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鱼[娱乐圈]gl》 第1章 （改标题 “桃蓁，我饿了，要吃东西。”琼玖躺在沙发上道。 “不行，家里已经没有零食了，”桃蓁无奈道，她伸手将琼玖身边的垃圾都给捡起来，“而且，既然你想要体验人类的生活，就要适当修改你的生活习惯，比如……随便乱扔垃圾。” 琼玖扒着沙发爬起来，看了眼满是零食包装袋的地板，无辜地眨了眨深绿近黑的眸子，“对不起……” 桃蓁心里一下就软了，她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抱住了琼玖，嘴唇亲了亲琼玖的耳朵，妥协道：“……你以后想扔哪儿就扔哪儿吧。” 琼玖立刻开心起来，她双手圈住桃蓁的脖颈，也用力回吻了桃蓁的耳朵，“桃蓁，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桃蓁微微笑起来，今天碰了一天壁的糟糕心情一扫而空，她盯着琼玖的脸看了会儿，最终诱-惑道：“晚上要洗澡吗？” 琼玖眸子一下亮了起来，“要！” 桃蓁道：“那你今天就一个人呆在家，晚上我回来就给你洗澡。” 琼玖用力地点点头，“我等你。”她说完，直接跪在沙发上，她挺直腰背，搂着桃蓁的脖子，浅粉色的嘴唇印在了桃蓁的嘴唇上。琼玖想起自己刚刚吃完零食，嘴边一圈都是味精，连忙伸出舌尖一扫，结果扫到了桃蓁的嘴唇。 桃蓁的呼吸猛地一重，搂着琼玖腰的手都用了点力，最后两人分开，桃蓁才道：“那我就先出门了。” 琼玖可怜巴巴地看着桃蓁出门。 桃蓁心想，琼玖太黏她了，关键是……她也很舍不得琼玖，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把琼玖揣在身上，随身携带。当然也可以让琼玖来看她，但是琼玖才刚进入人类社会，她担心琼玖会遇到危险，而且，琼玖的样貌实在是太出众了，就连阅人无数的她都难以把持住。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绝对会认为这人是整容的，或者根本不存在这样的人。总之，如果不是真人站在面前，光是把照片po到网上去，也没几个人会相信的，估计都会以为是构思出来的人物。 桃蓁叹了口气，真是甜蜜的烦恼，小琼玖化成人形很娇小，像没成年一样，但是说没成年好像也不对，毕竟童颜巨/乳什么的……桃蓁捂住自己的鼻子，算了，不能再想下去了。 每天吃的东西不算多，零食方面，琼玖不是特别在意，但是主食……那就必须得有鱼，而且还是那种很珍贵的鱼。 偏偏以她现在的收入……真是……一言难尽。 不过，为了能养小琼玖，再困难也要继续努力！ 琼玖扒着玻璃窗往下面看，她在的这所公寓在47层，很高。但是以她绝佳的视力，她能清晰地看到那个把她带入人类社会的人类，背影有些萧索，正蹒跚着往公交站的位置走。 琼玖看着桃蓁的背影，觉得鼻子有些发酸，连忙抽/出纸巾擦擦眼泪，然后又一眨不眨地盯着桃蓁，直到桃蓁上了一辆人很多的公交车，琼玖的眼泪终于彻底管不住，决堤了。 她来到这里大概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几乎没有出过门，桃蓁平时会买一些书籍给她看，也会推荐一些电视剧、综艺节目。她对做饭感兴趣，桃蓁也给她买了很多烹饪一类的书籍，直到她差点把厨房烧了，后来做饭就被桃蓁给包了，然后钱也快花光，桃蓁不得不出去找工作。 她也想过为桃蓁做点什么，可是细数下来，她竟然什么都不会，用洗衣机洗衣服也能把卫生间给淹了，手洗还把衣服给搓破，就连最简单的扫地都做不好。 可是桃蓁从来没有骂过她，甚至家里的所有家务都包完了，琼玖几乎只需要玩、看电视、吃饭、洗澡、睡觉，就没有其他的事了。 这么一想，琼玖又有些难过了，眼泪变成透明的颗粒往下掉，她一看，心里有些慌慌的。 人类常说鲛人泣珠，那些眼泪可以卖钱，琼玖也想过把眼泪拿去卖钱，可桃蓁说，这些东西根本不值钱。琼玖一听，更难过了，唯一的用处也没了。 可当她想要扔掉这些东西的时候，桃蓁就说她喜欢，所以这些东西都被桃蓁装在一个盒子里当纪念了。 琼玖觉得自己终于有用了，正要大哭特哭一场，却又被桃蓁给拦住了，桃蓁说不想看她难过流泪，而且流泪过度对眼睛还会造成负担。 天呐，桃蓁真是个好人，她对自己太好了，琼玖想。 琼玖在散落在沙发上的眼泪一颗一颗捡起来，放到桃蓁的盒子里，心想，如果桃蓁发现她今天哭过了，肯定会难过的。她眼睛一转，心里就有了主意。 桃蓁在晚饭之前回来了，琼玖立刻上前抱住桃蓁的腰，“桃蓁，我好想你。” 桃蓁亲亲琼玖的脸颊，笑着说：“我也好想你。”她手上提着几个盒子，她将盒子放在餐桌上，对着琼玖招招手，“我今天给你买的鱼。” 琼玖眼睛亮了起来，不过双手还是抱着桃蓁的腰，口不对心道：“其实你不用每天都给我买，我只要去海里抓鱼就行了，这样还可以省很多钱。” 桃蓁微微蹙眉，很快又舒展开，她的嘴唇贴着琼玖的耳朵，“可是我说过，我要养你啊。” 温热的呼吸吹拂过琼玖的耳朵，将她凉凉的体温带得有些高，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耳朵那里往下涌去，她紧紧贴着桃蓁蹭了蹭，撒娇道：“我想先洗澡。” 桃蓁挑眉，故意做出思考苦恼的样子，“可是现在应该先吃饭才对。” 琼玖心里有些着急，抱着桃蓁就开始蹭，饱满白/皙的胸/脯蹭着琼玖，她还分开双腿夹住桃蓁的腿，上下耸/动了下，又撒娇地跺了跺脚，声音软绵绵道：“嗯……啊……要嘛，人家要洗澡，桃蓁给我洗澡嘛。” 桃蓁一开始还只是装装样子，结果现在被蹭的心潮澎湃，她伸手抱住琼玖纤细的小蛮/腰，将人抱的离开地面。琼玖实在太轻了，桃蓁一只手就能抱起她。 琼玖被桃蓁搂在怀里，她双手搂着桃蓁的脖颈，身体还使劲往桃蓁身上蹭。桃蓁不慌不忙地将生鱼片放进冰箱里，“等等，我先把这些东西放进冰箱里，现在天气有点热，温度会让这些肉质变味。” 琼玖嘟嘴，“所以我才说让我自己去海里抓鱼吃……” 桃蓁：“可你去海里，我就没办法给你搓澡了啊。” 琼玖没吭声了。 桃蓁把人抱进浴室里，浴缸里已经蓄满了水，她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琼玖，琼玖满脸羞红地将脸埋在桃蓁的脖颈处。桃蓁没说什么，只一点一点将怀里的可人给剥光。 白/皙娇嫩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几乎没有一点毛孔，胸前的大白兔饱满，下面私/处更是只有一点点的耻/毛，再往下，桃蓁就不敢看了。 她将人抱进浴缸里，冰凉的水接触到琼玖，视觉上就像是琼玖被什么给侵/占了一般，竟让桃蓁有了想要对琼玖为所欲为的想法。 不过，更让人惊叹的是，在碰触到水的那一刹，琼玖的下半身发生了改变，只见匀称的双腿渐渐化成一条美丽无比的鱼尾。 墨绿近黑的鱼尾鳞片鳞次栉比，美丽，冰冷，透着高贵神秘。 加上琼玖深绿色的长发，以及深绿色的眸子，这一幕透着脆弱敏感的美感。桃蓁拿起已经是这个月买的第五个丝瓜络，沾湿水就往琼玖的鱼尾上刷。 “啊……哈啊……好、好舒服……啊……啊……再过去一点……就是那里……” 浴室里不到片刻就响起了让人耳红面赤的声音，只有桃蓁知道，她其实什么都没做，甚至要抵抗这声音对她的诱/惑。 人鱼躺在浴缸里，鱼尾欲动不动，丝瓜络一点一点从鱼尾与腰腹的接洽处开始洗刷，然后一点一点往下，她的手托着琼玖臀/部的位置，丝瓜络用力地从上面擦过，当擦到某些地方时，琼玖还会惊/喘出声，鱼尾还会弹跳一下，然后声音就会更加大声和甜腻，溅起来的水泼在桃蓁身上，没一会儿衣服就湿透了。 更让人心痒难耐的，却是琼玖潮红的脸庞，而且……每当这个时候琼玖就会变得极度渴望与人相接触，像是得了皮肤饥渴症一样。 简直是挑战桃蓁人性的底限啊。 “啊啊啊……我、我要……哈啊……我……不行了……”琼玖喘/息着，再又一个“我不行”的时候，她的鱼尾又是一个弹跳，整条人鱼就像到达某个顶点了一般，瘫软在浴缸里。 这个时候，桃蓁就知道，洗澡运动已经结束了，她拿出浴巾将人鱼从浴缸里抱出来，一直抱到床上，再用浴巾一点一点将琼玖的鱼尾给擦干。 没一会儿，琼玖的尾巴就再次变成了人腿，纤细白嫩的长腿上面布满了暧/昧的红色印记——全都是刚刚搓澡搓出来的。 琼玖大概是休息够了，她翻身抱住桃蓁的腰，脸埋在桃蓁的胸前，像是吃够鱼后的餍/足，“我真是太喜欢洗澡这项运动了。” 桃蓁嘴角噙笑，她大概知道琼玖为什么喜欢洗澡，每次琼玖表现出来的样子都极为享受，做艾是一项令人身心愉悦的运动，所以琼玖会喜欢，她一点都不奇怪。 她甚至在想，如果琼玖和她做了以后，会不会抛弃洗澡，转头爱上跟她腻在一起。 第2章 琼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漂浮在海面上，她晃了晃头，海藻般深绿色的发丝随着水波晃晃悠悠地散开，她甩了甩自己透着金属般冰冷的鱼尾，她环顾一圈，隐约觉得这里不像是自己所在的地方。 不过……这也没什么，每个晚上，她都会寻找一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睡觉，第二天就会因为随着海洋随波逐流，出现在其他地方。 琼玖伸手抓住从自己面前游过的一条鱼，锋利的指甲将鱼穿破，琼玖伸出舌头舔了舔，然后慢条斯理地将一条鱼给解决掉，随后又抓了几条。 解决温饱后，琼玖慢腾腾地在海里畅游，她的游泳速度很快，海里几乎没有任何一条鱼是她的对手，她是种族里唯一的……一条人鱼——这是很久以前，人类对她的称呼。 当然，最开始大家管她叫鲛人。 琼玖一直游到晚上，才觉得有些累，她躺在海面上，随着微风徐徐，水波荡漾，海边远远的灯塔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海水冰冷刺骨，一点点冲刷她的鱼尾、和她苍白的皮肤，犹如一层隔绝世界的外衣一般。 直到远处传来海水被分开的声音，琼玖像是从梦中被惊醒一样，她猛地抬头，就瞧见一艘灯火通明的船只开过来，她微微晃动鱼尾，游地离船远一些。 琼玖把自己的尾巴藏在海里，只露出上半身，她极佳的视力让她看清了船只上的情形，甲板上的人们西装笔挺，或拿着一个高脚杯倚在栏杆处，迎着海风谈论起来，又或者搂着对方的腰背，尽情挥洒汗水。 琼玖看着看着，忽然心生寂寞，不过也只是转瞬即逝而已，她猛地沉下身子，整个身体沉入海里，然后鱼尾甩动，正以惊人的速度远离这艘游轮。 忽然“扑通”一声，海面上溅起一道水花，琼玖犹豫了下，最终又游了回去，就瞧见一个人落进海里，像是陷入昏迷了一样，正在往海底下沉。 琼玖游过去，迟疑了一番，才伸出手抱住对方，对方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只看了两眼就彻底昏迷过去了，琼玖抱着人游到海面，直到对方的口鼻都暴露在空气中，这才松了口气。 她伸手拍拍对方的脸颊，对方咳嗽几声才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向琼玖，一句话也没说。琼玖犹豫了一会儿，“areyouok？” 对方：…… 琼玖心想，这个人类是不是听不懂英文？可是英文是人类的通用语来着…… 琼玖打量了一番对方的长相，最终，几乎把亚洲每个国家的语言都给说了一遍，对方依旧毫无反应。 “人鱼？”对方终于开口说话了。 琼玖惊讶地睁大了双眸，这人说的是中文…… 她的眼眸闪了闪，最终有些不高兴道：“原来你是花国人，为什么不早说？” 对方轻轻咳了几声，“我、我只是太惊讶了，”她说着，悄悄伸手去摸琼玖的尾巴，最后由衷赞叹道：“你的尾巴摸着很舒服，你多大了？” 琼玖觉得这人太奇怪了，她心想，难道现在的人类接受外来物种的程度提高了？这人为什么不害怕？竟然还问她多大了。 “怎么了？”对方问。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个溺水的人。”琼玖最终老实道。 对方轻轻笑起来，手又开始去摸琼玖的头发，她的眼里闪过一丝迷恋，“你的头发，摸起来也很舒服。” 琼玖有些不自在，她问：“我要把你送到哪儿去？船上吗？那里太高了。” 对方摇摇头，“送到岸边就行了。” 这里距离岸边并不是太远，以琼玖的速度，几乎就是十几分钟的事情而已，将这个落水的人类送到岸边后，琼玖冲她挥了挥手，“再见了，人类。” 对方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试探道：“你想……体验下人类的生活吗？” 琼玖犹豫道：“可是我的尾巴……” 对方抓着她的手没有松开，“我会保护你的。” 第3章 “那我先出门了，”桃蓁对送她到门口的琼玖道，她的双手按在琼玖的肩膀上，“你在家要乖乖的，我的手机号码已经贴在座机旁边了，你有什么情况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琼玖乖乖地点头，“我知道了。” 桃蓁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想想，最终也只是在琼玖额头上吻了下，松开手就要走。琼玖却一把抱住她的腰，整个人都窝在她怀里。 桃蓁知道这是琼玖舍不得自己，可是她得上班，养家糊口，正要说点什么安慰琼玖，就见琼玖踮起脚尖，轻轻在她嘴上亲了下。 琼玖甜甜道：“我等你回来。” 桃蓁的神色瞬间融化了，她脸上也跟着扬起笑容来，她一手放在琼玖脑袋后面，想要索取一个吻，却又觉得自己在占琼玖便宜，最终忍了忍，还是松开了手，她握住琼玖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轻轻一吻，“那我先走了，我会争取早点下班。” 琼玖点点头，直到琼玖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门口，她这才关上门。然后进了桃蓁的书房。 她这几天已经在桃蓁的教导下学会了上网，她的学习速度很快，几乎已经能融入人类这个复杂的社会圈子。不过几天时间，她就抛弃了电视机，转身投入电脑的怀抱里。 在东一阵捣鼓西一阵折腾的情况下，她往电脑里下载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要不是电脑安全系数、防御能力高，电脑早就死机很多次了。 虽然桃蓁从来没有骂过她，但是琼玖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的，最后干脆就用电脑追追剧，刷刷微博什么的，最近迷上了一些小游戏。 她在做家务方面没什么天赋，可在玩上面技能点满了，每次出现点新的游戏她就能玩出最新记录来。由于她学会了上贴吧，每次玩完游戏，她就会把这些成绩贴到贴吧里去。 虽然每次都是收获骂声一片，几乎所有人都在说她这是ps的截图。直到她终于接触到联机版的游戏，她以为这样大家就能相信这是她真实玩出来的成绩时，依旧还是骂声一片，大家说她是开挂作弊的，并且还分析了女性的游戏天赋低于男性巴拉巴拉。 琼玖刚开始还能视而不见，可次数多了，她还是渴望被大家认同的。所以，她干脆的就抛弃了各种小游戏，进入了一个叫yy的世界。 里面的人可以直接用声音进行交流，有些可以看见脸，有些不能，琼玖刚开始就是听听那些人类聊天，觉得很有意思，有些她不懂的笑点，等桃蓁下班了她就会去问桃蓁。 桃蓁对她是真的好，不管她问出的问题有多么白痴幼稚，对方都会将她抱在怀里，十分有耐心地给她一一解释。如果可以的话，她都想嫁给桃蓁了。 琼玖看了眼时间，距离桃蓁回家还有五个小时的时间，她点开了一个网游——这款网游是桃蓁给她下载的，并且给人物的角色买了好多时装和装备，并且还一再叮嘱，不准她接受别人赠送的东西，如果自己想要，就管桃蓁要。 琼玖想一想，觉得桃蓁对她实在太好了。 她刚一上线，立刻就有人密她。 【密聊】千里杀刀一线牵对你说：上了？去刷副本吗？ 【密聊】琼玖爱桃蓁：现在吗？我想去钓鱼。 她刚开始玩这个游戏的时候，什么都不明白，但是遇到几个好心人想要带她，但是没等她答应，桃蓁就手把手的教她怎么玩。 桃蓁去上班后，她就自己一个人去玩。在野外的时候，她刚好看到有个人被好几个人围攻了，她一是想帮帮对方，二是想试试自己的pk水平，就果断出手了。 虽然技能手法还有点生疏，但是在她的装备以及游戏天赋上，直接秒杀了那些人。接着，那个被她救的人就拉她进了一个公会。 玩了几天，公会里的人就把她的等级提升成了长老，而且，她几乎从来都不会落单，每天上线都会有很多人找她一起下副本。 看来，人类其实是挺友好的种族，不过她还是更喜欢桃蓁，因为桃蓁对她好，长得也很好看。 她看过yy上的其他的女性，浓妆艳抹的，完全就不能跟桃蓁比。用她很喜欢的那位up主的话来说，桃蓁好单纯，好不做作，跟那些妖艳贱|货好不一样！ 但是，虽然她在游戏里的好友很多——并且从来没说她作弊、开挂，可她最喜欢的还是钓鱼，这大概跟她喜欢吃鱼有关，唯一比较可惜的就是，游戏里的鱼并不能吃。 【密聊】千里杀刀一线牵对你说：钓鱼好无聊啊……要不你来yy里聊天？^^ 【密聊】琼玖爱桃蓁：好，我马上来。 琼玖的yy刚好开着的，她把yy号开进帮会的频道里去，里面已经挂着几个人。见她进来，几人都十分热情的跟她打了个招呼，见她只是钓鱼，就跟她聊了起来。 琼玖不怎么说话，但是她觉得那些人类似乎很喜欢她，每次她说话的时候，那群人就会安静下来，一开始她还以为大家不喜欢她。 黄色马甲的姑苏上月开玩笑道：“对了，琼玖你这id还是改一个吧？桃蓁到底是谁啊？你男朋友吗？” 琼玖对拼音还不是特别熟练，她更倾向于跟人说话，所以听到姑苏上月的问话，她直接开麦道：“桃蓁不是我男朋友……但是，她是我最喜欢的人。” 姑苏上月：“噢……你见过他吗？是网恋吗？” 这段时间琼玖已经弄明白了什么叫“网恋”，她说：“不是网恋，我们住在一起，她在养我。” 公会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好一会儿，千里杀刀一线牵道：“……你都结婚了？”其实大家更想问的是，琼玖是被包养的吗？ 琼玖愣了下，她是知道“结婚”这个词和含意的，可她之前没想过那么远，听到千里杀刀一线牵这么问，她讷讷道：“我没想过。”原来女孩子还能和女孩子结婚。 结合上下句，大家对琼玖留下了“此人可能是被包养”的印象，不过鉴于玩yy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声控，所以他们并没有表现出对琼玖的厌恶。 公会里的妹纸深山说：“其实yy也挺能赚钱的，你声音条件这么好，脸的底子只要不是太差，化个妆糊弄过去就行了，然后找个厉害点的主播当师父，基本上月入过万不是梦。” 琼玖惊奇道：“真的吗？” 深山：“当然是真的了，如果可以的话，你发张你的照片过来，或者开下视频，让我们看看你长得怎么样，帮你参考参考。” 琼玖刚要说好，公会里就又来了几个人，其中帮主杳然的裸奔竟然也在，杳然的裸奔是个女的，光从声音判断年龄似乎比较小，人很活泼，她听到深山的话，立刻调侃道：“照你这样说，那不是人人都能月入过万了？那你怎么还没月入过万啊？” 深山撅撅嘴，反驳道：“这也没办法啊，我长得不可爱，声音也不甜，哪儿像琼玖，说实话，琼玖的声音几乎是我目前为止，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了，不嗲不装，干净不做作，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好不一样的。” 琼玖并不是完全理解到深山说的话的深意，她只知道深山肯定是在夸她，于是她对着屏幕狠狠点了点头，觉得这还不够，又对着麦克风道：“是的，我都不装！” 杳然的裸奔笑出声来，“哎呀，要不是听过琼玖的声音，恐怕谁都想象不到，操作流弊、走位风骚的大神竟然是个萌萌哒的妹纸。” 琼玖想要问，为什么她厉害就觉得她是个男的呢？可惜大家聊天速度太快，她几乎都插不上嘴，只能闷闷地听大家聊天。 小黄鸡：“哎哟喂，帮主也只有对着萌妹纸琼玖才会这么温柔，这宠溺的语气、这温柔得能掐出水的调子……” 风华羽墨：“什么时候帮主对我们才会这么温柔啊。” 杳然的裸奔轻笑出声，竟然没有反驳，帮派里的帮众一起沉默了，随即他们又想，琼玖的声音这么好听，先入为主的就会让人对她产生好感，而且小琼玖十分呆萌，帮主对小琼玖温柔一点，看起来也是很正常的。 深山及时将话题拉回来，“琼玖，你要不要爆照给我们看啊？” 琼玖犹豫了下，她知道照片，但是她几乎都没有拍过照，因为没有拍过，所以不知道要怎么做，她迟疑道：“可是我没有照片啊。” 深山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说一样，立刻道：“那就开视频。” 琼玖：“我不会弄。” 深山又预料到了一样，“来，我教你。” 琼玖沉默了下，最终道：“那好吧……” 深山并不了解琼玖，所以在讲解方面上，完全不如桃蓁仔细和有耐心，教了没一会儿深山就有些炸毛了，生气的在频道里说道：“你要是不想给照片、视频就早说嘛，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但你这样戏弄人很讨厌。” 琼玖进入人类生活还是第一次被人说讨厌——贴吧里的那些不算，她顿时心里有点慌，急得眼泪就快掉出来了，她努力想要将眼泪憋回去，闷闷地在频道里开口：“可是我真的不会嘛。” 第4章 最终刷完副本的帮主杳然的裸奔插话道：“行了，琼玖好像还没成年，你们不要一直问人要照片。” 琼玖没有开口说话，她在努力憋眼泪。 频道里的几个人也沉默下来，深山更是耳朵都红了，刚刚琼玖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都怪她不好，明知道琼玖比较害羞，说话语气还这么不好，深山顿了顿，软了口气道：“琼玖别难过了，我……我这人就是性格有点急。” 琼玖：“我没关系，要不，等桃蓁回来我再给你们看视频吧？” 众人：…… 小黄鸡：“你这样告诉桃蓁，她不会生你气吗？” 琼玖不明所以，“为什么会生气？桃蓁对我可好了，从来没骂过我，更不会生气了。” 众人：……难道是他们想岔了？其实琼玖还是未成年，桃蓁只是她的监护人而已，说不定是收养琼玖的好心人什么的？ 不过以防万一，小黄鸡还是继续问道：“你……桃蓁允许你玩游戏这些吗？” 琼玖完全不知道大家在为她操心，十分自然道：“允许啊，我想干什么都可以，这个游戏就是桃蓁给我下载的，我说过桃蓁对我很好，她从来没骂过我。” 听到琼玖这么不遗余力地夸赞桃蓁，众人也就轻易地相信了。 之后一群人就很愉快地开始玩游戏了，玩到半截休息的时候，帮会里的妹纸风华羽墨上麦唱了几首歌，大家很中肯地夸赞她唱的好听。 杳然的裸奔突然道：“琼玖，你会唱歌吗？要不要上去唱一首啊？” 琼玖“啊”了一声，实际上身为人鱼的她是喜欢唱歌的，她最喜欢赖在桃蓁怀里唱歌了，每次她唱完一首的时候，桃蓁就会十分专注地看着她，然后亲吻她，那种舒服的感觉，直逼桃蓁给她洗澡的感觉。 但是……在网上她还没试过，而且……她不想唱歌给其他人听，她只想唱给桃蓁一个人听，犹豫了下，她说：“我不会唱歌。” 众人：……这么明显的停顿简直是掩耳盗铃啊！！还有，少女，你的监护人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对于撒谎真的很不在行啊！！ 出于各种考虑，大家并没有揭穿琼玖这个十分明显的谎话。 等到下午五点半的时候，琼玖就跟大家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跑到玄关处，趴在门板对着猫眼往外看，直到电梯的数字显示47后，她立刻来了精神，直到桃蓁从电梯里走出来，掏出钥匙要开门时，她猛地打开了门，一下就扑到了桃蓁的怀里蹭蹭，“欢迎回家！” 桃蓁也不急着推开琼玖，双手环在琼玖纤细的腰上，搂着人轻轻晃了晃，“我们有五个小时没见，玖玖想我了吗？” 琼玖从她怀里抬起头，纯净的大眼睛眨巴了下，“为什么叫我玖玖？” 桃蓁脸上有点不好意思，她抚了抚琼玖的长发，“不觉得这样叫很亲密吗？” 琼玖认真想了想，然后说道：“蓁蓁，我好想你！我的脑子里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桃蓁：这家伙的情话技能满分。 琼玖被桃蓁搂着进了房间，琼玖黏着对方窜东窜西的，直到被抱着坐在餐桌前，她凑过去亲了亲桃蓁的嘴巴，然后就开始交待起自己今天一天都干了些什么，几乎事无巨细，包括在游戏里钓了几条鱼都说了。 桃蓁在听到琼玖说到游戏里的人让她爆照时，微微蹙眉。 琼玖并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甚至说道：“等会儿吃完饭，蓁蓁就教我视频好吗？” 桃蓁有些为难，她知道不管她说什么，琼玖都会答应的，可她又担心如果自己要求琼玖不再玩游戏，琼玖会觉得无聊，她想了想，说道：“那他们给你看过视频或者照片了吗？” 琼玖不以为然：“可是我不需要看他们啊，他们说看我长得怎么样，是想给我推荐工作。” 桃蓁脸上没了笑容，她认真道：“可是我会养你啊，玖玖不用去做这些。” 琼玖耳朵尖红了起来，她趴在桃蓁怀里蹭蹭，最后有些不好意思道：“蓁蓁对我就是太好了……其实我是担心蓁蓁太辛苦。” 桃蓁心脏狠狠跳了几下，她搂着琼玖，再一次觉得，能遇到琼玖简直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了。 吃过饭，桃蓁准备给琼玖洗个澡，琼玖扭了扭身子，最终没有拒绝：实在是，被桃蓁碰触的每一块鳞片都要舒展开，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服，仿佛它们也在呼吸一样。 “嗯啊……好舒服……哈啊……就是那里……桃蓁、蓁……好棒……啊啊啊……就是那里……用力……” 半个小时后，桃蓁满脸通红的抱着琼玖回到了卧室，将琼玖的鱼尾擦干以后，就慢慢转换成了人腿，桃蓁没忍住伸手摸了摸，琼玖呻/吟了一声。 刚刚洗澡几乎耗尽了她的精力，这会儿被桃蓁轻轻抚/摸，就像是被人用羽毛扫过一样，舒服得她又想洗个澡了。她的脸色潮|红一片，双腿交叠在一起，温软弹性的胸脯就这么落入桃蓁的视野里。 桃蓁咽了咽口水，随手拿了件衬衫给琼玖穿上，穿好以后她就后悔了，穿着她衬衫的琼玖比没穿衣服时还要吸引人，她抓起旁边的水杯猛灌了几口水，这才稍微平静了下内心的燥热。 琼玖在床上打了几个滚，身体的那股热意就退散了不少，她直起上半身将桃蓁扑倒在床，就这样，两人静静地搂抱了一会儿，琼玖忽然从桃蓁的身上坐起来，说：“对了，我还答应过要跟他们视频呢。” 桃蓁挑眉，“不是说好，不跟他们视频了吗？” 琼玖静静地看了会儿桃蓁，牛头不对马嘴道：“桃蓁，你长得真好看。” 桃蓁勾了勾唇角，脸颊一点一点染上了绯红，乌黑如丝绸般的长发垂落下来，有几缕落在琼玖身上，碰触到琼玖裸|露在外的肌肤，只觉得那里凉丝丝的，她的皮肤白皙似雪，有时候琼玖都会觉得，桃蓁应该也是人鱼才对，而且桃蓁长得很有韵味，她的眉毛不像琼玖，像弯弯的柳叶一样，却又要比柳叶好看许多。 反正，桃蓁就是很好看。 桃蓁：“看完了？什么感受？” 琼玖知道桃蓁在问她什么，被当事人发现她在偷看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钻进桃蓁怀里不说话装死，桃蓁摇了摇她身体，故意揶揄道：“怎么不说话了？” 琼玖把脸憋得通红，最终被桃蓁捉弄得抬起头，“桃蓁讨厌，就知道欺负我！” 桃蓁心说，这就叫欺负了？她真想告诉对方，到底什么才叫“欺负”，如果可以，她甚至想在床上欺负琼玖到哭。 琼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生气地拽了抓桃蓁的耳朵，也就揪了几下，自己就舍不得了，她轻轻凑上去亲了亲桃蓁的耳朵，轻轻说：“疼不疼？” 桃蓁搂着她的腰，摇摇头说“不疼”，然后又说：“还要视频吗？” 琼玖摇摇头，“本来也没打算视频，只是刚刚跟他们说过‘等会下我就回来’，现在虽然不能视频，但是好歹要上去跟他们说一声才行。” 桃蓁看着琼玖的深陷的眼窝，她亲了亲琼玖的眼睛，抱着琼玖起身，说：“那好吧，我们去告诉他们一声，谁让我们家玖玖是个好孩子呢。” 桃蓁抱着琼玖坐到电脑面前，她忽然想起个问题来，她得给琼玖办个身份证才行，她想了想，决定明天就去办。 琼玖直接分开双腿坐在桃蓁腿上，桃蓁就搂着她的腰。琼玖直接打开麦克风跟大家打了声招呼，然后在众人惊诧的反应中，把自己不能视频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众人也没再强求，其实，自打琼玖说要跟家里人商量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猜到了结局，这时候也没都多大失望。 风华羽墨：“琼玖来玩游戏吧？” 小黄鸡：“是啊，今天刚开的活动副本，一起来吧！” 琼玖最近很喜欢这款游戏，她的人物等级还没到满级，可桃蓁都已经是游戏里的大神了，她想了想，直接对着搂着她的桃蓁说道：“蓁蓁，我们一起去刷副本行吗？” 琼玖刚刚开麦后就没有关掉麦克风，所以她说的这句话，频道里的帮众都听到了。 频道里一阵沉默，他们还没说话，实在是感觉有点尴尬，正琢磨怎么让琼玖不要叫桃蓁一起来，就听到另一道清亮的女声温柔道：“好啊，等我上线。” 众人：……没听琼玖说过桃蓁是个女的啊！！他们之前还以为对方只是名字娘了一点，而且年龄相差应该也很大的样子，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娘，因为桃蓁本来就是个女的！！而且年龄还很相近！！ 他们真的是太污了，之前还以为桃蓁包养了琼玖，现在看来，说不定两个人只是姐妹呢。 第5章 琼玖不知道大家在想什么，只是看到桃蓁要她从她身上下来，她立刻反身抱住桃蓁，“蓁蓁就这样玩嘛！” 桃蓁挑眉，“可是这样不方便啊。” 琼玖考量再三，最终不是特别满意地让开了身子，然后和桃蓁并排坐着玩游戏。 琼玖和帮派里的人约好在游戏的城门口见，她在城门口等了会儿，桃蓁就很快上线了，琼玖这个时候已经把麦克风关掉了，她对桃蓁说：“你怎么不用上次的那个号？” 桃蓁说：“那个号太招摇了。” 琼玖是知道招摇这个词语的，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桃蓁的号会招摇，桃蓁没说，她就没问，只一个劲儿的催促帮派里的众人快点过来。 众人过来后，一眼就瞧见了琼玖旁边金光闪闪的满级大号，顿时惊呼出声，频道里的声音乱成一团，都听不清到底谁在说话了，只听得一句接一句的。 “我靠啊，我还以为、还以为你要带带桃蓁，没想到……” “没想到变成别人带我们了……” “琼玖的朋友也太流弊，竟然是游戏里的大神，失敬失敬！” …… 大家惊叹了一阵，突然想起琼玖和桃蓁在一起，他们在频道里说话，桃蓁肯定也能听见，然后就……集体沉默了。 琼玖有些奇怪，然后将聊天频道切换到帮派里，就瞧见帮派里的聊天框正在飞快地刷屏。 【帮派】exxus：我的妈呀，你们看到那个“沾衣欲湿”的战绩了吗？胜率是99.99%！！！如果不是刷的话…… 【帮派】荔珥一：这是个真的金光闪闪的大神啊！！ 【帮派】【长老】cvava：刚上线就看到帮里这么热闹，什么情况？刚刚似乎看到有人说“沾衣欲湿”，是我眼花了吗？目瞪口呆.jpg 【帮派】【帮主】杳然的裸奔：你没看错…… 【帮派】小黄鸡：似乎嗅到了jq的味道，求八卦求爆料！ 【帮派】【长老】扶摇上九万：你们新来的不知道，“沾衣欲湿”是服里有名的大神，如果把这个区的大神做个列表，这位能排进前十，不过听说他已经很久没上线了，你们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帮派】小黄鸡：我只纠正九万长老的一个字，不是“他”，而是“她”。 【帮派】千里杀刀一线牵：沾衣欲湿正在跟我们一起玩……沾琼玖的光，我们马上要跟大神一起下副本了#笑cry 接下去就是疯狂的刷屏，琼玖看了一会儿，觉得有点跟不上，就屏蔽了帮派的对话。 她跟着桃蓁、以及帮派里的其他人去刷副本了。这次的副本是刚出的，难度有点大，其他帮会还在开荒探索阶段，他们基本上就是凑热闹去下副本的，因为每天进入副本的次数有限制，大家又不想浪费次数，聊胜于无的就跑去下副本了。 只有跟大神真正一起玩过，才知道大神为什么叫做大神！ 队伍一共有十五个人，指挥是深山，深山之前去论坛了解过这个副本，所以大家都对她很信任。再加上今天深山把琼玖差点弄哭了，她想要刷新下在琼玖心里的形象，于是进入副本后她十分上心。 副本一共有五关，前面三关的攻略论坛已经有了，在深山的指挥下，大家磕磕巴巴的过了前面两关，可是越到后面就越吃力，一是深山对这个副本还不是特别熟，二是队员的水平参差不齐。 本来按照琼玖的水平，她是应该跟着帮派里的精英队伍一起开荒的，但是因为队伍已经满了，而且大部分都是固定搭配，又凑不齐第二个精英团，所以就流落跟着其他帮众去刷副本了。 第三关的小怪已经被清理掉了，只剩下一个boss，这个boss难度并不是很高，只是每次打它打到血量只剩下百分之十的时候，它就会狂化，血量陡然就回升到了百分之八十。几乎每次都这样。 论坛的攻略里也提到过，这关boss需要大家的配合度高，一次性将boss的血量打到低于百分之十。然而等他们好不容易在boss将要狂化的时候，一下将boss的血量打到低于5%的时候，boss又发大招了。 这下直接团灭，众人在副本里躺尸，准备等会儿回地府复活。 【队伍】深山：阿西吧_(:3ゝ∠)_我明明是按照攻略来的 【队伍】风华羽墨：没办法，大家装备没跟上qaq 【队伍】千里杀刀一线牵：只有等大家把这个副本打通关，或者装备上来以后，跟着帮派里的人一起刷这个本#抠鼻 【队伍】琼玖爱桃蓁：这个boss好厉害啊，随便被它碰下血量掉了几乎三分之一#大哭 【队伍】沾衣欲湿：抱抱，不哭#摸头 琼玖偷偷用余光去看桃蓁，就瞧见桃蓁看着屏幕，她抿抿唇，心里十分纠结，她看到桃蓁发的“抱抱，不哭”后，十分想要钻桃蓁怀里，可是桃蓁……好像没反应。 队伍里的人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反而跟着安慰琼玖。 【队伍】深山：走去复活吧，明天再来刷副本。 【队伍】沾衣欲湿：等一下 众人不明所以，下一秒，就见到刚刚那个还和他们一起躺在地上的满级刺客从地上爬起来了！！ 【队伍】深山：卧槽！！你不是挂了吗？！ 【队伍】风华羽墨：卧槽！！你不是挂了吗？！ 【队伍】小黄鸡：卧槽！！你不是挂了吗？！ 【队伍】exxus：卧槽！！你不是挂了吗？！ 【队伍】千里杀刀一线牵：卧槽！！你不是挂了吗？！ 【队伍】琼玖爱桃蓁：卧槽！！你不是挂了吗？！ …… 看到琼玖也掺和在里面，桃蓁轻笑出声音，腾出手摸了摸琼玖的脑袋，然后在队伍频里打字。 【队伍】沾衣欲湿：刺客有个“金蝉脱壳”的技能 众人：…… 他们当然知道刺客有个“金蝉脱壳”的技能，在被秒的瞬间按下技能键，角色就会进入假死状态，之后只要找个时机爬起来就行了。 不过这个技能被刺客职业称之为鸡肋，因为被秒瞬间的这个时刻很难把握住，干脆就当碰运气一样，遇到危险按一按好了。 队伍里也有其他刺客，只不过boss发大招太快，即使有心理准备，刺客们也没能反应过来，大家的“金蝉脱壳”技能要么是在冷却中，要么是被秒后才按上技能键，当然，更多的是没按上。 总之，在大家以为已经团灭的时候，竟然有个刺客从地上爬起来了！！ 桃蓁满级以后就很少玩游戏了，这次是看到琼玖想玩才上的，不过她下副本一向都会带很多血瓶和复活卷，她从地上爬起来就是死血，她自己磕了个大红瓶，然后又把地上的几个奶妈奶爸拉起来。 奶妈起来后就开始拉其他人，就这样，一个本该团灭的队伍竟然被重新拉起来。 【队伍】琼玖爱桃蓁：蓁蓁好棒o(>u<)o~ 【队伍】荔珥一：不愧是大神，流弊~求躺着通关 虽然队伍里有桃蓁在，但因为队伍的水平参差不齐，以及装备不行的原因，队伍倒在了第四关，最终团灭。 不过能过第三关就值得他们在帮派里炫耀一番。 下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琼玖看了眼时间就惊叫出声，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遭了！我追的剧今天大结局了！” 桃蓁不慌不忙地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完，然后搂着琼玖的腰往卧室走，“明天再看，太晚睡对身体不好。” 琼玖不太开心的嘟嘟嘴，嘟囔道：“按照以前，我们十点就会团灭，然后我就会直接下线的……今天错过了……” 桃蓁看琼玖这样子，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没忍住亲了亲琼玖的嘴角，“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虽然没能看到大结局挺遗憾的，但是反正明天有重播，桃蓁可是答应她要唱歌给她听，她想也没想就同意了，整个人直接懒洋洋地挂在桃蓁身上，“你明天要上班，我听三首歌就睡觉。” 桃蓁弯弯嘴角，“好，玖玖说三首歌那就三首。” 琼玖将脑袋埋在桃蓁的颈窝处，呼出来的热气都喷在桃蓁的肌肤，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但是三首歌我肯定睡不着，所以蓁蓁唱完以后，就我唱给蓁蓁听。” 桃蓁将人放在床上，然后将空调调成睡眠模式，盖上薄被就搂着小人鱼睡觉，“好，琼玖想听什么？” 琼玖说了首最近听过的歌，然后就蹭进桃蓁的怀里，桃蓁揽着她的肩膀，像哄小孩一样，边唱边拍琼玖的肩膀。 琼玖本来以为可能自己至少要唱五首歌，结果桃蓁还没唱完，她就睡眠质量超好的睡着了。 桃蓁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察觉到怀里人平缓的呼吸后，她才停下来，凑过去亲亲琼玖的额头，说了声“晚安”，就抱着琼玖陷入梦乡中。 琼玖睡梦中下意识地就搂紧了桃蓁，桃蓁没一会儿也跟着睡着了，小人鱼简直就是助眠小抱枕。 第6章 早上琼玖起来的时候，她伸手摸了摸旁边的位置，发现桃蓁已经去上班了，她赖在被窝里翻滚了一阵，才懒洋洋地穿上桃蓁的衬衫起床。 餐桌上有桃蓁已经做好的早餐，她一边打开电脑一边扒拉着早餐，电脑打开后她就搜出最近追的电视剧大结局。 在等待广告的间隙，她登上扣扣，然后点出桃蓁的头像，发送信息过去。 琼玖爱桃蓁：#可爱 桃蓁：起床了？早饭吃了吗？ 琼玖爱桃蓁：正在吃，我正准备看《互相伤害的翻译官》，你今天什么时候出门的？我都没有送你#可怜 桃蓁大概是在忙，好一会儿才回复一条信息，交待她中午好好吃饭，有事等她回来再说。 琼玖只能不甘愿地玩电脑了，她先把翻译官的大结局给刷了一遍，正要去网上搜罗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单机版游戏，右下角就闪烁起头像来。 【扣扣群】 深山：有人刷本吗？ 荔珥一：昨天三点才睡_(:3ゝ∠*)_ exxus：我在上课 杳然的裸奔：真勤奋，这么一大早就上游戏？ 深山：……今天没课 琼玖爱桃蓁：正好我也没事，一起吧#微笑 深山：啊啊啊琼玖宝宝真好，我在城门口等你，你上yy来 琼玖爱桃蓁：#剪刀手 琼玖将乱七八糟的页面全部最小化，然后打开了游戏，又把yy登陆上去，用时不到十秒。她刚进入yy，就听见深山感叹的声音响起。 “我发现琼玖你每次上线速度挺快的，你家电脑什么配置？什么牌子的？” 琼玖一边操纵游戏里的小人往城门口传送，一边道：“我看看……”琼玖飞快地瞥了眼笔记本背面的标志，然后从网上搜索了个logo的标志发到群里。 “我家电脑就是这个牌子的，其他的就不知道了。”琼玖说。 【扣扣群】 琼玖爱桃蓁：[图片] 高能预警：这是什么？ 深山：我看琼玖玩游戏好像一直都不卡，就问她什么牌子……所以琼玖你家用的电脑都是这个牌子的吗？ 琼玖爱桃蓁：是啊 荔珥一：表示没见过 exxus：同没见过 小黄鸡：荔珥一不是要睡觉吗……exxus刚不是说在上课吗 cvava：原来是sage 姑苏上月：这个月刚好有人送了台sage的电脑，听说是新出的，上手感觉不错#无聊 风华羽墨：抓住两个长老！表示没听过sage，姑苏上月sage的电脑真的好用吗？表示最近想换电脑，求问价位求型号 姑苏上月：这个牌子的电脑好像需要定制，你去搜一下，sage在亚洲有官网 cvava：#抠鼻，sage这是面向上流社会精英人士喜欢用的，市面上是买不到的，光是排队等定制最快都要一个月，听说是纯手工，而且这家电脑最爱在上面镶嵌钻石一类的，后面有人觉得这样太招摇，sage就开始走低调奢华风，我觉得颜色太单调沉闷了，就没用。 深山：……我刚刚去官网瞧了眼，最便宜的一款要一万……美金，我的妈呀…… exxus：我突然不敢说话了…… 荔珥一：我也是 千里杀刀一线牵：……我一直想攒钱买的#大哭 小黄鸡：赶紧误入歧途进了个土豪扣扣群 风华羽墨：你不是一个人！！ 高能预警：你不是一个人！！ 扶摇上九万：你们不是两个人#傻眼 琼玖爱桃蓁：我的天，这电脑这么贵？#心疼 深山：…… 她们两个前段时间连饭都快吃不起了，没想到桃蓁竟然买了这么贵的电脑，都是因为她要玩游戏……qaq 琼玖一边想着，一边给桃蓁发信息。 琼玖爱桃蓁：刚刚听说sage的电脑很贵 那边等了一会儿才有回复。 桃蓁：怎么了吗？不好用？ 琼玖爱桃蓁：可是之前我们连饭都快吃不上了，不应该买这么贵的 桃蓁：这款电脑好用吗？ 琼玖爱桃蓁：……好用 桃蓁：那就花的很值，电脑的事不用放心上 琼玖爱桃蓁：不开心 琼玖正要打字说自己为什么不开心，就看到对话框出现“对方邀请你视频，接受/拒绝”。 琼玖心忽然跳了下，她飞快地按下“接受”。 桃蓁的脸很快出现在了画面上，桃蓁看上去似乎非常忙，周围堆满了文件，不过办公环境倒是挺大的，她摆弄好镜头后就冲琼玖挥了挥手，声音相当温柔地说：“怎么样？看见我了吗？” 琼玖：“看见了。” 桃蓁：“现在开心吗？” 琼玖笑起来：“开心。” 桃蓁：“嗯，那就不要去想电脑的事了。” 琼玖点点头：“好。” 等等……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桃蓁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天，最后还教她视频缩小，这样琼玖就能边玩游戏边跟桃蓁聊天。 游戏里的深山半天没听到琼玖说话，就在游戏里私聊琼玖。 【密聊】深山对你说：你在不在？ 【密聊】你对深山说：在，怎么了？ 深山切换到语音里，“我还以为你挂机了，现在上午没什么人，组野队都组不起来，我们干脆去其他yy频道里玩好了。” 琼玖眼睛闪了闪，她忽然想起昨天深山跟她说的yy里也能赚钱的事，她朝左下角的视频看了眼，发现桃蓁现在正忙得不可开交，几乎都没能顾得上看她一眼。 她连忙发了条信息给桃蓁，说自己要看电影了，然后关掉了视频。 深山远程指挥琼玖退出公会的频道，将yy里面的热门直播都给转了遍，一边看那些主播直播，一边传授琼玖经验。 “主播首先要有脸，没脸你可以开开小火车，污一点，玩得起，讲点荤段子，一样可以月入上万，只要你放得开。”深山说。 “我放得开，”完全没懂“放得开”是什么意思的琼玖连忙道：“那我需要做什么？” 深山说道：“yy里视频你不会弄是吧？那你就先跟我扣扣视频好了。”她嘴上这样说着，心里面却觉得琼玖肯定会找各种理由拒绝，不过没关系，她已经有了应对办法。 结果不等她反应过来，一个对话框就直接弹了出来，上面写着“琼玖爱桃蓁”，右侧则是“对方邀请你视频，接受/拒绝”。 深山咽了咽口水，怀着隐秘的情绪点了接受，下一秒，她就看到一片漆黑，她有点懵逼，“什么情况？你人呢？” 琼玖：“刚刚有东西遮住镜头了，你等等我。” 随着话音落下，镜头晃了下，然后一个人影出现在画面里，等深山看清楚时，她已经被惊艳地说不出话来。 画面里的少女有着一头波浪大卷的黑发，发丝如丝绸一般柔滑，当阳光晃到她身上，才发现原来那发丝是墨绿色，就如水中起舞的海藻一般美丽动人。只不过因为颜色太深，所以乍一看像是黑色。 精致的五官像是水晶娃娃，一眼望俗，她的眼眸深邃，眼底深处透着一丝墨绿，看着你的时候仿佛眸子里盈满了深情，叫人不由为她疯狂着迷，只求一个回眸。她的皮肤白的接近透明，却不是那种病态白。 就像一只落入凡间的精灵一般，轻轻眨了下眼睛，你的心尖就像是被她的睫毛搔到。她的美像是会呼吸一样，而你却只敢屏住呼吸，深怕发出点声音就惊动了面前的精灵。 琼玖不安地抿唇，见视频另一头的女孩久久不说话，她小心翼翼道：“怎么了吗？是我不够漂亮吗？” 深山被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她的双眼紧紧盯着对面的少女，她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反驳：“不，你、你很漂亮，漂亮到甚至……”根本不用去当什么网络主播，直接靠脸出道都行！！ 琼玖松了口气，微微笑起来，像是花苞突然绽开一般，直接把深山晃得失神。 她腼腆地说：“我是背着桃蓁偷偷视频的，她太辛苦了，我想帮她分担一点。” 深山捂胸口，她睁大眼睛，近乎贪婪的不肯放过对面少女的一举一动，如果少女换成是她的朋友，她宁愿一直养着对方，绝对不会让对方出去抛头露面！！ 她总算是明白了那个叫桃蓁的为什么不让琼玖跟他们开视频！换成是她，她也不愿意，只想把琼玖保护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琼玖的美丽！ 于是她火速变卦，稍微稳住声音，深怕吓到对面的人，说：“当主播太没前途了，而且经常有些吊丝会冲进直播间骂脏话这些，再说了，你要是去直播，以后就别想出门了。” “我平时不用出门的，”琼玖眨眨眼睛，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之前我一直在玩单机游戏，也经常有人骂我，所以如果有人来骂我，我也觉得还好，我能承受得起。” 深山面上没什么表情，实际上心里在呐喊，这世界到底怎么了？！居然有人这么丧病地骂这么可爱美丽漂亮的天才少女！如果有，那肯定是生活中的卢瑟！！ 深山已经不动声色地沦落为琼玖的颜粉了。 “……真的不行吗？”琼玖失望道。 深山浑身一颤，一点也舍不得看见琼玖失望的神色，她讷讷道：“你想赚钱的话，其实也有其他方法，不一定要去做女主播。” 琼玖一脸泄气，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小狗，仿佛连发丝都失去了活力，眼眸也黯淡了下来，“可我什么都不会。” “你什么都不会也没事啊，其实桃蓁养着你就挺好的了，别想着出去赚钱什么的，那些一点都不靠谱，”深山悄悄截了几张图，心里默默感慨对方简直360度无死角，不管做什么表情都不会崩坏，就像是漫画里的主人公一样，“现在想想，我觉得桃蓁做的挺好的，她肯定养得起你。”就琼玖这张脸，砸锅卖铁也要让她过得跟公主一样。 为了彻底打消对方想要赚钱的想法，深山又道：“再说了，桃蓁能买得起六万多花民币的笔记本，难道还养不起你吗？” 琼玖默默道：前几天还真是差点就吃不起饭了…… 第7章 正说着，忽然两人就听到帮主杳然的裸奔的声音，两人吓了一跳，然后才反应过来声音是从公会频道里传来的。 刚刚深山一直开着频道里的麦克风，所以说的话都被杳然的裸奔给听见了，杳然的裸奔打趣道：“什么情况啊？深山，你昨天不还说琼玖可以去做主播吗？怎么？你们见面了？” 不等两人说话，杳然的裸奔又自言自语道：“难道……琼玖长得很丑？” 深山下意识地就反驳回去：“当然不是！！” 杳然的裸奔诧异道：“怎么这么激动？难道被我说中了？”其实她就是开开玩笑。 深山：“不……琼玖很漂亮。” 琼玖切换到公会的频道里，开麦道：“对，我长得很漂亮。” 杳然的裸奔笑了起来，网游里面女孩少，本来长相三分的女孩都要说可爱，一般的就夸漂亮，想来深山肯定就是客套话，琼玖颜值大概就三四分左右，她调侃深山道：“有你漂亮吗？” 深山作为帮派里的老人，早就爆过照了，是帮派里公认的美女。 深山感叹道：“拿我去比，根本连就不及琼玖的千分之一漂亮！” 琼玖听到她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听着有些傻气，深山脑海里自动描绘出了少女腼腆的模样，顿时也跟着傻笑起来。 杳然的裸奔：“……这什么情况？你们见过面了？” 深山想也没想道：“是啊。” 杳然的裸奔停顿了一秒，随后嚎叫着她也要看看琼玖。琼玖也想看看帮主长什么样，结果刚刚答应，杳然的裸奔就跑去群里炫耀自己要跟琼玖视频了，不到一会儿频道里就又进来了几个人。 深山很不满，“喂，你怎么叫了这么多人过来啊？！” 杳然的裸奔：“大家都是亲友，见见面怎么了，你不是说比你还漂亮吗？肯定不会见光死。” 深山还在跟帮主吵，几个不能开麦的学生党已经在频道里催促几人快点开视频。 琼玖在公屏跟人打字聊了一会儿，就把视频给打开了，刚刚深山对她的电脑进行了远程操控，这才教会她怎么用yy直播。 画面上出现琼玖后，频道里立刻安静了下来，公屏的文字聊天也停了下来，大家傻傻地盯着画面上的琼玖。 少女挥了挥手，整张脸出现在屏幕上，她的精致很难用言语去描述，一颦一动都是一副绝美的画卷，尤其是她不时盯着键盘，导致大家觉得自己就是她眼中的一粒尘埃，只配被她这样俯视。 “大家好，看得见我吗？” 听到琼玖的问话，众人这才回过神。 小黄鸡：我的妈呀！这是真人吗？琼玖皮肤也太好了吧？求问用的什么保养品？！ 千里杀刀一线牵：琼玖看着好像没成年，怎么可能会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高能预警：男生就不懂，女生就是要保护好自己的肌肤啊，等到年老色衰再用那就晚了 高能预警：话说回来，琼玖也太好看了吧！！ …… 琼玖盯着公屏上的聊天看了会儿，忽然就问道：“你们觉得我这个样子能不能做主播？” exxus：做什么主播啊！！简直暴殄天物！你应该直接出道，冲着你的脸，你代言什么我就买什么！颜狗就是这么毫无原则！ cvava：喂……你都用的sage了，没必要去当主播吧？难道你是玩票性质的？ 姑苏上月：我估计应该是，不然…… 学生狗：最讨厌你们这些长得好看又有钱游戏又玩得好的人了，哭唧唧 荔珥一：楼上+1 琼玖跟众人聊了会儿，发现大家都一致反对她去当女主播，她微微有些失落，不过好在大家一直在逗她笑，所以也并不是那么难过。 杳然的裸奔：“你一直想当主播，是想证明你也有赚钱的能力吗？那你还不如出道当明星。” 姑苏上月：“我这里有认识的朋友在星星娱乐，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把她的电话号码给你。” 高能预警：我觉得这个公会可以改名叫花民币公会了#手动微笑 exxus：楼上带我一个，算了，还是努力成为这些人中的一员吧qaq 跟大家插科打诨了一阵，琼玖还是留下了姑苏上月给的号码，然后cvava私底下也给了她一个号码，说是月亮娱乐的。 等到了中午琼玖就下线了，大家依依不舍地跟她道了个别，然后又火热地讨论起琼玖想要赚钱的事。 几乎是不约而同的，众人都悄悄截了琼玖视频的图，大家还谦虚地以为没有人发现。 桃蓁不管工作多忙，上班地点有多远，反正一到饭点她就会回来吃饭。琼玖只会做点简单的东西，桃蓁担心她伤到自己的手，所以平时都不要琼玖下厨。 套用网上的话，琼玖觉得，她已经是一条废鱼了。 照例的，琼玖在门口迎接了到家的桃蓁，桃蓁搂着人把人给搂进房间里，又匆匆忙忙地将饭菜做好。琼玖积极地把碗筷摆放在餐桌上。 吃饭时，琼玖盯着额头冒汗的桃蓁说：“蓁蓁，以后你就在上班的地方吃饭吧，不用这么赶时间回来了，我会心疼。” 不得不说，琼玖在表达心情方面一直很坦诚，所以尽管公司家里两头跑很累，桃蓁都没想过要在公司附近吃午饭，“没关系的，每天中午见一见玖玖，整个下午我都充满了干劲呢。” 琼玖眼睛亮了起来，暖暖的阳光从落地窗投射进来，琼玖的深绿色的眸子透出宝石般晶莹剔透的光芒来，桃蓁看得有些愣神，她甚至有些不受控制地想要去亲吻少女的眼睛。 “真的吗？’琼玖问。 桃蓁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琼玖说的是什么，她笑起来，“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琼玖想了下，“那以后中午我给你送饭吧。” 桃蓁：…… 桃蓁看了眼少女招摇无比的脸，最终坚定地拒绝了，“不，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 琼玖的眼神一下黯然了下来。 桃蓁又觉得一阵阵的心疼，所以拒绝琼玖的自己仿佛在故意找虐一样。 说起来，琼玖总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屋子里，如果真让琼玖一辈子待在一个小小的房子里，那还不如让琼玖就生活在海洋里，至少自由自在，不会被画地为牢。 但是……真答应琼玖出门，她又觉得她现在接受不了。 琼玖眼巴巴地看着琼玖，不怎么开心地戳着碗里的鱼片，“那好吧。” 大约是看出了桃蓁眼里的不忍，琼玖忽然又说：“其实在家也挺好的，很多人大太阳的天气还要努力干活，我却能在家吹空调，而且还可以上网，其实网上也有很多好玩的事情。” 桃蓁已经被琼·懂事·乖乖·玖玖感动了，她最终咬咬牙道：“也不是不能出去，只不过……我要想给你做个安全知识培训你才能出门，行吗？” 琼玖迟疑道：“这样会不会太给蓁蓁添麻烦了？如果给蓁蓁添麻烦，那我就不出门了。”