑶刚迈出步子时,罗力亚福至心灵,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是这样的,你帮了我这么多忙,怎么说我都应该请你吃餐饭的,你说好不好啊?” “好啊。”蒋博瑶同意了。 罗力亚在心里握了一下拳。 下一刻,蒋博瑶大喘气的道:“不过我为人很挑剔的,我只想吃你亲手做的饭。” 厨艺技能从来没点亮过,从小到大都吃外卖或者餐厅的罗力亚:“……你知道我不会煮饭的,连菜都没洗过,我煮的话一定不好吃的,不如……” “那就算了,”蒋博瑶扭头就走:“不好吃的饭我一向不吃的,再见。” 又一次被套路了的罗力亚挤出了一个干巴巴的笑,有气无力的摆摆手:“……再见。” 内心“嘤嘤嘤”着的罗力亚转过身,正好看到三个吃瓜群众一般的好兄弟。 “你没事做吗?”他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问。 “咻”的一声,吃瓜群众顿时撤退了,虽w霸找到春天值得庆祝,不过他的春天像冬天一样对他就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了,为了避免血溅三尺,还是走人的好。 又一次失恋了的罗力亚:“……一群衰仔。” ―― 蒋博瑶出了法务中心,回到bauw,却没想到在自己的地盘上遇到了一个熟人。西装革履,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胸前总是挂着一只怀表的景成皇,四大名状之一的king状。 “p.y.,好久不见。” 景成皇看起来精神奕奕,跟当年那个慌慌张张来找女儿的爹简直判若两人。 “好久没见,king状,”蒋博瑶随口寒暄:“这次来是?” “哦,没什么,”景成皇用一种听起来很平淡,其实炫耀十足的语气道:“前几天在英国开会的时候看好一套房子,时间紧赶不及办手续,来办一下手续,正好给sophie过生日。” “sophie?”没听过这个名字。 “你不知道?的女儿,我的外孙女,今年四岁,还在读幼稚园,特别可爱!” 蒋博瑶:“……” 给四岁小女孩买房子作为礼物,这事也就女儿控,啊不对,现在该是外孙女控的景状能干的出来――也不知道这孩子长到二十四岁的时候会不会成千万富婆。 “对了,听说l.a.又回来了,而且你们两个又一起办案子了?”景成皇拍了拍蒋博瑶的肩膀,过来人一样的说:“虽然我不明白那个l.a.有什么好的,不过如果你真的钟意他,我觉得你应该同他讲清楚。就好似一样,无论成功或者失败,都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女人的青春没有多少年的,无谓浪费,是不是?” 看着景成皇一脸“要不是看在你曾经帮我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给你忠告”的表情,蒋博瑶特别想说一句名人名言:你神经病啊!!! 最终她也到底没有说,只是跟景成皇又一次的寒暄了几句,各回各办公室。 摊在自己挑选的沙发里,蒋博瑶闭上眼,罗力亚的心意她感受得到,他也的确是个好人。 只不过让她跟他在一起?呵呵。 谁要跟那个穿鞋不穿袜子,头不梳脸不洗的农民工在一起啊? 除非她神经病了。 ―― 失恋了的罗力亚很难得的特别早就睡了,他嘴边流着口水,又做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梦。 梦里面他不是大律师,而是一个警察,还不是抓贼的警察,是一个专搞爆破的警察。 后来他成了一个法证,专门搜集罪案现场证物负责化验的法证。 同样有一段的恋爱,对象是个公司高管,好像非常有前途的样子。 第二天起床,罗力亚查了一下,发现有这个公司但没有这个人。 于是他打了个电话问问他最熟悉有钱人的拍档:“你知道赵雪敏这个人吗?” 蒋博瑶:“……” 第二十一集蓝瘦香菇 赵雪敏这个人,再没有人能比她更清楚的了。不过她还不至于因为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自己主动认人,谁知道她认的是不是那个人:“没什么印象,你朋友?” 而另外一边的罗力亚似乎也没有说实话的意思:“我朋友的朋友来的,我朋友在国外托我照顾她,但是你知道我从国外回来的时间又不是特别长,不熟嘛。” “哦,听你声音好似很紧张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旧情人。”她带着点试探道。 “喝醋啊?”光是从电话里那懒洋洋的声音就能想象罗力亚一副贱精的模样:“你放心,虽然她是一个靓女,不过如果一定要选的话,我应该会比较钟意你这种类型。” 蒋博瑶:“呵呵,你想多了。”滚开,哪个老娘都并不想跟你扯上关系好吗? 电话里是看不到对方的,因而也就没办法猜度对方话语的真假,两个说假话都跟喝白开水似的老司机就开始狂飙演技,电话打了多久,他们就忽悠了对方多久。罗力亚想结束话题的时候,蒋博瑶就会提出新的话题,蒋博瑶戳到真相的时候,罗力亚就会信口胡诌――最后的结果是,这一通电话打得双方耳朵都发热了,各自得到的消息全特么是废话。 因不同原因而共同心虚的罗力亚/蒋博瑶:“……”雪特!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比如罗力亚很疑惑平时对他好奇心一点都不多(根本就没有)的p.y.为什么貌似对他关心了起来,难道他的心愿感动了天地,老天爷决定少一直单身狗是一只单身狗了? 比罗力亚知道多很多的蒋博瑶则在思考另一些问题,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样?如果是,随便对个暗号大家就能接头,啊不是,是接触了。如果不是,为什么罗力亚会知道赵雪敏这个人?还是夏风科技的赵雪敏,起码公司是对的上的。 “谁打的电话?”丁家富抱着一堆社工文件:“我来来回回三趟了,你才刚打完?” 罗力亚扬起嘴角,眼睛旁边笑纹加深:“不告诉你,免得你大嘴巴。” “嘁,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看你笑得快把嘴巴咧出地球外了,不用问了,一定是女英雄打来的了?”见到罗力亚点头,小人得志的模样,被强硬的塞了一把狗粮的丁家富补上一刀:“啧啧啧,真可惜,一朵鲜花就这么插在你这堆牛粪上了。” “嘿嘿,”罗力亚笑得特别开心,跟着下一秒生无可恋脸:“……可惜不是。” 丁家富开心了:“我就说女英雄眼光不会这么差的。” 罗力亚痛骂:“手指拗出唔拗入(胳膊肘往外拐)!你到底站哪边的?” “我站公义这一边的!”浑身散发着正义光辉的丁社工义正言辞:“你以前对女英雄那么差,换做是我,你不下跪求饶我都不原谅你的,现在还想追人家,想得美!” 理亏的罗力亚并不想理他并转移了话题:“佐治呢?今天都没见到他的?” “他去了区域法院,有几单法援官司要处理,鬼叫你起的那么晚,当然见不到他了。” 作为一个每天睁开眼睛就不停为人民服务的社工,丁家富其实也很看不惯罗力亚这么懒的懒货的,不过罗力亚是大律师,通常用得到他的时候都不会是什么好事,平时的一些小案子米佐治就可以搞的定,所以也就没什么人一定要要求罗力亚天天早起上班。 罗力亚呲着牙,露出了一个特别不矜持的笑容,特别不要脸地给自己找借口:“能者多劳,我这叫锻炼他的能力,省得他每次上庭都‘法法法法……法官大人’。” 米佐治,虽然是米官的儿子,可惜虎父有犬子,只要一上庭,平时的侃侃而谈、温文尔雅都会变成结结巴巴、答非所问,小案子还好说,稍大一点的案子,他都会拜托罗力亚代劳。 这一次刚从法院里带回来的案子也不例外。 “老表啊,你打算怎么帮梁师奶(家庭主妇)打这场官司?”米佐治带着笑意问。 罗力亚左手蛋挞右手奶茶,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的吃吃喝喝,一点都不着急:“好似是你答应帮人打这场官司的,关我什么事?” 那个孤苦伶仃的梁太太是你未来的心上人,虽然大家是老表,但关系再好撬人墙角也会被雷劈的好吧? 米佐治开始方了:“你不是见死不救吧?” 已经阻止了姨丈的官司,再帮梁师奶打官司,也不知道表弟哪辈子才能在法庭上找回自信了,所以这次罗力亚态度坚决的拒绝了他:“这案子是你自己接回来的,当然是你自己负责,我最近好忙的,好多案子要跟进,你自己搞定啦。” “老表,老表!”苦劝无用的米佐治狠狠的撂下他生平最狠的狠话:“如果梁师奶真的要坐牢,我一定不放过你的!” 这幼儿园级别的狠话让罗力亚冷酷无情的走了,留给表弟一个残忍的背影。 米佐治恨恨的跺了跺脚,运气了好半天:“你以为我真的没有办法吗?” 以前的米佐治当然是没有办法了,现在的米佐治…… 他开着papa的豪华汽车停进了停车场,出了停车场进了电梯,出了电梯,在门口深呼吸了一下,抻了抻衣领,走到前台,彬彬有礼的道:“你好,我同p.y.有约,刚刚打电话确认过的,我是georgemikejunior,不知道p.y.现在有没有空见我?” “蒋律师吩咐过的,她现在有时间,米先生里面请。”前台如此答道。 “谢谢。”米佐治微微一笑,原本显得有些幼稚的娃娃脸面孔看起来格外诚实可靠。 老表,p.y.还是你介绍给我的呢――专治你的法宝,哼。 米佐治信心十足的去见了蒋博瑶,他坚信蒋博瑶是一个相信公义的律师,任何一个有同情心的人(没错,罗力亚是个狼心狗肺的坏蛋)都不会不帮这么可怜的梁太太的。 然而通常情况来讲,理想很丰满的下场就是现实很骨感,这一次也没什么例外。 蒋博瑶翻了半天眼前的资料,跟着抬眼,看到了米佐治仿佛打了美图秀秀的puppyeyes,跟他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老表一样打破了小可怜的希望:“sorry,这件案子我不打算接。” “为什么?!”米佐治本来不大的眼睛瞪圆了一圈。 “因为我不钟意上庭,”某一辈子上腻歪了:“基本上我手上的案子都是庭外和解,或者一些商业收购案,离婚案也都是双方谈妥达成共识,如果你上庭的话,我可以做你的副手。” “但是……但是……”万万没想到的米佐治企图找出理由来说服她:“我,我记得很清楚,你第一单case是上庭……”那单帮她打出名堂的遗产分配案。 蒋博瑶当然也没有否认:“那个时候没得选,现在有的选了,我为什么不可以选择自己钟意的非要选自己不钟意的?我是律师,不是圣母玛利亚,凡是当事人可怜的案子我都接,所有的法援案子我都接,我不单只会穷死,还会过劳死的。” “我可以做你的dchair(副手)的,”米佐治不好说什么,只好尽量努力:“所有东西都不用你准备,我什么都可以帮忙做的,真的!” 他这么认真,让蒋博瑶有点头疼:“罗力亚呢?他又不是死了,让他接不行吗?” “他……”说起表哥,米佐治也不是不晓得他的意思:“他说什么忙,但是我知道,他只是想我在法庭上锻炼自己,免得我一上庭就口吃。” “其实他也没错,你不是说以米官为目标么?”蒋博瑶看了一眼缩成一团的米佐治:“一个以后要做法官的人连在庭上发言都不敢,你怎么做法官?到时候再求人?” 米佐治显然很清楚他是不可能靠别人靠一辈子的,头低低的说道:“我现在已经在帮中心处理一些案子了,但是我的程度还是没有办法打高难度一些的官司的,梁师奶真的很可怜,麻烦你帮她,也是帮我这一次,好不好?” 这个梁师奶跟米佐治没有半毛钱关系,可他却为了一个陌生人在这里低声下气的求一个同行,明明是知名*官的儿子,身上没有丝毫的傲气,在米官跟苗若丽的事情闹出来之后,他似乎也没什么变化,提起米官时也依旧为父亲骄傲。 蒋博瑶对他的印象更好了,真的是个不错的好孩子,跟着罗力亚那三不管的太可惜了。 他那种人能教出什么来,别教出个农民工就不错了。 “为了帮梁师奶,你什么都肯做?” 见后者点头,蒋博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半晌,笑了一笑:“如果,我说让你来帮我呢?从你们的法律中心离开,过来帮我做拎包小弟,不需要多长时间,一年就够。也可以吗?” 并没有打算过离开民间法律中心的米佐治登时一愣。 两个人说了半天,米佐治失魂落魄的走了。 蒋博瑶拿起手机,给某个贱?人发短信。 罗力亚手机响了,拿出来打开,发现是短信,看完内容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不打算挖老表墙角,别人就打算挖老表墙角了? 用一个比较新鲜的词汇来形容他此时的感受:蓝瘦、香菇…… 第二十二集高下立判 梁师奶的姓名叫做第五婷,姓第五,单名一个婷字。第五婷是内地人,嫁过来香港之后生了一对子女,本以为生活会好下去,谁知道三年前老公抛弃妻子说失踪就失踪,留下女儿和儿子还有长期有病的婆婆让第五婷照看。她没有什么文凭,又不想像老公一样给子女当个坏榜样,靠综援白吃白喝,只好做一些体力工作,在失业之前,她一直在福元酒家当侍应。 福元酒家每逢节假日都会要求员工按员工价购买酒楼的优惠券,然后再由员工按照原价卖给客人,如果卖不出去,优惠券会折在自己手里。事发当日,第五婷向顾客销售月饼券时不小心得罪了客人,老板即时炒了她鱿鱼,应付的尾期工资却以月饼券代替,第五婷拿回了自己的工资,并且还给了老板月饼券,没想到会因为这件事被前任老板控告抢劫。 就像米佐治说的,第五婷真的很可怜,辛辛苦苦维持一个家,上有婆婆,下有子女,老公跑了,现在她自己还可能要坐牢,看第五婷的人生,简直就像是看一出八点档苦情媳妇剧。 如果要让蒋博瑶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来说,第五婷其实还蛮活该的,换做是别人早就跟那个不知道死哪鬼混的老公离婚了好吗?就算真的要照顾婆婆,大可以先申请一段综员,找机会充实自己,等有了资本再谈骨气,实在不行赚多了钱再回馈社会不好么?再说靠着她一个人做体力活赚来的几千块要在香港养一家四口,听说她婆婆还是个经常病痛的老人家,第五婷就算累死了两个孩子还不一定来得及升高中呢。 就像蒋博瑶不明白罗力亚为什么维护公义一定要变成抠脚大汉一样,她也没办法明白第五婷这种贤惠媳妇是怎么想的,尽管她见到瘦得像麻杆一样的第五婷时也会叹气——三元啊,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婶的了呢?二婶很心痛,心很痛,痛很心,心痛得狠呐…… 没错,饱受生活压迫的第五婷长了一张跟陈小生她侄女陈三元一模一样的脸。 接这件案子,一大部分是为了米佐治,很小的一部分,也算是为了纪念那些曾经。 不过显然有人不是很理解她。 “你为什么要接这个案子?” 罗力亚十分破坏他在蒋博瑶心中觉得英俊的长相,就快挤到一起的五官充分地表现了当事人的意愿:“你不是说你最讨厌上庭了吗?米佐治答应去你那边你就答应上庭帮他,做人应该从一而终的嘛,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原则?” “我为什么不可以接这个案子?”蒋博瑶表示只要她愿意,原则是什么,又不能吃:“我去你那边工作你就答应我接了宋氏夫妇的案子,现在大家彼此彼此,有什么问题?” 对吧,要没原则也是你没原则在先的,谁给你的那么大脸让你来说我的? 一不小心自己打脸的罗力亚登时一噎:“……我以为我这种不要脸的人才会没原则的嘛,你这种高质素高level的高级律师,怎么都不会说话不算话的,是不是?” “你都知道你不要脸啊?”蒋博瑶望着他笑嘻嘻的模样,假笑了一下:“给我戴高帽是没有用的,我只说过我讨厌上庭,我没有说过我一辈子都不上庭。而且我已经答应了mj,既然我说话的确算话,那我就更应该接这单案子,才能证明我是一个多么从一而终的人。” “但是……”罗力亚有话要说。 蒋博瑶打断他:“我知道你是为了帮mj克服口吃,但是他都已经是老毛病了,怎么可能这一次就治好了?与其害梁师奶坐牢,倒不如我帮她,mj那边慢慢练习不是更好?” 罗力亚知道她说的都对,没有那个梦的话他也会同意这个提议,但是!一切他反对的理由都在这个“但是”里了,可惜他一个字都不能说:“这次一定可以治好的。”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因为……”罗力亚心里苦,罗力亚不能说:“你信我好不好?上次米官那单case你都信我了,这次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此情此景,蒋博瑶心中一动。 不要想太多,她不是对罗力亚动了心,而是想起了之前两个人打了好几十分钟就快一个钟头结果啥都没讲的那通电话——她后来认认真真的去查了一下,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个赵雪敏,但保证不存在罗力亚寻找的那个赵雪敏。那他是从哪知道赵雪敏的呢? 加上上次米布和苗若丽的案子也好,这次第五婷的案子也好,罗力亚肯定会发生的都是未来的事,这个反应总有些似曾相识的。 就像是她刚穿成赵雪敏那阵子,只不过与她那个鸡肋的总是马后炮的梦不同的是,罗力亚很可能凭借着犀利的金手指提前知道未来(剧情)。话说到底谁是主角啊摔! 当然,一般人是绝不会猜到这种事的,会从蛛丝马迹了解到这种事的只有经历过或者正在经历过的人——比如某一个在她面前死的轰轰烈烈的童年小伙伴——就算现在再想起唐立言这个人,她也依旧会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不由自主的往外冒。 她瞟了一眼疑似抢了她主角位置的家伙,后者瞅准机会凑到她眼前讨好的笑着。 “你知道赵雪敏是谁了吗?” 罗力亚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因而也就实话实说:“还不知道。” 蒋博瑶抿唇,微微一笑:“你看,一件事求我还没有完,又求我另一件事,你当我是什么,对你任劳任怨的景伶俐?就算是景伶俐也都离开你了?” 又双叒叕被套路了的罗力亚整个人都惊呆了:“那如果我说我自己去找赵雪敏呢?” “那你就找到答案告诉我之后,我再把案子交给佐治好了。”哼,慢慢找吧。 罗力亚想拦住她,可是又不知道用什么理由,人家都已经说了等找到赵雪敏的。鬼知道赵雪敏是谁,他找了半天都没有这个人好吗? “那你不如随便找个人扮作赵雪敏不就得了?”有人给他出馊主意。 “我都想,你当p.y.是盲的?在她面前说大话的人,随便戳多几句就穿煲了。” 发动了除米佐治之外的亲友团,罗力亚都没有找到赵雪敏,于是他可以肯定,这个世界上可能真的没有赵雪敏这个人,一切都是他发梦发过头了而已。 但是这么跟p.y.说,她一定会以为他随便搪塞她的。 这下子一向套路别人的罗力亚总算知道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脚好痛,肿得像猪蹄了!!!qaq 赵雪敏,你到底在哪啊?!!! 老天爷没有听到罗力亚内心的苦闷,直到蒋博瑶上庭的日子,罗力亚都没有找到他梦中的女……朋友。 罗力亚忍不住为老表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的爱情掬一把辛酸泪,米佐治如果真的去了蒋博瑶那边,口吃大概是一定会改好的,跟梁师奶的缘分大概是这辈子都挨不着了。 蒋博瑶也终于站在了久违的法庭上。 坐在观众席里的丁家富忍不住侧过头问隔壁的罗力亚:“女英雄不是好多年没上法庭了,她行不行啊?不过怎么想应该都比佐治好的。” 他不是第一次看米佐治上庭了,用非常贴切的四个字来形容:惨不忍睹。 罗力亚压低着声音:“我也没见过,想想也知道,她一个打十个老表没问题。” 事实证明,蒋博瑶起码打二十个米佐治都是没什么问题的。 “证人丁福元先生,我当事人第五婷案发当日从你手上拿走的现金是多少钱?” 丁福元,是福元酒家的老板,巧的是,他也是丁家富的父亲,也就是说幸好蒋博瑶帮忙接了这单案子,否则就是丁家富这个儿子跟丁福元这个父亲打擂台了。 不过现在情况也不差许多,据说丁家两父子的关系一直都不好,老爹剥削员工,儿子就做社工帮助员工,真应了那句话:无仇不成父子。 “一千五百块。”丁福元真不愧是酒家老板,整个人很胖,起码两百多斤。 “那她塞回你手里的月饼券是不是一样价钱?” “我没答应她收回月饼券!” “请你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一千五百块卖出去就是两千块,他们觉得好卖就跟我买,卖不掉就退给我,有没有这个道理啊?”丁福元显然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做生意怎么能这样?” 蒋博瑶笑了:“所以你认为,你同我当事人之间是一场交易,而不是抢劫是不是?” 丁福元立刻反应过来:“当然不是!是她抢我的钱!” “警方的记录证明,你是9月9号,也就是事发当天第二天才报警的,既然你认为是抢劫,为什么不当天即刻报警?” “我回去想了想不对路嘛,”丁福元总不能白当这个老板:“所有员工的月饼券都卖不掉还给我,那还像话吗?你说,还像话吗?” “我这里有一份文件,”蒋博瑶举起手里的证据:“上面清楚地记录了从今年年初到现在为止福元酒家所解聘的员工:徐嘉欣,2011年1月4号,由于迟到早退被开除;薛淑仪,2011年1月19号,由于打扫卫生不干净被开除;李家宝,陈志华,2011年2月13号,由于不能按时完成工作被客人投诉而被开除……这些人总共加起来至少有三十个人,其中九成人都证明,他们是在言明拒绝报销福元酒家的酒席,或者过年节日的月饼、粽子之类的食物之后没有多久,就被以各种理由而开除,请问证人丁福元先生,你对这份文件有什么解释?” “反对!”对方律师喊道:“法官阁下,辩方提问与本案无关。” “法官阁下,本案的关键在于我当事人是否抢劫,而证人丁福元先生的人品,对金钱的重视程度,对抢劫的定义,是保证证词的关键,也是保证我当事人是否抢劫,本案是否成立的关键,所以我绝对有理由相信,这个问题是与本案有关的。” “反对无效,”法官看着丁福元:“证人,请你必须回答这个问题。” “在商言商嘛,在银行做职员都要卖证券的了,”丁福元倒是不否认,而且还光明正大的承认自己吝啬:“做侍应生帮酒楼赚钱有什么不妥?” 蒋博瑶点点头,顺着他的话:“对,那不做侍应生了,是不是就不需要帮酒楼赚钱了?” 丁福元:“都不做了,我理他们做什么?” “那我当事人不做侍应生了,拿回自己的薪水,退回月饼券给你,有什么问题吗?” “……”丁福元一时卡壳,强硬道:“是她抢我的!” 态度就像是死不讲理的小孩子,我就这么认为,你能把我怎么滴? 蒋博瑶顿时笑了:“显然,证人所定义的抢劫,同我们一般定义的有所不同。” 法庭上想起了哄然的笑声。 “反对!反对辩方作出无理猜测!”控方律师道。 “法官大人我没有其它问题了。”蒋博瑶说完就坐下了,旁边的米佐治暗暗握拳。 谁输谁赢,高下立判。 第二十三集一起肝疼 一场官司在一开始是输是赢大家心中都多少有数,除非哪一方找到了新证据使得整场官司来个大逆转,否则通常的结果在座的各位都不会特别的意外。 梁师奶这单官司,蒋博瑶从开始就一路高歌,到了后来赢了也就并没有什么出奇的。 唯一比较出奇的是中间一堂不落的罗力亚,他看着庭上辩论时仿佛登峰造极的女人,一种特别熟悉又有点异样的感觉霎时间浮上心头。 “你看女英雄看得眼都直了,擦擦口水,收敛点,好不好?”隔壁的丁家富嫌弃道。 罗力亚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好伐? 这种看起来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的感觉对罗力亚来说非常的不陌生,按照之前两次的“经验”来看,他应该就在最近几天再做个神奇的梦什么的。 然而当天也好,第二天也好,罗力亚绵羊都数出一万多只了,梦里面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出现,倒是偶尔有几只羊驼从栅栏的那边跳到栅栏的这边。 “难道是睡姿不对?”罗力亚嘀嘀咕咕着。 按照“睡姿不对,起来重睡”的规矩,他尝试了“大字型”、“t字型”、“婴儿睡姿”、“殡仪馆睡姿”等等等等的各种各样的姿势,一路睡过去,也还是除了第二天腰酸背疼、落枕、黑眼圈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枕头,还是那个;床,还是那个;屋子,还是那个;睡衣,也没洗过啊…… 本以为过几天就有可能做梦的罗力亚发现,直到蒋博瑶帮梁师奶的整个案子都打完,他预想中的梦依旧没有出现。上天就像是一个被读者猜中了思路的坏心作者,明明应该出现的梗,绞尽脑汁人脑子想成狗脑子都要换一个不同的梗,气得罗力亚恨不得弃坑! 快被玩坏了的罗力亚的心情就犹如那句名人名言:好气哦,可是还是要保持微笑。 怀着这样痛并不快乐着的心情,罗力亚还要参加欢送老表米佐治的离别会,简直如丧考妣,其他与会人员的表情也都好不到哪去,一个两个都仿佛死了老豆一般的的开心。 “中心刚刚有点成绩,”丁家富是法律中心的发起人,对于帮助社会的事一向是最有热诚的那一个,米佐治做了这个决定,他当然高兴不到哪去:“你这么快就不玩了?” “又不是说不玩,”米佐治还是很舍不得这里的:“但是……” “但是如果他次次都要人帮,就算待在中心又有什么意义?”他说不出的话,蒋博瑶帮他来说:“mj的愿望是想做一个法官,在中心有一个老表做后盾,他连大一点的官司都不敢自己打,就好像学游泳的人永远都离不开游泳圈,再这么下去我不觉得他会有什么进步。” “难道他跟着你会有进步吗?”毕直实话实说:“你这次不是一样帮了他?” “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蒋博瑶微微一笑,笑得在场众人,尤其是米佐治,齐刷刷的后脊一凉:“想我帮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这次mj已经付出了他所能付出的代价,下一次再想请我帮忙,我会让他知道,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才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律师。” 毕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抖,干笑道:“你们文化人说话都好……高深啊,哈,哈哈……” 从一个前辈或者同行的角度来讲,罗力亚同意蒋博瑶的看法:“老表,你的确不可以粘着我一辈子的,总要**起来,p.y.的对家或者同事都是名厂大·炮,跟着她你的经验会多好多。中心那边等你搞定收尾,我们可以请多一个事务律师,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话是这样说,不过米佐治要搞收尾,罗力亚办案子的时候就没有了陪同人员,大律师是不可以直接接触证人的,必须有师爷或者事务律师陪同,于是米佐治忙的就有些焦头烂额。 好在罗力亚自己找了个替工。 “梁师奶?”米佐治看到第五婷的时候十分的惊讶。 “是啊,”梁师奶有些不好意思:“罗大状说要训练我做‘师奶师爷’,不过我不知道我行不行,如果搞砸了不就要连累你们了?”说到最后只剩下担忧。 米佐治有礼的一笑,宽慰她:“不用这么紧张的,师爷不需要特别资格的,梁师奶你在内地读过高中,还懂英文,一定可以胜任的。我现在手忙脚乱,多谢你还来不及。” 因为是认识和熟悉的人,梁师奶总算不那么紧张了。以致于蒋博瑶去法律中心的时候,还能看到梁师奶在跟米佐治请教她不懂得的法律术语,如同一个对知识极度渴望的学生,虽然看起来有点搞笑,模样却极其认真。两个外表看起来并不搭的人,画面却异常的和谐。 “我都说了,如果是梁师奶,老表一定行的。”罗力亚十分装十三的说道。 “你又这么肯定?”蒋博瑶哪壶不开提哪壶:“找到赵雪敏了?” 罗力亚开始有点奇怪了,嬉皮笑脸仿佛开玩笑似的问:“啊,你好像对赵雪敏特别有兴趣似的?你认识她?很熟吗?还是你上辈子叫赵雪敏?” 蒋博瑶眼皮一跳:“我上辈子叫赵雪敏,那你上辈子叫什么?” “杨逸升喽。”罗力亚顺口答道。 “……”蒋博瑶开始肝疼了。 须臾,她看了一眼胡子拉碴,还是不怎么打扮自己,也不怎么讲究卫生的罗力亚,咬着后槽牙,朱唇轻启,声音微哑得有些性感:“如果我说是呢?” “……”这下轮到罗力亚肝疼了。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就某些事情进行了一番深切而笼统的探讨,比如“你做梦了?”“嗯。”“真巧,我也是。”之类的对话时常在两人中发生。然而这些神奇的对话,除了彼此之外并不能引起其他人的共鸣,因而路过的丁家富之余经常维持着一种看智障的目光看着两人,同情着他眼中一不小心就沾染w霸的坏毛病的女英雄。 啧啧,谈恋爱的人都是傻佬。 “哼,”听到这句评价的罗力亚冷笑,积极主动地帮助好兄弟立起了旗子:“有种你一辈子不要谈恋爱拍拖,一辈子做戈壁沙漠!” 这话别人听了只以为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只有套话套得很敬业的蒋博瑶知道,罗力亚说的估计是真的,她向丁家富的方向瞥了个眼色,疑问似的看了一眼罗力亚。 憋了好一阵子的罗力亚终于能在不是自己的人面前讨论这件事了,心甘情愿的大力点头,是的,阿丁的女朋友他还认识呢。 “谁啊?”蒋博瑶随口一问:“我认识吗?”