其实如果真的给蓁蓁添麻烦了，那么她重新回到大海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可是她舍不得桃蓁，所以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算了，就让她任性这么一次吧。 “没事的，一点都不麻烦啊，”桃蓁真诚道：“而且，玖玖融入人类的生活圈子后，就可以中午来找我吃饭了啊，我就不用每天坐很久的车回来，这样还节省了很多时间呢。” 琼玖被桃蓁说服了，于是立刻同意了。 吃完饭，桃蓁把碗洗干净后就匆匆出门了，琼玖给了桃蓁一个亲吻，直到人进了电梯才关上门。 她十分高兴地冲回到了电脑面前，就连最喜欢看的论坛都不刷了，直接在群里“啊啊啊啊啊”了一下。 群里的人见是她，立刻纷纷冒头问她怎么了，在见过琼玖的样子后，整个群已经彻底沦陷了。 深山悄悄戳了杳然的裸奔：我觉得……只要一跟琼玖聊天，就跟小粉丝见明星一样激动。 杳然的裸奔：……我也是。 深山又问了几个人，发现见过琼玖的人基本上都这样的想法，既激动又忐忑小心翼翼的。 琼玖完全不知道昔日跟她一起刷副本野外pk的小伙伴怎么了，她兴奋的在扣扣群里说起刚刚桃蓁同意她以后出门的事。 如果不是昨天听过桃蓁的声音，大家会觉得琼玖肯定是被人圈养了——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群小伙伴已经真相了——后面想想，可能只是因为琼玖太优秀了，家里人对琼玖保护过度了而已。 听见琼玖说再过几天就可以上街了，大家竟然隐隐觉得有些心疼，这可怜的孩子，以前都没有出过门吗？ 然后纷纷告诉琼玖哪里好吃好玩的，就差直接过来给琼玖当导游了。 琼玖的记忆力强大，只要她想记，就没有忘得了的，她将群里每个人推荐的地方都给一一记了下来。 琼玖爱桃蓁：谢谢大家的推荐，这些地方我会跟桃蓁一起去的。 众人一阵心酸，天呐，掏心掏肺自己收藏的店推荐出去，结果女神要跟别的女人出去玩，还有什么能比这更悲伤的吗？ 没有！qaq 第8章 桃蓁真的是从来没去做过这种“出门安全手册”这种东西，换做是以前，她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会去做，而且整整写了将近一百多页。 偏偏琼玖因为要出门十分兴奋，不到一个小时就给看完了，并且牢记于心。哎，自己都已经答应了琼玖，实在不能反悔，而且吧，看着这样兴奋的琼玖，桃蓁其实自己也挺开心的。 琼玖被桃蓁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自己表现得兴奋过头了，她装作不在意地翻开手册，然后盯着上面的第一条，装模作样复习道：“咳咳，第一条……不能喜欢别人，更不能对别人搂搂抱抱。” 桃蓁耳朵尖微微发红，但是她从来没想过把这几条去掉。 琼玖挨着挨着念下去，随后又不好意思地用手册挡住脸，小声道：“我可以出门了吗？” 桃蓁看了眼时间，起身将琼玖从沙发上拉起来，“今天我休息，你之前不是整理好赤夏市攻略了吗？那我们今天就去。” 琼玖立刻欢呼起来，然后一把搂住桃蓁的脖子，狠狠地亲了几口，“那我们先换衣服吧！” 琼玖拉着桃蓁进了卧室，她以前都不穿衣服的，更不会搭配衣服。她在家基本上都不需要穿衣服的，最多就是穿那种很薄很薄的睡衣。 出门就不能这样了，这个琼玖知道，那么多电视剧又不是白看的，而且桃蓁每次出门都会穿衣服，但是她还真没穿过内裤内衣。 桃蓁知道琼玖可能这几天就要出门，在家里已经买好了琼玖需要的尺寸，她从背后搂着琼玖，两人紧紧相贴在一起，她给琼玖穿上内/衣，正要松开手退后一步给琼玖扣暗扣，琼玖就转过身正面抱住她，软软的胸/脯压在桃蓁身前，桃蓁差点舒服得呻/吟出声，琼玖表现得像是每时每刻都要跟她抱在一起一样。 桃蓁也不推开，就这么抱着琼玖，她微微弯腰歪头，下巴搭在琼玖的肩上，盯着琼玖的美背看了会儿才扣上暗扣，然后又是穿内裤，过家家照顾小孩一样，把人搂在怀里给穿好。 等完全穿好衣服，琼玖已经是脸颊绯红，耳朵尖也红得要命。桃蓁只是耳朵尖有些红，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 临出门，桃蓁又给琼玖戴上了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低到路人不弯腰去看，根本就看不清琼玖的长相，只能看到一点下巴。 电梯直接到达车库，桃蓁牵着琼玖的手上了车，然后又掏出一副复古翻盖墨镜给琼玖戴上，“外面太阳比较刺眼，戴上这个会比较好。” 琼玖的视力很好，以前在海上漂泊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桃蓁递给她的东西，她也就接受了，桃蓁自己也戴了一副。 戴上墨镜后，整片视野就被笼罩上一层深色，将刺眼的阳光降低了色调，她惊奇地睁大眼睛，“我还以为这只是明星用来伪装的！原来这墨镜还有这个用处！” 她一会儿拿下来，一会儿又戴上，只觉得新奇无比。桃蓁轻笑一声，直接握住她的手，向她展示这些镜片是可以直接翻上去的，不用拿下再戴上。 琼玖玩了一会儿，忽然搂住她的脖子，吧唧一口亲上去。 桃蓁见她喜欢，嘴角微微勾起，她打开音箱就放上了琼玖最喜欢的音乐，然后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零食，“饿吗？饿的话就先吃点零食。” 说着，桃蓁启动了车子，侧过身给琼玖系上安全带，“这一点你忘记了，坐车要系安全带。” 琼玖心脏砰砰跳，她在桃蓁还没坐回去前，吻上了桃蓁的嘴角，然后缩回座位，“我没忘，我只是太兴奋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手册上的我都记得，坐公交车和后座就不用系安全带。” 桃蓁挑眉，她屈指敲打方向盘，“这个我没说过。” 琼玖：“没说过就说明不需要。” 桃蓁嘴角的笑容加深，“唔……玖玖真聪明。” 琼玖笑了下，“我本来就很聪明。” 目的地离小区不算太远，开出没多长时间，她们就把车停在了附近的停车场，然后下车准备步行过去。 下车后，琼玖被桃蓁一把拉住，琼玖还没来得及询问出声，桃蓁就帮她整理起了帽子，以及墨镜，最后侧头亲了亲琼玖的嘴角，“这下好了，玖玖现在非常好看。” 琼玖对着车窗映出来的影子照了照，不是特别满意道：“我的脸都快被遮完了，身上穿戴的东西太多了。” 桃蓁：“东西多没办法，我会努力赚钱，让玖玖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好不好？”争取赚更多的钱，买个私人小岛，然后居民就全部雇佣盲人。 对于对方幼稚、异想天开的想法完全不知的琼玖犹豫了下，“其实也就是穿得多了点，样子还是很好看的，只是……” 她支支吾吾的，桃蓁也不逼她，只轻轻搂住琼玖的腰，指腹在手感极好的腰上轻轻摩挲，“只是什么？” 琼玖有些不好意思，被桃蓁贴着问了好多遍，才闷闷地说：“我的脸被遮完了，蓁蓁就看不见我的样子了。” 她说完很不好意思，直接把脸埋在桃蓁怀里不肯抬头。 桃蓁闷笑了几声，微微提高声音，哄小孩一般，说：“可是不管琼玖穿多少衣服……”在我眼里都跟没穿一样。 隐隐觉得后面这句有点猥琐，她顿了顿，改口道：“在我眼里都是最美丽耀眼的那一个。” 桃蓁一边说，一边将琼玖从怀里拉起来，手牵着琼玖的手，让人转了个圈，将琼玖全身看了个遍，最后还苏力十足地亲吻了琼玖的手背，“我的公主，我根本就没办法把视线从你身上移开。” 琼玖的脸烧红一片，她用另一只没有被握住的手的手背贴在脸颊，试图给自己降降温，结果自然是徒劳，她说：“我的脸太热了，我觉得我自己快要被烧死了。” 桃蓁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轻轻笑起来，重新给琼玖整理了下帽子衣服，“走吧，一会儿就会降温的。” 话是这么说，出去后桃蓁就去买了瓶冰镇过后的饮料，贴着琼玖的脸颊给她降温，琼玖这才稍微好受一点，墨镜后的眼睛享受地眯起来。 桃蓁趁着没人注意，飞快地在琼玖脸上亲了下，某人脸又热了起来。她勾唇笑了笑，抽/出纸巾给小人鱼擦擦脸。 过了一会儿，桃蓁将饮料塞到琼玖手里，拉着琼玖朝目的地走，刚走了两步她就停下来，她蹙眉想了想，笑说：“玖玖不是要带我去吃好吃的吗？”用这个方法锻炼玖玖认路的能力，是个不错的选择。 琼玖眼睛一亮，她觉得终于有了她可以做的事，不过，在看到来来往往的大街后，她傻眼了，最后还是桃蓁拿出手机翻出地图来，琼玖才把桃蓁给带过去。 这是个创意工坊，开在赤夏市繁华的步行街背后，那是一条幽静的小巷子，因为巷口是“l”型的路线，几乎没有车子开进来。这一条街上行走的全是俊男美女，带着股文艺范儿。 整条街的店铺都是极具创意的模样，里面的环境追求闲适、舒服、放松的状态，和隔壁繁华的步行街相比，这里安静的仿佛进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就连这条街的绿化带都仿佛比隔壁的步行街好看，不少男孩女孩在这里摆造型拍照，也有模特在这里，甚至还有人在拍摄“电视剧”。 琼玖像是没看见一样，她拉着桃蓁的手，心心念念地朝那家据说“很好吃”的工坊走去。 到了目的地后，她却有些害羞地躲在了桃蓁的背后，只露出一双眼睛朝里面看。 桃蓁也不为难她，只抓着她的手就进去了。 店员招呼两人进去，在桃蓁的询问下，将人带到了甜品区。本来是有菜单的，不过桃蓁考虑到小人鱼的情况，于是干脆把人带到了成品区。 琼玖趴在玻璃上，盯着香甜可口、颜色鲜艳的甜点流口水，因为不好意思，脸颊泛起点点红晕，她一口气点了五个，最后桃蓁又给她点了杯果汁。 两人挑了工坊里面的位置坐下，工坊的深处有几块是透明的天花板，一眼就能看见天空，因为角度的关系，阳光并不会直直晒下来，但是人躺在沙发上，就能以斜着的角度看到天空。 琼玖没多少心思去观察那些，而是兴致勃勃地盯着被店员送到桌上的小蛋糕，她一脸期待地看着桃蓁。 桃蓁轻笑出声，倾身触碰她的墨镜，将深色镜片往上翻起，说：“不是很想吃吗？怎么还不吃？” 琼玖笑眯眯，说：“第一口当然要给养家糊口的桃蓁蓁吃！”她说着，勺子就挖了一大块，直接喂到桃蓁嘴边，桃蓁张嘴含住，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琼玖。 琼玖不知道为什么，被桃蓁这样看着，就觉得心跳不已，然后很想……很想让桃蓁给她洗鱼尾。 她收回勺子，看到上面还有奶油，下意识地就含在嘴里，桃蓁眸色微微一沉，她移开视线，盯着工坊店内的样子看了眼，“你喜欢这里吗？” 琼玖跟着看了眼，整个创意工坊是loft风，清爽简约，一目了然，而且还有很多绿色植物，她点点头，“也还好。” 桃蓁点点头。 琼玖有些好奇，“蓁蓁干嘛这样问？” 桃蓁：“嗯……因为以后要换个大房子，正在想要装修成什么样子。” 琼玖眼睛一亮，起身跟桃蓁挤在一个单人沙发上，忽然又觉得太挤了，干脆直接坐在了桃蓁身上，桃蓁也不提醒她。 琼玖舔了舔嘴角，一脸认真地说：“你觉得装修成海洋风格的怎么样？我喜欢蓝，要是再有个大点的鱼缸就好了，我可以从海里抓点鱼过来。”最重要的是，她没事就可以泡在水里，饿了也能想吃就吃。 面对琼玖毫无自觉的当家做主姿态，桃蓁心里有些兴奋，她故作为难地想了想，在琼玖期待的视线下，缓缓点了点头，随后轻快道：“好啊。” 琼玖“耶”了一声，直接抱住桃蓁亲了下。 第9章 俩人在外面待到天黑才回去，路上买了不少甜食和鱼，基本上都是桃蓁提着，只有小小的一部分是让琼玖拿着的。 回到家后，琼玖十分积极地将容易坏掉的东西放到冰箱里，关上冰箱门，她就开始脱衣服，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出门了，外面太热了，我觉得浑身都黏糊糊的，不喜欢，蓁蓁帮我洗澡行吗？” 她自己也是可以动手洗澡的，可自己搓鱼尾的时候，就没有桃蓁给她洗的时候那么舒服了。 等桃蓁放好东西，转身就看见琼玖□□地站在她身后，并且一脸期待地望着她，桃蓁愣了下，随即笑起来，“好，你先去放洗澡水。” 琼玖凑过去，双手撑在桃蓁的肩膀上，然后嘟嘴亲了下桃蓁，这才往卫生间走。桃蓁换了身衣服也跟着进去，然后拿起丝瓜络给琼玖搓鱼尾，琼玖尽情放纵自己的舒服吟叫，她甚至还扭动了下身体。 等到鱼尾洗干净后，桃蓁就给她擦拭上半身，转换成人鱼形态时，琼玖的皮肤都会变得坚硬起来——不会被利器轻易划伤，但是上手摸的时候，又跟人类形态没什么两样，甚至还要更加细腻。 琼玖正迷蒙着眼睛享受，余光一瞥，忽然说：“这丝瓜络是不是要报废了？” 桃蓁拿起丝瓜络看了眼，上面不少地方都扯丝了，点点头，“看样子要换一个了。” “我……”琼玖迟疑了下，最终在桃蓁温柔的目光下老实道：“我在网上买了一打的丝瓜络，可能过几天就会送到。” 桃蓁微微蹙眉，“网上有些东西的生厂厂家不太好，可能会对身体有伤害。” 知道桃蓁不会怪她乱花钱后，琼玖一下就笑起来，她湿漉漉的双手环住了桃蓁，对方也丝毫不介意她把她的衣服弄湿，“是网游里的姑苏上月推荐给我的，她说她就用的这个，很不错。” “唔……她自己也在用？”桃蓁问。 “她说是给自己家狗狗用的，她家狗狗毛比较短，所以用这个刚好，”她觉得她的鱼尾太坚硬了，一般人类用的东西对她来说用不了太长时间，担心桃蓁不认同，琼玖又补充了句，“她家狗狗很喜欢用这个。” 桃蓁：…… 桃蓁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把自己和宠物狗摆放在一起的琼玖，最终给琼玖冲干净身上的泡沫，然后将人抱起准备回卧室。 琼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挣扎着起身，挣脱掉桃蓁的怀抱，“我想起来了，今天应该要刷副本的。” 桃蓁怕她着凉，拿着浴巾追在琼玖身后，琼玖直接坐在了椅子上，桃蓁就拿着浴巾盖在琼玖头上，然后一点一点把琼玖身上的水珠给擦干。擦到下面，她盘腿坐在琼玖的鱼尾边，认命地将鱼尾仔仔细细地擦干。 琼玖的鱼尾只要接触到水就会化形，擦干以后就会变成双腿。身为人鱼的琼玖对着干旱的陆地抱有敬畏，从来不敢上岸，就担心万一回不到大海就完蛋了，所以一直不知道自己的鱼尾还可以化形。 琼玖上线后，就收到了十来个组队邀请，她点了熟人深山的邀请。 【帮派】exxus：我靠，居然被深山抢先了！！ 【帮派】荔珥一：身为帮派老人，难道不该谦让下帮里的后辈吗？无耻！ 【帮派】【长老】cvava：#微笑 【帮派】【帮主】杳然的裸奔：#微笑，快让我们进队！！！ 【帮派】深山：doge，进来吧 【帮派】琼玖爱桃蓁：你们在说什么？ 【帮派】【帮主】杳然的裸奔：跟你组队的事 【帮派】琼玖爱桃蓁：噢，我已经进队伍了#可爱 队伍最多可以组20个人，琼玖扫了眼队伍列表，发现大部分的熟人都在，刚进队，深山就让她直接上公会频道里去，她这才又挂上了yy。 见大家都在，她就直接开麦说话：“我今天出去吃了小黄鸡推荐的创意工坊，回来晚了点，大家刷副本了吗？”副本每个人只能进入三次，她今天回来这么晚，肯定大家都已经刷过了。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队伍里的人今天居然都没去！ 【队伍】琼玖爱桃蓁：太好了，那我们一起？ 【队伍】姑苏上月：我就勉强露个脸╮(╯_╰)╭ 【队伍】杳然的裸奔：跟我一起是你们的荣幸，走走走，再过一会儿就12点了！ 【队伍】exxus：我去，帮主居然也在，帮主不是去开荒团队的吗？ 【帮派】系统通知：exxus已被帮主杳然的裸奔禁言。 【队伍】exxus：…… 这次大家装备还算不错，再加上桃蓁在旁边时不时地指点一下，队伍最终倒在了第四关的boss面前，三次刷副本的机会用完以后，琼玖就准备睡觉了，这个时候都十一点半了，已经完全超过了她该休息的时间。 在yy上跟大家道了声晚安，就准备关掉扣扣，结果发现有个私聊，她点开一看，是个帮派里见过的昵称。 学生狗：琼玖，你不是想要赚钱又什么都不会吗？ 琼玖瞥了一眼在旁边看文件的桃蓁，悄悄回复过去。 琼玖爱桃蓁：是啊，#可怜 学生狗：百香果电视台准备召开选秀了，这个节目很火的，叫《天籁女声》，你可以去报名参赛啊，第一名奖金一百万，而且还可以出专辑，我觉得你声音条件很不错的~ 学生狗：这是针对草根的办法，如果你有其他渠道也是可以走其他路的，我就是给你做个参考 学生狗：最近的选秀节目只有这个，如果你要等的话就只能等明年的其他选秀节目了 学生狗打字非常快，琼玖只来得及看完，不过看到学生狗的提议和奖金后，她是真的十分心动，她又偷偷瞟了一眼桃蓁，发现对方没有看她后，她就偷偷答应了学生狗，并询问了报名方式，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已经被桃蓁的余光给看了个全。 等询问清流程后，琼玖这才关上电脑，因为偷偷背着桃蓁做了个决定，她心里有些心虚，看着桃蓁的眼神有些不自然，“桃蓁，我们去睡觉吧！” 桃蓁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温柔地说：“困了？” 琼玖用力点点头，桃蓁这才合上电脑，带着琼玖去洗漱，然后睡觉。 早上，琼玖很早就醒了，不过她一直在装睡，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知道，原来桃蓁每天早上去上班的时候，会偷偷吻她，还会把舌头伸进来。 琼玖只要一回想起那个吻，她的脸颊就会绯红一片，直到听到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她才从床上爬起来。 先吃掉桃蓁放在冰箱里的早饭，然后就打开电脑。昨天学生狗告诉她，可以直接网上报名，到时候连线参加海选就可以了，不过还需要身份证就是了，幸好桃蓁早就帮她办好了身份证。 琼玖点开学生狗发来的链接，然后一步一步填写资料，遇到不明白的就搜素一下，磕磕绊绊的提交了申请。 页面显示“申请成功”，系统提示耐心等候，等前面的参赛选手表演完了就到她，需要仔细留意自己的号码。 琼玖的号码是11019，现在海选已经到了6520号了，琼玖推算了下时间，轮到自己大概要等到后天去了，这么一想她就安心了，然后就给学生狗发送了信息，并表达了感谢。 学生狗：啊啊啊啊！！你真的去报名了吗？好棒啊！！o(≧v≦)o~~我一定会去支持你的！！玖玖你最棒辣！！ 没想到学生狗反应这么大，琼玖有点开心又有点不安。 琼玖爱桃蓁：那就先谢谢~\\(≧▽≦)/~啦~ 因为报名成功的原因，琼玖的心情一直很兴奋，再加上她今天中午还要去给桃蓁送饭，简直开心得停不下来！她自己站起来转了个圈，又唱了首歌，然后才想起要让学生狗先保密，不要告诉帮里的其他人。 结果刚要点开跟学生狗的聊天框，就收到其他人的私聊。 荔珥一：我天，你去参加天籁女声了？学生狗说你编号11019，真的假的？ 千里杀刀一线牵：……【截】学生狗：告诉大家一个重要消息！！！琼玖去参加天籁女声海选了！！编号11019，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啊！！！【图】 深山：你去参加海选，我竟然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难过 高能预警：未来大明星求签名啊！！！！ 后面还有好几条，琼玖看了后一一回复了，不意外又收获了几个回复，她看了眼时间，估计再这么没完没了地聊下去，中午去找桃蓁的时间就会耽搁，于是她跟其他人回复自己先下线后，就关上了电脑。 到了客厅琼玖才想起自己根本不会做饭，正准备给桃蓁打电话，家里的座机就响起来，她看到来电显示是桃蓁，顿时鱼鳞都舒展开了——假如她现在是鱼尾的话。 “喂，玖玖，”桃蓁说，“今天中午如果不想来，就在冰箱里找找，我给你准备好了午餐——” “说好要来找你的！”琼玖心里一急，连忙打断桃蓁的话，并表示自己要过去。 桃蓁停顿了下，笑着说：“嗯，我正要告诉你，如果想来的话，你什么都不用带，只需要你把自己带过来就行了。” 琼玖没说话。 桃蓁：“嗯？怎么了？” 琼玖支吾道：“看不见你的脸……就是觉得很新奇，那你等我，我很快就到！” 桃蓁“嗯”了一声，“记得穿衣服。” 琼玖扬了扬嘴角，“我知道。” 第10章 琼玖对着电脑上的教程把头发卷成了一个丸子头，然后因为头发太长太多，老是卷不好，只能随意地用一根发带将头发拢在一起扎紧。 随后又随手抽了短袖和超短裙，再戴上墨镜和帽子，临出门前，又仔细打量一番，嘴里叨叨念着：“钥匙，钱，手机，身份证。” 确认东西都带齐以后，琼玖才出门。 她出门刚坐上公交车，桃蓁就打电话过来了。 桃蓁：“到哪儿了？” 琼玖眯眼笑起来，“还有五个站就到了，蓁蓁要等我哦。”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轻笑，琼玖蹙眉，她不知道是哪里惹对方发笑，接着就听到桃蓁说：“我在公司附近订了位置，我等你。” 最后三个字，她的嗓音低了不少，就跟情人在耳边低语一般，琼玖的耳朵都烧得红起来了，她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然后才恋恋不舍地挂断电话。 随即开始期待起跟桃蓁的见面，然后又觉得公交车怎么这么慢，恨不得自己下车跑过去，反正她在海里的速度就很快，陆地上肯定也不差。 不过她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因为她始终记得她跟一般人不一样。 就在焦急的等待下，公交车总算到了，琼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下车了。 因为这班车人有点多，她下车的时候不小心被人碰到了帽檐，帽子差点掉落。碰到她的人刚想跟她说声“抱歉”，结果看到她的样子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还想说点什么，就瞧见琼玖已经下车了，心里顿时无比失落。 琼玖倒是没太在意，反正帽子也没真掉。她刚下车就瞧见了鹤立鸡群一般的桃蓁，她立马扑了过去，直接扑到了桃蓁的怀里，桃蓁一下就搂住她的细腰，“很快啊。” 琼玖有些不好意思，她直接亲了一口桃蓁，“我饿了。” 桃蓁微微笑着，牵着她的手就带着人上楼了。因为时间不够，再加上也不想让琼玖再来回奔波，干脆就在公司附近订了位置。 这家餐厅的口碑很好，对客人的*也很注重，口感也不错，主打海鲜，刺身种类也非常多，还有珍馐的深海鱼类。 琼玖任由桃蓁牵着，当进入餐厅后，她就十分惊讶，这里的装修让她觉得像是回到了大海一样，幽深的蓝色，以及头顶上方有玻璃隔离开，上面像是有水波漾荡。 “这里真漂亮，”琼玖说，顿了顿，她又说：“我们以后的家会装修成这个样子吗？” 桃蓁扫了一眼，“如果要像这里这么大，我们最好在海边买房。” 琼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睛似乎能说话一样，蠢蠢欲动，盯着桃蓁欲言又止。 桃蓁嘴角微扬，附身在她唇上亲了下，“到时候你就可以随时随地去海里玩了。” 惊喜像是能从眼睛里冒出来一样，琼玖几乎兴奋地不知道要怎么办，桃蓁捏了捏她的手，“先吃饭吧。” 琼玖“嗯”了一声，点点头。 吃完饭以后，桃蓁还带着她去看了看她办公的环境，就在这座大厦的隔壁，听桃蓁说，整栋大厦都是他们公司的，她的办公室在第50层。 “上次我跟你视频，你的办公室很大。”琼玖说。 “是挺大的。”桃蓁说。 两人进了大厦的正门，不少穿着精英的人从她们身边走过，然后冲桃蓁问好。 琼玖瞪大眼睛来回看了几眼，最后小声地跟桃蓁说：“你好像小说里的霸道总裁。” 桃蓁没忍住笑出来，她捏了一下琼玖的脸，“想象力很丰富，要不要当我的小娇妻？虽然我不是总裁。” 琼玖的脸立马红了起来，她踌躇半晌，最后微微抬着下巴，“如果你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首先……要有我们的房子，还得在海边。” 桃蓁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她没有立马回答琼玖的话，只是随口道：“就这么容易把你自己卖了？才值一套房子？” “不是的……”琼玖有些委屈，后半句的声音也变小了，“不是谁都可以一套房子买走我。”她只喜欢桃蓁。 桃蓁似乎没听见，她带着琼玖走到电梯旁边，这电梯是高层专用，她直接把密码告诉了琼玖，以后琼玖来找她，就可以直接从这里上去。 两人进了电梯，桃蓁说：“玖玖这么可爱，一套房子怎么够？至少……还得有个戒指，盛大的婚礼。” 本来眼神黯淡的琼玖，眼睛越来越亮，听到桃蓁说到最后，她的脸已经绯红一片，看着就像娇艳欲滴诱人采摘的玫瑰花，正带着露水含苞待放。 这样的美景，只有桃蓁才能看见。 琼玖说：“你现在这么穷，按照你的想法，大概明年都做不到。” 桃蓁没忍住，又捏了捏她的脸，心里一阵瘙痒，“就这么想快点嫁给我？一点都不矜持的小人鱼。” 琼玖被桃蓁揶揄地都不肯抬头了，直接埋桃蓁胸/脯，桃蓁也不管她，等快到了才挠她的敏/感点，琼玖这才抬起头，“你欺负我！” “哪儿有……我是说，已经到了。” “哼，”小人鱼傲娇地率先走出电梯，随后又一阵尴尬，不过又努力把尴尬憋回去，“快给你的人鱼公主带路。”其实她才不是什么人鱼公主。 桃蓁却真把她当公主一样，行了一个绅士礼，拉着她去了。 50层的办公室很少，只有寥寥几个。桃蓁跟几个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带着琼玖进去了。 “你刚吃完饭，我这里有休息室，你先睡会儿？”桃蓁说。 琼玖将办公室给打量了个遍，才点点头，“那我就睡一会儿。” 桃蓁把平板递给琼玖，琼玖颠颠地接过然后进了休息室。 最近她迷恋上了“手指”游戏，搭配音乐节奏，快速地按掉掉落下来的键。除了一开始不知道怎么玩以后，到后面她基本上每首歌都能打出sss。 最后，要不是音乐还能听，她早就弃游了，最后还是在贴吧里看到有人自制，直接载入自己设置的难度歌进去，她的兴致才重新又被提起。 桃蓁的这个平板没有装置那些东西，琼玖又不会，玩了一会儿就裹着薄被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琼玖从床上坐起来，呆呆地坐了会儿，她忽然想起今天要刷副本，于是起身出了休息室，跟桃蓁说自己要回去。 桃蓁的办公桌上放了好多资料，看着怪累的，她点点头，“我安排司机送你回去。” 琼玖摇摇头，“我自己能回去。”都这么穷了，桃蓁还这样奢侈，一点都不知道要节俭，照这样下去，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嫁给桃蓁。 不知道琼玖怎么想的桃蓁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琼玖一个人欢快地下了楼，上了车，心里面想着副本要怎么打。 结果前面一直在堵车，公交车在原地都等了有半个小时了，最后琼玖跟其他等不及的人一起下了车。 她手机里下了赤夏市的地图，顺着地图她有好几个可以回去的路线，犹豫了下，最终选择了一条稍微有点远的地方。她想多转转。 赤夏市的市中心繁华又宁静，就像是一个矛盾体，而在往外发散一点的地方，可玩可逛的地方又很多。 琼玖本来是按照地图上的路线往回走，结果走了没几步就有人拽着她的胳膊把她带到了一个场地。她的力气很大，只是被突然的“袭击”给吓了一跳，所以没动粗，而且，她觉得她随随便便都可以挣脱对方。 拽着她的是个女孩，对方拉着她一路往前走，嘴里还在念叨：“这天气简直要命，幸好我知道了这个节目，我们去参加，只要得到第一名就可以有免费空调了，拿不到空调也能多个冰箱，超级划算！！” 女孩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到了报名地点后，她才回头对着琼玖说：“……对了，把你身份证拿……来……等等，你是谁？”她下意识地松开了琼玖的手。 琼玖不自在地将帽子压低，一脸无辜道：“不是你拽我过来的吗？” 女孩吓了一跳，“对不起对不起，我拉错人了。” 知道对方不是有意的，琼玖也不在意，反而是对她说的比赛很感兴趣。现在挣钱好像很难，而且桃蓁还要养她，如果有了这个空调，以后就不用再买了。 这还挺划算的。 女孩愣了下，然后飞快地解释了一番，随即心痛道：又多了一个竞争者……不过对方看着挺瘦弱的，应该……没啥竞争力……吧？ 琼玖被领着去排队，然后就看到了赛道上的障碍物，正在往前跑的参赛者跳的高度不够，“噗通”一声掉进了水池里。 耳边还响起了两个主持人的“哎呀”“好可惜”“就差一点点”的声音。 她扭头看向工作人员，“这么简单？真的赢了就可以拿空调？” 工作人员笑眯眯的，甚至带了点不屑，“我们《欢乐向前冲》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加油吧。”说着，她拍了拍琼玖的肩膀，神情中带着点怜悯。 第11章 大型真人秀闯关节目是最近几年火起来的，不过到后来办这个节目的就越来越少了，而且这样的闯关节目也就夏天的时候最火热了。 冬天要想举办就得室内了，那样成本就太高了。 因为时间关系，琼玖和其他人很快就上了高台，主持人快速地询问了几句，就让人开始闯关，主持人就拿着话筒隔空指点选手。 在琼玖前面有两个女孩很快就落水了，最远的一个也就在第三关。 轮到琼玖，主持人帮着喊了口号——其实主持人也不太看好琼玖来着，喊到1的时候，琼玖就冲了出去。 她之前就观察过了这个游戏的关卡，再加上她体力跟得上，第一关就跟草上飞一样飞快地跨过。 第二关就更简单了，直接拽着绳子就跳过去，琼玖担心自己力气太大，把绳子拽断，就稍稍控制了下自己的力气，又是轻松过关。 主持人十分惊讶，“这是我目前见过的……女生里面闯关最快的了，不知道能不能登顶呢？！” 第三关跟第一关有点像，就是间距拉大了，而且这些掌握物还是移动的。琼玖估量了下节奏，然后又是轻轻松松跳过去。 等来到倒数第三关，只要通过了就能获得一台电风扇。 大概是前面过得太轻松了，琼玖觉得这简直就是眨眼间的时间，刷刷刷就过去了，主持、观众们还在惊叹，她就已经来到最后一关了。 她的腿是遇到水就会化成鱼尾的，但桃蓁不知道的是，其实她遇到水的时候，还可以坚持半个小时不化鱼尾的。 她拽着绳子就网上爬，快爬到尾部的时候，才慌慌张张把蓄满的水从头倾倒下来。 平时都是选手爬到中间就开闸的，可谁让这个女孩速度这么快啊！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琼玖登顶，按下按钮以后，上面时间显示五分钟，主持人惊呆了。 琼玖连忙拿过毛巾把自己的双腿给擦干，站在终点的主持人过来采访她。先前出发点的时候，琼玖都是戴着帽子的，闯关过来帽子被最后的“瀑布”给冲掉了，精致的五官也就显露了出来。 女主持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看，嘴里问的话都有点心不在焉的，“你跑的真快，是有什么诀窍吗？” 琼玖擦干腿，直起身，想了想，“这大概是跟天赋有关吧，我玩游戏一向很厉害。” 胖胖的女主持根本就不想让她走，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简直就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听到琼玖的回答，她立刻做出很感兴趣的模样，“你玩游戏很厉害？那你平时都在玩什么呢？”等她再问几句，说不定就能问到对方的联系方式了！ 她现在才知道，美对人类的吸引是不分性别的！ 琼玖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不过她玩过的游戏太多了，也就随意地捡了一两个来说。女主持还想问，结果因为时间关系，画面直接转到了出发点那边的选手。 女主持人见状，立刻对琼玖说：“那什么……我能加你好友吗？” 琼玖有些诧异，随后想着毕竟自己拿了别人的空调，于是她很干脆地点点头，“微信吗？” 女主持立刻点头。 两人加好以后，女主持特别殷勤地带着琼玖去登记，最后她对琼玖说：“本来这些东西都是要前面的空调送完了以后，才来送你的，不过我帮你开了个小后门，今天就可以把你的空调送到家，只是安装员要明天才来过来。”说到最后她有点不好意思。 琼玖却不在意地挥挥手，“直接送到家就行了，暂时不用安装。” “那好吧，”女主持妥协了，她最后叮嘱道：“你这次完美通过，等到八月中旬的时候，会有一个决赛，奖励更丰厚，到时候记得要来。” 居然还有奖励！琼玖的眼睛亮了起来，笑容也跟着绽放了，“谢谢提醒。”然后就走了。 等女主持回过神来，琼玖早就走了。 因为路上耽搁了一点，琼玖刚进电梯就接到了电话，桃蓁问道：“在哪儿呢？” “我在电梯里，马上就到了，”琼玖笑眯眯的，然后又神神秘秘地小声道：“等会儿给你个惊喜。” 桃蓁挑眉，十分感兴趣，她配合地说：“我很期待。” 琼玖“嘿嘿嘿”傻笑起来，随后她看了眼电梯显示的楼层，“噢，我到了！” 桃蓁“嗯”了一声，完全没有要挂电话的意思。 电梯门一打开，琼玖看到桃蓁站在电梯外面，她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握着手机就抱住了桃蓁，“我好想你。” “想我还这么晚回家？嗯？小坏蛋。”桃蓁故作埋怨道。 琼玖赖在桃蓁怀里晃了晃，“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而且，还给你带了礼物。” 桃蓁有些惊讶，一边将人给拉回公寓，一边问道：“这么厉害？是什么？” 琼玖笑眯眯地摇摇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桃蓁心里好奇，她搂着琼玖，深色的眼眸深情地看着琼玖，她本来想挠小人鱼痒痒肉的，可看着看着，她就忍不住亲上了对方。 小人鱼搂着她的脖子，“唔”了一声，整个人被吻得软倒在她怀里，来不及咽下的口水随着嘴角流出来，只觉得双腿都在发颤。 两人正吻得深情，门铃就响了。 琼玖“唔唔”挣脱了桃蓁的怀抱，她刚想擦擦嘴角，桃蓁就用力收拢她的腰，用舌尖一点点舔掉她嘴角晶莹的液体。 琼玖脸红红地说：“应、应该是我送你的礼物到了。” “是吗？我很期待。”桃蓁笑眯眯地说。 她占有欲十足地搂住琼玖的腰，两人一起走到门口打开门，果然有两个人等在门口，脚边还放着用纸盒子装着的东西。 第12章 她占有欲十足地搂住琼玖的腰，两人一起走到门口打开门，果然有两个人等在门口，脚边还放着用纸盒子装着的东西。桃蓁看了眼，发现原来是空调。 送空调上门的两人立刻就道：“您好，我们是送空调的，请问是琼玖小姐的家吗？” 琼玖从桃蓁背后探出脑袋来，眨巴眨巴眼睛，说：“我是。” 两个送空调的看见她愣了下，直到传来桃蓁的轻咳声才回过神，连忙把空调搬进客厅里，然后就匆匆离开了。 桃蓁眨了眨眼睛，“这是送给我的礼物吗？” 琼玖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不过很快就抬头挺胸、就跟“献宝”一般，把自己如何拿到空调给添油加醋说了一遍，着重强调了下自己的“英姿飒爽”。 桃蓁十分配合地点点头，抬手摸了摸琼玖的脑袋，“玖玖真厉害。” 琼玖激动地脸都红了，如果有尾巴的话，一定能看见琼玖正跟小狗一样晃尾巴。 “所以玖玖当时尾巴没变出来？”桃蓁笑眯眯地问，她脸上满是笑意，丝毫看不出多余的表情来。 琼玖整条鱼都僵住了，她愣了愣，在桃蓁笑眯眯的注视下越来越心虚，手指绞着衣服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急得不行，更害怕桃蓁会生气。其实说起来，桃蓁从来就没对她发过火。可她就是很不开心，因为她骗了桃蓁…… 桃蓁看着小人鱼低下头，忍不住伸手摸摸小人鱼的毛茸茸的脑袋，盯着客厅地板上的空调，说：“空调要怎么处理？” 琼玖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她看了眼地上的空调，不想直接说明拿去当新房的装修，只扭捏地表达：“反正你看着哪里需要，就放哪儿啊……反正这个房子不用。而且这个礼物我送给你了。” 她这番话已经有些明显了，桃蓁稍微用点心就明白她的意思，笑意顿时止不住。 琼玖见她光笑不说话，自己硬撑着、红着脖子站在那里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桃蓁看到这么“可爱”的琼玖，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直接抱住对方，将人压倒在沙发上，她将头埋在琼玖的颈窝，深呼吸了几口，“怎么办？玖玖怎么这么可爱？” 琼玖脑子早就一团浆糊了，她从来没想过，光是这样被桃蓁抱住，她就一片发热，而且，明明桃蓁什么都没做，她却觉得像是在洗鱼尾一样舒服——当然，还是没有鱼尾刺激。 两人在沙发上抱了一会儿。 琼玖忽然说：“我的尾巴一开始真的碰到水就会变成鱼尾，可是时间长了，再加上人类用的水和海水不同，我能稍微延长尾巴化形的时间……”她说话的语气小心翼翼的，像是怕桃蓁生气。 桃蓁亲了亲她的额头，垂眸凝视着怀里的人鱼，“这些都不重要。” 小人鱼眨巴眨巴眼睛，心里忽然一下就放松了，说话语气也欢快了不少，她好奇道：“那什么最重要？” 桃蓁亲了她一口，“不管你做了什么，你都不要害怕我。” 琼玖只是没有接触过人类社会，实际上她非常聪明，她一下就明白了桃蓁的意思，她严肃着一张脸，说：“我不是在怕你，我、我是……”她学会的词汇还不够多，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应该用哪个词汇表达才对。 桃蓁却像是跟她心有灵犀一样，她看着琼玖的表情，忽然脸就埋在了小人鱼的怀里，闷闷笑了两声，“我知道了，小人鱼是在心疼我会难过，会伤心。” 琼玖抱着桃蓁，也跟着傻笑两声，然后很肯定地“嗯”了一声，“以后我不会再瞒着你了。” 最后空调是由桃蓁给搬到储物室，她的力气似乎很大，搬空调就跟拎衣服一样。 琼玖有些好奇地看着，等她直起身子后，才问：“人类的力气都这么大吗？” 桃蓁笑了笑，“不是的。” 说完以后，她歪头想了想琼玖说的话，忽然发现自己忽视掉的一点，于是她对琼玖说：“你的力气很大，不过以后在其他人面前不能表现出这么轻松的样子。” 琼玖明白桃蓁的意思，因为她和普通人类是不一样的，桃蓁这么说是为了保护她，于是她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两人洗完澡，又腻在一块儿看了会儿电视，最后将电脑搬到了卧室里，琼玖坚持要跟桃蓁面对面，因为只有这样对方才看不见自己的电脑屏幕。 桃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同意了。 琼玖戴上耳机，将音量调小，她在观察《天籁女声》的海选情况。 海选过程很快，清唱个几句评委就会给出评价，通过或者不通过。选手们基本上都长得很好看，完全不输“月入过万的网络主播”，琼玖有些担心。 帮派里的人安慰她说，那些人不如她好看，而且她是素颜。琼玖一边暗爽，一边担心，那些选手真的很好看。最后她忍不住抬头去看桃蓁，说：“蓁蓁，我好看吗？” 桃蓁抬眼看她，眼神温柔似水，“你不只是好看而已，你非常漂亮。” “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你的评价不准确。”琼玖嘟嘟嘴说，她偷偷去看桃蓁，她是故意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的，发现对方跟默认一样，她又立刻开心起来了，反正她再没用，桃蓁一样很喜欢她。 她开心得不行，不等桃蓁回答，她又捂着嘴偷笑，眼睛像会说话一样，她说：“算了，不问你。” 桃蓁看到她眼里的窃喜，也不戳穿，只俯身捏了捏她的脸，故作严肃道：“我是客观评价，当然……我也是真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琼玖脸红红的，已经被桃蓁的情话甜得说不出话来，她用手挡着一部分脸颊和嘴巴，她的大眼睛有些湿润，像是会说话一样，含情脉脉地盯着桃蓁。 桃蓁不动声色地吞了吞口水，“你还玩游戏吗？你再这样盯着我，我们还是早点睡觉？”……还是没勇气睡到小人鱼，真可惜。 琼玖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垂眸盯着笔记本电脑，她现在脑子里乱乱的，桃蓁的视线还停留在她身上，她能感觉出来，她抬头偷偷看了桃蓁一眼，发现桃蓁果然在看她，脑袋埋得更低了。 桃蓁有些走神了。 她真漂亮。 她长长的睫毛像羽翼，忽闪忽闪的，让桃蓁手有点痒痒的，想去摸一摸，再亲一亲。这样，对方的睫毛会轻轻扫过她的嘴唇，像羽毛，让人觉得有点痒，又忍不住抿唇，然后再次亲上去。 她会像哀鸣的小鹿，被自己压得毫无还手之力，又会像献祭，毫无保留地将最热烈的自己展现出来。琼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既矛盾又有致命的吸引力。桃蓁想。 等桃蓁回过神来，小人鱼的脑袋都要埋到桌子下面去了。真是可怜又可爱，桃蓁嘴角上扬，收回了目光。 琼玖总算松了口气，目光放在屏幕上看了会儿，才回过神，重新又专注到了海选上面去。 这个时候她已经看得差不多了，不过还是遇到了一点小问题。 因为琼玖刚来人类社会没多久，听过的歌不多，不知道选手们调子唱没唱对，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去欣赏，她甚至给了自己喜欢的选手投了几票。投完以后她就暗骂了一声自己真蠢。 等看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她点开官方网站，海选的速度比她想想的要快上很多，按照现在的顺序，估计明天就轮到她了。 她有些不安，有些紧张，最终又没忍住，抬眼问桃蓁：“蓁蓁，你觉得我哪首歌唱得最好听？” 桃蓁打字的指尖顿了下，她抬眼看向琼玖，语气不明，说：“唱歌？” 琼玖有些紧张，还是点了点头，然后神游天外，自己应该没露馅吧？ 桃蓁的目光在琼玖身上流连，良久，她才微微一笑，“玖玖唱什么歌都很好听。” 琼玖呆了呆，然后说：“哦。”低头不去看桃蓁。 心里暗道：果然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心里有些甜滋滋的，又有些埋怨桃蓁一点都认真。真是让人又开心又烦恼。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自己默默决定了要唱什么歌。 桃蓁抬眼看了眼对面正专注于电脑的琼玖，然后打开了桌面上的某个文件。她根本就不放心琼玖，生怕小人鱼被网上的人给欺骗了等等，所以她暗中监控了小人鱼的电脑——老天保佑，千万别让小人鱼发现这件事，不然对方肯定会生气。 电脑上安装了监控软件，对方做了什么，跟谁视频过，说了什么话，就算是在游戏里说过的话，她都能看见。一般时候，她是不会去看的，她也努力想要压制住自己的占有欲和控制欲，给小人鱼一点喘息的时间。 她愿意慢慢等，她的时间很多。 第13章 桃蓁打开监控，自然而然的，她就看到了小人鱼报名参加女声海选的事情，她心里叹了口气，随后心里又有点喜悦。 她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小人鱼为什么去报名，节目的奖金很丰厚，不过对于她来说，这不算什么。可能是前段时间的“揭不开锅”让小人鱼产生了危机感，让对方意识到“钱”的重要性。 虽然她不愁吃穿，可小人鱼这份想要帮她分担压力的心思，足够让她甜上好一阵，于是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想算了。 她仔细想了想，小人鱼上岸，总是要接触人类社会的，也需要多交一些朋友，还应该去世界各地看看从未见过的美景。不然，小人鱼上岸有什么意思？——虽然她觉得跟小人鱼在一起很有意思。 其实，当明星也不见得是件坏事。而且，小人鱼总觉得她拖了自己的后腿，这样想总是不好的，应该给对方找点自信心。 只是，她愿意让小人鱼去报名这样的选秀节目，不代表她就愿意看着小人鱼受挫。虽说挫折使人成长，但她完全有能力不让小人鱼吃亏，为什么就不能为对方保驾护航呢？“吃亏是福”完全就是自欺欺人的精神胜利法，反正她是不要看见小人鱼被欺负、难过的样子，所以……前方的障碍还是需要清扫的。 小人鱼真脆弱，必须有自己在身边守着才行。桃蓁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琼玖选定歌曲以后，把歌曲名字往群里一放，大家纷纷支持她，并且表示“大不了海选不过，咱们就去演戏，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有颜！ 琼玖真是太感动了，然后跟大家道了声晚安。 快关电脑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件事来，又往群里补充了一句。 【扣扣群】 琼玖爱桃蓁：这件事不要让桃蓁蓁发现，大家要保密o(>﹏<)o 众人：没问题！ 哎哟，想想真是好刺激的哟！小人鱼想。 琼玖刚关上电脑，对面的桃蓁轻佻眉毛，问她：“不玩了？” 琼玖“嘿嘿”笑了两声，将电脑合上扔到一边，直接蹿到桃蓁怀里撒娇，双手搂住桃蓁的脖子，头埋在桃蓁的颈窝闻了闻，像小狗一样胡乱蹭着，说：“不玩了，有点困，该睡觉了。” 她俩的作息时间一致，都是十点到十一点之间。 桃蓁听后，飞快地将手上的工作解决完，剩下的留着明天再看。她把两个笔记本收拾好放在床头柜上，这才搂着琼玖躺进被窝里。 关上灯，桃蓁摸了摸琼玖的手臂，触感微凉，“冷吗？” 琼玖摇摇头，她的体温本来就偏低，现在这个温度很合适，她翻了个身，背部紧紧贴着桃蓁，“就这样合适了。” 桃蓁将空调调成睡眠模式，轻声说了句“晚安”，对方也同样回应了一句，然后她就抱着小人鱼睡觉。 早上，桃蓁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琼玖闭着眼睛嘤咛一声，抱住了桃蓁塞过来的大型咸鱼抱枕，用脸颊蹭了蹭，发现触感不对，她努力睁开眼睛看了眼，发现桃蓁已经在穿衣服了，她在床上伸着懒腰翻了个身，本来还想说句什么的，结果一下又睡着了。 桃蓁收拾完以后，附身在小人鱼额头上亲了下。 阳光透着窗帘照进来，昏暗的光芒在小人鱼美好的皮肤上留出诱/人的剪影，让人忍不住想要侵/犯。桃蓁顿了顿，弯腰将薄被盖在小人鱼身上，眼睛流连在小人鱼的衣服领口处。 小人鱼赤身裸/体对桃蓁冲击力太大，所以给买了睡衣，小人鱼不喜欢穿衣服，每次都穿桃蓁的，因为桃蓁的衣服够大，而且，衣服上有桃蓁的味道，这让不怎么喜欢穿衣服的小人鱼勉强接受了。 桃蓁呢，她喜欢看小人鱼穿她的衣服，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要将小人鱼里里外外都染上她的气息。 目光代替手指，一点一点从白/皙宛如天鹅颈的脖颈处开始抚/摸，犹如微凉的手指，与开始泛着淡粉色的皮肤接触，如此亲昵，她能想象到那美好细腻的触感。 小人鱼闭着眼睛毫无防备的姿态，让人迫不及待想要在她娇/嫩的肌/肤留下斑驳、青紫的痕迹，接着，往下，形状姣好的锁骨，那里像是能盛一汪清澈的水，轻轻在性/感的锁骨上吸/吮出一个淡淡的红痕，那一定非常艳丽，诱/惑十足。 再往下，能看见因侧着身子的缘故而挤出来的乳/沟，再往下就被碍事的衣服给遮挡住，半遮半掩，桃蓁的呼吸有点重。 她猛地抬起身子，一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晃了晃头，拽回自己不多的理智，不敢再看一眼，转身跟逃跑一样走掉。 门“咔擦”一声被关上。 琼玖的耳朵动了动，闭着眼睛双腿在被单上磨/蹭了下，慵懒地“嗯”了一声，这才睁开眼睛。水润光亮的绿色眸子看不出睡意，她翻了个滚，然后从床上撑坐起来。 因为比赛的事情，她这几天早早就醒了，刚刚桃蓁在看她的时候，她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睁眼睛。可眼睛能控制，她的皮肤却不能，她甚至能感觉到桃蓁喷在她身上的呼吸，她的皮肤都在发烫。 她拿起床头的小镜子对着自己的脖子照了照，自言自语道：“奇怪，我脖子上没什么东西，为什么蓁蓁看了这么久？”而且，她当时还觉得很紧张，仿佛又期待又紧张。 想不明白的小人鱼再也睡不着了，她还是对于桃蓁没有在亲她的时候伸/舌头耿耿于怀，干脆就起床了。 洗漱完了，早饭也还温着，她吃完了才颠颠地跑到书房上网。 现在时间不到九点，群里其他人基本上还在床上或者葛优瘫中。 【扣扣群】 琼玖爱桃蓁：大家早~ 千里杀刀一线牵：早 琼玖爱桃蓁：[早什么早，现在才起.jpg] 千里杀刀一线牵：…… 深山：噗…… 荔珥一：hhh我们终于放假了，我还在床上 琼玖爱桃蓁：我是来说个事的，等下马上海选就要到我了，我有点紧张。 高能预警：这么快？不是说还要过几天吗？ 琼玖爱桃蓁：今天海选的速度又变快了_(:3ゝ∠)_ cvava：别紧张，放轻松，用脸征服世界 exxus：是的啊，有几个唱歌跑调的笑死我，我看了海选，女神报的九云区的那个评委特别特别温柔 杳然的裸奔：之前泗鹤区的那个评委骂选手的视屏被爆到网上去了，现在网友集体要求让对方退出天籁女声 风华羽墨：╮(╯_╰)╭这女的本来就不怎么样，退出是早晚的事 琼玖爱桃蓁：……说得我有点担心了 姑苏上月：别紧张 琼玖一边在群里闲聊，一边关注官网。其实她最想跟桃蓁分享的，但是……还是暂时不要说吧。 前面的选手有表现好跟表现差的，过关了她也跟着松口气，被淘汰了她就跟着失落。 等真正到她的时候，她在群里匆匆留下一句“到我了，等下再聊”，然后就关掉了群聊天记录。 群里的人早早地就搜出了海选直播，听她这么一说，也纷纷沉寂下来，专注地去看海选。 “评委老师们好，我是11019号选手，我叫琼玖，”琼玖的声音有点抖，她心脏砰砰剧烈跳动，她甚至都能听到她胸腔传来的声音，她冷静地说：“我给大家带来的是《lovingyou》。” 海选分有现场和视频连线，现场更能发挥选手的真实水平（包括颜值）。视频连线则是为了不方便到场的选手提供的，视频连线节省了选手来回的时间，但同样也有缺点，声音会在传输过程中点失真。 只是清唱还好，如果需要带上伴奏，在选手没有监听的情况下，选手会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不知道声音和伴奏是否契合得很好。往往也许选手感觉良好，实际上对方早就唱得不成调了，使人发笑。 琼玖在yy玩得时间不算长，但也听过不少歌手唱歌，她很明白这种情况，所以她趁着桃蓁不在，偷偷买了yy歌手必备的东西，比如声卡、监听等等。还好桃蓁从来不管她花了多少钱。 评委两男一女，三个人脸上都带着友好的笑容，他们在看到琼玖的时候，表情都愣了下，等琼玖把话说完，坐在左边的评委问道：“小妹妹，你多大了？” 琼玖呆了下，难道不是该说“开始吧”？ 对于评委的出其不意，还好琼玖记性不错，她说：“我19了。”这是桃蓁给她安排的。 评委：“哦，那在上大学了？” 琼玖心里有点担心，她学着桃蓁的表情，一脸淡淡微笑地回答：“已经毕业了。” 评委睁大了眼睛，坐在中间的女评委忍不住接话道：“你不是才19吗？” 琼玖照着桃蓁交待她的话说：“我跳级了。” 女评委笑了起来，她仿佛对待脆弱敏/感的小动物，说：“那挺厉害的啊，你来参加节目，害不害怕啊？” 琼玖摇摇头，害怕什么？她是冲着奖金来的，而且她玩游戏几乎就没有输过。 女评委：“那你家里人知道吗？” 她怎么会对桃蓁说啊？琼玖很郁闷，心说怎么还不唱歌？评委为什么总问她这些问题？之前的选手可都没问。 琼玖越想越委屈，“为了给蓁蓁一个惊喜。” 评委顿时笑开花了，这傻孩子，不知道这是全国播出吗？ 第14章 评委虽然觉得好笑，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蓁蓁是谁啊？”女评委和善地问，她心想，估计这位“蓁蓁”要火。 琼玖刚想开口，忽然又不知道该怎么跟这几个评委解释“蓁蓁对她来说是谁”，而且她对不熟的人会有一定的戒备，最后，她说：“蓁蓁就是蓁蓁。” 女评委见她不“好好”说话还带着委屈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对待美丽的事物人们总会多一点耐心，她安抚地说：“别担心，这里哥哥姐姐就是关心你。” 琼玖点点头，心想，还是没说。 三个评委也不生气，他们本来就只是想跟琼玖多说几句而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遇到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就忍不住想多聊会儿。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的是，现在非黄金时间，节目收视率却一再攀升，隐隐凌驾于当前所有同时段节目之上。 更有几张静态和动态截图在互联网上迅速传播，短短时间内，迅速闯入微薄热门第一，并且话题还在持续增长。 三个评委拉着琼玖又说了几句，这才道：“那你开始唱吧，知道这首歌很难吗？” 琼玖老实地摇摇头，她自己平时唱得时候觉得很轻松，感觉没什么难度，就说：“这歌我很喜欢。” 三个评委笑而不语，带着怜爱后辈的心情，心想，看在对方这么漂亮的份儿上，只要唱得不是太差，他们都会通过。 琼玖点开早已下载好的伴奏，前奏缓缓响起。 舒缓，放松，令人舒适，犹如踏入美丽的无人之境，让人忍不住想要闭上眼睛享受，仿佛下一秒能听到月光的声音，当伴奏声音越来越高，一道空灵的嗓音闯入耳朵。 “lovingyouiseasy''causeyou''rebeautiful, 爱你如此自然，因为你如此美丽 whilewegrowold, 陪伴在我身边，直到我们年华老去， andwewilllive, 我们每天都会如沐春风， ''causelovingyouhasmademylifesobeautiful, 因为爱着你使我的生命变得如此美丽， andeverydayofmylifeisfilledwithlovingyou, 而我每一天的生命都盈满了对你的爱意， ……” 琼玖一开口就极其抓人耳朵，声线略低却丝毫不沙哑，像是极静海域里似有若无、飘渺的歌声传来，上一秒还在远处，下一秒就飘到了耳边，接着渐入佳境。到了副歌的部分，上天赐予的嗓子轻轻哼唱起来，像是浅斟低唱，犹如光着脚踩在水里，清澈的溪水流过脚背，她的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压出来的，乍一听像是典型的小嗓歌手，实际上，随着音乐的推进，她的高音也一点一点完美展露。 而她飙高音的轻松之态吸引到了评委的眼睛——当然，之前也很吸引，现在的“吸引”是她对高音掌控之精准、之轻松的惊叹。 《lovingyou》这首歌是欧美的一位女歌手创作的，这位歌手堪称海豚音的鼻祖，本首歌横跨五个八度，期间有两个高音，一个是带有歌词的，一个是直接飙海豚音。 也正是因为这一段的海豚音，这首歌才格外的难，甚至被推上变态级别，一般改编或者翻唱都会降调，或者干脆去掉海豚音的部分，男歌手不会轻易去尝试，唱这首歌一定要有足够的本事，不然会出笑话的。 当第一个带有歌词的高音过去后，不等评委们惊叹，下一个海豚音就亮了出来，衔接完美，一点都不突兀，声音婉转优美，声线顺滑没有滞塞，十分自然地升高、升高，听众只需要享受。 加上琼玖本身是人鱼的缘故，这声线让人又觉得这不仅仅只是海豚音，这声音比海豚音更好听，更动人，仿佛在一点一点抚/摸你的心脏，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里面。 在场的人几乎都被她吸引去了视线，就连现场导演都忘记叫人切换画面，整个镜头的画面都是那位有着墨绿色眼眸女孩的深情演唱，被她注视的时候，你能感受到她眼中的深情，仿佛你就是她最深爱的人，没有人可以阻挡这样的眼神。 她完美地诠释了这首歌，你听到她唱这首歌的时候，你会感受到被人深爱的感觉。 这首歌加上前奏、尾音也才三分半钟，等琼玖唱完以后，三个评委都有些回不过神来，互相看了看，最后把中间这位女评委推了出来，自己则摸着下巴像是在感受刚刚美妙歌声的余音。 “你唱得……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得多，不……应该说是好太多了！这首歌我曾经是翻唱过的。”女评委说到后面半句是对着另外两位评委说的，她一会儿看向两人，一会儿看向琼玖，她丝毫不掩饰眼里的惊艳。 “因为这歌刚出来的时候很红，当时公司想让我翻唱这首歌的，结果前半首还好，到后面的高音部分的时候，不是会破音就是气息不够，气息不够你唱歌的时候就会像蚊子音一样，嗡嗡嗡很难听，一般人唱的话还是那种破锣嗓子的气音。 别笑，我还专门去学了美声、歌剧等等，最后这歌还是给放弃了，因为我这声音不适合，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小玖是我目前为止，不，应该说小玖翻唱的是我听到的最好的翻唱，没有之一。” 女评委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眼因为激动脸颊有些红的琼玖，她微笑着说：“虽然唱得很好、很完美，但没什么技巧，纯粹靠着你的一个‘金’嗓，不过就算只有一个‘金嗓’你也唱到了这个地步，我相信你未来的潜力是无限的，而且，听到你的声音，我真的很有想要跟你合唱一曲的冲动，但是呢，你的声音，又让我自惭形秽。” 这位女评委本身就是翻唱出身，她更多的是翻唱欧美歌曲，唱功在圈内是没话说的。一开始女评委是在网络上发歌，后来小有名气后才签约公司，也出过单曲、专辑，可惜就是缺了个机会，她的一首原创金曲以及一首翻唱广为流传，可惜大部分的人只知其歌不知其人，典型的一“歌”天后。 这次担当评委也是有了“退隐”的意思，再加上年龄一上来，也会出现倒嗓的情况，所以干脆就接了个节目，自己的音乐事业放在了一边。 琼玖很激动，她没想到对方会给出这么高的评价！她很郑重地对女评委说：“您是个很好的人，谢谢。” 女评委见她这个样子就忍不住想要调侃，笑眯眯地说：“夸你还被发个好人卡？” 琼玖有些懵，好人卡是什么意思？她犹豫、忐忑、硬着头皮说：“您本来就是个好人，我发错了吗？” 三个评委顿时笑喷，好一会儿才收敛起笑声，左边的评委斯斯文文的，带着股文艺范，他说：“你的声音真的是非常好听，是我听到过的音乐人里面，声音最好的一个。非要形容的话，我觉得你完全就是希腊神话中的海妖。” 海妖又是什么……神话中的存在，是妖怪？琼玖有些郁闷，决定回去多补充补充词汇量，她笑着说：“谢谢评委。” 右边评委说：“这次的视频连线其实有很多瑕疵的，我知道网上有声卡这些，它会事先调整你的‘声音’，本身通过网络声音就已经有点失真了，知道吧？” 他说着看向另外两位评委，“但我听这歌，真的唱得很好，你几乎听不到她的换气声，这是经验十足的歌手都不能克服的，所以我觉得视频连线对琼玖来说，没有任何帮助，甚至可能掩盖了琼玖的优点，希望下次能听到你的现场。” “很好，小朋友，你通过了。” 琼玖刚开始被夸奖称赞的时候很激动，到后面她慢慢冷静了下来，也把这三位老师的评价听进去了，到最后听到“通过”两字时，她已经很淡定了，但听到“通过”两字，她还是露出了遮挡不住的笑容，“谢谢三位老师！” 视频挂断前，她还听到女评委说了句“这小孩性格”。 当电脑恢复到官网后，琼玖高高提起的心总算放下了，她猛地朝后一倒，整个人都虚脱了，真是好紧张好刺激。 躺了一会儿，她又坐起来，她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桃蓁！ 想到就做，当电话对面传来桃蓁的声音，琼玖才想起，她没有告诉桃蓁她参加比赛的事情。 “怎么了？”桃蓁问，她的桌面上停留着几张放大的高清动态照，这些正是刚刚参加比赛的琼玖的动态图。 “我……我想你了。”琼玖忍不住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动态图上的女孩有着一双墨绿宝石般的眼睛，她深情地看着电脑面前的人，她的眼睛里全是深情，那一刻让人觉得自己就是她的全世界。 桃蓁忍不住伸手去触摸，然而只能摸到冰凉的屏幕，她轻笑一声，“我也想你了。” 琼玖又开心起来了，她躺在沙发上翻了个滚，软声侬语地跟桃蓁撒娇，桃蓁仿佛就在她身边搂着她一样，对着她的耳朵，低低说着情话。 琼玖“嗯”了一声，说：“我想‘洗澡’了。” 桃蓁感觉自己的身体随着小人鱼的这句话变得燥热起来，她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她语气带着笑意，“可是我还在工作。” 琼玖只是纯粹表达自己的感受，她自己给自己洗是没有桃蓁帮她洗澡舒服。她跟桃蓁聊了几句，桃蓁又要开始忙起来，不过她戴着耳机，依旧可以听到小人鱼的声音。 那边，小人鱼用自己好听的声音，说：“蓁蓁，我唱歌给你听吧。” 桃蓁说：“好啊。” 对方美好的嗓音缓缓在电话另一端响起，比起参加比赛时，唱得更加甜蜜。 …… shiningthrough, 爱着你，我看见你的灵魂闪闪发光而来， thatwe, 每一次当我们在一起， i''hyou. 我就越来越爱你。 第15章 世界上大概没有比能跟对方在一起更加美好的事情了吧。琼玖心想。 琼玖因为太开心给桃蓁打了个电话，到后面因为跟对方聊得太开心，一直没舍得挂断电话。光是不说话，只是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心里都是甜的。 琼玖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二十了，桃蓁也快回来了，她收起手机，这才发现手机的通话时间还在记录，她惊呼出声：“蓁蓁？” “嗯？”电话那头的桃蓁十分自然地回应了一声，“睡醒了？” 琼玖抓抓脑袋，长长的头发顺着指尖滑落，“现在五点二十二了，你到哪儿了？” “来给我开门吧。”桃蓁语带笑意地说。 琼玖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她跑到门边，刚打开门就瞧见桃蓁，她立马扑到桃蓁的怀里，桃蓁一手搂着她的腰，一边将另外一只手提着的超大盒子拿开，避免撞到小人鱼。 桃蓁比小人鱼高了半个脑袋，她亲了亲小人鱼的发顶，说：“今天在家无不无聊？中午都不过来找我吃饭了。” 琼玖呆了下，搂着桃蓁的腰不撒手，“不无聊……今天，外面太热了，所以我没过去。” 桃蓁笑意不减，“那下次我叫人来接你，车里有冷气。” 琼玖想也没想地点点头，“好啊。” 桃蓁搂着琼玖回到公寓，这时候琼玖才注意到她手上提着的东西，“这是什么？” “给玖玖带的大餐。”桃蓁笑着说。 琼玖盯着她，“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桃蓁回答：“不一定得是好日子才有大餐。” 琼玖一脸嫌弃，语气却是止不住的高兴，“你真是太败家了。” 桃蓁忍不住笑出来，“是我太败家了。” 琼玖帮她把东西拿出来，是各式各样的刺身，下面还有冰渣，美味的鱼肉上泛着丝丝白气，十分诱/人，琼玖吞了吞口水，说：“食物就该有食物的样子，这就很不错了。” 桃蓁盯着她看了眼，觉得小人鱼的发言有些特别，不过她什么都没说，从旁边拿了汽水过来，小人鱼很喜欢汽水饮料，现在都不爱喝白开水，矿泉水都不行，一定要带点味道的，“你喜欢就好。” 两人晚上都吃得很开心，吃完以后，琼玖帮着收拾完餐桌，就跟着去了厨房，她被“勒令禁止”做任何家务事。她站在旁边盯着桃蓁，“你觉得我今天唱的歌怎么样？” 桃蓁：“非常好听。” 琼玖：“就这么四个字？” 桃蓁想了想，转过头去看她，脸上挂着笑，“想要跟你在一起，就像歌词里说的。” 琼玖的脸涨红，她支支吾吾了几声，最后在桃蓁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很害羞地站在原地，“你真是，一点都不矜持。” 桃蓁看着对方羞红脸的样子，心里微微一动，她手上满是泡沫，于是张开手，脑袋凑过去，吻上了小人鱼的嘴。 温热的唇瓣相贴，桃蓁心说，怪不得总是形容唇瓣柔软，她将琼玖抵在墙与自己之间，一开始只是贴着斯磨，亲亲嘴角，微微张开唇瓣含/住对方的唇，一点一点让对方染上自己的气息。 小人鱼的呼吸加重，她被迫仰着头承受桃蓁的进攻，到最后，她身体有些发软，双手搂住桃蓁的脖子，整个人几乎挂在对方身上。桃蓁还是没能忍住，双手掐着她的腰。 吻慢慢变得激烈起来，桃蓁不再满足于只是流露于“表面”的亲吻，她含着对方的唇瓣，舌/头伸进小人鱼的口腔，汲/取甜美的滋味，搜刮着小人鱼的呼吸。两人的身体越贴越紧，桃蓁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双手几乎就没有移动过，只能将自己的所有热情倾注在这个吻中。 等松开小人鱼的时候，小人鱼几乎都要昏厥过去了，她轻笑一声，再度凑过去，柔软的舌尖轻轻扫过，温柔地将小人鱼嘴角的津/液吻净，接着，她的手指在琼玖的唇上摩挲，之前手上的泡沫几乎都在小人鱼的衣服上擦净。 桃蓁的眼神有些着迷，好一会儿，她才对着眼尾泛红的小人鱼说：“走吧，我先带你洗澡。” “嗯。”琼玖应了一声，接着十分自然地搂住桃蓁的脖子，桃蓁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到了浴室，桃蓁将人放下，等放好水，她就给琼玖脱衣服，琼玖在她面前表现得就像个天真不懂事的孩子，在她面前毫无保留。桃蓁为她解开衣服的扣子，琼玖望着她，“蓁蓁。” 桃蓁抬眼看她，手上动作没停，“怎么了？” 琼玖不回答，反而又喊了一声“蓁蓁”。 桃蓁也不觉得无聊，她喊一声，她就应一声。 等衣服脱光以后，琼玖躺进浴缸里，双腿慢慢变成了一尾美丽异常的尾巴，上面的每一片鳞片都让人感到惊叹，它是如此美丽又强大，光是看外表，估计没人会相信，这鳞片有多坚固。 桃蓁的指尖轻轻滑过琼玖的尾巴，琼玖的尾巴动了动，她笑嘻嘻地说：“痒。” 桃蓁有些惊奇，手指又滑了几下，“你还会觉得痒？”明明这鱼尾坚固地刀都划不开。 琼玖没吭声，好一会儿才说：“只对蓁蓁这样。” 桃蓁忍不住笑起来，“你的情话技能满点。” 琼玖只当她是在夸奖自己，回道：“你也是。” 桃蓁“扑哧”笑出声来，拿起丝瓜络给她刷鱼尾，琼玖躺在浴缸里，眼神迷离，她的双手横在自己胸前，嘴里不断发出声音来，听得人耳红面赤，甚至控制不住地想要将她压倒在身下。 她是这样的美丽，又是这样的毫无自觉。 桃蓁心有不甘，这家伙，大概是爽透了吧？她心里想着，手上却恶作剧一样，故意在她敏/感的地方或轻或重的擦洗着，她听到小人鱼不耐的声音，像是被这样的恶作剧弄得十分难受。 对方的欲/望就掌控在她的手中，桃蓁心潮澎湃，下一秒，她就被小人鱼给扑倒了。 对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稍微一用力，桃蓁只觉得眼前一花，等回过神来，她整个人就已经躺倒在浴缸里，身上薄薄的衬衫已经湿透，小人鱼赤/裸着身体压在她身上，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鱼尾贴在她身上的感觉。 琼玖压在桃蓁上方，她的皮肤太白，能明显看到她身体变得潮/红起来，她盯着桃蓁，眼睛里似有水波漾荡，她说：“蓁蓁，我难受。”接着，她像猫一样赖在桃蓁怀里撒娇，鱼尾还摆了摆。 如果是平时倒没什么，可她现在什么都没穿，桃蓁几乎要被她蹭出“火气”来，桃蓁为了不让小人鱼乱动，她更加用力地箍住小人鱼，结果，两人贴得更紧，她感受到小人鱼柔软的身体。 两个人差点擦枪走火。 不，小人鱼都不懂这些，应该是她单方面擦枪走火…… 桃蓁屏住呼吸，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好一会儿，她才拍拍已经稍微平复下来的琼玖，“玖玖，起来。” 琼玖闭上眼睛，似乎有些疲惫，睫毛有些湿漉漉的，她带着浓重鼻音地哼了一声，“不要。” 桃蓁没办法，只能一点一点哄着小人鱼，最后才把人给抱到床上去，自己则又跑到厨房里去洗碗了。 琼玖睁开眼睛，觉得没有桃蓁的地方，哪儿都不舒服。 两人折腾到很晚才睡，琼玖给桃蓁唱了好几遍的《lovingyou》，她听过的歌不是桃蓁推荐的，就是在网上自己搜得歌单来听，她的英语不是特别的好，只知道几句，但是她学得很快，现在说起英语来，就像是在说母语一般。 这首歌最先吸引她的，是那段海豚音，她有些好奇就听了，然后就喜欢上了这首歌。 她一遍一遍唱着，里面带着害羞的情绪，她在将自己的心意唱给桃蓁听。 其实这已经是等于变相表白了。 她的羞涩，她的感情，她的一切。 桃蓁听着，偶尔会在某些歌词的时候跟着一起唱。 琼玖：“我心脏跳得好快，这是为什么？” 桃蓁沉默了下，伸手摸出手机，在上面点了点，然后照着上面的内容说：“生理/性心率过快是很常见的，许多因素都影响心率，如题为改变、体力活动、食物消化、情绪焦虑、妊娠、兴奋、恐惧、激动、饮酒、吸烟、饮茶等，都可使心率增快。” 琼玖：“……” 她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桃蓁手机显示着桌面，桌面是她的照片，她嘟嘟嘴，“上面根本什么都没有写。” 桃蓁关掉手机，在黑暗中勾了勾唇角，又说：“见到喜欢的人也会心跳加快。” 琼玖“哦”了一声，结果等了半天桃蓁没有哄她，她有些不开心，不甘地问：“那你呢？” 桃蓁装作不明所以道：“我？我怎么了？” 琼玖顿了下，“……你见到我，有没有，心跳加速？” 桃蓁的轻笑声在黑暗中响起，直到琼玖掐了她一把，才说：“你头靠过来，自己听。” 琼玖没动，她有些不好意思，在桃蓁的催促下，最终还是没有抵挡住诱/惑，撑起身子坐起来，俯下/身，将耳朵侧贴在桃蓁的胸前。 咚，咚咚，咚，咚咚…… 第16章 天籁女声在花国一共分为十小赛区、四大赛区，外加一个海外通道专区，报名不分国籍。 先从十小赛区选人，再层层淘汰，成功晋级的人就会被集合打到新的四大赛区中，再进行复赛、pk等。 海选结束后，会由评委在本赛区选出最终的50个人，这50个人和其他小赛区里的选手再进行选拔进入四大赛区，四大赛区每个赛区只有20个名额，这意味着，十小赛区的500名选手要竞争四大赛区仅有的80个名额。 琼玖所在的九云赛区包含了三个小赛区，每个小赛区50人，一共三个就是150个人，这么150个人就要去竞争九云大区的20个名额，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不过这对于琼玖来说，其实还挺轻松的。 当天她参加完海选，自己在官网的资料就发生了改变，比赛状态被改为了“等待通知”。后面扣扣群里的人告诉她，等赛区所有报名的人海选完了，评委才会从中挑选出最好的50名选手。 还好有视频可以回放，不然这也挺难选的，海选是唱得不错的、有进步空间的都能通过。 就在九云赛区还在紧张的海选时，琼玖就已经“小有名气”，并收获了一点粉丝。 前期基本都是海选，很难看出哪些选手更有潜力，所以节目在全国播出的时候，基本上就是挑选一些片段播出——以此来吸引大众对节目的关注，这个人还没唱完画面就会切换到下一个选手去，就像是被人剪辑出来的集锦。这个时候选手想要累积粉丝基本是不可能的——准确来说是想都不敢想，至少要等到全国30强以后，选手才可能收获到唯粉。 而且，这些“粉丝”随时都可能爬墙、脱粉，并且忠诚度不高。 琼玖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朵奇葩了，还在小赛区阶段打“怪”就已经“红”了起来，不过她的“红”也十分有限。 电视上播放的她参加比赛的片段是最完整的，在电视上播出的次数是一天至少两次，中间还不会被切换，这完全是导播的私心了。 因为按照节目组的想法是，他们不会为任何选手提供便利，万一对方淘汰了呢？怎么办？再说了，万一这选手底子不行呢？又或者，人家红了一把就退赛、跳槽到别的公司，这不就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了吗？ 但是，在面对琼玖这件事上，高管们诡异的妥协了，其实仔细想想，这位选手还真挺赏心悦目的。 不管怎么样，琼玖完全是以无人可挡的姿态老在电视上打晃，偏偏以她的颜值，就算看个十遍都不会让人觉得腻烦，甚至在画面剪到琼玖的时候，观众们还会忍不住放下遥控器，又看一遍，等人唱完了才切换频道。 就连琼玖参加海选唱的歌，“《lovingyou》-琼玖现场版”在网上的下载次数也突破了十万次，这是小赛区选手不可能达到的成就。 基本上，琼玖进入四大赛区20强是板上钉钉的事，节目组傻了才会把人给淘汰。 琼玖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反正她就是特别有自信，这跟她以往玩游戏的经历有关，因为她真的很少有输的时候，这给了她极大的自信，因为她完全把这节目当闯关游戏在玩。 扣扣群里的人也已经沦为了她的粉丝，为了保证她的*不被泄露，还偷偷建了个小群，已经有点从亲友群转变为疯狂粉丝群的趋势。 这群人每天都在群里发送琼玖的截图跪舔，琼玖看着这群人发她的照片刚开始还挺不好意思的，幸好她参加海选的片段不长，这群人就算按帧截图也截不了几张。 她这样安慰自己，群里的人却慢慢不满足了。 【扣扣群】 杳然的裸奔：我掐指一算，今日是不是该玖女神发自拍的日子了？ 小黄鸡：必须得一天三张的发，少一张都不行！！ 高能预警：不能更赞同了 风华羽墨：对了，玖女神，你发个高清文艺范的，我拿来做手机桌面，拜托了qaq爱你么么哒 琼玖咬唇，这群人不满网上的截图后，十分机智地反应过来，他们完全可以找本人要自拍啊！然后每天逼问她要自拍已经成了日常任务了。 这还不算完，这群人还逼着她改名字！！ 不准她叫“琼玖爱桃蓁”，理由是“无法接受心爱的女神说已经爱上别的人”，琼玖不肯改，心想反正这群人也拿她没办法。 然后每天打开扣扣群就发现自己的名字被玩坏了，什么“琼玖爱小黄鸡”、“琼玖爱风华羽墨”、“琼玖爱深山”等等，层出不穷，每次琼玖都只能默默地给改回来，然后再三强调不许改她的名字。然而，基本上没人听。 她把这件事给桃蓁说了——依旧隐瞒了参赛的事情，桃蓁三两下帮她操作了下，将“管理可修改名片”的勾去掉，琼玖这才总算保住了自己的名字。可游戏里面的被改掉了，理由是她现在已经朝艺人转型，理应对自己的身份保密。 这天琼玖刚打算出门去找桃蓁吃饭，就接到了杳然的裸奔的电话，她一边关门，一边问：“裸奔怎么了？” 对面的人沉默了下，“……说了别叫我裸奔，对了，我是想告诉你，你海选通过了！进入小赛区的前50。” 本来以为琼玖会很激动的，结果对方只淡淡地“哦”了一声，接着说：“没想到结果出的还是挺快的，我要去坐车了，晚上上了扣扣再聊吧。”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杳然的裸奔看了眼手里的手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琼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淡定了？！为什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样？她本来还想提要求的…… 桃蓁专门安排司机来接琼玖，琼玖上了车以后就开始思考，她昨天才知道，原来这个比赛不只是在网上播出的，原来还在电视上播。而且之后还得去现场参加比赛。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肯定会露馅的，所以…… 琼玖思考很久，决定还是老老实实的跟桃蓁坦白，只不过，坦白也要讲究技巧的。 等到了目的地，琼玖就进了桃蓁的公司，进了专用电梯，这里的前台保安基本上已经认识她了，他们知道，每天中午都会有个戴着帽子的女生过来找他们的总裁。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要戴着个帽子就是了，估计长得不怎么样吧，前台小姐酸溜溜的想。 电梯“叮”地一声打开了电梯门，琼玖一抬头就看见桃蓁站在外面，她立刻就笑了起来，直接扑到了桃蓁怀里。 桃蓁抱着她的晃了晃，等琼玖松开她，才说：“今天没订位置，去食堂吃吧。” 琼玖去哪儿吃都无所谓，桃蓁说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公司的食堂也是分普通员工和高管的，不过吃的饭菜都是一样的，除非你愿意花钱让厨师特意做。 桃蓁在琼玖来之前，就让助理去食堂点餐，这会儿牵着琼玖下来，饭菜也刚好好了。 琼玖没来过食堂，还没见过跟这么多人坐在一起吃饭，她吃几口，就抬头去看周围，好奇道：“为什么那边人要多一些？”她说的是普通员工区域。 公司的员工区域和高管区域的区别在于座椅的舒适度，高管区域的人比较少，所以看着没有对面的员工区域人多。 桃蓁微笑着说：“因为我的办公室比他们大。” 琼玖：“前台小姐的办公室比你还大。” 桃蓁“扑哧”笑出声，她轻而易举地就知道对方说的是哪里，她伸出指头点了点琼玖的额头，“那个不是办公室，那个是公司的大厅，前台小姐的办公区域就只有那个台子。” 琼玖仔细想了想，说：“那还真挺小的。”她以前看电视剧，还以为大厅都是前台小姐的办公室。 两人吃完饭，桃蓁牵着琼玖往楼上走，她依然笑着，眼睛里却总像是带着精光，她眯着眼睛笑着说：“再过段时间，我带你去国外度假，好不好？” “不行，这太败家了。”琼玖想也没想地就拒绝，她心脏还在砰砰直跳，要是桃蓁真要带着她去度假，那她参加比赛的事情就“曝光”了！ “哦？”桃蓁微笑着，她状似诧异地看着琼玖，然后解释说：“没关系，这些钱公司可以报销。” “用公司的钱不太好，”琼玖坚持道，最后她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如果这些钱可以用，我们应该先买一套房子。”现在房价涨得真快。 上次桃蓁说要买一套海景房，她就十分关注靠近海边的房子，那房价完全是一天一个价。 桃蓁逗够以后，露出一脸失望的表情，“那只能以后再去了。” 琼玖看她难过的样子，心里也有点不好受，她挽住桃蓁的手，整个人贴在桃蓁身侧，“没关系，我们的时间还很多。” 桃蓁露出一个琼玖完全不懂的、意味深长的笑，“嗯，我们以后的时间，还很多。” 第17章 （捉虫 琼玖下午要午睡，就在桃蓁的休息间睡了一会儿，因为心里装着事，睡了没一会儿就醒了，她拿着平板走出来。 桃蓁立刻就发现了她，“怎么了？不再多睡会儿？” 琼玖摇摇头，“不了，你忙你的吧。” 桃蓁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她还没有睡醒，于是打了内线让助理去买杯奶茶回来，她起身走到琼玖身边，拉着人在沙发上坐下来。 琼玖呆呆地看着她，桃蓁轻轻揉着她的脸，嘴角带着笑，“玖玖刚睡醒的样子真可爱。” 琼玖看了会儿，然后就把脑袋埋在桃蓁怀里蹭蹭，又抬起头，“蓁蓁也很可爱。” 桃蓁轻笑一声，算是接受了她的“夸赞”。 琼玖将旁边的抱枕抱在怀里，说：“蓁蓁，我想脱衣服。” 这话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完全就是引人遐想的办公室y，可放在琼玖身上就不一样了，她只是单纯的不想穿衣服。 桃蓁将人抱在怀里，“你想被人看光吗？” “以前也没穿衣服。”琼玖说。 桃蓁又说：“可是我不喜欢别人看到你没穿衣服的样子。” 琼玖毫无原则地答应了，“那好，以后我只脱给你一个人看。” 桃蓁：…… 这话还真是很有歧义。 助理很快送来了奶茶，贴心的用冰镇着，琼玖抱着奶茶在旁边喝奶茶，桃蓁就在旁边办公。 琼玖一边喝，一边在想，要怎么向桃蓁坦白呢？奶茶喝完以后，她捏着吸管吸下面的珍珠，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来，桃蓁却像是习以为常，一点反应都没有。 琼玖将奶茶丢到垃圾桶里，她双手放在大腿上，就像是见面试官一样，她说：“蓁蓁，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情。” 桃蓁抬眼看她，直接放下了手里的事，她走过来，坐在了琼玖的身边，伸手搂住琼玖的腰，“说吧。” 琼玖扭了扭身体，忽然很想洗澡，她忽然觉得，应该在洗澡的时候坦白这件事，于是她立刻改口道：“蓁蓁这里有浴室对吧？” 桃蓁点头，“你想洗澡了？”还好她早就在这里准备了丝瓜络，虽然不知道当时为什么想着在这里要放丝瓜络这种东西…… 琼玖握住桃蓁的手，“我们去洗澡吧。” 桃蓁没有拒绝，牵着琼玖的手就进去了。 办公室的浴室没有浴缸，琼玖只能站着，她们几乎是洗了个战斗澡，十几分钟就洗好了。 琼玖很郁闷，这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连鱼尾都不方便变。 桃蓁很郁闷，丝瓜络完全没用上，白准备了。 桃蓁大概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心里觉得很好笑，表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最后琼玖被这件事折磨地不停在桃蓁面前晃悠，最后还是给说了出来。 她涨红着脸把参赛的事情给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并且着重强调了她参加比赛的目的是为了两人的未来。 桃蓁看着小人鱼认真的表情，心里一直在笑，直到小人鱼说完以后，她说：“真是辛苦你了。” 啊？难道不是该生气吗？不是该责怪自己为什么不问问她的意见就私自决定参赛吗？小人鱼心里想着，脸上却呆呆傻傻地回道：“哦……其实也还好，一点都不辛苦。”就是唱了一首歌，感觉什么也没干。 桃蓁搂着小人鱼，嘴里自责道：“都怪我没本事，还要让玖玖为了我去辛苦参加比赛。” 琼玖的自信心立刻膨胀了起来，完全没了之前小心翼翼的模样，反而十分贴心的反抱住桃蓁，“没关系，总不能让你一个人为了我们……的家而奋斗吧。”她说到“我们的家”的时候，止不住的窃喜。 坦白完了以后，琼玖的心总算放下了，她说：“我很有可能会进入四大赛区的前20。” 桃蓁说：“只是‘可能’？” 琼玖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虽然我觉得比赛很轻松，但是大家让我谦虚点。” 桃蓁笑着摸摸她的脑袋，说：“没关系，你本来就有晋级的实力，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会帮你扫除所有的障碍。 琼玖果然有什么说什么，“其实节目组可以直接把钱打到我账上的，我觉得这个节目不是多难的样子。” 桃蓁看了她一眼，她笑眯眯地说：“嗯，我相信玖玖可以的。” 这家伙，明明海选时不是还紧张得不行吗？这会儿真是…… 不过她喜欢。 天籁女声还在继续，这个时候十小赛区各自的前50已经选了出来，目前进行到小赛区晋级大赛区的复赛阶段，九云大区包含三个小赛区，需要从150名选手当中晋级20名。 这场晋级赛需要选手本人到场，否则视为放弃。九云大区的主赛场就在赤夏市，这倒是免掉了琼玖来回奔波的时间。 琼玖被通知前往比赛场地，她把这件事告诉了桃蓁。 刚想着怎么提出让桃蓁陪她一起去，桃蓁就先开口，说：“那我陪你一起。” 琼玖：“可你要上班。” 桃蓁：“没事的，我可以请假。” 然后两个人就一起去参加比赛了。 九云大区的复赛场地就在赤夏市的市中心的传媒大厦，距离两人的公寓并不是太远，一大早两人就到了演播厅。 这个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穿着都比较偏学生一点，也有打扮成熟的白领女士，几人见到门口又有人走进来，纷纷抬起头看过来，一眼就看见了来人。 其中一个个子高挑，身材比例也很舒服，气质非常好，能看出家境要很好才能培养出这样的气质，她的长相也更是出众，比之现在的当红艺人都要漂亮不少；而旁边的个子稍矮，身材娇小，因为戴着帽子，所以看不清长相，头发倒是保养的不错，估计是给高个子当陪衬来的。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桃蓁身上，眼神或敌意或探究，总之基本上都没什么好心情，毕竟突然得知有这么一个劲敌，估计换成是谁都开心不起来。 琼玖挽着桃蓁的手臂，她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了下演播厅里的人，“我还以为我们是来得最早的。”今天她八点钟就被桃蓁拉起来了，两个人吃完早饭出门，也才八点半不到，路上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她们被通知到的时间是九点半。 “这世界上总有比你更加努力的人，”桃蓁不以为意地拉着琼玖去找了个位置坐下，随即又接着说：“不过你不用那么努力，‘勤能补拙’是用来安慰天赋不够的人，而你有足够的天赋。” 琼玖靠在桃蓁身上，她仔细想了想桃蓁的话，反驳道：“那这个世界上，总有比我更有天赋和更加努力的人。” 桃蓁有些诧异，她扭头看了一眼琼玖，认真道：“不，你是独一无二的，在这个世界、甚至整颗星球上，没有比你更有天赋的人或者物种，在唱歌方面。” “你的天赋就已经让人望尘莫及，你再多加努力，除非未来人类借助电子软件，否则不管他们怎么努力，这一辈子都无法达到你的高度，你会是被载入历史的传奇。” 这些评委只听过琼玖唱过一首歌，而她清楚小人鱼的来历，人鱼的美妙歌声是不需要伴奏也能深入人心的。 琼玖点点头，像是理解了。桃蓁见她这样，勾唇一笑，也不再说什么，只拉着琼玖的手坐等评委和其他工作人员的到来，结果，琼玖又拉了拉桃蓁，桃蓁看过去，“怎么了？” 琼玖说：“你也是独一无二的。” 桃蓁眼神微闪，她笑了笑，“你说的对。”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可她们是最不同的。 琼玖玩了一会儿桃蓁的手指，忽然觉得很无聊，现在才刚刚九点过一点点，她抬起头四处打量，这个时候演播厅的座位快要被过来参加比赛的人坐满一半了。 这个演播厅能容纳下五百人，参赛选手只有不到一百五十人，因为不是每个人都一定会参加，也许因为各种原因选择放弃。 那些人三三两两地坐着，偶尔有几个人聚在一起聊天。琼玖闲着没事做，就盯着那群人看了看，看了一会儿，她扭头对桃蓁说：“她们好像很不喜欢你。” 桃蓁轻笑一声，“难道你希望她们都喜欢我？” 琼玖：“……她们喜欢你的话，会跟我抢吗？” 桃蓁：“为什么要跟你一起抢？我难道不是你的吗？” 琼玖想了下，“也对，我只需要保护好‘我的’就行了。” 桃蓁淡笑不语，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 九点半，节目组的人就到了。 这次复赛的评委同样只有三个人，一个是九云小赛区的女评委——琼玖遇到的那位，另外两个则是其他小赛区的评委。 琼玖微微睁大了眼睛，她刚刚看到那位女评委冲她招了招手。 第18章 “本次复赛，会将150位选手以15人为一组，共十组，每组会由评委先直接淘汰五名，剩下的一百名选出20位晋级到九云分赛区。” 人到齐后，工作人员就率先宣布了规则，再将150名参赛者根据评委建议分为十组，最后再统计到场人数，不管每组人数是否够15人，依旧会先将人数淘汰到每组十人。 女评委娄云心冲琼玖眨了眨眼睛，随后就跟另外两位评委讨论了起来，他们会先将最可能淘汰的几人打散分到各个小组里面，直接将人给淘汰。 这些人放在海选时还算过得去，可跟其他人比较就要差些了，不仅仅只是基础差，音色也不行。 大概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工作人员就宣布了十组名单，再由评委给出淘汰的名单，一下就淘汰了五十名，这五十个人连唱歌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淘汰了。 琼玖瞧见有几个人听到名字后，脸色一下就变得苍白起来，最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不由得露出复杂的神情来。 桃蓁见她的样子，以为她觉得残忍，不由得将人给抱紧，安慰道：“淘汰她们，这说明她们没有这份天赋，很正常的。” 琼玖点点头，算是赞同她的话，接着她说：“我就是觉得……怪不得以前我玩游戏那么多人骂我，原来对他们来说，这的确很难，所以只能骂骂我来找到心里安慰。” 原来她表情复杂是在想这件事，桃蓁心里发笑。 这番话要是听到其他人耳朵里，估计掐死琼玖的心都有了，桃蓁却是轻笑出声，她的小人鱼就是这么坦诚。 很快，工作人员开始宣布接下来的流程。 “因为我们人数比较多的原因，所以接下来每位参赛选手将有半分钟的演唱时间，演唱完毕以后，三位评委老师会先选出十位直接晋级分赛区，最后剩下的90名选手再淘汰70名，剩下的再进行演唱，选出最后的10名进入分赛区20强。” 琼玖被分在了第一组，演唱顺序是在第三位，这属于比较靠前的位置，不过她倒是没有了第一次比赛时的紧张情绪。而且桃蓁也在她身边。 前面第一位选手稍微有些紧张，不过发挥得还算不错，紧接着是第二位，因为前面的开场良好，所以第二位选手发挥得也很好。 等三位评委点评完第二位选手的演唱后，琼玖就被工作人员带到了后台的位置，她起身前在桃蓁嘴角亲了下，说：“这是幸运之吻。” 桃蓁轻笑一声，她按住琼玖的后脑勺，主动亲了一口，“幸运之吻应该是我来主动。” 琼玖对着她甜甜一笑，这才跟着去了后台。 琼玖上台后，她冲三位评委老师报了自己要唱的曲目，依旧是上次唱过的歌《lovingyou》，她觉得自己完全就能以一首歌的姿态一路碾压过去，最重要的是，她想面对桃蓁认认真真地唱一次。 台下的其余选手见到她，顿时脸色都变了，觉得自己闹了个笑话，之前她们以为参赛的是另外一个人，结果却是那个矮子，而更让她们难受的是，这个矮子摘下帽子后居然长得这么好看，还是素颜。她们刚刚还在想着肯定是个丑八怪来着！ 说不定是整容了，选手们酸溜溜地想，可这么想又是自欺欺人，她们就在现场，近距离更能看清对方的皮肤到底有多好，而且脸上也没有动过刀子的痕迹，真是让人不甘心又很复杂。 因为……对方长得实在太好看了！！什么异/性恋双性/恋同性/恋，通通败给颜性/恋。 当前奏响起，琼玖已经在昏暗的环境里找到了桃蓁，她的眉眼立刻笑起来，她的声音跟上次似乎没有太多区别，好像又有细微的区别。 没有了网络的失真，她的声音更加的清晰，宛如就在耳畔，比上次的视频连线时的声音还要好听，她的音色是如此的出众，她对现场的控场能力也十分强悍，完全不像是一个素人，她的每一句歌词咬字清晰，又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搔得人心痒痒的，还带着一点点少女心一样的甜蜜。 当众人期待的高音响起后，他们感到无比惊叹，她的高音是如此惊人，在“照本宣科”一般完成原曲的高音之下，声音还这样的圆润优美，夹带了一丝空灵，就像是有个专门的修音师一般，她在一边飙高音，那位修音师就顺着她的声线一点一点跟着即时修音一般，完全就是唱片水准。 要知道，这还没有在全国播出，根本就没有修音师，你唱走音那就是真的走音了，没有修音师帮你修音。 当众人还沉浸在这样美妙的声音下时，琼玖的演唱已经结束了，最后还是女评委娄云心率先反应过来，她啪啪鼓掌两下，笑着说：“比起上次听到的，这次果然要更加好听，更完美，我也更加的……‘自卑’了，哈哈……我真是替卫锦和翁弈航感到可惜，他俩上次还说如果能听到现场就更好了，没想到就我和这两位老师一起听到了。” 听到娄云心的话后，其他人才反应过来，左边的评委老师轻咳一声，“这的确是我听过这么多声音以来，这位选手是声音最好听的。”何止是声音，连长相也是最好看的一个，就算放在当下“以脸服人”的娱乐圈，那也是完全不输于任何人的。 右边的评委年龄要大一些，他咳了几声，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良久才说：“叫琼玖是吧？这名字也挺不错的，实话来说，你的水平相当之高，如果有机会，希望我们能合作一首。”他是当红的音乐人，不少歌手都向他发出邀约，只是他并没有把握再写出一首金曲来，如果换做是眼前的少女，他倒是很有信心。 他的想法，娄云心和另外一位评委都了解，因为琼玖的声音太好了，只要宣传到位，基本上唱什么火什么，而且琼玖还没有系统的学习过音乐，她似乎有一套自己的唱歌方式，如果有他们的指导，对方还能进步，只不过到那时候，就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有能力能教她了。 几人心思婉转，娄云心接话道：“不过跟上次比起来，歌儿里面好像又甜了一点，跟裹了蜜糖一样，这是什么原因？是你的‘蓁蓁’来了吗？” 琼玖脸上一红，眼睛却是偷偷朝那边瞟过去，娄云心也跟着朝那边看过去，但那边太黑了点，她有没有人鱼那样的好视力，结果只看到一团黑影，她转过头，说：“你的‘蓁蓁’在那里？” 琼玖有些不好意思，小小声地“嗯”了一声。 另外两位评委精神一振，琼玖这样子分明那位“蓁蓁”就是她喜欢的人，顿时就要开玩笑让小人鱼把自己喜欢的人叫上台来。 旁边的娄云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飞快地打断两个评委的话，“我们今天时间比较紧迫，看来只能等比赛结束后，再见见你的‘蓁蓁’了。” 琼玖眼珠一转，她眯了眯墨绿色的眸子，点头笑道：“谢谢三位老师。” 左边评委：“刚刚拦着我们是因为……” 右边评委：“她是那位？” 娄云心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对面没交待清楚来的是谁，只说以她的实力肯定能夺冠，你们看看这琼玖的实力，我从入行到现在，从来没听到有谁的声音能赶得上她的，你们觉得呢？” 两位评委沉默不语，就连台上选手的演唱都没有注意到，娄云心听了一会儿，又接着说：“如果她真是对面交待我们照顾的那位，那陪她一起来的，你们觉得那身份是能随随便便上来的？” 右边评委顿时叹了口气，“难怪会这么在意，琼玖的确是很出色。”岂止出色。 左边评委想了下，说：“你又怎么知道人家不会上台？琼玖很优秀，如果爱上也很正常。” 娄云心白了他一眼，“那你现在去把人叫上来？” 左边的评委闭嘴了。 琼玖下台后就朝桃蓁走过去，走到桃蓁身边，猛地坐下，她现在心脏还在剧烈跳动，整个人都充满了粉色泡泡一般，只想抱着桃蓁在浴缸里躺上一天，好半天她才平复下心情，刚刚那样唱歌，就像是当众表白一样。 过了一会儿，她说：“我刚刚唱得怎么样？” 桃蓁：“很好听。” 又是这么简单的评价？琼玖有些不高兴，刚要开口，就又听到桃蓁说：“好听得我都想嫁给你了。” 琼玖“扑哧”被她逗笑，她也不扭捏了，只好奇地睁着大眼睛看她，“想给我生猴子吗？” 桃蓁看了她一眼，“想让你给我生小人鱼。” 第19章 琼玖给了她一个“粉锤”，十分羞涩道：“那要等我赚钱以后。” 桃蓁心里一动，垂眸看她，笑着说：“没关系，以后再说也一样。”何况现在小人鱼还很小，在她眼里那也还是一个孩子。 琼玖很开心，她看周围没有人注意到她们，顿时微微抬起身子坐到了桃蓁的怀里，她搂着桃蓁的脖子，鼻尖充斥着对方的温馨气息，她说：“蓁蓁真香。” 桃蓁搂着她的腰避免她摔下去，心说小人鱼这话真像个小结巴。 100名每人唱半首歌，那时间也是很长的，琼玖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桃蓁招来工作人员，让人带路去休息室，她抱着琼玖走。 她们坐的位置比较偏僻，再加上这些选手心里紧张，也就没有人注意到她们的动作。 桃蓁将人放到床上后，就用笔记本处理起文件，临关门前，她叮嘱工作人员在比赛快结束的时候，过来通知她们。 这里的工作人员是知道桃蓁身份的，所以十分恭敬地答应下来。 琼玖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这是一个关于网游的梦，她在梦里是boss挂掉以后爆出来的宝箱，又像是宝藏，那些“玩家”每天组队想要摸她的尾巴，然后蓁蓁就会帮她把这些人打飞。 一开始她很害怕，这些人的脸上挂着奇怪的笑，还好有蓁蓁保护她。后来，她就觉得这游戏挺有意思的，每次那群人都会被pia飞，然后又再接再厉地过来挑战。 直到桃蓁把那个游戏系统给彻底毁掉。 接着，她就从梦里面醒了。 刚睡醒她还有些分不清状况，她还以为自己在家里，然后就听到桃蓁的声音，“睡醒了？” 琼玖从床上坐起来，傻傻地问：“我们不是在比赛吗？” 桃蓁看了一眼时间，将电脑合上，起身坐到琼玖身边，“现在过去也行。” 琼玖这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睡着了，她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洗脸，随后又拍拍脸颊。桃蓁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擦脸，就像是在对待一位小朋友。 又给琼玖投喂了一点吃的，两人才前往演播厅，这个时候比赛差不多已经到了尾声，已经是倒数第三个人在唱了。 两人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腻歪了一会儿，所有人的演唱才算结束。很快三位评委凑在一起，桌面上摆着一叠纸张，开始正式选出10名直接晋级分赛区的选手。 琼玖的手握住了桃蓁的手，桃蓁还以为她在紧张，刚要开口安慰，就听见琼玖说：“我竟然看见了那些纸上面的名单，我的视力真是太好了，你们人类能看见吗？” 桃蓁：…… 桃蓁说：“人类是看不到距离这么远的东西。”她拉了拉小人鱼，小人鱼的脸依旧对着评委的选手名单。 “别看了……你难道对自己没信心吗？”桃蓁只能这么说。 琼玖抽空回头看了她一眼，“不是的，我就是觉得很有意思，原来他们选择一个选手，不仅仅只是参考声音。” 桃蓁有点兴趣了，她对这些并不是特别清楚，于是说道：“哦？那还有什么？” 琼玖神神秘秘地对她笑了下，小声道：“好像有人走了后门，可惜我耳朵没有眼睛那么好用。” 桃蓁：…… 桃蓁也朝那边看了眼，随后又看向琼玖，“那你知道是谁走了后门吗？” 琼玖：“他们好像为了保护那个人，并没有直接说名字。” 桃蓁揉了揉额角，心说笨蛋，那是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走后门的到底是谁，而且，走后门的人就是你自己。 她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忍住没说。 小人鱼开始忧愁了，她参加比赛后，网上的小伙伴没少告诉她很多节目都有猫腻、黑/幕等等，她对桃蓁说：“如果真有这样的人，那我不一定就能夺冠了，这节目真的很不要脸，说好的公开公正公平呢？” 桃蓁仔细回忆了下，说：“官网是这么说的？” 琼玖：“是我说的。” 桃蓁：…… 怎么感觉小人鱼噎人的本事一天比一天高了？是错觉吗？桃蓁想。 晋级名单很快就出来了，一百名选手扎堆挤在不大的台上，所有人按照小组站好，就跟等待最后审判宣布命运一样，每个人的脸上都十分严肃，琼玖看了眼周围，也露出了严阵以待的表情。 对面一直注意她的娄云心心里发笑，心说这人怎么这么可爱。 娄云心轻咳一声，正了正神色，“现在我手上有一份名单，这份名单上的人就是本次可以直接晋级分赛区的十名选手，而剩下的就要进行新一轮的淘汰。” 选手们小声讨论起来，猜测着谁更有晋级的可能性，不少人都把目光放在了琼玖身上，毫无争议的，她们都觉得琼玖具备晋级的实力。 娄云心接着道：“第一组上前一步。” 琼玖跟着其他人上前一步。 娄云心：“你们表现得都可圈可点。靳开的表现是很亮眼的，你的音色很不错，选歌也很好，将你的优势最大化的呈现出来，不过在技巧上还需要再多磨练，你的换气音很大，要稍微注意一点，同时，你的优势也是你的劣势，这限制了你选歌的范围。 程紫清，你的高音是很大的优点，你在对高音的诠释让我们感到欣喜，不过你在气息的把握上稍弱，还有你唱歌的方式对你嗓子声带的损害是很大的……” 娄云心将小组里表现得不错的几人着重点评了下，其中对琼玖的点评最短，她只说了两三句，“你的演唱很完美，除了技巧上面的，不过你的绝佳演唱已经到了可以完全盖住技巧不足的缺点。琼玖，恭喜你，你是这轮比赛第一位晋级的选手。” 琼玖毫无意外地晋级了，琼玖只呆了一瞬，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她朝着三位评委鞠躬感谢，“谢谢老师！” 随后就下台了，而评委继续点评余下九组。 琼玖很开心，虽然她的实力强悍，可真的通过以后，她的开心也是真实的，她拉着桃蓁的手，几乎坐不住，想要马上离开。 桃蓁捏了捏她的手，“怎么了？” 琼玖：“我就是太开心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庆祝一下。” 只不过这场比赛还没有结束，之前直接被淘汰的50名选手都还没有走，她现在刚晋级就走，显得太不把节目组和其他选手放在眼里了，所以只好忍耐下来。 桃蓁刚想告诉她，如果想走的话，她们可以现在就走，反正她对剩下的内容也不感兴趣，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到琼玖说：“我可以把这件事告诉我网上的亲友们，他们知道今天我来参加复赛，估计一直在等我的消息。” 桃蓁心里有点酸，可一想到这些人在小人鱼身边待不了多久，又放松了下来，她点点头，“那也是你的朋友，你说吧。” 琼玖早就拿出了手机，她登陆上扣扣，群里的人正在热烈讨论这次复赛哪些人比较有实力，讨论到后面就开始猜测起今天晋级的情况。 【扣扣群】 风华羽墨：我说真的，你们也操心得太多了，放心吧，以我的眼光来看，她至少能进入全国十强。 姑苏上月：十强算什么？必须得是冠亚季军前三！！ 千里杀刀一线牵：我可是把那些九云分赛区的选手看了一个大概，没有人比得上琼玖，光从颜值上来说就直接碾压这些人#坏笑 荔珥一：楼上+1，可惜我暑假在外地，只能分赛区决赛的时候过去帮忙加油了qaq cvava：我得到了的内部消息，琼玖已经晋级分赛区20强了，还是第一个 高能预警：我靠！！cvava长老原来你有朋友在节目组吗？！太流弊了 深山：→_→我倒觉得不是认识的工作人员，应该是高管吧…… exxus：有道理，话说好可惜啊，好想见见琼玖现场qaq 琼玖翻了翻，然后顺手就在群里回复道。 【扣扣群】 琼玖爱桃蓁：筒子们！！我晋级了！！ 高能预警：我们早就知道了，恭喜恭喜~ 风华羽墨：既然如此，你应该发点照片过来庆祝，刚好我的桌面又改换一张了 荔珥一：上次我拿玖玖的照片去当桌面用，我同学都问我玖玖是谁，然后我就安利了他们，结果！！他们不感兴趣，只对玖玖的脸刚兴趣 荔珥一：玖玖加油，让他们对你全身上下都感兴趣！ 琼玖爱桃蓁：我为什么要让他们对我感兴趣？反正你们对我很好，蓁蓁也很喜欢我，这就好了 荔珥一：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满足了呢？！ 姑苏上月：你忘了奖金吗？你想要奖金就要让他们喜欢，而且，光是有声音没有人气，那就不一定能夺冠。 琼玖盯着屏幕看了会儿，转头问桃蓁：“我参加比赛为什么要让别人喜欢我？” 桃蓁：“他们喜欢你是对你的歌声有认同感，你让他们体会到了不一样的感受，所以他们喜欢你。音乐是让人快乐的。” “可我不需要他们的喜欢。” “我只需要你一个人的喜欢，这就够了。” 琼玖说。 第20章 桃蓁盯着琼玖的侧脸看了下，她勾唇，脸上依旧带着笑，笑容却让人感觉有点不真实，她说：“你现在到人类社会的时间太短了，等再长一点，你就会知道，喜欢分很多种，你在这里，不会只喜欢一个人。” 琼玖没有再反驳，她相信桃蓁说的话。 名单很快就出炉了，这轮直接晋级10名，然后再淘汰70名，现在剩下20名选手再唱一轮，最后由评委决定哪十位晋级。 琼玖坐在一旁看，她偶尔会跟桃蓁聊上几句，更多时候就在群里聊天，告诉大家现在比赛的进程。 等分赛区晋级人选确定下来后，已经是到下午了，中午休息了一点时间。 最后琼玖和其他19名选手上台亮了个相，这才算结束了节目录制。 琼玖下台后刚要离开，那边娄云心就向她招招手，她顿了顿，走过去，“老师。” 娄云心点点头，她笑眯眯地说：“这次发挥的不错，下次打算唱什么？还是‘lovingyou’？” 琼玖想了想，老实道：“是这样想的。” 娄云心一下笑出来了，她的眼睛十分有神，不管做什么眼睛里都像是含着一丝水光，她说：“乖，下次还是换一首歌好了，不要浪费你的天赋，而且，这样对你也有好处。”这样可以让未来东家看到她的珍贵之处，并且力捧她。 琼玖似懂非懂，“谢谢老师。” 娄云心又看了她一眼。 琼玖：“怎么了？” 娄云心掏出手机来，“跟我拍张照呗，好歹我们也认识了好几场了。” 琼玖纠正她，“是两场。” 然后乖乖地陪着娄云心拍了个十连拍，她不太会做表情，十张自拍下来，她的表情基本上就没变过，就跟一个蜡像人一样。 娄云心盯着手机里的照片来回看，嘴里喃喃道：“怎么这么好看……就跟ps出来的，太不真实了。” 她说完，回头看了眼琼玖，又收回目光去看手机，最后没忍住，伸手捏了一把琼玖的脸，她说：“还真是真的，我还以为……”打了玻尿酸什么的。 琼玖的皮肤很坚硬，偏偏被人捏一下、撞一下都能出红色的印子，她眼泪汪汪地看着娄云心，敢怒不敢言，十分委屈，“为什么掐我。” 娄云心看着都有点不忍心了，简直跟小鹿斑比一样，她拍拍琼玖的肩膀，佯装很忙的样子，“好了，姐姐要去忙了，记得回去好好训练一下，下周六比迟到。” 琼玖撅撅嘴，点点头，这才不甘不愿地走了。她找到桃蓁，把刚刚娄云心捏她脸的事说了一遍，桃蓁捏着她的下巴看了眼，发现右边脸颊果然有个红红的指印。 对方应该没用多少力气，只是琼玖皮肤白，容易留下印子而已，她凑过去，吹了吹，哄小孩一样，“乖乖，吹吹就不疼了。” 琼玖说：“我不疼，就是委屈。” 桃蓁：…… 也就这家伙才会随时随地把委屈挂在嘴上吧，桃蓁心想。 一般人巴结评委还来不及，只有小人鱼才会这么“不识好歹”，不过……如果小人鱼跟其他人一样，那位娄云心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了。 两个人手牵手地离开了，为了表示庆祝，她们在市中心一家口碑很好的海鲜店吃晚饭。 这里的位置很偏僻，而且每个位置之间还有隔板，基本上其他人是看不清客人在干嘛，琼玖一如往常地坐在桃蓁身边，她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亲了一口桃蓁。 桃蓁在旁边给她剥虾剥螃蟹，她只需要负责吃就行了，她想要喝饮料，只要抬抬下巴，桃蓁就会把谁给她端到面前。 