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罗力亚实事求是:“你今天来的时候不是被人问价吗?” 蒋博瑶在来深水埗的路上被好几个形态猥琐的男人询问价钱,她当然是以“引诱他人作不道德交易”的罪名把人赶走了,但也从那些人口中耳闻什么“索腿天后”之类的,似乎是这一区新来了一个长腿人美的新凤姐,现在罗力亚的神态不得不让她怀疑…… “你的意思是?”是她想的那样吗? 丁家富,以后的女朋友甚至未来的妻子,会是一个凤姐?! 不过想一想丁家富那种人人平等到了愤青程度的性格,好像又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嫉妒的看一眼罗力亚,他的金手指不仅可以救人,还可以随时看朋友的八卦,人生简直像开挂一样,不,明明就是开挂! 不过在讨论的途中,靠着信息不对等的便利,蒋博瑶也发现,罗力亚的做梦真的只是做梦而已,他没有继承杨逸升的任何技能,当然也没有杨逸升对赵雪敏的感情。 这让她心里面不知道是开心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总有些空落落的。 看到她的表情,罗力亚误会到了另一个方向:“其实贞贞是个好女仔来的,讲义气,人品又不错,她最大的愿望是开间法国餐厅,她差点实现愿望,如果不是……” 他忽的闭口不言,本来没什么好奇心的蒋博瑶顿时好奇了,她知道那种藏着秘密不能说的滋味,所以丝毫不意外罗力亚因为她是同道中人而放松警惕,但好不容易让他开口,停在这里不上不下的,绝对有问题:“如果不是什么?” 罗力亚张嘴胡说:“……如果不是阿丁的父母不同意,他们两个一定会结婚的。” “罗力亚,”蒋博瑶漂亮的眼睛盯着他的浓眉大眼:“你知不知道你说假话的时候特别喜欢直视人的眼睛,从经验来看,这样的确更容易让别人相信你说的全是真话。” 闻言,罗力亚有些无奈,他就知道骗不过蒋博瑶:“有好多事都改变了,贞贞的事,如果没猜错的话也会改变的。” 他的这句话让蒋博瑶了解了一件事:“跟我有关?” “是p.k.,在梦里面,贞贞死了,是他动的手。” 如果不是贞贞发现了蒋博奇的罪证,被他打伤她又囚禁她,她不至于失救而死。 蒋博瑶:“……” 虽然跟便宜大哥不是太熟,没什么感情,不认同彼此的做事方式,甚至因为那些曾经还有点讨厌他,但蒋博奇会杀人这个事实,还是让蒋博瑶怔了好一会儿。 第二十四集人贱无敌 “那他是谋杀还是误杀?”蒋博瑶强调了一句:“不是判决结果,而是事实上的。” “是误杀,”罗力亚说起了梦境中的情形:“他收买证人时被贞贞录了下来,所以他为了抢回录影的手机就打伤了贞贞还把她囚禁了起来,等到第二天手机被销毁,证人作供结束时想再放人,贞贞已经失血过多,救不回来了。” 他这么说,蒋博瑶总算有点心理安慰,但这一“点”按量来说基本无限趋近于零了。 “似是他会做的事。”蒋博瑶垂着眼帘,有种原来如此之感。 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蒋博奇栽在了这种事情上,说不定真的是报应。 当然,也有可能是编剧看他不顺眼,作为跟主角作对的boss,死都要套路一下再杀青。 想是这样不着调的想,从神游中退出来再见到罗力亚担忧的表情时,蒋博瑶不可否认的,确确实实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她甚至有些庆幸,罗力亚能够梦到未来。 “那个贞贞,你说她想开一间法国餐厅?”她停顿了一下,问罗力亚。 “你不是想?”罗力亚几乎哑然,他是知道p.y.热衷于投资房地产的。 蒋博瑶眉毛微挑,道:“为什么不可以?” 作为赵雪敏,她也经历过那样的过去,影影绰绰的流言蜚语,周围人轻蔑鄙视的眼神,这些从来都没有断过。就算那不是她做过的事,她也依旧不好过,那段日子她几乎是咬着牙过来的,现在回想起来也许云淡风轻,当时却每天都承受着常人难以了解的压力。 掉进泥潭里的人,想要逃出去,想要变好,这并不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她理解。 “但是你连她的面都没见过,”罗力亚的眼睛几乎闪闪发亮:“你就这么信我?” “呵,”蒋博瑶嗤笑一声:“你说的是真话,皆大欢喜;你说的是假话,骗我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的。”言下之意,与其说是信任罗力亚,不如说是信她自己。 刚刚还兴高采烈的罗力亚脸上的表情顿时像松狮狗一般耸了:“……哦。” 不过这样一来,阿丁的缘分岂不就……话说之前老表和梁师奶也是,p.y.还真的是擅长拆人家姻缘,一拆一个准。 但显然蒋博瑶不是这样想的:“丁家富的老豆那样,一个当过凤姐的餐厅老板和一个努力攒钱想做餐厅老板的凤姐,你觉得他会比较喜欢哪一种做他的儿媳妇?” 一粒朱古力味的屎和一粒屎味的朱古力,虽然她觉得丁福元那个吝啬大爷很大可能两种都不想选,但起码在现实的基础上努努力也好。 这下罗力亚更没话说了,他自己一个孤儿仔向来都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考虑问题也就不会从家庭的角度考虑,但女人和男人的思考角度明显不同。 “就算mj真的钟意梁师奶,起码也要等到人家离婚再说,不然同米官有什么区别?” 老子喜欢有夫之妇,儿子还是喜欢有夫之妇,家族优良传统啊?米布是已经退休的人,米佐治连庭都不敢上就闹出丑闻,他到底还想不想当法官了? “就好似你当年一声不出就把人家刚成年的女儿拐走,哪个父母能受得了?” 训顺嘴了的蒋博瑶也直接把罗力亚这个拐带萝莉的怪蜀黍也骂了进去,她现在发现这几个真不愧是好兄弟,全都是感性大于理性的爱情脑不说,谈恋爱也都是直线思维,期待他们想得稍微全面一点简直是不可能任务,实际上一个两个都是拐个弯都要晕车迷路的货。 听到后来一个不小心躺枪了的罗力亚很气馁:“为什么你永远都这么理性?女仔不是应该好感性的吗?你好似做什么都能分析利弊好似分析案子似的,我不得不佩服。” “你没听过吗?”蒋博瑶有理有据的怼他:“女仔感性的时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所以你放心,我对着你的时候,永远都可以保持理性的。” 被怼得膝盖好痛的罗力亚努力微笑:“其实你可以感性点的,我不介意的。” 蒋博瑶心情很好的补刀:“我介意。” “……”罗力亚的内心其实好像哭一场。 过了几天,蒋博瑶见到了传说中的贞贞,原来她的名字叫何丽贞,广东话说起来无比像是狐狸精,何丽贞的样子很美,身高腿长,人靓声甜,难怪在凤姐界那么受欢迎。 “虽然蒋律师你是罗大状的朋友,但是我都不想占你的便宜的,”而对于蒋博瑶的提议,何丽贞也果然没有接受:“开法国餐厅这个是我个人的梦想,我想靠自己的能力去完成它。” “谁跟你说,我有便宜给你占的?”蒋博瑶说着,从包里拿出几份合同。 “哈?”何丽贞不是很明白,她看向罗力亚,后者对她一点头,于是何丽贞接过合同。 一份借款合同,一份房屋租赁合同,简单来说,蒋博瑶把铺面租给何丽贞,租金算是何丽贞跟蒋博瑶借的,利息按照合同上写明的利率走。 尽管蒋博瑶的利息比起银行利息高,但其实也没多出很多,却在根本上解决了何丽贞资金短缺的问题。梦想就在眼前,何丽贞难掩激动:“蒋律师……” “这个铺面分给你的其实不是很大,隔壁是我用来做酒窖的,不过红酒配法国私房菜,我想生意应该不会太差,如果你的手艺还不错的话,”蒋博瑶只提供机会,不喜欢被占便宜,也不喜欢占人便宜:“你要想清楚,如果到期你还不了欠款,我会按照合同上的规定追加利率,如果再还不了,你可能要坐钱债监,我不会因为你是罗力亚的朋友就不追讨的。” “没问题的,我自己都有一些存款,而且我都有学做法国菜,我有信心一定可以做好它的!多谢你,蒋律师,多谢你……” 蒋博瑶把自己的手从何丽贞激动的双手中抽出来,抽着嘴角:“不用客气。” 她本来就是要租出去的,租谁不是租,又不是一辈子不给钱。 看她难得尴尬的模样,罗力亚很不厚道的偷偷笑了笑,跟着就被蒋博瑶横了一眼。 万分感动又激动的何丽贞趁机说道:“不如这样,找个时间,请你们两位试试我煮的法国菜怎么样?我现在没有厨具,但是教我法国菜的师父可以借给我地方,就在那里好不好?” 没等蒋博瑶说不,罗力亚首先抢白道:“去啦,以你吃遍全世界美食的皇帝舌,试一下,你都不想以后自己的地方生意不好吧?” “去就去喽。”蒋博瑶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到了约定的那一天,蒋博瑶又见到了难得打扮清爽的罗力亚,他穿着她买的衣服,盘靓条顺,英俊潇洒,总重要的是……他今天居然穿了袜子。 蒋博瑶觉得可能火星要撞地球了。 连何丽贞都异常惊讶:“你今天怎么穿得……”那么正常? 罗力亚扬起嘴角一笑,眼角的笑纹逐渐加深:“我尊重场合嘛,还是尊重贞贞你的劳动成果啊,还有……尊重p.y.嘛。” 通常来讲,列了一大堆理由,最后说的,才是最重要最真诚的原因。 于是何丽贞一脸秒懂的表情,目光在蒋博瑶脸上徘徊了一圈,识趣道:“我想起我还有其他事来的,不如你们两个慢慢试,有什么意见晚点再给我,就这样了我走先啦!” 蒋博瑶面无表情:“……” “你别生她的气了,”罗力亚显然也知道他刚刚有点明显:“她都是想帮我们,是吧?” “她是想帮你,不是想帮我,”蒋博瑶不喜欢转弯抹角:“你到底想搞什么?” “嘿嘿,”罗力亚指了指桌上秀色可餐的菜,讨好道:“先吃,边吃边说,凉了就不好吃了,不管怎么说,都是贞贞辛辛苦苦做的嘛。” 蒋博瑶从善如流的拿起餐具尝了一口,不是顶级的,但也不算太差,做的人很有心思。其实不论是什么事,都像做菜一样,用没用心,吃过的人都知道。 看到她吃了,罗力亚暗暗松了一口气,饿着肚子的人心情可不会好。 “p.y.?”就在这时,一把陌生的男声出现。 吃着饭的两个人一时间都同时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那是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西装领带,样子有些书卷气,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真的是你?” “是啊,”蒋博瑶微微点头,算作礼貌:“好久不见,henry。” ry一转头,就看到了正拿他当西洋镜看得聚精会神的罗力亚:“l.a.?!” 他看了看罗力亚,又看了看蒋博瑶,吃惊又不算太吃惊的道:“原来传闻是真的?” 罗力亚登时精神了:“什么传闻啊?是不是我钟意p.y.钟意得不能自拔,恨不得杀了全世界曾经污蔑她的人来的?是哦,你以前都同p.y.好熟来的,你有没有听过?” 这一通胡搅蛮缠让henry很是无语,他望着看起来没什么反应的蒋博瑶,道:“p.y.这么犀利,在全行都有名的,哪个敢污蔑她?” “对嘛,”罗力亚继续一惊一乍活,像是精神病晚期病患:“你看p.y.,又会赚钱,长得又靓,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入拿得奖状,简直是我心目中的女神来的。所以我总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觉得男人一定要犀利过女人,不可以女人犀利过男人,你明不明啊,henry?” 因为蒋博瑶太全能率先提出分手的henry:“每个人想法都不一样的,就好似有人喜欢吃牛排,但是有人喜欢吃猪扒,口味不同而已。” 罗力亚像是对好闺蜜似的挤眉弄眼:“我钟意吃鹅肝,够贵,够有营养。” 终于顶不顺这个神经病了的henry,脸色十分不好看:“……那你们慢慢吃,失陪。” 直到整台大龙凤演完,一直作壁上观的蒋博瑶终于轻笑一声,服气了。 罗力亚气人的功力是真无敌,人至贱,则无敌。 坐她对面的罗力亚长吁一口气:“你总算笑了,不生气了,哦?” 蒋博瑶没理他,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家伙。 第二十五集天才傻妹 罗力亚是谁,那是一个给他二十六个字母他可以造出一整个新词库的人。就算没人理他,他也没人能阻止他自己没话找话说。更何况在这么完美的环境之下,哪怕是之前有那么一段不太完美的插曲,也并不影响他今天想要结案陈词的决心。 “其实……这几年我都听过一些传闻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不澄清?你又不是真的暗恋我,”罗力亚从桌上举起冰柠水,喝了一口,笑言:“明明是我暗恋你的嘛。” “你同景伶俐拍拖的时候,跟她澄清我们的关系了吗?”蒋博瑶反问了一句,又自己回答:“没有,对吧?连最需要澄清的人都没必要澄清,我为什么要跟完全不相干的人澄清我自己的私生活?想共度一生的人不会因为这些闲言闲语而分开,同样的,不想在一起的人也不会因为所谓的‘绯闻’而突然间来电。” “那如果我说,我真的钟意你呢?不是暗恋,是明恋那一种。”罗力亚石破天惊。 蒋博瑶呆了好一会儿,她的确有感受到一些,但她没想过罗力亚会直白的说出来。 餐桌对面,罗力亚正色望着她,从蒋博瑶的角度来看,能看到那双她很熟悉的眼睛,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撒下来,他的瞳孔亮得近乎透明,但是里面映着她的影子。 她其实还是不太明白,他喜欢她什么呢? 她跟景伶俐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她不年轻,不天真,也不温柔。 所谓的三个月之内从一见钟情到结婚,对她来说像是天方夜谭。 他可以因为一个陈伟峰的案子就失踪了,连妻子要跟别人订婚都不管了。 如果她是景伶俐,她是不会去追的,她不是一个爱情大过天的人。 他的爱情,就像潮水一般,来得迅猛,走得速度。 现在罗力亚又跟她说他喜欢她,那这一次的爱情又是什么样的呢? 蒋博瑶想得很清楚,如果爱一个人也许是不该计较得失的,那么她现在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算着性价比,可想而知,她对罗力亚是真的没有爱情。 也许偶有好感,但不会是那种想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感情。 “你钟意我,是因为杨逸升和赵雪敏?”她这样问道。 蒋博瑶没有回答是与否,罗力亚的心里开始有了一些不太好的预感,但在她面前,他是不会说谎的,因为说谎也会被发现:“有很少的一部分是,更重要的是……你相信我。还有以前和现在,好多事让我意识到的,不单是这个。” 然而蒋博瑶更清楚一件事:“你不是杨逸升,你是罗力亚。” 而我是赵雪敏。 赵雪敏会爱上杨逸升,却未必会爱上罗力亚。 尽管双方想的不是同一个方向,但罗力亚听懂了,他一脸夸张地卖惨:“所以我失恋了?” 举重若轻,在这一点上,他赢得了蒋博瑶的好感,虽说他估计并不怎么想要这样的好感。 蒋博瑶举起水杯,敬他:“你是一个好人。” 罗力亚的表情更苦逼了:“好人通常都没好报的。” 蒋博瑶扑哧一笑:“那你继续加油做个贱人好了。” 罗力亚咧嘴,笑得怪难看的:“我尽力。” 于是当天吃过大餐回家去的罗力亚又开始唱起了咸丰年间的新歌。 “你是我胸口永远的痛,南方天空飘着北方的雪……你是我胸口永远的痛,永远的痛,昨夜的梦,留给明天明天……” “舍不得你的人是我,离不开你的人是我,想着你的人哦~是我……” “他又怎么了?”正收拾东西准备暂时放在老表这里的米佐治问。 丁家富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你看他这副款,百年一见的穿成这样,结果回来就抱着个酒瓶唱伤痛情歌,一看就知道是失恋嘛。” “他什么时候开始恋的?”米佐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半个世纪。 “想想看就知道了,他上一次唱歌是什么时候?”丁家富给出补丁。 于是米佐治自己开始修复bug:“好似是……说要同p.y.一起办papa那单案子,我想起来了,他还特地拿了我的古龙水,我平时很少用,只是放在箱子里他都能翻出来的?” 说着说着,米佐治终于找到了只有一个的真相:“所以是……p.y.?” “除了女英雄,还有谁有这么大能量可以让我w霸变w细,整天好似阿细(佣人)那样似的忙前忙后,”丁家富一个人惨兮兮的啃着便当,边说便拿塑料勺子比划:“不过有什么用?以前对人家那么差,人家徒弟都看不惯他,这就是报应。” 米佐治没有说话,习惯关系,他其实很少评论别人的私事,他跟老表见面的时间甚至对老表了解的程度,也许还未必比p.y.多,不过看到表哥这烂醉如泥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 罗力亚还在唱着不知所云的歌,外面却传来了雨滴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开始只是稀稀拉拉,后来就变得急匆匆的,米佐治望着窗外瓢泼一样的大雨,说了句废话一般的感叹。 “为什么好似每个人失恋的时候天上一定都会落雨呢?” 丁家富:“你一定是电视剧看多了,就算是电视剧,除了主角,谁失恋会下雨啊。” 米佐治听了一笑:“大概是吧。” 事实上,主角失恋会下雨,主角让人失恋同样会下雨,让另一个主角失恋的主角此时就很倒霉的停在了路边,她的车抛锚了,要么等雨停,要么自己回家。 等了半个钟头,雨越下越大,蒋博瑶没办法,只好顶着皮包出去打车。 大家都清楚,越是下雨的天气,出租车的生意越好。出租车生意好的表现方式为,在你想打车的时候,永远打不着车。这一天下的是倾盆大雨,出租车的生意非常好。 最后蒋博瑶是自己走回家的,穿着高跟鞋,浇成了落汤鸡,脸上的妆是花的,随手一抹跟鬼一样,门口的门卫差点没认出来她是谁。 直到自己回到家里冲了个澡,换了衣服,吹干头发躺进被子里,蒋博瑶才觉得重新活了过来――今天甩人甩的有点狠,可能破坏了人品,导致遭了报应。 就像是在迎合她的想法似的,突如其来的,她打了个喷嚏。 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蒋博瑶临睡前心想,l.a.你可真是个祸害。 另一边,被人念叨为祸害的家伙没有打喷嚏,却迎来了万众期待,众望所归,大家都盼了许久的梦境。不,也许不单单只是梦境,还有一些其他的什么东西。 罗力亚发现,这次梦的视角转变了,他不再是第三者,而是那里面的本人。 杨逸升的一生就像是走马灯一样的在他面前闪过,而杨逸升的回忆之后,他以为是尽头,却没想到是另一个开始,那是张承希,却又不仅仅是张承希。 他还是杨逸升。 那个名叫姚乐丝的女孩子,也不仅仅是姚乐丝,她还是赵雪敏,以及…… 以及许许多多的人。 在梦里,他从张承希的视角里,看到了姚乐丝上庭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那模样似曾相识。 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梦境还在继续,飞快地转换着场景,人物,视角却始终如一。 “你要答应我,以后呢,无论你在哪里,成为了什么人。每次见到这个咸蛋黄,都会好似见到我这样,笑得开开心心,最好口张得大大的,牙都笑出来,好不好?” 直到最后,梦里面的张承希躺在躺椅上这样对旁边的老太太说着。 跟着,罗力亚睁开了眼睛,平时他的脸上总是嬉皮笑脸的表情,再不然早晨起床时也是睡眼朦胧,恨不得闭着眼睛把所有事都做完,可今天他醒来时眼神不止很清醒,表情也比平常严肃――这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不是么? 接下来,等到他起床之后,奇怪的事情就更多了。 这一天的罗力亚,他居然在早晨而不是上午也不是中午更不是下午起床,还特别积极主动地收拾起了自己,收拾起了房间,把以前的烂袜子都丢掉买了新的,穿鞋也不踩鞋跟了。 惊呆了的丁家富和米佐治觉得他失恋可能失出失心疯了。 “老表,你没事吧?” w霸,如果你真的很伤心,怼酒陪聊,做兄弟的义不容辞!” 罗力亚摸了摸下巴上被剃干净了的皮肤,说实话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太习惯,不过嘛:“我想清楚了,既然p.y.不钟意我这个类型的,那我改就是了。为了完成追到女朋友这个大任,做点小事迁就一下,好正常,是吧?” 看他这副无赖的振振有词的模样,另外两只就知道自己真是白担心了:“嘁!” ―― 蒋博瑶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头晕眼花,鼻塞耳鸣,她觉得自己可能感冒了。 想起来又觉得有些四肢无力,打了个电话给小秘书说今天不去公司,再之后就叫了个外卖。 在床上躺了二十分钟,门铃响了,她走到门前一问是谁,然后就在门镜里见了鬼。 打开门的时候她甚至认为自己可能产生了幻觉。 本来就低血糖,加上加了几天班,还有感冒的关系,眼前一黑就栽倒在别人怀里了。 脑袋上有种凉凉的触觉,耳边传来一声叹息,声音很熟,“别人”似乎有点无奈。 “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还天才,傻妹才对。” 第二十六集不再孤单 蒋博瑶睡了很长的时间。 她的睡眠质量一向是不错的,这一辈子不缺吃穿,平时也有锻炼,只是遇到案子时难免会有加班,所以她似乎也渐渐的习惯了,经常加班过后的补眠。 严格来说她其实很少做梦,但也不算是睡的特别熟,安稳得天塌下来也不知道的那种。睡着的时候她经常会有一种感觉,那是一种不太好形容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人独自在夜晚徐徐前行,周围一片漆黑,可她并不会迷失方向,而是很坚定的向前。 向前行进,向前探索,向前寻找,寻找一些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东西。 然后一觉醒来,黄昏下的阳光晒到屋子里,她看到了那个头顶着咸蛋黄的人。 满室的光晕,一切就像是都笼罩在一层滤镜下,就连某人眼角的笑纹,都像是加了美图秀秀——这样想着,蒋博瑶忍不住笑出声来。 “醒了?”罗力亚说着,转身去厨房:“我煲了粥,热一下就能吃了。” 蒋博瑶整个人都像是被点**了一样,定住了。 罗力亚是从来都不下厨的,别说煮粥,他连方便面都只会用泡的。 那么,之前的事并不是她的幻觉,今天他打扮成这样也不是为了继续追求她……是吧? 如果思维可以实体化,大概她此时的想法都会是颤抖的。 过了一会儿,罗力亚端着一碗白粥过来:“我没有热太久,是温的,现在温度正好入口。” 说完,他就拿起汤匙舀了一勺粥,递到蒋博瑶嘴唇边。 蒋博瑶看了他一眼,张开口咽了进去,白粥不可能有什么味道,除了米味,热乎乎的粥从喉咙进了胃里,仿佛连胃都变得暖洋洋的。 一勺接着一勺,两个人,一个闷不吭声的喂,一个闷不吭声的吃,不知不觉,一碗粥就吃完了。 罗力亚脸上还残留着意犹未尽的表情,如同他才是被当做老佛爷喂饭的那一个,端着碗还问了一句:“够不够?厨房里还有。” “咳咳,”蒋博瑶差点把刚才那一碗粥都喷出来:“够了,我现在没什么胃口。” “没胃口?”罗力亚显然预料到了:“我还煮了糖姜茶,喝了你就有胃口了。” 糖姜茶,说的是红糖、生姜、红茶,三种合而为一煮成汤,暖身驱寒,对女孩子也有好处——这些都是某人的拿手活,尤其在他们婚后,她连学做饭都是纯兴趣作用。 在他起身的那一刹那,蒋博瑶几乎是立刻从身后搂住他的腰,整个人都埋在他的后背。 他身上有沐浴露的味道,背脊也不是那样的挺直,头发似乎是新剪的,衣服上还有发碴。 身后的蒋博瑶闷声说道:“你这样,真的会纵坏我的。” 罗力亚握住她搂着他的手,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我不是说了?最好纵坏,两辈子,三辈子,永永远远都被我纵。” 这是在张承希那一世,她随口戏言,他回答的话。 蒋博瑶闭着眼睛,欢喜,哀伤,兴奋,难过,所有的感觉,一切的回忆,百转千回。 她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好像不知道怎么去控制自己的感情,她想此时自己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幸好他看不到。 结果他却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似的,不单单转过了身,还又坐回来她身边。 她眼睁睁的看着他靠近,他捧着她的脸,像是捧着一件珍宝一样,轻轻地吻着。 窗外,咸蛋黄继续向下,照耀进来的光折射出的影子不再是一个人的影子,而是两个人相拥的身影,蒋博瑶大概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跟罗力亚吻得难舍难分。 “我都没想过的,”罗力亚轻笑,笑声里面还是有点贱兮兮的:“其实我更想更进一步(被瞪),不过……你现在身体不舒服,我怎么都会以你身体为重的。” “我现在开始有点后悔了,”蒋博瑶瞥他一眼:“我都是钟意ivan多点。” 罗力亚咧嘴一笑,贱精味十足:“来不及了,现在我就是ivan,ivan也都是我。” “你都不会介意的吗?”蒋博瑶问。 “唔……你会不会介意?”罗力亚反问。 “怎么会?”蒋博瑶道。 “就是喽,”罗力亚耸耸肩:“我同在一起过,那个时候的感情也都是真的,我身上都留下过的影响,但是,这并不影响我钟意你,同你钟意我,是不是?” 每个人都是在随时变化的,可能因为情人,可能因为亲人,也可能因为同事,工作,遇到的事件,同一个人,二十岁和三十岁,看起来是一个人,但本质上区别也都是很大的。 如果因为有所改变就分开,有些人也许未必可以一起走完一生,而他既然选择了她,那么他就不打算因为其他的事而放手,哪怕这些事在其他人看来是不可想象的。 不过,穿越这种事本身就是不可想象的事,不是么? 蒋博瑶扭头,很骄傲的模样,故意逗他:“谁说我钟意你的?” “你不钟意我?”罗力亚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间,亲来亲去:“你不钟意我?真的不钟意?” 他刚剪完的头发还有那软软的嘴唇,都让蒋博瑶不得不投降:“你的糖姜茶呢?” 罗力亚得意洋洋的笑,摇头晃脑:“看在你病了的份上。” 跑去了厨房,回来时手里还是一个碗一个汤匙:“你的糖姜茶。” 蒋博瑶继续让他一口一口的喂,这糖姜茶的味道……快赶上优乐美了。 喝过了粥,也喝过了茶,热乎乎又暖洋洋,罗力亚脱掉外衣陪着蒋博瑶躺在床上,他伸着胳膊,指尖拨开了她脸上的一缕碎发,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慢慢睡,等你睡醒了再量一次体温,如果还是不好的话我们就去医院。” 他知道她不喜欢医院,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他也不打算问。 那些他没有陪伴她走过的世界,他不需要知道,他唯一要知道的是,这一世他在她身边。 他会一直一直的陪着她,直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蒋博瑶枕着他的胳膊,整个人靠在他的怀里,她找到了她要寻找的。 一室两人,缠绵缱倦。 —— 关于蒋博瑶和罗力亚在一起的这件事,在深水埗引起了八级地震,在法律界则引起了八号风球,在他们自己本人反倒是八面威风,相当稳定。 米佐治从法律中心里搬了出来,人到了bauw,只不过顶头老板从表哥变成了表嫂,他表示表嫂的风格跟表哥的风格太不一样了,他需要好好的适应。 蒋博瑶手底下有不少人,每个人都有不少案子,足够他慢慢适应的。 对此,bauw的同事们一边深表同情,一边不停的把各种案子丢给他。 末了还要加一句鼓励:“mj,加油,我们在精神上支持你!” 快哭了的米佐治还要保持微笑:“……多谢嗮。” 另一边,米佐治的半个徒弟梁师奶也开始在罗力亚的培训之下努力成为一个“师奶师爷”,还有就是,她向法官申请了强制离婚,因为她老公抛弃妻子三年,法庭批准了。 于是米佐治莫名的往法律中心的次数多了许多,据说他在努力的“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当事人不知道”的追求第五婷,目前还未有成果,总之任重而道远。 “各个都有女朋友,叛徒,二五仔!”丁家富恨恨地自己吃着寡佬饭。 直到他在法律中心重新遇到了以前在附近见过的漂亮小姐姐——何小姐。 在努力为人民服务的同时,丁社工又多了一个新的任务:脱单。 罗力亚听着两个好兄弟抱怨女仔好难追,到底怎样才能获得女孩子的芳心的时候,很不敬业的还在打着电话,笑得隔壁两个只想举起火把。 “你别讲电话了,尊重一下我们两个行不行?” “就是喽,老表,你又不是见不到p.y.,你都已经搬到她家了,有话当面说不好吗?” 又跟蒋博瑶聊了几句,罗力亚才挂掉电话,露出了一个标志性的笑容。 “sorry啊,其实我一向都很尊重你们的。不过,你知道的,人呢,只要一拍拖啊,谈恋爱啊,结婚啊,这些时候,”他边说边比划:“难免会忽视周围其他人的嘛,那种优越感呢,不由自主的就出来了,我都不想的,是不是?” 啧啧,这贱死了的模样。 听得人恨不得比出一百个中指给他。 知道个p啊,我们都单身好吗?你自己一个人吃肉又喝汤就别馋我们这些只能看脖子以上的人了好吗?臭表脸!!!难怪给自己取名字w霸(屁股之王)。 对单身狗秀完了恩爱,罗力亚除了拉足了仇恨也并没有怎么安慰到在求爱之路上发愤图强的兄弟们,吃饱喝足之后他作为一个移动的mt只好回家了。 到了家里,蒋博瑶正在桌台前加班,秀美的脸庞让他光是看着就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罗力亚走到她跟前,从背后揽住她,心里柔软的不像话。 “过几天,我们去排期注册好不好?” “好。” “那……你什么时候有假期,我们一起去旅行好不好?” “好。” “那……” “好。” “我还没有说呢。” “什么都好,最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 罗力亚嘤嘤嘤扑过去:“你要对我负责哦~” 蒋博瑶噗哧一乐,答应得却无比郑重:“……好。” 我们都曾在黑暗中孤独一人的行走,但,我们遇到了彼此。 有了你,我不再孤单。 第197章 番外曲奇·咖啡·咸蛋黄(一) 酒吧,是一个特别热闹的地方。对在国外的留学生来说,这其实是个非常合适的放松场所,尤其是同一个地方来的留学生,三三两两的,在一起拼拼酒,聊聊天,太正常。 庄文希睁开眼时,眼前彩色的灯光闪烁的他直眼花,脑子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是在哪里。混沌的感觉像是在问: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没事吧?”一把温柔的女声传来:“你明天还要打工呢,顶得住吗?” 眼前的女孩子,乌黑的长发,一袭白裙,面容清丽,仿佛是所有男性幻想中的梦中情人。 但对庄文希来说,她却如同一盆冰水,兜头兜面的浇下来,浇得他整个人瞬间从昏迷变作清醒,甚至心脏骤停,凉意从背脊直到脚底。 ang,他的学姐,这个叫天使的女仔,一切一切的开始。 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见过她了,最后一次见面,他跪在地上求她,她却一脚把他踹开。 很奇怪的是,现在再看到她时,他已经没有任何的感觉了。 他只觉得以前的自己,真蠢啊,白白的把一颗真心放在别人眼前,任人糟蹋。 这样想着,他握住了女仔的手,依旧像是酒醉没醒似的,嘀嘀咕咕着。 “ang,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我是……”说着说着,凄凉一笑:“算了,是什么都无所谓了,反正庄家就快破产了,好彩有你在我身边,好彩。” 女仔几乎整个人都愣住了,她靠近庄文希,推了推他的肩膀:“,你说什么?你说庄家怎么了?你骗了我什么啊???” 回答她的只有趴在桌上烂醉如泥,口里不停说着“对不起,对不起”的庄文希。 推了半天,庄文希都没有反应,女仔快气疯了,拿出手机边往门外走边打电话。 “喂,你在香港有没有听到什么庄家破产了的事啊?什么?最近庄家的股价跌了?!你不早点同我讲?差点被你连累街坊!” 直到她离开,本来酒醉了的庄文希忽然睁开眼,双目幽深,他自嘲似的一笑。 这就是他的初恋,人们总是说恋爱会使人盲目,原来是真的,哪怕是换做两年后的庄文希,都不会看不穿这么糟糕的伪装。 走进洗手间,冰冷的水冲刷在脸上,庄文希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青涩的自己。 他到底是谁呢? 庄文希?罗力亚?张承希?还是杨逸升?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会不停的轮回只为了寻找一个人吗? 那个在记忆中不停徘徊的女仔,真的存在吗? 凭什么? 凭什么那些人就可以得到她的信任,那么纯粹的信任,而庄文希就要一次又一次的被背叛?――他明明不想杀那些人的,他明明真的爱过他们,可他们从来不肯为他想想。 是他的错吗?他不知道。 拥有三十二年记忆的庄文希,在发现自己死了之后又活了过来,并且多了一段根本不属于自己的轮回人生,尽管如此,他依旧迷茫着。 ―― 黄晶莹十八岁时开始箍牙,那时她还在读高中,家里阿妈早逝,只有一个老爸陪着她。老爸黄保开了一间馄饨面的面档,不大,不过街里街坊的也都经常来帮衬一下。 严格来说,虽然老爸总是不太省心,可黄晶莹的人生几乎没有什么波澜,每天唯一的烦恼,大概也就是同学们因为她的外貌而对她的嘲笑。 黄晶莹的牙齿长得不太好,俗称龅牙,眼镜度数还深,有人管她叫“四眼龅牙妹”。 摘掉眼镜,闭上嘴巴,黄晶莹看着镜子里那一张艳光四射的脸,哪怕年纪还小,也已经能看出以后的风情,她几乎想笑,说她长的丑的人,眼瞎了吗? 不是黄晶莹自恋,她自认为没什么可自恋的,除了她好像学什么都轻而易举,在别人眼中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子。她也并不觉得别人比自己差,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优点,没必要比来比去――不过她这么说的时候,通常听的人都没什么好脸色,久而久之,她也就不说了。 她跟老爸说要去箍牙,老爸皱着一张菊花脸,一脸忧愁的道:“箍牙?好痛的,女儿啊。” 你看,有这么个宠女儿恨不得宠成女儿奴的老爸,她的童年和青春期过得就像个小公主。 “爸~爸~”黄晶莹搂着老爸,眨巴着眼睛,睫毛忽闪忽闪的,撒娇:“我想去嘛。” 黄保立刻举手投降:“好啦好啦,去吧,爸爸陪你一起去,如果痛的话我们就不做了哦。” 黄晶莹嘴里答应的特别痛快,但就如同从小到大每一次一样,她做的决定一向都不会反悔,哪怕是酸痛得她开始只能喝粥吃面,她也没怎么吭声,黄保倒是替她疼的嗷嗷直叫。 牙箍加上瓶底镜,这好像就是传说中丑女的标配了,哪怕黄晶莹有着吹弹可破、又白又嫩的皮肤,又大又亮的眼睛,也没有阻止到她“四眼龅牙妹”花名的传播速度。 这导致了本就没什么男生缘的黄晶莹更加变成了异性绝缘体,反倒是同性缘多了一些,但也没有突变成万人迷,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开朗大方的性格。 同伴望着她直叹气,戳了戳她的脑门:“你简直读书读傻了,你这样就算读了大学都未必能找到男朋友的,又呆又不会哄人,愁死了。” 黄晶莹一点都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的,讲真,她觉得周围的同学们都幼稚死了好吗?女孩子还可以说是可爱,男孩子那种“欺负你就是喜欢你”的人,呵呵。 幸好她没有这种人喜欢,免得动不动就被人叫“猪”,“蠢死了”,她还是想当聪明人的。 极偶尔的情况下她也想过,自己以后的另一半会是什么样的。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会出现一个形象,很绅士,对她好,什么都听她的,老婆奴? 但又不是没有主见,幽默,会逗她笑,专一,又不死板,成熟,遇事不慌。 同伴吐槽,这是偶像剧男配角,所有人都喜欢,然而并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黄晶莹耸耸肩,想想又不是罪过――不知为什么,她还是觉得有这么个人。 ―― 庄文希的大学生活其实并没有多么多姿多彩,他不喜欢凡事靠家里,于是选择了半工半读,有时还上顿不接下顿,不得不靠同学救济来维持生活。 从外表上看,他除了脸长得格外英俊,身上的衣服也都是平民牌子,所以尽管他有很多朋友,他们也从来都不把他当做凯子。因为如果庄文希不说,根本没人知道他是香港“玩具大王”的二儿子――老实说,假如ang不是自己作死,她也许真的会成为庄家二少奶奶。 可她偏偏就那么短视的为了钱跟他分了手,或许她从来都不相信庄文希这个庄家二少爷会是一个专一的人,哪怕他真的想过要跟她结婚。 这也导致了从初恋开始,他每个女朋友都注定在一起不到半年,也许有的人是真的喜欢他,可惜他却很难再感觉到心动。 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庄文希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赚钱,因为他发现距离兼职发工资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而他的生活费却已经消失殆尽。 “我也没钱了,”他的好友唉声叹气:“刚买了新游戏,哎,不如你跟johnlung借?” 庄文希几乎眼冒金星,哑然失笑:“johnlung?” “是啊,我们一个社团的学弟嘛,”好友以为他没想起来:“韦晋龙,都是香港人来的。” 他当然知道韦晋龙是谁,庄文希上辈子就是被韦晋龙打死的,他故意招惹韦晋龙,然后如愿以偿的被他打死――所谓正义的警?察,也一样是会打死人的,呵。 “好啊。”庄文希并不避讳韦晋龙,哪怕他曾经杀了自己。 他们去找了韦晋龙,这时候的韦晋龙没有以后的成熟,青涩的像是刚从学校里出来的学生,由于从小在泰国长大的关系,韦晋龙的广东话还带着一股咖喱味,颇有意思。 借了钱,大家又聊了几句,两个人离开,庄文希回头,篮球场上的韦晋龙正好一球入樽。 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阳光的味道,伟光正的好少年,多美好啊。 跟上辈子快被他逼疯了的韦晋龙一点都不一样。 庄文希曾经很嫉妒韦晋龙,为什么他对晶晶掏心掏肺,为什么他把所有的秘密都讲给晶晶听,为什么韦晋龙对晶晶冷言冷语,为什么韦晋龙顾着别人都不顾着晶晶,她也依旧那么的爱韦晋龙,对他的付出都视而不见。 也许是因为他的身上少了点阳光味吧。 所以哪怕他奉献出所有给晶晶,在她发现他曾经杀过人时,无论以前两个人在一起有多么的美好,她的第一反应却永远都是告诉韦晋龙。 庄文希从没想过自己会亲手杀了黄晶莹,她却逼得他不得不动手。 那是他心里最后的阳光,她却亲手把他推向了黑暗。 他曾经那么的爱她,但在杀了她之后,他恨她。 因为他再也回不了头。 可是现在,他成了一个全新的庄文希。 他忽然很想知道,如果这一次,是他先遇到了黄晶莹,结局还会不会和上辈子一样。 很有趣,不是吗? 第198章 番外曲奇·咖啡·咸蛋黄(二) 在黄晶莹就快大学毕业的时候,她跟家里的老爸狠狠地吵了一架。 吵架的起因在于,她就快毕业? 好像也不可以这么说。 严格来说,是她大学毕业打算出去找工作,然而女儿奴老爸却只想让她在家待着。 这是自她长大之后两父女唯二吵过的大架。 第一次是因为黄晶莹学会了煮饭洗衣叠被打扫房间之后,老爸就颇有一种想要在家当大爷的趋势,早饭不做,衣服不洗,连电视剧录影带都要女儿帮着录。 亲闺女黄晶莹会这么惯着他吗?搞笑。 在长达三个星期零两天的比懒大赛中,家里已经没有一个干净的碗,没有一件没穿过的衣服,生活日用品用光了也没人买的苦逼日子令黄保黄师傅彻底拜倒在乖女儿的校服裙下。 “呐,大家父女一场,别说我不便宜你啊,”还在上国中的黄晶莹搂了搂比她还高的老爸的肩膀,哥俩好似的道:“分工合作,一三五你做,二四六我做,星期天休息。ok?” 当时黄保望着小豆丁黄晶莹推着小眼镜,龅着牙,口齿不清却条理清晰的说出这么一番话,心里的滋味简直像是哑巴吃了黄连,保保心里苦啊! 第二次大吵架,就是这一次,黄保想让黄晶莹在面铺里做太子女收银收到天荒地老,最好一辈子都陪着他这个老爸,不要出去工作,也不要嫁人。 尽管他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可老人家总是不由自主的无理取闹一番。 “我都不明白你,读什么不好,走去读什么服装设计?说什么就这一科有新鲜感,现在连秘书、管理、会计对你来讲都没新鲜感了吗?出来能做什么,不是一样没工作?” 黄晶莹的衣着品味很好,时尚触觉也不错,可惜的是,她的创作能力并不高,作为一个设计师,这是天生的一大败笔――哪怕她人靓盘顺,是整个学校有名的校花。 她的老师都说,她适合做一个品牌销售,或者一个模特,多过做一个品牌设计师。 “阿爸啊,我是真的钟意服装设计,如果你想我找个工作,我现在出门就可以找一份,但是我喜欢的工作却只有这一份,我以为你会支持我的。” 对于黄晶莹来说,她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都太顺利了,几乎什么事只要她学了没多久,再试验几次她就能立刻掌握要领,但服装设计却恰恰相反,对她来说是一座仰望的高山。 她喜欢自己设计的作品不断修改的过程,在画完设计图制作成成衣的过程中,那种成就感是她从未有过的,所以哪怕老师说她并不是一个有创意充满幻想的设计师,她也依旧对这个专业充满了热情――然而这种感觉别人是无法理解的。 他们并不是黄晶莹这种“天才”,普通人就是在不断学习不断犯错不断改正的过程中成长的,所以哪怕是最亲的亲人,最好的好友,也无法理解她的内心。 也许,有那么一个人可以理解。 黄晶莹回到房间,登录msn,找到最常用的窗口,发送自己的怨念。 【,我同老豆吵架了。】 对面回复的非常快。 【你都会同老豆吵架的吗?不知道是谁跟我说过,说她老豆是世界上最好的的老豆,她长这么大只吵过一次架,简直羡慕嫉妒死人。】 电脑前的女孩子忍不住一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不开心的事情,被他一调侃,好像天大的事也都是小事了。黄晶莹在电脑前打着字。 【这次是第二次吵架。】 【你这哪里是吵架,明明是在秀父爱。】 【是吗?】 【是啊。】 【你说是就是吧。】 【……】 是黄晶莹几年前认识的网友,那时他还在澳洲半工半读,据说是拿全额奖学金的优秀生。他们之所以会认识,是因为黄晶莹一直想买一本摄影集,然而已经绝版了,香港也没得卖,所以她只好在国外的网站上发出资料,没想到真的有人回应。 其实黄晶莹当时留的资料是老爸的,照片也是老爸的,网名也改了个黄师傅,凭借老爸那张脸,来搭讪的人几乎寥寥无几,偶尔有也是一看就是骗子的美女号。 如此这般下来算是真的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了,最开始对她还用敬称,也从不问私人问题,偶尔打听,也都是打听一些香港本土的问题,看得出他很怀念家乡。 再后来,黄晶莹也了解到生活中的,他的家庭环境有些复杂,妈妈是小老婆,大老婆死了之后她就变了填房。是的,严格来说其实是个私生子,后来才有了名分。 所以他不喜欢靠别人,宁可自己辛苦一点,也要努力读书,靠自己在澳洲生活。 但哪怕是这样,他大哥依旧不喜欢他,甚至憎恶他,作为同父异母的两兄弟,他们根本没办法像父亲所想像的那样,亲如一家,兄弟情深。 而的父亲,光从他娶了老婆又包了小老婆还指望大小老婆生的儿子亲亲热热就能想象得出,这是一个深受封建残余迫害的伪现代大家长。 这些都是大学毕业后回到香港找到新工作一时感慨跟她说的是做玩具设计的,他们有时也会讨论到玩具的话题,黄晶莹在这方面不知为什么很有发言权,她偶尔提的几个建议被采纳,居然也能在市场上看到成品。 老实说,直到真的第一次在玩具店看到自己提的建议被采纳时的玩具,黄晶莹才真的相信并不是一个无聊编故事的小朋友,也才真的在网上跟对方说明自己是个年轻女仔。 她其实很忐忑对方会不会生气,毕竟他是把心剖开了给人看的,全心全意的信任。 结果后者回了一句“完了,被小妹妹安慰了,我一个大男人面子都没了,伤心。”的时候,黄晶莹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就像是泡了温泉一样,暖暖的,舒服得快忘了自己是谁。 她当时几乎是含着泪花回的:“谁是小妹妹,明明只大我三岁,扮大佬。” 后来他们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认真一点说,也许比老爸更了解她。 ―― 【如果你真的这么心烦,不如出来运动一下?】 在电脑上敲下这几个字的庄文希,下一秒的动作却是咬拇指,聚精会神的望着屏幕。 从第一次在网上跟晶晶聊天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开始时他见到黄保的相片,以为跟自己做交易的是黄保。可是后来逐渐了解加深,他很清楚,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人生的阅历,遣词用句,对方绝不可能是黄保的文化程度。 而这个“黄师傅”在网上的交易记录,涉猎范围很广,他注意到还有一些国外才有的时尚杂志,时装秀的秀场光碟――这让庄文希不得不怀疑起对方的身份。 上辈子黄晶莹就是服装设计出身。 假如对方真的是晶晶,那这个“晶晶”跟他所认识的“晶晶”,实在是太不同了。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防备心重,但是放下心防之后却又充分信任。 她还是那个他了解的黄晶莹吗?她是否跟他一样,也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奇遇”? 庄文希终于忍不住做出了试探。 电脑屏幕上跳出了对话框,上面给出了答案。 【好啊。】 【网球怎么样?我知道一个场,很不错的。】 他颤抖着手指按下按键,写下上辈子他们常去的那个网球场的地址。 跟着,对面回答了两个字:【可以。】 约定好了时间,看着头像灰下去,庄文希心跳如鼓的反应总算是恢复了正常。他忽然有些后悔了,三年的时间,做戏是没办法做这么久的,或者开始是做戏,但戏假总会情真。 庄文希忍不住胡思乱想。 万一晶晶有上辈子的记忆怎么办?是他亲手杀了她的。 万一晶晶也有其他人的记忆怎么办?她会不会认为他是个居心叵测的人? 万一那个不是晶晶也不是什么黄师傅只是纯粹耍人玩的网友怎么办?那些通话记录……是没办法作为证据的,所以不必害怕。 想通了最后一点,庄文希即使紧张,却也没那么紧张了。 临睡前他忍不住笑笑,英俊的脸庞在黑暗中不知不觉得带了一丝邪气。 他真的不是个好人啊,黄师傅。 ―― 到了约定时间,黄晶莹戴好了牙齿修正保持器,把隐形眼镜摘掉换回学生镜,从衣柜里找出老爸给她买的运动短袖和防晒衫,头上顶着防晒帽,穿完了之后往镜子前一站。 啊,好久不见了。 大学开学时还差半年才矫正好牙齿的黄晶莹就是靠这幅装扮杜绝了所有异性缘的,还找到了两个不会对她歧视的好朋友,后来她成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女神时朋友也只有那两个。 镜子里龅牙的女孩子做了个鬼脸,洋溢着青春的味道。 明明很好看嘛,龅牙也好看――黄晶莹这么不要脸的想到。 本以为就算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见到她这副在别人眼里很吓人的容貌也会躲得远远的,万万没想到她刚进网球场,迎面就走来一个玉树临风的大帅哥。 “黄师傅?你是黄师傅哦?”大帅哥微微一笑:“我是。” 备受歧视十八年的黄晶莹:“……” 帅哥你真的不是gay吗? 无意识真相帝了的黄晶莹人生中难得出现了意外中的意外。 第199章 番外曲奇·咖啡·咸蛋黄(三) 此“晶晶”非彼“晶晶”。 这是在网球场上见过黄晶莹的庄文希唯一能下的判断。 尽管她们有着一样的五官,一样的身高,一样的龅牙和眼镜。 但她们本质上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我不会打网球的。”她这样说着。 “那……”他想说要不然他教她。 然后她就开了口:“不如你教我,我好聪明的,基本上体育运动很难有难得到我的,你教我,我好快会的,到时候就可以打对台喽。” 黄晶莹的语气像是出街买棵菜一样平铺直叙,仿佛“我好聪明”是个事实,而不是夸张。 庄文希有点想笑,如果是上辈子的晶晶,一定是很尴尬又有些难过地说:“我打得不好的,会不会拖累你啊,不如你找其他人打,我在旁边看着就好了。” 也许是外貌的关系,上辈子的黄晶莹,是个单纯却又总是不自信,还有些傻乎乎的女仔。 “可以开始了没?”她的声音让他回神。 庄文希微笑:“好啊,黄师傅。” 这一称呼,黄晶莹突然间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他说道:“我叫黄晶莹,你还是叫我阿莹吧,黄师傅通常都是喊我老豆的。对了,我应该叫你什么的?” “我真的叫的,”庄文希笑得特别好看:“我的中文名叫庄文希,英文名是。” 顿了顿,他问道:“黄晶莹,我以为你会叫晶晶的,为什么是阿莹?” 晶晶,一听就是纯真可爱的小女孩的名字,听起来就充满了粉红色的少女气息。 一直都很自信,仿佛中二期未愈的女孩子此时终于有了点别扭的神色:“晶晶是幼稚园的时候阿爸叫的,小学之后我就改过来了。”黄师傅抗议过,并没有什么卵用。 “哦,”庄文希忍俊不禁的应了一声,假装自己并没有笑,正色道:“我们来打球吧。” 跟着他开始教她打球,从正确的姿势开始讲起,再到让她尝试着自己发球,接球,再到讨论正式网球赛的计分方式,一个上午,黄晶莹……居然能跟他打对台了? 庄文希好想揉揉自己的眼睛,上辈子他教晶晶可是费了老大力气才教会了她发球和接球,现在才不过几个钟头,她不但打得不坏,甚至还有了自己的球风,简直难以置信。 他们在网上聊天的时候,她也曾说过自己学东西特别快,但他和她对“快”的定义显然不太一样――这哪里是快,这明明是非常快,快得不能再快,天才也不过如此。 黄晶莹却丝毫不意外的样子:“都说我好聪明的了?输了请吃饭,你说的。” 庄文希莞尔,好像很少有东西能让她意外。从她进来开始,除了见到自己时的那几秒钟,再之后这个女孩子总是保持着一种八风不动的表情,就连他说自己叫庄文希,她也依旧平静。 这一世的庄文希,比起上一世更加的出色,巴贝利集团的二少爷,少有人不认识的。 可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就是来见个网友,他们之间也只是单纯的友谊,仅此而已。 阿莹不是晶晶,庄文希再一次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午餐是在庄文希挑选的一家很有名的法式西餐厅里解决的,很高雅的地方,黄晶莹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看起来就贵得让人想扶墙而出。 “这里的菜码呢,其实都挺小的,”庄文希笑了,俊美的人笑起来格外的光彩夺目:“如果你想吃到扶着墙出去,我想我们应该多叫几个菜才行。” “头先球场的钱是你给的,现在午餐的钱又说好是你给的,如果我再叫几个菜,我现在这种行为是不是叫做劫富济贫吃大户啊?”黄晶莹一脸严肃又口齿不清的道。 “噗,咳咳……”庄文希喝到嘴里的水差点喷出口,他眼睛里都是笑意:“不算,等一会儿送你回家的时候路过奢侈品店,你叫我买几个名牌包给你,这才叫吃大户。” “那还是算了吧,”黄晶莹咬了一口牛排:“我不钟意皮包的,面包还ok。” 庄文希不知不觉得又笑了起来,他发现,好像跟阿莹在一起的时候,他总会很开心。 但是,比起跟晶晶,跟toby在一起时的开心,好像又有不同。 到底哪里不一样呢? 庄文希暂时还没有想到。 “对了,”他望着对面咬着餐叉上的牛肉,像是小松鼠一样的女孩子,笑问:“你同黄师傅关系怎么样了,还没想好怎么哄好伯父吗?” “就那样喽,他想我接班面铺,我想出来自己找工作,”黄晶莹感叹:“不过这个世界上总是难两全的,或者我找到一份好一点的工作之后,老豆就算骂人也都放心一点吧。” “唔……”庄文希舔了舔唇,似乎有点紧张:“如果我说,我有一份工作介绍给你,你要不要?人工高,福利好,而且有熟人,以后你入职也不会觉得陌生的工作。” 黄晶莹一怔,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指了指:“你不是想我……” 庄文希很有默契的大力点点头,他的确是想让她毕业来到公司里做事。 无关上一世,只是这一世,她时常提出的创意,已经足够在他的部门里拿下一个位置。 不过他也知道,其实希望不大,因为从在网上聊天时的字里行间就能了解,阿莹更喜欢的是设计服装,她对这个行业非常有热忱,现在让她换另一个职业,想来也是不愿意的。 “sorry啊,我都是钟意做服装设计多一点。” 果然,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个在别人看起来很棒的机会。 庄文希有些哭笑不得,无论哪一个黄晶莹,对她们来说最重要的永远都不是金钱。 而庄文希唯一拥有的,也只有金钱。 “你再考虑一下?”作为部门主管,庄文希还是尽职尽责的拉拢人才:“你的导师不是说过,你欠缺的是充满幻想的设计能力?作为服装设计师,这个是一大缺点,但是作为一个玩具设计师,这个并不算是多么大的缺点,甚至很多成功的玩具设计师,都未必多么有幻想和童真,你觉得呢?给公仔设计衣服,一样可以不断创新……” “吃饭啊,”正安利间,一把非常熟悉的男声传了过来,很嚣张,又令人厌恶,庄文希的肩膀上多了一只胳膊的重量:“吃得好开心的样子哦,细佬(弟弟)。” ―― 香港人都知道,“玩具大王”庄天生有两个儿子,庄文希是小老婆生的,人称二少,负责集团最重要的设计部,大少自然是大老婆生的庄文康,是集团的ceo,管理日常事务。 坦白说,黄晶莹对庄文希的大哥印象不好不坏,因为他很少提到他的大哥,从立场上看,两兄弟的对立是浑然天成的,不是一个妈生的根本就不可能好成一家人。 但是现在她改变了这个认知。 好端端的大家就装不认识不好吗?关系不好自己回家打不行吗?大庭广众之下的。 先撩者贱,庄文康就是个贱人。 贱人还在不断地说话:“细佬啊,吃东西就算多钟意都好,都不可以太随便的,钟意吃什么都好,都要顾一□□面的。在这种地方,请人吃东西,也都要讲究一些的,穿着运动服,有点不尊重这个场合,被杂志照到就不好了嘛。就好像我们家里人这样,有头有面的,难道真的在街边上吃鱼蛋吗?”说完,还特意冲着黄晶莹的方向望了一眼。 “庄先生,”黄晶莹把餐巾往桌上一撂,面无表情,极其公事公办的说道:“身为即将加入巴贝利集团的一名预备员工,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以集团ceo的身份在言语上侮辱我,还有歧视我,头先那段话我已经录下来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会去平机会那里投诉你。” 一番话,庄文康懵了,庄文希……好像也懵了。 “当然,庄先生也可以说,头先那段话并没有对我的人格有任何侮辱的意思,您只是在教训弟弟而已,但是问题在于,头先那段话是您面向我讲的,餐厅的闭路电视应该有所记录。有声有话,作为一个相貌平凡的普通小女子,我觉得好难过……”黄晶莹说着,眼眶倏地就红了,声音也大了起来:“我本来以为巴贝利集团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公司,招聘员工都是凭借真才实学的,因为庄文希先生就是这么跟我讲的,但是原来大庄先生你不是这么想的,你头先还说什么吃东西不可以太随便,难道小庄先生同我一起就是太随便……” 庄文希终于回过味来了,抿着唇努力不要笑出声来:“阿莹,大佬绝对不是那么想的。” “真的?”黄晶莹流着眼泪问。 庄文康也不傻,这种时候,周围都是人,万一真的被人投诉到平机会,他身为ceo的形象一定会受损的,于是运气,咬牙笑:“当然是真的,巴贝利集团是一个绝对公平公正的公司,我们招收每一个员工的机会都是平等的,绝对没有任何歧视的意思。” “那……如果我真的进了设计部?”黄晶莹哆哆嗦嗦的哼唧着。 “设计部是细佬主管,如果他说没问题,我们绝对欢迎……”庄文康原本不错的长相被他咬牙切齿得有点狰狞:“……现在可以删掉那段录音了吧?” “当然没问题。”黄晶莹抽抽噎噎的在手机上按了按,然后给庄文康看。 见到录音记录是空的,庄文康才气哼哼的走人,都不知道哪找来的说哭就哭的神经病。 庄文希凑过去,悄悄地问黄晶莹:“你头先真的录音了?” “当然是假的,我同你出来吃饭录什么音?”黄晶莹直白的戳穿了他的阴谋论:“你把声虽然好听,用来做摇篮曲不错,不过如果被我老豆知道我录其他男人的声音,他一定气死。” 庄文希听了,也不生气,他确实疑心比较重,没办法,他最爱的人都背叛了他。 跟着,他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你不是不答应进设计部的吗?” “没办法,谁叫他欺负你的,”黄晶莹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闻言,庄文希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下似的:“你,保护我?”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有些茫然,又莫名的有些期盼着什么似的,眼神很无辜,看起来有点像是不知所措的小朋友,黄晶莹不由自主的揉了揉他的脑袋,手感非常棒。 “是啊,你是我d嘛。” ―― 庄文希想,他找到了答案,无论是晶晶,还是toby,他可以在他们面前毫无保留。 可是只有阿莹,他可以把自己的后背放心的交给她。 因为,她或者不是一个没有心机的傻丫头,但她却是一个有能力,有原则的傻丫头。 