琼玖说：“其实我觉得人类社会也挺好的，除了没钱。” 桃蓁顿了下，她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吃饱饭就回去了，琼玖心情很高兴，几乎一路上都哼着歌，时不时还要亲一口桃蓁，仿佛亲桃蓁是一种充电方式。 到家后，她十分主动的要帮桃蓁洗澡，桃蓁委婉且态度坚决地拒绝了。 等两人彻底收拾好，已经差不多快12点了，小人鱼很少这么晚睡觉，上床几乎刚沾枕头就睡着了。桃蓁蹙眉想了大半夜才睡着。 她心里面很纠结，既希望小人鱼能多交一点朋友，又希望小人鱼的世界里只有自己。 早上琼玖醒来的时候，桃蓁就已经去上班了。她昨天睡得太晚，早上起来一直犯困，就干脆给桃蓁打了个电话，说中午不过去了。 桃蓁回道：“那中午我叫外卖，记得穿衣服。”这家伙在家里已经越穿越“凉快”了。 琼玖应了一声就挂了，接着就跑去上网了，扣扣群里的人告诉她，她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贴吧，贴吧人数已经同超过5w了，这在分赛区简直就是奇迹，而且她也有了自己的粉丝，等到下周一的时候，她就可以见到那些支持她的粉丝了。 琼玖爱桃蓁：他们怎么会喜欢我？ 深山：因为你长得好看，唱歌也唱得好听，你没看到网上那些人对你的评价有多高！！还有人说你的翻唱已经超越了原唱，而且你还自成一派，几乎没有人能达到你的水平，你的的水平是超越选秀的存在！！ 小黄鸡：楼上说得对。 学生狗：这是真的，你都上报纸了知道吗？上次人民日报宣传这节目，用的就是你的照片，还拿你当例子说了一遍。 琼玖爱桃蓁：在哪儿呢？我怎么都没看到。 cvava：说起来，玖玖好像没有微薄？ 群里的人顿时恍然大悟，心里一阵泛酸，自己喜欢的偶像以后就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了！ 琼玖在群里的人指导下申请了一个微博，又把自己的id昵称告诉大家，粉丝很快上涨到几十了，接着深山在群里说道，她已经把她注册微博的事在琼玖吧发帖了。 琼玖就又去刷了刷贴吧，基本上镇楼图都是她的照片，点开页面一排排都是她的照片。 她点了几个标题看上去很有意思的帖子，最后发现无一例外都在夸她，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了，然后就用自己的贴吧账号去回复了几个帖子，好表达下自己的感谢， 主题：【玖玖爱】今天的玖玖还是这么美。 一楼：【照片】【照片】【照片】玖玖镇楼。 二楼：玖玖还是这么美，高清图好评，已经设置成桌面了。 …… 琼玖爱桃蓁：谢谢大家支持，十分感谢【自拍照】 主题：李涛，我觉得玖玖真的是美炸了，细数娱乐圈的美人。 一楼：【照片】玖玖镇楼，我对五官不是特别清楚，但是琼玖的五官真是美呆了，有哪位高手能帮忙分析下？ 二楼：同求，玖玖的五官真是美呆了，而且你们注意到没有？玖玖的眼睛是真的绿色，不是美瞳！天啦噜我之前还以为是戴了美瞳，没想到！！还有还有，玖玖的头发也是绿色的，不知道玖玖是不是特别喜欢绿色。 …… 琼玖爱桃蓁：谢谢大家支持，我的头发也是绿色的哟，只不过颜色比较深，所以看着像黑色的【高清自拍.jpg】 主题：预测一下分赛区冠亚季军 一楼：玖玖进20强基本上是意料之中的，玖玖颜值高嗓子好，但是在技巧上远不如同赛区的程紫清和靳开，上次评委也说过两人的表现很不错，就连实力稍弱的邵柔都比不过，估计下周的20进10就会被淘汰，也许评委会看在她的颜值上让她再多待两轮，不过淘汰是肯定的事，如果没淘汰，可能就是有内/幕，你们懂得。 二楼：她的海选我看过，现场要比视频里的好看多了，不过唱歌的确唱得没有靳开好听，我觉得晋级也挺悬得，她每次到飙海豚音的时候我就要把声音关掉，不然那矫揉造作的声音，啧，简直没耳听了。 三楼：黑子滚！！！ 四楼：黑子滚回去，你家蒸煮炸了！ …… 琼玖爱桃蓁：谢谢楼主的评价，我的实力心中有数，还是很感谢#猪头 琼玖一连回复了好几个帖子，这才歇了口气，又点开自己的微博看了眼，发现粉丝已经破千了，并且还在上涨。 她想了想，就又发了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是桃蓁给她照的。 女孩躺在床上，她像是没穿衣服一样，赤/裸的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形状优美的锁骨同样裸/露在外，看上去十分瘦弱，墨绿色的发丝顺滑地垂落在身上，在白/皙的几乎上映衬出来的效果居然出奇地好，粉唇微张，就像是浸了蜜糖的樱桃。阳光透过窗帘，像是给她打上了一层光晕一般，像手机里自带的柔光，她是如此的美丽，就像沉睡中的公主。 明明气氛好得像是唯美写真，然而少女熟睡地姿态、以及像是没有穿衣服的胳膊，都让人忍不住心生遐想。 忍不住感叹，这样的人，只有虚拟世界才会有吧。 他们纷纷在微薄下面留言，琼玖挨个看了下，可是留言涨得飞快，她几乎看不过来，就连扣扣传来“咳咳”的声音她都没有理会。 直到她接到桃蓁打来的电话。 桃蓁的第一句话就是——“笨蛋，把那张照片给删了。” 第21章 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巨兽，她对小人鱼的占有欲，是她自己无法估量的，在看到小人鱼把那张照片发出来后，她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她心想，算了，就这样吧，她现在就按着自己的心情办事，如果小人鱼表现出厌烦，那么……她就试着看远离对方好了，至少现在她希望小人鱼能听她的话。 她在对琼玖说出这句话后就有点后悔了，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她没再说话，她想听听小人鱼会怎么回答。 琼玖：“我刚刚发了好多张，你说的是哪一张？” 桃蓁：…… 她感到无比的挫败，然后认命地点开桌面上的文件夹，最后看到这笨蛋发了不少自拍出去，而且竟然还回复了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黑装忠”的帖子，这人怎么这么笨？ 她深吸一口气，“你微博上的那张。” 琼玖“哦”了一声，然后就响起了鼠标点点点的声音，她说：“我已经删了，可是我的粉丝们太热情了，我想给他们发点福利。” 桃蓁闷闷地说：“可以，但不能发露胳膊露腿的。” 琼玖：“好。” 然后她就把电话挂了，对面听着“嘟嘟嘟”的桃蓁更加挫败了。 琼玖把那条微博给删了，然后又放出了一张，这张是她跟桃蓁出去玩的时候拍的，她嫌天气太热，耍赖不想出去，桃蓁就帮她把头发扎成两根墨绿色的辫子，然后再戴上一顶鸭舌帽，再加一副复古的墨镜，整个人嘻哈感十足。 她为了捉弄桃蓁，故意用桃蓁的口红将自己的嘴巴涂得红红的，就为了在桃蓁脸上印上几个口红印，她也成功地在桃蓁身上留下了不少，还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了口红的痕迹。 她这张自拍发出去后，微薄上的人一边哀嚎刚刚的照片没保存，一边说这张照片好美。她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接触微薄，觉得十分新奇，就将每一条留言都看了个遍。 这条微薄很快就上了热门，留言和转发、点赞蹭蹭往上涨，她几乎看到了晚上都还没有看完，最后看得眼睛都有些疼了，最后干脆转发了一遍，配上四个大字“谢谢支持！！”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12点了，肚子也传来了咕咕叫的声音，刚好这个时候门铃响了起来，她走过去，趴在门板上通过猫眼往外看，就看到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站在门外。 她打开一条门缝，“什么事？” 对方回答道：“送外卖的。” 琼玖打开门，接过外卖，对方刚要走，结果一抬眼就看到了她，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地模样，“是你？！” 琼玖呆了下，“是我？” “对，是你！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天呐，没想到是你！”男人开始语无伦次起来，看起来很激动，他手舞足蹈地比划了半天，大脑终于冷静了一点，他动作飞快地将手机掏出来，一脸羞涩紧张地问：“我、我能跟您拍个照吗？” 琼玖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趁着对方没注意，一把将袋子接了过来，她打开看了看，像是在看里面有没有下毒或者放炸弹。 外卖小哥也很紧张，他也跟着往那里看。 琼玖看了眼，食物摆放地很整齐，她抬起头，笑了下，“好啊。” 外卖小哥终于十分满足地走了，并且在微博上发了条微博。 琼玖将外卖拿出来放在餐桌上，然后又点开电视开始追剧，她和桃蓁都一样，不习惯在吃饭的时候玩手机，她吃了几口，又开始后悔没有去找桃蓁。 一个人吃饭，总会让她想起在大海里待着的日子，那么的空旷，孤寂，还有自由。 她像是被束缚在了这里，可这里有桃蓁，她就觉得无所谓了。 想到这里，她又没了胃口，随便吃了两口饭就跑去上网了，结果发现扣扣上不少人找她，她一一点开。 杳然的裸奔：笨蛋！！！别在贴吧回复啊！！！你还回复了黑子的帖子，我的天，你这个大笨蛋#猪头 深山：我帮你把回复给删了，放心，照片我都保存下来了，你重新去注册个账号，还好现在没多少人发现，不能让人知道你喜欢桃蓁，现在的粉丝都疯狂啊！ 学生狗：……你熊的，以后光潜水就好了 …… 找她的人不少，再加上之前桃蓁就打过电话给她，琼玖下意识地就觉得自己可能干了什么蠢事，忙一一回复，并且表示自己不会再犯这种错误，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儿了。 然后又去重新注册了个贴吧账号，结果发现自己的名字已经被注册了，只能郁闷地注册了个“琼玖00”的账号，在深山的指导下，在贴吧的置顶帖里发了回复，表示这个账号才是她本人。 听到深山说这就完了以后，她总算松了口气，然后给桃蓁发了条信息，抱怨做艺人感觉一点都不好玩。 对面很快回复她：不想我们就不做。 琼玖爱桃蓁：算了，毕竟我一无是处，好不容易找了个能干的事。 桃蓁盯着那句话半晌无语，最终发了个“好吧”，随后她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这样逗小人鱼，她不想让小人鱼过得很“艰苦”。 琼玖跟桃蓁又聊了几句，然后扣扣又爆炸了，深山发来了六个点，并告诉她快去看群。 【扣扣群】 杳然的裸奔：！！！我的天！！！！ 高能预警：←_←请看我的名字 风华羽墨：这琼玖真是……不得不红的体质啊 千里杀到一线牵：楼上你是认真的吗…… 风华羽墨：我是认真的啊，你们觉得琼玖是那种人吗？ cvava：摸下巴，但说不定是背后有团队 exxus：不就是一个网红说偶遇吗？怎么听你们这语气，这问题好像很大…… 姑苏上月：这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人是网红啊，琼玖又是刚参加比赛没多久，也才分赛区20强，说偶遇有几个人信？光是说给你们听，你们不也觉得可能是操作，或者是营销吗？ 姑苏上月：不过……我倒觉得不用太担心，琼玖要颜值有颜值，要实力有实力，这不过是提前让她红起来而已。 琼玖爱桃蓁：[一脸懵逼.jpg]什么情况？ 群里的人见她出现后，只沉默了一下，然后集体指路让她去微薄，琼玖乖乖地去了微薄，很快就看到自己的微薄留言以及粉丝又开始上涨了。 她点开热门看了眼，恰好就看到一个头像，那个头像里面的人还挺眼熟的，就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外卖小哥宁今歌v：哈哈，今天出去送外卖，没想到遇到了自己的女神。【照片】【照片】 评论 ——我的天，这女的太美了吧！求问这是谁啊！ ——你真是每天奇遇多到不行，从来没见过穿**送外卖的#手动微笑 ——我的天，这不就是琼玖吗？！啊啊啊啊！这是九云分赛区20强的女歌手，她长得真的超级美，而且她参加比赛唱的lovingyou也超级好听，强烈推荐！！ ——我女神今天刚开通了微博，发欢迎小伙伴们观光琼玖 ——我天，这是真·女神了吧，你手抖得是有多厉害，被你照成这样人家脸都没崩，简直基因强大#笑cry 琼玖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刚刚给她送外卖的小哥吗？她点开对方的微薄，发现这人关注了自己，对方的微薄里有很多搞笑的段子，以及送外卖的搞笑经历，而且每条微薄留言都有三千多条，而这条发了跟她的自拍后，微薄留言已经直达一万多条，转发已经过一万了，她这才发现，原来这人是网红。 而且，因为这条微薄的原因，琼玖很快就上了热搜，不少人拿着她的照片询问这人是谁。 琼玖对微薄还不太熟练，所以不知道这件事，而且她还一下就把扣扣群里刚刚说的话给忘光了，她手指飞快地转发了这人的微薄。 琼玖v：没想到！！！原来这位是网红啊，本人也很帅哦~#可爱//外卖小哥宁今歌：哈哈，今天出去送外卖，没想到遇到了自己的女神。【照片】【照片】 她这么一转发，粉丝又开始持续上涨，留言立马突破了上千条，她又点开了评论，这次她知道要看热门，不然每条都看，不知道要看到什么时候去。 ——我的天，被原主转发了！！！外卖小哥宁今歌外卖小哥宁今歌外面小哥宁今歌 ——被女神翻牌了好幸福qaq，女神看我看我！但求一睡！！ ——我的妈，刚刚去翻了上一条微薄，简直美得不像人，我只想说，老公艹我！ …… 琼玖看得十分新奇，嘴角的弧度就没下去过，她看了眼，然后顺手转发了一位网友的留言转发。 琼玖v：艹我是什么意思？//我不需要去污粉：我的妈，刚刚去翻了上一条微薄，简直美得不像人，我只想说，老公艹我！ 顿时，微薄留言比前面两条还要更加凶猛。琼玖的右下角也响起了“嘀嘀”的声音，琼玖把鼠标移过去，就看见桃蓁的头像在下面跳动。 第22章 明天V，入V三更 小小的修改了一下，没有太大影响，上一章还在审核暂时无法修改。 明天入v，根据编编开v时间更新，所以可能最晚会等到下午去了。 希望大家支持正版，因为盗版会损害作者的利益，盗文网都是靠广告流量这些，相当于是偷作者的血汗钱==（。 今天弄了一天都登不上123言情，心里很着急，到现在也没登上，wap时好时坏，我很捉急，本来一大堆话真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1高级vip可以并且愿意的话，可以使用自动续订，网站会根据网页四六分成，作者能多赚一分钱 2非高级vip可以用晋jin（避免和谐）江jiang的app，可以享受高v的千字，比如初级vip要20点，可能高v就只需要16点，一本书下来可能也就几块钱，少吃两支冰淇淋就够了，但对作者却是很大的支持和鼓励 3去参加评审（任何人都可以），可以赚取免费的晋jin（避免和谐）江jiang币，不需要充值一分钱，不需要充值一分钱，不需要充值一分钱。 4每章第一个捉虫的读者，阿茶会赠送红包（前面章节同样有效，以前有帮我捉过虫的，等阿茶的网好了就送qaq） 5谢绝任何转载。 桃蓁：你微薄说的什么？ 琼玖爱桃蓁：哪一条？ 桃蓁很郁闷。 桃蓁：[截]琼玖v：“艹我”是什么意思？//我不需要去污粉：我的妈，刚刚去翻了上一条微薄，简直美得不像人，我只想说，老公艹我！[图] 琼玖爱桃蓁：哦，我是在好奇这是什么意思，所以就问问，她是在叫我骂她吗？ 琼玖以前玩游戏特别厉害，每次刷新纪录就会顺手点一下分享，或者看大家讨论的气氛很好，就把自己的战绩发贴吧里，所以每次都有人骂她作弊开挂，觉得怎么可能有人能通关，经常各种脏话乱飙，“操/你/妈”出现的频率很高，她不懂“操”字，但是知道“操”同艹、草等同音的很多字，所以她就干脆把这句话理解为骂人。——这说不定是花国语言的一大特色。 桃蓁憋了半天，最后回道：她那是喜欢你喜欢到不行的一种表现。 琼玖爱桃蓁：哦。 琼玖爱桃蓁：蓁蓁操/我。 桃蓁：…… 琼玖爱桃蓁：不对啊，以前我玩游戏的时候，很多人都这样骂我，这怎么会是喜欢的表现呢？你不要驴我。 这次对面沉默了很久，仿佛已经被摧毁了三观，直到琼玖已经喝完一杯水后，对面才重新响起“嘀嘀”的声音。 桃蓁：你这“驴”是哪儿学的？ 琼玖爱桃蓁：我们难道不是在说“操”的事吗？ 桃蓁败下阵来，只留下一句“我先忙，有事等我晚上回来再说”后，扣扣状态就显示忙碌中。 琼玖撅嘴，然后跑到群里面去问了。 群里的风华羽墨告诉她：这还不简单，来，姐姐告诉你。 然后她传了一个g的压缩包给琼玖，并且告诉她“记得避开你家蓁蓁”。 琼玖接收完压缩包后，她就解压点开几个视频来看，风华羽墨说这是她多年的珍藏，所以她看得很认真。 最开始画面出现的是一间十分小清新的屋子，床单枕头什么的都是暖色调，看上去很温馨。接着就出现了两个女孩，这两个女孩看上去都十分青涩，两人对视一眼后，十分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 然后好像是拍摄人询问了两人一句什么，两人又开始眼神对视。 拍摄手法很特别，琼玖不知道为什么，她代入了自己跟桃蓁，她眯了眯眼，然后就瞧见两个女孩子搂抱在一起，她们相互亲吻，轻轻柔柔地，能听见水声。 琼玖咽了咽口水，她在想，她跟桃蓁接吻的时候，她俩是不是也这样，但是她俩很少这样热烈地亲吻。 两人慢慢吻得难分难舍，互相为对方脱掉了衣服，直接赤/裸相对，琼玖的脸颊开始发热，她的心砰砰剧烈跳动，她脑子里已经开始在想，她把桃蓁的衣服脱光，然后对方露出一脸潮/红的样子。 接着，两人双双躺倒在床上，在上面的女生动作十分轻柔，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一样，她每做一个动作就要询问下方的人，下面的女孩每次都被她问得不好意思，在对方的再一次询问下，她便十分不耐地搂住了压在自己上方的人的脖子，一把将人给拉了下来，仰起脖子去亲吻。 画面里的人已经开始纠缠，还有暧/昧的水声响起，琼玖忽然觉得浑身燥热起来，这个时候她很希望桃蓁能在身边，她忍不住抱住旁边的咸鱼抱枕，身体开始缓缓磨蹭起来，“啊……蓁蓁……” 等视频播放完以后，琼玖整个人都变得粉粉嫩嫩的，她眼睛水汪汪的，像是会将人的魂都给吸走，她脸红红地将视频关掉，然后又看了眼被她扔在旁边的抱枕，最后给风华羽墨私聊。 琼玖爱桃蓁：两个女孩还能这样？ 那边等了一会儿，才有回复。 风华羽墨：……我发错了。 琼玖爱桃蓁：发错了？ 风华羽墨：对啊，应该是一男一女才对。 琼玖爱桃蓁：但我觉得没错啊。 风华羽墨：Σ(°△°)︴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琼玖爱桃蓁：哪里不得了了？ 风华羽墨：……仔细一想，你是【真的】喜欢桃蓁？？？？？ 琼玖爱桃蓁：我的昵称说明一切 风华羽墨：…… 风华羽墨：你想跟桃蓁做/爱？ 琼玖爱桃蓁：难道不是操吗？ 风华羽墨：……也可以叫做/爱，做/爱比较好听一些，更有爱意 琼玖爱桃蓁：那难道不应该是“我想做/爱她”吗？ 风华羽墨：……为什么话题这么污…… 琼玖爱桃蓁：[熊本熊张开手臂“污湖四海皆朋友”.jpg] 风华羽墨：……你变了，你不再是以前那个好单纯好不做作的玖玖了 琼玖爱桃蓁：#微笑 风华羽墨抖着手给琼玖发了个百科过去，一阵心惊，妈蛋呀，她还以为琼玖的昵称是写着玩的，又或者此“喜欢”非彼“喜欢”，谁知道人家就是大大方方地写出来了！ 而且，之前他们还一个都没有怀疑！想到这里，风华羽墨脸又黑了。忍了忍，她还是没忍住，虚着眼睛又打了几句话过去。 风华羽墨：刚刚那个视频就是“操”的意思，也叫做/爱，上面那个是操的人，下面是□□的 风华羽墨：我的天……这话怎么这么奇怪 风华羽墨：反正你自己能懂就行了，以后不要把操字挂在嘴边，知道吗…… *** 五点，桃蓁下班回家，钥匙还没插/进孔里，门就被打开了，一个人影猛地扑到了自己的怀里，她下意识地将人接住，接着，她像往常那般，抱着人晃了晃，“想我了？” 琼玖抬眼看了她一眼，重重点了点头，“嗯，想你了。” 她拉着桃蓁进了房间，桃蓁有些惊奇，面上却不动声色。 琼玖将人拉到客厅坐下，然后又变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她犹豫了下，才说：“蓁蓁，你知道‘操’是什么意思吗？” 桃蓁愣了下，她皱了皱眉，“这叫做/爱。” 琼玖：“所以也是‘操’。” 桃蓁：“是同一个意思，但对于喜欢的人来说，做/爱更适合。” 琼玖盯着桃蓁看，觉得风华羽墨没有骗她，桃蓁同样看着她，接着，就在桃蓁触不及防下，琼玖猛地凑过来脱她的衣服，她一把拽住琼玖的手，“你这是干什么？” 琼玖盯着她，墨绿色的眼睛里像是有星光闪烁，她说：“蓁蓁，我们做吧！” 桃蓁：…… 桃蓁坚定地将人推开，“不，你现在还小。” 琼玖：“我不小了，我比这地球上的所有人年龄还要大。” 桃蓁回看她，对于她的话产生了一丝动容。 琼玖：“你不觉得我应该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做一些更多有意义的事吗？” 桃蓁忍不住打断她，说：“除了做/爱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比如说后天分赛区的比赛，而且……你应该见见更多的人，也许到那时候你就会发现……”我并不是让你心动的人。 琼玖：“发现什么？我又不想和他们做什么，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桃蓁盯着她的眼睛看，琼玖很委屈，宝石般的眼眸像是随时会滴出水来，她的鼻子也微微发红，抿着唇，像在努力忍住泪意。 桃蓁叹了口气，将琼玖拉进怀里，“……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琼玖听到这句话，觉得自己更难过了，眼泪都快止不住了，她深吸几口气，眨了眨眼睛，推开桃蓁，带着浓浓的鼻音，“那好吧。”她说着就回了卧室。 桃蓁看着空荡荡的怀抱，忍不住去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晚上，桃蓁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觉得怎么都睡不着。琼玖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阵后，她从床上坐起来，然后蹑手蹑脚地出了卧室。 桃蓁看着她关上门，心里涌上了巨大的失落，这是她第二次体验到的。她想，也许琼玖会从今天开始讨厌我。 转眼就到了后天。 比赛的时间是在晚上7点开始，琼玖自己把衣服穿上，桃蓁见她没有让自己帮忙，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她问：“你今天打算唱什么歌？” 琼玖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眸，报了歌名。 桃蓁等了等，发现琼玖没有再补充，心里更加失落，也更加难过了，她想，小人鱼当时是不是也是那么的难过。 她咳了声，没话找话地说：“之前就决定要唱这首歌吗？” 琼玖想要说不是，她抬头去看桃蓁，最后又收回目光，眼睛盯着地上不肯回答。 这就是在拒绝回答她的问题了。 两个人自从前天的事开始，就跟陷入了冷战一样。 桃蓁顿了下，她伸手牵住琼玖的手，“走吧，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了。” 琼玖挣开了她的手，她看了眼停住话头的桃蓁，小声说：“我可以自己走。” 桃蓁再也忍不住了，小人鱼像是要把自己划分在她的世界之外一样，这让桃蓁有几分惶恐，“不要跟我赌气了。” 琼玖盯着地面，没有看见桃蓁眼里的一丝惊慌，她又不肯说话了。 桃蓁很沮丧，最终还是她先妥协，她带着琼玖去了比赛场地，琼玖不肯让她牵手，也不会对她拥抱和亲亲了。桃蓁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她们到的时候还没有多少人，工作人员却是一眼就将琼玖给认出来了，他朝琼玖走过去，“琼玖是吧？你跟着我先到后台化妆，等下会有人告诉你什么时候上台。” 琼玖点点头，转头看向桃蓁，她动了动嘴唇，最后说：“那我先过去了。” 这还是小人鱼主动跟她说话，桃蓁松了口气，她的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抬手揉了揉琼玖的脑袋，“去吧，我在这等你。” 琼玖看着她不说话，也不动，桃蓁刚要问她怎么了，琼玖就走过来，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踮起脚尖，在工作人员的震惊和桃蓁的惊讶下，她凑近了桃蓁，桃蓁顺势搂住她的细腰。 琼玖亲了亲桃蓁的脸颊，她墨绿色的眸子像春水含/情，她脸上没什么笑容，这个亲吻也没有平时那么甜蜜，她说：“等结束了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桃蓁有些呆住，她很快反应过来，她盯着琼玖的脸看了三四秒，“嗯，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家。” 琼玖这次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跟着工作人员走了。 第23章 三更合一 大概是刚刚的场景震惊到了工作人员，对方带着琼玖走的时候，脸上还是懵逼的，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同性/恋，更重要的是，还这么肆无忌惮地宣布自己的性取向…… 他把琼玖带到后台后，丢下一句“等会儿会有人过来给你化妆，或者你自己化妆也行”就走了，就跟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之前对琼玖的好感荡然无存。 化妆间不大，只有两个化妆师，同一个赛区的选手都挤在了这里，正排着队让化妆师帮忙化妆，分赛区一共20名选手，现在正各聊各的，带着各种意味不明的视线看向琼玖。 琼玖太漂亮了，像个聚光灯一样，随便往那儿一站就是发光点，在这样的选秀节目里，更是成了公敌，她对其他人的威胁太高了。 琼玖瞟了一眼周围的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然后掏出手机，给风华羽墨发短信。 琼玖：感觉你说的办法有效，今天蓁蓁对我的态度有松懈，感觉拿下是迟早的事情~ 风华羽墨的内心是崩溃的，但还得回个笑脸，说继续加油，然后就不想再看这糟心的事，这么漂亮的人自己还没有下手，就要先帮对方追另外一个女人！还有比这更糟心的事吗？没有！ 琼玖觉得有些无聊，跟风华羽墨聊了几句对方就要工作了，她不太喜欢分赛区这些人，看了看，等到她估计还有段时间，就拿出手机开始玩游戏。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等到她，还好她今天过来的早。给她化妆的女人叫谢元元，看上去快三十的样子，她对着琼玖甜甜一笑，一点都看不出是个成熟女性，她抬了抬琼玖的下巴，“抬一点。” 琼玖听话地抬了抬，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美得更加惊心动魄，她的眼尾像是单薄的羽翼，被她看着就像是被女王蔑视，让人想要匍匐在她的脚下，亲吻她的脚背，谢元元心头一跳，收回心神后又笑了一下，“你人缘怎么这么不好？刚刚我还想早点给你化，结果其他人一直堵着我。”等到所有人都化完了才轮到琼玖。 琼玖眨巴眨巴眼睛，“我不知道。” 谢元元捂嘴笑起来，她像是很爱笑，“长得漂亮就是容易被人嫉妒，不过没关系，我相信你一定会晋级的。”光是靠着这张脸，就算不能做歌手，也能去做个演员。 她不像那些小新人一般目光短浅，她知道这个人一定会红，所以就更要趁现在打好关系。 她给琼玖化了几下，又离远了点看，最后像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最后道：“你的脸太完美了，皮肤也这样的好，我就给你化个稍微淡一点的妆，保证等会儿唱歌，光打在你脸上的时候绝对好看。” 她给琼玖化完以后，就让开了身体，让琼玖能看到镜子，琼玖左右看了看，觉得有些怪怪的，还没等到她开口，谢元元就轻轻捏了下她的脸，眼神带着点痴迷，“真好看，不过……还是素颜更好看。” 但是素颜上台又会太素了，看着没颜色，她收回视线，拍拍琼玖的肩膀，“放心吧，你上电视会很好看的。” 琼玖又看了眼镜子，点点头，乖乖道：“谢谢谢姐。” 谢元元笑起来，“你怎么说话像个小结巴。” 琼玖呆了下，回忆了刚刚自己说的话，还真挺像的，她盯着谢元元，谢元元也看着她。 谢元元咽了咽口水，“你再这样看着我，我、我就要亲你了。” 琼玖立刻收回了视线，谢元元内心有点遗憾，她偷偷打量了琼玖一眼，心想要是能真亲一下，那该多好。 谢元元给琼玖留了个联系方式后就离开了，琼玖又被带着到了后台，工作人员点了下名，确认大家都在后，就开始宣布了晋级赛的大概流程。 这些都是直接在网络上直播的，要是出什么状况，全由选手自行承担结果。 然后现场导演就带着大家上台彩排，比如轮到某个环节，谁先上台，谁该站那儿，都一一仔细地叮嘱了一番，琼玖跟着走，有些心不在焉的，她的余光一直在打量台下，然后眼尖地看到了桃蓁，桃蓁手里正拿着一瓶水往这边走，她立刻就有些蠢蠢欲动。 刚好导演已经讲完了，桃蓁冲她招了招手，“玖玖。” 琼玖扫了眼其他人，发现这些人正用探究的眼神看过来，干脆就走过去，桃蓁揉揉她的脑袋，“感觉又漂亮了。” 琼玖“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桃蓁有些不知所措，她将手里的水递过去，“喝口水吧，等会儿比赛时间估计要很长。” 琼玖盯着她手里的水，又看向桃蓁，“节目组给了水。” 这次的天籁女声刚好就是由一款矿泉水赞助的，为了给够镜头，不仅评委桌子前面摆着水，就连其他人都会人手一瓶赞助方的矿泉水。 桃蓁这下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放了，她垂眸，将水收回，笑了笑，“这样啊，那我等你。” 琼玖看着有点心疼，她很想扑到桃蓁的怀里，搂着她的脖子，告诉对方，其实她最喜欢喝蓁蓁买的水了，可一想到对方拒绝她的样子，她就又生气又难过。 桃蓁转身要回观众席，琼玖低低地哼了一声，也跟着回到台下。 晚上7点，比赛正式开始，台下的观众席已经坐满了人，琼玖在后台往前面看，发现不少人举着“琼玖”的灯牌，嘴里还喊着她的名字。 琼玖又忍不住把视线放在桃蓁身上，桃蓁像是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她皱着眉，像在极力忍耐，还好她的位置比较靠前，没有多少人挨着她。 让琼玖忍不住偷笑的是，桃蓁手里也举着个灯牌，不知道是别人硬塞给她的，还是她自己管其他人要的。 哎呀，真是好可爱啊，琼玖心砰砰跳动，最后偷偷拿手机拍了几张，可惜不能开闪光灯，照出来都是黑黑一片，看不太清。 干脆……等下比赛完了问蓁蓁照一张，蓁蓁应该不会拒绝自己，琼玖乐观的想。 舞台上的主持人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这次的主持人是赤夏市本土比较有名的主持人，主持功底很棒，应付这样的场面简直不要太轻松。 主持人先是介绍了一遍评委，然后才是选手上场，他打趣道：“不知道三位评委心中，有没有可以直接晋级的选手？” 他这话纯粹就是为了拉动气氛，一般评委都会回答“有”，然后他再接嘴一句问是谁，对方肯定不会直接说名字，到时候他再随便说一句，气氛就炒起来了。 娄云心却道：“当然有啦，我相信其他两位老师应该跟我一样的想法吧……”接着她就不按常理出牌地把人夸了一顿，说得天花乱坠，就是没说对方的名字。 主持人心中诧异，他这段时间忙得昏天黑地，还真不知道九云分赛区的情况，只想着娄云心真敬业，不过也不能再让人这么没完没了地说下去了，干脆随口一道：“那到底是谁？给个信息呗？” “长得最漂亮的那个。”娄云心笑眯眯地说。 话音一落，观众席中一阵爆发。 如果说分赛区谁的唱功更好，那绝对是七嘴八舌，毕竟歌曲有限，就跟管中窥豹一样，还真不清楚选手们的唱功到底如何，但要说谁长得最漂亮，那绝对是毫无争议的，除非这人爱自家爱豆爱得无法自拔，自带粉丝滤镜。 主持人还是一头雾水，不过好歹主持过不少节目，看现场观众的反应他就知道这次的选手里面有个公认的“长的最漂亮”的人，所以也没慌，又说了几句话，这才让请出第一位选手。 第一位选手就是靳开，靳开的音色很特别，估计没多少人能模仿到她，她背后像有高手指点，她在选歌方面很占优势，极尽可能地展现自己的优势。 三个评委忍不住小声讨论起来，纷纷觉得此女大有前途，贝文楠翻了翻桌子上的资料，说道：“真不错，听说还是音乐学院的学生，本来音色就不错，再多锻炼锻炼，估计再过几年就能在乐坛占据一席之地。” 亦彬道：“如果没有强劲对手，差不多……也能火一把。” 娄云心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惜了，这次有另外一个人参赛，音色再优秀都要被压一头。” 另外两个评委一愣，都想到了琼玖，对方完美的嗓音才叫真正的无法模仿，而且要实力有实力，要颜值有颜值。 贝文楠不禁笑了笑，“看来，这次天籁女声的冠军要在我们这个赛区产生了。” 娄云心也跟着笑起来，“说起来，前后几十年估计都找不到音色比她还要好的了。” 靳开很快唱完，三位评委照例点评了下，靳开脸颊绯红，在谢过评委后就下了台，刚好就遇到站在那里的琼玖，她眼睛一眯，“琼玖？” 琼玖正偷偷盯着桃蓁看，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抬头看过去，见是个陌生的女生，不由得愣了愣，“怎么了？” 琼玖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这是谁了，她瞪了过去，这不就是她的竞争对手吗？ 靳开看着她，慢吞吞地说了句，“没什么，你加油。” “哦……”琼玖呆呆地看着她，忍不住问：“然后呢？”这人难道就为了跟她说句“加油”？ 靳开犹豫了下，绕过琼玖，再次回来的时候，她手里捏着手机，“我们来个自拍吧。” 琼玖盯着她，总觉得对方不怀好意，刚要找个理由拒绝，靳开就上前一步，揽住她的肩膀，脸颊僵硬地对着镜头按下了拍照键。 琼玖甚至能感觉到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在颤抖，她眨了眨眼睛，等回过神的时候，就看到照片里的自己一脸茫然的样子，她忍不住说：“我的样子好傻。” 靳开盯着照片看了会儿，说：“明明很好看。” “我们还是重新照一张吧？”琼玖提议道。 靳开点点头，“逼着”琼玖来了个十连拍，这才心满意足，“然后我们再互关微薄。” 琼玖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不过她没想起来，顺着靳开的话问：“为什么？” 靳开：“这样我发微薄艾特你的时候，你就能看到我啊。” 琼玖盯着她看了几秒，最后戒备道：“你到底想干嘛？”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她跟对方明明是竞争对手来着。 靳开蹙眉，脸上有点不耐烦，还有点心虚，“我又不会害你。” 琼玖最后还是关注了靳开的微薄，靳开这才离开，她盯着靳开的背影看了看，旁边的工作人员忍不住说道：“靳开是你的粉丝。” 琼玖：…… 前面几个选手唱完以后，终于轮到琼玖上场了。 一般这样的节目，顺序越靠后越好，因为人的记忆是有限的，他们会更加倾向于最后表演的，因为后面的才是他们印象深刻的。 但放在琼玖就不适用了，琼玖不管处在哪个位置，她都是让人期待的。 琼玖上台后，她眼睛就往观众席瞟，然后就瞧见桃蓁正举着灯牌挥舞，那样子可爱极了，让她想要被桃蓁这样那样一番。 她清了清嗓子，觉得自己这个情绪不好，又努力回想桃蓁拒绝她的样子，顿时悲从中来，一下就进入状态。 她的头发披散下来，几缕发丝垂在脸颊上，遮住她完美无瑕的脸，她的睫毛卷翘，灯光柔柔地打在她身上，她整个人都像是被光晕给笼罩住，这样看过去，她的睫毛都折射/出绿色的光泽来。 前奏响起，音乐曲风偏俏皮，十分有律/动感，像人行走在静悄悄的森林里，谨慎而又敏感，让人想要跟着点头，又让人想起可爱的少女，随着琼玖开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她的风格与上次不一样，这次更偏向华丽嗓音，嗓音中带着自己独有的空灵，还有一丝穿入人心灵深渊的颓废、孤独，却又让人觉得诡异的浪漫感。 她的声音被拉长，还没等人回过味来，一段海豚音就飚了出来，跟上次的《lovingyou》不一样，她的声调还在往上升，气息却十分稳，直到声音达到某个临界点才开始爆发，像是要震破大家的耳膜，甚至让人产生一种墙壁已经裂开细纹的错觉。 歌声在最高音之间游弋，像在无人能够抵达的深海区域自由徜徉，她的音色、音域、转音，无一不在诉说她惊人的天赋，高音犹在继续，听到后面人们才渐渐发现，这不是炫耀，这是来自于种族本能的、对愤怒的宣泄。 琼玖选的歌叫opera2，是歌剧《oпepa》的曲目之一，令人震撼的高音区极少有人去演绎，原创者凭借这首歌风靡全球，歌曲的拷贝下载次数更是无人能及。 《lovingyou》跟这首歌比起来，完全不够看，甚至没有可比性。 原作因其华丽的高音歌喉、雌雄莫辩的声带，从来不被评为人类所有，更有不少人猜测原作其实是个阉人歌手。当然，这只是传闻。 这首歌讲的是一个人鱼，误入人类世界而倍感孤独，他渴望找到同类，当他看到提着装有鱼的瓶子的女孩时，他有种亲切的感觉，非常希望她就是他的同类。 所以当女孩给他送鱼时，他就迫不及待地解下女孩的围巾，撩起她的长发，想看看她是否和自己一样有鱼鳃。 女孩误解了他的用意，生气地转身离开了他的家。于是，人鱼再次痛苦地对着天空呐喊。 歌曲中的几段海豚音正是此意。 琼玖代入了自己和桃蓁，只觉得孤独阵阵袭来，来往于她对桃蓁的爱与被桃蓁拒绝的绝望之间，这样的痛苦撕扯着她的灵魂，她愤怒又痛苦的宣泄，嘶喊是她最初的吟唱方式之一，让人灵魂都在颤抖。 俏皮的节奏依旧在响，和音的女声像在附和，又像在嘲讽，最终和她的“宣泄”同时消失于耳，随着最后一个尾音重重落下，才叫人从沉迷之中惊醒过来。 现场一片寂静，人们久久不能平复，直到有稀稀拉拉的掌声从角落传来，大家才想起要鼓掌，甚至有人激动地站了起来。 台下高呼“琼玖！琼玖！”，主持人上台后示意了好几下，这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主持人盯着琼玖看，就像在看一个怪物一样，最后才发出一声惊叹：“我的天啊——” 又是一阵掌声。 主持人：“你们知道吗？我离她很近，她脸上一点汗都没有，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唱得很轻松。”简直游刃有余，像在戏耍。 再次掌声雷动。 主持人深吸一口气，把话语权交给了评委，娄云心脸上挂着笑，眼睛里全是惊叹，“你每次唱歌都能让我十分惊叹，虽然你总共才唱了三次。” 她笑眯眯地又是一阵狂夸，夸够以后才让旁边的两位评委说话。 斯文的贝文楠道：“我的感受基本上跟云心一样，这首歌的原唱是个男的，等他唱到高音的时候，他的声音就会变得雌雄莫辩，有一种诡异的美感，被称为上帝的赏赐。 男人的高音等同于女人的低音，所以男的要飙到这样的程度很难，当然，世界三大男高音也许能做到，但是这首歌的高音，连女人唱起来都会比较吃力，琼玖的演唱……真是惊到我了，她的气息很稳，唱到高音那里的时候，我甚至觉得她还能再往上升。如果说对方是上帝的赏赐，那么我觉得你就是海妖的化身。” 亦彬：“你的技巧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但你的唱商非常高，唱歌无非就是唱功和唱商，这是一首俄文歌，本身就存在一种语言障碍，这个时候就需要靠歌手去诠释、去表达，只要观众能理解十分之一，就算你成功。” “琼玖，你将这首歌诠释的非常完美。” 琼玖觉得这些人真好，不像网上的人总在骂她，虽然她觉得自己唱得不费吹灰之力。 众人夸赞的话语在耳边响起，琼玖的目光却幽深地穿过重重阻碍，看到台下的桃蓁，桃蓁同样看着她，目光如水，像有诉不尽的深情，这让琼玖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 被三位评委一通夸以后，琼玖这才退到台后，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抱桃蓁，亲吻她，告诉她对对方的爱意。 结果主持人介绍完下一位歌手后，就蹭了过来，他朝琼玖眨了眨眼睛，“你刚刚唱得真好。” 琼玖看着他，不明所以地感谢了一番，“谢谢前辈夸奖。” 主持人“嘿嘿”笑了两声，然后让助理把手机拿过来，“我们拍张照？” 琼玖：…… 两个人拍完照以后，主持人又说：“我们关注下微薄吧。” 琼玖点点头，然后盯着主持人看了又看，主持人问她看什么，她诚恳地说：“前辈，你跟靳开是亲戚吗？” 主持人：“……我不姓靳。” 应付完主持人后，琼玖这个时候心境已经平静下来了，她觉得自己不能这么主动，所以打算按照风华羽墨给出的建议，先晾着蓁蓁。 她跑到后台去找自己的手机，她拿起手机刚要去休息一下，猛地被人拽住了手腕，接着就被人塞到了狭小的更衣室，然后那人也跟着进来了。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人抵在了墙上，双手被人用一只手抓着压在头上，她挣了挣，发现挣脱不了，顿时心里有些慌，然后就听到一声轻柔的声音。 “玖玖，是我。” 琼玖抬眼去看，果然是桃蓁，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含着一汪春/情，“你不是在台下吗？” 桃蓁“嗯”了一声，她另一只手摸了摸琼玖的脸颊，琼玖脸立刻就红了起来，她心里有些痒痒的，想要被触/摸更多。 桃蓁的目光落在琼玖的嘴唇上，迟疑道：“玖玖，那首歌……” 琼玖：……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亲下来吗？ 琼玖觉得自己的嘴唇被桃蓁的目光一寸一寸的抚/摸，她忍不住别开目光，“那首歌怎么了？” 桃蓁顿住，这首歌她和琼玖一起听过，她盯着小人鱼飘忽的视线，忽然将人给放开，“没什么，你刚刚唱得很好。” 这话似曾相识，她第一次上台唱歌的时候，蓁蓁也是这么说的，她动了动嘴唇，最后点点头，“嗯。” 两个人相顾无言，琼玖回头看她，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一把勾住桃蓁的脖子，将人拉的低下来，她凑上去，温柔的触感传来。 她伸/出舌头去舔/舐，却被桃蓁一把掐住腰，拉开了距离，桃蓁蹙眉，“这里人太多了，对你以后影响不好。” 琼玖气得脸更加红了，整个人娇艳欲滴，像朵含着露珠怒放的玫瑰，“你这个笨蛋！” 她一把将人推开，自己跑了出去。 跑出去后，琼玖突然后悔了，蓁蓁是个胆小鬼，她就更不能退缩了，想到这里，她给风华羽墨发了条短信，说自己刚刚没忍住主动了一下下。 风华羽墨回她：然后呢？ 琼玖：然后我被她推开了！！！ 风华羽墨：…… 风华羽墨：这种人居然有女朋友？ 琼玖：她长得好看，对我也很温柔，也没让我吃苦 风华羽墨默默补充道：重点是长得好看 琼玖想了想，回复：这是她的优点，我爱的是她的人。 风华羽墨坚持认为，这还是跟脸有关。 两个人争论了一会儿，风华羽墨问她唱的怎么样，琼玖说发挥得很好，感觉晋级是板上钉钉的事。两人又聊了几句这才完。 琼玖洗了洗手，出去就看到桃蓁等在外面，她愣了下，“蓁蓁？” 桃蓁看过来，牵住她的手，“我觉得沟通挺重要的，今天回去，我们好好谈一谈吧。” 她觉得琼玖有一句话很对，对方并不是小孩子了，她的年龄比其他人还要大。 琼玖心跳了下，心想，蓁蓁是不是打算接受她了，又或者对方还是决定要拒绝她，打算彻底绝了她的心。 两个人到了后台，这个时候顺序才到15，后面还有五个选手。 桃蓁拉着琼玖在旁边坐下，她盯着琼玖的耳垂，“等下想吃什么？” 琼玖看了她一眼，“什么都可以。”她爱上了人类的食物，原来不止刺身，其他的也很好吃。 桃蓁“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琼玖有些不安，问她：“你想跟我说什么？你要拒绝我吗？要跟我分开吗？”她就像刚刚歌里的人鱼一样无助，幽深的绿色眼眸呈现出桃蓁的倒影。 桃蓁看着她，“你不是想要跟我在一起吗？” 琼玖回过神来，她沉默了下，然后用指责的目光看着桃蓁，“对，本来我们已经决定要在一起了，就连房子都选好了，结果你临时变卦，你不想要我。” 桃蓁：“没有，我只是希望你能想清楚。” “好吧，这件事回去再说，”琼玖顿了顿，她跟着风华羽墨学了不少，对于之前的某件事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她说：“以前是我不懂，我现在懂了，我想问你……你看着我的裸/体，你、你就不心动吗？你就没一点反应吗？” ……这真特么尴尬，桃蓁想。 桃蓁斟酌了下用词，毕竟她不是没感觉，甚至还十分有感觉，在被对方从海里捞起来，摸到对方鱼尾的时候，她就想把小人鱼给吃掉，这才把人怪上岸。 不过到后面，她就成了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小人鱼，毕竟她是那么美丽又惹人怜爱，自然而然不希望自己在小人鱼还不懂这些事的时候，占人便宜。 她完全无法承受，在拥有过对方后再失去，她对待两人的事情，是如此的谨慎。 “你说话，”琼玖看着她，见她脸上有些不自然，又有些担忧，她握住桃蓁的手，小声说：“难道你是性/冷淡？” 桃蓁：…… 她揉了揉小人鱼的脑袋，这家伙到底是哪儿学来那么多词的，她清了清嗓子，“我……不是没反应，但你的是鱼尾巴，我要怎么做？” 琼玖睁着大眼睛，“你是在指责我晚上要穿睡衣吗？这不是你要求的吗？而且你也穿着的。” ……竟无言以对。 不等桃蓁想个理由反驳，琼玖又说：“没关系，既然你这样说了，今天晚上我会改进的。” 桃蓁连忙摆手：“不不不，不行。”这样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持住自己。 琼玖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福至心灵，她的眸子里满是狡黠，“我知道怎么做了。” 桃蓁：……总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两个人在后台腻歪了一阵，小人鱼这几天晚上都没有睡好，这会儿躺在桃蓁怀里，有些昏昏欲睡，她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其实我的鱼尾也是可以做的。”毕竟她是人鱼，不是貔貅只进不出。 尽管琼玖的声音很小，桃蓁却依旧清晰地听见了这句话，她眼睫微颤，低头去看琼玖，对方正砸吧嘴巴，像是在回味什么好吃的。 她轻笑一声，在琼玖的嘴角亲了下，心中自嘲，自己竟然还没有一条人鱼来的潇洒。 第一轮演唱结束，桃蓁将人摇醒，琼玖小憩片刻，精神有些回笼，她从桃蓁身上下来，对桃蓁说：“等我一下，估计这轮我就能晋级。”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经过的人听见了，对方的演唱顺序比较靠前，并且没有发挥好，此刻正脸色不善地盯着琼玖，干脆抬高音量，讽刺道：“自大，要不是有这么一张脸，你以为你能晋级？说得这么笃定，也不知道是不是走了后门被人潜了。” 桃蓁将琼玖拉到自己的身后，脸上没什么表情，如果对方只是惹到她，她完全可以事后收拾人，可涉及到小人鱼，她一点都不想忍，抬手就一巴掌扇过去，将人扇得一个踉跄，桃蓁冷冷道：“注意你的言辞。” 桃蓁的力道很大，对方的脸一下就肿了起来，她捂着脸有些不敢置信，脸色也十分难看，直起身就要再骂，斜刺里冲出一个人影来。 靳开嘲讽道，“自己没发挥好，就yy别人走后门，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而且琼玖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泼脏水也拿出点证据。” 琼玖本来就长得好看，莫名其妙就被这么一顿骂，虽然有人帮她撑腰，但人都会不由自主偏向长得好看的，大家顿时觉得那人嘴脸太难看，琼玖很可怜，再说琼玖的确没做错什么，不由得开始帮腔起来，对方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她冷冷哼了一声，临了仍要污蔑一句，“不过就是个卖肉的！” 她转身就走，桃蓁直接朝她屁/股踢了一脚，让她直接摔了个狗啃/屎，她语气森然道：“教教你怎么做人。”她的忍耐是有限的。 对方回头还要说话，却对上桃蓁冰冷噬人的眼神，整个人如坠冰窖，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爬起来一声不吭地走掉。 靳开立马走到琼玖身边，伸出手拍拍琼玖的肩膀，安慰她，“这个人没发挥好，纯粹是拿你撒气，千万别往心里去。”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挺想潜琼玖的。 靳开刚刚帮她说过话，琼玖对她有了一些好感，不像之前那么防备，“刚刚谢谢你帮我说话。” 靳开被她的笑晃得差点花了眼，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躺在花海里，如沐春风，顿时感觉就算得罪对方都无所谓了，她抿着嘴角，竟然有些羞涩，“没事的，本来她就是胡说八道。” 琼玖点点头，又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走哪儿都有人骂她，不过现在看来，其实她人缘还是不错的。 桃蓁眯了眯眼睛，刚想要上前将两个人隔开，小人鱼就自己过来，抱住她的胳膊，脑袋枕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蓁蓁刚刚好棒。” 维护她的样子简直让人鱼着迷，如果是这样，她宁愿地球人都来欺负她。 桃蓁被她这么一抱，身心都舒畅了，对面的靳开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里满是心碎，她咳了一声，“该上台了，我们一起吧。” 这个时候周围的工作人员都散开各忙各的了，这里就只有她们三个，琼玖看了眼周围，觉得应该没人会发现，然后就踮起脚尖在桃蓁唇上飞快地亲了一口，这才跟着靳开上台。 靳开：…… 食指停留在被吻过的地方，桃蓁嘴角慢慢绽放开一个温柔的笑容。 第一轮演唱完毕后，评委会选出五个人直接晋级，剩下的15个人中淘汰五个人，剩下的十人进行pk，反正挺折腾人的。 比赛结果不出琼玖所料，她在第一轮就直接晋级了，娄云心趁机上台抱了她一把，手捏着小人鱼的腰，心中感叹，真细！ 因为担心被发现，也只搂了下就松开了手，不过她总觉得……身上停留着一道视线，挺刺人的，她扭头看过去，就瞧见一个长相绝佳、与小人鱼不相上下的女人站在后台，正盯着她看。 她脑子里忽然就浮现了一个名 第24章 不是高级vip可以用app买更便宜，比如三千字买是50点，app买就只需要9点。 不是高级vip千万别自动续订，它会按照网页点数扣。 我的晋///////江>基本信息里可以看见自己的读者等级。 琼玖虽然直接晋级了，不过还是要留下来继续“观看”比赛。 这次跟她一起晋级的，还有分赛区的其他强劲对手，靳开也在其中，她跟琼玖之间隔了两个人，只能有一下没一下地往琼玖那边看。 琼玖基本上就一直在看桃蓁，桃蓁举着个灯牌的样子好好笑。最后等比赛终于结束后，琼玖才跑去找桃蓁，在琼玖的要求下，桃蓁举着灯牌任由她拍照，她本来是想亲着桃蓁拍的，不过桃蓁考虑周围人多，就算了。 琼玖把照片上桃蓁的脸用动画狗狗图片挡住，然后发到了微薄上，并且配有文字“可爱的小粉丝”，评论转眼就上千。 ——我靠啊，竟然能跟女神合照qaq女神还是这么美~今天好像化妆了，是在比赛吗 ——这个粉丝的身材很不错诶…… ——比玖玖还要高一点，不过玖玖年龄小挺正常的，而且玖玖笑起来让人觉得好幸福#开心 …… 琼玖扫了一眼评论就没再看了，她把手机揣进兜里，戴了顶帽子，挽着桃蓁的手低着脑袋就从电视台出去了。 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桃蓁带着琼玖去24小时便利店买了点吃的就回去，琼玖盯着她，“不是说大餐吗？” 桃蓁顿了下，“明天再吃。” 琼玖盯着她看，眼睛亮晶晶的，然后伸手捏了一把桃蓁的脸，手感相当好，怪不得那些人喜欢捏她脸。 两个人回家，吃完夜宵，面对面在沙发上坐下，桃蓁说：“玖玖……” 琼玖眨了眨眼睛看着她。 