会说要保护他的人,她是第一个。 第200章 番外曲奇·咖啡·咸蛋黄(四) 黄晶莹赶到的时候,庄文希手里正拿着一个娃娃端详着,这个娃娃皮肤颜色很黑,头发也是黑的,样式普通,身上是一条斑点连衣裙。 “什么来的?”黄晶莹举起桌上的柠檬水“咚咚咚”的喝了起来:“公司新款?” “是啊,wendy系列,公司下半年的重点推广项目,”庄文希把自己面前那杯水也递了过去:“喝我这杯,我还没喝过的。——怎么样,要毕业了,好忙啊?” “是啊,要准备考试,要搞论文,还要搞毕业设计,”黄晶莹丝毫不客气的接过来就喝,缓过来之后才继续道:“推出新款应该是好开心的事的,看你的样子好像很不乐观似的?” 庄文希没回答,反而把手里的娃娃给她看:“你就快进公司工作了,以你的眼光,觉得这个公仔怎么样?要认真想啊,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会决定你以后吃粥还是吃饭的。” “好啊,怕你啊?”黄晶莹把娃娃接手,然后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我个人觉得呢,这个公仔其实不是很适合亚洲市场的,我们中·国·人大部分人都是以白为美,人家说‘一白遮百丑’,它皮肤这么黑,在颜值上就差别的娃娃一大截。加上它头发都是黑的,显得整个娃娃就更黑,没有精气神。还有呢,它的衣服,布料和材质都是好的,但款式是街边一百块一件的水货。一个长得不靓,又没有特点的公仔,极有可能会扑街。” 这话真是相当的直白,一点都没有讨好的意思,庄文希听了不但没有生气,还笑了一下。笑完之后,他又叹了一口气:“那怎么办?现在代理商已经联络好了,广告也都推出了,市场上已经开始卖了,只不过我还没有拿到销售报表而已。” 他语气里的悠闲让黄晶莹有点费解了:“既然你都对它没有信心,为什么要sell它呢?” “因为我大哥对它很有信心。”庄文希轻描淡写的描述了一下公司里的勾心斗角。 “简单来说呢,就是去年我拿着这个设计训人的时候被他听到了,于是他就一手促成了这个推广计划。那这么巧,在那个时候我们两兄弟一起刚刚升了职,我成了设计部的经理,他就成了公司的ceo,各部门经理都要给他面子,所以,wendy就是这么推出市场的。” 当然,庄文希没有说自己是故意在庄文康经过时特地在他面前训人的,也没有说自己两次三番的在庄文康面前“不经意”的提起wendy这个公仔的事。 上一辈子,庄文希做了那么多年的玩具,只失败过三次,wendy就是他最失败的一次。 现在是庄文康的失败了。 其实庄文希并不介意养一个二世祖,但他很介意养一个跟自己作对的二世祖,这个每一次都要跟自己对着干的大哥,他还是更希望这家伙能老老实实的当个只会花钱的吉祥物。 “我做了玩具这么久呢,从来没失败过,这次应该会是第一次。”庄文希如此说道。 “但是明明不是你的问题,”黄晶莹很不高兴:“公司的人不会没眼看的。” “外面的人不知道嘛,毕竟我才是设计部的总经理,人家买的是集团的玩具,”庄文希耸耸肩:“不过不紧要,经过这一次,以后大哥再想染指(设计部)的事都不可能了。没人指手画脚,你来了之后感觉都会舒服点的。” 说是这样说,可是黄晶莹还是一副□□脸,配上她摘掉矫正器的美貌,也依旧没有好转。 她为了他的事这么生气,庄文希想笑的同时,又想办法哄她:“不如,我们吃完饭之后出海怎么样?我有条船,这个时间出海看日落不错的,好安静,又好free(自由)。” 黄晶莹阻止他,她还不会游泳呢:“想安静的看日落,不用出海的。” “那你有什么好介绍?”庄文希笑问。 “等吃完饭再告诉你。”黄晶莹卖了个关子。 “古灵精怪的,”庄文希一笑,阿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想法:“好啊。” —— “原来你想带我来的地方就是白泥,”庄文希一边开车一边说道:“不过我都好少来的,你知道我以前就上学,大学就在澳洲,回来之后就不停忙工作,根本都没有时间来这种地方。” “你没听过吗?在香港,‘想要看最靓的日落和谈最美的恋爱’,就一定要去下白泥。” 黄晶莹这话一出口,就发现自己一不小心口误了。 她瞄了一眼庄文希,发现后者同样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她,嘴角禁不住上扬,然后假装没听见重要剧情似的,扮没事人:“是吗?那真的值得好好看一看了。” 乱神气的,黄晶莹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不过都不一定可以看得到的。” “为什么啊?”庄文希顺着她的问题问。 “今天天气虽然不错,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大退潮,”黄晶莹解释道:“如果是,那就是我们好彩了,白泥的日落呢,特别靓的。” 庄文希语调特别诡异的说了一句:“那你可以放心,我运气一向都好好彩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们的确很好运的遇到了退潮,并不是大退潮,可也依旧看到了传说中“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美景。 “这种时候呢,如果有咖啡、cookie,加上咸蛋黄,”黄晶莹抻着懒腰:“那就最好了。” 庄文希一下子愣住了,耳边像是响起了一男一女,久违的对话。 其实这些都不是最好嘢的,这些才是好嘢:呐,朱古力,亲手整的,热腾腾的cookie! 这么多东西,你一早准备好的?还有吗? 还有新鲜出炉的咸蛋黄。 还有吗? 还有……*辣的法式热吻。 喂!你……唔。 “喂!”伸着手指,黄晶莹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做什么一脸被雷劈的表情?” “哦,”庄文希似乎瞬间回神,有些复杂的望着眼前一无所知的女仔,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平时都是一个人出海,都没试过边看咸蛋黄边喝咖啡的。” 黄晶莹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无奈表情:“所以说呢,总是一个人呆着,好闷的嘛。以后有我陪着你,我们可以焗好cookie饼,煮好咖啡,一起望着咸蛋黄,多惬意。” 庄文希笑得有些勉强,心中涌起一股自己的宝贝被别人发现的感觉,很不舒服:“好啊。” “啊!”黄晶莹一手指天:“我想到了!” “你想到什么了?”庄文希顺口问道。 “我想到怎么解决wendy的问题啦,”黄晶莹振振有词的分析着:“呐,其实呢,大部分的公仔都是好白好靓的,那wendy的外表呢,也都可以是它的一大特色来的。大部分人都是平凡普通的嘛,我们可以请儿童漫画或者漫画小说家啊,帮我们把wendy的成长故事写成一个ry(生活故事),同时配合各个时期的wendy设计不同的服装。如果有需要的话,也都可以搭一些配件,譬如运动的球类啊,魔幻的扫把啊,节日的灯笼等等。” 暖暖的夕阳,盈盈的水面,戴着眼镜的女孩子不停地说着话,整个人像是在散发着光芒。 “你……”庄文希不知为什么,情绪有些不稳:“一路都在想,怎么帮我?” “是啊,不过我不止帮你。那如果庄文康卖不出的公仔,你可以卖出去,那就代表你才是真正有能力的人,这次还不狠狠地还他一巴掌?呐,既打他的脸,又帮你坐稳公司的位子,还不让公司赔钱,一举三得!”黄晶莹滔滔不绝,发现他一直都没出声,顿时有点忐忑。 “……你是不是觉得我好阴险?”她小心翼翼的偷偷瞄他。 庄文希觉得他刚刚砌好的围墙开始倒塌,用“土崩瓦解”来形容也不为过。外面的围墙塌了之后,就如同多米诺骨牌,里面的围墙也开始不坚固了起来。那明明是很久很久之前砌好的,很久很久,久到上辈子,可平滑而坚固的表面偏偏就开始出现裂痕,越来越大的裂痕。 “不会啊,”庄文希的嗓子有点暗哑,像是在强制克制些什么:“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一直很怕,很怕被人知道自己…… 原来,他一直死死的锁在笼子里的野兽,在她眼里,也许只是只会挠人的小猫。 会在他面前保护他,会对他毫无保留,就算是轮回的命运,又有什么所谓。 她不需要拥有那些记忆,也不需要有任何枷锁,她什么都不需要有。 因为他有。 金钱、权势、名誉、地位。 他的,就是她的。 “还有呢,你知不知道刚刚提的那些意见都好宝贵的,”庄文希呼吸了一下,才找回正常的自己,他弯着眉眼,笑得一片风光霁月:“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我现在就想跟你谈工资。” “你说的啊,趁着天还没黑,我们快点走,我还可以敲你一顿晚餐!”她说着,往外跑。 “小心!”庄文希倏地喊道。 没反应过来的黄晶莹在湿滑的泥滩上脚下一滑,下一秒身后腰部的位置就多了一个纤细而有力的臂膀。 两个人此时的姿势就如同偶像剧里最常见的场景,一个平地摔,一个身后扶,脸和脸之间靠得无比相近,仿佛连彼此的呼吸都缠绕在一起。 黄晶莹今天戴了眼镜,视线内透过镜片能够非常清晰的看到,眼前的人有一双专注的眼睛,英挺的鼻子,微薄的嘴唇,下巴下面的喉结,宽领衣服露出的锁骨…… 她眼睛有点发直,灵魂仿佛放飞到了另一个世界。 第201章 番外曲奇·咖啡·咸蛋黄(五) 完蛋了。 这是黄晶莹回过神来之后的第一个想法。 她好像……一个不小心……中了美男计。 她刚刚居然自然而然的想……扒了他。 #没想到我是这样的饥?渴# #你把我当朋友,我居然想上了你# 心好累,感觉再也不会爱了。 庄文希是个很绅士的人,从某方面来说,他在非绝境之下也都是个正人君子,搂着女孩子的腰这种事,在确定女孩子能够站稳的情况下,他就松开了手。 搞得女孩子乱失望一番的。 但是如此一来,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她不看他,看地,他也不看她,看旁边――尴尬之中又多了几分暧昧,一男一女两个人仿佛觉得自己看的方向能看出朵花。 “喵……喵……” 结果两个人都没有看出花来,反倒看出了一只喵来。 小小的,毛茸茸的,还没有巴掌大小,却被打得浑身是伤,就在距离他们位置没多远的村子里,村口的大树旁有一个土坑,这只小小的中华田园猫如诉如泣的叫着。 “应该是野猫,”庄文希看了看附近的环境:“你看这些树枝和石子,头先是放学的时间,我想应该是一些细路仔(小孩子)搞的,如果有主人的话,他们不敢这么做的。” 黄色的虎斑猫眼睛肿肿的,还有一些颜色不明的液体不断地流出来,看起来极为可怜。 黄晶莹忍不住看未来老板:“既然是野猫,那我们可不可以……”把它带回去? 虽然她的确可以把猫抱回去,但毕竟坐的是他的车,认识这么久,她还是知道他很讲究卫生,甚至有些微的洁癖和强迫症的――所有东西都整齐干净,简直像个处?女座。 被她这么殷殷切切的望着,庄文希无奈一笑:“等一下。” 他很干脆地脱下了衬衫外面套着的针织毛衣,蹲下?身子用衣服把小猫包裹起来:“趁着现在没人,我们就要快点了,这里是围村来的,万一被人见到就真的惹祸了。” 一不小心就圆了心愿的黄晶莹瞥了一眼身上只剩下一件近乎透明的条纹衬衫的人,唾弃自己的同时,讷讷点头:“好啊,快点走吧。” 于是两个人就像做贼一样,悄悄的,又很迅速的,拐带了一只无主之喵,去了宠物医院。 宠物医院的医生说,幸好他们送来的及时,否则很可能这只猫的眼睛会瞎掉一只。 本来黄晶莹打算自己付钱给猫仔治病,万万没想到庄文希带她去的是一家高级私人宠物医院,因而她只能望着比起医人还要贵的账单欲哭无泪。 庄文希看她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顿时有点忍俊不禁:“其实呢,我一路都想买一只宠物来的,不过都没什么时间去选,这次都算是天送给我了,不用我选了。” 黄晶莹干笑,想也知道,庄文希要选宠物大概也会选英国虎斑猫,而不是中华田园猫。 “你不是同伯父伯母还有你大哥住在一起的吗?这样不会影响吗?我带回家也可以的。” 她刚说完,他却反驳道:“你不是说伯父最讨厌猫了吗?你怎么带回去?” 大约在小学的时候,黄晶莹被猫挠过,伤得很严重,自此黄保家里就严禁猫科动物出现。 “那……”黄晶莹一时间口哑哑:“都可以劝一下……” “不过难度好高而已,是不是?”庄文希直球入樽。 “……是。”看吧,太了解对方的结果就是,说大话秒穿煲。 如此这般,两个人商量着就把小猫咪的未来定了下来。不仅如此,等喵喵好了之后,又打了疫苗,做好了卫生,注射了晶片,买了猫窝,猫抓板,猫玩具,猫爬架等等等等。 黄晶莹算了一下账目,发现如果是自己来养,也就只能用野猫的饲养方式了,养不起啊。 最后喵喵还有了一个很特别又很好记还很有特殊意义的名字――咸蛋黄。 “它是我们第一次一起看咸蛋黄发现的,浑身的斑点又是黄的,叫它咸蛋黄,多贴切啊。” 庄文希把咸蛋黄和其他的宠物用品拎回了家,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你钟意养就找地方养嘛,还把这都不知道是什么杂种猫带回家,都不够丢脸的。” 一如既往地,大哥庄文康没事也要找点事情来冷嘲热讽,阴阳怪气一下。 “够了,这里是家来的,文希想养什么是他的自由,不过文希,以后最好都要同家里商量一下,毕竟不是你一个人住的。” 同样一如既往地,庄父庄天生把大哥镇压下去,跟着各打五十大板,事情解决。 只有庄母林永梅才真的跑来关心一下他的生活:“怎么突然想起来养只猫仔的?” 庄文希望着咸蛋黄迈着小短腿在猫窝里撒欢的样子,不由自主的就嘴角上扬。 “没什么,想起来就突然养了,它叫咸蛋黄来的,得不得意(可不可爱)?” “你的样子告诉我不是突然间想起来才养的哦,”庄母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来儿子不对劲:“而且‘咸蛋黄’这个名字一听就不是你起得,你只会起cindy,be,alfie才对。” 说来也奇怪,尽管不是第一次拍拖,尽管上一世活了三十二岁的庄文希也曾经有过刻骨铭心的恋爱,可是当说到自己喜欢的人时,依旧会有害羞的情绪涌上心头。 “那……人家帮你儿子的宠物取了名字,你儿子不是省了力气选名字喽。” “那……那个人家是谁来的?我认不认识的?有没有照片可以给我看一下的?” 亲妈这八卦的样子让庄文希十分无力,不过这也是他原本的目的。 事实上庄文希名下有许多的物业,他大可以找一个自己常去的物业放养这只猫,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想让家里人知晓阿莹的存在。 “是我认识的一个女仔,她是读服装设计的,今年毕业。虽然很后生,但是她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才,之前公司好多的产品她都有帮忙出主意的,她帮了我好多。就好像大哥一力支持的wendy系列,她一眼就看出不行,还帮我想出了好多的补救方法,只差完善而已。” 一直都很担心儿子不谈恋爱的庄母无比兴奋:“那什么时候带回来大家一起吃餐饭?” “我们八字还没有一撇,”听到这个问题,庄文希叹了一口气:“我请她来公司的时候,正好撞到大哥,大哥讲了很多不好听的话。她是一个好女仔来的,是,没错,她最后都答应来公司帮我手,只不过……其他事就未必……唉,我担心她觉得我们家太复杂。” “那……那怎么办啊?”庄母是个比较没有主意的人。 “算了,就是因为她那么好,可能,她见到我的诚心,会不介意家里的事呢。” 这样说着,庄文希跟庄母道晚安,庄母怀着心事出了房门。 然而一打开门,庄母就见到了庄父,她很惊讶,看庄父的样子,显然听了有一会儿了,庄父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两公婆就一起悄悄地回了房间。 屋内,背对着门口的庄文希侧了侧头,缓缓地,笑了一下。 跟着继续专注于他的逗猫大业,逗猫棒上下摇一摇,咸蛋黄恨恨地“喵”了一声。 ―― 黄晶莹大学正式毕业,巴贝利集团生产的wendy系列也彻底的创造出了玩具销售业绩的历史新低,于是她收到了设计部的聘书,上面的职务居然是设计主任。 一般来讲,任何公司请人都是看学历,经历,和能力,像她这种刚毕业的大学生,通常的职位都是什么初级助理设计师,还要加上三个月的实习期。 一下子n级跳,她忍不住给自己的网友打了个电话:“你们的聘书是不是印错了?” 电话里的庄文希听了一笑,是那种用气声的笑法,搭配上他原本的嗓音,怪好听的:“你聘书上的post(职务)是什么?讲来我听一下。” “设计主任?”黄晶莹照实说了。 “那就没错了,你之前跟我提议的wendy系列的改进方法,我打算让你来跟进,之后会有三个助理设计师跟着你,所以你这个设计主任,是名至实归的。” “是名不符实才对吧?”黄晶莹就算没什么知识也有看电视:“我一个毕业生你突然间空降到你的部门就算了,还要给我这么大权力给这么多的人给我用,你真的不怕手底下汗马功劳的马仔统统造反或者玩无间道跑到你大哥那边去啊?” 她话一说完,对面就摆出促心长谈的架势:“其实呢,你要知道我刚上任部门总经理才一年,汗马功劳的马仔就有,不过都不是我的。而且部门经理aprilma是我大妈的姨甥女,是我大哥那边的人来的。所以,简单来说呢,我在整个部门里可以说是孤立无援。” 听起来怪可怜的。 黄晶莹有点替他心酸。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三个助理设计师可能会帮倒忙的,需不需要我帮你找外援?” “好啊,你有没有好介绍?”庄文希好像没什么意见。 “庄(先)生,毕业季,当然是找毕业生啦,”黄晶莹列举她想要的人选:“便宜又有进取心,虽然可能有欠缺,但至少在用心方面好过老油条好多的。” 庄文希完全同意:“那你有没有熟悉的朋友,或者同学之类的?” “当然不行了,我学的是服装设计嘛,”如果不是庄文希一定要让她做,她也不会做玩具的:“要找就找玩具设计专业的,而且怎么可以找我朋友的,你会不会做主管啊?万一有一天我同你吵架,或者我们两个友谊没了,我分分钟可能带着人跳槽的,你明不明?” 电话另一边停顿了几秒,才接着话题道:“我们不会吵架的。” 重点错了好吗?! 黄晶莹简直无奈:“我当然知道我们两个不会吵架,我举个例子嘛。就这么决定了,我去查一下几个学校玩具设计系的电话。如果原本的人真的帮到手,那正好,新人给你做backup(后备)。如果他们玩新人新猪肉,那新人就有地方放了。放心,我一定撑你的!” “知道了。”隔着电话,可庄文希的声音依旧温柔得不像话。 每一次,这个女孩子都会让他感觉到,能重新活一次,真好。 第202章 番外曲奇·咖啡·咸蛋黄(六) 黄晶莹正式上任的那一天,见到的是顶头上司aprilma,同样也是设计部的部门经理,庄文康的亲表妹,庄文希的表妹iw。马小姐据说也是有钱人家出身,估计是从小到大都有不少人奉承的关系,一脸冷漠,活脱脱的演绎了“在座的都是垃圾”表情包。 “这里是设计部,我们一共有十二个助理设计师,你的位子在外面。” 不知道是不是顺应设计部潮流,这位跟老板庄文希一样皮肤晒成小麦色不说,头顶一头非常像假发的黑色齐刘海大波浪,脖子上围了一条黄绿色波西米亚风围巾,绿色短袖衬衫加上卡其色阔腿裤,脚踏沙滩鞋,在整个部门freestyle(自由风格)中格外的free。 不过这在黄晶莹眼里真的不算什么,好歹是服装设计系出身,她在学校里见过的多少穿衣风格,马小姐这样都算是主流的,像黄晶莹这样热衷于ol淑女风的才算正宗非主流。 马小姐带了三个人到黄晶莹眼前,一个戴眼镜的型男,一个白嫩皮肤的靓女,和一个耳环比眼睛大的女仔,三人的穿衣风格都比较休闲,她有点怀疑牛仔裤都是一家批发的。 “阿ken,ivy,阿ann,”马小姐介绍道:“我们部门里最top的助理设计师。” 顿了顿,马小姐指着她:“黄晶莹小姐,新来的supervisor(主管)。” “g.(你好,黄小姐。)”三个人依次打着招呼。 没等黄晶莹说什么,脚步声传来,一把慵懒又带着磁性的男声传来:“阿莹,来了?” 于是刚才特别不情不愿,声音小小的几个人声音顿时洪亮起来:“庄(先)生,早晨。” “早晨,”西装笔挺,衣冠楚楚的庄文希很官方的一点头,跟着几乎用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同她说话:“怎么样,满不满意你的工作环境?地方够不够大?” “满意,够大。”黄晶莹觉得自己在说废话。 “满意就好,”丝毫不觉得废话没有用的庄文希微笑着点头,看了看在场站着的几个人,态度依旧很谦和:“你们头先在做什么?继续就行了,不用理我的。” 呵呵,虽然你怎么说,但我们怎么可能真把吾皇当空气,想回家吃自己吗? 但不管怎么说,庄文希这一套给新任主管撑腰的潜台词,大家懂了。 马小姐似乎不太高兴,从晚?娘脸升级到了长白山脸:“之前wendy系列失败了,公司决定把wendy进行重新包装再推出市场g是全权负责这个(项目)的。” “g有英文名的,在公司大家都互相称呼英文名的,这样亲切点嘛,”庄文希今天第二次不符合他修养的打断了谈话:“哦?” 顶着众人目光扫射的黄晶莹嘴角一抽,干笑着说出了那个图方便取的英文名。 “叫我ariel就行了。” 话一出口,在站几位脸色更加各异:一个,一个ariel,你俩真不是串通好的吗? 黄晶莹用动画片《小美人鱼》发誓,她真的只是图方便,ariel跟阿莹,听起来多像啊。 “ariel,”马小姐的太阳**上仿佛冒出了青筋:“不如你同大家讲一下你的想法?” 新主管上任,总要说些什么的,哪怕是形式也要说,何况还有个大项目等着她负责。 被点名的黄晶莹看了一眼几个人,尽管长相不同,但似乎都表达了差不多的意思:靓女弯着嘴角,随时准备上扬;耳环妹双手抱臂,眼睁睁的看;型男看看脚底,又看看隔壁。 马小姐面无表情,跟所有人一样等着看好戏。 站在线外的庄文希倒是微笑着,满是期待的望着她。 这不是黄晶莹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望着,从前她还是“四眼龅牙妹”的时候有不少人嘲笑她,后来她摘掉了眼镜和牙套,又有不少人追求她。 不过就像是死党兼同学步姐和虾饺说的:“史力加变爱丽儿,你给点反应好不好?别像个僵尸一样的,你现在是校花不是笑话啊!” 她通常的反应跟一般人好像天生就不太一样。 “我打算帮wendy设计一个系列故事,在不同阶段会有不同的装扮。最好加上一些比较积极向上的性格特点进去,这样可以另它从一个泯然众人的公仔,变成独特的招牌。” 黄晶莹既不紧张也不放松,十分公事公办的说完,两个女仔都古怪的看了一眼型男。后来她才知道,wendy就是这个型男设计出来的,她的话无异于当面打脸。 话说回来,马小姐明知道这件事还叫ken来帮她,真是坑她坑得光明正大。 然而老板在旁边看着,此时的马小姐用挤出来的微笑继续道:“公司下半年的重点就是重新制作wendy,你们三个都是有经验的r(设计师),我希望你们尽力帮ariel。我知道大家都很忙,但这个项目很重要,这样吧,等会儿我请lunch,当慰劳下大家。” “不要了,怎么好意思要你破费,”庄文希在一旁插着口袋:“这个计划是我决定重新启动的,阿莹都是我请回来的,这餐我的――阿莹,中午帮我带午饭回来――辛苦大家了。” 说完,随手塞了张卡给黄晶莹,他又插着口袋慢悠悠的走了。 耳边还能听到马小姐阴森森的疑问:“你同庄生好熟吗?” “我说不熟你信吗?”黄晶莹不咸不淡的堵回去。 庄文希嘴角一弯,英俊的脸上神采飞扬。 ―― 下午开会,吃了老板一餐的三个手下积极了许多,不过积极的有些不是地方。 “这个布料不行的,不符合防火标准。” “这个设计撞了,我们之前出的candy系列有这个版型的衣服。” “这件衣服会不会太夸张了点,有点过时了,你觉得呢?” “……”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问到他们头上的时候又说sorry。没有时间想,还有事情忙,一大堆的借口,件件事都是理由。 黄晶莹发现庄文希的一番撑腰并没有给她带来多么大的好处,反而给了这帮人一个她就是满脑子塞了稻草的空降部队的印象。第二天就要跟庄文希开会,这三个家伙连一张设计图都没拿出来,还把她提出的构想全给否了,黄晶莹在脑子里丰富了一下骂人词汇量。 “既然是这样,你们先忙自己的事情去吧。”反正留在这里也并没有什么卵用。 等三个人出去,黄晶莹拿出手机,给某个电话号码拨了电话:“带着你们的设计图过来。” 一个钟头不到,设计部里进来了几个外人,男女都有,全都进了会议室开会。 阿ann敲门进去的时候,正赶上会议室里讨论得吵吵嚷嚷,热火朝天。 “我觉得最简单的分类是好似服装设计那样,按照一年四季来分类,春夏秋冬的装扮都不一样。” “最好每一个职业都有自己的代表性,或者我们也可以出一个制服系列。” “不是啊,如果按照wendy的成长过程来分不是更好?小朋友到大人的穿着好不同的。” “那如果加上一些配件,甚至可以替换wendy的头发,令它同真人一样呢?” “那应该是wendy二代了吧?” 室内哄堂大笑。 黄晶莹坐在上首,翘着二郎腿,很有派头的样子,做了个暂停手势,室内几个人顿时停下,鸦雀无声,她的命令充分的得到执行。她转过头:“有事?” 被问到的阿ann,也就是耳环大过眼睛的那个妹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没什么,其实我们之前的项目都忙完了,想问一下你这里需不需要帮忙,我们比较有经验嘛。” 阿ann笑得干巴巴的,黄晶莹转了转视线,外面ivy和阿ken也在望着这里。 她笑了一下,阿ann这时才注意到,新主管长得很漂亮,梨涡浅笑,煞是动人。 “不用了,”她指了指会议室:“这间房里人够坐了,你们好多事情的,不用麻烦你们。” 黄晶莹在阿ann关门之前又道:“啊对了,我看你们太忙,所以找了些人帮你们分担我这个项目,你们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怪我,要去同april打小报告的哦?” “不会,当然不会了。”阿ann笑得更干巴了。 都这么说了,再打小报告就是明摆着跟新主管对着干了。而且能带这么多人上来,外面马小姐又不是瞎的,用得着他们打小报告吗?现在马小姐一声没吭,看就知道了。 事实上马小姐的确跑去跟庄文希抱怨了,不过又的确被庄文希堵回来了而已。 于是一天之内,设计部的人就都知道了,新来的主管是个自带团队的,不好惹的女人。 何况还有庄二少撑腰。 第二天,设计部会议,黄晶莹带着她的新wendy获得了圆满成功,庄文希十分满意。 第三天,公司大会,庄文希带着黄晶莹带着新wendy成功地让庄文康面色铁青,庄文希很满意,庄文康很不满意。 很不满意的庄文康回家就跟老爸打小报告:“爹地啊,wendy刚刚失败过,细佬就把它重新包装,还要大肆宣传,这算什么,不满我啊?” “我是想挽救回公司的声誉,”庄文希义正言辞:“我要告诉所有人知道,我们公司所出产的任何玩具都不是不行的,只不过是有人不懂得欣赏而已。” “不行就不行喽,”庄文康双手抱臂:“在设计眼光上我可能不如你,这一点我认。但是细佬,不行就是不行,之前半年市场已经证明了这个公仔是不行的,无谓浪费时间了。” “既然已经浪费了半年,那就不在乎再等半年了。我已经想得很清楚,wendy改装之后,是极有市场吸引力的,只要方法得当,它都可以是我们公司的代表作之一。” “行就是代表作,不行就是摸黑作了,给人知道我们公司吃老本,死都不肯认!” 两兄弟吵到最后的结果,庄天生给了各五十大板。他要求庄文希拿出可以另wendy起死回生的证据,或者数据,不是空口白牙,否则就不同意这个计划。 庄文希还没想到要怎么做,是否要按照上一辈子的路数走的时候,这个问题解决了。 仿佛一夜之间,各个有名的门户网站上都出现了wendy的身影,起先只是一个很温馨的小故事,之后就是一连串,几乎每个故事都有属于自己的wendy公仔。 做了这件事的人对所有人都深藏功与名了,除了庄文希。 “我请水军了嘛。”黄晶莹如此说道。 第203章 番外曲奇·咖啡·咸蛋黄(七) 软文是中文系同学写的,摆上网的是计算机系的同学,从成本上来说,学生真的是便宜又有质量。加上黄晶莹和自己手下的团队,会造成超级受欢迎的假象也不是很困难。 “这些事本来应该是我来做的。”庄文希眼睛里的温柔仿佛要溢出来。 “后面的事就该你做了,”黄晶莹一边画图一边道:“你有没有什么认识的媒体啊,八卦杂志啊,最好找点爆点来报道,新wendy红了,自然就有供求需要了。” 庄天生是庄家的大家长,他总是以名声来要求庄家的所有人,所谓的问心无愧,更重要的是名誉和地位,他不喜欢庄家人做错事,哪怕是一点错也不喜欢。 庄文希从小到大都是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庄文康可以活得像个二世祖,因为他死了老妈,他从小没人疼,所以就连庄文希的妈妈都要让着他。 但庄文希不行,哪怕他是弟弟,哪怕他是阿爸庄天生最疼的那个孩子。 讲到尾,阿爸会这么疼他,也是因为他从小就懂事,呵,懂事。 一个大人都未必做得到的词汇,却要压在一个孩子身上。 不要做错任何事,不要败坏一点家声,就像一个沉重的枷锁,牢牢地压在庄文希的身上。 上一辈子,因为这个枷锁,他杀了三个人,但在真相大白之后,阿爸也依旧没有放弃他。 这一辈子,他不打算让父亲失望,同样的,他也不会放弃他想要的。 “当然没问题。”庄文希笑得无比真诚:“我同几家记者都好熟的。” 换做以前,这些商业运作他都是私底下做的,绝对不会给庄天生或者任何人知道。 不知道是脑子里多了许多记忆的关系,他发现了一件事。自己似乎活得太辛苦,也太执着了,把生活活到像在走钢丝,轻易不可行差踏错一步。 然而…… 转过头,望了一眼趴在桌上认真画图的女孩子,她打了个哈欠,眼镜后的那双大眼一眨一眨的,还泛起了晶莹的泪花――庄文希莞尔,轮廓分明的脸,格外舒心的笑了起来。 他劈手夺过她手里的笔:“我不是收买人命的资本家,不用这么积极剥削你自己的。” “唔?”黄晶莹点着脑袋,迷迷糊糊的看着他。 她已经为了wendy的事情忙了好多天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庄文希想起了黄晶莹毫不犹豫拒绝工作机会时的样子,现在却忙得连睡觉时间都没有。 傻丫头。 默默地为了他做了这么多事还不求回报的傻妞。 “先带你去吃饭,然后送你回家,”庄文希说着,手里不停,帮她收拾好了画稿和文件,全公司能劳动他庄二少爷做助理的活的(未来)少奶奶也就只有她一个了:“明天不许上班了,批你一天假,回去好好休息。” 黄晶莹确实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不要了,我想回家睡觉。” “好了好了,送你回家睡。”庄文希无奈道。 开车的过程基本可以忽略,反正黄晶莹上了车就一路睡到家,直到家门口,她也没醒。 停好了车,庄文希扭过头看着她。她睡着的时候一点都不文雅,歪着头,几缕头发搭在脸上,平添了几分可爱。嘴唇是半张开的,像是熟透了的樱桃,等待别人的采撷。 庄文希今年二十七岁,他是一个成年的男人,有自己的欲?望。但比起自己的欲?望,他更渴望一个灵魂伴侣,就像上辈子一样,如果未经她的同意,他是不会做什么的。 哪怕她睡着了,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帮黄晶莹解开了安全带,摆正她的姿势,让她靠着自己,睡得更舒服一点。 热乎乎的呼吸挥洒在他的身上,庄文希垂下头望着她,心情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的好。 有人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吃什么都是甜的,他现在就似乎闻到了这种甜甜的香味。 看到时间差不多,庄文希轻轻推醒了她:“阿莹,到了,要睡回家去睡,乖。” 黄晶莹下意识的一擦嘴角,确定自己没流出口水来,打着哈欠点着头回去了。 “回家给我电话,或者短信,知不知道?” “知道了。”快赶上她老爸了。 ―― 回到家,黄晶莹洗漱过后才想起来发短信,路过客厅的时候黄保跟她说了什么。 大概又是什么“又这么晚,都不知道你那是什么公司”,“做什么ol啊,不如在店铺里给我当会计多好”,“人家设计你也设计,人家设计的是服装,你设计的是玩具服装,又辛苦又不体面,有什么好做的”之类的丧气话吧。 直到第二天醒了,黄晶莹才从黄保老爹话语中的蛛丝马迹里发现真相。 “隔壁来了新租客?什么人来的?” “好似是泰国华侨,以前在泰国餐馆打过工的。” “好似是?”黄晶莹察觉到哪里不对了:“你同人签合约的时候没看过吗?” 黄保黄土高坡一样的脸上出现了龟裂的表情:“我们没签约来的。” “没签约你就敢让他住进来?我不是同你说找房屋中……你没去交中介费,是不是?!” 没错,整层楼里,黄师傅有面对面两个单位,一个给两父女住,另一个用来出租。 只不过黄保一毛不拔,每次黄晶莹让他找点靠谱的中介,他都会嫌弃手续费贵,就连正规出租都总是说合同手续浪费钱,偏偏房子是他的,黄晶莹自己不能去办手续。 黄保有着某些老人家的固执,总觉得自己很聪明,不会被任何人骗,不是那么重视合同。 “人家拿了一大叠钞票过来,当天就付了租金,哪用得着什么合同啊。”黄保嘀嘀咕咕。 “……”这要不是她老爸,她一定打死他! 本来累了好多天,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的黄晶莹开始觉得她头好疼,她觉得自己很可能死于爆血管――死因是被老爸气出脑淤血。 “……你难道就没想过,他有这么多钱却不肯签合同,万一是跑路的犯罪分子,又或者是什么瘾君子。到时候你同我,一个老弱一个妇女,不就被人一锅端了吗?” “这个……呃……”黄保表情固定了一下,然后挠了挠头。 黄晶莹双手抱臂,她其实就是吓唬老爸一下,省得他每次都不听她的意见。 “这次就算了,最近我们出入的时候小心点,带着手机,周围都是邻居,有事大声叫。” 他们这间虽然也是旧楼,但还算可以,起码有电梯,有邻居,品流不是很复杂的。 “是哦,”黄保像是才想起来自己闺女是个大美女似的,没办法,他不是很习惯闺女变美了:“你这些天都带上矫正器和眼镜,最好同隔壁那家伙说话的时候也都大个舌头。” 说话间,外面有很多走动和搬搬抬抬的声音,黄保推着女儿进屋:“快点去戴上。” 黄晶莹看了眼站在门口堵着门的老爸,无奈的戴上“丑女装备”,家有一老,如有一小。 等到黄晶莹再开门,才见到隔壁的新租客长什么样子,人高马大的,左边一个耳环,右边一个耳钉,脖子上挂了条金链,身上套了个泰国长衫――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你叫我冬荫功就行了~”说话的时候又娘又古怪,身为一个设计系学生,娘炮她见的多了,说话时一听就是外国人还充满咖喱味的娘炮还是头一次见。 “这位是我女儿,她叫黄晶莹。”黄保介绍了一下。 黄晶莹就像当初对庄文希那样,龇了个大牙冲着他笑,后者极为明显的后退了一步。 黄保见怪不怪,黄晶莹没整牙之前和正在整牙的时候都没少受这种待遇,尽管不怎么高兴,但至少女儿的安全有保障了,他在背后摆了摆手,黄晶莹进了自己房间。 过了没多久,她的手机响起来了,是马小姐打来的。 “ariel,chairman(主席)说要看新wendy的改进方案,你现在即刻回公司来。” 说完她就挂了,根本没管对面是否听到或者有没有其他的事。 黄晶莹盯着眼前盲音的手机,长叹一口气,默念:缺心眼上司哪里都有,不能跟她生气。 她梳理了一下昨晚庄文希帮她拿回来的东西,都是齐全的,没有少的,跟着换衣服上班。 换完衣服抱着一大堆文件,黄晶莹瞄了眼时间匆忙往出了门。 结果一开门就跟人装了个满怀。 “哎呀~”这充满咖喱味的娘娘腔:“乌下乌下(糊里糊涂)的,简直是乌蝇(苍蝇)!” “不好意思,没有下次了。”黄晶莹把撒的满地的娃娃和画稿整理到一起撒腿就跑。 谁有那个美国时间跟你吵架,十万火急好吗? 用最快的时间,黄晶莹奔到了公司,跟着被通知会已经开完了,新wendy决定重新投入生产――简单来说,她白来了,还被人耍着玩来着。 “阿莹,”庄文希看到她既惊讶又惊喜:“不是同你讲了,你今天休息,不用来了吗?” 黄晶莹看他旁边的马小姐:“马小姐说主席要看wendy的改进方案。” 庄文希看马小姐,马小姐有理有据的解释:“我以为这个(项目)是ariel全权负责的,所以才叫她以负责人的身份回来汇报的,毕竟我们以前的项目都是这样的。sorry啊,我没有接触这个项目的权利,所以我真的不知道ariel的手下已经准备好了的。” 事实上庄天生是突然想起来来公司的,马小姐这样说也完全理由充分。 当然,除了涮了黄晶莹一次外,马小姐最不满意的莫过于她身为部门经理却连这个计划的大概方向都不清楚,黄晶莹手下没有一个是她的人,相当于她完全被排除在外。 在场的人都听的明白,她在借题发挥,庄文希很生气:“你……” “!”黄晶莹叫住了他,转头看着马小姐,和善的微笑:“马小姐是部门经理嘛,她绝对有权利这么做的,既然马小姐连随口问一下我手底下的人都没时间,以后我一定事无巨细详详尽尽的把wendy系列的每一件事无论大小全部都告诉给马小姐知道的,放心。” 马小姐顿时一口气哽在胸口的表情,庄文希忍不住想笑。 不仅如此,黄晶莹还继续往人家心口上戳:“,你下午有事吗?” “没事,我打算出海的。” “哎,我都说你整天一个人出海好闷的嘛,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又有好地方?适不适合咸蛋黄去的?它这几天食欲不太好,我想带它出去放放风。” “都好啊,我好久都没见到它了。它有没有胖了?” “岂止胖了,简直肥了,我妈咪钟意它钟意的不得了,它在家里的地位就快高过我了。” 两个人一搭一唱完全当所有人不存在似的,马小姐咬着后槽牙强颜欢笑:“是什么地方来的?我都有兴趣去一下没去过的好玩的地方的。” 庄文希一脸无辜地神补刀:“但是,阿莹是今天有假,你下午不是还要上班吗?” 马小姐的脸色几乎要黑了,还要努力微笑,也是不容易:“这次不行就下次吧。” 点了点头,庄文希继续跟黄晶莹光明正大的嘀嘀咕咕,一边走着一边研究着中午吃什么。 第204章 番外曲奇·咖啡·咸蛋黄(八) 马小姐是庄文康的表妹,庄文康跟庄文希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严格来说,马小姐跟庄文希只是法律上的表兄妹关系,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事实上,就算有血缘关系也没有问题,香港法律大部分是根据英国法律沿袭下来的,没有任何规定表明表兄妹不可以结婚。 没错,表系关系也好,堂系关系也罢,只要双方自愿,并且年龄超过法定年龄,都是可以结婚的――这也是马小姐一心一意的喜欢庄文希却没有遭到任何人反对的前提之一。 “那她为什么不喜欢庄文康?”黄晶莹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觉得不太高兴。 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分析别人为什么喜欢自己?庄文希还没有那么傻。 他摇了摇头,耸肩道:“我都不知道。” 其实他也知道一些,比如虽然两兄弟样貌都不错,但他大哥好色又**,满脑子都是水,摇一摇说不定还能听到大海的声音;比如他在外人面前都比较温和,而大哥则是动不动就发少爷脾气,推卸责任总是一把好手;比如因为他妈妈是后嫁进来的,底气不足,所以对于前面早逝的大妈的亲戚朋友全部照顾有加,马小姐也格外乐于亲近他妈…… 黄晶莹闷闷的道:“我知道,你太好了嘛。家世好,人品好,性格好,学识好,工作能力又好,样子又靓仔,简直是青年才俊,万中无一,钟意你都很正常的。” 基本上庄家两兄弟就像是天然的实验组和对照组,只要眼不瞎的人都会喜欢庄文希。 “我有你讲得那么好吗?”庄文希窥视着她的表情,觉得这样的阿莹很可爱。 “当然了,”黄晶莹小小声的嘀咕:“如果不是那么好就好了。” “什么?”庄文希好像没听见,问了一遍。 “没事!”黄晶莹眨了眨眼,看向车外:“不如我们去我家的面铺吃,我正好回去换鞋。” 庄文希弯着嘴角,假装没听到之前的嘟囔,装模作样点了点头:“都好的。” 上一辈子跟晶晶交往的时候他并没怎么去黄家面铺,只是为了让晶晶同意结婚才去的。想一想,他好像从没有想过要主动去了解晶晶的生活,包括toby也是一样,他爱过他们,但他更爱那种在他们身边不需要多想的自由。率直,没有心机,这是他对他们所有的印象。 爱上同一种人,无论男女,算不算是一种真正的爱情呢? 在记忆中的那个女孩子,无论她变成了什么样子,无论她变成了谁,她都在寻找他,同样的,他也都在寻找她,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经过了三年跟黄晶莹的互相熟悉,他们知道彼此的习惯,一部分的记忆,庄文希似乎开始懂了,又好像并没有懂得很透彻。 唯一知道的很清楚的是,他不想对阿莹放手。无论是他自己,还是灵魂中的那种渴望。 “黄保记面家?”庄文希仰起头,看着牌匾上的五个大字。 “是啊,我老豆叫黄保,这里就是黄保记喽,”黄晶莹找了个位子给他坐:“你等一会儿啊,我换身衣服,之后请你吃我亲手做的招牌馄饨面!” “嗯。”庄文希点点头,四周围望了望这间一眼望到底的面铺。 此时不是高峰期,面铺里的人并不算多,黄保不在,店里只有一个伙计阿发,一个柜台莲姐,还有一格煮面师父明叔,黄晶莹带了朋友回来,还是个男的,一下子引起了高度注意。 “hi!”阿发手里拿着抹布一边假装忙碌擦桌子一边问庄文希:“你是阿莹的朋友?” 庄文希彬彬有礼的微笑点头,让人觉得真是一个好小伙:“是啊,我们还是同事。” “哇,又是同事又是朋友,”绕过柜台,莲姐凑了过来:“那你们两个的关系……” “我们的关系好好,但是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莲姐!”套着套袖的黄晶莹掐着腰道。 “唰”的一下,刚刚才围绕在庄文希身边的伙计会计全部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岗位。 “你挺有威望的,”庄文希轻笑一声:“不愧是太子女。” 堂堂巴贝利集团的太子爷说她有威望,黄晶莹简直炯炯有神:“听说等下你吃的东西是我来做的,我这么有威望,万一做出一碗更有威望的面,你就算哭着都要吃下去的。” 庄文希顿时一乐,扮可怜道:“那拜托有威望的太子女,千万做一碗别太有威望的面。” 黄晶莹小脸一扬:“看我心情。” 庄文希忍不住又笑了笑,脸上的笑意像是不由自主的泛出来似的,看得人牙酸。 站在柜台里的莲姐和站在不远处的阿发不约而同的都觉得自己脑袋上顶着闪闪光辉。 把大师傅赶出厨房,黄晶莹开始做面,面还没做完,听到有人打小报告的黄师傅回来了。 “闺女,老实点同我讲,外面那家伙什么来头?”仿佛对暗号的地下工作者。 “同事喽。”深知老豆什么德行的黄晶莹敷衍道。 “同事?”黄保很不开森:“同事你会随随便便带回面铺来?同事应该有一大帮的,怎么就这个小白脸一个?还有甘莲和阿发都说了,你们两个不像一般关系。” 面对老爸毫不犹豫卖员工的举动,黄晶莹一点都不意外:“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黄师傅第n次被女儿怼,不过对着怼着,早就怼习惯了,现在已经不会一被怼就噎死了,还能锻炼自己的转移话题能力:“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女儿啊,小白脸没有好心眼的,你看看他,瘦瘦弱弱,好似白斩鸡那样似的,一看就知道是吃软饭的。” 黄晶莹往厨房窗口外一望,阿发正在跟庄文希说话,庄文希始终都很温和地回答着他,还时不时的望向厨房这里,她一看过去,两个人眼睛就对上了。黄晶莹对他笑了笑,后者也看着她回了一个笑,特别的帅气又好看。 “阿爸啊,他整天出海晒到那么黑,你从哪里看出来他是小白脸的。还有啊,他除了是我同事,还是我上司来的,他工资高过我好多的。” 黄保往前一迈步,整个人就挡在了黄晶莹的侧面,刚刚眼神接触的两人立刻什么都看不到了,黄晶莹只能看到自己老爸黄土高坡一样的脸,庄文希只能看到一个黑黑的后脑勺。 “就算是这样又怎样,他长得那么有型,你不给人家有十七?八个女朋友的?只有你这个傻丫头才会相信有人肯陪你吃馄饨面,就连你那几个同学来过一次之后都不肯再来……” “啊啊啊啊……”话还没说完,外面一声尖利的尖叫传来,两父女跑到外面看什么事。 只见阿发手指直哆嗦的指着庄文希,“你你你你”,你了半天都没你出什么来。 学过一段时间咏春的黄保立刻摆出架势:“什么事?是不是这家伙对我的乖女(儿)有什么意图不轨?我警告你啊,我黄师傅练过少林武功的!” 好想捂脸的黄晶莹:“……”别逗了阿爸,你连只鸡都不敢杀好吗? “不是啊,老板,”阿发在关键时刻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他是庄文希啊!” “我理他是庄文西还是庄文东,”黄保满不在乎的说着,顿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庄文希?好像挺耳熟的,慢着,阿莹说你是她上司,那你不就是巴贝利集团的……” 庄文希没有否认:“我是庄文希,家父是庄天生,伯父你叫我阿希就好了。” “阿……希……招呼不周,招呼不周,”黄保也有点颤抖,毕竟他刚刚才在里面说人家庄二少爷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他看着女儿恨铁不成钢,偷偷的道:“你不早点同我讲的?” “你平时要是不说背后说人,我哪里需要同你讲。”黄晶莹可不是软柿子。 误会解除,黄晶莹回去把煮好的面端出来,她只煮了两份,黄保要吃还要大师傅再煮。 庄文希要把他那份让给黄保,被黄晶莹制止了:“他不钟意吃面的,不用理他。” 开面铺的人吃的最多的就是面了,如果不是为了陪庄文希,黄晶莹一般也是不吃面的。没办法,小时候还不会做饭时只能在面铺吃,吃得太多,现在一点都不稀罕了。 黄保嘟嘟囔囔:“生女儿有什么用,赔本,还没嫁人胳膊肘就往外拐了,连碗面都不给。” “我叫了楼下陈记大排档的外卖到家,你最钟意的菜,”黄晶莹看了一眼手表:“你现在回家还能顺便打包回去。”她哪知道老爸被耳报神一叫就过来了,平时都是懒得出门的。 这下黄保总算满意了:“饶了你。――阿希,那你们慢慢吃。――早点回家别太晚啊!” 庄文希在一旁看完两父女的傲娇日常,忍不住想笑的同时,又觉得有点羡慕。在庄家虽然也会有一家四口吃饭的时候,但大哥总是挑他的刺,他也总是回击,阿妈就不停和稀泥,爹地就会各打五十大板,最后再好的饭菜到了嘴里也觉得味同嚼蜡,食之无味了。 一顿饭就这样吃完了,就庄文希曾经吃过的美食而言,这面其实很一般,成本在那里,比起酒家的鸡汤面,海鲜面,差了很多。但是从气氛上来看,他却是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像是一家人的一顿饭了,如果不是黄师傅先走了,庄文希其实很愿意他留下。 饭也吃过了,庄文希开始对黄晶莹要带他去的地方很好奇,因为他看到她不单没有换回衣服,还把高跟鞋换成了平底鞋,从一个白领丽人的装扮,变成了一个大学生装扮。 直到到了地方,庄文希有点发愣的看着热热闹闹的场所,里面遍布着跳舞类,敲鼓类,机械类的各种电玩游戏,有些音乐类的电玩响声震天,各种机器的画面闪得人眼花缭乱。 “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庄文希不可置信的问。 黄晶莹点点头:“你是做玩具的,有没有来过玩电玩的地方?这些都是竞争对手来的哦。” 这强词夺理的理直气壮,让庄文希无奈的笑了,跟着摇了摇头:“没有。” 庄文希是个玩具设计师,他了解各种玩具的特性,但从没来过游戏厅,一次都没有。 他的童年和青少年都是在各种老师的围攻之下成长的,就算是游戏,也都是运动类的,比如各种球类。长大了之后玩的也都是成人游戏,比如真人cs野?战。电子游戏他也不是没有玩过,但是都是在电脑上,或者家庭手柄,而不是电玩厅。 这大概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庄文希想着,极为顺从的被黄晶莹拽进门。 第205章 番外曲奇·咖啡·咸蛋黄(九) 一个行业做的时间长了,总有些职业病,就像是同一个美女的裸·背,在大部分人眼里是活色声香。在做惯了医生的人眼里却是双肩高低不平,脊柱偏离中线,肩胛骨一高一低。第一直觉就是让人家去医院,而不是有什么其他想法。 庄文希也一样,如果是他自己,大概满脑子想的都是这游戏的可玩点在哪里,适合什么年龄阶段的受众。哪怕电玩大多数都是青少年玩的,他也还是抑制不住的这样想。 但是今天不是他一个人出来的。 黄晶莹已经很久都没有玩得这么开心了,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自然地浮现出梨涡,一双美丽的眼睛顾盼生辉,白皙的脸庞透出粉嫩的颜色,看起来就像是含苞待放的桃花。 他觉得这样的阿莹真是漂亮又可爱的一塌糊涂。 好想像咸蛋黄一样,抱回家养。 不过黄晶莹毕竟不是一只猫,所以他们两个很快乐的玩了一整个下午。 从四仰八叉两个人都不太会的跳舞机,再到你给我捣乱我给你添烦的敲鼓游戏,还有黄晶莹大显神威的射击打僵尸,跟着就是庄文希破纪录又破纪录再破纪录的篮球机,完了还有比谁出车祸更多的赛车游戏,等等等等。 黄晶莹不是第一次玩这些东西,可她好像第一次发觉,这些东西是如此的好玩。 她忍不住往一侧看去。 庄文希很有耐心的陪着她一起玩,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厌烦,他笑得轻松又自在,如同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事能比跟她在一起玩更开心了一般。 她觉得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心里不由自主的感到了暖洋洋的温度,就像是冬天的太阳,柔和得让人心醉。 旁边还有其他一起来玩的小情侣,隔壁的美眉拿胳膊拐男朋友,你看人家的男朋友多体贴巴拉巴拉,美眉的男朋友冷哼,你要像是人家女朋友那么靓我也陪你这么玩巴拉巴拉。 不小心把人家一对情侣搞成怨侣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一边忍笑一边换地方玩。 玩到最后,两个人攒了一大堆的点券,换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熊,黄晶莹抱起来恨不得把整个脸都埋进去,毛茸茸软乎乎的,好舒服——她决定以后都抱着它睡了! 还剩下一部分,庄文希在可选的几样东西里挑出了两个钥匙扣。 钥匙扣是白色招财猫的样子,胖胖的,圆圆的,萌萌的,远看就是两个球。 “这只黄色的给你,它的样子比较像咸蛋黄,给你一解相思之苦,”说着,他把自己钥匙往那只蓝色的只有衣服不一样其他几乎一模一样的钥匙扣上面挂:“这只给我,正好我还没有钥匙扣,你的钥匙呢?我帮你挂上去,省得你大头虾丢了。” “哦。”黄晶莹傻乎乎的就递了过去。 后来才反应过来,这明明就是情侣钥匙扣……跟咸蛋黄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啊! 从电玩城里出来,庄文希抱着那只大得跟人差不多等身的大熊送黄晶莹回家。玩了一整天收获相当丰富的黄晶莹手里把玩着那只伪·咸蛋黄,心情简直棒棒哒! 到了出了电梯,眼看就到了家门口,黄晶莹抱回熊正打算回家。 “阿莹。”然后她就被庄文希叫住了。 转过身,听着他继续说道:“我……今天玩得很开心。” 黄晶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紧张,说话时也不自觉的像是庄文希那样磕磕绊绊了起来:“那,那就好喽,我都玩的挺开心的,都算是没白费我今天带你玩这一趟。” “但是呢,我想,我今天这么开心,不是因为玩游戏玩的好开心,而是因为……” 庄文希顿了顿,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因为同我一起玩的人……是你。” “不知道你说什么啊,”黄晶莹垂着眼帘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对面的人:“有些话要讲清楚点的哦,不然让人家误会什么,那就不好……” “我钟意你。”庄文希如此说道。 她还没啰嗦完,猝不及防的就听到了一句告白,黄晶莹的脸“唰”地一下就有点烫,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得有点快,好想捂一捂胸口。 “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女朋友?” 连环暴击,庄文希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动声色的就憋大招的人。 黄晶莹表示她血槽已空,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如果我说不可以呢?” 庄文希是个很执着的人:“那我就等,等到你说可以。” “那……那还是可以吧。”黄晶莹立场特别不坚定的说。 庄文希一下子笑得无比的灿烂,身子微微向前倾,在黄晶莹的耳边呢喃:“我知道的。” 他知道她会答应,她喜欢他,因为他也一样。 慵懒又有磁性的声音,温热又贴近的呼吸,黄晶莹耳朵酥酥麻麻,原本只在脸上烧着的星星之火,一下子燎原到了半边身子,心都是肝颤肝颤的。 骗,骗人!报纸杂志不是说他没交过几个女朋友的吗?为什么这么会撩妹?!!! 她看着他,他的眼睛凝视着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着笑纹,但她却觉得很有味道,庄文希的眼睛里只有一个人,那个人是她,也只有她。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客气了。 黄晶莹做了一件她很想做的事,把庄文希这个刚上任的男朋友吓了一大跳。 她做了什么呢? 她拽着庄文希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跟前,对着那微薄的嘴唇,亲了一口。 “给你盖个章,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被女朋友壁咚了的庄文希简直哭笑不得。 “好。” 灵机一动的想起罗力亚的记忆,他又不太熟练的抱着女朋友撒娇,用他那低沉的嗓音道。 “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你要对我负责。” 被鼓励了的黄晶莹立刻豪情万丈:“没问题,男朋友!” 庄文希搂着她舍不得松手,动作温柔的不得了,笑眯眯地:“那多谢你了,女朋友。” 他这么一笑,黄晶莹又觉得自己男朋友一定是开过光的,否则怎么可能帅的惊天地泣鬼神惨绝人寰简直没天理,这么帅的男朋友是她的,内心好想尖叫着去楼下跑个圈。 两个人正粉红粉红你侬我侬呢,电梯门开了,里面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早上的那个泰国佬,女的是徐年半老,男的把胳膊搭在女的肩膀上,说着咖喱味的粤语。 “哎呀,你好坏~我好钟意~” 黄晶莹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全出来了。 “他是我家的租客。”她对着男朋友解释,庄文希望了对方一眼,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租客冬荫功看着庄文希也呆了一呆,跟着极为夸张的娘娘腔道:“哎呦,钟意哪个不好,钟意一只乌……”刚才角度不对,此时他才见到黄晶莹的全貌,跟早上简直判若两人。 “……蝇。”卧槽,这还是早上那个四眼龅牙妹吗?整容整得太快了点吧? 冬荫功带的女伴不高兴了,伸手把他的脸掰回自己这边:“你望哪里啊?” 冬荫功回神,扭着手指往女伴身上溜来溜去:“当然是望你了,难道望隔壁的丑八怪嘛。” 隔壁的丑八怪:“……”等着,回家让老爸加你五倍房租。 庄文希往右挪了一步,挡住那两人的视线:“你先回家吧,伯父会担心的。” 黄晶莹也不想理隔壁那两个神经病,拿出钥匙开了门:“那你也小心点。” 已经是人家男朋友的庄文希露出了一个特别乖巧的笑:“嗯。” 黄晶莹心花怒放的回家去了,男盆友好好,嘤嘤嘤。 确定女朋友进了门,庄文希又看了一眼隔壁贴在一起的男女,若无其事的进了电梯。 冬荫功松了一口气,还好老同学机灵,没有拆穿他的伪装,不然真的白卧·底了。 等到庄文希下了楼,开了车门坐进自己的车里,立刻扶着方向盘笑得不能自已。 johnlung,韦晋龙,你也有今天。噗…… 庄文希决定下次去女朋友家带个相机或者录影机。 —— 黄晶莹哼着歌回家,就见到老爸坐在客厅一脸的不高兴:“咦,阿爸你今天没煲剧吗?” 黄保冷哼一声:“舍得回来了吗?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有我这个老豆了呢。” “老豆,”黄晶莹坐到沙发上,左手一只熊,右手一老爸,开始给自家老爸做思想工作:“虽然我拍了拖,但是我是你的女儿来的哦。你知道我不是重色轻老豆的人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呐,以后呢,我疼你,阿希都疼你,你就多了一个人疼,多划算。是不是?” “说得好听,”黄师傅指指点点:“人家是巴贝利集团的二少爷,今天来店里的时候你都不敢正大光明的说你们两个是男女朋友,我担心你被人骗啊乖女!” “但是人家十分钟之前才跟我表白,再之前我们连手都没拖过,他骗我什么呢?名誉,地位,金钱,还是你女儿的美·色啊?他想娶港姐都没问题,何必骗我一个小职员?” 黄保:“……”那个庄文希看起来是个现代人啊,怎么连手都没拉过,该不会是基佬吧? “总,总之,他一天没向周围的人承认你,我就不允许你们以男女朋友的身份来往!” 于是第二天八卦杂志上刊登了黄晶莹和庄文希一起出入的新闻,第三天已经把公司交给两个儿子轻易不去公司的董事长庄天生去了公司,说要请黄晶莹去家里吃饭。 怎么都找不到理由让女儿在家当剩女好想哭的黄保:“……” 保保心里苦,保保不开心! 第206章 番外曲奇·咖啡·咸蛋黄(十) 第一次去男朋友家正式见面,黄晶莹把自己往淑女风里打扮,还带了礼物,包的严严实实的。