对上对方明亮的大眼睛，桃蓁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想了想，不管怎么样，也还是要把“在一起”的意思给说明白才行，这样憋着不说像什么样子？既折磨自己，也折磨自己喜欢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尝试表达她的意思，“爱不是单纯的依赖。你这么久以来，只接触到我一个人，你确定你的‘喜欢’是恋人之间的想在一起吗？” “总有一天，你会觉得厌烦，时间一长，你只要一想到‘你要跟你面前的这个人要过余下的一辈子’你就会感到害怕，这不是一天、两天、几个月、几年，而是你下半辈子的日日夜夜。” 琼玖沉默半晌，随后开口，她的眼神怀念又悲伤，她好听的嗓音像深海吟唱，这还是她第一次压低嗓音说话，语气里无比郑重，“在我还小的时候，我与人类做过朋友，他们对我很好，帮我掩盖我的身份，哪怕我不能上岸，他们常常来看我，陪我玩，带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送给我，我很开心，他们是很好的人。” 桃蓁眼神微动，她像是预料到了对方后面的话，果然，琼玖接着说：“可人类的寿命对于我来说都太短了，一开始，只是有一个人‘离去’。最初我不明白，其他人告诉我，每个人都会经历生老病死，死亡是人类的最终归属，这很正常。 可是，几年、几十年过去，我认识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我觉得很难过，很孤独。 后来我又开始遇到新的朋友，结局你应该能知道，他们同样会经历死亡，最后就只剩下我一个。 这样的孤独和绝望，所以我再也不跟人类来往，人类的生命真的太脆弱，而我的生命又这样的漫长。” 她望着桃蓁，眼睛里有泪光闪烁，“你说要带我上岸，我是应该拒绝的，因为你又能陪我几年呢？最后你会变老、死去，最后只留下我，但我还是跟着你来了，你又明白我的害怕吗？ 就算知道早晚有一天你会离开，我也还是想要靠近你，想要跟你在一起，哪怕只有短短几十年，可这又怎么样？” “我只知道，跟和你在一起相比，万年孤独又算得了什么？ 你说，这到底算不算爱？” 琼玖说到最后，身体微微发颤，她的这番话无疑是将自己的内心彻底剖开，其中也有宣泄的意思，她的孤寂无人能说，也无人可说。 桃蓁盯着她，目光游离，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她拥抱住琼玖，两人的身体贴合在一起，她十分心疼怀里的这个人，她安慰道：“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几百年，几千年，生生死死。” 晶莹剔透的眼泪从琼玖的脸颊滚落，从滚烫的泪水转变成美丽又坚硬的钻石，就如琼玖这个人，看着美丽脆弱，实际上她就如鲛人的眼泪一般，是她太自以为是，总以为自己是为了对方好。 “是我的错，对不起。”桃蓁说，“爱”这个字的含义太多了，就连她都不敢轻易的下定论，她以为小人鱼对她只是依赖，她却从来没有仔细想过，对方明显比她更懂爱才对。 琼玖问：“那你爱我吗？” 桃蓁回答：“爱的。” 琼玖收拢抱着桃蓁的手臂，眼角残留着泪痕，她嘴角轻轻上扬，从所未有的巨大幸福感充斥着她，“我觉得好开心。” “我也是。”桃蓁回答。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抱了一会儿。 桃蓁说抱她去洗澡，琼玖“嗯”了一声没动。桃蓁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不想动，干脆搂住小人鱼，刚想将人抱起来，对方就抬起上身凑过去，含住她的嘴唇，翻身将她拉倒在沙发上，接着就骑在了她的腰上。 桃蓁皱眉，“玖玖，下来。” 琼玖盯着她，双手拽着衣摆将衣服撩起来脱掉，夏日她穿得少，短t一脱就只剩下个内衣，她的目光停留在桃蓁的嘴唇上，她舔了舔唇，双手将内衣暗扣解开，然后慢慢地将内衣脱了下来，“既然话都说清楚了，我们就来做吧。” ……真是一点都看不出这是刚刚那条楚楚可怜的小人鱼。 桃蓁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双手掐着琼玖的腰，“行了……”她话一出口，就能感受到嘴里还含着口水，于是她闭嘴，又吞了吞口水。 琼玖咬着下唇，见桃蓁还不动，又干脆俯身趴在桃蓁身上，圆润弹性的欧派贴着桃蓁，隔着薄薄的衣物将人撩得浑身/欲/火，桃蓁放在琼玖腰侧的手缓缓上移，然后艰难地按住琼玖的肩膀，“等……结婚再说。” 琼玖努力将身体往下压，结果没能压下去，她嘟嘟嘴，“你不爱我。” “我当然爱你。”桃蓁说。 “你看到我的裸/体没反应。”琼玖一边这样说，一边伸手去摸桃蓁的下面，桃蓁察觉到她的意图，立马腾出手去抓她的手。 对方相当不老实，不停骚/扰她的身体，桃蓁深吸一口气，“我说结婚以后再做，是对你的尊重，而且……”她当然是有感觉啊。 “一张结婚证而已，这个结婚证的有效期限还没有我的年龄长，”琼玖反驳道，她盯着桃蓁的眼睛，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这样坚持，我们也可以明天就去办结婚证，反正7块钱的事。” 桃蓁：…… 在一阵折腾后，琼玖终于放开了桃蓁，她不大高兴地被桃蓁牵着手去了浴室，桃蓁想了想，担心小人鱼等会儿又撩/拨她，就说：“你也是个成年人了，以后自己洗澡。” 她说着就要走，琼玖一把抓住她的手，眼泪汪汪地说：“你不爱我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很纵我的，我有小情绪了……” ……这家伙到底哪儿来的那么多套路。 桃蓁认命地给琼玖洗澡，琼玖的每一片鳞片都舒展开来，确认心意后，快/感更甚以前，一点一点冲刷她的身体，她白玉一般的手撩着水珠淋在自己的胸前，雪白的肌肤衬得两粒粉红的小豆豆更加诱/人，她敏感地察觉到桃蓁的目光时不时地停留在这里，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说：“你要不要尝一尝？” 桃蓁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的目光幽深，桃蓁没有回答，而是俯身含住琼玖的唇瓣，暧/昧的水声在浴室里响起，直到琼玖脑子里一片空白后，桃蓁才松开她，她盯着琼玖迷离的双眼不由得笑了笑，然后快速把人鱼从水里捞起来，又给抱到床上。 琼玖这个时候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不等她说话，桃蓁又将咸鱼抱枕塞到她怀里，温柔道：“早点睡吧，现在够晚的。” 琼玖顿了顿，不甘不愿道：“好吧。” 两人躺在床上，床头灯已经关上，只有柔柔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琼玖越想越不甘心，明明大好的机会，怎么就……都怪蓁蓁，蓁蓁那个吻绝对是有预谋的！！ 琼玖想不通，她看了眼桃蓁的脸，对方闭着眼睛，像是已经睡着了，她抬起小腿，悄悄地蹭到桃蓁的腿间，脚趾一点一点顺着光滑的肌肤向上，然后……就被蓁蓁握住了脚踝，不能动弹。 “怎么还不睡？”桃蓁翻过身，一只手撑着脑袋，双眸盯着她，手指却在她的脚踝上摩挲，弄得琼玖痒痒的，“明天不想起床了？” 琼玖忍了忍，被摸的那一片肌肤像是着了火一样，她低着头蹭进桃蓁的怀里，趁势收回脚，然后张开双腿夹住桃蓁，忍无可忍地说了句，“蓁蓁，操/我！” 桃蓁轻笑一声，她伸手捏着琼玖的耳垂，手法极其色/情，弄得琼玖喘/息不已，她看着琼玖迷乱的神情，轻轻说道：“你怎么……总是这样撩拨我。” “我们……做了以后，说不定以后我就不会这样骚扰你。”琼玖忍着呻/吟说完，她抬起头，用漉漉的眼睛看向桃蓁，不等她反应过来，桃蓁就倾身过来，吻着她的唇、脖子，然后是锁骨。 接着桃蓁停了下来，一把将琼玖搂进怀里紧紧抱着，“早点睡吧，好吗？乖。” 琼玖摇摇头，想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干脆翻身又骑在桃蓁身上，“你为什么——”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那我们明天去办结婚证吧。”桃蓁说。 琼玖想了想，然后又躺下来，缩进桃蓁怀里，这次乖巧得不得了，她说：“那我勉强同意了。” 桃蓁亲了亲她发顶，这才得以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桃蓁就说要去公司上班，琼玖有些呆，她问：“我们不是去扯证吗？” 桃蓁：“但是我要上班啊，不然就没有钱，没有钱就不能吃饭。” 琼玖犹豫了下，“那……好吧。”反正等比赛完了她就有钱了，到时候蓁蓁就是再忙也得跟她去民政局。 桃蓁出门了，琼玖给风华羽墨发短信，模糊地说了下昨天的情况，她问，为什么蓁蓁老是对她无动于衷。 风华羽墨：都这样子了还要坚持结婚再做，如果不是不喜欢你，就是太喜欢你，按照你之前的描述，我估计她就是把你当妹妹看，别想太多了，及时止损，早点离开她，你会发现身边默默守护着你的人。 琼玖回了个“哦”， 25|第25章 城 琼玖去换了身衣服，然后就抱着东西出门了。 她将帽檐压低，跑到楼下的干洗店，把东西递给老板，“我今天下午过来拿。” 老板瞟了她几眼，“这个三天以后才拿得到，前面还有那么多衣服没洗。” “但我想今天拿到，”琼玖眨了眨眼睛，忽然想到蓁蓁之前说的话，她试探道：“我多加钱行吗？” 老板笑了笑，接过她的东西，说：“行啊。” 琼玖解决完这件事就去坐车，现在时间差不多12点，到了以后，估计蓁蓁就在楼下等她了。 果然，下车以后她就看到蓁蓁站在大厦外面，她连忙跑了过去，一下投入对方的怀里，蹭了两下才抬起头：“蓁蓁怎么在外面等我啊？外面这么热。” 桃蓁：“因为想第一眼就看到你啊，而且就是一小会儿，也没多热。” 蓁蓁说得太理所当然了，琼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甜滋滋的，然后就啃了桃蓁一口，说：“我们今天吃什么？” 桃蓁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想吃什么？” 琼玖想起上次在员工餐厅吃到的鱼，有些嘴馋，就挽着桃蓁的胳膊，说想去员工餐厅吃。桃蓁“嗯”了一声，带着她往楼上走。 琼玖来吃过两三次，基本上已经熟门熟路了，就是还没有去过窗口自己点，桃蓁顺着她的意思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关系说清了以后的原因，桃蓁总觉得今天的琼玖不管做什么都甜甜蜜蜜的，像极了身处热恋期的小女生，整个人都充满了粉色泡泡。 她垂眸看着小人鱼，琼玖正盯着今天的餐食看了眼，又看看手中的菜单，她求助地看向桃蓁，“我忘记上次吃的鱼叫什么名字了。” 帽檐将她的大半张脸都给遮住了，她抬起脸看向桃蓁，直接将精致的脸庞露了出来，样子可怜巴巴的。桃蓁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然后对厨师报了个菜名，对方了然地立马去做。 她将琼玖牵到旁边的座椅坐下，“这些都是现做的，估计还要等一会儿。” 琼玖“嗯”了一声，然后就双手撑着下巴，眨巴着大眼睛去看桃蓁，好一会儿，她说：“蓁蓁，你真好看。” 桃蓁弯唇，和小人鱼在一起的日子，对方可没少这样夸她，她今天心情不错，就问：“有多漂亮？” 琼玖想了想，“漂亮的……我合不拢腿。” 桃蓁：…… 琼玖吃完饭以后，就被桃蓁叫司机给送回去，并且勒令不准再学这些乱七八糟的词语。琼玖可怜巴巴地看着桃蓁，手拉着桃蓁的衣角，“蓁蓁……” 琼玖眼泪汪汪的样子太具有攻击力了，桃蓁蹙眉，在她嘴角亲了下，满脸心疼，“乖，听话。” ……这个时候难道不是该妥协的同意她留下来吗？ 琼玖：“蓁蓁你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 桃蓁：“因为你从来没有按套路出牌过。” 琼玖被送回去了，她在小区门口下了车，然后顺路去将干洗店的东西拿回来。老板将东西递给她的时候，一脸复杂。 琼玖眨了眨眼睛，终于恍然大悟是怎么一回事了，她送过去的时候是用非透明的口袋装着的，洗的时候口袋肯定会被取下来，所以对方应该是看见了。 琼玖想了想，又觉得有点不开心，直接将东西扔到床上，又跑去上网，在群里跟大家聊了一会儿，又上网看了下关于她在天籁女声的评价。 分赛区前10强已经出来了，这会儿关注度渐渐开始上升，琼玖靠她的两首曲目以及惊人的颜值，成功圈了不少粉。 照例在贴吧回了一些帖子，然后又上微薄看看，她最新一条微薄还是晋级10强的那条，是她跟蓁蓁的合照，她想了想，编辑了一条微薄发出去。 琼玖v：大家有什么好听的歌要推荐给我吗？或者想听我唱的？ [热门评论] ——啊啊啊想听小蛮腰、青媚狐、要抱抱、扇子舞、火、至爱、ecstasy、孑然妒火、极乐鸳鸯、luolipop、luxary、re、想听的赞我！！[爱你] ——求唱高音歌，你的海豚音真是美呆了[害羞] ——去搜了下热门第一说的歌，被惊呆了，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我只想说……我也想听！ ——想听人鱼音唱猫之二重唱，感觉有种反差萌，求玖玖翻牌qvq …… 琼玖看了看，她将热门的评论翻了一遍，会的歌她就不再考虑，然后又将热门提到的歌全部下载下来，装进mp3里，准备随时听。 她的学习能力很快，一下午就学了五首歌，调子熟得就像是能倒背如流。 她自己折腾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聊，就干脆上游戏里去钓鱼，一边钓鱼一边给桃蓁发信息，大到自己现在在干嘛，小到上了几次厕所都说了一遍。 桃蓁也不觉得不耐烦，甚至空闲还会多回她几句，说自己在干嘛。 琼玖问桃蓁比赛想听自己唱什么歌，桃蓁说什么都好听，琼玖想了下，告诉对方今天会给她一个惊喜，她今天学到了不少歌。 桃蓁回道：我很期待哦[爱你] 琼玖：么么哒。 下午五点，琼玖就跑到门边凑在猫眼那里，直到桃蓁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后，她立马打开门将人拉了进来，桃蓁搂着她的腰跟进去，“今天说要给我一个惊喜？” 琼玖“嗯”了一声，然后就将人推倒在沙发上，自己趴在桃蓁身上，吧唧亲了一口就窝着不动了，她语气亲昵道：“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桃蓁说，“先起来，我给你做饭。” 琼玖想了想，起身让桃蓁起来，桃蓁提着食材就进了厨房，她米都淘干净了才忽然想起什么来，“不是说有惊喜给我吗？” 琼玖站在旁边，脑袋上戴着粉红猫耳帽，乖乖地点头，“学了几首新歌，我觉得挺好听的，想唱给你听。” 她们以前也会这样，对方新学会一样东西，就要在她面前“表演”一番，桃蓁道：“那你唱，我就在这里听。” 琼玖点点头，然后又有些羞耻，在桃蓁的鼓励下，她刚唱了三句就被桃蓁叫停了，“……你这是哪里学的歌？” 琼玖诧异：“这些歌怎么了？” 桃蓁想了想，“这些歌是禁歌，国家不允许唱的，你学了也是白学，这些歌影响也不好，以后别唱了。” 小人鱼盯着她没有说话，桃蓁有些不自在，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没说错什么，就问她：“怎么了？” 琼玖：“这些歌……我知道影响不好，我也没打算真唱，我……就是想唱给你听。” 桃蓁：…… 桃蓁刚想问她为什么，琼玖就道：“你听了这些歌有没有欲/火焚/身？很想跟我做点什么的感觉？” 桃蓁几乎立马就懂了，她嘴角含笑，摸了摸琼玖的脑袋，“以后别唱这些了。” 琼玖扁扁嘴，桃蓁：“你要是去学这些歌，结婚三年内我都不会干你。” 琼玖几乎立马就妥协了，并且保证不会再去学这些乱七八糟的歌了——她大概是最没用的一条鱼了。见到桃蓁脸色稍有放缓后，她又立刻说：“我这么乖，你有没有想要奖励给我的？” 其实说到三年都不做，桃蓁也挺后悔的，她又不是圣人，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鱼就在面前，她能把持到现在就很不错了，听到琼玖这样的话，她想了想，“等你比赛完了我们就去扯证。” 琼玖：“为什么要等比赛完以后？” 桃蓁：“因为你还在比赛，我怕你纵/欲过度。” 琼玖想了想，点点头，“听上去很有道理。” 两个人没有性的性生活终于和谐了，琼玖十分期待决赛的这天快点到来。 吃了饭两个人就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琼玖满脑子都在想那些歌，看得有些心不在焉，她对桃蓁说：“我想了下，我这些歌全都白学了，挺吃亏的。” 桃蓁瞥她一眼，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好的感觉，她凉凉地问：“你想干什么？” 琼玖斟酌用词，“这些歌都是我的粉丝推荐给我的。” 桃蓁：“嗯，然后呢？” 琼玖：“……我想发个视频……刚好还能给我炒人气！”她忍不住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桃蓁盯着她，嘴角含笑，温温柔柔地说：“不行，这些歌我不同意。” 琼玖扭了扭身体，争取道：“那就每首歌剪辑几句好了。” 桃蓁盯着她看，心想不能把小人鱼当犯人一样看待，于是最终点了头。 这个时候已经有点晚了，防止被神通广大的网友发现她们的住址，所以专门把窗帘给拉上，最后只留了一个角落，桃蓁调试了下摄像机，对准角度后才冲着琼玖示意，可以开唱了。 琼玖跟桃蓁商量好了，每一首歌都完整的唱一遍，最后由桃蓁来后期，随机剪辑每首歌的几句，制作成一个合集发微薄上。 此时浅蓝色的窗帘占据了一半背景，另一半则是渐变蓝的墙纸，桃蓁还用了一个可以转变颜色的床头灯放在摄像机这边——这个床头灯还是琼玖说要买的，结果没能用上几次，她基本上躺在床上就睡着了——好在灯光范围比较广，柔和的光晕发散出来，将琼玖的脸衬托出朦胧和神秘感。 她的眼睛，她的头发，她的样貌，都如此的让人着迷。 她低垂着眼眸，赤着脚，身体一摇一晃的，十分放松，她 26|第25章 城 琼玖是人鱼，身体素质强悍，在保质保量的情况下连续唱了十二首歌才算结束，嗓子也不觉得有负担。她唱完以后就将手里的咸鱼抱枕一扔，直接扑到桃蓁怀里。 “我刚刚唱了好久，要蓁蓁亲亲才能好。”琼玖撒娇地说。 然后桃蓁就把一杯兑了少许的蜂蜜水端给她，“先润润喉咙。”虽然知道对方不会感觉太累，可还是忍不住心疼。 琼玖一口气将蜂蜜水喝完，桃蓁亲了亲她。琼玖满足地眯眯眼睛，问：“我刚刚唱得怎么样？” 桃蓁想到以前她说好听后对方的反应，瞥了琼玖一眼，收回视线，直接在她嘴上又亲了一口，“嗯，很心动。” 琼玖眼巴巴地看着她，桃蓁心神一动，不等她反应，琼玖直接伸手搂住她的脖子，踮起脚就深吻过去，被放开后才气喘吁吁地说：“这才叫心动。” 桃蓁轻轻一笑，将人搂紧。 接着，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琼玖不太懂剪辑和后期，就坐在桃蓁怀里看对方制作，看了一会儿她觉得无聊，又开了一台笔记本，登陆上游戏就跟着帮派里的小伙伴去杀怪，因为现在参加比赛的原因，她游戏里的名字也给改掉。 桃蓁看她一眼，揉揉她毛茸茸的头，又继续开始制作。 她的速度很快，基本上三四个小时就搞定了，做完的时候琼玖已经趴在旁边睡着了，桃蓁没有叫醒她，直接登陆上琼玖的微薄账号，配上文字后就把视频给扔上去，她又去看评论，最后心里做了决定，还是要给玖玖找个助理帮着管理微薄才行。 这些都什么鬼？乱七八糟的歌，还想要玖玖操，做梦吧，小人鱼是她一个人的。 桃蓁越看越火大，最后干脆把电脑关了，这才稍微好受了一点，然后又安慰自己，算了，这群人也只能在网上这样嚷嚷，真正睡到小人鱼的还是只有她。 她将琼玖抱起，这动作直接把琼玖给弄醒，她眨眨眼睛，只觉得困得厉害，嘟囔了一句“你做好了啊？”，不等桃蓁回答，她又搂紧桃蓁的脖子，缩了缩又睡着了。桃蓁不由轻笑一声。 她把琼玖抱回房间，将人放到床上，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怎么床变小了的感觉？她撩开床被，就瞧见一个等人大小的抱枕躺在床里侧。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人形抱枕上面印的是她的样子！！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她觉得又好笑又好气，看了眼已经滚到床边上，双手一张抱住抱枕的琼玖，她又觉得对方可爱得过分，只能认命地躺到床上。 她轻声一句“晚安”，然后就关上了灯，她睁着眼睛等了会儿，一个软软的身躯钻到她怀里，她这才睡着。 昨天晚上折腾的晚，琼玖醒来的时候桃蓁已经走了，她怀里抱着的是人形抱枕，她看了眼上面桃蓁的脸，嘿嘿傻笑起来，又吧唧亲了两口才起来。 餐桌上有桃蓁留的便利贴，她扯下来一边看一边往卫生间走，桃蓁告诉她，今天要出郊区一趟，中午就不用去公司，让她直接在家解决午饭就行。 琼玖将漱口水吐出来，洗漱完连忙给桃蓁打了个电话过去，这个时候桃蓁还在公司，她直接点了视频，桃蓁的看到她的样子，挑眉道：“还没吃早饭？” 琼玖：“嗯……中午我要一个人吃饭？” 她从上岸以后，基本上都是跟桃蓁一起腻歪着，中午基本上都是跟桃蓁一起吃饭，偶尔自己吃还会觉得很孤单，不过想到蓁蓁是为了养家糊口，她觉得她也是能忍的。 “嗯，怎么了？”桃蓁问，她的眼睛时不时地看向别处，好像周围一直有人在找她，她对着琼玖说：“等我一下。”接着就像是去处理什么事一样，过了一会儿才过来。 琼玖看她这么忙，都有些责备自己打扰到桃蓁了，连忙说：“你先忙吧，我在家等你。” 桃蓁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说：“你应该还没去过赤夏市的郊区吧？要跟我一起去吗？” 琼玖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可以吗？” 桃蓁感觉自己做了个正确的决定，于是点点头，“你现在就可以过来公司，等会儿我让司机来接你？” 琼玖摇摇头，“我坐公交车就行了，你几点走？” 桃蓁告诉了她时间后，琼玖这才把电话挂断，连忙将自己整个人打理一遍，这才出门。 今天天气非常热，一出门热浪就扑面而来，琼玖皱皱眉，她不喜欢这样的天气，好在公车上有空调，可因为有一段距离，等她到桃蓁公司的时候，整个人都出了一身汗，想到一会儿桃蓁会看到自己这个样子，顿时有点担忧了。 她在大厅转了转，最后向前台小姐要了几张湿巾纸。 前台小姐虽然不喜欢这个跟总裁关系亲昵的女孩，但是对方经常出入这里，她也算认识，就给了几张自己用的。 琼玖弯弯眼睛，“谢谢。” 然后就站在旁边吹空调，她将湿巾纸包装撕开，又将帽子摘下来，一点一点的擦掉额头上的汗珠，旁边的前台小姐不停往她那边看，总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过了会儿，琼玖过去找她，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姐姐，能借我下镜子吗？” 近距离看琼玖，她只觉得这个女孩太好看了，而且皮肤也很好，像剥了壳的鸡蛋，然后又觉得……她一定是在哪里见过对方，她仔细想了想，没等她想起来，旁边的女孩就直接叫出声来，“啊啊啊，是琼玖！！” 前台小姐愣了下，觉得琼玖这个名字挺耳熟的，接着就见自己的同事拽着自己的本子朝琼玖凑过去，同事脸颊绯红一片，小心翼翼道：“您真人比电视上还要好看，您的皮肤也太好了，能问下您一般用的什么洗面奶吗？您能再给我签个名吗？” 琼玖歪歪头，这才意识到，这是她自己的粉丝！ 她老老实实将桃蓁平时给她用的洗面奶护肤品说了一遍，然后就见对方傻掉的样子，她奇怪道：“怎么了？” “没、没怎么……”同事捂胸口，这些护肤品也太贵了吧！而且有些是需要代购才买得到，怪不得皮肤这么好，简直想手动再见。 琼玖给她签了名，同事又道：“我能再跟您一起拍个照吗？” 琼玖有些为难，她总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有点脏兮兮的，“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不好看——” 她话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哪里不好看了！您这个样子依旧很完美。” 然后琼玖就在对方的热情招呼下坐下来，又跟闻讯赶到的其他工作人员拍照，她只觉得又开心又烦恼。 她终于见到活的唯粉了，她的粉丝们又可爱又热情，但是……她明明是要去找桃蓁的啊，这样拍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拍完。 琼玖乖乖陪着拍照的样子太可爱了，周围的粉丝内心都在尖叫了。以前琼玖来公司老戴着帽子，看上去酷酷的，好像很高冷，没想到实际上非常可爱！就算本来只是凑热闹的都忍不住路转粉了。 琼玖陪着大家照了一会儿，可怜巴巴地说：“我想去找蓁蓁……” 大家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蓁蓁指的是谁，顿时浑身一僵，他们……刚刚拍照应该没用多少时间吧？ 看着对方可怜巴巴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刚刚是不是太过分了？肯定把对方吓坏了吧？哎哟，偶像真是太可爱了，完全把持不住！ 最先发现琼玖的同事将周围的人弄开，刚想要牵着对方的手过去，就看见桃蓁已经朝这边走过来，顿时一僵，连忙打招呼道：“总裁好。” 琼玖也看到了桃蓁，她立马朝桃蓁快速走过去，然后张开双手搂住桃蓁的脖子，整个人像是要挂在上面一样，“蓁蓁。” 众人：啊啊啊真是太可爱了！！我们也想被搂脖子啊！！ 桃蓁扫了眼那里，“不用工作了？” 众人顿时作鸟兽散，转眼就没人了，琼玖眨眨眼睛，觉得蓁蓁真是太厉害了！刚刚她都还不知道要怎么拒绝呢！ 桃蓁拉着她的手往外面走，“我还说你怎么还不来，原来是被堵在大厅了，怎么被发现的？不是让你戴帽子吗？” 琼玖一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咦”了一声，认真解释道：“我是戴了帽子过来的，只是……现在不见了。” 琼玖想要回去找，桃蓁见时间来不及了，干脆就说路上再买一顶，琼玖噘着嘴，最终还是跟着桃蓁走了，只是一路上都很不开心，桃蓁给她讲了几个笑话都兴致缺缺的。 桃蓁亲亲她，“为什么不开心？” 琼玖：“那是你给我买的第一顶帽子。” 桃蓁一顿，抬手摸摸琼玖，“等会儿回去我陪你找吧？而且你想要多少帽子，我都买给你。” 琼玖：“我就只想要那顶。” 桃蓁：“可万一找不到呢？” 琼玖沉默了一会儿，眼睛忽然又亮了起来，“我知道了，他们是我的粉丝，你让那个前台的姐姐帮我找找看，她看到我戴的。” 桃蓁挑眉，让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秘书打个电话过去，琼玖这才安分下来，然后开始看外面的风景，她去的地方较少，这些地方还没来过，不由得扒着车窗往外面看。 看过一会儿琼玖就收回视线，因为她很快就觉得周围的景色几乎长得一样，还不如看蓁蓁。 桃蓁从秘书那里接过盒子，打开里面就是一些精致的甜点，“这是我让秘书去买的。” 琼玖看了眼桃蓁，“蓁蓁喂我。” 桃蓁笑着喂她几口，琼玖盯着桃蓁，然后慢慢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动作很慢，然后又咬了咬嘴唇，咬出淡淡的粉红色印痕，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桃蓁。 桃蓁目光变得幽深，“玖玖……” “嗯？怎么了？”琼玖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她松开嘴唇，粉红的舌/头在被咬红的嘴唇上舔了舔，墨绿色的眸子变得更加深沉，她压低声音，带着一点点沙哑，“想让我喂你吗？” 桃蓁 27|第25章 城 当然，桃蓁拒绝了这个“喂”，如果车上只有她们两个，她可能就接受了，并且会收获一张罚单。 琼玖不高兴了，还深深的幽怨起来，觉得自己随时随地想要跟蓁蓁做，但是蓁蓁对她没有感觉，她真是太没有魅力了，她想。 小人鱼是越来越没节操了，桃蓁为了两人的贞操努力坚守，不过她觉得……她也坚持不了多久就是了，桃蓁想。 郊区很快就到了，这边郊区准备修建一个游乐园，公司最近有意投资这个项目，她今天过去就是视察项目的。 本来按照她的身份，不一定需要她亲自过来，只不过这次修建游乐园背后的老板跟她是朋友，所以她才说过去看看的。 好在路程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琼玖被桃蓁牵着下车，这会儿她帽子没了，精致的脸庞一览无遗，还好周围基本上都是来来往往的工人，最多就偷偷看上那么几眼。 “那个是人鱼吗？”琼玖下车后就指着某个方向问。 桃蓁朝那边看过去，那里是个大型的、用钢筋构筑起来的框架，远远看着是挺像人鱼的形态，只不过那只是个框架，还不知道是不是人鱼，“这个要问设计师了。” “哦，”琼玖点点头，她还没去过游乐园，只在电视上看过几次，“这里修好后，你会带我过来玩吗？” 桃蓁点点头，“还要带你走遍全世界。” 琼玖一愣，脸颊慢慢红起来。 桃蓁看到她这个样子，忽然很想亲亲她，可惜现在人太多，还真不好做出太亲昵的举动。 几人往园区内走，立马就有两个负责人迎过来，给几人发了安全帽以后，就带着几人进去，其中一个像是设计师的人为几人沿路介绍起周围的大概轮廓。 琼玖听得不是很懂，见对方已经介绍到了“人鱼”的地方，不由得插嘴问：“那个地方是要修成人鱼的样子吗？” 对方愣了下，下意识地看向桃蓁，在他看来，桃蓁才是这群人的“老大”，见对方默认琼玖的问题后，笑着说：“是的，这也是根据园区老板的意思加进去的。” 他看出琼玖对这个很感兴趣，就又详细地介绍了几句，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这个女孩长得真是很好看，就连现在一些当红的明星艺人都比不上对方，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然后就发现视线被桃蓁给挡住。 他看过去，只见桃蓁对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十分渗人，他立刻浑身一颤，想到两人过来时亲昵的模样，立马就明白了什么，他连忙收回视线，又开始尽职尽责的介绍起来。 将园区转了一圈后，桃蓁问道：“你们老板什么时候过来？” 负责人看了眼腕表，“她今天刚从国外飞回来，大概马上就到了，我们先去旁边的咖啡馆坐坐吧。” 桃蓁颔首，牵着琼玖率先过去。 一进去，燥热的气温这才被缓解，桃蓁从包里抽出湿巾纸，帮琼玖将脸上的汗珠一点一点擦掉，琼玖盯着桃蓁的脸，心脏又开始砰砰地跳动。 等擦完以后，琼玖也帮着桃蓁擦了擦。 几人坐了一会儿，那位老板才姗姗来迟，对方大热天穿着西服过来，前面只扣了两三颗纽扣，能看到里面白色的衬衫，琼玖总觉得怪怪的，对方好像没穿内衣。 她盯着看了会儿，确认对方是真的没有穿。 来人露齿一笑，“久等了。” 桃蓁：“也没多久。” 对方挑眉，目光忽然落在了琼玖身上，她扫了几眼，目光中带着说不出的味道，她说：“这可真是个极品，哪儿来的？” “这是123言情尊美，是我的好友，”桃蓁含笑为小人鱼介绍，丝毫没有回答123言情尊美的意思，她又对123言情尊美介绍道：“这是我的未婚妻，琼玖。” 周围的其他人顿时一愣，纷纷看向桃蓁，然后又开始眼观鼻鼻观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琼玖脸红红的，眼睛亮亮的，她没想到桃蓁会这样郑重地介绍自己，要知道，这可是蓁蓁的朋友。她自从来了这里，基本上就没怎么听过蓁蓁说起过自己的朋友，现在蓁蓁这样介绍自己，完全就是认可了她俩的关系——虽然她俩早就说清楚了，可现在这样完全就是公开啊！ “哦？”123言情尊美的目光再度落在琼玖的身上，这次可是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遍，她又看向桃蓁，目光戏谑，“眼光真不错。” 桃蓁回以一笑，接着又点了几个甜品，琼玖这个时候已经稍微冷静了点，她不停盯着123言情尊美看，123言情尊美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不由得笑道：“盯着我看干嘛？” “你……姓123言情吗？”琼玖问。 旁边的桃蓁“噗”的一声，被水给呛到了，琼玖立马抛下123言情尊美，连忙给桃蓁拍拍后背，桃蓁拿起纸巾擦擦嘴，说：“她姓晋，她名字太长了，你叫她晋美就行了。” 琼玖点点头，“哦。” 两人聊了点私事，又聊了工作上的事情，一会儿就把合同给签好。123言情尊美签了合同以后，弯腰将琼玖的头发揉乱，她眯了眯眼睛，像是狡猾的狐狸，举手投足间有种说不清的风流和潇洒劲儿，她说：“之前忘了说，我是你的粉丝来着，继续加油哦。” 琼玖呆了呆，她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女人居然是她的粉丝，“哦……” 123言情尊美像是被她的样子逗乐了，她拿出手机，促狭道：“跟你的小粉丝一起拍个照呗。” 然后琼玖就呆呆地跟她拍了合照，还给123言情尊美签了个名，就签在了衬衫的领口上。123言情尊美本来是想让琼玖给她签锁骨上来着的，结果被桃蓁拦下，只能退而求其次，签衣服上。 “你随时带着这种笔？”桃蓁问。 “嗯，是啊，”123言情尊美毫不客气地承认了，“你知道的，我这样的人物呢，随时随地可能遇见各种各样的明星，说不定哪天就遇到看得顺眼的。” 桃蓁不置可否。 “这件衣服我会珍藏起来的，”她说着，伸手将将衬衫领口拎了起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琼玖，鲜红的唇印在琼玖的签名上，她眯眼，像是很享受一般，“不仅人漂亮，就连签名都是香的。” 桃蓁莞尔，“那可能只是你的人渣味而已。” 123言情尊美轻笑一声，也不在意桃蓁的嘲讽，她冲琼玖挥了挥手，“那么，下次再见了，亲爱的美人鱼小姐。” 她说完就离开了，琼玖跟着桃蓁回去的路上没怎么说话，桃蓁不由得看了她好几眼，她问：“你在想什么？” 琼玖扭头看她，犹豫一会儿才小声说：“她知道我是美人鱼了？” 桃蓁：“……不是，大家给你取了个绰号，叫美人鱼，她是你粉丝，所以才会这样叫你。” 琼玖“哦”了一声，又说：“她没有穿内衣。” 桃蓁脸色不变，“所以？” 琼玖：“我也不想穿，这么热的天气，胸很闷。” 桃蓁：…… 她手按在琼玖脑袋上，“闭嘴，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前面还坐着司机和秘书。 琼玖“哦”了一声，忽然手机就进了一条短信，她点开一看，是个陌生短信，来信内容道：游乐园的美人鱼主题是专门为你修建的，希望以后你会喜欢。 桃蓁瞥了手机一眼，立马就明白了这是谁，她刚要说话，琼玖就哒哒哒打字道：谢谢，我真的十分感动，但是对不起，我已经有蓁蓁了。 上次她跟风华羽墨聊天后，蓁蓁跟她进行了深入的了解，两人就互相约定好了，对于这样类似的行为，一定要从根源上掐断，直接拒绝掉。 桃蓁自然也看见了，她抬手摸摸琼玖的脑袋，“你知道那是谁？” “不是123言情尊美吗？”琼玖反问。 桃蓁含笑，“做得好，对待这样的人就不要客气。” 琼玖瞥她，“那有奖励吗？” 桃蓁：“想要什么奖励？” 琼玖刚想说她俩做吧，忽然想到已经说好了结婚以后再说，于是说：“我还没想好，你先暂时欠着吧。” 桃蓁勾唇一笑，答应了。 时间一晃而过，天籁女声的10进7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琼玖跟着桃蓁一起去的，她们比通知的时间到得要早一些。 不过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间居然有粉丝守在地下停车场等她。 她一开始也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哪个旅游团，结果看到那群人手里拿着写着她名字的灯牌，这才反应过来，她想着时间还早，就想下去跟她们打个招呼。在她印象中，粉丝是非常可爱的存在。 桃蓁也不想当个严厉的爱人，所以在能接受的范围内，尽量不干涉对方，除非涉及到安全问题。 琼玖一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对方是同意了，她立马下车朝粉丝群跑过去，桃蓁连忙下车去拉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 粉丝那边一开始也没想到这辆车上坐着的是琼玖，她们还以为对方还要晚一点才会到，这会儿见偶像突然出现在面前，人群立刻骚动起来，尖叫声此起彼伏。 琼玖的情绪也跟着被带动起来，她朝大家挥挥手，傻笑道：“你们好啊。” 粉丝群又是一阵激动，尖叫完了就开始给她加油打气，冷静下来后才小心翼翼地询问能不能给他们签名，然后再拍照。 琼玖自然不会拒绝，一一满足粉丝们的要求，毕竟守在这里的粉丝也不是很多，签名几下就搞定，然后又是合照，接着又聊了几句。 粉丝们很热情，往她怀里塞了不少东西，里面甚至还有个一米长的咸鱼抱枕！琼玖收到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呆呆地看着那个粉丝，为什么要送她这个…… 粉丝：嗷嗷嗷偶像抱着咸鱼抱枕的样子好可爱啊！！不行！我的血槽要空了！！天呐噜我可不可以上去强吻她！！会被揍吗？！可还是很想凑上去啊啊啊！！ 琼玖和桃蓁把收到的礼物放到车内，这才跟大家打招呼上楼，两人的听力都很好，隐约听到身后粉丝们的讨论。 “有没有看到玖玖身边那个女的啊？是助理吗？ 28|第25章 城 两人刚到演播厅就有工作人员迎上来，其中一人把琼玖带到后台去，剩下的那个人早就认出桃蓁，恭恭敬敬地邀请人去后台休息室休息，结果被桃蓁拒绝，她扫了眼演播厅，说：“我就坐这儿，她们现在去干吗？” 工作人员：“这期比赛做了新的调整，应该是负责人在做通知，完了她们会彩排一下，晚上八点才会正式开始，您看……” 桃蓁点点头，“那我就在这儿等吧。” 工作人员偷偷看她几眼，心想两人关系果然就跟同事说的那样很好，又往桃蓁面前递了一瓶水，这才跟着去帮忙。 这次比赛的通知时间要比以往早上很多，因为节目组也算是临时接到的通知，节目组根据要求开始针对选手的整体表演方式、形象做调整，以此达到更好的演出效果，以及展现出选手们的演唱水平，坚决杜绝一切ktv不走心形式的表演。 除了在选手的服装、表演上，节目组还专门请了乐队现场演奏，表示到时候的视听体验将会达到一个新高度。 然而，这对于大部分的选手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晴天霹雳。 乐队现场伴奏虽然体验度升高了，但难度也跟着上升了，何况节目组临到比赛马上快开始了才忽然宣布，光是与乐队磨合的时间就不够，说不定观众体验度不仅没升高，反而还出不少车祸现场，到时候天籁女声可能就成了一个笑话。 甚至有人开始猜测，这是节目组故意在为难她们。 因为这次调整很快上了新闻，她们已经从网上得知，只有九云赛区才出现了这样的调整！而九云地区历来是选秀人才辈出的地方，对比其他区也一向是“厮杀”最惨烈的赛区，往往能在这样的比赛中获得好的名次，现在这样看来无疑是要将有潜力、却比本赛区其他人稍逊一点的人“扼杀”掉，好给其他赛区的“新人”让路，因为全国比赛的选手名额是有限的。 网上关于九云调整的分析帖子层出不穷，只是都没敢下定论，大部分都是呈观望状态，希望等到比赛结果出来后再来分析，不过基本上都不看好。 琼玖接到通知的时候没多大变化，她一开始以为这可能没什么影响，并且相信了负责人的鬼话——这是一场视听盛宴，逼格很高的——直到听到其他选手讨论，以及靳开在耳边叨叨说乐队现场可能会影响发挥后，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她在心里默默做了个决定，如果跟乐队出现了分歧，那么她就自己唱自己的，反正谁也带不跑她。 十位选手听完工作人员公布的新赛制后，就跟着去前面彩排，她们先照着流程来了一遍，期间也会跟乐队进行磨合，果不其然，状况百出。大概节目组也预料到了，所以他们才会将时间提前了好几个小时，但是……这几个小时对于选手和乐队来说，远远不够，剩下的全看运气了。 唯一让人感到欣慰的是，好歹还是有一个人发挥的很不错，那就是琼玖。琼玖简直就是九云赛区的王牌，如果到最后就算真的夺冠了也不会让他们感到惊奇，反而没夺冠才会让他们惊讶。 彩排休息空隙，其他选手聚在一起小声抱怨，她们现在基本上已经认定是节目组在刁难她们，难得一致对外的充满了攻击性。至于琼玖，她们现在也不得不佩服了，彩排的时候大家都在一起，琼玖的唱功绝对没话说，反而把演出经验丰富的乐队“挤”得水平很差一样，也是因为这样她们才相信，琼玖跟她们一样是第一次与乐队合作，不然不会出现这种你强我弱的情况，如果真的磨合过，那肯定是默契十足。 琼玖没去管其他人怎么想的，她彩排完以后就偷溜到台下去找桃蓁，乐队的几个人本来还想找她交流一下，因为他们跟琼玖合作后激发了更多的灵感，结果一眨眼人就不见了，加上又要跟其他选手彩排，只能作罢。 这会儿灯没有全开，台下光线很暗，再加上琼玖身材娇小，稍微缩着点就不会有人发现她。桃蓁伸手捏她脸，小声道：“马上就要开始比赛了，你还偷懒。” 琼玖眼睛亮亮的，她看向四周，趁着没人就在桃蓁嘴上吧唧一口，咂咂嘴说：“我发现我发挥得比其他人好很多，没必要再练一遍，所以下来找你。而且我觉得，那个乐队……虽然出声效果很好，可是你刚刚也听到了，跟我完全不搭，还不如用原声伴奏。” 这次的调整桃蓁也是临时才知道的，她只是天籁女声的合作方，不是大问题节目组一般不会事事通知她，她刚刚已经让人去问这次调整的原因。她帮着琼玖挽起耳边的头发，“没关系，比赛上你也这样唱就行了。” 琼玖点点头，“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靳开就过来找她，让她去后台准备化妆。靳开见到桃蓁有些不自然，她总觉得这个人身上的气场太强大了，直到桃蓁点头，她才松了口气，带着琼玖往后台走。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靳开忍不住问。 “她是我女……”琼玖就要脱口而出“女朋友”，忽然想起桃蓁对她的交待，立马改口：“神。” 靳开点点头，了然道：“她的确是长得很好看，跟你差不多。” 这次10进7的服装也是由节目组提供的，根据大家之前报的曲目设计的衣服，如果打算临时改主意换歌的话，绝对会吃亏。选手们听到这个消息本来很抗拒，现场伴奏就让她们反感，这个服装肯定也是在坑她们，结果等真的看到服装后，她们才觉得，节目组还是有靠谱的时候。 等到真正比赛的时候，这样的感觉才更深刻了一点。 不管是灯光、服装、伴舞，都是采取的高逼格档次来安排的，出来的效果相当好，虽然现场伴奏有点坑，好歹还是提供了修音师，稍微小心一点，稳妥一点，大概……也还是能出来好的效果吧。 当节目的经典音乐响起时，台下的粉丝已经沸腾起来，手里挥舞的荧光棒和灯牌此起彼伏，让人看着就豪气万丈心潮澎湃，这样被人崇拜的心理让万千少女想要成为偶像站在台上，俯瞰众生。 主持人踩着节奏点上台，等到音乐停下后，台下的粉丝疯狂呼唤着偶像的名字，主持人示意了好几次才让现场安静下来，然后讲解了下这期比赛的调整。 粉丝们才不管节目做了什么样的调整，她们只想看自己的偶像，不过还是勉强给主持人一点面子，好歹还是安静了一会儿。 等到选手们陆续上场演唱后，粉丝们才发现，原来主持人说的不是废话，而是真的做了调整，偶像变得更好看了有没有？歌声更好听了有没有？！就是……好像有点走音是怎么回事？不管了，反正现场很嗨就是了！而且其他选手不也是这个样子吗？！ 这次反响空前，节目组无比庆幸这次调整的用心。 娄云心三个评委知道今天是临时做的调整，所以选手们发挥失误后，也只是“温柔”地指出来，再鼓励一下，没怎么毒舌，倒是让选手心里好受多了。 直到琼玖登场。 对方还没上场下面的粉丝就激动的几度要昏厥过去，嘴里尖叫着、喊着琼玖的名字，手上的灯牌被挥舞出流光溢彩，整个大厅都充斥着“琼玖”二字，主持人不得不出面干涉让大家稍微冷静一下。 当琼玖的身影隐约出现在台上，粉丝们这才冷静下来，看到舞台上的设置，他们意识到，这次琼玖唱的歌同样会比较“安静”。 舞台上灯光昏暗，琼玖在指定好的位置上站好，“啪”一声轻响，灯光照射下来，将琼玖笼罩在柔柔白光中，空气中像有星光漂浮在周围，琼玖一身纯白色的连衣裙，赤着脚，长发散落，美丽的眼睛注视着周围，后面的大屏幕显示出一片浩瀚星空，像要将人卷入其中。 粉丝们紧紧地捂住嘴巴，生怕自己的尖叫声惊动了这个“精灵”，她真的是太美了。 零落的琴音流淌而出，滴滴答答，像心尖上的溪流，然后一点点变低。 温柔与忧伤糅合的矛盾声音传来，像是在娓娓诉说一个关于月光的温柔故事，这声音太美，也太虚幻了。每一个听到的人，都忍不住沉沦在这个“故事”里面，随着讲故事的人的情绪起起伏伏，接着，不经意间，自己内心深处的灵魂就被揪出来，在你感到惊慌的时候，她温柔地注视着你，像被人们经常赞美的月光一般，她是包容的、隐藏着无数秘密的月光。 这首歌叫《月光》，没有什么很好的成就，甚至还像口水歌。琼玖选择这首歌是因为，除了大海，一直陪伴着她的无疑就是月亮和太阳。太阳刺眼夺目，不像月光这般温柔，她时常坐在礁石上，也曾很傻的、痴痴地盯着月亮看。 其实，桃蓁对她来说，也是月光，她抚/摸过她的每一寸肌/肤，吻/过她的长发，拥抱着她的整颗心，她几乎没有受到过任何伤害。 最后一段高/潮迭起，就连声音也跟着升高，像是寂静孤独的大海深处的潺潺水声；像海浪尽力拍打礁石，在上面留下一点又一点的痕迹；像人溺水奋力呼喊，手紧紧攥着的只有水。 琼玖的声音濒临整首歌的一个临界点，就像一个脆弱、透明的圈，稍不留神就会将圈给戳破，一旦戳破就会像情感迅速流逝。琼玖控制得非常好，像是站在悬崖边上唱歌，总让人心惊胆战担心她会摔下去，然而她自由、放声地唱着，完成了一首又惊心动魄又寂静无声的歌曲。 直到歌声静止，浪潮褪去，月光 29|第25章 城 当舞台上的灯光亮起，琼玖一下就从众人遥不可及的地方被拉了回来，粉丝们这才纷纷回神。 掌声雷动，夹杂着尖叫声，粉丝们疯狂地呼喊琼玖的名字，想要对方感受到他们的支持。 主持人适时上台，在分享了自己的感受后，这才请三位评委进行点评，娄云心的眼圈有点微红，她依旧是笑着的，只不过收敛了一些，“如果我是一个人窝在被子里听这歌，我可能会哭鼻子的，虽然我现在看着就有点像。” 她说完这句话，台下的粉丝哄声大笑，他们很喜欢娄云心，因为娄云心的点评最接近他们的心声，在网上更是被戏称为“最接地气的评委”、“粉丝团首席代表”。 “每次听玖玖唱歌都是一种享受，我从来不担心她会出现失误，但是今天节目做了一点调整，因为时间比较仓促，所以女孩们难免会出现一些问题。 但是……不管是什么样的问题，出现在琼玖身上，那都不是问题，她永远能给你交上一份超过满分的答卷。” 显然娄云心这次是真被“感动”了，她没像之前那样长篇大论地夸赞琼玖，很快就把话语权交给了另外两个评委。 这两个评委也是由衷的佩服，本来以为这样简单的、不太火的歌，对方最多也就是发挥到原唱水平，但这完全不能达到他们心目中琼玖该有的水准。这首歌难度虽有，却也只能摸到晋级水准的边儿，然而对方却一次次直接打他们的脸，她真的唱得比原唱还要更好听，而且伴奏还临时改编了，这让她的演绎显得更加淋漓尽致和完美，几乎可以称之为无人超越的翻唱。 对方还有什么地方是需要他们去教的吗？有的话，可能就是唱歌怎么省力吧？然而人家并不需要，光是她唱高音的轻松姿态就让他们这些男歌手望尘莫及。 评委们的高评价让粉丝们久久不能平复，直到另一位选手上台后粉丝们才安静下来，冷静地听着接下来的歌手唱歌。 琼玖一下台就朝桃蓁走过去，然而不等她找到桃蓁，她就先被人给拽着去了休息室，她定睛一看，惊喜道：“蓁蓁。” 桃蓁拉着她进了狭小的换衣间，壁咚她，又吻了她，直到两人气息不稳才松开她，只是手臂依旧圈着她，琼玖睫毛濡/湿，眼睛流光溢彩。 不等她开口，桃蓁就说：“好听得我都吻了你。” 琼玖脸红了。 两人又温存一会儿，这才去前面看比赛。 两人挤在小小的位置上，桃蓁问她：“之前排练没听说要改编，刚刚是怎么回事？” 琼玖的眼睛里充满疑惑，“我也不知道，本来我都想好了，反正我唱我的，到时候还是乐队背锅……伴奏估计是他们临时改编的吧。” “对方临时改编没跟你说，也不怕搞砸？”桃蓁戏谑道：“估计是看你有能力，相信你能驾驭，就直接给改了。” 琼玖听出她是在夸自己，眼睛弯弯，只知道傻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桃蓁揉揉她的脑袋，就扭头去看比赛。 琼玖一个人乐了一会儿，又捅捅桃蓁，等桃蓁看向她以后，她才笑眯眯地说：“是不是我越来越优秀，你就感到越来越爱我？” 她的样子像极了找到松果的松鼠，可爱极了，桃蓁飞快地在她嘴上亲了一口，“就算你什么都不会，我也会一天比一天更爱你。” 琼玖脸颊红红，她小声嘟囔，“我也是，一天比一天更爱你。” 桃蓁听得清楚，只觉得心里痒痒的，干脆握住琼玖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只觉掌心都出了汗一样，就算这样，谁也没想过要放开。 很快，选手们歌都唱完了，琼玖又该上台了，桃蓁正要给她一个幸运之吻，没想到某条人鱼飞快地伸出爪子在她下面摸了一把，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朝台上飞奔过去。 桃蓁：…… 琼玖上台跟其他选手站在一起，眼神不断往桃蓁那边看，她的视力很好，就算桃蓁坐的位置光线偏暗她也能看清，就是心里面有点可惜，刚刚太仓促了，什么感觉也没有，就摸到一片布料了，真是太可惜了！越想越可惜！ 桃蓁见她看过来，只微微笑着，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琼玖心跳得飞快，她心道：来吧，狠狠地教训她，来上了她！做得她下不了床就最好！ 一想到桃蓁平日里完美、温柔的面具会崩塌，她就很兴奋，就连宣布晋级名单的紧张气氛都没有感染到她。 主持人拿着名单，说出了第一个晋级的人的名字，“那就是——琼玖！！恭喜！” 随着声音落下，台下粉丝狂欢起来，这个结果几乎在九云赛区所有人的意料之中，琼玖朝台下鞠躬，然后才下台。 剩下的晋级选手，除了靳开已经没有什么人值得她去关注了，但是在桃蓁面前，任何人都不值得她关注！她找到桃蓁，桃蓁握着她的手，微微笑着，“胆子变大了，又是哪儿学的？” 琼玖只觉得心痒痒的，看到桃蓁的反应她只想再摸一把，她笑嘻嘻、毫无悔意地眨眨眼睛，说：“自学成才。” 桃蓁：“看来我要检查一下你的电脑和你的手机。” “……看小说学的，”琼玖迅速变脸，可怜巴巴地说，她的眼睛里很快就起了一层水雾，“难道你不想对我做点什么吗？” 桃蓁沉默了一瞬，说：“你是说没收你的手机和电脑？” 琼玖仔细考虑了下，对桃蓁甜甜一笑，“我们还是专心看比赛吧。” 靳开是九云赛区的强将，发挥一直很稳定，再加上这段时间似乎进行了特训，这次的进步明显很大，也在直接晋级的队伍中。 剩下的就需要进行pk，毕竟是分赛区，更复杂的赛制就要等到全国赛去了。 因为比赛调整，视觉与听觉上的体验都焕然一新，琼玖看得很感兴趣，桃蓁看了会儿就开始用手机处理工作起来。 等比赛完了，琼玖又跟着上台亮了一次相，最后散场的时候，娄云心找过来，送了她一个精致的咸鱼挂件，可以挂在钥匙或者手机或者车上。 琼玖很诧异，不过还是很有礼貌地道谢，娄云心揉了她一把才走。接着靳开也过来，送了她一个咸鱼手机壳，琼玖呆了呆，“……谢谢。” 回去的时候琼玖把这件事跟桃蓁说了，“为什么他们都送我咸鱼有关的东西？” 桃蓁顿住，她想了想，终于想起是哪里不对了，她诧异地看向琼玖，“你没上你微薄？” 琼玖是有段时间没上，她最近忙着追剧，听到桃蓁这么说，她就用手机登上微薄，翻了翻，上一条她没印象，应该是蓁蓁帮她发的。 她塞上耳机，点开视频。 不得不说桃蓁的剪辑技术真不错，每首歌剪辑的那几句衔接得非常好，一点都不突兀，简直就是小黄/曲串烧，全曲长达18分钟，转载量直接破千万，网友们纷纷询问mp3下载格式，可惜一直未等到，就自己解压出mp3格式来。 桃蓁剪辑的太棒了，中间穿插了琼玖比赛的片段以及日常照片，上面的弹幕纷纷闪过“每一个暂停都是桌面”，旋律也很好听，琼玖自己都忍不住看了好几遍。 等桃蓁把车停好，叫她回家时，她忍不住了，“视频我都看了，所以跟咸鱼有什么关系？” 桃蓁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说：“还有一条，我一共发了两条。” 琼玖“哦”了一声，正要点开，就被桃蓁给拉着进电梯，进了电梯就被壁咚亲吻。到家后琼玖心里惦记着视频，不等她看，桃蓁就再度把她吻得窒息，再把她拖进浴室里洗澡，上床后又把她吻得迷迷糊糊的。 