庄文希见了直说:“不用这么破费的。” “不破费啊,”黄晶莹同样有话直说,虽然有一个钻石王老五男朋友,但她也没打算倾家荡产就为了哄人开心:“这些东西都是我自己diy的,肯定没有你家里的东西贵的。” 庄文希开着车,拐了一下方向盘,有点好奇:“什么来的?” “秘密,不告诉你。”黄晶莹扭头,傲娇的说道,交往之后她开始更加放飞自我了。 这小孩子的模样让庄文希一乐,他喜欢她对着他撒娇耍赖的样子:“我早晚都会知道的。” “那也不告诉你,”惊喜就是要保持神秘感才有意思:“你爹地对花不过敏吧?” 庄文希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不可思议的道:“你不是要送花给我爹地吧?” “当然不是,”她伸出手在男朋友的下巴下面摸了摸:“鲜花要配美男才对嘛。” 被调戏了的庄文希也不生气,把她作乱的手拿下来,极为自然的放在嘴边亲了一口。 黄晶莹不吱声了,眨了眨大眼,白嫩的脸上泛起了一抹春·色。 庄文希笑得特别开心,唔,阿莹真可爱。 一路上的气氛和谐而美好,整个车里都冒着粉红的泡泡,直到到了庄家,泡泡才消散了。 “对了,你第一次来,我大哥可能会叫april过来,如果见到她你不用太意外。” 临进门之前,庄文希帮女朋友打了一针预防针。 april,也就是马小姐,来过来做什么?当然是来搞破坏的。 庄文希没有把马小姐支开,一是因为马小姐都是公司员工,还是黄晶莹的顶头上司,迟早都要有这么一遭对上的。另一个原因是……马小姐在,阿莹一定会非常受爹地妈咪欢迎的。 没错,可怜的马小姐暗恋,阿不,是明恋二表哥这么久,在二表哥心中她就是个对照组。 在成为对照组这方面,二表哥对自小认识清楚的马小姐不是一般的有信心。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爹地,你认识的,”庄文希照旧寒暄了一下,帮自己的父母和女友互相介绍:“我妈咪。——我女朋友,黄晶莹,阿莹。” 庄天生身旁的庄母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这位就是黄小姐?” “uncle,你好ie,你好。”黄晶莹微鞠躬,点头:“叫我阿莹就行了。” “阿莹还准备了礼物,都不肯告诉我是什么来的,一定要等你们来拆。”庄文希道。 “是吗?”好久没见到儿子带女友回家的庄母简直笑得合不拢嘴:“做什么这么客气。” 然后不出所料的,被大表哥请来的马小姐果不其然的奔着对照组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咦,这包装都不像是什么大牌子的,不知道是什么来的?阿莹,你不会按照自己的消费水准给姨丈和姨妈买东西吧,我怕不是很合用啊。” “不会啊,心意最重要嘛,”庄母把包装拆开,打开一看:“哇,好靓的围巾。” “没标牌的。是你亲手织的?怎么好意思,这个配色都好好看ie好钟意,”庄母更开心了,把围巾围在自己身上问儿子,虽然有点热,不过很快就可以戴了:“靓不靓?” “好靓。”庄文希夸赞。 “那倒是的,”马小姐快把眼睛翻到天上去了:“阿莹是服装设计毕业嘛,连条围巾都不会织才真是丢脸哦。” 黄晶莹没理她,拿出领一份礼物:“这个是我自己做的香薰精油还有蜡烛,味道和作用都是不同的,提神醒脑啊,舒缓疲劳啊,还有助眠作用的,我都有标在上面。这些放在加湿器里或者自己点都可以的,我阿爸用了都说不错的。” “都好啊,”庄母很乐于帮儿子和未来儿媳加分:“老公你不是前两天才说好累又睡的不好,都可以试一下的,嗯……这个味道清清淡淡,拿来熏一下屋子都挺好啊。” “又是围巾又是香薰,难怪不肯说了,我这个男朋友都没享受过的,”庄文希在旁边敲边鼓,佯装嫉妒:“你啊,平时加班那么忙,一定是硬挤出时间来准备的,小心别变熊猫。” 黄晶莹当然不好说这些都是她以前闲的没事干做的囤货,特别谦虚的笑道:“顺手嘛。就好似april说的,我学服装设计来的,针织是基本功,香薰是我自己的爱好而已,最重要的是伯父伯母钟意。更何况第一次到人家家里做客,怎么可以空着手来,不礼貌的。” “伯父伯母好钟意你的礼物,不过下次就别这么辛苦了,”庄父似乎也对黄晶莹印象不错,笑着招呼所有人:“好了,人齐了,我们入座吧。” 一桌子的菜准备的相当丰盛,鲍鱼龙虾天九翅什么的,黄晶莹又一次感觉自己在吃大户。 “对了,阿莹啊,你头先说起令尊,那令尊是做哪一行的?”未来公公开始打听亲家。 黄晶莹还没来得及开口,马小姐就抢了先,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高声道。 “姨丈啊,阿莹的爹地在深水埗开了一家面铺,好出名的。” 庄天生听了十分惊讶,皱着眉问:“是吗?令尊是,呃,开面铺的?” “是啊,”黄晶莹一点都不觉得开面铺有什么可耻的:“我阿妈还在的时候,家里只有一个面摊,他们两公婆一手一脚做到现在这个面铺,快二十年了,都是街坊帮衬的。” “阿莹啊,那你不就是从小到大都是在深水埗长大的?”马小姐就像是某个问“何不食肉糜”的人一样,像是在说另一个世界的故事似的问:“鸭寮街是不是真的很复杂的?” “看你问哪方面喽,不客观一点的讲,我一点都不觉得那里复杂,街坊邻居都好热心,有什么事都会互相帮忙,”市井人情味本来就算是香港的一大特色:“客观一点的讲,就算在外人眼里好复杂,都未必坏的,仗义每多屠狗之辈嘛。” 马小姐呵呵笑:“你真是厉害,换做是我啊,在那种地方,我就哪里都不敢去了。” “那倒是,”黄晶莹这回一点都不谦虚了,闻言还点了点头:“我真的好厉害的,吃得了苦,享得了福,可以同富贵,又可以同患难。有什么困难呢,第一反应一定不是逃避的。” 合着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逃避了是吧?马小姐又一次被她气得心肌梗塞。 但是她又不能自己打脸,谁叫她刚刚自己说的哪都不敢去。 于是她只能勉强挤出个笑脸:“这两样事都不搭的,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扯到一起去。” “没有,我见你满桌这么靓的菜都来不及吃,头先伯父问我话都要抢过来答,以为你好钟意吃饭时讲话,我配合你没话找话题嘛。”要不是你没完没了没事找事,姐才懒得怼你。 “你……”马小姐的脸都快气绿了。 “好了好了,”庄天生打断话题:“阿莹说得对,食不言寝不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谈。” 大家长说话,再大的气都得憋着,马小姐咬着后槽牙,忍气吞声的开始吃饭。 她恨恨地咬着菜,那模样让黄晶莹觉得马小姐把她当成了盘子里的鲍鱼。 没过五秒钟,马小姐又琢磨出了新招,端着碗要帮着舀汤:“阿莹啊,吃点鱼翅?” 黄晶莹已经出现了只要马小姐一叫“阿莹”就觉得她不怀好意的条件反射了。 “好啊。”她没拒绝,这么多人在难道还能下毒? 她显然高估了马小姐,马小姐不单没有下毒,还像小学生一样舀好的汤打算强行撒出来。 黄晶莹一个巧劲就把碗平稳的抢过来了:“还是我来吧,april你平时一定没做过家务的,这么点温度都被烫到,你要不要?我这边顺手点。” 肚子里快笑出八块腹肌的庄文希:“好啊,我正想喝汤呢,家里的师傅做的汤很不错的。” “是吗?”黄晶莹给他舀了一碗,自己拿着勺子喝了一口:“真的味道好好啊。” “那你多喝点,”庄文希把他那碗端过去献宝:“我这碗都给你。” 黄晶莹还没喝就觉得甜了,笑得眉眼弯弯,不太好意思的道:“你喝你的,我这些够了。” 对面的马小姐已经被他们的强行秀恩爱晒得眼都快瞎了,恨得牙痒痒。 但她刚刚已经连续搞小动作,不好再给自己加戏了,只能靠大表哥了。 大表哥阴阳怪气的出场了:“一碗汤而已,需不需要你让来我让去啊,小家子气。” 话音一落,庄父皱了皱眉,庄母也怕这大儿子又说出什么不开心的话来。 “这个菜都不错的,你试一下?”庄文希拿公筷给女朋友夹菜。 黄晶莹吃进嘴里,一脸幸福的表情:“嗯,好吃!” 庄文希露出了又温柔又开心地笑,又换了一道菜:“再尝尝这个。” 正在恋爱中的那一对恋人有志一同的假装没听见犬吠,继续你侬我侬。 庄父和庄母看到小儿子和女朋友从未有过的缠绵模样,同是过来人似的欣慰一笑。 “……”马小姐很失望,这就完了?就一句话而已,太敷衍了吧? 其实庄文康也很想像马小姐那样给弟弟几句,可惜从第一次见黄晶莹他已经发现那是个比他弟弟还能装的神经病,说哭就哭说笑就笑说不跟你讲理就跟你玩法律。今天又见识了她怎么勇于怼马小姐的,在庄父在场的情况下他又不能动用武力,所以只能惋惜的抱怨一下。 一顿饭下来,庄家人已经差不多看明白了黄晶莹小姐这个人,这餐饭就这么结束了。 “哎呀,”庄母看了一眼手表:“差不多够钟带咸蛋黄散步了。文希,阿莹第一次来,不如你同阿莹一起带咸蛋黄在院子里逛逛?” “姨妈,不如我……”马小姐又要说话了。 “april,你同姨妈一起上楼好不好?”庄母语气委婉:“姨妈有点事想你帮手。” 庄天生翻着英文报纸,在马小姐回答之前嘱咐庄文希:“阿希,还不快点带阿莹逛逛?” 很明显,庄家大家长都更支持小儿子自己的选择,庄文康看了亲爹一眼,没吭声。 “好啊,”得到认同的庄文希很高兴,小声跟女朋友说道:“你等我一下。” 马小姐只好偃旗息鼓,眼睁睁的看着二表哥兴高采烈的抱着一只杂种猫跟某个女人出了大门。隔着一楼的玻璃窗,还能清楚地看到两个人在一起亲昵的逗猫撩妹。 “april?” “来了,姨妈。”马小姐扁着嘴应声。 咸蛋黄长大了一点点,身上的伤早就好了,颜值一下子上涨了许多,萌得人一脸血。 黄黄的半点,毛茸茸的手感,水汪汪的两只大眼睛,一张嘴一声音:“喵……” 好想捂着脸尖叫的黄晶莹:“……”怎么能这么可爱?!!!! “阿妈还有家里的佣人都好钟意它,”庄文希摸摸它的头:“你看,圆了这么多。” 黄晶莹一想起刚才那一桌子鲍参翅肚,就觉得这很正常,人都这样了,猫也不可能差了。按照上次宠物医院的医生给写的单子,她十分怀疑这喵比她吃得营养丰富多了,单子上涵盖着猫所需的各种营养物质和对应的食物。天天喂好吃的,能不圆滚滚吗? 大概本身就是野猫的关系,咸蛋黄并不怎么怕人,黄晶莹摸它的时候也没什么反应。 但是格外的粘着庄文希,从出大屋到花园这段期间,一放它下来就死扒着他的腿不松爪。 “滋啦”,“滋啦”的,黄晶莹好像听到了西裤要报废的声音:“你要不要去换条裤子?” 庄文希脸上的表情也有点无奈:“好吧,你再等我一下。” “好。”黄晶莹点头。 “在泳池那边等我吧,它最钟意看水了。”庄文希说着,抱着猫跑回去。 黄晶莹回味了一下他的意思,钟意看水,不钟意玩水或者洗澡? 真不愧是她捡回来的猫,十分的有个性。 可是,她很钟意玩水怎么办?虽说她还不会游泳。 这么热的天,把腿伸到游泳池里晃一晃,感觉会超级舒服的样子。 望着那一池蓝汪汪的游泳池,黄晶莹十分的眼馋。 第207章 番外曲奇·咖啡·咸蛋黄(十一) “想不想进去游一圈?” 碧蓝的游泳池,一双白嫩而匀称的小腿,柔软的脚小巧而秀气,黄晶莹正开心的划着水,旁边就出来了一把男声,不久前才听过,说她小家子气。 她抬起头,庄文康就站在她不远处,样子其实长得不错,可惜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胸上就显得很猥琐了——庄家大少爷,常年霸占八卦杂志封面,全是和各种女明星小嫩模的绯闻。 “我不会游泳,也不想游。”这是疯了吗? 庄文康一脸惋惜的模样,音调很是轻佻:“你穿起泳衣来一定很好看。” 哦,不是疯了,是来找刺激的。 什么都比他好的弟弟的女朋友抢起来一定很好玩,大概就是这种想法吧。 尤其在马小姐刚提醒过所有人她黄晶莹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只是深水埗长大的家里有间店铺的平民女孩子这种时候,没什么见识,一定很好勾引什么的。 想太多。 黄晶莹站起身,没怎么擦脚就踩上了凉鞋,看他一眼:“没事我走了。” 这是第一次来见男朋友的家长,她不想搞出什么大事情,尽管对面是个贱·人。 “哎,”庄文康伸手一拦,态度依然良好:“头先你的那些话我觉得你说的很好。还有那个wendy公仔,重新包装之后业绩非常不错,你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女仔。” 废话。 “不过有能力的人往往会忽略一些事情,人际关系,也就是人脉,还有上司下属之间的默契,这些都是职场必不可少的,我知道你同的关系好,但是公司不止一个的。就好似april,她跟公司所有高管的关系都不错,在这一点上,你真的不如她。” 深呼吸,黄晶莹忍耐住一脚踢他下水的欲·望:“有什么你可以直接点讲的。” “我是公司的是设计部的总经理,你有了,只可以到现在这个位置,但是如果你可以令我对你有兴趣,那就是另一番说法。” 庄文康说着,迈着步子靠近黄晶莹,从他这个角度,正好面对着二楼阳台,他往上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他亲爱的弟弟的身影,于是他更加主动地走上前,让庄文希看得清楚一点。 “你可以让我那个把眼睛放在天上的弟弟钟意你不钟意april,我想你除了设计能力一定有些特别的过人之处的……” 黄晶莹一把握住他往自己肩膀上搂的咸猪手,笑得阳光灿烂:“你真的想知道?” “呵”了一声,庄文康一脸“果然如此”的轻蔑,估计从没看得起女人,笑得更加轻佻。 “当然。” “那我不客气了。” 庄文康只觉得被握住的那只手不知怎么的就扭了一个奇怪的角度,又酸又痛不说,下一秒,另一只手也遭了殃,胸前挨了好几下,拳拳到肉。跟着他就眼睁睁的看着那条白嫩的大长腿一脚踢了过来,没几步远就是泳池,他“哗啦”一声就掉了进去,开始喝水。 黄晶莹收回腿,踩住自己的鞋,淡淡道:“不好意思,没忍住。” 庄家其实并没有什么人来游泳的,庄家两兄弟也都有各自的娱乐圈子,顶多偶尔游一下,所以泳池是按照正常规格建造的,深度1.6米,庄文康站直身子就呛不到了。 就算如此,突然被踹进泳池也让这个大少爷呛了好一阵的水,鼻腔酸的无以复加。 等到他刚站直想要爬上去骂人,就听到近在咫尺的尖叫。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刚才还把他打趴的黄晶莹眼眶一红,抓着自己的衣领,样子活像是他把她怎么地了似的。 天地良心,虽然他的确想把她怎么地了,但他根本就打不过这个……神经病好吗?! 然而大约天地没有感受到他的良心,这个时候他只听到了门窗被拉开的声音,接着就是他那个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非要来的弟弟飞奔而来。 “阿莹,你没事吧?” 再之后就是庄父庄母还有马小姐,他们完全是被那尖叫和庄文希的奔跑速度招来的。 结果一出门就看到了这么一副场面,这就有点尴尬了。 黄晶莹捂着衣领处,摇了摇头,有点抽噎:“我……不小心把庄生踢下去了。” 庄文康简直服气,暴躁不已的喊道:“你们看清楚,有事的那个是我好吗?!” 可惜庄家人都太了解他了,他这句话没有一个人相信,也怪平时作孽太多,人缘太差。 “你还说?!”看到心上人的样子,庄文希就想冲上去揍人。 “!”黄晶莹赶紧抱住他的腰,她其实就是怕把庄文康踹下去不太好交代而已,毕竟那个也是庄天生的儿子,他万一倒打一耙也不好解释,她这副模样就不用解释了。 庄文希忍着气,他总算还记得自己是在父母面前:“你简直离谱!” 黄晶莹有点想笑,这句大概是庄文希能骂出来的最严重的话了,她从没听过他骂国骂。 “我离谱?”庄文康才觉得他弟弟更离谱:“你用公司资源追女仔你说我离谱?” “阿tim!”这次出声的是蒋天生,表情很严厉:“你收拾一下,跟我去书房。” 庄母说要带黄晶莹去休息一下,被庄文希拒绝了,又改成帮黄晶莹准备一下定惊茶。 马小姐想说什么,可是看了看守着黄晶莹的庄文希,落寞的低着头跟庄母一起去了厨房。 因为这次“意外”,黄晶莹得以有幸参观庄文希在庄家的房间,装潢风格跟外面差不多——简约大气,富丽堂皇,一股子豪门设计师装修风。 有点失望,还以为会比较像家一点。 不过想想也对,这里是庄家,户主是庄天生,风格自然跟老人家走。 “我没事的。”她这样说道。 不过显然庄文希没听进去,一直握着她的手,似乎一松手她就要羽化升仙了,看来他受的惊吓比她还大,默不吭声了好一阵子才说话:“他是想气我……” “我知道。”就庄文康那怂样,给他胆子他也不敢真当着老爸的面上qj。 虽然他动手动脚的时候确实有几分强迫的意思在里面。 “你会不会怪我?”庄文希问的有些犹豫,在黄晶莹面露疑惑时继续说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选择进公司,还要面对april的刁难,八卦杂志的跟踪,还有今天……” 谈恋爱的人,总有些患得患失,见到人的时候好开心,见不到的时候好担心,遇到好吃的想跟她分享,遇到糟糕的事却一点都不像对方遇到,连知道都不想让对方知道。 “那你会不会怪我?”黄晶莹没有回答,反而反问了一句。 “怪你?”庄文希这下是真的不明白了。 “你会不会怪我,带你去白泥围村去看日出?去面铺吃馄饨面?去电玩城玩游戏?” 黄晶莹帮他拍了拍肩上不存在的灰尘,整理了一下胸前的领带:“这些在你大哥和马小姐眼中都是平民,或者复杂人才会去的地方的。” “怎么会?”庄文希皱眉:“你知道我在澳洲的时都没少打工,人怎么可以分三六九等?” “就是喽,对我来讲,我们的确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但是不是因为金钱,而是生活圈子不一样而已。我想你了解我的世界,我也都想了解你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所以你说,我怎么会怪你?而且……”黄晶莹想到刚刚,有点不好意思:“我头先故意踢你大哥下水的。” “他活该。”庄文希说的一点压力都没有。 “不是啊,”黄晶莹知道他没领会自己的意思:“其实我会一点功夫。” 庄文希现在有点惊讶了:“功夫?” 这件事说起来话就比较长了:“我阿爸以前报了咏春学习班,带了我一起去。” 结果嘛,黄师傅一招半式没学会,旁边递水递毛巾送饭的黄晶莹学的倒是融会贯通了。武馆的师父还是说她是个好苗子,起了要收她做正式徒弟的心思,黄保怕自家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变成无敌女金刚,毅然决然的拒绝了。 黄晶莹身上的功夫对付专业人士当然是不行的,太重量级的也不好办,庄文康这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经常睡女明星说不定肾虚的大少爷,打起来不要太轻松哦。 也就是说,假如庄文希像上辈子一样激动之下想杀黄晶莹的话,死的是哪个还不一定呢。 “真好。”听了这件事,庄文希不但没有担心,还充满了庆幸,笑得情真意切。 是她的话,就算杀了他也没关系的。 丝毫不知道自己男朋友脑洞无限大的黄晶莹:“所以你可以放心啦。” “嗯。”庄文希抱着女朋友,像是要把她揉进怀里。 这并不代表他要放过庄文康。 好不容易,一切又可以重新开始,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来破坏。 亲大哥也不行。 第208章 番外曲奇·咖啡·咸蛋黄(十二) 成子谦大律师,程国柱大律师的徒弟,程国柱律师行的合伙人,巴贝利集团的法律顾问。 这么多title都跟庄文希并没有特别大的关系。 两人之间最大的联系就是上一辈子庄文希杀了三个人,成子谦则是那个助纣为虐的律师。不光帮他打赢了官司摆脱了嫌疑,再之后还帮他做了不少违反法律精神的事情。 后来庄文希成为一个成功的禽兽,作为帮手的成子谦功不可没。 这辈子所有一切归零,庄文希反而在成子谦的生命中扮演了一个贵人的角色。 庄文希从澳洲回香港没多久,他就去法院听了一场官司,做检控的正好是成子谦。本来只是想回味一下记忆的庄文希走上前去问了几个问题,跟着他发现成子谦的本事的确不小。 成子谦是一个目的非常明确的人,金钱利益为先,谁给得起钱,他帮谁办事。 既然如此,作为人脉并不是什么坏事。 世界上的事是很奇怪的,作为罗力亚的时候,他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想要维护世界上的公义,最讨厌的就是成子谦这样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律师。 谁晓得庄文希偏偏就是靠着成子谦才逃脱了法律的制裁,谁又晓得,这一世他会介绍不少朋友给成子谦,两个人竟然还可以成为只谈风月不谈公事的朋友? 就连庄文希自己也没想到。 说真的,面对成子谦这种真小人,他竟然会觉得比起不知什么时候捅你一刀的人好多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最亲最爱的人伤你最深。 这句话庄文希简直深有体会。 他喜欢by就死都要公开他们的恋情;toby死了,就留下了一堆不知道什么时候偷照的床照给toby堂弟让他被威胁;toby堂弟死了,明明已经谈婚论嫁的晶晶一发现不对就要向韦晋龙举报他——后来晶晶也死了,以为自己可以重新做人的人终于变成了禽兽。 现在所有的事都还没有发生,禽兽不是禽兽,而是个双手干净的人。 望着自己干干净净,骨节分明的双手,庄文希笑了一下。 他不会再让自己的手染上鲜血,上天给了他这么好的运气,他不会辜负它。 也不会辜负她。 食指碰了碰钥匙扣上的招财猫,庄文希眉眼温柔。 “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来跟我二人世界的是吧?”成子谦一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就见到他这副虐狗的样子:“八卦杂志都登了,《玩具业二太子丧冧穷ol》,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 “忙过这一阵子吧,”庄文希神色很认真的思考着:“我还没想到怎么求婚。” 成子谦把手上的水杯放下,双手抱臂:“你真的打算同那位黄小姐定了?” “你不明白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她更合适我,比我更合适她。” “行了行了,”不小心又被塞了一把狗粮的成子谦摆摆手:“我孤家寡人,不是很想听你继续秀恩爱的。你可以直接点讲,找我什么事?” “啪”的一声,庄文希往桌上扔了一叠相片。 成子谦拿过来,见到相片里面最大的主角都是同一个人,这个人他也认识,庄文希的亲大哥。庄文康正接过对面人递过来的一张纸,看样子就是支票。 庄文希深处手指点了点递给庄文康支票的那个人:“这个人是公司的材料供应商。” 他没说明白,不过成子谦是什么人,见过的世面,尤其是坏的那方面,不要太多。 “你大哥都挺有意思的,”成子谦笑得意味深长:“他已经是ceo了,什么都不做,只要干坐着等,你阿爸早晚都会让他坐自己的位子,用得着这么心急吗?” 两兄弟升职才一年多,屁股还没坐热就开始中饱私囊拿回扣,蠢得简直没话说。 “我听人家讲,他在股市里输了不少,加上平时从来都没正经投资过生意,他根本就没钱填窟窿,”庄文希说的已经很婉转了:“我们设计部新的一批玩具要换材料,供应商就突然加价,他批了不就正好拿我这个弟弟帮他补锅。” 他们做的是玩具,开的是玩具厂,贵一毛钱都不是一个小数字,何况庄文康存心吃回扣,后改的价格跟原本应该有的价格比起来就是个巨额数字。 “所以你的意思是?”成子谦也不跟他客气:“要我帮你扬出去?” 庄文希摇了摇头:“爹地心脏不好,扬出去我怕他气得病发,我要你想办法交给我爹地。” 成子谦诧异了:“恕我直言,以伯父的性格,这件事到了他手里只会安安静静的处理好。最多找理由停一段时间你大哥的职位,你大哥没什么损失,你也都没什么好处的。” “我要你股东大会之后,再交给我爹地。” “你……”成子谦开始有点懂了,苦肉计这玩意儿,也就心疼儿子的老人家合用。 股东大会,受训斥的只会是庄文希,但是真相大白,庄天生就会发现自己冤枉了小儿子不说,还给大儿子当了一回枪使。那么当大儿子再犯错误时,好感度自然而然的会加在小儿子这边。毕竟只有这么两个儿子,总要有一个作为领头人继承家业。 相反,如果直接告诉给股东,也许庄文康的位子坐不稳,但有庄天生在,怎么也会保大儿子一次。 而庄文希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老爸对大哥彻底失望。 到时候大哥再出什么事,亲爸也不会出来保他。 对于之后大哥还会出事这种事情,和他兄弟了快四十年了的庄文希也相当的有信心。 没事他也可以帮他创造出点事情来,做弟弟的义不容辞。 庄文希的意思,成子谦是懂了,但他比较不明白的是:“我记得你对家业向来没什么兴趣的,还说等你大哥做了董事长之后就自己开间公司自己玩,怎么突然间这么积极了?” 没错,在成子谦这里,庄文希什么都好,就是太过理想化,一看就是少爷出身的。一点都不像他们这种平民出身的,换做他是庄文希,早就把庄文康那蠢货干掉了。 “他做初一,我做十五,他踩到了我的底线,我回击他,”庄文希道:“好正常。” 成子谦闻言,慢条斯理的问:“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初一是什么,我以后还要在你公司混饭吃的,不想不知不觉踩到庄二少的地雷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庄文希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温和一笑:“我女朋友。” 秒懂,庄大少**爱撩骚的事迹全香港人都知道,不过那位黄小姐可以让衣冠禽兽变成禽兽,成子谦也是完全服气的,他从来都不小看女人,以后的老板娘更不能小看。 “爱美人不爱江山,”他用力点点头:“可以理解。” 其实他完全不能理解,不过没关系,庄文希是老板,跟着庄文希有钱赚,其他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对他程子谦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钱。 当然,老板也是有选择的,像庄文康那种随时会掉坑的老板,偶尔帮着打个刑事还行,长期的话并不建议跟随。比起少收堂费,他更讨厌因为猪队友输官司。 做律师这一行,不输官司、少输官司的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庄文希也不在乎他能不能理解,坦白说在朋友间来讲,成子谦已经是难得可以见到他另一面的人了,而他也是成子谦没有深度利益瓜葛的朋友,基本上他们算是“最好”的朋友。 但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未必能理解对方,也要保留自己的空间。 所以他真的不介意成子谦是怎么想的:“等会儿阿莹来找我,一起吃餐饭?” “不要了,我这么大条银河无端端隔在你们两个牛郎织女中间,我于心不忍。” “不是无端端的,”庄文希笑道:“阿莹都有事要找你。” “找我?”成子谦指着自己十分莫名,他好像不认识这位妲己。 —— “所以呢,虽然都是黑色的,但是事务律师的衣袍,袖子是比较长的,而大律师袍在前面有一条长带连接背部的小袋子……是,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坐在餐厅里的成子谦总算是知道黄妲己小姐,阿不,黄晶莹小姐来找他是做什么的了。 黄晶莹手下打算开一个新系列,是各种职业的套装公仔,成子谦又是庄文希的朋友,来求他帮帮忙,顺便见见男朋友的朋友之类的。 话说同样见朋友,步姐和虾饺对庄文希简直满意的不得了,说黄晶莹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五百个银河系这辈子才换来一个庄文希。 听得黄晶莹直翻白眼,她也很好的好不好?虽然男朋友的确好的天上有地下无。 稿子画得差不多时,黄晶莹就停了笔:“可以了,谢谢你,hugo(成子谦英文名)。” “不用,”成子谦看向庄文希:“你男朋友家里都有发我工资的。” “那头先浪费那么多口水用不用给你加班费啊,成大状?”庄文希笑道。 “你要给的话我又不是很介意,庄二少,”成子谦戏谑黄晶莹:“是吧,二少奶奶?” “哎,”庄文希笑了笑:“你这双鞋就擦得对了,二少只听二少奶奶的。哦,二少奶奶?” “我好像还没说要嫁给你啊,二少?”黄晶莹仰头,扮傲娇。 庄二少靠近未来二少奶奶,可怜巴巴的道:“你会嫁的,是不是?你说了要对我负责的。” 黄晶莹禁不住“噗哧”一乐,过后又板起脸,嘴角却还是向上:“再说。” 还没吃饭就先被塞了满嘴口粮的成子谦:“……可以吃饭了没?我快饿死了。” 那两个你侬我侬的仿佛才想起来要吃饭了似的,活生生的证明了有情饮水饱的真理。 头上金光闪闪的成子谦想起自己从毕业到现在那按打论的女朋友,居然有点想找个正经女友恋爱了——他一定是被老板晒恩爱晒出毛病了。 第209章 番外曲奇·咖啡·咸蛋黄(十三) “女儿啊,为了对付那个衰鸭,我已经请到了救星了!” 时隔几个月,隔壁的那个泰国佬已经从黄师傅眼中的财神爷变成黄师傅眼中的衰鸭,在知道那个冬荫功其实是个牛郎之后,黄保简直肠子都悔青了。 