琼玖心想，蓁蓁一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然怎么会连色/诱都做出来了？！ 她气喘吁吁，脸颊红润，“你是不是干了什么事？” 桃蓁面不改色，“就是想吻你。” 琼玖：“怎么可能，你对我的裸/体都是毫无反应。” 桃蓁：…… 桃蓁不拦她了，琼玖翻看视频，原来另外一条是桃蓁剪辑的“花絮”，到后面琼玖唱嗨了，就拽着家里的咸鱼抱枕转圈圈，正式版里面可没有这一幕。 而且里面还有她平时被拍的一些犯傻小片段，比如第一次吃芥末被呛得眼泪汪汪地盯着镜头的样子；还有躺在沙发上喝可乐，结果可乐直接糊她一脸……等等。 与之前的视频不同，这条视频被弹幕狂刷“每一个暂停都是表情包”。 她盯着自己傻透了的样子笑得不停，她一边笑，一边说：“哈哈，怎么这么傻，哎，我太可爱了！我怎么这么萌？天呐，好想亲自己一口，哈哈……” 她笑得花枝乱颤，灯光昏昏暗暗，在她脸上落下剪影，桃蓁心里微动，真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 视频放完，琼玖将手机丢在旁边，翻身跨/坐在桃蓁身上，她双手搂着桃蓁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她，“你把我剪辑得真可爱，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是这样？一定是的，你肯定爱我爱得无法自拔。” 她是这样的自信，桃蓁笑眯了眼，“嗯，我爱你爱到无法自拔。” 琼玖又哈哈笑起来，身体压在她身上，两人侧翻倒在床上，卷着薄被搂抱在一起在床上打滚，凉凉的发丝交织在一起，肌/肤相亲，然后琼玖就 30|第30章 城 10进7的结果出来后，卷着琼玖之前的小黄曲串烧又火了一把，不少颜粉纷纷加入路人粉阵队，为琼玖加油呐喊。 琼玖在微薄上发了个自拍，现在转发量基本上能稳定在七千到几万的转发量，她跟娄云心、靳开，还有那位主持人互动了一下，又收到部分关注。 这个时候天籁女声关注的人越来越多，九云赛区关注度尤其多，这也是因为上次“调整”的原因，九云赛区更有大型比赛的感觉，其他赛区跟九云对比起来，简直就是ktv与演唱会比较，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因为是临时调整，所以出状况的人不少，但九云赛区也是有实力强劲的选手，表现依旧出色，而且更能直观的表现出选手们的真实水平，其中比较吃亏的就是潜力较大的选手。 而其中，一个人简直以清新脱俗姿态跃到大众面前，那就是琼玖。 实在是……太完美了！连带着《月光》原唱作者跟着火了一把。 把琼玖和其他人的表现放在一起，其他人就是学生，而琼玖早已是学院里的教授。 光是琼玖演唱的那段视频点击量就达到了一亿，下载量也更是突破五千万，堪称天籁女声开赛到现在为止最成功的一位。 网上的赞美不绝于耳，就连九云赛区临时调整也出了不少分析文章，有人阴谋论说这次的调整完全是为了衬托出“琼玖”，并暗示琼玖走了后门。最后粉丝直接把琼玖之前参赛的视频甩到他面前，其中还包括调整后彩排的视频，直接啪啪打脸。 琼玖的粉丝已经涨到了一个惊人的数量，她现在出门帽子加墨镜是标配。上一次她坐公车去找桃蓁，差点被人堵在公交车上下不来，赤夏市是她粉丝最多的一个城市。桃蓁说安排司机接她她又不乐意，最后给她买了个电动滑板车，琼玖可喜欢了，踩在上面就能跑。 后来她一出门就能看到有人在楼下蹲点，她一开始有点小激动，还以为是狗仔，后来发现原来是她的粉丝，桃蓁纠正她，那是私生饭，是粉丝里面比较狂热的那一波。 琼玖倒是没太大感觉，反正桃蓁现在已经不怎么在外面跟她亲热了。 这天，她照例去找桃蓁吃饭，桃蓁揉揉她脑袋，说：“我已经给你找好助理，她明天就会过来。” 琼玖眨眨眼睛，“助理？” 桃蓁点点头，“早就应该给你找的，只是之前没抽/出时间。” 琼玖的目光在桃蓁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她说：“你明明有时间。”意思是你之前怎么不找？ 桃蓁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扭过头去，察觉到琼玖一直在看自己，她最后老实承认了，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之前是我想照顾你，只是最近工作忙，再过段时间分赛区就该决出冠军，到时候你们会去榆楠市参加全国赛。” 琼玖呆了呆，她之前没想那么多，还以为比赛场地会一直在赤夏市，“你不跟我去吗？” 桃蓁：“我当然要跟你去，这段时间忙就是为了把事情安排好，到时候我就跟着你一起去，剩下的事就视频和邮件解决就行了。” 琼玖盯着桃蓁看，桃蓁也任由她盯着，自己则忙工作，过了会儿，她扭头对琼玖说：“想亲就亲——”你这样盯着我我没办法专心。 话没说完，琼玖就起身搂住她的脖子，狠狠亲了两口。 两人吃了饭，桃蓁就让人把琼玖送回去，琼玖耍赖不肯走，桃蓁就算了。琼玖拿着笔电在旁边玩，她这会儿正在游戏里面跟人刷副本。 帮派里知道她是琼玖的人没多少，今天刚好来了个新人，操作很不错，对方一来就私聊她说是不是琼玖，琼玖本来不想理的，结果对方说她是娄云心。 琼玖瞄了一眼桃蓁，直觉是有人在骗她，问娄云心怎么不在电话里说？ [私聊] 娄云心：那你倒是给我个电话啊！ 琼玖：…… 琼玖：你上次捏的我左脸还是右脸？ 娄云心：……左脸 娄云心：你左脸摸着舒服~ 娄云心每次捏她都跟做贼一样，基本上没人看见，琼玖这才相信，她把电话号码发过去，两人又悄悄聊了会儿，娄云心告诉她，她朋友最近在策划一个节目，能不能通过审核都还未可知，问她有没有兴趣去参加。 琼玖犹豫了一下，说这件事要跟蓁蓁说一下。 娄云心回了个“好”。 琼玖盯着屏幕上的“好”琢磨了下，问娄云心怎么不直接联系蓁蓁。她上次就察觉到节目组的人好像认识桃蓁，所以她直觉娄云心也认识桃蓁。 [私聊] 娄云心：蓁蓁……你是说桃蓁？ 娄云心：我们俩之间的事当然就我们两个说啊，你跟桃蓁的问题，当然是由你去跟桃蓁说。 琼玖摸摸下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把笔电放在沙发上，一下坐在桃蓁身上，桃蓁连忙搂住她，笑吟吟地看着她，语气宠溺，“你这样，万一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琼玖眨眨眼睛，“可我们是未婚妻妻啊。” 桃蓁爱极她理所当然的样子，心想，一般人进来总会敲门的，就算了，手搂在琼玖的腰上，“那你这是怎么了？” 琼玖跟她讲了一遍刚刚娄云心跟她说的事。 桃蓁沉吟，娄云心私底下偷偷加入琼玖的粉丝后援会，应该是不会坑玖玖的，不过以防万一，话还是不能说得太死，于是她就教琼玖怎么回复娄云心，就说以后如果有时间就去。 琼玖盯着桃蓁，她只觉得桃蓁不管做什么都特别好看，在桃蓁说完最后一个字后，她终于憋不住了，身体往前耸，上身前倾，然后就亲在桃蓁嘴唇上，她轻轻啃咬，将那柔软唇瓣翻来覆去地舔舐，接着又含住，轻轻吸/吮。 桃蓁搂着她的手收紧，很快反客为主，舌尖探入她的口腔，汲取她嘴里的津/液，扫荡她的牙齿，触碰她的上颚，顶得琼玖腿都软了。 琼玖忍不住嘤咛一声，一阵酥麻感从尾椎骨那里向上，她的小腹也热热的，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以前也接过吻，可这次却让她身体发生了变化，她很想脱掉身上的衣服，好好发泄一番。 她的双手早就从桃蓁脖子上下移，将对方的衬衫揉搓得乱糟糟的，其实她更想解开桃蓁的扣子。 最后还是桃蓁攥着她的手腕，把她的手从衣摆那里抽/出来。 桃蓁伸手，拇指捻搓琼玖的嘴唇，琼玖垂眸看她，眼尾有点红，眼睛湿漉漉的，嘴唇红润，上面还有一层水渍。 拇指或轻或重地在琼玖嘴唇上来回擦拭，偶尔用力按压唇瓣，就能看见那一颗颗贝齿，拇指再探入一点，就能摸到柔软的舌头。 琼玖动了动，舌尖抵着侵/入的指尖，接着，她又将那根手指含在嘴里，牙齿轻轻咬在上面，舌头绕着手指打转、舔/弄，弄得桃蓁痒痒的。 做这些的时候，琼玖直勾勾地盯着桃蓁，那一刻，她墨绿色的眸子里像是有大海的影子，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 桃蓁抽/出拇指，一手扣在她后脑勺，一手拉着她的手臂，将人用力拉向自己，她微微一歪头，两人的鼻尖亲昵地靠在一起，她们又开始接吻了。 秘书第二次将门悄悄关上，心想文件还是等会儿再送吧。 那天当然什么都没发生，琼玖跑到休息间卷着被子在床上打滚，准备平复下燥热的身体，结果直接睡着了。 过几天，桃蓁提到的助理也很快到位，对方是个很干练的女性，年龄看着不大，穿着时尚，她望着琼玖，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一点都没有初见对方的拘束。 “你好，我是舒家一，以后就由我来负责你的生活起居。”舒家一说。 琼玖望向桃蓁，又看向舒家一，她嘟囔着说：“我不喜欢别人在我家住，她会搬到我们家里来吗？” 桃蓁想象了一下，也不太喜欢别人在自己家折腾，但是……如果有舒家一在，那她不在的时候，琼玖就不会那么孤单，她就说：“舒家一不会住在我们家，不过你要试着去接受她，把她当成好朋友，她……很会做鱼。” 这也是她当初招助理特意说明的一点，琼玖这才勉强同意了下来。 本来桃蓁还担心琼玖无法跟舒家一好好相处，甚至已经做好重新找个助理的心理准备，没想到两人其实相处的非常好，这让桃蓁松口气的同时，还有点心酸。 小人鱼对待她跟从前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小人鱼身边多了个朋友，还是让她有点……酸酸的，她真想买一个小岛，把小人鱼圈/养起来，谁也看不见。 琼玖也很兴奋，除了网络上的，她现实生活中终于又多一个朋友。舒家一是个非常好的倾听者，还很会做鱼，而且她也不用担心舒家一会把这些事发到网上去，她终于有人可以分享她的快乐了！ 她拉着舒家一将公寓给转了个遍，琼玖告诉她这个是蓁蓁送她的，那个是蓁蓁和她一起去买的，还天天念叨着她马上就要跟蓁蓁办结婚证了，多次强调蓁蓁对她怎么怎么好。 她带着舒家一去卧室，一把将床上的“桃蓁”拉出来，她弯弯眼睛对舒家一说：“你看，这是我特意上网买的，这样蓁蓁去上班的时候，我也不用担心看不到她了！” 舒家一：“其实你们可以视频啊，这样桃姐也能看见你。” 琼玖想想，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就说：“那我上网订个我的样子的抱枕吧。” 舒家一：……不，我说的是你们可以视频，没说抱枕。 琼玖心想，这样蓁蓁就不会再压抑自己，可以对抱枕形态的她为所欲为了。哎呀，不知道能不能在抱枕里面安装针孔/摄像头，这样的话她就能看到桃蓁会对玖玖牌抱枕做什么了。 舒家一：叫我来当助理的 31|第30章 城 天籁女声越来越受关注，但依旧只有九云赛区是现场伴奏。 如果其他赛区一起调整那花销就大了，节目组就算再财大气粗也禁不住这样花钱。再说了，分赛区的比赛“价值”并不是多高，会对九云赛区进行调整完全是上面的意思。 琼玖这几天也没闲下来，她天天被叫去排练，但是因为她太优秀了，每天唱一遍就坐在台下玩手机，无形之中就给其他选手造成了一种巨大的压力。 期间乐队多次找琼玖想要合作一首，他们表示，这是跟琼玖合作之后迸发的灵感，还直言不讳地表明这首歌一定会火。舒家一微微一笑，眯着眼睛笑的样子让人如沐春风，她的声音泉水叮咚一样好听，“谢谢你们的青睐，我们也非常想跟你们这样优秀的乐队合作，不过这件事我要跟老板报备一下，我相信我们能尽快合作的。” 乐队的主唱这次也来了。对方是个二十七八的男人，留着半长发，长相冷漠，不怎么笑，给人一种清冷薄情的感觉，他盯着琼玖的目光闪过一丝惊艳，听到舒家一这样的话也没发脾气，只点点头，说：“那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地朝琼玖那里看过去，一句话也没说，好像就是随意地看两眼，琼玖蹙眉扭开头。 琼玖跟着舒家一去后台，她小声问舒家一，“蓁蓁会答应吗？” 舒家一有些惊讶，她挑眉，嘴角含笑，“你想跟他们合作吗？” 琼玖歪头想了想，“我不知道。” 舒家一盯着她看了几秒，她扬唇一笑，“我知道你的答案了，这件事我会找个机会推掉的，不过下次我问你什么，你要直接告诉我答案，不能再让我猜了。” 琼玖呆呆地“哦”了一声，跟在她后面走几步，又问：“这样拒绝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有什么影响？”舒家一反问，看到琼玖乖乖的模样，她放缓了语调，“不管你跟谁合作，唱什么歌，你都一定会大火的。” “哦……”琼玖听到不会有影响后，心情不由得松开了口气，语气都变得活泼了些，“为什么不跟他们合作？” 舒家一勾唇一笑，“这支乐队之前是在酒吧驻唱，后来签约出过一两张专辑，只不过乐队的主唱私生活很乱，跟他合作我担心你会受到骚扰。而且，他们的名气实际上不怎么样，我可以帮你找到更好的合作对象，为什么要跟他们一起？” 琼玖听得有些迷迷糊糊的，舒家一忍不住揉揉她的脑袋，心想以后还是别说这么复杂，“反正你就管做你喜欢的就行了。” 琼玖知道舒家一肯定是为她好，干脆就不再去想。 比赛前最后一天遇到了点事，琼玖就跟舒家一提前回家了。 到家后，舒家一去厨房处理食材，她就在沙发上躺了会儿，刚要睡着就听到门那边有动静，睁眼一看，没想到桃蓁提前下班了。她立马从沙发上挣扎着起来，埋着头缩在桃蓁怀里。 这会儿舒家一还在厨房做饭，见桃蓁回来，就出来打了个招呼，然后又进去了。 桃蓁搂着琼玖的腰，听琼玖讲今天都干了些什么，最后说到那个乐队的事情。 前两天舒家一找了个借口拒绝掉合作，乐队的主唱有些不甘心，随时随地见缝插针地找琼玖，想要从琼玖这边攻破防线，再顺便占点琼玖的便宜。 琼玖被烦得不行，今天要不是舒家一发现得早，琼玖早就动手打人了，不过她还是推了人一把，对方也没料到她力气这么大，当时直接撞在墙上，肋骨都断了。 舒家一一开始还以为对方在装可怜，生气地跟着一起去了医院，然后才发现对方是真的断了，别提多惨了。 她当即就将这件事处理好，双方都理亏，私底下解决完就翻篇。 琼玖还是觉得很不爽，明明就是对方先招惹她的，她絮絮叨叨地跟桃蓁讲这件事，翻来覆去强调自己有多委屈。 桃蓁倒不会担心琼玖会有多吃亏。 因为舒家一并不是单纯的助理这么简单，对方本身是特种兵出身，后面受了点伤退伍，跑来娱乐圈当经纪人。 她眼光毒辣，出手果断，接连捧红两个演员，可惜被当时的公司把刚捧红的艺人分给了其他经纪人，她一怒之下跟公司解约，后来自己开了个工作室，结果被以前的公司打压，员工也接二连三跳槽，最后撑不下去了就被桃蓁挖过来给琼玖当助理。 说是当助理，其实也相当于是经纪人，桃蓁完全是把大小事情的决定权都交到了舒家一手中，这让舒家一很满意，信任比丰厚的报酬更加吸引她，何况琼玖还这么可爱？ 舒家一在处理完这件事后，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桃蓁。 桃蓁没有任何要做决定的意思，摆明了对舒家一的信任，这样的举动彻底打消舒家一的顾虑。 桃蓁给琼玖顺顺耳边的发，曲起手指在她脸上划了划，“他被你这么一推，在医院有得躺了，估计之前答应好的演出都要推迟，说不定还会解约。” 琼玖顿住，有些不安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桃蓁弯唇，“怎么会呢？”她还会让对方再躺上一阵。 琼玖放心了，软软地趴在桃蓁身上，向桃蓁“告完状”以后，她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两人亲昵拥在一起的姿态闪瞎了舒家一的眼睛，她将碗重重放在桌子上，直接惊醒躺在沙发的两人，绷着一张僵硬的笑脸，说：“该吃饭了。” 不得不说，琼玖是她见过最有潜力的艺人了，可惜……对方有个稍不注意就会被爆出去的同性/恋人。如果真爆出去，虽说不至于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但消沉一段时间是肯定的，没有个合适的机遇说不定一辈子都爬不起来。 第二天，舒家一早早就开车来接她们俩，在这方面舒家一绝对是个完美的助理兼经纪人，琼玖觉得很舒心，然后将网上买到的挂饰递给舒家一，“这是我买的，送你。” 舒家一接过，发现是个咸鱼挂饰，不由轻笑一声，她算是了解到某人对咸鱼的喜爱了。桃蓁看她一眼，她顿时整个人都凉飕飕的，直到对方收回目光才觉得好受了点。 这个占有欲强烈的女人真可怕。 琼玖和往常一样，车停好就窜下去。说实话，排练真的挺没意思的，要不是她的粉丝天天坚持来看她，她都想跟桃蓁说不来排练了。 赢个大奖怎么就这么麻烦呢？琼玖嘀咕。 殊不知，这些参赛的选手看重的根本就不是现金大奖，而是人气。一夜成名是万千少男少女所渴望的，那些早已出道却碌碌无为的艺人，又有那个不想成为一夜爆红的神话？ 今天是比赛的日子，来看比赛的粉丝比以往更多，随着选手的被淘汰，粉丝很容易将目光转移到剩下的选手中，粉丝数量猛增，可交流的人就多了，粉丝凝聚力也跟着提高，粉丝对节目的黏性也会增大，所以天籁女声从不缺观众。 她一一跟人打过招呼后，才得知其中一个是粉丝后援会的会长，她将目光望向舒家一，舒家一点头后她才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留给会长。 会长激动的脸都红了，她盯着琼玖的目光亮晶晶的。 刚好这个时候其他选手也陆陆续续抵达，等在停车场的粉丝后援顿时沸腾起来，尖叫声此起彼伏，场面更是混乱不堪，琼玖趁着还没彻底乱起来之前，和粉丝们打过招呼后就跟着桃蓁、舒家一上楼了。 这次有了充足的准备，以及几期比赛的经验，这次选手们都不慌不忙地去后台化妆，之后开始最后一次彩排，显得特别有条理，直到时针指向八点。 随着嗨皮的背景音乐响起，粉丝们顿时在现场导演的指挥下毫不顾忌地发出自己的声音，声浪大得像要将屋顶掀翻一样。 在粉丝们的尖叫声中，主持人从容不迫地走上舞台，他这次的衣服上面一身亮片，灯光照过来，整个人都在闪闪发亮，他适当地说了几句风趣幽默的话，然后就把7名选手给请上舞台，随着选手们的上台，台下又是一阵尖叫，叫人耳膜都要破裂。 这次的演唱顺序会根据场外短信支持率来排，票数最高的最晚出场，琼玖毫无意外地获得票数第一，甩开第二名几十万的票数，直接排在最后一个出场。 琼玖在一阵欢呼和尖叫声中走到舞台上的休息座椅上坐下。 这次分赛区的比赛搞得十分隆重，选手不唱歌就要到台上的休息区坐着，这里时不时会被扫进摄像区域内，以防万一，她这下就不能直接去找蓁蓁了。 这次比赛在每个选手唱完以后，评委会进行打分，分数会跟场外支持率进行综合，分数最高的前三名直接晋级，剩下的四人要竞争最后的两个名额，对于琼玖来说，她第一轮就能晋级。 比赛到了这一步，其他选手也看出来了，天籁女声基本上就是在拿九云赛区当实验，等全国大赛开始，就会按照九云赛区的规格设置。 如果能在这场厮杀中冲出去，无疑这样的历练对九云的选手来说非常有好处，因为她们相比其他赛区的选手，已经提前适应好了。 琼玖在听完前面六人唱完后，她就在主持人的示意下走上舞台，台下一片尖叫声。 这次她选的歌是由vocaloid虚拟人物演唱的一首传说曲。vocaloid原创歌曲人气较低，再生数破十万就能被称之为殿堂曲，其次殿堂曲再分级，当再生数超过一亿就转变为传说曲。到目前为止的传说曲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这次琼玖选择的《逐渐》是一首经久不衰的经典传说曲，这首歌的翻唱次数还在往上攀升，基本上每个月就有五首《逐渐》翻唱曲排在j站音乐榜单上，更有好的翻唱会升到全站排行榜上。 她报歌名的时候工作人员还很诧异，这首歌和她以前演唱的风格不同。 j站的歌手翻唱的多是樱花国的歌，这首歌也是樱花国传过来的，而樱花国的歌多偏朋克，花国则偏流行抒情，这导致国内形成了好几个音乐圈子，这些圈子平时不怎么交流，对对方圈子内的经典歌曲知道的也少。 但如果琼玖真的在天籁女声唱这首歌，肯定会被拿去跟其他歌手的翻唱作比较，要知道，通过j站，两国的经典翻唱是无界限传播的。 当前奏响起的时候，粉丝纷纷诧异，难道这次人鱼小姐不打算唱安静的歌了？ 不等她们反应，前奏刚过1秒琼玖就已经开口了，她脚上一双高跟鞋，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蓝色卡通长裙睡衣，脸上是精致的妆容，美丽的长发盘起，就连鬓角都梳得一丝不苟。 糅合一身矛盾的她，一开口整个气氛都嗨了起来，所有粉丝跟着跳了起来，用力挥动手里的东西，琼玖的声音随着台词越来越高，越来越高，简直就是在用海豚音唱歌！ 到高音的位置，那声音尖利又诡异的好听，带着一种扭曲的美感，所有人只知道跟着她的节奏嗨起来，她唱歌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就像是一段高音飘在众人头顶，到了最后甚至都无法去思考她唱的歌词内容是什么，只知道甩掉所有一切跟着她尖叫。 当第一段过去，尾音落下，她发出两声笑，那声音苏得人心脏发颤，等间奏过去后，她又开口了，然而让人心都揪起来的是，乐队伴奏这个时候居 32|第30章 城 整个热闹的现场戛然而止，愣神之后，工作人员中一顿低呼，连忙上场想要查看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琼玖愣住，她蹙眉想了下，发现话筒依旧能发声后，干脆就不再管了。 现场出问题以后，选手完全可以重新再唱，网络直播不像电视直播这么慎重，琼玖完全可以等问题解决后再唱，但她不想重新再唱，于是这段没有乐器发生的间奏就靠她的美人鱼的歌声给“糊弄”过去了。 这首歌的高音相当瞩目，间奏她干脆就将常唱的人鱼歌谣加进去，一下子整首歌的曲风都发生了转变，因为她将歌谣稍微改动了一番，竟有一种奇异的融合感，像是从一个世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就在她展示歌喉的时候，乐队的鼓手开始加入，然后是乐队的其他人跟着加入，就像古老神秘纯粹的歌声与现代乐器碰撞，从无到有，渐渐丰满起来，现场粉丝又开始嗨起来，舞台上热烈的歌声与台下粉丝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以至于唱到最后，大家久久回不了神，只觉得身上全是汗，手心发热，心脏剧烈跳动，整个人都像是释放了一次。而琼玖脚上的高跟鞋也早就脱掉，就连本来梳好的头发都散落下来，她的眸子晶亮晶亮，整个人都煜煜生辉。 琼玖站在台上，体力如她这样好的人鱼都禁不住开始微微喘/息，唱完这首歌她的心情还沉浸在音乐中，就像是挣脱所有束缚投入大海一样酣畅淋漓，就像是万人狂欢，简直可以与她在海面唱歌的感觉媲美。 主持人用纸巾擦了擦脑袋上的汗，然后走上来，他拿开话筒，对着琼玖小声询问两声，知道琼玖发挥得很稳定后，这才拿起话筒对着观众说起刚刚的表现，最后才请评委们评价。 娄云心喝了一口水，她用手掌给自己扇风，她故意冲着后面道：“麻烦把空调开大一点，我整个人都快被热死了。” 现场发出一阵爆笑，他们觉得热完全是因为被琼玖给带动起来，娄云心等众人笑够以后，才对着话筒对琼玖一阵夸赞，着重强调了刚刚现场出问题后，琼玖的冷静应对，整个过程痴汉形象展露无遗。 贝文楠：“这首歌我听过，大家可能不了解，这首歌原曲是樱花文，而且原唱是一个虚拟姬唱的，琼玖翻唱的是花文填词，对于我个人来说，她唱得非常好…… 刚刚现场太嗨了，估计大家也没听清词，回去以后大家可以多听听，这首歌以歌词来分，是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人在成长过程中，他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人也会感到越来越疲惫，情绪也是down到极点；第二部分则是向上正能量的，情绪越来越高，声音也越来越活泼，最后彻底释然。 琼玖整首歌的处理非常好，第一段声音比第二段稍沉，能听出颓废之意，而且今天琼玖的打扮也很有意思——睡裙和高跟鞋，一丝不苟的盘发和散开的头发，本身就很矛盾，跟这首歌正好相互对应。 当然，之前我就说过，她的唱商很高，足以把一首歌诠释得淋漓尽致。” 亦彬：“歌手在演唱会、比赛、颁奖典礼上都可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如果没处理好就会大打折扣，处理好了我们只会认为是本分，因为你这个问题本来是不应该存在的。 而琼玖刚刚的处理我可以说非常满意，因为她不仅处理好问题，还进行了即兴改编，我个人对琼玖间奏那段自己改编的部分很感兴趣，跟现代电子乐器糅合在一起，有一种独特的风格。” 琼玖在感谢评委点评和打分后，这才下台，她脸颊绯红一片，刚走到休息区，靳开就递给她纸巾，她道了声谢，就拿起纸巾擦起额头上的汗。 靳开在一边说道：“我刚刚听工作人员说了，是乐队乐器与音响的连接线断开了，这也太奇怪了，前面我们都唱过去了，怎么轮到你就出问题了？” 琼玖垂眸，她望向靳开，弯弯眼睛，“没关系，我感觉我刚刚唱得更好。” 靳开盯着她的脸愣住，然后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她声如蚊呐，“我也觉得刚刚你唱得很好听……”而且还特别迷人。 因为现场声音比较嘈杂，琼玖并没有听清靳开的话。这时候主持人正在感谢现场伴奏的乐队，她的目光扫向对面的乐队，随后又收回目光。 这场比赛毫不意外的琼玖第一个晋级，其次是排在第二的骆仓，骆仓嗓音很特别，是个原创歌手，第三则是靳开。 后面的比赛，琼玖总算提起了点兴趣，大概是淘汰的压力所致，这场比赛选手们的发挥都很特别，其中程紫清和她同属高音歌手，这场对方发挥的比以往更加好。 pk赛中，她唱的是一首经典高音曲目，就连原唱也不能保证每场演出都发挥得跟专辑里的一样好，而且这歌高音的难度丝毫不亚于琼玖前两期选择的歌，这歌稍不注意就会破音，到时候就连修音师都抢救不了。 程紫清音色很亮，只是九云赛区有了琼玖，她就难免会被拿来跟琼玖作对比，无疑程紫清就算再优秀，跟琼玖一对比就会显得很弱，很容易就会被淘汰，因为一个赛区只需要一个同类型的“优秀”歌手，如果要想晋级，那必须得是因为其他选手更弱。 前奏完毕，程紫清拿起话筒开唱，这首歌就跟两极分化一般，低音很低，高音很高，最高音频繁出现几个#f5，要分别用弱声、强声、漏气的假声来展示，要做到迅速切换可不容易，曾经获得当年的年度金曲。 程紫清前面发挥得相当不错，这水平已经远超大部分选秀歌手，当飙的高音的时候，她的声音像是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下一秒就会破音，让人为她揪心的同时，她却是顺顺当当地唱了下去。 程紫清的高音有点飘忽，就像飘摇在暴风雨倾盆的海洋当中，海啸席卷而来，程紫清渺小的身影就像一叶扁舟，在雷雨海洋中歌唱，声嘶力竭，声音穿透层层海浪，直指云霄，令人撼动。 她的声音游走在破音与不破音之间，像走钢丝的人，又像悬崖边的舞者，让人揪心颤抖，为她狠狠捏了一把汗。 当第二段副歌响起，她的声音像怒吼一般爆发出来，狠狠卷着其他的人的神经撕扯，如困兽犹斗，拼个你死我活，如一场死亡盛宴的鏖战。 当最后一个音落下，她站在台上狠狠喘气，浑身发抖，滚烫的眼泪从脸上滚落，她眼圈发红，就像一只奋战了三天三夜的巨兽，真是难以想象，她娇小的身躯是如何爆发出这么高的音。 程紫清这样超常的发挥，晋级基本上是没有意外的了。也算是爆了个大冷门，网上不少人预言她这期会被淘汰，还说没淘汰就是黑/幕。 主持人上台后，拍拍她的肩膀给她打气，最后才开始宣布投票。 7进5的名单最终确定下来，程紫清顺利晋级，在宣布名单那一刻，程紫清整个人都被高高提着，这会儿才终于放松下来，琼玖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比赛完了琼玖就去找桃蓁，桃蓁搂着她，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率先回了家。 琼玖被桃蓁牵着，她还在回味刚刚程紫清的表现，忍不住感慨，“人类的潜力真是无穷无尽。” 桃蓁瞟了眼正在开车的舒家一，伸手弹了下琼玖的额头，语带笑意道：“笨蛋。”说的自己不是人一样，虽然小人鱼本来就不是人…… 琼玖摸摸被弹到的地方，一脸懵逼，“啊？” 前面的舒家一忍不住插嘴，“程紫清不错，但如果她的极限就到这里的话，以后也不会有太大作为，不过……” 琼玖茫然，“不过？” “没什么，”舒家一笑笑，“只是觉得……可以签下她。” “签到你的工作室吗？”琼玖问，她是知道舒家一自己开了个工作室，不过目前好像就舒家一自己一个人。 舒家一透过后视镜瞟她一眼，“是个好主意。” 琼玖想了想，又说：“那你觉得靳开怎么样？” 舒家一有点诧异，随后想到琼玖和靳开关系不错，会这么问应该是对靳开有些关心，她干脆多说了几句，“天籁女声是由瑜歌娱乐发起，有潜力的歌手会被瑜歌率先签下，如果有跟你情况一样的人倒是可以避过去。” 琼玖脑筋转得快，问道：“那万一有其他公司的练习生借机参加比赛想要红呢？这样的人在比赛过程中肯定会累积一定的人气吧？” 舒家一笑了声，“瑜歌会提前与属意的歌手接触，这节目是他们办的，想要淘汰谁是件很容易的事，只要在这些人累积粉丝之前淘汰就行了。” 琼玖惊讶地瞪大眼睛，“真厉害。” 舒家一耸耸肩，继续道：“这是天籁女声举办的第二届，瑜歌举办节目还行，其他的就不行了，把人抓在自己手里却不知道怎么用，上一届天籁女声，如今还活跃在娱乐圈的还有几个？” 桃蓁微微一笑，“就算会操作，也要人给力才行。” 舒家一诧异地看了桃蓁一眼，她点点头，“选秀出来的基本上都是ktv型歌手，如果真要签人，还是得看科班出身的，不然光是训练就有的折腾了，而且到 33|第30章 城 天籁女声九云分赛区7进5的比赛在网上大火，尤其是琼玖现场出状况的那一幕点击量更是惊人，连带着她以前比赛的视频也被连连转发，一时之间竟然成了天籁女声人气最高的女选手。 甚至有不少乐评人评价那一场的比赛，分析琼玖当时自己加入的那段间奏如何的惊为天人，还连带着评价了九云赛区的其他人，其中程紫清也被提点了好几句，对方pk时发挥得实在惊艳，最后纷纷下总结，这次九云赛区的表现是目前为止最好的，比如设备、选手表现等等。 节目组趁机营销，买广告让大v号转发，天籁女声的关注度一再上升，相信等到全国赛的时候，关注度将会被引爆。 就在国民讨论热度稍退时，节目组又再次抓紧机会发出公告，委婉表示九云赛区的乐队因“临时有事”，将不再出任下期比赛。 这条微薄又被转发上了热门，各种阴谋、碰瓷、炒作论，甚至还翻出乐队以前的黑历史，更有甚者发现乐队主唱已经在医院躺了很长一段时间，乐队接下来的一个月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演出”和“因事”，有不少粉丝艾特琼玖，留言“大仇已报”。 在这期间，琼玖也没闲着，桃蓁带她入股舒家一的工作室，成为工作室的股东之一，并且成为了工作室的第一个特级签约艺人——之前签约的新人都走光了，然后就是开始装潢工作室等等。 舒家一提出，她们可以趁这段时间，把琼玖之前在比赛哼唱的那首歌录制出来，趁机圏粉。 琼玖自然答应，但是等真正开始录制的时候，她就有点录不出来，舒家一也听得出来，干脆就说：“明天再来好了，反正总能找到感觉的。” 琼玖可怜巴巴地看向桃蓁，她总觉得是自己的原因耽误了大家的时间，桃蓁却若有所思，她似乎知道原因。 等到晚上舒家一离开公寓后，桃蓁握住琼玖的手，微微一笑，“你很久没去海边了吧，我带你去兜兜风。” 琼玖愣住，大海无边无际，美丽却又让她觉得孤独，所以她有时候虽然想念却什么都没说，现在听到桃蓁这么说，她迟疑了下，“现在吗？” 桃蓁“嗯”了一声，拿起帽子戴在琼玖头上，拉着琼玖就出去了。 驱车到海边，刚下车就听见海浪声，以及海鸥的叫声，远处的灯塔亮着，为晚上还在海上奔波的人照亮路途。两人手牵手，掠过护栏，踩在细软的沙子上，一点一点靠近大海。 花国非常注重环境，街道干净，空气清新，就连海边也是异常的美丽，赤夏市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每天来海边游玩的人可不少。 除了细软的沙子，还有□□在外面的礁石，脚底下还有小颗粒的石子。琼玖早就把鞋子给脱掉，她动了动身子，对桃蓁说：“我想把衣服脱了。” 桃蓁顿了顿，指了一个方向说：“先过去再说。” 琼玖：“噢。” 两人走到被海浪冲刷到的地方，上面的沙子湿软，一脚踩上去就是一个坑。桃蓁牵着人走到一块礁石背后，这才把两人身上的衣服脱掉，给藏在了礁石的空洞里。 琼玖的双腿早就变成了鱼尾，鱼尾侧边带着柔软滑腻的鱼鳍，在灯光下会显得特别美丽。琼玖紧紧握着桃蓁的手。 桃蓁是会游泳的，琼玖为了照顾她，刻意将速度放慢了很多。 她很久没来过大海了，此时就像回到家乡的游子，心情很激动，她游着游着突然不满这乌龟一样的速度，于是她翻转了身体，仰躺在海里，伸手用力将桃蓁拉了过来。 对方温热的身子趴在她身上，混着冰凉刺骨的海水贴着她，这样的舒适感让她哼哼了两声。 隐约中她听到桃蓁的轻笑声，接着，她就被桃蓁给抱住了，桃蓁的手还在她的鱼尾那里上下划拉，一下一下的从她的臀/部捋过，她眼睛一亮，有一种发现秘密后的隐秘快乐，原来蓁蓁是鱼尾控！ 之前蓁蓁刚跟她遇见的时候，也这样偷偷摸她的尾巴！ 巨大的鱼尾在海面上拍出浪花，水浪被狠狠抛掷到上空又砸下来，不少落到了桃蓁身上，桃蓁笑着躲了躲，琼玖吞了吞口水，她们都没有穿衣服，肌肤相贴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了。 两人在海里浪了一会儿，就被琼玖带到了离岸很远的地方，因为时间缘故，琼玖没有带桃蓁去她以前去过的一个小岛，而是一块巨大的礁石。 这块礁石很特别，特立独行的露出海面，周围是一望无际的蓝色“旷野”。琼玖爬上礁石，她的目光停留在桃蓁身上，桃蓁身上什么都没穿，光滑的肌肤上还有水珠滚落，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发热，连忙移开视线。 桃蓁的目光却像有实质一样，一寸一寸地在她肌肤上“爬过”，琼玖只觉得被对方注视过的地方都在发热。 桃蓁也跟着爬上礁石，她将琼玖搂在怀里，手指悄悄地在琼玖胸前的小红珠拨弄了两下，在琼玖看过来的时候又移开，放在了鱼尾上。 琼玖：…… 一阵悠扬的声音在海面传开，像海洋的纹路，一圈一圈散开，上空的云层被月光逐开，能看见云朵的层次感，阴云包围着月光，这一幕有着奇妙的美感。 海面上的歌声却是没什么变化，这歌不是人类熟知的任何一种语言，更像是疯子的胡言乱语，又像海水的呢喃。 桃蓁眯眼，她盯着怀里的人鱼，忽然想到，海妖会迷惑过往的船员，她是不是，就是其中一个船员呢？ 歌声还在继续，周围的浪花越来越大，海面也出现了生物光，蓝色的，从海底深处渐渐往上，这光越来越亮，像一面镜子，犹如梦幻；逐渐的，有不少鱼群穿梭而来，一头巨大的鲸鱼从海底由小变大，然后猛地跃出海面，从两人头顶翻身跳过去，巨大的浪花随着它的动作从头顶落下，最后又呼啸而下，沉入海底。 歌谣立刻变得欢快起来，带着阵阵海风、自由，迎面而来，桃蓁觉得自己就像是进入一个无人之境，而这里正在举行一场盛宴，这里有各种各样的生物，以及一条神秘的美人鱼。 当歌声停止，周围只余下让人心安的浪潮声，一遍一遍冲刷着礁石，海水溅到身上的力度有些大，还有些冰凉，怀里的人鱼抬头看她，墨绿的眼睛里又是另一片汪洋大海，里面涌动着让人微醺的情意。 两人的脑袋渐渐凑近，然后拥在一起，彼此的呼吸交错…… 第二天，舒家一照例过来接琼玖去录音棚，虽然录音遇到了点困难，可万一今天就录好了呢？不过打开门后，她总觉得两人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转变。 她挑眉，“总觉得你们俩之间似乎变得……更亲昵了，一个晚上的时间……难道你们昨天第一次上/床？” 旁边的琼玖脸唰一下就红了，她少见的嗫喏道：“没、没有啦。” 桃蓁：…… 舒家一没有再多问，只拎着帽子盖在琼玖脑袋上，拍拍她的肩，目光在她脖子处打转，最后确实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痕迹，这才说道：“好了，桃姐也该去上班了，小玖玖跟我去录音棚吧。” 琼玖看向桃蓁，桃蓁俯身在她嘴上亲了一口，摸摸她的脑袋，“去吧，中午我会过来看你的。” 接着，桃蓁又对舒家一说：“对了，我给你发了封邮件，对玖玖今天录歌可能有帮助。” 琼玖这才乖乖地跟着舒家一去录音棚。 到了录音棚以后，舒家一将邮件里桃蓁发来的音频下载下来，听了三四秒后才听出来这是海浪的声音，她瞄着琼玖，玩笑道：“不会真是条人鱼吧？” 琼玖没说话，只无辜地眨着大眼睛看她，舒家一心里一跳，心说如果真有人鱼，估计也就长琼玖这个样子了。 琼玖带着随身听进了录音棚，伴奏还没有敲定下来，现阶段只是让琼玖先录个小样出来。琼玖听着耳朵里的海潮声，闭上眼睛，脑子里一点一点描绘出桃蓁的身影，她努力抑制上扬的唇形。 *** 最后小样是录好了，琼玖的脸颊红红的，对面舒家一看着她，试探道：“总觉得……跟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 琼玖手捏着衣角，轻轻咳了一声，视线乱飘，“我再录一遍吧。” 一遍过后，舒家一听着两个“版本”的小样琢磨，两个版本在情绪上的差别很细微，如果不是她对音乐下力气做过功课，估计也听不出来。 再三考虑，还是准备用第二个版本的。 琼玖见她沉思也没打扰，就用手机给桃蓁发短信，说自己一个上午不到的时间就已经录好了，桃蓁发了个表情过来。 琼玖脸颊绯红，捂脸将脑袋埋在臂弯，嘿嘿笑了两声，又说今天录歌的时候，她脑子里全是蓁蓁。 桃蓁回道：我现在脑子里也全是你。 琼玖没忍住笑出声，旁边的舒家一看过来，“笑什么呢？我这边已经想好了，用第二版的。这几天我会联系人去给你做个合适的曲子来，这几天你可以休息休息，准备比赛的事。” 琼玖一边听一边点头，听完后她问：“不用做mv吗？” 舒家一犹豫了下，“这还得看后续，反响好我们就先发ep，mv做成什么样以后再说。” 琼玖点点头，反正这些她都听不懂。 因为录完歌以后时间还很早，舒家一就送她去桃蓁的公司，然后自己一个人回家了——工作室只有一个签约艺人，负责完琼玖她就可以放假了。 琼玖下了车，将帽子压低，进入大厅后，她飞快地往旁边的楼梯冲过去——上次她被认出来后，她每次在等电梯的时候就会被人给围住，几次以后她就学聪明了，反正她也不嫌累，直接爬楼梯。 前几次还有几个人跟着，结果跟着爬了几层以后就撑不住了，私底下纷纷讨论，万万没想到琼玖这么娇小，体力居然这么强悍！ 今天一如既往的，大厅的前台小姐看见人以后还没来得及喊出 34|第30章 城 琼玖到办公室的时候，桃蓁刚好处理完文件，她抬眼看到琼玖，立刻走过来搂住琼玖的腰，看了眼电梯后，问道：“今天又走楼梯？” 琼玖点点头，弯弯眉眼，“其实走楼梯更快啦。”不会有人围着。 桃蓁“嗯”了一声，说：“下次坐电梯，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 琼玖：“好。” 两人去到食堂，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琼玖在位置上等桃蓁，趁着这时候她把随身听拿出来，等桃蓁回来后就把耳机插上，然后又把耳机塞到桃蓁的耳朵里。 熟悉的悠扬歌声钻进耳朵里，桃蓁一顿，将琼玖拉到身边坐下，听完以后才说：“这是今天录的？” 琼玖点点头，“怎么样？” 桃蓁目光落在琼玖身上，眼睛里像有细碎的星星，“好听，不过……没有昨天晚上的——动人。” 琼玖咬着下唇，哎呀，蓁蓁真是太迷人了，每次都让她忍不住想要亲吻她，偏偏这样的公共场合蓁蓁不允许她这样做。 她眼睛晶亮晶亮地又点了下一首，这是她录的第一版，等桃蓁听完以后，她才迫不及待地说：“这是我第一遍录的，当时我满脑子都是你。” 桃蓁勾唇，如果不是这里人太多，她大概会直接将人搂到怀里亲吻。她轻轻顺过琼玖耳边的头发，凑近琼玖的耳朵轻声道：“我也是，每天脑子里装的全是你，睁眼想的是你，睡觉做梦也是你。” 她说话的语调温柔缓慢，像酒吧里慵懒的驻唱歌手，又像一杯特调的鸡尾酒，灌得琼玖心都要醉了，对方吹拂过来的呼吸烧得她耳根子发烫。 “怎么可能……”琼玖小声道，她低着脑袋，从耳根到脖子那里，都泛着红色，看着像夜里悄悄绽放、娇艳欲滴的玫瑰，正等着她的心上人来采摘一般。 桃蓁往琼玖的餐盘里夹了一块鱼片，她的手握着琼玖的手，手指故意在对方的手心挠了挠，对方瑟缩地想要抽回来，结果却被紧紧禁锢着。 琼玖觉得浑身痒得厉害，只想脱光了在桃蓁怀里打滚，光是被对方这样拉着手，她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爆炸了，如果呼吸带有颜色，那么她的脑袋顶上一定在冒着粉红色的烟。 好不容易吃完饭，琼玖被桃蓁拉着回了办公室，她刚想着要怎么提出去洗澡这个要求，对方就拉着她进了旁边的休息室，她刚被扯进去，就被一把压在了门板上，对方温热的身躯贴上来，将她紧紧按压在怀里。 “玖玖……”桃蓁的声音有些沙哑，琼玖只觉得刚刚才平静下来的脑袋又开始蒸腾起来，她心想，蓁蓁这是犯规！ 对方低下脑袋，头一歪就吻上了她，琼玖从来不会勉强自己，她仰起脑袋就承受了这个带着热烈情绪的吻，来不及咽下的唾液从嘴角滑落。 就在琼玖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桃蓁终于放开了她，那吻顺着她的耳朵后侧落在了她的脖子上，一串一串的，被吻过的地方都是湿漉漉一片，她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对方又在她的锁骨处流连，直到传来微微的刺痛，桃蓁这才放开她。 桃蓁盯着眼神迷离的琼玖，一手捏着琼玖的下巴，又将琼玖嘴边的津液一点一点吻尽，最后手指轻轻抚弄琼玖锁骨处的吻痕。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对方那里留下痕迹，桃蓁眯了眯眼，看着那枚沁着像血珠一样的红色，她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不过她很快收敛，将人搂进怀里抱住，直到某条人鱼的爪子伸到她下面…… 桃蓁将人从怀里“撕”开，对上琼玖无辜的大眼睛，琼玖被抓住的手动了动，发现挣脱不开后，她舔舔嘴唇，“蓁蓁，你不想要我吗？” 桃蓁有些好笑，毫不迟疑地回答：“想。” 琼玖眼睛一亮，不等她动作，桃蓁就伸手把她给拽到床上，琼玖的心脏砰砰剧烈跳动，她想，蓁蓁终于要把持不住了，然后就听到桃蓁说：“你先好好休息一阵，至于你想要我的事……” 桃蓁的目光变得幽暗，里面的暗示非常强烈。琼玖平躺在床上，而桃蓁撑着身体在她的上方，被对方这样看着，她几乎腿都快软掉，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双手无助地拉着桃蓁的衣服，艰难道：“蓁蓁……” 桃蓁微微一笑，悄悄咽了咽口水，声音喑哑，“等我们以后结婚再说。”她将自己的衣摆从琼玖的手里抽出，然后就出去了。 就……出去了。 琼玖：…… 琼玖在床上躺了会儿，觉得自己大概是世界上最失败的一个恋人了吧？ 她将自己的衣服脱掉，她想，明明她的身体是这样的完美，蓁蓁每天给她洗澡的时候都会称赞她……所以她下次有必要换成鱼尾去勾/引蓁蓁才能成功吗？ 琼玖卷着被单翻滚一阵，然后闭上眼睛睡觉。 两天后，舒家一将一个demo发过来，琼玖和桃蓁一起听了以后，表示伴奏跟想象中的不一样，希望能重新做一份——其实主要是桃蓁觉得不好，琼玖自然是“蓁蓁第一”的想法。 舒家一后面又请了几个人，依旧做不好，因为他们无法了解风格是什么样的，但无一例外都表达了“琼玖的这首歌非常棒，自己的编曲没被选上的话也没关系，如果被选上了才叫人惊喜”，甚至希望以后有机会能与对方合作。 琼玖自然没有什么压力，舒家一却是受不了了，她找到的都是顶级编曲、作曲家，获得过大大小小的奖项，如果这些人都做不出令两人满意的编曲的话，她估计只能考虑去找国外的编曲了，或者考虑下古典乐。 这些发来的编曲小样琼玖自己也会听，她听过几次以后，总觉得编曲是很好的，非常有水准，但是和歌谣本身的意思不太一样，所以桃蓁说重做的时候，她才没有反对。只是稍微有点担心舒家一的工作量。 桃蓁安慰她，舒家一现在就负责她一个艺人，如果连她的工作都做不好，那以后签约的新艺人她也发挥不了什么本事。 最后，三人没有等到合适的编曲，天籁女声就已经到了5进3的比赛，这场比赛备受瞩目，因为不仅会淘汰两名选手，还会决出九云赛区的冠亚季军。 舒家一苦笑，给琼玖当“助理”可以说是她的翻身战，只是没想到光是录制一首歌就让她遇到了这样的麻烦，这不可不谓是一种小小的打击。 驱车前往电视台的车内，舒家一说：“本来还想着，如果编曲出来以后，可以让小玖在比赛的时候唱，顺便还可以打响知名度，不过嘛……”愿望看来是要落空了，舒家一只泄气了一小会儿，很快又打起精神来。 她笑眯眯道：“以后全国赛的时候再拿出来也不错，我们的目的就是要做到最好。” 那些编曲也可以用，但是听到桃蓁说不太适合后，她也没有强求，她始终相信桃蓁和琼玖的感觉。 琼玖微微有些担心地看向舒家一，桃蓁捏捏她的手，沉吟一会儿，说：“这首歌谣让我来做作曲。” 舒家一愣住，还好现在是红灯，不然说不定就出车祸了，她转过身看向桃蓁，“你还会做编曲？” 桃蓁微微一笑，“会一点，不如让我也试试，如果不行再找其他人吧。”总不能让琼玖自己清唱吧？虽然她觉得清唱也很好听。 红灯转换成绿灯，车子重新启动。 舒家一对桃蓁有种莫名的信任，虽然相处的时间算不上多长，但她知道桃蓁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有一定把握的。 琼玖看向桃蓁，眼睛晶亮晶亮的，她恨不得钻进桃蓁怀里蹭蹭，她是这么想的，也就真这么做了，前面的舒家一已经见怪不怪了。琼玖在桃蓁怀里蹭了一会儿，她抬起脑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桃蓁，“我想吻你。” 桃蓁的回应是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声一句，“正好我也是。” 话落，两人就亲在一起，舒家一考虑是不是应该加个隔板才对。 三人很快到达停车场，今天来观看比赛的粉丝比以前还要多，这也是因为琼玖的粉丝越来越多的原因，车停好以后，琼玖一如既往地朝粉丝等待的地方走过去。 粉丝们早就认出了她们的车，在车子驶入停车场的时候他们就在尖叫了，琼玖刚走近，一条咸鱼抱枕迎面拍到了她的脸上。 琼玖：…… 琼玖将东西拿下来，还没来得及开口，然后就是蜂拥而至的礼物，里面居然还夹杂着袋装小鱼干，她眨了眨眼睛，看向往她怀里塞小鱼干的粉丝，对方被她这么看着，整张脸都通红一片，最后壮士割腕一般喊道：“玖玖你那么爱鱼我知道你一定很喜欢吃小鱼干！我特地给你带的家乡特产！真的特别好吃！” 话音一落，粉丝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幸好被同伴给扶住了，刚刚真是用了她全部的力气…… 琼玖：“……谢谢，我很喜欢。” 琼玖照例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又一起拍了合照，最后把收到的礼物放到车内，上楼的时候有粉丝隐约看到她在……吃刚刚收到的小鱼干。 35|第30章 城 三个人一如既往提前到的，进了电梯以后只有三个人，琼玖咀嚼了两下，忽然睁大眼睛，“嗯？还挺好吃的。” 她把袋子递过去，示意舒家一，舒家一捻了一块吃，不等她发表意见，就看见琼玖捻起一块喂到桃蓁嘴边，桃蓁握住琼玖的手腕，就着琼玖的手咬了一口又一口。 舒家一：……突然就有点吃不下。 到了演播厅以后，工作人员就过来跟三人打招呼，琼玖跟着去了后台化妆，这段时间彩排下来她也差不多适应了这样的比赛节奏。 等她化好妆以后，舒家一就过来找她，还给她拍了几张照片，琼玖往她身后看，奇怪道：“为什么蓁蓁没进来？” 舒家一看她，面无表情道：“我是你的助理，跟着进来很容易。”以桃蓁的身份当然也是可以进来的，只不过桃蓁不想搞特殊化，也不想成为别人攻击琼玖的借口。 “哦……”琼玖恹恹地回答了一声，她的手指绞在一起，忽然说道：“可以让蓁蓁假装成我的助理。” 舒家一从齿缝中挤出五个字，“……请善待单身狗。” 琼玖嘿嘿笑了两声，颇不好意思，她眉眼弯弯，脸颊绯红，“我跟蓁蓁还没结婚。” 舒家一：…… 她是这个意思吗？明显不是好吗！ 比赛照例是在晚上八点开始，琼玖依旧是最后出场的。这次她们五个人依旧是在舞台上的席位上坐着，琼玖心里有点难过，又不能躺在蓁蓁怀里了，不过想到今天只有五个人，比赛应该很快就能过去。 等前面四人唱完以后就轮到琼玖，在主持人念出她的名字后，舞台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琼玖这才走上舞台。 舞台上安静一片，只有台下的粉丝在呼喊，琼玖在既定的位置站好，一束灯光打下来——她就是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明，背后的屏幕跟着亮了起来，在一阵老式放映机的声响下，屏幕的画面变成了黑白，上面还闪烁着老式纪录片独有的光点。 粉丝们安静了下来。 屏幕上一本书被抛过，接着就暗下来，琼玖身后的灯光亮起来，露出站在旁边的伴舞，一个是小孩，一个则是扮成小孩母亲的样子。 前奏响起，如心间潺潺的钢琴声响起，又有点音乐盒子的不真实感，女声响起，声线略低，语气十分平静，就像是讲述某位名人的传记一样古板。 歌词推进，叙述的人的情绪也产生了变化，声音变得开始上扬，情绪变得激烈却并不让人觉得聒噪，反而让人代入感极其强烈，仿佛她就是“故事”的主人公，她在告诉面前的听众，她的这一生。 随着舒缓音乐，纷飞的记忆如黑白碎片涌入，接着一切又安静下来，女声在继续。 琼玖走到一旁已经布置好的模拟影院座椅坐下，她的情绪跟着歌词起伏，双手挥舞，又像一个对着后辈谆谆教诲的前辈。她说儿时的伙伴，说20岁踩在脚下的鹅卵石，夜里的寒冷潮湿，说棱角磨平后与朋友的无缘再见、后会有期，说30岁以后平静且温馨的生活。 到后面，女声渐渐高亢，她的情绪激烈起来——在“说”到“很快我将年逾六十”，这句歌词重复了几遍，语气一次比一次强烈，就当你以为她要像严厉的老人训斥时，她却是轻轻落下，像察觉到什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又回到了一开始的“7岁”。 年迈的演员从舞台上退下，只剩下一个7岁的女孩和琼玖，两人面无表情，你从她们的眼中看到一样的情绪，却始终读不懂眼底的深意。 歌词悬落在“那年我七岁”，之后就是无限留白，等待着感同身受的人去填写。 等舞台灯光亮起，小演员对着众人鞠躬以后才走下台，主持人照例感谢一遍本首歌出力的人，最后夸赞琼玖一番，这才请评委评价。 娄云心：“每次听都会有不一样的感觉，真希望能有机会听到琼玖的演唱会，一连几首听下来肯定爽翻了。 ……这首歌的歌词是从7岁一直到60岁……为什么没有说70岁、80岁呢？因为这首歌本身是作者父亲去世后写出来的，他父亲去世的时候是61岁。 一般大家去唱这首歌的时候，更多是展露20岁的肆意张扬，因为我们都没到60岁，就连这首歌的作者也没有，我们只能靠想象，猜想未来的自己，但是刚刚琼玖的表演……嗯，让人觉得挺意味深长的。” 娄云心想了下，最后总结道：“大概回去以后，我会翻看很多遍这期的比赛。” 掌声雷动，琼玖鞠躬感谢，60岁对她来说真的不算长，尽管她的每一个60年都相当无趣且乏味。 贝文楠：“刚刚听娄老师这样说，我也有了自己的感悟，假如7岁是开始认真思考人生，而60岁算是终点的话，我觉得这是一个很美好的距离——一个是纯洁懵懂的人之初，一个是大彻大悟的人之终。等到60岁，‘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其次再是亦彬评价，之后琼玖获得三个满分——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常态，这场的5进3她直接晋阶。 这次的淘汰就比较激烈，不过对琼玖没有太大影响。到了分赛区最终决赛，这次依旧是票数低的先唱，依次是靳开、卜清、琼玖。 靳开的发挥很不错，她的进步堪称神速，是学院派的佼佼者；其次是卜清，卜清在上一轮直接pk掉程紫清，实力不容小觑，因为翻唱经历跟娄云心相似再加上实力不弱，网上更是称她小娄云心。 等到前面两位演唱完毕后，主持人一点都不啰嗦地就将琼玖给请上台。 这一首歌是由琼玖一个人演唱，没有任何伴舞，她站在舞台的正中央，先进的设备将舞台模拟成浩瀚星空，脚下是奔腾着的浪潮，琼玖站着的地方也模拟出礁石的形状，场景逼真得让人差点就以为是真的，现场粉丝一阵低呼，琼玖顺势坐下。 坐在台下的桃蓁心里一跳，她忽然就想起那个夜晚，对方也是这样的。 当第一个音出来，就让人们心头一震，飘渺的歌声在“海面”传开，一点一点，似将孤寂的冷月撕扯开，海面的浪潮向外推开波漾。有海水溅上礁石。 空灵与清脆糅合的声音，不喜不悲，轻轻讲着这位“人鱼”曾经的所见所闻。 