但是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卖的,冬荫功不单是个牛郎,还是个在夜总会混得不错有点背景的牛郎,黄师傅三番五次的想赶他离开结果都是失败收场。 黄师傅有云:好彩你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不然我真是不放心。 庄文希跟黄晶莹一个部门,他是老板有特权能早点走,但隔三差五的还是经常车接车送女朋友,偶尔也会遇到冬荫功,都是假装没看到,彼此都很陌生的样子。 不过这样也显然并不能让黄保完全的安心,他依旧在找各种方法让冬荫功搬走。 那些方法说起来,都挺膈应人的。讲真,被骚扰这么久泰国佬都只是死都不肯搬走而已,黄晶莹甚至有一种这人不跟她老爸一般见识,甚至有目的才要住他们家的错觉。 不过这个错觉在某一天下班之后见到老爸头上的伤的时候消失了:“他打你啊?” 岂有此理,黄晶莹拿起电话:“我们报警!” “不用,”黄师傅老人家,生不入警局死不进医院的:“我不是说请了救星了嘛。” “救星?”他们好像除了她男朋友之外并不认识什么大人物的。 说时迟那时快,“救星”就在这个时候从洗手间里出来,一个长得有点凶的中年男人。 “unclefire?”黄晶莹是认识眼前这个人的。 原火新,黄保以前学咏春的时候的师弟,功夫甩黄保几百条街,是个警察,后来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就不做了。不过原火新比起黄保靠谱多了,黄晶莹也放心一点。 起码有个前任差人在,自己老爸应该不会做些什么不知不觉违反法律的事情。 又过了几天,黄保告诉黄晶莹,他把泰国佬隔壁那间房间借给原火新住了。 隔壁的房子属于两室一厅,黄晶莹分明记得黄保之前的意思是把整个房子都租给泰国佬的,现在为了赶“衰鸭”出去,硬说只租给人家其中一个间,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反正又没有合同,借给阿火住有什么所谓。” 黄晶莹知道这件事时,不知头尾的原火新已经住进去了,她想阻拦也不好意思赶火叔叔出去。听说他刚从内地回来,现在还没有找到工作,存款不多,总不好让人家喝西北风。 “等隔壁的房子空出来,再招租必须经过我点头!”她早晚要被老爸给气死。 黄保不太乐意,只是这次的确给了他一个教训,慢吞吞的答应:“知道了。” 没等黄晶莹彻底放心,没两天黄师傅又搞出了其他事。 “老豆?”她回家的时候没见到老爸,打电话过去说在隔壁。 去了隔壁,看着被砍得七零八落的门把手,黄晶莹已经无语凝噎了。 “老豆你知不知道擅闯他人地方是犯法的!unclefire你不拦着他的?” 原火新也很无奈:“我都好想拦,但还没说几句你老豆就把门爆开了,我赶不及。” 黄保还在那里振振有词:“同一只衰鸭讲什么法律啊,你们看,这里还有微型摄像机,他一定是变?态,偷窥狂来的,女儿啊,你出出入入的时候没被他拍到什么吧?” “喂,这个镜头是英*部制造的,”原火新见多识广:“纪律部队用的。” 纪律部队?那不就是警察或者军人? 黄晶莹想起她之前的猜测,几乎可以肯定,泰国佬大概是无间道什么的。 “老豆啊!你放下,你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 从小到大,黄晶莹跟老爸摆脸色的次数就两次,这次是第三次,黄保就有点发憷。 “……那他欠我两个月的房租嘛,不交租我拿东西抵债有什么错啊。” “不交租就让他交租喽,有火叔叔在这里你怕他打你啊。不管怎么说,你爆人家的门就是你不对,报了警验了指纹脚印分分钟你要坐牢的你知不知道?!” 以前都是小事,老爸胡搅蛮缠她都能忍,这次是犯法的事,必须要让他认识到错误。 省得他以后没轻没重的,作出更大的死来。 一旁的原火新似乎也从房间里察觉出了蛛丝马迹,满是沉思的神色:“就是,阿保,你女儿说得对,等会儿泰国佬回来我帮你要回房租,但是这间房的东西你都不能动。” 两人死劝活劝,才把黄保拉出了屋子,结果正赶上冬荫功回来,扭着腰就过来吵架了。 黄晶莹跟原火新又开始劝这位大爷,最后商议好冬荫功还上房租,过几天退租。 后来黄晶莹跟庄文希说起这件事,男朋友证实了她的猜测。 “其实那个租客……是我大学的同学,他叫做韦晋龙来的。听说他毕业之后就加入警队了,之前在你家见到他那个样子,我又想笑,又不敢上去认人。” “你不早点说?我老豆以为他真的是牛郎,看见他前面就讨厌他后面,差点打起来。” 打起来更好,庄文希十分希望黄师傅能从一而终的一直讨厌下去。 “如果他真的是牛郎,”庄文希握着她的手,亲了一口:“我怎么敢让他住我女朋友对面?不过他走了我也放心好多,你知道他这种工作都挺危险的,说不定就会牵连到人。” “是吧。”黄晶莹想起对面被泼“欠债还钱”的红油漆,也同样很赞同。 人民公仆果然不容易。 “别说这些了,”庄文希并不希望女朋友太想着那个人:“明天晚上去家里吃饭,妈咪说她很喜欢你送她的香薰,想跟你学学看怎么做呢。” “不是很难的,”黄晶莹想了想,道:“明天我带着东西去公司,晚上直接去就行了。” “嗯,”庄文希应声:“明天是股东大会,你要多等我一会儿。” “好啊。” 把女朋友送到家门口,庄文希在黄晶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早点起床上班,那就可以早点见到我了。” 这粘人的样子,说是霸道总裁都没人信。 黄晶莹忍俊不禁:“你都是,早点睡,别看文件看到太晚,睡觉之前想着我。” “想着你可以梦到你吗?” “晚上不行,白天应该可以。” 庄文希也笑了,清俊的脸庞,露出的却是温柔的笑意:“那我以后天天发白日梦。” “快点走啦!”黄晶莹算是被他打败了。 第二天是一年一度的股东大会,高高兴兴去上班的黄晶莹跟庄文希见了一面,充满干劲的投入工作之中。谁晓得会议开完,她就被情敌围追堵截了。 “都是你,”马小姐本来就看她不顺眼,现在更加不顺眼了,恶意从内而外的散发出来:“要不是你计划换什么材料根本不会被董事们指责!” “april!”庄文希相当及时的出现,阻止了一场修罗场的发生。 “呐,明明是她……” “现在是工作时间,麻烦你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 马小姐又气愤又尴尬,瞪了黄晶莹眼,气哼哼的回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外人走了,黄晶莹私底下又问了庄文希一回:“她说什么指责你啊?为什么董事们会指责你的?同我的新系列计划有关?” “没什么,”庄文希的语气稀松平常,仿佛中间差价不过九牛一毛:“供应商加了点价,利润少了董事们有点疑问而已。有爹地在呢,已经解决了。” 他说的太轻松了,黄晶莹也就半信半疑的信了。主要是能进董事会的人除了庄文希和马小姐,都是别的部门的,她根本不熟――看来以后有必要熟悉一下了。 等到晚上去庄家吃饭,黄晶莹才发现事情根本就不是庄文希说的那么回事。 不,的确是那么回事,但程度显然比庄文希的轻描淡写严重多了。 起码庄天生就没起到特别大的解决作用。 “文康,ol的账目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差那么多?” ol就是黄晶莹计划的新系列,主打各职业的职业女性,做出来的公仔样子好看,也可以令小朋友对未来的职业有一定的认知,而不是全是公主裙做小公主。 “我不是解释过了,”庄文康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款:“细佬(弟弟)的人突然间要改材料,那供货商加价是很正常的事,我都没办法的。” 才知道全情的黄晶莹一怔:“不可能的,我说要换材料的时候特地跟行家还有其他人问过。新更换的材料比起以前的材料的确贵点,但不会差很远的,价钱严格来说是差不多的。” “那你突然间加大需求量人家没有那么多准备加你价不是很正常的吗?”庄文康横道。 “是这样?”黄晶莹难得的被他堵了回去,不过她更关心的是,是不是真的因为她的决定才让庄文希受指责,现在连庄天生都问起来,显然不是个小数字。 “所以说呢,不是专业的就是差好远,”庄文康得寸进尺:“细佬啊,你要哄女朋友开心也不要利用公司资源嘛,看看现在,差点连职位都丢了。” 庄文希阴着脸没说话,庄文康严肃道:“够了,你是公司的ceo,公司的账目都是你管的,你最开始的时候没阻止,提议换供应商,现在又怪弟弟?” 这下庄文康也没话说了:“我一时没有看到。” 庄母在旁边和稀泥:“哎呀,吃饭别讲公事。阿莹,多好喝点汤,女仔要好好补补。” “老爷,”佣人走了过来:“有你的电话,成律师打过来的。” 庄天生把餐巾往桌上一放:“你们先吃。” 过了十几分钟,庄天生从楼上下来,脸上平静无波的,看不出什么来。 在比较压抑的气氛下吃完了一顿饭,庄母没有提香薰的事情,反而送了黄晶莹一条项链。跟着庄文希送她回家,让她不要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爹地会有公平的决定的。 竖日,庄文康请了长期病假,庄文希暂代ceo的职位。 心情仿佛像坐过山车一样的黄晶莹:“……” 这决定也太……公平了吧。() 210 番外 曲奇·咖啡·咸蛋黄(十四) 一天之内神转折,目瞪口呆的不只是黄晶莹,还有巴贝利集团上上下下的所有人。大家都不明白,明明之前受斥责的是庄文希,为什么升职的人也是他。 至于庄文康的那个长期病假,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那不过是个维持面子的借口而已。 不过从董事长亲自下达的这个命令来看,庄大少大概是犯了什么大罪过。 结合股东大会上的那件事,聪明的人心里多多少少也有点数了。 身为公司ceo,挖墙角也就算了,还挖的那么明显,又没有填上旧账的能力,庄文康简直堪称最蠢ceo的典范——庄文希的走马上任,几乎没什么人反对。 但也没有什么人在赞同。 简单来说,各个股东和部门经理都在观望,庄文希的能力如何,手段如何。 “金钱可以化敌为友,只要我暂代的这段时间里能够创造出远远高于我大哥作为ceo时所创造的价值,就算是同我再有矛盾的股东,也都会举起双手支持我继续连任。到时候大哥回来,就算是爹地也不能反对所有股东的意思。” 庄文希摇晃着红酒杯,鲜红又晶莹剔透的液体荡漾着,轻轻一笑:“我大哥?不足为惧。” 黄晶莹望着长餐桌对面的贵公子,优雅又带着几分邪气,他以前在她面前不会这样笑的。 不知道是那天她在庄家说的那番话还是其他原因,此时的庄文希,和她最初认识的那个庄文希又有所不不同,更像是个美丽漂亮的妖孽,坏得令人惊艳。 虽然用这样的形容词来形容一个男人不太应该,原谅她找不出更合适的语言了。 他似乎是在用实际行动在向她证明,他的确是在让她完完全全的了解他的人,他的生活。 她忍不住想起那天在庄家,他们在楼上逗猫,庄文希望着咸蛋黄老半天,突然说了话。 他说,我以前也养过一只宠物,是一只小乌龟。 小乌龟很小,爬的步子也很慢,轻轻一碰,就会把手脚和头一起缩进龟壳里。 黄晶莹问后来呢,她以为是送了人什么的,毕竟乌龟的寿命养好了可以养很久。 庄文希眼都不眨的盯着咸蛋黄,用一种满不在乎却又有些飘忽的语气回答了她。 “我大哥拿热水烫死了,我放学见到的时候已经四脚朝天了。” 顿了顿,他又说:“阿爸让大哥跟我道歉,还打算买只新的给我,我没要。” 他说的很诚恳,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样。 黄晶莹听得遍体生寒。 大人们总觉得,小孩子之间永远没有大仇恨,打过架,道歉就好了,抢了东西,道歉就好了,然而铁打的心脏,也经不住这样一遍又一遍的摧残。 所以现在见到庄文希这幅样子,她反而有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讲真,黄晶莹甚至认为庄文希居然还没变·态简直是太不容易了。 他似乎也并没有报复庄文康的意思,这么做更多的是为了自保,而从逻辑上来讲他最应该怨恨的庄天生,从的态度苗头上来看居然是他最尊敬的人。 因为没有得到的东西,却成了最想得到的东西。 庄文希活成了庄天生最希望的那个样子,伟光正一般的人物,一点私欲,错误都没有。 黄晶莹光是想想就觉得很心疼。 “你不早点讲?”回神,她极为轻松的抱怨着:“我真的以为是我害得你差点丢掉职位。” “为了你,一个总经理算什么。”庄文希没想到她一点都不害怕他,不由笑得灿烂。 “你可以随便丢掉总经理,但是你不可以因为我而丢掉总经理,明不明(白)?”黄晶莹觉得自己真是逻辑满分:“如果真的是为了我,那你更应该做你想做的事,明不明?” “明(白)。”这次庄文希答得斩钉截铁。 “这就乖啦。”黄晶莹表示,朕心甚悦。 庄文希哑然一笑,竟然也真的有了种被宠溺的感觉。 他喝下酒杯里的红酒,跟着从每升低于4毫克糖的干红里品味到了无比的甘甜。 —— 男朋友升职后,黄晶莹又一次的成了公司里炙手可热的人物,除了怼了两回马小姐把她怼得哑口无言外,还要应付公司各种同事的阿谀奉承。 不单如此,还有家里的事。隔壁那个泰国佬搬走了居然也还跟前任室友原火新有联系,火叔叔告诉她韦晋龙是警察,案子破获之后恢复了身份,现在还没有上班。 接着无良刁民黄师傅就从人民公仆那里坑来了修补房子的费用,而黄晶莹的家事,就是先设计出来室内设计图,再带着人民公仆去买东西,最后还要一起做装修师傅。 “女儿啊,你跟着阿爸比较放心,就他一个人去,我们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全选便宜货?” 黄晶莹好想扶额:“……” 人家都是坑爹,为什么她家总是坑女儿? 于是她的双休假期都满了,只好打电话告诉男朋友这件事,他们的电影院之约取消。 男朋友很大度的表示没关系,并且温柔的提出想要陪伴的想法,获得了女朋友的批准。 如此这般,第二天韦晋龙开着车来到黄晶莹家楼下,没五分钟就见到了车比他贵,长得比他帅,身家比他富有的老同学,硬生生的被塞了一大口狗粮。 等到黄晶莹下楼来,人靓声甜的搂着庄文希的时候,韦晋龙已经有了预感。 一大·波狗粮正在接近…… “对了,之前还觉得奇怪,为什么你会打扮成那样子的?”他开着车,随口一问。 “什么样子?”黄晶莹知道他说什么,不过故意装没懂。 她可没忘记这个假牛郎见到她时后退的一大步,还一副见鬼的德行。 所以说,女人都是很记仇的。 韦晋龙以为她真没懂:“就是眼镜,还有牙套,是有演出吗?要扮丑?” 话音一落,跟着女朋友一起坐车后座的庄文希顿时乐了:“不是,阿莹以前牙齿不太好,需要矫正,不过我觉得她什么样子都很好看。” “是吗?”场面一度有些尴尬,韦晋龙干巴巴的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 “不要紧,我早就习惯了,有些肤浅的人只看样子,以貌取人,”黄晶莹看起来没什么反应,她往男朋友身上小鸟依人的一靠:“不是所有人都像一样,第一眼见到我的丑样一点都不在意的,虽然我并不觉得我戴矫正器的时候丑。” “……”韦晋龙差点被噎死,这乌蝇也太记仇了吧?嘴好毒。 他忍不住从倒后镜看,一男一女看起来很般配,可是从外在条件比,庄二少能在黄晶莹那副样子的时候就看上她,可谓真是勇士。 这时候庄文希又补了一刀,他一点都不亏心的诚实道:“我也不觉得。” 韦晋龙:“……”他就是这么肤浅,行了吧? 别人他不管,也不知道,反正换做他,打死他也不可能喜欢上四眼龅牙妹的。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没名听过吗? 别跟他说庄文希,那是环绕在鲍参翅肚中才特别想吃臭豆腐的异类。 “这个沙发怎么样?”黄晶莹指着一款米白色的沙发,真皮的,摸起来就很舒服。 庄文希看了看,点了点头:“ok啊,如果你钟意的话就这个吧。” “慢着!”韦晋龙尔康手,他看了看标签,惊异了:“这么贵?喂我答应……” 他答应付所有装修费的钱,但他没答应买这么贵的家具吧?这个价钱购买五个沙发了。 但韦晋龙没有说完,因为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庄文希还在场,男人好面子的尽头又上来了。如果只是黄晶莹,他是铁定死活不让她买的。她把庄文希这个阔少爷带来,帮了她自己,坑了别人。韦晋龙发现自己就是那个被坑的雄性生物,用心险恶! “不要紧,”庄文希似乎心情很好,非常开心的一笑:“阿莹要的东西,本来就应该我给的,这个沙发是设计师as的最新作品,这个价已经很划算了。” 被庄二少衬得既土鳖又吊丝的韦晋龙脸有点绿:“是吗?其实我的意思是……” 黄晶莹打断他的解释:“啊,难怪头先觉得眼熟,我上个月才在杂志上见到的。——你平时都有看室内设计杂志吗?”后一句话问的是庄文希。 “是啊,”庄文希帮她把头发捋好:“我都是学设计的嘛,而且我平时都很钟意室内设计的,不过可惜还没有一个女主人陪我一起装修。” 他名下有几栋房产,但平时都不怎么去住,也就没怎么换装修,都是以前的东西。 “现在不是给你机会了?”黄晶莹念叨:“我满意的话,说不定帮你装修一下其他屋子。” 庄文希立刻争取表现,从钱包里抽出自己的卡:“老板,买单,这里可以送货的哦?” 预感成真的韦晋龙眼睁睁的看着老同学跟那只以为是乌蝇发现是蝴蝶的复杂物种两个人就像是刚结婚的新婚小夫妻一样,甜甜蜜蜜的采买装修用品。 心好累的韦晋龙:“……” 谁能告诉他,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看老同学秀恩爱?166阅读网 211 番外 曲奇·咖啡·咸蛋黄(十五) 上午买完了东西,中午一起吃饭,点餐的时候庄文希点完了,另一边则是韦晋龙点的。韦晋龙看着黄晶莹毫无压力的吃着庄文希点的菜,被秀了一上午恩爱的他也难免有些羡慕。 他想起了前两天的同学聚会:“对了,前几天同学聚会来的呐,nick,他们都去了。下周二我们打算帮提前庆祝生日,你要不要一起?” 最重要的是,以前的校花,ada,也会去,之前见过,那才真的是人靓声甜。 “下周二?”庄文希眼神看向女朋友。 女朋友摇了摇头:“我下周二要陪步姐和虾饺去见工,已经请过假了。” “那算了,”庄文希一点都不坚持,相当没原则的道:“其实我同他们也不是很熟,你知道大家都不是一个专业的,只不过偶尔一起打球嘛。” 韦晋龙其实也不是那么想邀请庄文希,毕竟庄二少去了,很容易就把人比下去了。 “哇,用不用这么痴缠啊,少见一会儿都不行?”他戏谑道。 庄文希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握着黄晶莹的手温和一笑:“我呢,少见她一秒都不行。” 说完,说了声抱歉,去了一下洗手间。留下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场面一度尴尬。 “男人呢,是需要一定的空间的,”韦晋龙说黄晶莹:“绑得太紧绳子会断的。” 黄晶莹瞥了他一眼,仿佛在看路人甲:“你在同我讲话?” “你……你这只乌蝇,我好心劝告你而已,你住深水埗的,同差距有多大你应该很清楚的。凡事太过,真的会过犹不及的。”韦晋龙一脸“好心遭雷劈”的表情。 “我同你不是很熟的,麻烦你叫我黄小姐或者ariel!”黄晶莹义正言辞。 “……”韦晋龙差点被气死。 事实上,大约是第一印象太过深刻,所以尽管黄晶莹打扮的漂亮了许多,他对这只乌蝇的印象还是一头往人身上撞的糊涂虫。加上之前哪怕是黄师傅坑他,她也都在一旁拦着,或者阻止老爸无理取闹。卧·底时她对原火新就很好,经常送些吃喝,对他就横眉冷对,更加验证了这是个懵懵懂懂的单纯女仔。 因而他才会告诫一下她,这蠢妞一看就是一头栽进去什么都不想的。庄文希人的确很好,但韦晋龙当警察这么久,见过太多事情。这种豪门世家,跟普通人始终是不一样的。 男人最了解男人,追求的时候再低的姿态都能放,到手了之后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算了,当事人都不在意,他一个旁观者没事跟着凑什么热闹。 “我知道你想讲什么,你想讲我同两个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就算他现在钟意我,我黏得太紧,又或者他厌了,他都可以随时一脚踢开我,娶一个名门闺秀嘛,”黄晶莹又不是白痴,这个可能性她当然想过:“但是就算我只不过找了个普通人,好似你这种看脸识人的,不是一样有可能被飞?你做警察都可能被打死,那你怎么还做警察?吃饭喝水都可能死的,难道就不吃不喝了?因噎废食才叫蠢,ok?” 角落处站的人边听边点头,上一辈子,晶晶跟韦晋龙在一起受的委屈不要太多。 “而且,我相信,无论他做了好事也好,坏事也好,我都相信他。” 庄文希忍不住嘴角上扬。 韦晋龙吐槽:“他杀人都信他?” “那我就帮他请律师喽,”黄晶莹语气坚定:“他要是坐牢,那我就去探他。” 没想到黄晶莹双标的如此光明正大,韦晋龙噎个半死,举出大拇指:“……好嘢。” “什么好嘢啊?”心花怒放的庄文希迈出步子,几步走了过来,拉开椅子坐下。 “说你女朋友好嘢,”韦晋龙被碾压得快要咽气:“这种女朋友你不娶简直没有天理。” 庄文希顿时一笑,笑容中还带了几分骄傲的味道:“我都是这么觉得的。” 韦晋龙:“……”你要不要一副标准老婆奴的样子啊,刚说完你坏话我很有压力的好吗? 装修其实是一个很辛苦但是很有意思的过程,尤其是吝啬的韦晋龙不想出装修师傅的费用只能自己顶上的时候,黄晶莹和庄文希也成为了另外两个装修师傅。 黄保知道时差点下巴都掉了下来:“阿希啊,这些粗活怎么能你来做呢?” “伯父,阿莹都可以做,那我是她男朋友当然也可以做,”庄文希说得无比贴心:“而且帮伯父做事怎么算辛苦,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怎么好意思,那你们慢慢啊,我去给你们准备喝的。”黄保乐颠颠地走了。 全程被当透明人的韦晋龙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看老同学:“哇……” “做什么这么看我?”庄文希笑着问道,手里还不忘了上下刷油漆。 “学到一招,怎么哄未来岳父,”韦晋龙一本正经的开玩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是单身而你已经找到只死心塌地的乌蝇,啊不是,是ariel了。话说你们两个连名字都改成情侣的,会不会夸张了那么一点。” 庄文希很乐意回答这个问题:“我们不是后改的,阿莹一直都叫这个名字。阿莹,ariel,而我大学的时候就叫了嘛,所以……我们是天生一对,你羡慕不来的。” “所以你想同我讲,她是一条美人鱼,而不是一只乌蝇是吧?”韦晋龙说着:“不过真是没想到,当年好歹也是校园王子的庄文希会拜倒在一条鱼手上,世事难料啊。” “你小心被她听到,到时候又骂你一餐。”韦晋龙扮牛郎的时候没少到处飙演技,邻居上下狗都嫌,惹到黄晶莹,后者就来一顿“噎死你不偿命”给他尝尝。 庄文希嘴角挂着笑,顿了顿,又道:“话说回来,世事又的确挺难料。” 谁能想到,他竟然可以跟韦晋龙这样如同好朋友一般玩笑呢? 尤其是在屋外还有活生生的黄晶莹的情况下。 庄文希杀了黄晶莹,韦晋龙杀了庄文希,韦晋龙的结局是什么?估计不会太好的。 杀人的滋味他知道,一旦开始,再难回头,所以他才拖着韦晋龙进地狱。 幸好……他是如此的幸运。 幸好,阿莹不是晶晶,而是她。 韦晋龙觉得老同学此时的笑意有些说不出的古怪,哪里古怪不好形容,总之不是什么好笑容。声音,神态也都挺……阴森森的,再一眨眼,庄文希还是那个庄文希。 然而韦晋龙用他做了这么多年的警察经验发誓,刚刚绝对不是他的错觉。 他好像没有哪里得罪过他吧?大家只是普通同学而已,不是很熟的样子……吧? “?”头上戴着报纸帽的黄晶莹从屋外拿了两瓶水过来,因为在家里,她摘了隐形戴了眼镜,看起来多了几分呆气:“家里只剩两瓶矿泉水了,你们要喝什么我下去买。” “不用,”庄文希把其中一瓶递给韦晋龙,拿起另一瓶,笑道:“我同你喝一瓶就行了。” 已经错过时机询问的韦晋龙没再多说,举了举水瓶:“我现在觉得自己头上,好闪。” 一对小情侣相视一笑,庄文希居然很幼稚的得意洋洋:“你羡慕不来的。” 一切重新开始,他不会再去找韦晋龙的麻烦,因为不值得为了韦晋龙破坏现在的美好。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看韦晋龙很顺眼。 气气差人(警察),总不算犯法吧? 庄文希没有想到的是,他女朋友帮他报了仇,而且还是两次。 周二,黄晶莹戴着眼镜和牙套陪着两个好朋友去见工。他们都是设计专业毕业,当然见的是设计师,不过由于年龄,都是应聘见习设计师。 yma是有名的本土设计师,有自己的独立品牌,为了见这份工,步姐和虾饺都费尽了心机画好了设计图。 “其实如果yma一次请三个人就好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三个姐妹在一起工作。” 步姐是个波西米亚爱好者,对头巾帽有一种谜一样的热爱,发型不是爆炸头就是大波浪,总让黄晶莹想起没事就拿塔罗牌给人算命的神婆。 “咦,算了,阿莹是巴贝利集团未来儿媳妇嘛,让人知道她来见工,万一被八卦杂志拍到了让人以为她要跳槽,到时候就水洗都不清了。” 虾饺是个标准的无添加剂纯娘炮,性向男,爱好男,在时尚圈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这倒是,为了一份工少了见庄文希的机会,太不划算了,扮丑点,我有假发你要不要?” 相处久就会发现,这两个都挺三八的,不过黄晶莹刚入学时,也只有他们肯和她做朋友。 用一句比较文艺的话来形容:十三点的外表下有一个水晶般的心。 黄晶莹摇头,这两个另一大特点就是无厘头:“我只不过是因为放假不想化妆而已。” 在家里,黄晶莹习惯性的会戴上矫正器和眼镜,出门的时候才会换掉。 今天她就抹了护肤品和防晒霜就出门了。 “你呀,有的时候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虾饺翘着兰花指道。 黄晶莹看向电梯:“是女人的那个来了。” “有没有搞错?”步姐顺着黄晶莹的目光望过去,一个窈窕的女人,个子比较高,穿着很时尚,看起来非常眼熟:“怎么那个asabi都来了?” “在学校的时候就乱嚣张,死都要跟你争校花的位子,现在不是也要来见工,切。” asabi是女人的英文名,在黄晶莹“丑小鸭变天鹅”以前,一直是设计专业的系花,学校里数得上名号的校花。至于这俩为什么看她不顺眼,美女嘛,有点小高傲是很正常的。 不过这并不代表小高傲的美女没有小心机。 yma一出电梯就撞到了美女,打了声招呼寒暄了一下,跟前台点了点头。 asabi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越过所有人提前插队进去见工。 于是步姐和虾饺准备了一个多月的设计图就这样白费了,气得脸都变成了芥末色。 看到他们两个这个样子,黄晶莹只好告诉他们巴贝利设计部也在招人的事情。 步姐、虾饺:“真的?你不早点讲?衰妹!” “我看你们准备图纸准备的那么用心,不忍心告诉你们嘛。” 她太了解这两个八婆了,有后路,他们就不可能用尽心力准备图纸了。 那些图纸她看过,改成公仔的衣服完全够标准,作为见习玩具设计师的标准。 “那我们还去不去酒吧了?” “去,就当庆祝嘛。” 黄晶莹:“我请客。” “当然了,我们三个只有你一个有工资!” 哄好了两个好友,几个人一起去了酒吧,没想到又碰到了asabi不说,还碰到了另一个熟人。韦晋龙西装笔挺的坐在另几个衣冠楚楚的人身边,其中还有一个完全不输asabi的美女,黄晶莹想起了他好像说过今天要给谁庆祝生日,大概都是大学同学。 “哪用得着看什么图,光是看我的样子就知道我有本事了,不过……”asabi意有所指的看今天怪模怪样的黄晶莹:“都要人穿得好看才行,先天不足的,后天怎么整都没用的。” 因为外形,黄晶莹经常听到有人说她整容的传言,在设计系尤其兴盛,版本相当多元化。 喝了一口鸡尾酒,她一般不太理会,说的人太多理不过来。大家对这些传言的态度也很各异,很多男的表示并不在意,继续追求她,后来她又戴了几回“丑女套装”回学校,那些人发现她的样子和“整之前”没什么变化,流言少了一些,追求者望而却步了一些。 活了这么多年,黄晶莹知道的,见过的,态度始终从一而终的,只有一个庄文希。 想起这个人,黄晶莹的嘴角自然而然的上扬,脸上不知不觉的就会有笑意。 她觉得这家酒吧的情调不错,东西也挺好喝,下次可以带男朋友一起过来。 就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看到好的地方想跟他分享,吃到好吃的东西也想打包给他,遇到好事想跟他说,想起他就会心情特别好,整个人都感觉棒棒哒!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黄晶莹?”asabi的声音从嗡嗡嗡变成了3d立体环绕。 “sorry,你头先讲了什么?”那长篇累牍的废话她左耳进右耳出了,反正不会是什么重要事,翻译过来无非就是我比你漂亮,你个整容的丑女之类的,都不会换样的。 这也是她丝毫不拿马小姐当回事的原因,黄晶莹见过太多这样幼稚到可爱的女孩子了。 讲真,她们都不如小孩子可怕,小时候别人都觉得黄晶莹长得丑,那些孩子甚至做出一些推搡、殴打的事情来,她身上经常会多出无缘无故的伤痕,找家长也并没什么用。 