琼玖选的这首歌叫《小美人鱼》，这首歌属于难度不大，但要唱好就太难了，被列为音乐学院的考试曲目，而在节目上选择这首歌的人非常少，因为原唱把这首歌演绎得太好了，标杆太高，没有绝对把握的人是不敢轻易尝试，不然基本上就一个死字，这是一首相当有影响力的练习曲目。 这首歌原唱者唱出来有一种细腻的艺术气息，基本上能算得上对方的代表作了。 这首歌的灵感来自于童话故事《海的女儿》——假如美人鱼有另外一种结局。她没有变成泡沫，尽管她也没有跟王子在一起，她的姐妹们花了更大的代价换来她的生命，她每天在礁石上朝城堡的方向看，她觉得这样也很幸福。 十年后，她爱的王子生活圆满，有了可爱的孩子；一百年后，王子慢慢衰老、死掉；一千年以后，她的亲人们也都已经死了；又是一千年过去，她的爱意转变为恨意。 她用美丽的容貌换回了自己的歌声，她整日整夜的坐在礁石上唱歌，诉说自己曾经见过的，诱惑经过的船员“沉睡”大海里。 他们亲人的眼泪堆积成海，船员们的鲜血将海染红，然而这并没有消除人鱼的恨意，她整日整夜的唱歌…… 如仙境飘渺的声音由平缓转为高亢，却并不刺耳，并且依旧动人心魄，宛如孤月，浪潮声是她歌声的点缀，随着声音渐渐弱下去，“美人鱼”似乎在为自己的“表演”做最后的总结。 她的眼神冷漠，偶尔流露的目光里带着仇恨，当她看到船员脸上带着痴迷表情不由自主地跳进大海的时候，她嘴角终于轻轻勾起一抹微笑，这一微笑也随着歌声停止而湮灭。 仿佛那个“杀人”的……海妖从未出现过。 直到整个舞台都暗下来、琼玖的身影隐匿，在场的人都没能回神，他们分不清——究竟琼玖就是那条传说中迷惑船员的海妖，还是……她只是一个给大家讲关于人鱼故事的路人甲。 对方对歌曲的情绪拿捏得太好了，她的声音也太完美了，她让人身临其境，如果她这么一直唱下去，他们也一定会成为歌声里的船员跳进大海。 直到舞台的所有模拟场景全部消失，灯光亮起，这群人才开始鼓掌、尖叫，就连娄云心也没能控制住自己，她从评委席上冲下来给了琼玖一个拥抱。 回到位置上的她依旧没能平复下来，她眼睛里带有热泪，她脸上少见的没有带着微笑，“我真的很庆幸，很庆幸我能坐在这里，因为我可以借着这样的身份拥抱你，你……能唱出每一首歌的灵魂，让我触摸到这些歌曲更深层的含意。”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情绪都快要崩溃的 36|第30章 城 比赛结果基本上没有什么意外的，琼玖以超过一百五十万的票数夺得九云赛区冠军，远比第二名多出近八十万的票数。 听到夺冠时，琼玖非常想要拥抱桃蓁，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她跟其他选手一一拥抱，等到比赛结束后她才如愿抱到桃蓁。 比赛结束回家，她眯眯眼，语气里是止不住的笑意，“我离大奖真是越来越近了。” 舒家一笑着说：“恭喜。” 桃蓁微笑不语。 琼玖偷偷瞄了她几眼，然后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对舒家一说：“反正等我拿到奖金的时候，也就是我跟蓁蓁结婚的时候。” 舒家一差点把方向盘给拽下来，一天到晚不虐狗心里就不畅快是吧？！她脸黑了黑，“你以后要进娱乐圈，反正你俩关系都这么好了，晚点结婚也是可以的。” “正好是对你们感情的考验。”舒家一又补充了一句。 琼玖有些着急了，她蹙眉说：“可是不结婚……就不能做/爱。” 舒家一：……她很想把方向盘套在琼玖脖子上，让对方彻底闭嘴。 琼玖见她不回答，连忙看向桃蓁，小脸可怜巴巴的，“蓁蓁……” 蓁蓁将她搂紧，给她顺顺毛，她脸上带着微笑，“我什么时候骗过玖玖了？等你比赛完了，不管有没有得到第一，我们都结婚。” 琼玖默默把“我肯定是第一”这句话给吞回肚子里，她盯着桃蓁看了三四秒，接着就凑上去亲了一口，她看向舒家一，“家一姐姐，你帮我作证哦。” 舒家一：……我现在只想跟你们同归于尽。 琼玖没听到回答，又喊了声，“家一姐姐？” 舒家一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都泛白了，她微笑道：“好啊。” 回到家后，琼玖和桃蓁没再麻烦舒家一，自己就把粉丝送的礼物给搬回家。 这个时候已经快晚上12点了，之前决赛完了的时候琼玖被粉丝拦着说了很久的话，她越来越觉得这些粉丝很可爱。 到家以后，琼玖心心念念惦记着礼物，就连洗澡都没有要求桃蓁给她洗，自己飞快地冲了个澡就跑到客厅开始拆礼物。 桃蓁刚刚接了杯水喝着，突然发现……小人鱼似乎很喜欢礼物。 琼玖一边拆礼物一边笑出声，旁边的桃蓁早已拿出专门买的摄像机开始拍她，自从上次剪辑了短视频后，她对于拍琼玖简直就快上瘾了。 琼玖拆了一会儿就发现她在拍，干干脆脆就将其中一双人鱼形状的拖鞋放到镜头前，她弯着眉眼说：“蓁蓁，觉得可不可爱？” 这双人鱼拖鞋是真的按照人鱼的样子做的，包住脚尖脚背的是人鱼尾巴，并且很对称的弯了弯，不像平时的拖鞋是直的，再往上就是q版人鱼的上半身，头发、眼睛、尾巴都是绿的，看着就像是琼玖一样。 材料非常柔软，适合在家穿，看得出送礼物的粉丝很用心。 琼玖说着就把拖鞋给穿在脚上，还动了动脚丫子，看着就像是人鱼的尾巴在动。最后她又翻出一顶绿□□耳鸭舌帽，她自己拿在手上摆弄了一会儿，又戴在头上，面朝桃蓁，“蓁蓁，好看吗？” 能把“绿帽子”戴得这么可爱的，也就只有小人鱼了吧，桃蓁唇角勾起，“好看得想亲你。” 然后某条人鱼就自己跑过来投怀送抱索吻了。 粉丝送的东西太多了，一直折腾到凌晨三点，琼玖才肯上床睡觉，第二天果断起不来。 今天是周末，桃蓁也跟着琼玖赖了会儿床，直到十点桃蓁才轻手轻脚地起床，然后打开电脑开始剪辑昨天录制的视频，最后再将成品给发到琼玖的围脖上，配上文字“昨天兴奋的某人拆礼物到三点，现在还在睡，ps谢谢大家的礼物”。 还附上了琼玖睡着的照片，这次的照片看上去乖乖的，安详的像个天使，让人看着就想陪她一起睡。后面附上的视频里，对方就真的是个小天使，她收到礼物的反应简直甜得人心都要化掉了。 特别是送礼物的粉丝，发现自己偶像特别重视自己送的东西，兴奋的都不知道要该怎么办才好！简直一本满足！ ——我的天哪！我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我简直太机智了，我给玖玖送的水杯，我想的自己是水杯，玖玖每天喝水的时候就会亲我！！ ——之前我送的东西给寄到工作室的，我还以为玖玖会收不到tat我好开心。 ——玖玖真是个小美人鱼……啊不，是小天使。另外，送绿帽子的真的很丧病啊！ ——只有我想知道……发围脖的是谁吗？ps之前应该是玖玖自己管理围脖，自从她……问过“艹我”是什么意思后，现在应该是团队打理围脖的吧？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也没比玖玖正常多少，比如……黄/曲串烧2333 …… 因为昨天睡得太晚，桃蓁也就没有催他，琼玖直到12点才起来，她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然后才从床上蹦起来。 等她洗漱完了就冲进厨房，就跟个无尾熊一样黏在桃蓁背上，她嘴里念着“蓁蓁、蓁蓁”，桃蓁也不嫌她烦，一边“嗯嗯”答应她，一边背着她把饭菜做好。 等吃了饭，琼玖就把昨天收到的“小礼物”放在桃蓁面前，眼睛晶亮晶亮的，“蓁蓁……” 桃蓁表情不变，她拿起其中一瓶指甲油，发现琼玖的粉丝还挺有钱的，这个牌子的指甲油是最不伤人体的，而且一送还送整套，开个小本生意的美甲店都够了。 这几天琼玖去参加比赛，也看到其他人涂指甲，估计早就好奇了，桃蓁也不说什么，直接伸手捏住琼玖的手，开始慢腾腾地给琼玖处理指甲根部死皮。 琼玖本来是看着指甲的，可到了后面，她的目光就移到了桃蓁身上，对方的神情是这样的专注，简直……简直太迷人了。她心里痒痒的，很想要干点什么，她忍不住喊了桃蓁一声，桃蓁挑眉抬眼看她，随后又盯着她的指甲，漫不经心道：“怎么了？” “我、我……”琼玖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感觉到有点害羞，都怪蓁蓁太好看了！ 桃蓁见她支支吾吾的，停下动作看她，发现琼玖脖子都红了一片，她抿唇，接着俯身就亲在琼玖的嘴角，她感觉自己都听见小人鱼的心跳声了，停留几秒后，她又舔了一口才撤离，并且说道：“都怪玖玖太可爱了，看着就让人想亲一口。” 琼玖被桃蓁的话弄得浑身燥热，她用另一只手摸摸自己的脸颊，她说：“我觉得我要被烧死了。” 桃蓁有些好笑，“怎么是烧死？” “被你亲过的地方好热。”琼玖说着还伸出舌头舔了舔被亲过的地方，她冲着桃蓁吐了吐舌头，嘿嘿笑了两声。 等桃蓁给她涂完以后，琼玖十分惊讶，指甲盖上面是各式各样可爱的小鱼，大拇指上面是条坐在礁石上面的美人鱼。 其实那条人鱼根本就看不清脸，可琼玖固执地认为这就是她，她问桃蓁这是不是她，桃蓁点头说就是她，她顿时眼睛都亮起来了。 最后她让桃蓁给她指甲拍了好几个特写，还特意发到围脖上，然后还开了桃蓁的小号去给自己点赞，并配文字“玖玖真可爱，我爱玖玖”转发围脖。 桃蓁就在旁边看她，也不阻止，琼玖有点不好意思，她双手捧着桃蓁的脸强行转到别处，“不准看我，不准笑。” 桃蓁装作诧异的样子，她扭过脑袋撅嘴亲上琼玖贴着她脸的手，说：“你帮我说出了心里话，我这是开心的笑。” “是、是吗？”琼玖这次连耳朵根都红了。 最后两个人出门去买东西，琼玖把粉丝送的猫耳帽子给戴上，桃蓁瞄了眼，欲言又止，最后干脆什么都没说。 结果两个人出去差点没被粉丝堵在超市里，回去的时候琼玖嘴里还在问，为什么她伪装的这么好还能被人给认出来。 桃蓁沉默半晌，有些心虚地说：“我先去厨房做饭吧。” 琼玖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只点点头就瘫在沙发上，做饭这种事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两个人在家腻歪的时候，天籁女声已经开始了复活赛，每个赛区将会复活7名选手，跟之前各赛区的冠亚季军组成50强，再有来自各大网络合作唱区和全国电台选送的50名选手，最后组成的一百人会在网络上进行投票，最终突围的50名人气选手才会进入全国总决赛。 分赛区决赛琼玖的表现无疑是让人惊艳的，她趁着决赛这个小高/潮在网上又火了一把，不过也仅仅只是在大众面前混个眼熟，算不上多火，围脖上轮过一圈热度就会消退，甚至到最后能记住她名字的可能也没几个。 因为九云赛区虽然是个大赛区，可跟其他赛区来比，是人气相对较低的一个唱区，真要比人气，琼玖是不如其他赛区的冠亚军，她夺冠的票数比起其他赛区也只能当个亚军、甚至季军而已。 但在音乐原创圈子里，琼玖却是狠狠火了好长一阵子，音乐人对这样的选秀节目很感兴趣，在海选初期他们就有关注，等到后面自然而然知道到底谁的声音更优质。 琼玖的声音受到这些原创者的喜爱追逐，圈子里还出现了好几个分析琼玖声线、唱歌技巧的帖子，更是断言，琼玖比赛的这几个视频将会成为经典，跟帖的会理性讨论琼玖的表现，但没有任何一个人去怀疑这些视频会不会成为经典。 实际上也的确是这样，如果是平时一支歌曲一支歌曲的翻唱，可能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可琼玖决赛演唱的《7years》和《小美人鱼》很有对立的意思，这样有点矛盾的两首歌出现在同一个比赛当中，还是由同一个人演唱，两首一起听的时候远远比只听一首歌时带来的感受大得多，更为不少人提供了灵感源泉。 更重要的是，琼玖唱的不比原唱差，但也不是超越原唱，而是开辟出新的风格和音乐诠释，在原创音乐圈里被称之为“琼式乐”，又或者“人鱼歌”。琼玖后来出的单曲更是把这类风 37|第30章 城 不管怎么说，琼玖绝对是九云赛区的大赢家，只不过分赛区的比赛是依靠网络直播，所以人气相对于其他综艺节目来说，相对较弱了点，尤其是还没有开始全国比赛。 等到复活赛、一百强完了，还要在网上进行投票，之后就会去到沿海城市榆楠市，进驻“女生城堡”，开启全天候的实时直播。 琼玖本来还以为只是比赛几天就能回来，得知要去榆楠市住上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顿时有点不高兴了，因为蓁蓁要工作，如果她去了榆楠市，就不能天天跟蓁蓁在一起了，而且还有一个什么……女生城堡，更是让她难过，她一点都不想跟其他人住在一起。 不过桃蓁之前答应过会陪她一起去，这让琼玖心里好受了一点，然而蓁蓁这几天都早出晚归很忙的样子，琼玖又有些不好意思去打扰她。 她给舒家一发了短信，旁敲侧听能不能想办法不去女生城堡，舒家一发来的短信很快，她几乎能从琼玖笨拙的语言中看出小心翼翼来，干脆直接表明：放心好了，桃姐会跟你一起去，只是不能住一起而已，桃姐没跟你说吗？ 琼玖回了句“知道了”，然后就没有再发短信。 琼玖坚信，蓁蓁这么爱她，不跟她说，肯定是想给她个惊喜！ 几天后，一百强最终决定出来了，并且已经将每个选手的写真照挂在官方网站上进行投票，帮主杳然的裸奔建了好几个粉丝群，等一开启投票后，就号召所有人去投票，还去贴吧发帖。 琼玖也乖乖地发了个围脖，刚要发的时候，舒家一按住了她的手，她说道：“你发的时候顺便提一下，再过几天你要发单曲的事。” 琼玖眨了眨眼睛看向舒家一，很快想到舒家一说的是哪支单曲，她面露疑惑，“蓁蓁不是还在谱曲吗？” 舒家一点点头，“刚刚桃蓁发短信跟我说，她已经录好了，过几天就能去录影棚试曲。” 琼玖点点头，不大开心地应了声。 晚上，桃蓁刚一进门，就看到小人鱼双手环抱坐在沙发上，腮帮子鼓鼓的，像是在生气。她蹙眉将外套挂到旁边的衣帽架上，又换好鞋走过去，坐到琼玖旁边，手搂着小人鱼的细腰，语气宠溺道：“怎么了？” 琼玖瞪着她，本来还想听群里的朋友说的那样，先让对方自己认识到错误的，结果跟蓁蓁这么一对视，她就觉得委屈得不行，“你编曲好了为什么不先给我听呢？为什么要先告诉家一姐姐？” 桃蓁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琼玖在意的是什么，她本来是想给小人鱼一个惊喜来着……现在嘛，既然提前知道了也不用再瞒着，她一点都不觉得小人鱼强烈的占有欲有什么问题，被对方这样需要，她自己只要一想到就会开心的笑出来，又怎么会去责怪小人鱼把她抓得太紧呢？她亲亲琼玖的嘴角，“是我不好，以后我一定会先告诉你。” 琼玖点点头，又有些扭捏，她真是一点事都藏不住，她好想问蓁蓁，比赛的时候对方会不会陪她一起去，她已经笃定自己一定会拿冠军。 桃蓁却没想那么多，她只以为对方还是有点别扭，就转移话题道：“明天……晋美有个发布会，你要去玩吗？” 琼玖顿了下，她看向桃蓁，“上次那个123言情尊美吗？她的什么发布会？” 小人鱼乖顺的样子特别可爱，桃蓁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顺滑的头发，“嗯……虚拟体验的产品，好像是头盔还是什么眼镜来着，跟你上期决赛的时候有点关系，模拟环境。想去吗？想去的话她会拿你做宣传。” 她倒是觉得琼玖可去可不去的，不过想到琼玖这几天太宅了，也是时候该出去转转。 琼玖上次也是第一次接触模拟环境，听到这么说也很好奇，就说要去，桃蓁“嗯”了一声，捏了捏她的鼻子，“上次你比赛那个是裸眼特效，明天的是需要借助其他东西来达到目的的虚拟实境……既然你要去，那明天不能睡懒觉哦。” 琼玖皱皱鼻子，说了声“好”，反正就算她赖床蓁蓁也不会丢下她的。接着她就跟着桃蓁一起进了厨房。 夏日炎热，琼玖不太喜欢开着空调的房间，这会让她觉得整条鱼身上都干巴巴的，可外面又实在太热了，恨不得一直泡在水里才好，闷热的天气让她胃口都有些不好，桃蓁就买了各种各样的加湿器，还变着花样给她做冰品，这倒是让她特别期待每天的晚餐。 吃了饭又一起玩了会儿游戏，琼玖才跟着桃蓁去洗澡，最后爬进被窝里骑在桃蓁腰上，腻歪了好一阵才不情不愿地乖乖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琼玖缩在被窝里起不来，最后被桃蓁抱着折腾了一番，直到她整条鱼都打理完了才出门。琼玖心里面悄悄感叹人类的日子真是太堕落了，她基本上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状态，整个一条废鱼。 等到出门以后，她才稍微清醒了点，想起还没吃饭，她眨了眨眼睛，“我们不吃早饭吗？” 桃蓁捏了捏她的手，小人鱼体温偏低，平时摸着就凉凉滑滑的，她轻笑一声，“晋美会准备。” 到了地方后，123言情尊美果然已经早早就等着她俩了，这次就在主会场隔壁的一家老字号吃早饭。这家老字号的店每个月都会更新菜单，每天的早餐也是变着花样来的，琼玖是第一次去，她还以为桃蓁做的就是最好吃的，没想到还有更好吃的。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桃蓁，光是不说话就能让人知道她想说什么，桃蓁眯眯眼睛，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话：“你想吃的话，以后我可以做给你吃。” 琼玖这下是真惊讶了，她看向桃蓁，同样小声地说话：“你会做？” 桃蓁“嗯”了一声，随意道：“我吃一次就知道怎么做了。” 琼玖看向桃蓁的眼神立马就变得无比崇拜，桃蓁被这小眼神看得有些飘飘然，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同桌的123言情尊美看不下去了，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风流，她用筷子敲了敲碗边，发出清脆的声响，“我说你们两个，怎么吃个饭也黏黏糊糊的。” 不等桃蓁回答，琼玖就开口说道：“这就是黏黏糊糊吗？可我平时跟蓁蓁吃饭都不这样。” 123言情尊美稍微坐直了一点，她一边眉毛挑起，对待美人，她的耐心总是很充足，“是吗？那你们平时都怎么吃的？” 舒家一在旁边有气无力地说了句：“我觉得你不会想知道……” 琼玖瞄了眼舒家一，最后看向123言情尊美，郑重其事道：“下次你来我们家吃饭，你就知道了。” 123言情尊美一直半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她看向桃蓁，戏谑道：“真是难得有机会能吃到桃总亲手做的饭，什么时候去？我随时有空。” 旁边的舒家一端起旁边的杯子抵在唇边，算了，还是不要告诉对方，就算她去，也只能吃到她做的饭而已，她去了琼玖家这么多次，每次都是她做饭，要不就是叫外卖！ 吃完早饭以后，琼玖就跟着几人去到旁边大厦，到了主会场，就有工作人员过来告诉琼玖等会儿要怎么做，因为需要琼玖做的事情实在太少了，就连个稿子都没有。 桃蓁作为合作方也跟着上了台，她坐在席位上，整个人都像是罩了一层冰一样，与平时跟琼玖相处的温柔似水完全不同，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生人莫近的气息。琼玖撑着下巴看，她忍不住对旁边的舒家一说：“家一姐姐，你有没有觉得……蓁蓁好迷人。” 舒家一：…… 你难道不觉得她更像精分吗？ 轮到琼玖上台后，下面的记者立马发出低呼声，他们知道会有“明星”要来，却没想到是琼玖。琼玖虽然还没有正式出道，可赤夏市本土的记者对她相当熟悉，再加上她本人也有一种特别的魅力——见过她的人很少会有不喜欢她的。 不管怎么说，今天的发布会不是一般的发布会，哪怕上的是一个十八线小明星也会被格外关注，更何况是目前赤夏市人气相当高的新人琼玖，顿时灯光闪成一片，当主持人说到可以提问时，不少记者都举起手来。 记者们本来对琼玖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因为琼玖平时太神秘了，就连狗仔都挖不到什么更有价值的爆料——也因为琼玖现在的人气不足以让多少狗仔去跟，不过……今天的主办方毕竟身份非同一般，所以提问也尽可能往产品上面扯。 琼玖这是第一次被采访，本来还有些紧张的，结果见记者问的都是不痛不痒的问题，也就放松下来。 问答环节结束后，琼玖就被邀请去体验了一把全息游戏，这次给她体验的，只是在脑袋上贴了几个贴片，然后又戴上一副眼镜，最后还给她手上塞了一把仿真/枪。 这款游戏就是一般的末日生存游戏，琼玖之前没玩过，她戴上那副眼镜以后，周围的人就不见了，她动了动耳朵，鼻子也嗅了嗅，确定桃蓁在后，她才放松下来。 接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影猝不及防地就朝她冲过来，她一点惊慌失措都没有，反而沉着冷静地就是一枪过去，随之而来越来越多的丧尸…… 现场有一个投影仪，直接将琼玖看到的画面给投射/出来，每个记者也戴了全息眼镜，只不过没有贴片，但就是这样也让他们吓得够呛，那画面太真实了，甚至有人吓得从座位上站起来，慌不择路地就想跑，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意识到，他们看到的是琼玖在玩游戏的画面。 虽然画面恐怖了点，可琼玖毕竟是个女孩子，大概没几下就会死吧，再忍忍就好了。 直到琼玖完全通关以后，他们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而琼玖的游戏小能手也才初露锋芒。 还好游戏不长，通关完了也就四十分钟的事。琼玖的眼镜被人摘掉，她扫视一圈后，直接将目光投向桃蓁。 她的眼睛一定会说话，桃蓁想，不然她为什么能读懂琼玖眼里的意思呢？ 于是她朝琼玖点点头，琼玖立马高兴起来，太好了，有了这些东西，以后她玩游戏更有感觉了！ 38|第30章 城 发布会只举行了半天的时间，看得出来123言情尊美对此很上心，取得的效果也很不错。琼玖跟着桃蓁回去的时候，123言情尊美已经飞去其他城市。 桃蓁下午没再去公司，而是陪着琼玖直接回家，舒家一则跑到工作室，经过她的不懈努力，还真把程紫清给签下来了，最近就准备给程紫清制定未来发展方向，说不定就需要琼玖帮忙。 因为没人开车，桃蓁就自己坐上驾驶座上，琼玖就上了副驾驶座，她看向桃蓁，“九云赛区改赛制就是因为123言情尊美的原因吗？” “嗯，”桃蓁点头，改赛制以后她就让人去查，后面发现是123言情尊美做的以后也没告诉小人鱼，刚刚发布会上提到的也很少，没想到还是被琼玖给发现了，避免小人鱼对123言情尊美有什么误会，她还是多解释了几句，“本来是准备全国赛的时候再用，上次我们一起去郊区的时候她看到你了，所以才把九云的赛制给改了……她没有为难你的意思。” 琼玖盯着前面，也没说好还是不好，桃蓁都有点摸不清她在想什么，不由得又喊了声：“玖玖？” 琼玖“嗯”了一声，扭头看她，眼睛再问“怎么了”。 桃蓁：“你在怪晋美吗？” “我为什么要怪她？”琼玖瞪大眼睛，随后她严肃道：“她肯定第一次见我就发现我有夺冠的能力，所以才这样，既可以宣传他们公司的产品，又可以凸显出我的实力，我觉得……她很慧眼识珠。” 桃蓁没忍住笑出声来，趁着红灯，她凑过去亲琼玖，琼玖抱住她的脖子立刻将舌头伸进去，直到唇齿间发出暧/昧的水声后，桃蓁才松开她，还顺手捏了人鱼的小腰一把。 琼玖眼尾飞红，被捏的轻轻哼了一声，这声音就跟在心尖上呼吸一样，撩得心痒难耐。 两人在路上买了点水果，回到家后，琼玖直接跑去开空调，桃蓁就去处理水果。琼玖见她在忙，就跑到浴室里冲了个澡，然后整条鱼湿漉漉的出来。 桃蓁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圈，才招手让她过来，琼玖直接窝到她怀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张嘴等着桃蓁喂她。 桃蓁喂了几块后，又去翻出吹风机给小人鱼吹头发，琼玖不安生的动来动去，直到被桃蓁一把按住头，这才消停了些，她扭过头冲着桃蓁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又动起来。 桃蓁垂眸看她，似笑非笑道：“再乱动我亲你了。” 琼玖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一下抱住桃蓁，双腿盘在她的腰间，眼睛里缀满星星，笑嘻嘻地说：“亲吧。” 然后桃蓁就把人给按在沙发上狠狠亲了一顿，直到琼玖手软脚软的才放开，她又把人给拉起来吹头发。 吹完以后，电视里的节目也快接近尾声了，琼玖盯着里面的明星，头也不回地问桃蓁：“我好看，还是她们好看？” 桃蓁回答：“当然是你最好看了。” 琼玖气鼓鼓地瞪她，“你看都没看。” 桃蓁捏她脸，“你这脾气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大姨妈来了？” 琼玖眨眨眼睛，“我没有大姨妈。” 桃蓁愣了下，眼神古怪地在琼玖身上扫过，最后给小人鱼科普了什么是大姨妈，琼玖反应过来以后，问她，“只要是女孩子都会来吗？” “也不一定，”桃蓁安抚琼玖，“你是人鱼啊，就算没有也很正常。” 琼玖点点头，放心了不少，不过还是有些忐忑，她小声道：“我没有……来过那种东西，蓁蓁会嫌弃我吗？” 桃蓁摸摸她，想说点安慰她的话，本来琼玖就是人鱼，不来也挺正常的，实在没什么好嫌弃的，可看到小人鱼可怜巴巴，眼睛里起一层水雾的模样，她又心疼又慌，脱口而出道：“其实没有月经也挺好的，以后我们结婚了可以天天做……”反正你性/欲也挺强的。 最后一句话由仅剩的理智给吞回肚子里。 琼玖终于不难受了，她又期待起她跟蓁蓁的婚礼，之前舒家一跟她分析了利弊以后，她觉得还是从简比较好，反正她结婚又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为了跟蓁蓁……身心交/融。 琼玖想到这里，又有点害羞起来，很想干点什么，她拉着桃蓁的手，“我想……” 桃蓁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想干嘛，关了电视就抱起人鱼去浴室。 “你先自己泡会儿，我去拿点东西。”桃蓁说着就出去了。 琼玖不知道她去干嘛，反正蓁蓁不给她洗澡她是绝对不会动的，她自己把衣服脱光以后就躺到浴缸里，忽然想起之前晚上看到的攻略，决定等会儿洗完澡就穿蓁蓁的衣服，并且下面只穿内裤。 桃蓁很快就回来了，她将一个小型盒子放到浴室高处，按了一个按钮后，一阵悦耳的曲子就响了起来，不等琼玖发问，桃蓁就又给她戴上一副眼镜，她立马就认出这是今天在发布会上戴过的。 她本来想说买一套回来的，没想到123言情尊美直接送了她们两套，还是最高级的那套。 眼镜戴上后，一片蔚蓝大海就出现在眼前，这画面非常真实，她甚至听到浪潮撞击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就像一首动人的音乐。她顿了顿，然后才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全息眼镜带来的声音，而是真的有浪潮声！ 她摘下眼镜看向桃蓁，惊讶地说：“蓁蓁……” 桃蓁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见她看过来，俯身在她嘴角亲了下，笑着说：“怎么样？跟你的歌谣配吗？” 琼玖从浴缸里出来，湿透的发丝垂落于前胸和后背，她的头发很长，将她小小的身体遮住大半，美丽的鱼尾在她站起来的时候化成了双腿，她一把搂住桃蓁的脖子，直接跨/坐在对方大腿上，两人嘴唇相贴，鼻息相交，“蓁蓁。” 桃蓁搂着她的腰，手指在凝脂般的肌肤上摩挲，脸上一贯的笑容消失，复杂的目光停留在小人鱼脸上，口中呢喃：“玖玖。” 琼玖的睫毛长而弯曲，墨绿色的眸子倒映出桃蓁自己的身影，桃蓁没有忍住，她凑过去吻住花瓣一样的唇，双手用力的勾着琼玖的后背。 琼玖努力回应她，只是一个吻，就让她快要醉倒了，她的双手无力的搭在桃蓁的肩膀上，手指卷着几缕不知道是她还是桃蓁的头发，她只觉得身体有些空落落的，急需桃蓁用力、粗暴的对她，她趁着桃蓁松开她的间隙，含含糊糊地说：“蓁蓁……操/我。” 然后桃蓁就没亲她了，只用力抱紧她，直到两人的气息都平静下来。 桃蓁摸摸琼玖的头发，“先洗澡吧，感觉刚刚那首编曲怎么样？” 琼玖沉默的将头搁在桃蓁肩膀上，桃蓁见她一直不说话，就伸手捏捏她的腰，还没等她再次询问，就见琼玖一声不吭地从她身上起来。 “玖玖？” 琼玖不理她，自己沉默地拿上浴巾就出去了。 她今天真的很挫败，都到了那种地步，对方竟然还能无动于衷，如果不是对方身体有问题，那就是她对蓁蓁没有吸引力。 一想到蓁蓁对她没反应，她就想哭。 她用浴巾胡乱给自己擦了擦，然后躺在床上，这种难过的心情竟然无人可说，想了想，她还是给舒家一发了条短信过去——未来妻子对自己没性/趣是不是说明对方不够爱我？ 舒家一收到短信的时候还在忙企划表，她看到短信内容的时候还以为是桃蓁发的，仔仔细细看了三遍，她才确信自己没眼花，虽然不知道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事，她还是安慰的回了一条——也许她不是不爱你，只是有点害怕呢？ 回完以后，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样子，嗯……难道……桃蓁是下面那个？？？ 琼玖瞪着短信，觉得心里面总算好受了点，也许蓁蓁真的只是害怕呢？对方答应了她结婚以后就在一起，如果……如果……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琼玖还是很难过，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直到桃蓁进来。 桃蓁先喊了她一声，见她没反应就上了床，她扭头看向琼玖，“玖玖……” 琼玖翻身背对着她，心想，理解是理解，但也不代表她没脾气！ 桃蓁也开始反省自己，她这是干嘛呀，折腾小人鱼也折腾自己，她想了大半夜，最后怎么也睡不着。 她看着小人鱼的背影，心想着对方应该睡着了，于是偷偷伸手将小人鱼搂到怀里，这才觉得满足。 小人鱼偷偷睁开眼睛，轻轻松了口气，没有蓁蓁抱着，她也睡不着，她伸出双手回抱住桃蓁，这才迷迷糊糊睡着。 早上，琼玖难得起了个大早，今天要去录音棚录歌，据说程紫清也会在，她穿戴完毕就出了卧室，桃蓁刚好把早餐做好，见琼玖出来，说道：“过来吃饭。” 琼玖一声不吭地过去。 桃蓁：“舒家一今天有事，等会儿我送你过去。”舒家一本来是要过来的，结果被她给发短信拦住了，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把小人鱼先哄高兴才行，不然她真的没办法放下心。 琼玖瞪了她一眼，“我才不要你送。” 这是小人鱼第二次跟她闹脾气，每次都让她很难受，桃蓁有些惆怅的想，她表面上却没有显露出什么，只是劝道：“今天很热，公交车很慢。” 琼玖看见她那样子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还想强硬一点，结果根本就强硬不起来了，最后咕噜咕噜吃完早饭，发现这味道和昨天那家老字号的店味道一模一样，她不禁抬眼去看桃蓁，不甘不愿道：“亲一下包治百病……要不，你亲我一下好了。” 39|第30章 城 桃蓁起身走到琼玖身边，捧住琼玖的脸，弯腰亲了亲，蜻蜓点水一般，很快又直起身。 琼玖仰头看她，也跟着站起来，她抱住桃蓁，声音依赖道：“我相信你肯定是爱我的。” 桃蓁回抱住她，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松了一口气，她语气轻快道：“我本来就是爱你的。” “我也爱你。”琼玖说。 安抚好桃蓁以后，琼玖也稍微高兴了点，最终她还是坐着桃蓁的车去录音棚，期间桃蓁对琼玖无微不至，虽说以前也很关心，可今天跟以往明显不一样，仿佛生怕她生气或者不舒服，最后还说中午会过来看她，琼玖盯着桃蓁的看了会儿，忽然就笑起来，桃蓁小心翼翼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 而且蓁蓁平时这么忙，怎么会抽得出时间来看她？这明显就是在讨好她，嗯，这是爱她的表现！ 想是这么想，琼玖也没拒绝，笑眯眯地看着桃蓁离开，然后才戴上帽子上楼。 录音棚不只有舒家一和程紫清，还有其他工作人员在，舒家一见她上来后，往她身后看了眼，说道：“桃姐呢？今天不是她送你过来的吗？” 琼玖：“她去公司了。” 舒家一听后就没在意，只是给琼玖跟程紫清互相介绍一番，程紫清个子比琼玖还要高出半个脑袋，她看见琼玖以后就笑了起来，整个人看着清清爽爽的，就像夏日柠檬，还带着一点学生特有的稚气，她朝琼玖伸出手，说道：“你好，我是程紫清，我也是九云赛区的。” 琼玖立马握住她的手，也跟着弯了弯眼睛，“你好，我知道你，你唱的《孤》非常好听。”《孤》就是上次程紫清超常发挥的高音歌曲。 程紫清冲她眨了眨眼睛，整个人十分俏皮，“这次我也进了全国一百强，说不定我们还会成为对手。” 琼玖笑眯眯道：“你是唱不过我的。” 程紫清愣了愣，她还以为对方应该会跟她客气一下，没想到……不过这样也很可爱，而且对方也是有这个本事的，她不禁笑弯了眼睛，半开玩笑道：“那以后拜托你帮我写歌，你可不能拒绝我。” “没问题。”琼玖点点头，虽然她还不会写歌，但是她觉得只要她肯去学，应该……也没多难吧？ 旁边的舒家一却是拿着手机对她俩拍了个照，见两人看过来，便道：“以后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说明你俩签约的事，不过现在还不着急。”毕竟跳过瑜歌娱乐本来就不太好了，再在比赛期间直接爆出签约的事，简直就是在人门口打脸，到时候说不定又得闹出一堆麻烦。 程紫清签约之前就知道这些事，所以也没反对，她两手背在身后，再一身背带短裤，看着就青春无敌，她扭头看向琼玖，友好问道：“玖玖也是九云比赛完了签约的吗？” 琼玖看了她一眼，不等舒家一阻拦，就直接说道：“我是工作室的股东之一。” 舒家一微笑地看向程紫清，耸耸肩，也没解释。这个时候解释什么？越描越黑，提前爆出来也没什么，只要处理好就不会有问题。 程紫清顿了下，没有再问什么，而是十分乖巧地跟在舒家一身后，一边跟琼玖搭话，看样子对上次琼玖比赛时拿出来的“间奏”非常感兴趣。 琼玖就算再笨也知道，关于人鱼的身份不能说出去，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那首歌的出处，说起来就有些支支吾吾的，程紫清立马了然，随便挑了个话题转移过去。 琼玖心里松了口气，旁边的舒家一却是目光一转，想着应该给琼玖上点公关课才行，这次还好是程紫清，要是换成其他人…… 今天琼玖过来是录歌，程紫清则是过来学习，顺便认识工作室的其他前辈，舒家一还有点想要向程紫清展示她们工作室实力的意思。 琼玖来录过几次，这次要比以往熟练许多，只不过昨天听伴奏也没听全，这会儿就被带到休息室对着曲谱听伴奏，程紫清跟着舒家一去跟工作室的其他前辈打了个招呼，然后才离开。 不得不说，认识了一圈人后，程紫清现在很有信心，所以跟琼玖打招呼离开的时候，心情相当好，虽然工作室看上去有点不靠谱，可这么厉害的琼玖都在，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舒家一送走程紫清，想着也是时候给程紫清安排个助理才行，琼玖见她进来，就问：“程紫清满意了？” 舒家一一愣，不由莞尔，琼玖看着单纯，其实人挺通透的，她放松身体坐在琼玖身边，“你家一姐姐出马，程紫清一个小新人还能唬不住？” 而且桃蓁的钱也不是白出的，有了足够的资金，签下的原创音乐人自然而然也是高质量，基本上一切都准备就绪，就差有潜力的人了。 “曲子听的怎么样了？”舒家一问。 “可以录了。”琼玖回答。 闻言，舒家一就带着她去录音棚，琼玖进去后很快找到状态，录了两三次就过了，剩下的就没她什么事了——舒家一之前也没说录制mv。所以桃蓁中午过来找她的时候，她就跟着桃蓁去公司了。 桃蓁一手拉着她，问她今天感觉怎么样。琼玖就事无巨细的给说了一遍，最后又道：“我们能去那家老字号的店吃饭吗？” 桃蓁想了下，发现时间上完全来得及，也就同意了，不过心里面还是想着，什么时候去那家店学一下手艺才行。 本来说吃完饭就去桃蓁公司玩的，结果吃完以后琼玖就懒洋洋地说要回去，桃蓁就把她给送回去了，现在小人鱼就是她们家的小公主，必须得伺候舒服。 琼玖回去后就跟小伙伴们一起进网游厮杀，玩到一半舒家一发了个音频过来，让她先听一遍，觉得没问题的话就发到围脖上。 琼玖连忙切换视角，发信息问道：蓁蓁听了吗？ 舒家一：我发了，她说让我发给你，你觉得没问题就发。 琼玖：好^^ 琼玖收到音频后就听了一遍，前奏调子像极了凉凉的水潮声，闭上眼睛似乎能感受到如水月光落在没有穿鞋的脚丫子上，她轻轻一晃脚就能感觉到水花溅起，而她的心上人就在对岸唱着情歌，犹如梦境中走来…… 后半段的歌谣则发生了改变，不论是曲风还是女声，都有一种沧海桑田的苍凉，以往的回忆里，只剩下一轮弯月、礁石、海浪，以及……一个孤独的人。 直到伴奏声微弱，一道海豚音由远及近，最终戛然而止，无限留白。 琼玖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她听歌的时候感觉就是在听另外一条人鱼唱歌，她想，如果她有同类，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了？之后她又给桃蓁发短信过去——很好听！ 好听到她回想起曾经的漫长孤独，以及无数个与大海作伴的日日夜夜。 桃蓁：喜欢就好~ 琼玖：那我先发围脖了。 桃蓁：等下 桃蓁发了一张照片过来，说围脖得有个配图才行。 琼玖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这张照片是她在夜晚的海边拍的。她坐在一块礁石上，望着高高挂着的月亮，整个身影都凸显出一种落寞来，海水被推动着、撞上礁石，溅上不少浪花。 琼玖仔细想了想，才想起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她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转了几圈，最后给桃蓁回了三个爱心。 蓁蓁一定爱惨了她，看看这张照片，满满的全是爱意，琼玖忍不住亲了亲。 跟桃蓁聊了会儿，琼玖就将单曲给发到围脖上，并配上文字“我的第一支单曲《对月流珠》发布啦，希望大家能喜欢~”，还加上了桃蓁发过来的照片，短短几分钟评论就上了五千。 花国的版权意识非常高，歌手在网上发布自己的新歌是常有的事，目前全国最火的几个音乐网站之一就是围脖音乐版，如果不想被转载，可以在发布的时候选择授权等级。 如果有其他网站出现盗版，独家首发网站会自动发送站短，十五日不删除就会发送律师函。不过一般很少会有网站去盗版，因为这样会连累到网站的声誉，别说翻身了，大众的唾沫就足够淹死这样的网站。 发了歌以后，琼玖浏览一遍评论，还会将夸赞好听的评论给挨个点赞，想了下，她又登陆上桃蓁的小号给自己点赞转发。最后又点到几个音乐人的围脖评论，瞬间就像是进入了一个新世界。 她发歌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这些人却在转载以后写了很多评价，这些评价她看了以后竟然觉得很客观，对她也有一定的帮助，当然，也有几个很像是她粉丝才会说出来的言论。 想了想，她给桃蓁发短信问什么叫琼式乐，见桃蓁没回，就自己把那几个音乐人的围脖给浏览了一遍，然后发现这些人还点评过她比赛时候的表现，顿时看得津津有味，直到天色将黒她才回过神，她看了眼时间，发现桃蓁竟然还没有到家，刚想打电话就听到门锁的声音。 她跳下椅子往玄关的方向冲过去，刚好与桃蓁撞上，桃蓁连忙将她给搂进怀里，调侃道：“今天这么热情？”她本来还以为对方会生气。 琼玖盯着她，终于想起哪里不对，皱眉佯装怒意道：“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她说着就低下脑袋去闻桃蓁的衣领，确信没有酒味后就放心了不少，但……也有点失落，她还想像电视剧里面的老婆训老公。 40|第30章 城 桃蓁“唔”了声，“今天公司有点忙，回来晚了点，不过我打包了外卖回来，中午的那家。” 琼玖眼睛一亮，听到桃蓁这么说，她还真是有点饿了，连忙讨好地抱住桃蓁的腰，桃蓁爱极了她撒娇的模样，那样的全心依赖，就算再无情的人也无法拒绝吧。 两人一起解决掉晚餐，桃蓁就说起公司的事，琼玖不是太感兴趣，听得兴致缺缺的，桃蓁换了个话题，说道：“还有一周就要去榆楠市了对不对？” 琼玖有些不太高兴地点点头，这几天她都有关注网上的投票情况，她的排名居然在前二十开外，她玩游戏这么久以来，还真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低的名次。 桃蓁摸摸她的头发，仔细观察她的表情，说：“如果不想去的话我们就不去了，反正这也只是个让人出名的途径而已。”有她在，玖玖想要什么资源没有？而且天籁女声比赛时间长，还充满了很多不稳定性，如果直接出道就可以接通告、出专辑等等。 琼玖摇摇头，“玩游戏最忌讳半途而废。” 桃蓁挑眉，她没想到小人鱼这么有毅力，“怎么说？” 琼玖：“半途而废会被骂猪队友的。算了，反正也就两个月的时间而已。”再说……她也已经知道蓁蓁会陪她一起去，不过蓁蓁没说，她就先假装不知道好了。 桃蓁看她这么懂事，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故意问道：“就算我不能陪着你一直待在榆楠市，也没关系？” 琼玖点点头，一副“虽然我很想跟你在一起，但为了这个家我还是忍住了”的表情，“嗯嗯，没关系的，工作要紧。” 这下心情不好的人变成了桃蓁，而且……晚上琼玖还故意抱着抱枕不抱她，这让她更觉得心塞。 接下来几天琼玖都开始加紧练习，舒家一也给她请了老师，平时她跟程紫清就去上课，学习声乐、公关、体能等等艺人需要上的课，除此以外，就是选歌方面。 到目前为止，投票就只剩两三天的时间，这段时间如果没有巨大变故，基本上50强就是票数靠前的50人了，程紫清票数在45到55之间上下起伏，这还是有点危险的，舒家一花钱保住了程紫清的名额。 之后舒家一就让人帮忙选歌出主意，琼玖不用她操心，最主要的还是程紫清。 琼玖去上了几天课以后就有点偷懒，给她上声乐的老师很喜欢她，见她犯懒也不会说她什么，程紫清本身实力就不错，过得也还算不错。 本来以为会保持悠闲的状态直到去榆楠市，结果某天晚上两人上完形体课以后，舒家一就把两人给留下来了，说是有一部动漫邀请两人去配音，如果合适的话，还会由两人来演唱op和ed。虽然报酬不高，但舒家一还是极力推荐两人去看看。 听到舒家一说出动漫名字后，程紫清甜甜笑开，“原来是《猫》啊，这部动漫我有在追，是部很不错的国产动漫呢。” 琼玖有些没反应过来，她虽然来人类社会有段时间了，可也没有全部了解到。程紫清看她不明白的样子，干脆就把手机拿出来搜给她看。 琼玖瞪大了眼睛，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可爱、这么脑洞大开的，听到程紫清说这是画出来的虚拟的人物后，不免有些失望，不过这依旧减少不了她的喜爱。 见两人都没意见，舒家一就道第二天来接两人过去。 回去后，琼玖就开始在网上搜动漫来看。桃蓁回来的时候意外地没有得到“爱的拥抱”，她有些诧异，找到书房以后，她轻轻咳了一声，结果对方头都没抬，只能无奈喊了声，“玖玖？” 琼玖抬眼看到桃蓁，立刻高兴了不少，不过屁股还是黏着凳子没动，她冲桃蓁一笑，“蓁蓁，你先去做饭吧，等我先把这集看完再说。” 桃蓁心里有些奇怪，后面想到琼玖应该是在追电视剧，也就没想太多，直接去厨房做饭，她今天准备把学到的菜给做一遍。一想到玖玖会眼睛亮亮、嘴巴甜甜地搂着她说好棒，桃蓁就觉得心潮澎湃。 做好以后她去叫琼玖，琼玖抬头看了她一眼，面上有些为难，“可是……这一集还没完呢……” 她努力睁大眼睛，里面还有一层水雾，看着就惹人怜爱，桃蓁顿时心里一软，说道：“我给你把饭菜端过来吧，今天就在书房吃。” 琼玖立马双手合十，撅嘴可爱道：“谢谢蓁蓁。”还给了一个飞吻。 桃蓁心里又甜蜜又觉得自己好像要失宠了，不过她很快就把这种“错觉”甩出脑海，精挑细选地把饭菜给端到书房。琼玖拿起筷子冲她一笑，桃蓁就觉得在书房吃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后面她就后悔了，不管她说什么，琼玖都“嗯嗯啊啊”的敷衍过去，可当她打着“好好吃饭”的理由想要把电脑关上的时候，琼玖就会用那种她无法拒绝、可怜兮兮的表情看她。 琼玖对这项技能掌握得炉火纯青，一对上这样杀伤力巨大的表情，桃蓁就自动丢盔弃甲，她从来没有想过，让她感受到威胁的“情敌”竟然会是一部动漫…… 琼玖是真觉得好看，好看到洗澡都还在看，桃蓁生气的把丝瓜络一扔就走了，琼玖犹豫地看了眼笔记本，又看看桃蓁离开的方向，最后还是选择了动漫。 算、算了……反正就算哄开心了蓁蓁也不会跟她啪啪，还不如看动漫，她这样安慰自己，结果发现这安慰很有效，完全一点负罪感都没有…… 晚上睡觉她也在看，她想，这动漫怎么这么好看？完全停不下来！不过想到蓁蓁明天还要上班，琼玖就贴心地偷偷摸摸去客厅的沙发上看，她想，看完这一集她就去睡。 直到半夜三点，桃蓁从卧室里出来，瞪着琼玖冷冷道：“还不睡？” 琼玖半眯着眼睛看她，感觉身体仿佛被掏空，呆呆地“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她迅速睁大眼睛讨好道：“这一集还有十几分钟，马上看完就睡。” 她本来以为桃蓁应该要回卧室了，没想到对方直接面无表情地坐在她旁边，跟她挤在一起，瞪着屏幕，缓缓道：“我跟你一起看。” 琼玖：……这一定是真生气了。 一集放完以后，琼玖被拖进了卧室——她刚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桃蓁就用手掌盖在她脸上，典型的眼不见心静——她翻了个身抱住桃蓁抱枕，心想，原来蓁蓁没有她会睡不着，她不由得偷偷在心里笑出声来。 早上，琼玖是被桃蓁给叫醒的。 舒家一过来接琼玖，发现拍门没有回应，给桃蓁打了个电话，桃蓁猜到是某条人鱼起不了床，最后亲自开车回了家。 桃蓁把被子掀开，将某条人鱼怀中的抱枕给扯掉，琼玖睁眼看到她以后又闭上眼睛，桃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去挠琼玖痒痒肉，这才把人给叫起床。 琼玖看到桃蓁的时候还以为出现了幻觉，等被拖着去洗漱完了后，才发现真的是桃蓁过来叫她。她得知是因为没能起床，舒家一才打电话给桃蓁的，顿时脸就红了，她觉得真羞愧，明明说好了时间，结果因为自己起不来爽约，让大家等她，她连忙跟几人道了歉，这才乖乖跟着去配音了。 双方第一次见面都相当客气，花国的漫画比较给力，动漫则相对较弱，如今渐渐发展动漫，在各方面稍微要差强人意，不过随着时间、经验的增加，国产动漫倒是越来越好了。 琼玖和程紫清跟在舒家一身边乖巧得不行，那边团队的负责人见到琼玖后就不停去看琼玖，直到负责洽谈的人说起这个负责人是琼玖的粉丝后，琼玖才松了口气。 其实仔细想想，粉丝都是这个样子的。 这次合作因为双方都有意，所以很快签订下来，琼玖和程紫清则跟着其中两位配音演员去尝试一番。因为两人都没有经验，所以配音演员先带着两人以“玩”的性质配了会儿，后面发现琼玖很投入后，不由笑道：“琼玖看上去对角色很熟悉啊。” 琼玖嘿嘿笑了两声，她昨天看太晚了，早上起来顶着俩黑眼圈，舒家一觉得这不礼貌，又按着她化妆把黑眼圈给遮掉，“我第一次接触动漫，昨天才开始看，然后发现非常好看，里面的喵可太可爱了……” 琼玖说着说着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对方本来只是客气地夸赞一番，后面发现对方是真的喜欢，并且还发现动漫里埋下的不少伏笔，对她的印象顿时扭转了不少。 旁边的程紫清偶尔补充几句，说到激动的地方也会将自己买的周边给翻出来，琼玖顿时羡慕得不得了，她有些难过，她买过的周边目前只有咸鱼抱枕。 两人今天过来只配了一集，程紫清配的是个打酱油的角色，琼玖配的是里面贯穿全剧的神秘人物，这个人物的描写非常少，但却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正面人物。 配完以后两人就回去了，舒家一打算先把程紫清给送回去，一路上她说了不少关于圈内的东西，最后状似有意无意地说了句：“虽然这部剧目前才播了几集，不过因为这个团队口碑不错，而且原作漫画销量也很可观，所以在接到邀请的时候我就帮你们答应了。 《猫》本来就只找了琼玖，但我想着紫清也需要多发展一下，所以就跟着多要了一个角色，幸好对面答应了。” 程紫清顿了下，然后才笑着说：“那真是谢谢家一姐和玖玖了。” 琼玖没怎么搭话，她总觉得舒家一刚刚的话有点怪怪的，好在很快气氛很快活跃起来，她也就假装没听懂。 到了程紫清住的小区后，程紫清下车前说道：“家一姐你放心，既然我签了工作室，我自然有分寸。” 舒家一回以一笑，然后就载着琼玖回去，琼玖盯着窗外夜色，忽然意识到，她跟蓁蓁的生活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惨，相反，她们在这个社会中还有一定地位。 比如123言情尊美，为了宣传自家产品就可以直接改变一个比赛的赛制，尽管这还只是网络直播；再比如，不是所有人都有车，就像程紫清，每次去工作室也都是舒家一去接…… 她抬头去看舒家一，忍不住问道：“现在结婚很贵吗？” 舒家一不知道她为什么提到这个 41|第30章 城 “蓁蓁跟我说……”琼玖犹豫了下，还是没有说出来，只觉得心里难受极了，蓁蓁是在骗她吗？这是为什么呢？蓁蓁不想跟她结婚吗？如果不想跟她结婚，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呢？为什么要答应比赛完了就跟她结婚呢？是蓁蓁在可怜她吗？ 琼玖现在脑子里有一万个为什么，她就是想不出来答案，甚至有些无法确定蓁蓁到底是不是真的爱她。 可只有“蓁蓁不爱她”才能解释蓁蓁为什么瞒着她，对她没有感觉。琼玖觉得自己难过的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坐在驾驶位上的舒家一透过后视镜看到琼玖脸色不好，本来想安慰几句的，察觉到大概是刚刚自己的回答才导致琼玖这样的，于是一瞬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只能闭上嘴巴放歌。 电台正在放的歌正是琼玖的新歌《对月流珠》，舒家一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放送琼玖的新歌了。 新歌在网站发布后，像电台、音乐类节目可以向网站购买使用权，而网站会扣除部分手续费，其余款项就会打入原作者的账户里。 如果原作者不愿意把歌卖给别人播放，可以在发布歌曲时备注，这样网站就会直接跳过本首歌曲。 琼玖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只觉得眼前有点模糊，她深呼吸了几下，终于将泪意给憋回去了。 舒家一这会儿也猜到了应该是跟桃蓁有关，她随意扯了个话题，希望琼玖能好受点，“对了……你上次是不是答应娄云心参加一个节目？” 琼玖带着鼻音“嗯？”了一声，她揉揉太阳穴，努力回想，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 舒家一：“噢，这个……就是我已经跟那边谈好了，等你天籁女声比赛完了，或者中途被淘汰了，你就可以去参加那档节目了。” “哦，我知道了。”琼玖回答，她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舒家一观察了下她的表情，又道：“你知道那档节目什么性质吗？或者……你知道节目内容是什么吗？” 琼玖这会儿心情好多了，闻言一脸茫然道：“娄评委跟我说是个新出的真人秀节目，至于内容……还没跟我说呢。难道他们已经告诉家一姐姐节目内容了吗？” 舒家一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不过想到她已经跟桃蓁沟通过了，也没什么好担忧的，有什么事都交给桃蓁好了…… 只不过对上琼玖的眼睛还是有点心虚，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把桃蓁给拉出来挡枪，“这个节目……桃蓁已经知道了，她没反对，所以我才以为你知道，嗯……你回去再问问桃蓁吧。” 这档节目其实很有创意，就是题材有点敏感，过不过审都还不知道。要不是琼玖实在得天独厚一定会红，再加上桃蓁点头同意，她肯定是要帮着琼玖拒绝掉的。 果然，琼玖一听到“桃蓁”两个字，神情就黯淡下来，她看向舒家一，表情楚楚可怜，“家一姐姐，还有什么事是蓁蓁知道，但我不知道的？” 看到对方小鹿斑比一样的眼睛，舒家一顿时一阵心疼，光是看着就想把人抱进怀里好好安抚，哎哟，这可怕的罪恶感，她结结巴巴道：“没没没了啊。”应、应该没了吧？ 幸好琼玖的家这时候也到了，舒家一赶紧把人给送回去，这才松了口气。她想了想，还是给桃蓁发了条短信，告知今天琼玖的状况。她今天一看琼玖那个表情，就知道对方心里肯定不好受，再加上那孩子太傻白甜了，不由得有些担心，就怕对方把事憋在心里。虽然她觉得……自己好像也没说什么啊。 