直到黄晶莹跟着黄师傅去学咏春,她不说打别人至少也能保护自己了,这些事才断绝。 从小长到大,黄晶莹觉得自己已经锻炼出了一颗钢铁一般强壮的心脏。 她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对别人好,也要建筑在别人对她好的基础上。 所以,她才会跟韦晋龙说,她不在乎庄文希是不是坏人。 因为她是真的不在乎。 “……我说,”asabi似乎深呼吸了一下:“你有没有胆量,同我一起去搭讪?” “我有男朋友的。”黄晶莹甚至没问要搭讪的是谁,她也没兴趣问。 “你有男朋友?没听过的。不是想退缩吧?唉,算了,知道你只会说的了,快点走。” “什么啊?”步姐和虾饺十分的不服气:“你知道什么,我们阿莹的男朋友是……” “是什么?” “是一个男仔。” 黄晶莹不想扬得太过刚升代ceo没多久,她不想因为自己害得他又上八卦杂志,到时候又被庄天生臭骂一顿就没意思了:“你想搭讪谁?怎么搭?” “就是头先吹萨克斯风的人,又或者那一桌的其他人,你能认识他们,我给你一万。” “……头先吹萨克斯风的是谁?”黄晶莹刚才光想男朋友来着,谁耐烦看bgm演奏者? asabi挺漂亮的脸扭曲了一下:“你是不是耍我啊?!” 看样子是不会告诉她了,黄晶莹只好求助亲友,步姐指手画脚的告诉她:“就是那一桌,坐在最右边最有型最帅翘着二郎腿喝酒的那一个,他头先吹的萨克斯风。” 黄晶莹顺着看过去,一共四个男人,喝酒的有三个,翘二郎腿的有两个,坐最边上的有两个,集合相交一下的结果——他们说的居然是韦晋龙?! 愣了老半天,黄晶莹又问了问虾饺,他指着的确实是韦晋龙,而且对步姐的评价没有提出一点反对意见的样子,她心说你要是见过他扭着比你还正宗的兰花指还能这么说算我服。 咬了咬嘴唇,黄晶莹最后征求了一下asabi的意见,她也同意韦晋龙是最帅的那个。 “……”这群人是什么时候瞎的这么彻底的?你们身为设计师对时尚和美的追求呢? 平心而论,韦晋龙长得不算丑也不算帅,应该算是比普通人颜值高那么一点而已。 但是她真的不能昧着良心说他长得最帅最有型最靓仔啊。 虽然不知道周围的人都出了什么毛病,不过算了,不耽误她赚一万块。 “怎么算搭讪成功,要到电话?如果你说的是onenightstand(一夜情)的话那我就不玩了。”话要提前说,免得把自己坑进去,她还不至于这么缺心眼。 asabi想了想,这年头要名片太容易了:“加上一支舞,这样不算背叛你男朋友了吧?” “你说的。”顶着万众瞩目,黄晶莹迈着步子过去了。 她是挑着韦晋龙去洗手间的时间过去的。 “不好意思,请问头先坐在这里的那个,是不是johnlung韦晋龙啊?” “你是?” “哦,”黄晶莹把自己的名片拿出来,挨个发了一张,是的,她也是有名片的人:“我叫黄晶莹,叫我ariel就行了,我是巴贝利集团设计部的设计主任。你们放心,我不是坏人,也不是来搭讪的,我有男朋友,我搭讪他会喝醋的。” 三个本觉得莫名其妙的男人顿时放下了一部分的戒备:“那黄小姐是想?”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过几个礼拜要准备一个慈善晚宴,想要请一些专业人士来参加。除了专业人士,还会请一些公司的老总,譬如x生,y生,等等,”黄晶莹说了几个比较场上报纸和杂志的名字,对面几个人的神色就有些不同:“本来公司派给我叫我请一部分人的任务,但是我认识的专业人士实在太少,真的很苦恼。就是头先见到johnlung同你们在一起,他是什么职业你们都知道的,所以我觉得你们应该不是坏人,不知道几位有没有兴趣?” 事实上慈善晚宴是有的,公司公关部搞的活动,提升公司形象,黄晶莹自从上次股东大会之后就开始跟公司的各个部门搞好关系,不过认识的也都不是高层。 这个消息就是公关部其中一个妹子告诉她的,而这种公开活动是不需要什么请帖的,严格来说,只要你消息够灵通,知道时间地点,穿得西装革履,都可以进去。 至于进去之后有没有本事认识更多的人脉,那就要靠自己的本事了。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人道:“我们都很有兴趣,做慈善嘛,当然义不容辞。” 黄晶莹虽然其貌不扬,但她的谈吐和气质都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而且韦晋龙马上就会回来,她说五分钟就会拆穿的大话没有任何意义。 “那就好了,不瞒你们说,我同johnlung呢,是好普通的朋友关系,以前他做任务的时候认识的,不是很熟的,没见到他在场的时候我都不敢讲话嘛……” 三个人一阵笑:“他是做差人,但做人不是那么差的,这次聚会就是他提起的。呐,为的是提前帮过生日,我们大家都是老同学,他人真的不错的。” “是哦,”黄晶莹松了一好大口气的样子:“对了,头先他怎么会上去吹萨克斯风的,为了最开始走了的那个靓女?哎,那位靓女都好专业的样子,她是做什么的?” “是这样的……” 如此这般,对面等的心焦的人就眼睁睁的看着黄晶莹不仅拿到了三个人的名片,bi已经快吐血了,还要安慰自己,没关系,还有一个。 比asabi更吐血的是韦晋龙,他万万没想到刚就去了个厕所的功夫,世界就打开了新的大门,坐在他的位子上跟他的老同学聊得相当开心的,如果他没认错的话是:“乌蝇?” 黄晶莹回头,笑道:“咦,你回来啦?头先跟你的老同学聊起你来的哦。”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的?你男朋友都不来参加同学聚会你来做什么?” 他还记得那两个a字头的男女朋友怼他怼得好想回家来着呢。 “他有事忙嘛,”黄晶莹才不会给他泼自己男友污水的机会:“要同客户开视频会议,你不知道现在的客户有多挑剔,好的就一两个钟头,坏的一天都确定不了什么实质内容。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收工,哪好意思让你们等啊。” 于是话题又转向了不懂装懂还要指导内行的客户有多傻x以及黄晶莹的男朋友是谁。 “,大家以前经常一起打球的。”韦晋龙没想到黄晶莹居然没有说。 想想又可以理解,毕竟黄晶莹现在的打扮,在多数人眼里,简直是庄文希瞎了。 不过既然没说,她是怎么坐到这里还跟这三个这么熟的? “??这么耳熟的?”不过还是阻拦不了有些人的记忆。 那人瞪大了眼,不由自主的看向黄晶莹:“庄……庄文希?” 另外两个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但是冷静下来,想一想刚才黄晶莹的言行举止,好像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像庄文希那样的,大概是漂亮的见多了,才会选择内在比较美的。 而且黄晶莹是设计部的,庄文希是集团二太子,大约是日久生情? ……其实还是不太能理解,按照庄文希的level,没理由找不到外在内在都美的啊。 黄晶莹才不管他们有多惊讶,现在最重要的是还差一个舞。 唉,她是真不想找韦晋龙跳舞,回去要找男朋友好好洗洗眼睛。 “johnlung,有件事想跟你讲一下。” “什么事?” “请我跳舞,我才同你讲。” 韦晋龙皱着眉毛,一脸“你病得不轻了吧”:“有事直接就在这里说。” 黄晶莹一点都不着急:“关于头先那位ada小姐……”她已经把名字挖出来了。 别以为她像直男那么蠢,韦晋龙肯上台吹奏,明摆着是想赢钱给那位靓女做善款博好感。 “……”韦晋龙伸出了手。 黄晶莹微微一笑。 ada小姐是世界乐捐会的总干事,既然是做慈善的,当然也会有兴趣参加慈善晚宴。 她把这件事同样跟韦晋龙说了,韦晋龙对她表示感谢,然后表达了疑惑。 “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请你跳舞?” 黄晶莹实话实说。 “你不是吧?你居然做这么无聊的事?”韦晋龙振振有词:“呐,我同你讲,身为警务人员,我不会知法犯法帮你的,不送了啊。”说完,他就松开手想要离开。 可是舞还没有跳完。 不过无所谓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黄晶莹笑了笑:“警务人员,呵呵,好。” 韦晋龙居然觉得她带着矫正器的肿嘴笑得很讽刺。 然而没等他说什么,黄晶莹已经回到吧台那边,拿出三张名片,伸出一只手:“诚惠。” asabi直运气:“你够犀利啊,三个人的名片都拿到了,还跳了舞。不过跳了一半,还有一个人的电话呢?如果你连他的电话都有,这一万我现在就给。” 黄晶莹早有准备,跟那三个聊天的时候她就把韦晋龙的名字删掉了。 拿出手机,找出通话记录里面前几天打电话唯一的陌生号,拨过去。 另一边,韦晋龙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到是黄晶莹,很不想接,可是对面黄晶莹一直在打,手机铃声响的很大,他按掉,她再打,他想把她拉进黑名单,对面来了一个短信。 点开,上面写着一句话。 【半只舞一万块,怎么都比不上一支曲子五万五来的高贵。——乌蝇】 刚刚韦晋龙之所以上台,就是因为跟那三个老同学打赌,只要音乐白痴的韦晋龙能吹出他们点的歌,这三个每个人出个一两万给ada作为乐捐,加起来正好五万五。 韦晋龙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黄晶莹又来了一遍电话。 气急败坏的接起电话,韦晋龙有些恼羞成怒:“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什么,想告诉你时间地点我都会提前告诉你的,方便你约人。”声音不咸不淡。 韦晋龙看向对面,正好见到asabi恨恨地把一万块支票拍到黄晶莹手上,怒挂电话。 黄晶莹看了看手上的电话也不生气,原本她那他们当赌局是她不对,所以她才会跟韦晋龙说实话,她甚至还想着过后道个歉要把一万块都给他们或者作为ada小姐的乐捐款也没什么不可以。但是刚赌完就来教训她不要赌博还来拆台的人,她就不觉得哪里对不起他了。 大家都赌,干什么双标呢。166阅读网 212 番外 曲奇·咖啡·咸蛋黄(十六) 韦晋龙第二次被黄晶莹怼,是在那天之后的四五天时间,也就是礼拜天放假的时候。 步姐和虾饺接了个兼职,在婚纱影楼搞橱窗模特陈列,黄晶莹被两个人拉去一起帮忙。 “就当提前预习一下,免得你结婚的时候茫茫然什么都不知道。”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结婚了?”他们拍拖刚几个月好吧?虽然(在网上)认识好几年了。 “哈?难道你们吵架了?不是要分手了吧?喂,庄生是笋盘来的,你要牢牢抓住他啊!” “是喽,你以前从来没拍过拖的,需不需要技术指导,过几招给你?” 黄晶莹早就习惯两个看到刮胡刀就想到裸·男的没节操并且发散性思维极强的好友了。 “不用了,我一定死缠着他,好像美女蛇那样让他一分一秒都离不开我好不好?” 虾饺一个白眼:“……嘁,看你的样子就是在敷衍我们。” “话说回来,”步姐察觉到好像哪里不对:“你该不会还是新鲜的吧?” 作为最铁的闺蜜,黄晶莹跟她们分享过拍拖伊始,约会细节,然而从没说过床上的问题。 照理来说,她既是初恋又是处·女,不可能没有这方面的疑问的。 可是黄晶莹又的确没问过任何哪怕一丢丢的问题给她的两个老司机闺蜜。 所以,真相就是最不可能的那一个——他们真的没有搞过。 oh,mygod!!! “不可能吧,”虾饺扒拉着黄晶莹的胳膊,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我们阿莹有前有后,有胸有腰,长得又靓,皮肤又好,到嘴的肉他都不吃。难道庄生……不行,或者有病?” 好想死一死的黄晶莹:“……他没问题。” 讲真,她常常会觉得这两个损友脑袋敲一敲,流出来的液体一定不是红色而是黄色的。 “你肯定?” “我、很、肯、定。”耳朵直发烧的黄晶莹“和善的微笑”,咬着后槽牙道。 某些时候,她也是能感受到他的“没问题”的,不要问她为什么会感受到。 步姐“啪”地两手一合,手掌一拍,从专业老司机的角度指导新手:“那就是说这个男人是绝世好男人,你应该敲晕他绑到礼堂那种。婚礼嘛,敲昏他,睡了他,礼成!” “对嘛,我就说应该咬着他不放……”虾饺五指转了个圈,摆了个“咬住不放”的造型。 黄晶莹只好扶额:“……” 她到底为什么会认识这么两个神奇动物的? 就在这充满了汽油味和引擎声的时刻,黄晶莹的电话救命一般的响起,她迅速接了起来。 “喂?” “喂,乌蝇啊,johnlung啊,有些事呢,我想找你帮手。” 是不招人待见的韦晋龙打来的,不过算了,只要能赶快踩刹车,黄晶莹并不介意。 “好啊,在哪里?” 电话另一边顿了顿,似乎没想到会这么容易答应:“在湾仔,你到了之后call我就行了。” 于是找到借口了的黄晶莹以十万火急的速度离开了影楼,事实上本来虾饺和步姐两个人完全够用,只不过三个人习惯了经常一起兼职,聊着天工着作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了。 依着韦晋龙给的地址,黄晶莹找到了地方,上面是写字楼,似乎是一间办公室,但是里面除了电脑、文件,还有一大堆货品箱子,似乎更像是仓库多一点。 四周黑漆漆的,桌上摆了好多红色的蜡烛,其中还有摆成爱心型的,高高大大的韦晋龙背对着黄晶莹,还摆了个pose。 “你找我有事?”黄晶莹还不至于自己做多情到以为韦晋龙是精神病发爱上她了。 “你来啦?”韦晋龙一脸深沉,搞得仿佛真要告白似的:“有些东西,我想给你看的。” 说罢,他推着老板椅,上面摆着一个盒子:“打开看看?” 黄晶莹觉得太奇怪了:“什么来的?” 盒子不是密封的,似乎是之前有人打开过很多次,打开来看是一件长裙,白色的底,上面是一连串的水墨色花纹,看起来很有气质的一件裙子。 “靓不靓?”韦晋龙还是那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靓,”平心而论,这件裙子的确很漂亮:“送给我的?” 韦晋龙点点头,微笑着道:“猜一下……” 没等韦晋龙说完,黄晶莹又接着道:“但是是旧的哦,款式是旧款,衣服也是旧的,你拿人家穿过的衣服来送给我……我不至于这么穷吧?” “呃……”就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韦晋龙一下卡了脖子:“你怎么知道这个是旧的?” “很困难吗?”黄晶莹指了指裙子,又指了指盒子:“没标牌的,盒子也不是原装的。” 而且上次在酒吧他不是气得要死的样子,怎么可能突然间转性送她这么靓的裙子? 她又没疯,他好像也挺正常,那会出现这种局面一定是有原因的。 两个人说着话,黑暗的环境忽然闪亮了起来,里间出来了两个人。一个是穿着蓝装的操作人员,这场景一看就是电工师傅;另一个是头发微卷五官清丽的大美女,如果黄晶莹没记错的话,她就是上次在酒吧的那位ada小姐。 ada小姐在感谢那位电工师傅,也就是说她似乎是这里的员工,而ada小姐的工作是世界乐捐会的总干事,加上韦晋龙这殷勤得不得了的死德性,这件衣服一定跟ada小姐有关。 旧衣服+乐捐会=? 别人捐赠的旧物。 “怎么样,你们猜的怎么样?”ada小姐很温柔的问道。 这句话让黄晶莹懂了,她转向韦晋龙:“所以你说要送裙子给我,其实是要我估价?” 没想到被一针见血的韦晋龙立刻用极为尴尬的演技干笑道:“哪有,我是想让你在轻松的环境下猜一下这条裙子有多少钱而已。” ada的表情也有点错愕,大概韦晋龙跟她描述了黄晶莹是他多好多好的朋友之类的话。不过能做总干事,显然也不是韦晋龙这种情商负数的人:“hello,我是ada。” “我是ariel。”黄晶莹也报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韦晋龙总算找到了说明整件事的机会:“这次的二手衫筹款义卖就是ada搞的。那她找不到人估价,所以我才叫你上来帮忙的。” 一边说还一边偷偷拽她袖口,跟她使眼色:“这些的东西,你不会拒绝我的吧?” 怎么说呢,其实就算是韦晋龙这么把她摆上台,她其实也并不介意做一下义工。 但她很介意他的开场方式,以及为她考虑的程度。 请人帮忙,是要建立在别人力所能及,两人之间的交情,或者利益交换的基础上。 黄晶莹自认为跟韦晋龙没什么太多交情,搞慈善显然也不能给她什么利益。 还有最重要的是:“估价的话,大概要估多少衣服?” “你答应了?!”韦晋龙一脸不知道为什么很骄傲的样子:“所以说呢,乌……ariel真的是没得说的。这里所有的,加上前面办公室的所有衣服,全部交给你了。” 就像仓库一样的办公室,所有的箱子都是码起来的,可想而知里面有多少衣服。 ada也很不好意思的说:“其实不止,我等会儿还要出去拎回来几袋衣服。” “你不打算帮我?”黄晶莹问韦晋龙。 “当然不行了,我明天就要去警局报道了,”韦晋龙并不觉得哪里有问题:“你知道,第一天做人家的头,有好多事情要兼顾,我帮不到你的了。” “其实呢,这副工作挺辛苦的,”比起韦晋龙,以为已经谈好了的ada解释了一下:“还有,我们是慈善机构,所以只有一点车补费用,你不介意的哦?” 看,这就是差距,哪怕是第一次见面的人,黄晶莹对ada的好感也比韦晋龙多得多。 她拿起那件裙子,不用看都知道:“差不多一千五,是去年的旧款。” “哇,好准!”韦晋龙还在赞叹:“你怎么猜的那么准?” “不过我不打算答应你们帮忙的事。”黄晶莹大喘气道。 一时间,韦晋龙和ada都很惊讶,尤其是韦晋龙:“为什么?你头先不是答应了……” 居然还在跟她使眼色,幼稚的像个小学生。 黄晶莹简直想笑:“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巴贝利是做什么的?” “画……公仔设计图?”韦晋龙其实并不是特别清楚,不过他还记得那时撞散的文件夹。 “我是设计主任,手底下管着六个助理设计师,四个进行项目,一个未来一年公司主打项目,每天要看的图要画的图要修改的图我自己都数不过来,最近公司人事调动,我甚至要分担部门经理的工作。是什么给你的错觉我是一个什么都不用做每天吃完就睡睡完就吃画画图把自己扮靓点就可以下班的人的——就因为我男朋友是庄文希?” 事实上,韦晋龙从没有见过黄晶莹工作,他见到的都是她回家时累得要死每天吃吃睡睡的样子,再不然就是跟男朋友在一起恋爱中的少女的样子,因而这错觉都是黄晶莹自己给的。 她才不管那个,谁叫他把她叫来做阿四(佣人),还是一个人做十个人活的阿四。 “我只是……”韦晋龙企图解释自己的意图:“想找你来帮忙,但是我没想到……” “没想到我有工作?”黄晶莹一点头不想听他说话:“就算我没有工作,我一个人要估这满屋子的衣服,把它们打开拿出来叠好装进去放好,你一点都不觉得这个忙有点大吗?” “我……” “你一点都不觉得,我知道为什么。” 黄晶莹从皮包里拿出支票簿,在支票上写了一个数字,然后递给韦晋龙。 “这些是之前我阿爸坑你的装修费,我还加了一万块是那天晚上赢了的钱,你钟意自己收着也好,给ada当作乐捐也好都是你的事。” “呃,ariel呐,其实如果你不想帮忙的话……”ada现在很明显听明白了。 “我只说过不答应你们帮忙,但我没说过我不想帮忙,”黄晶莹说着,从手机里开始翻找电话簿,跟着在记事簿上抄好电话写好出处:“这个是我大学的老师的电话,你们是慈善机构,其实完全可以跟学校沟通好,找学生来做义工作为公益项目。比起需要上班的上班族,学生有更多的时间,也有更多的热忱,好多赶潮流的学生估价都不会太差的。” 社会活动作为学生来说有些可以加学分,有些可以作为社会经验,在简历上增添一笔也好,又或者有做的好的都可以来作为实习经验,像ada作为干事也是锻炼自己的一个机会。 “是哦!”ada拿着电话,脸上闪过恍然大悟:“我在国外读的大学,所以从来都没想过,真的是多谢你啊,ariel,你解决了我好大的难题!” 韦晋龙:“……” 又骗又求,还被骂了一顿,都比不上人家一个电话号码可以解决问题。 跟ada说完了话,离开前黄晶莹面无表情的给了韦晋龙最后一番话。 “麻烦你记清楚,我同你,其实只是见面sayhi,走了saybye的熟人关系,仅此而已。就因为那几个月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就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你不觉得你作为一个差人天真点了吗?我对人掏心掏肺,那也是因为那个是我老爸,我男朋友,我好朋友。你不过是一个外人,你凭什么认为我也要对你那么好?你病得不轻吧?你是的好同学、好朋友,但不是我的,?还有,其实我都不是很想见到你的,bye!” 韦晋龙一时哽住了。 不光是黄晶莹的话里的内容,还有她的眼神,那是一种轻蔑的眼神。 她看不起他。 他一直以为黄晶莹就该是那种很单纯的傻女孩,可现实与他的认知并不相符。 从刚才那段滔滔不绝的话,还有不到十分钟就给出的解决办法来说,她也并不是个只会打扮自己等着白马王子的灰姑娘,她是一个很厉害的女强人,并不比ada差。 他小看了她,没把她当做一回事,然后就遭到了报应。 其实黄晶莹的态度不是这么差的,大概是这次他过分了,所以她生气了? 他哪知道她是做什么的,之前看到不是拍拖就是吃吃喝喝,还以为她只是个小职员。 韦晋龙烦恼的挠了挠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次ada估计对他的印象也不好了。 —— ada对韦晋龙的印象怎么样黄晶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对这个人的印象差劲到死了。 什么玩意儿,不好意思拒绝就得答应他这么无礼的要求,而且还不是真心为了搞慈善,而是为了追女孩子。他自己第二天逍遥快乐当人上司去了,把别人扔到一边,有毛病! 他以为他是谁,太阳?地球都要围着他转? 黄晶莹黑着一张脸回到婚纱影楼,把两个闺蜜吓得花容失色。 “什么事啊,气成这样?”步姐直帮她拍后背:“不气不气。” “是喽,有什么事说给我们听,”虾饺扭着腰娇蛮道:“我们帮你出气~” 于是黄晶莹一边帮着整理婚纱,一边气哼哼的把整个事情都说了一遍:“如果他不是的好朋友,我才懒得理他,反正现在钱还了,以后就当路人算了。” 听了之后步姐感慨:“哇,这种人这么脸皮这么厚的,这么大个忙连饭都不说请一顿的。” “就是嘛,换做是我,我都舍不得你们两个帮我做这么多事,还是纯义务的,”虾饺也在一旁帮腔:“那天晚上那个人看起来挺正常的,高大威猛,没想到真人这么贱格。” “要我说,你做什么要把钱还给他,一万块是我们自己赢回来的,那个asabi心甘情愿给的,关他什么事啊。就算要给啊,他也只不过值那四分之一,也就是两千五百块而已。” “对啊,伯父同他要装修费是他自己同意给了的,现在又拿这个做人情硬要你帮忙,小气又吝啬。” “岂止,不懂尊重别人,把我们阿莹当阿四,大男子主义,自私自利。”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把韦晋龙扁得一无是处,明明之前他们觉得是英俊潇洒的人,现在却变成了人见人踹的猥琐男,看一眼就想吐的那种。 黄晶莹顿时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很多时候女人不是不懂道理,就像她知道韦晋龙这种人,他或许不是一个坏人,但做的事情真的很讨人厌,这种时候她需要的是同仇敌忾,而不是条理分明的分析对错。 不过明白这一点的直男真的很少,就像韦晋龙那种在别人谈恋爱的时候警告人家小心被抛弃的低情商,大概他是一辈子都不会懂的。 踩完了韦晋龙,黄晶莹才有点不好意思,她都上班了,还这么小孩子脾气。 “有什么关系,像这种贱·人就应该狠狠地骂!”虾饺掐着小腰道。 “骂完了就试试这件,我同虾饺头先看过了,这件最靓。”步姐举着一件婚纱说着。 这是他们三个常常做的事,作为一个设计师专业的学生,最爱的就是逛街,看秀,然而三个都是穷学生,于是形成了只逛不买还经常试穿的情况。 三人之中黄晶莹的身材是最标准的,尤其是还有一张漂亮脸蛋,步姐和虾饺没事就爱拿她当模特,不过黄晶莹总觉得自己仿佛是这俩坑货的芭比娃娃。 “婚纱啊……”黄晶莹长这么大还没穿过呢。 “去试一下啦,老板说整个店给我们搞模特设计造型,不会有人来的。” 黄晶莹就这么被推进了试衣间,也就没有看到外面的两个坑货互相之间的挤眉弄眼。 “庄生,你到了?”虾饺偷偷跑到角落里接起电话:“时间刚刚好,快点进来。” 影楼的更衣室在里间,黄晶莹换完了衣服发现自己可能没办法独立穿完全部。后面的拉链实在够不到不说,偏偏这件还是长款,下面裙子又是镶钻又是蕾丝,整个人像是穿了十斤面粉,往下坠的厉害,只能捂着胸口高声求助。 “步姐啊,进来帮我拉一下拉链。” 门开了,黄晶莹正专注于下面的裙摆,步姐没说话,帮她拉好了拉链。 等到黄晶莹转过身,才发现不对。 步姐不是步姐,而是假扮步姐的庄文希。 四目相对时,有一种全世界都安静了的感觉。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那一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然后庄文希目光灼灼的开了口,他说:“你今天,很漂亮。” 那是黄晶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微哑,慵懒,又充满了别样的魅力。 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声音,带着一种魔力,可以让人微醺,喝醉了酒一般,也可以让人心跳加快,连空气都变得密集了起来,还可以让人甜蜜,闻到香甜香甜的味道。 庄文希在这美好的时刻又拿出了另一样东西。 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巨大无比的钻戒,闪得人直眼花。 “其实我早就买好了,不过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送给你,我想应该没有比这个时候更合适的机会了——阿莹,嫁给我,我会把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你。” 他没有再提起别的事,他们之间的差距,公司,父母,庄文康,马小姐,甚至是韦晋龙,这些都不会再成为他们的障碍,他们的世界里,只有他和她。 黄晶莹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其实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早就结婚,她还年轻。 可是,如果对象是他,那么…… “好,你把你自己打包送给我吧。” 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一句话让庄文希好像整个人都被点亮了似的,笑容灿烂,他握着她的手,帮她把钻戒戴好,这是他偷偷量过很多次的尺寸,戴上去无比的合适,就像是量手定做的。 低下头,吻住她的唇,两个人相拥,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如同两个半圆,各自寻寻觅觅,最终找到了对方,合成了一个圆形。 灵魂伴侣。 许多个世界里,茫茫人海中,你不断的寻找。 这一次,换我来找你。 —— 【后续】 黄晶莹偶尔会想起那个特别的下午,她因为庄文希的坏朋友被气个半死,最后却被男朋友来了个意外惊喜的时刻。 她跟庄文希说起来所有事情时,庄文希难得出现了短暂的怔愣,然后露出了一个有点奇怪的表情,似哭似笑,似感动,似复杂。 黄晶莹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有点心疼,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就难受。 她抱了抱他,忽然有一种他其实很脆弱的感觉。 后来她再也没见过他那么哀伤,似乎是从他们结婚之后,老套一点的说,他就像是一把出了鞘的宝剑,意气风发,锋芒毕露,就连庄天生都说,他比以前成长了许多。 而从那一天开始,一切就像是按下了快进键,求婚,公开,结婚,生子。 曾经以为会有的那些挫折阻挠仿佛突然间消失了一般,顺利的不可思议。 庄文希后来成了巴贝利集团的真正的ceo,在庄文康又犯了某些错误之后。庄天生对大儿子已经看不下去了,罢了他的职位,留着在家当个二世祖,庄文康好像也挺乐呵。 马小姐也有了新的男朋友,还主动调去了新加坡,据说那个男孩子是个新加坡人。 至于那个烦人的韦晋龙,听说ada小姐跟前男友复合了,压根没理他。这人目前还是单身狗一只,前一阵子因为大意没搞好一个案子差点被炒鱿鱼,黄晶莹听了简直拍手称快。 再后来,黄晶莹成了设计部的总经理,每天忙得更加焦头烂额。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直到有一天,黄晶莹从睡梦中睁开眼睛。 她伸了个懒腰,望着身旁的男人。 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他一切的一切,那么的熟悉。 庄文希醒来,他的老婆问了他一句话。 “你认不认得一个叫做杨逸升的人?” 他笑了一下,眼角的笑纹也跟着加深,英俊的脸庞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