琼玖坐电梯的时候，心情十分沉重，这个点蓁蓁肯定回来了，可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蓁蓁，是直接问出来，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蓁蓁那家伙一定会找各种理由把她忽悠过去，那些理由可能是骗她的，一想到蓁蓁从头到尾在骗她，她就觉得难受极了，要是她什么都不知道该多好。 电梯“叮”的一声就开了，琼玖走到家门口，最终还是深呼吸进去了。 桃蓁果然已经到家了，她跟以往一样对琼玖笑着，还把饭菜给端上桌子。琼玖想，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到了这个社会，她也学到很多东西，蓁蓁带她上岸，可不代表蓁蓁一定要回应她的感情，再说了，人类的寿命也才几十年而已，她凭什么去强迫蓁蓁跟她在一起？ 按照正常的剧本，她就应该独自一人默默离开，可是如果真要离开蓁蓁，那她还不如回到海里，而且……哪怕是骗她的，她也想陪在蓁蓁身边。 她真是没用，蓁蓁根本就不爱她，而且一直在哄骗她，她、她竟然都还是不想离开，甚至想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哪怕维持片刻假象也好。 可就算这样想，琼玖心里还是觉得难受，她想，一定是她太贪心了，她应该懂得知足才对。 琼玖坐在餐桌面前，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跟桃蓁说起今天的事情，并且说自己有多喜欢配音的那个角色，还跟对方商量好了，以后这个角色将有她来配音。 因为角色出场次数少，所以琼玖今天配的那集要等到十几集以后才会出场，这段时间她倒是可以放心去榆楠市参加比赛。 说完这些，琼玖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只要熬过今天晚上就好，明天她一定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桃蓁果然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她认真地回道：“唔……这挺好的。放心，到时候我会跟你一起去榆楠市。” 琼玖抬眼看她，生硬道：“没关系，我跟家一姐姐去也挺好的，而且紫清也会跟我一起。” 桃蓁顿了下，“玖玖，你这是在生我气吗？” 琼玖控制不住的眼圈红起来，她悄悄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忍住，然后对着桃蓁笑说：“没有，只是觉得蓁蓁工作太忙了，不用为我这么来回奔波。” 桃蓁却像是不想放过她一样，又继续说道：“那你为什么要哭？” 琼玖一愣，咽咽口水，小心翼翼道：“我、我没哭啊。” 桃蓁站起身，隔着餐桌倾身伸手摸摸琼玖的眼角，语气心疼道：“可你的表情在哭啊。” 听到这句话，琼玖几乎快要抑制不住汹涌的眼泪，她垂下脑袋，躲开桃蓁的触碰，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蓁蓁不要看我……我很快就会好的。” 桃蓁：“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吗？” 琼玖依旧没有抬起头来，她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蓁蓁不跟她说，应该有蓁蓁的理由，“我……” 桃蓁见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又下一剂猛药，“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肯定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很多情侣、夫妻分手，就是因为沟通不够。我之前告诉过你什么？沟通最重要——” 琼玖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她打断桃蓁的话，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你说过沟通最重要，可你什么都瞒着我，明明结婚证只要九块钱！明明你就很有钱！明明你……”说好了要陪着我去榆楠市两个月！ “这段关系里面，有所保留的明明就是你，你还要告诉我沟通最重要……” 琼玖的眼圈红红的，因为愤怒倒是把眼泪给憋回去了，她瞪着桃蓁，强撑着一副“我要看你怎么解释怎么把那句话给圆回去”的表情，她的情绪几乎都写在脸上，她在想什么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 唔，大概这“人”是指桃蓁吧，她的情绪只流露给桃蓁看。 桃蓁摸了摸鼻子，一脸诚恳认错的表情，“这件事我承认我做的没有你好，以后有什么事我一定会告诉你，在此之前，我为之前隐瞒的行为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琼玖瞪着她，不管是真是假，她心里都高兴起来，可又有些难过，嘴上说和行动上还是有区别的，你看，蓁蓁完全没有提结婚的事。 好一会儿她才自我安慰好，慢吞吞、避重就轻地说：“如果是为了准备惊喜才隐瞒的……那还是可以原谅的。” 桃蓁盯着她，也不说话，眼里满是戏谑，琼玖抓起旁边的小玩偶扔过去，“不准笑！” 桃蓁：“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琼玖：“别以为这么简单就能算了，按照网络上的正确道歉方式，你得跪榴莲……家里没有，你就跪键盘吧。” 桃蓁笑眯眯道：“好好好，只要玖玖小公主开心，我做什么都行。” 她一开始还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琼玖竟然真的跑去找了键盘！然后……琼玖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的时候，她就在旁边跪键盘，琼玖还给她拍了好几张照片，挑了几张发给舒家一，附言道：人与人之间要有基本的信任，不然后果如此图。 舒家一很快回复短信：一切听从党的指挥！！ 琼玖满意了，等桃蓁起身的时候，她又去看桃蓁的膝盖，开玩笑道：“明天膝盖会不会变青啊？如果变青了，你去公司，其他人会不会误会什么？” 桃蓁将键盘放回去，转身反问她：“误会什么？” 琼玖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误会你……跟我……” 桃蓁说：“她们不知道我跟你同居，而且应该也不会想到我们在交往……还是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花国在网络上对待同性/恋很宽容，可这不代表现实也是如此。 琼玖脸色黯淡，不过还是努力附和道：“是哦……那我们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她努力做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来，眼睛却像是蒙了一层纱，灰扑扑的。 桃蓁盯着她看，琼玖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刚想问怎么了，下一秒，她就被桃蓁给打横抱起来，琼玖吓了一跳，双手抱住桃蓁的脖子，她十分不安，难道蓁蓁要报复让她跪键盘的事了吗？ “蓁、蓁蓁……” 桃蓁“唔”了一声，“我以前总是担心你太小，尽管以前我们就已经说清楚了，可我还是不放心，我怕看到你后悔的表情。 但现在我发现， 42|防盗买 平时的桃蓁看起来无比正经，到了床上真是花样百出……她折腾琼玖到半夜，还要求琼玖变出鱼尾，有模有样地说：“你平时不是很爱洗澡吗？这种美好的时刻难道你要忽略掉你的尾巴？” 琼玖当时只觉得自己脑子昏昏沉沉的，身体随着海浪漂泊，桃蓁还要一直在耳边念叨个不停，她只想着对方赶紧闭嘴吧，干脆就把尾巴给变出来了。 那女流氓抚/摸着她的尾巴，手指像柔软的发丝，一点一点的摸着她的尾巴，还恶意的逆着鳞片生长的方向往上撸，那样剧烈的酥麻感，从鱼尾到尾椎到脊椎，让琼玖高/潮了好几次。 桃蓁一脸痴迷，她趴在琼玖耳边呵气道：“你看，你多快/活，兴奋的鱼尾都在打颤。” 琼玖：…… 她实在不想理那个女人，只要她一张嘴，说出的绝对不是她想说的话，而是会让蓁蓁更加激动的呻/吟，于是她果断放弃挣扎，她想，其实这种事情比洗澡舒服畅快多了，就是频率太高了，她都还没回过神，下一波的冲动就再度涌来，她感觉自己都快被蓁蓁弄得窒息了。 让她意外的是，她本来以为蓁蓁对这种事情应该是兴致缺缺的，没想到蓁蓁的情绪一直都很高涨，兴奋到身体都变成粉红色了，别提有多秀色可餐了，可惜她被蓁蓁做得浑身发软，手指都快要抬不起来，实在没有力气去染指对方。 而且，她也爱极了桃蓁伏在她身上、流着汗的样子，汗珠顺着她优美的颈项流下来，因为身体的动作、汗珠会甩在她身上，那种身心交/融的感觉太令人满足了。 在浅绿色的床单上，黑色和墨绿色的发丝交/缠在一起，快/感像一头不知道餍足的猛兽，汹涌猛烈的将两人吞噬，到最后，琼玖都觉得有点累了。 直到窗帘被亮光穿透，她才终于被桃蓁给放过，桃蓁双手与她的掌心相贴，在攀升到最顶点时，桃蓁的手指镶入琼玖的指缝，两人十指紧紧相扣，桃蓁脸埋在她的颈间，呼吸间有些急喘，她深情道：“我爱你。” 琼玖只觉得身体被放过，终于可以好好睡上一会儿了，虽然很爽，但是也很困，她都没来得及回应一句就睡着了。失去意识前她想到，做/爱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蓁蓁平时可内敛了，才不会像今天这样激动地说了好几次“我爱你”。 每次的语气都十分动/情，嘴唇还会贴着她的耳朵、肩背、锁骨，甚至有一次是贴在她的小腹、肚脐眼这种地方，一想到这里，她不可抑制地想起蓁蓁嘴唇贴在她股/沟位置，喷洒出来的呼吸。 *** 第二天是工作日，琼玖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她本来还以为桃蓁应该去上班了，没想到桃蓁竟然还在家里，并且就在她身边捧着一本书在看。 见她醒来，桃蓁立马放下手里的书，扶着她起身，“感觉怎么样？” 琼玖想说她还好，结果刚说了一个字，她就发现自己嗓子嘶哑得厉害，她几乎快要惊呆了。她是人鱼，身体是人类的好几倍，她……她她完全没想到，只是一个晚上而已，嗓子就变成这样了！ 桃蓁像是早就知道，她连忙将旁边准备好的蜂蜜水端过来，“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琼玖呆呆地接过，呆呆地喝完了一杯，她被扶着靠着床头坐起来，也是这时候她发现，她腰酸得厉害！ 天呐，她可是人鱼呀！ 怪不得蓁蓁死活不肯跟她做，原来做/爱对身体的伤害这么大！她犹豫了下，对桃蓁坚定道：“我终于发现以前你为什么不跟我做了，原来……你这么爱我，你是因为担心我身体受不住才这样的！” 桃蓁诧异地看向她，随后立刻明白过来小人鱼自己脑补了什么，她想了想，这个理由也挺好的，也就没有反驳：总算是有个正当的理由来解释以前的拒绝行为了。 “我都这么难受了，蓁蓁肯定也不好受吧，”琼玖自言自语地说，她又看向桃蓁，“蓁蓁，以后我们三个月做一次吧。” 桃蓁：…… 桃蓁有苦难言的答应了。 因为昨天做的太疯了，就算琼玖是人鱼也受不住。她几乎是躺着度过了一天，桃蓁伺候得十分殷勤，就算她窝在卧室看动漫，桃蓁也不会说什么，还会贴心地给她进行按摩。 不过后面按着按着……桃蓁的手就滑到她的臀/部，手指撩起睡裙裙摆，一下一下从细腻的皮肤划过，冰凉的指甲盖与柔软的肌肤相触，顺着大/腿滑入大/腿/根，琼玖差点惊叫出声：天啊，昨天才做过，明明她之前还说三个月做一次的，她居然现在又想要了。 她会不会是这个世界上最放/荡的美人鱼？ 琼玖连忙推开桃蓁，一本正经道：“我要看电视了，蓁蓁你不要给我按了，去做晚饭吧。” ……桃蓁沉默不语地起身，她越发觉得她要失宠了。 两人在家呆了几天，桃蓁觉得，她果然是失宠了，小人鱼“吃掉”她后就不珍惜她了，所以还是没有得到的才是最珍贵的吗？最近小人鱼都不爱跟她睡一张床了，还嫌弃她动手动脚的，天地良心，她根本就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摸摸看而已……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美人鱼。 早上，琼玖把桃蓁送走以后，就给舒家一打电话过去，问什么时候去榆楠市。 如果说以前她不想去，那么现在她就希望能快点离开这里，她觉得她的意志受到了来自蓁蓁的考验。 “我正要跟你说，就后天，到时候你、我、桃姐、程紫清，还有一个刚招的助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舒家一说。 节目组是报销选手的来回车费，不一定要跟着节目组的人走，舒家一跟那边打过招呼后就准备自己走了，她给程紫清联系了一个在榆楠市的制作人，这会儿正打算提前过去。 琼玖：“噢，那蓁蓁知道吗？” 舒家一乐了，“哪儿呢，她还不知道，上次不是说了吗？一切听您指挥，我都是先通知您的。” 闻言，琼玖有些不好意思了，说话都有点扭捏，还好舒家一体贴，没有再调侃她。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才挂掉电话。 桃蓁回家后得知这个消息也没多意外，反正这几天她都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走都行，琼玖“嗯”了一声，然后看向她，“家一姐说……我到了榆楠市就要住进女生城堡。” 桃蓁看向她，“然后呢？” 琼玖干脆利落地脱掉了身上的衣服，直接走过去抱住桃蓁，双腿圈在桃蓁的腰间，“我们趁着住进去之前，多做几次吧。”虽然累了点……可一想到两个月不能做那也是挺痛苦的。 桃蓁这次本来是想要节制一点的，毕竟后天就要出远门，可每次她想要停下的时候，人鱼就会用她美丽惑/人的尾巴去撩她，还会用那张红艳艳的小嘴吐出折磨人的哀请求，只要是个人就会心软，做到最后，桃蓁觉得她都有点软了，仿佛身体被掏空。 榆楠市临海，挨着花国首都，每年来这里旅游的人只多不少，这里也诞生了不少超人气真人秀，而且走在街上经常能看到各种人物的cos，以及录制节目的□□短炮和主持，这里开放的惊人。 琼玖这是第一次离开赤夏市，去哪儿都觉得好奇，而且这边是典型的海洋性气候，就算白天出门，琼玖也不会觉得有多难受。 舒家一带着程紫清提前出门去赴约，琼玖和桃蓁就出去约会，因为天籁女声最近的造势，认识琼玖的人越来越多，再加上桃蓁也是财经版的常客，所以两人出门都是全副武装。 让琼玖觉得遗憾的是，她不能跟蓁蓁做出太过亲密的举动，不过这也无所谓了，毕竟两人开心就好。 桃蓁拉着她去了一片胡同巷，桃蓁对榆楠市仿佛很了解一样，她带着琼玖左拐右拐，偶尔回身牵住琼玖保持平衡，一边讲解起来，“这里曾经是殖民地，所以，靠近海那片的建筑物会偏向欧洲风格，这里的道路有樱花国的影子，而这边是保存下来的……民国特有的屋子。总体来说，还是挺美观的，等会儿黄昏的时候我们就去海滩，那里会有很多人去看日落。” 琼玖：“唔……你来过这里很多次吗？” 桃蓁点点头，“来过几次，不过每次都待得不长，再说了，这边来旅游的都是三三两两的，我一个打工仔，有什么心情来看？” 琼玖猛地拉紧她的手，认真道：“以后我会陪着蓁蓁，直到……直到你变老。” “……看来我有件事忘了跟你说，”桃蓁回头看她，她扫了眼周围，忽地抬起牵着琼玖的手，吻了吻琼玖的手背，“想要等我变老是不太可能了，我们只会……一起变老，不用担心我会‘离你而去’。” 琼玖一开始没听明白，到后面她睁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你……” 桃蓁冲她眨眨眼睛，平时温柔的女人这会儿显得俏皮可爱，“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 琼玖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她曾经以为自己是异类，甚至想过，是不是等 43|防盗买 这里有许许多多来往的coser，五颜六色的头发，精心制作的衣服，甚至有琼玖最近看的动漫的人物，她们跟着一起来游玩的旅客拍照，一切看上去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异次元。 当然这不是让琼玖惊讶的原因，而是……除此之外，面前有一群穿着婚纱、西装的一对对“新人”，跟一般新人不同的是，这些都是同性/恋人。琼玖很聪明，她几乎一瞬间明白了这里可能是干什么的。 她看向桃蓁，桃蓁笑眯眯的，不留悬念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琼玖顿了顿，她都觉得自己在颤抖了，“可是我没带身份证。”也不知道结婚是要身份证还是户口本…… “放心，这里不需要这种东西。”桃蓁顿了下，拉着她就往前面的小教堂走过去，在进入教堂内部的门口，那群人正在排队，有穿着正式礼服的新人，也有像是随意过来旅游的游客。两人排在队伍的最末端，因为两人都戴着帽子，不少人都看过来，不过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他们十分理解两人的装扮，毕竟花国再发达，对待同性/恋还是苛刻了些，大家不想暴露身份太正常不过了。 “这里是专门为同性/恋颁发‘结婚证’的地方，”桃蓁说，“不过也就是一张纸，没有法律效力，不过是为了圆同性/恋结婚的一个梦。” 琼玖看看她，又看向队伍前面，“所以那些人……跟我们一样吗？喜欢同性。” “嗯，”桃蓁笑了笑，“都是喜欢同性，想要跟对方在一起。” 琼玖：“异性恋呢？也能在这里办？” 桃蓁：“这里只能同性登记婚姻。” 琼玖弯了弯眼睛，“这算是在歧视异性恋吗？” 桃蓁莞尔，“不是，只是一开始没考虑进去而已，而且总得给民政局留点儿事干不是。” 琼玖听闻，吃吃笑了起来。 等待的过程中，琼玖又跑去跟其他coser互动，还跟自己喜欢的那个角色（也是她配音的角色）拍了个合照，回来后她对桃蓁说：“我觉得这个合照很有意义，等《猫2》放到我出场的那集的时候，我就把这张照片po到围脖上。” 之前双方合作的时候就说过，需要琼玖帮忙宣传一下，琼玖因为配音提前看到后面几集的内容，而刚刚那个coser是根据官方出的人设图cos的。 “可以，”桃蓁搂过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道：“现在到我们了。” 这里一开始只是作为漫展的其中一个展出地点，到后来，圈内的第一对同性/恋人在这里举办了“二次元婚礼”，邀请了不少圈内好友，每个人出了自己喜欢的角色来参加婚礼。 这对恋人相恋长达八年，最后才取得两个家庭的认同，这一场婚礼最后还上了榆楠市的报纸，在网上被讨论了很长一段时间。至今两人还被关注着。 这对恋人感慨这份感情的来之不易，就将这个场地（教堂）给买下来了（很有钱的一对新人），然后认识的好友们自发过来“值班”，为这些过来“结婚”的新人登记。说不定某一天过来结婚的新人就会遇到这里的“创始人”。 这里的“结婚”流程十分简单，不需要出示任何证件，只需要填写一份申请表，最后就会进入教堂内部，在那里等待证婚人。如果来结婚的人多的话，就可以跟另外一对新人互为证婚人，还可以省下一点费用。 最后，只需要再交一点工本费，就可以领到一份属于两人的“结婚证”。 琼玖跟着桃蓁亦步亦趋地完成了这些步骤，最后又被带进了教堂，她们跟着其他人坐在了旁边的座位上，琼玖小声道：“每天来这里结婚的人都这么多？” 桃蓁揉揉她的头，“这段时间是榆楠市的旅游旺季，今天已经算是人多了。” 琼玖看向她，眼神古怪起来，“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桃蓁顿了下，心想：这是不是又是一个陷阱？玖玖这么问的目的是什么？“以前新闻报道这对新人结婚的事，我就多关注了几分。” 那对新人距离今天结婚起码得有五年了。 “嗯，”琼玖沉吟道：“你以前没有遇到想要一起来这里结婚的女人吗？不然你为什么会关注一对同性/恋的婚礼？” “……”桃蓁说：“我们还是专心面前的婚礼吧。” 前面的新人相互交换戒指、亲吻后，这场婚礼就算结束了，接着两人就去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他们打算等看完其他人的仪式再去领结婚证。 琼玖皱眉，她忐忑道：“蓁蓁，你带了结婚戒指吗？” 桃蓁：“带了，”她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就立着两枚戒指，光环的中间是条小人鱼，闪闪发亮，看着十分精致可爱，桃蓁不无得意道：“找的是国内的一个手艺人做的，每年排着队拜托他做的人可不少。” 那小人鱼的头发、鱼尾都是墨绿色的，琼玖抬眼看向桃蓁，小声道：“我想吻你。” 桃蓁本来没想到那么多，听她这么一说，也很想亲亲小人鱼，不过想到现在正结婚呢，就道：“再忍一忍。” 琼玖扭过脸不理她，觉得心里有点生气。 两人的声音算小，不过因为座椅间隔不远，再加上环境安静，所以前面两个女生也听到了她们的话。对方转过脑袋看向她俩，只笑笑没说话，很快又转回去。 琼玖只觉得脸烧得厉害，想想觉得有些憋屈，伸手在桃蓁胳膊上掐了一把。她力气又大，桃蓁那里立刻就红了一片，桃蓁装可怜道：“你怎么这么狠心？” 琼玖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想到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对方凭什么说她，便说：“下次你再拒绝我，我就掐你下面。” 见桃蓁瞪大眼睛，她又补了一句，“对，就是你想的那个位置！” 话说完，琼玖这才觉得出了口气。 前面两人却是弓着背闷笑出声。 琼玖：…… 很快就轮到琼玖和桃蓁，琼玖在电视上看过几次结婚片段，所以知道过程，当神父问道“你愿意吗”，她毫不犹豫道：“我愿意。” 桃蓁眼里的笑意渐浓。 最后两人交换戒指，拥吻在一起。 琼玖定力不如桃蓁，她吻着吻着就伸手在桃蓁背上乱摸，最后还试图抬起一条腿勾住桃蓁，桃蓁伸手将她的腿固定住，然后又拉开距离。 “乖，回去再说。”桃蓁说，幸亏她给及时拉住了。 琼玖摸着她的手，眼睛里泛着水光，显然已经动/情，她嘟嘟囔囔地说：“我下面都湿了……” 桃蓁沉默了下，“我带了纸，等会儿给你擦擦。” “你太敷衍了，”琼玖也沉默了下，最后建议道：“旁边……有厕所。” 桃蓁“唰”一下看向她，缓缓道：“如果你再看一些不好的书籍，我会没收你的手机。” 琼玖悄悄瞥她一眼，“如果没收了，以后就不太好联系。”何况人类18岁就算成年人了，她都好几百岁了！ 桃蓁：“……然后我会给你买个老年手机，只能打电话发短信的那种。” 两人又出去吃了晚饭，最后就散步走到海滩边。桃蓁带她去的是一个小小的、只有当地人才知道的海滩。此时，黄昏给眼前的每一寸景色都镀上一层金纱，桃蓁拉着琼玖找了个视线好、稍微干净的地方坐下来。 夕阳像一艘巨大的轮船，从空旷的半空慢慢沉入大海，过程看着缓慢，时间却是在快速流逝，不过眨眼间，随着太阳的落下，蔚蓝的海面也被染上一层神秘的色泽，波光粼粼，很快，太阳就只剩下一小块弧度。 自然的魅力真是很难用语言来形容，它让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直到它的身影消失在海岸线，人们才像是被惊醒过来。 等琼玖回过神，周围坐满的人群已经慢慢起身往回走，天边像过滤以后的淡蓝色，亮起来的路灯将人的身影给无限拉长。 两人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意思，琼玖牵着桃蓁的手，说：“突然很想唱歌给你听。” 桃蓁看了眼腕表，说道：“时间刚好。” 琼玖不明所以道：“什么？” 前面是海，连着海的是细软的沙子，再是露出来的石头，然后是高高的堤岸，再是栅栏、公路，再往后一点是高大、小清新的树，最后面是显露出来的巨大屏幕，这块屏幕非常大，是榆楠市的标志性建筑物。 桃蓁拉着琼玖往那边看，以她们的角度和屏幕的大小，完全能清晰地看到，往日的广告此时换成了另一个视频。 琼玖几乎一下就辨别出来，她缓缓道：“这是九云比赛的片段……” 随着进度的拉长，琼玖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她的美本就无人超越，在这样的大屏幕播放下，她的美来的更加令人震撼。 更令她惊讶的是，她竟然听到了歌声——这是她的声音，不过歌曲内容不是比赛唱的《小美人鱼》，而是她的新歌《对月流珠》。尽管口型对不上，可画面着实让人沉醉，再则歌声也十分动听。 琼玖呆呆地望着另一个自己，直到听完一首后才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这么远我还能听见声音？” 桃蓁露齿一笑，语气里流露出小得意来：“在广场的人也能听见，只不过远一点的……除了这里，其他地方是听不见的。有钱什么都好办。” 在她解释的过程中，下一首歌已经开始播放了——同样是琼玖的比赛表现，最后整整播放了将近一个小时，里面还夹杂了琼玖的小黄/曲串烧。 如果她的歌够多，说不定那块大屏幕会放上整整一晚吧，琼玖想。 下一秒，她就接到舒家一打过来的电话，背景音有点嘈杂，琼玖立刻听出来舒家一就在广场，“这下你可出名了，桃姐这花了不少钱吧？怎么没说帮着也捧下程紫清？” 琼玖看了眼旁边站着的桃蓁，嘟囔着道：“桃蓁是我老婆，又不是程紫清或者工作室的老婆，捧着我有错吗？” 舒家一：……她简直恨不能把手机给摔了！ 44|第40章 城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千字三分，一章一毛，一月三块钱，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捕捉逗比作者一只。 ”？门后下走……你给姐一家让能不“：道怪奇玖琼 ”……了脸丢太就然不，了汰淘被就轮一第别万千可“：道笑玩开己自她，行不得张紧正儿会这，唱演上台舞的模规样这来次一第是还这她，玖琼找来过就后以妆完化清紫程，作工理处脑电用室息休进接直就，后馆育体了到起一玖琼跟在蓁桃 。况盛的样怎是会面场，下染感的绪情丝粉在候时到，知而想可，出播式方的播直用采会都赛比轮一每的声女籁天，况状何任出不场现求力，练排始开在就们手选上早从以所，场入前提会丝粉为因 。备设术技的进先最用采是也果效台舞，人万02到万51纳容能，大常非地场，馆育体的市楠榆在是地场赛比的声女籁天，天二第 。已而”饱半“是只得觉还玖琼夜半大了做样这就，亮天到做蓁桃着拉想还玖琼，赛比要天明为因是不要，夜半到腾折人两 ！做是键关，键关是不都生不生，吧好，了麻酥都人个整蓁桃 。吻热个一是就子脖的她着搂，上身她在坐/跨腿双开分，子裤的己自掉脱地落利，上背椅在靠得推她将接直就方对，生能不的女和的女释解及得来没还蓁桃 ”。力努力努多以可们我“：道诚真脸一，她断打玖琼 ”——系关没“：道慰安便，的望失好么什没也以所，生过想没也她始开一来本过不，想蓁桃，场一兴高白是真…… ”。道知不……“，了呆也玖琼 ”？过生鱼人女让的女有“：道难为些有她，了来过应反于终，顿了顿蓁桃 ”。的生能是鱼人面里承传忆记的我“：玖琼 ”？能真还你“，同不种物然虽，的女是都俩她为因——子孩个有会过想没来从可，子辈一过玖玖跟会她为以直一她，了悚惊些有的真是下这蓁桃 ”。能……像好“，下了忆回细仔玖琼 ”？生能你……想是想“：她问蓁桃，她推了推，兴高不点有里心玖琼，刻片了呆蓁桃 ”？吗要想不你“，睛眼眨眨玖琼 ”？子孩个要……到想会么怎“：道难艰，咳了咳她，声一”噗“蓁桃 ”。吧子孩个生们我，蓁蓁“……过不，欢喜会都蓁蓁样么什她正反，意在多没也子个对她实其，声了应玖琼”，哦“ ”。的长会还后以“：说她，想了想 。年成未个像挺子样看？吧鱼幼条一是还也……能可……概大，子样的岁百两一就也像好在现到，过起提鱼人小听约隐前之，西东的龄年鱼人试测有没也上手，鱼人到见次一第是也蓁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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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紫清嘟嘟嘴，唇蜜让她的嘴唇显得晶莹剔透，看着就让人想要咬一口，“这有什么好隐瞒的？”本来比赛也不是强制性参赛的，就算提前爆出去也没什么，而且她和琼玖本来就是新人，没什么可黑的。 靳开点点头，然后继续关注周围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可她眼睛茫然一片，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程紫清那像果冻一样的嘴唇，一开一合的。 体育馆中心是露天的，节目组为了打造一个梦幻、酷炫的舞台也是煞费苦心，采用的基本上都是最新科技产品，身后的一个巨幕更是能将选手的形象更大程度且完美的展现出来，并且在开播之前就说明过——带上全息眼镜“食用”效果更佳。 当然，不少人呈观望状态，毕竟刚出来的全息眼镜可不便宜，他们相信肯定有其他“有钱的粉丝”买了，只需要等反馈再决定。 节目组为了炒人气，在开赛之前就发了一条转发抽奖的围脖，中奖的人只需要在比赛开始前带着身份证前往体育馆售票中心登记，就可以免费获得一副全息眼镜。 琼玖在后台坐了一会儿就开始给桃蓁发短信，这个时候场外已经在开始检票，观众入席了，其他选手也都忙着补妆、换服装，就连伴舞们也十分忙碌。 程紫清呆了一会儿就跑去到处转悠，靳开犹豫了下也跟着去了。 琼玖正跟桃蓁聊着，忽然就察觉到有个人影靠近自己，她抬眼看过去，只扫了眼就低下脑袋继续跟桃蓁发短信。 对方见她居然不正眼看她，立刻哼了一声，丢下一句“不过如此”，转身就走。 旁边一个专门陪着琼玖的工作人员见她满不在乎的样子，忍不住凑过来跟她小声说话，“刚刚那个是余甜，是苍凝赛区的冠军，据说她爸是这个……”她说着做了个手势。 琼玖心中了然，苍凝是花国的首都，遍地都是官，可就因为这样，这地位的高低就有很大的影响，如果余甜的爸只是个小小的苍凝公务员，工作人员就不会跟她说这么多了。 琼玖点点头，一脸淡然，“我知道了。” 她手中啪啪啪打了几个字发给桃蓁，桃蓁很快回复“我马上过来”，她抬头看向工作人员，“不用担心。” 工作人员：……我担心的又不是我！ 桃蓁来得很快，她今天穿的是帅气的休闲西装，更关键的是，蓁蓁今天没有穿内衣，琼玖盯着桃蓁的胸部看了会儿，心想着蓁蓁的胸真大，嗯……揉起来手感也特别好。 桃蓁过来坐到琼玖旁边，“你认识余甜？” 琼玖老实地摇摇头，然后把余甜“哼”了她的事说了一遍，桃蓁听后，轻笑一声，伸手摸摸琼玖的长发，“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用理。” 桃蓁倒是知道余甜家里的事，不过对方为了进娱乐圈已经跟家里是闹得天翻地覆，对方现在是没有办法借助家里的势力干点什么，现在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儿小。 琼玖彻底放心了，她还是比较担心自己给桃蓁惹麻烦——她现在彻底把自己跟桃蓁看作为一体了。 桃蓁也发现了琼玖的想法，她一点都不觉得生气和烦躁，甚至觉得甜蜜蜜的。哎呀，跟爱人成为一体是多少人想也想不来的事呀！小人鱼真是太可爱了。 两个人挤在窄小的沙发上，脑电波诡异的两人对上眼，深情凝望。 旁边的工作人员并不知道两人的感情，所以这会儿看见两个人含/情脉脉、黏黏糊糊的，整个人都有点不知所措，感觉迷迷糊糊中好像被人硬塞了一把什么…… 很快，琼玖就被叫到后台去了，桃蓁作为贵宾去了vip坐席，她临过去前，伸手抱了抱琼玖，本来还想再亲亲脸颊的，结果没想到某条人鱼猛地含住她的耳朵舔了舔，她身体一热，立马拉开距离。 琼玖对着她微微一笑，仿佛刚刚舔耳朵的人不是她，“蓁蓁，等着我。”近看蓁蓁感觉更可口了。 桃蓁顿了顿，忽地抬手摸摸琼玖脸颊，“真调皮。”说完，她再度凑近，趁着没人看见，按住小人鱼就是一通乱摸、点火，手隔着布料在她知悉的敏/感点上来回摩挲，在路过挺/翘的臀/部时，更是用力揉搓了几把，手指顺着臀/缝往下，中指被夹住，她又用力按了按，这才收回手。 她的技巧在小人鱼身上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光是捏着臀/瓣揉搓的手法就十分色/情，并且能快速撩/起人鱼的情/欲。 等小人鱼气息都乱掉，眼尾通红后才将人放开，她故意喷气到小人鱼耳边，“我等你。”典型的管撩不管灭。 琼玖整个人都有些腿软，要不是靠着旁边的围栏，估计这会儿就应该坐在地上了，她试图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她看着桃蓁的眼睛里一片水润。 根本就不想去比赛，只想跟蓁蓁回家……不，就在旁边的卫生间隔间里做，不过……琼玖想想还是忍了，可是……还是觉得好憋屈。 这次比赛请来的两位主持人是全国著名主持人，更是拿过亚洲最受欢迎主持人奖项，这次会来担任也是因为节目组找关系请来的，不然平时请一位就够难的了，更别说两位。 在一阵激昂、点燃全场的背景音乐中，主持人叶米和吉梨就走上台了，两人是多年的老朋友，平时都是各有一档自己主持的节目，同框的时间也不算多。 叶米：“见到这么多青春靓丽的女孩子，我感觉自己都年轻了不少，走路都带风。” 叶米本人就是一个活招牌，只要他肯来，不管有没有大咖嘉宾，都会有一定数量的粉丝关注节目。这会儿只是听到他开口，台下的粉丝就开始尖叫了，甚至有人的灯牌都给扔掉了，可见有多激动。 旁边的吉梨微微一笑，手抚在自己的脸颊上，“怪不得米米看到人家，眼睛里就一直在发光……” 台下一片哄笑，吉梨是主持界长得最好看的，就算放在美人如云的娱乐圈也是佼佼者，再加上她洁身自好，自出道以来几乎零绯闻，甚至在每年的“最想与其交往的女性”当中排在第三——这个排行榜囊括了明星、名人等等，不知压下了多少当红女星。 琼玖和靳开、程紫清站在一起，她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女主持人非常有魅力——琼玖觉得比起蓁蓁还是差得太多了，旁边的靳开早就拿出手机开录，她的神情还是很严肃，甚至有点不善，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 旁边的程紫清见了，笑道：“原来靳开你喜欢吉梨啊。” 靳开的脸红了下，她放下手机，冷冷道：“也、也不是很喜欢。” 程紫清看着甜美可爱，实际上非常聪明，她自然察觉到靳开对她的情绪变化，她没想太多，只当对方大概是对于合眼缘的人比较害羞。 现场已经被叶米和吉梨完全点燃，甚至更是出现了人浪，十几万人的人浪看着颇为壮观，不少选手在看到这一幕时，更是被点燃了战意。 两位主持见热场差不多了，就开始介绍选手。这次节目组也是大手笔，舞台打造了十个圆形升降台，每当主持人念出一个人名，就会有一个选手由升降台升到舞台上，后面的大屏幕直接将对方整个人映在上面，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放大数倍。 粉丝 46|第40章 城 。行不都蓁桃找去偷偷要想玖琼。息休里这在中集就们手选，席坐个一了辟开下台在是而，着等上台在都们手选求要有没组目节次一这以所，长时耗为因 ？汰淘被就轮一第在能可么怎，信自的冠夺有她，张紧不全完她候时的赛比轮一第在以所，解理难不也个这到听，党生学过到碰就戏游玩前之玖琼 。间时段那学开快到等会赛决计估，度进汰淘的在现照按，间时的假暑个整据占”。度进拖了为目节是这“，她诉告地写淡描轻蓁桃，过问也玖琼前之 。来出得看能就人04汰淘只人05轮一第们他从。已而率视收、费助赞、”费票“的多更取赚了为是就非无，果效的奂美轮美到做目节将地机心尽费组目节，”会唱演手歌型杂混的齐不差参平水“是者或又，”赛粉圏“是说如不，赛比是说其与，的彩精当相是赛比的次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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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教她怎么唱歌最省力，这首歌已经被她演绎得炉火纯青，声乐老师都曾断言“目前没有人会比程紫清唱这首歌唱得更好的了”，在预赛阶段唱这首歌完全是为了能顺利晋级，她目前的人气还是太低了一些。 让琼玖惊讶的是，这次的评委里面居然还有娄云心，而另外两个她就不认识了，旁边的程紫清看到她的表情，想到她和娄云心关系不错，就解释道：“这段时间天籁女声的片段视频在电视上播出，娄云心当评委的呼声很高夸赞的时候没有带上余甜。 旁边的另外一个女评委笑着打趣道：“云心姐，你这从头到尾的把人给夸了一遍，结果余甜你没点评……这是什么原因？是她没唱好吗？我倒是觉得她唱得很好听呢，绝对比一大半的选手还要好。”她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朝舞台看过去，语气有些嗲嗲的，她是知道余甜的父亲，所以才会故意多说这么几句，其中也有讨好的意思。上脸她完说”。了我死笑，情表的甜余看去你，了上腿马到拍屁马拍这“：道槽吐边耳玖琼在悄悄作动的身扭着借清紫程 。尬尴分十得听都员人作工、手选余其，外丝粉的头上样一酒假了喝跟了除面后到听，高么怎不也平水话说惜可，尾到夸头从给甜余把就她着接，容笑的煦和光阳出露刻立又时她向扫头镜当，眼白个了翻委评女 。她看去不头过撇就后然”？吗评点来们你着等是不这“：句一下扔地笑非笑似，么什说多不也她 。势趋的”后天“成捧吹被有隐隐后最，唱来出翻人被又歌的她，故缘的委评任担为因，的来出找儿哪从道知不组目节被后年几”迹匿声销“过不只，下之她在准水，辑专发在有也年几前方对，眼一她瞥淡淡心云娄 老乐声的门专有就后室作工约签她，》孤《是旧依的唱清紫程，了束结要多不差就赛比儿会一没了聊才，快真得过间时觉感时顿，俏骂情打机手用人两”？人别抱便便随随能么怎你“：说清紫程着盯，声一哼冷开靳的边右玖琼，开松被地然茫又后然，里怀进抱方对被地然茫脸一清紫程 。了清紫程抱去她过略就方对，来过应反她等不，眼一她了瞪然忽，候时的边这她到抱路一方对果结，多太想没也玖琼，遍个一抱给手选的余其将算打是方对，眼了看偷偷玖琼 。抱拥一逐手选他其与始开在经已手选的汰淘被上台而，舍不些有还然竟候时的场散到等，结总后最的人持主着听地足意满心们丝粉的下台，声尾了到也赛比，后以定确手选名01的级晋后最当 。觉错的星巨际国是己自种一有隐隐手选他其让，高当相度与参，们他是的赛比加参佛仿，样一血鸡了打跟就丝粉的内馆过不，系关大多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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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能低着脑袋，从脖子到脸颊都红起来地说：“别乱说，我跟靳开……就是朋友。” 靳开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反正听到程紫清说两人只是朋友就是觉得很失落。 琼玖摸了摸下巴，她总觉得程紫清应该是知道的，不过她也没再问。 琼玖今天睡得时间算长，坐车上一个小时也没睡着，就光顾着跟桃蓁发短信了，发了几条后她又觉得不满足，又跟桃蓁煲电话粥，最后直接撇下程紫清和靳开两人聊天。 桃蓁真是又开心又担忧，在电话里问她：“你这样丢下你的朋友跟我聊天，会不会不太好？你也得多多照顾你朋友的情绪。” 琼玖瞥了那两人一眼，因为坐的位置比较近，也不好在电话里面说，就偷偷打字发短信过去——我这是在帮她们，她们现在需要独处的时间，而且我觉得我现在像个电灯泡，突然就理解了家一姐的感受。 桃蓁读着短信，差点笑出声来，她抬眼去看开车的舒家一一眼，对方正专注着前方的路线，丝毫没有察觉到，她带着笑意道：“噢……那到时候她们在一起了，可以让她们请你吃糖。” 琼玖问：“什么糖？” 桃蓁答：“喜糖。” 开车的舒家一看向后视镜，忍不住插嘴道：“谁的喜糖？。” 桃蓁抽空看她一眼，“程紫清的。” “哦，”舒家一没怎么在意，反而补充了一句，“让玖玖给紫清说一声，如果发喜糖可别忘了我。” 桃蓁眼神古怪，最后点点头，认真道：“一定不会忘了你。” 舒家一看到她这个表情，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她仔细想了想，琼玖和程紫清现在就在那个大巴上，上面都是女孩子……等等，程紫清不会也喜欢女的吧？！ 艺人有对象不一定是什么坏事，可有个同性/恋人……这就很不好做了。 舒家一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在跟桃蓁聊了一个小时后，大巴车终于到达目的地，并且直接开进别墅区，在一栋被装修成城堡的地方停下，琼玖和其他人跟着下车，隐隐听到有几个女孩子在讨论这栋房子。 “听说这边的房价12万一平米，而且还不是那种你想买就能买的，”其中一个女孩说道，“知道这里为什么房价高吗？” 几个女孩连忙凑过去，问她为什么，那女孩笑了笑，脸上别提多得意了，“按照这几年景区开房的成果，这里早晚会成为第二个榆楠市，别墅区位置最好的地方房价最便宜，不过那都是卖给……花国官员的，”她压低了声音，“所以这些商人抢着买这里的房，就是为了能走关系……” 她又说了几句，琼玖听了会儿就没兴趣，跟程紫清靳开两人往负责人那边走过去，程紫清和靳开倒是没那么好的耳力，程紫清还想往那边挤挤的，被靳开给一爪子抓住了，靳开不满道：“你得跟着我们走，你往那边凑干什么？” 程紫清眨了眨眼睛，瞄了眼对方抓着她的手，无辜道：“我就是想听听她们讲的什么，难道你们不感兴趣？” 琼玖：她都已经听到了，没兴趣。 她也知道自己跟地球人不一样，动动嘴唇，最后一句话也没说。 靳开倒是听了一两句，她蹙眉道：“你想听什么就问我，她们在说这里房子的事。” 程紫清果然跟着她走，眼睛亮得跟天边的星星一样，手也殷勤地握着她的，靳开顿时有些不自然了，不过也任由对方牵着，她结结巴巴道：“你、你想问什么，说说说吧，我告诉你，咳。” 程紫清弯了弯眼睛，然后就真的问了，靳开也慢慢找到感觉，语言顺畅地解答起来。 反被两人落在身后的琼玖默默地给桃蓁发了条短信：她们两个好上了，都把我给忘在脑后了！！生气！ 桃蓁轻笑一声，给琼玖回了个“乖”，说晚上带她出去逛那边的景区。琼玖这才高兴起来。 一行人在进入城堡之前，负责人先让大家站好集合，然后开始讲解本次的“实况直播”是怎么一回事，以及这座“城堡”的赞助商是谁，最后就是祝大家这次比赛能取得一个好成绩。 琼玖听到负责人讲到“城堡”赞助商的时候就呆了呆，接着她给桃蓁发短信，义愤填膺道：你竟然背着我有房产！！ 更心塞的是，蓁蓁以前还骗她说穷！ 对方回得也很快，像是就守在手机旁边一样：这说明我们是真心相爱，你不嫌我穷，我也不嫌你穷，我们都经受住了考验。 琼玖：……好、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 就当琼玖等着负责人讲完最后一句，就跟着其他人进去了——直到进入内部以后才发现这座城堡有多大，40人妥妥得住得下，而且还有空余屋子，不过……在选择房间之前，负责人再度出现。 她拿着一个喇叭道：“为了保证真实，所以从各位踏入这座‘城堡’的时候，我们的摄像头就已经在开始工作了，而大家呢，也请打起精神，因为这关系到你们今晚上的住宿。” 很快，负责人手里拿着一个模板，上面挂着各种各样卧室的图片，她继续道：“这就是目前各个卧室的情况，我们会在大家入住之前进行一轮小小的比赛，根据名次来依次选择，最后一名只能选择大家挑剩下的。” 话音一落，女生们爆发出哀叹声，琼玖没什么表情，她心里其实是很期待的，她最擅长的不只是唱歌，还有玩游戏啊！这下终于可以向那帮黑黑们证明，她从来没用过作弊器，她一直都是天赋惊人而已！ 这次的比赛非常简单，负责人考虑到大家的体力，安排的都是小比赛，比赛的内容不重要，节目组只是为了提起大家的“战意”，只有这样，观众们才爱看。 第一轮比赛考验体力和记忆力，双人搭档合作，节目组会在终点给每个小组看一遍20张图片，然后两人就会上楼去找图片上的东西（节目组会给出一定提示），根据完成任务的名次来进行加分，期间可以抢夺别人的战利品。 抢夺战利品最是容易得罪人，可观众也很喜欢看这样的环节，如果处理得当，不仅不会掉粉，还会圏粉，这就要看选手们怎么做了。 程紫清本来想跟琼玖一组——好照顾琼玖，结果琼玖摆摆手，让她和靳开一组了。 最后跟琼玖分到一组的是个看着有些柔柔弱弱的妹纸，典型的淑女，名字叫沉子涵，她身边没有什么女生，看上去像是被孤立了，琼玖见她落单就主动过去找她一组。 沉子涵点头同意，就算不同意也没办法，周围没有愿意跟她一起组队的。 第一轮就被看着最不可能的两人组给赢了——琼玖在跑了两三步就发现其他组已经超过她俩，而沉子涵体力实在不给力，琼玖心一横，返身将沉子涵公主抱起来，三两步就超过其他人。 其他人：卧槽！什么鬼？！为什么她抱着个人还能跑这么快！！！ 50|第40章 城 误买的不要担心，明天晚上会换过来，也就是说明天晚上再点开这一章，就是今天更新内容。 不过买了也不会吃亏，我多预留了一个123言情币的内容哟，就是说你比“我换了更新内容以后”再买的读者便宜一个点（至少一个）。 也希望大家能多多体谅，么么哒~ 直到远处传来海水被分开的声音，琼玖像是从梦中被惊醒一样，她猛地抬头，就瞧见一艘灯火通明的船只开过来，她微微晃动鱼尾，游地离船远一些。 琼玖把自己的尾巴藏在海里，只露出上半身，她极佳的视力让她看清了船只上的情形，甲板上的人们西装笔挺，或拿着一个高脚杯倚在栏杆处，迎着海风谈论起来，又或者搂着对方的腰背，尽情挥洒汗水。 琼玖看着看着，忽然心生寂寞，不过也只是转瞬即逝而已，她猛地沉下身子，整个身体沉入海里，然后鱼尾甩动，正以惊人的速度远离这艘游轮。 忽然“扑通”一声，海面上溅起一道水花，琼玖犹豫了下，最终又游了回去，就瞧见一个人落进海里，像是陷入昏迷了一样，正在往海底下沉。 琼玖游过去，迟疑了一番，才伸出手抱住对方，对方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只看了两眼就彻底昏迷过去了，琼玖抱着人游到海面，直到对方的口鼻都暴露在空气中，这才松了口气。 她伸手拍拍对方的脸颊，对方咳嗽几声才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向琼玖，一句话也没说。琼玖犹豫了一会儿，“areyouok？” 对方：…… 琼玖心想，这个人类是不是听不懂英文？可是英文是人类的通用语来着…… 琼玖打量了一番对方的长相，最终，几乎把亚洲每个国家的语言都给说了一遍，对方依旧毫无反应。 “人鱼？”对方终于开口说话了。 琼玖惊讶地睁大了双眸，这人说的是中文…… 她的眼眸闪了闪，最终有些不高兴道：“原来你是花国人，为什么不早说？” 对方轻轻咳了几声，“我、我只是太惊讶了，”她说着，悄悄伸手去摸琼玖的尾巴，最后由衷赞叹道：“你的尾巴摸着很舒服，你多大了？” 琼玖觉得这人太奇怪了，她心想，难道现在的人类接受外来物种的程度提高了？这人为什么不害怕？竟然还问她多大了。 “怎么了？”对方问。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个溺水的人。”琼玖最终老实道。 对方轻轻笑起来，手又开始去摸琼玖的头发，她的眼里闪过一丝迷恋，“你的头发，摸起来也很舒服。” 琼玖有些不自在，她问：“我要把你送到哪儿去？船上吗？那里太高了。” 对方摇摇头，“送到岸边就行了。” 这里距离岸边并不是太远，以琼玖的速度，几乎就是十几分钟的事情而已，将这个落水的人类送到岸边后，琼玖冲她挥了挥手，“再见了，人类。” 对方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试探道：“你想……体验下人类的生活吗？” 琼玖犹豫道：“可是我的尾巴……” 对方抓着她的手没有松开，“我会保护你的。” 第三章 “那我先出门了，”桃蓁对送她到门口的琼玖道，她的双手按在琼玖的肩膀上，“你在家要乖乖的，我的手机号码已经贴在座机旁边了，你有什么情况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琼玖乖乖地点头，“我知道了。” 桃蓁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想想，最终也只是在琼玖额头上吻了下，松开手就要走。琼玖却一把抱住她的腰，整个人都窝在她怀里。 桃蓁知道这是琼玖舍不得自己，可是她得上班，养家糊口，正要说点什么安慰琼玖，就见琼玖踮起脚尖，轻轻在她嘴上亲了下。 琼玖甜甜道：“我等你回来。” 桃蓁的神色瞬间融化了，她脸上也跟着扬起笑容来，她一手放在琼玖脑袋后面，想要索取一个吻，却又觉得自己在占琼玖便宜，最终忍了忍，还是松开了手，她握住琼玖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轻轻一吻，“那我先走了，我会争取早点下班。” 琼玖点点头，直到琼玖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门口，她这才关上门。然后进了桃蓁的书房。 她这几天已经在桃蓁的教导下学会了上网，她的学习速度很快，几乎已经能融入人类这个复杂的社会圈子。不过几天时间，她就抛弃了电视机，转身投入电脑的怀抱里。 在东一阵捣鼓西一阵折腾的情况下，她往电脑里下载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要不是电脑安全系数、防御能力高，电脑早就死机很多次了。 虽然桃蓁从来没有骂过她，但是琼玖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的，最后干脆就用电脑追追剧，刷刷微博什么的，最近迷上了一些小游戏。 她在做家务方面没什么天赋，可在玩上面技能点满了，每次出现点新的游戏她就能玩出最新记录来。由于她学会了上贴吧，每次玩完游戏，她就会把这些成绩贴到贴吧里去。 虽然每次都是收获骂声一片，几乎所有人都在说她这是ps的截图。直到她终于接触到联机版的游戏，她以为这样大家就能相信这是她真实玩出来的成绩时，依旧还是骂声一片，大家说她是开挂作弊的，并且还分析了女性的游戏天赋低于男性巴拉巴拉。 琼玖刚开始还能视而不见，可次数多了，她还是渴望被大家认同的。所以，她干脆的就抛弃了各种小游戏，进入了一个叫yy的世界。 里面的人可以直接用声音进行交流，有些可以看见脸，有些不能，琼玖刚开始就是听听那些人类聊天，觉得很有意思，有些她不懂的笑点，等桃蓁下班了她就会去问桃蓁。 桃蓁对她是真的好，不管她问出的问题有多么白痴幼稚，对方都会将她抱在怀里，十分有耐心地给她一一解释。如果可以的话，她都想嫁给桃蓁了。 琼玖看了眼时间，距离桃蓁回家还有五个小时的时间，她点开了一个网游——这款网游是桃蓁给她下载的，并且给人物的角色买了好多时装和装备，并且还一再叮嘱，不准她接受别人赠送的东西，如果自己想要，就管桃蓁要。 琼玖想一想，觉得桃蓁对她实在太好了。 她刚一上线，立刻就有人密她。 【密聊】千里杀刀一线牵对你说：上了？去刷副本吗？ 【密聊】琼玖爱桃蓁：现在吗？我想去钓鱼。 她刚开始玩这个游戏的时候，什么都不明白，但是遇到几个好心人想要带她，但是没等她答应，桃蓁就手把手的教她怎么玩。 桃蓁去上班后，她就自己一个人去玩。在野外的时候，她刚好看到有个人被好几个人围攻了，她一是想帮帮对方，二是想试试自己的pk水平，就果断出手了。 虽然技能手法还有点生疏，但是在她的装备以及游戏天赋上，直接秒杀了那些人。接着，那个被她救的人就拉她进了一个公会。 玩了几天，公会里的人就把她的等级提升成了长老，而且，她几乎从来都不会落单，每天上线都会有很多人找她一起下副本。 看来，人类其实是挺友好的种族，不过她还是更喜欢桃蓁，因为桃蓁对她好，长得也很好看。 她看过yy上的其他的女性，浓妆艳抹的，完全就不能跟桃蓁比。用她很喜欢的那位up主的话来说，桃蓁好单纯，好不做作，跟那些妖艳贱|货好不一样！ 但是，虽然她在游戏里的好友很多——并且从来没说她作弊、开挂，可她最喜欢的还是钓鱼，这大概跟她喜欢吃鱼有关，唯一比较可惜的就是，游戏里的鱼并不能吃。 【密聊】千里杀刀一线牵对你说：钓鱼好无聊啊……要不你来yy里聊天？^^ 【密聊】琼玖爱桃蓁：好，我马上来。 琼玖的yy刚好开着的，她把yy号开进帮会的频道里去，里面已经挂着几个人。见她进来，几人都十分热情的跟她打了个招呼，见她只是钓鱼，就跟她聊了起来。 琼玖不怎么说话，但是她觉得那些人类似乎很喜欢她，每次她说话的时候，那群人就会安静下来，一开始她还以为大家不喜欢她。 黄色马甲的姑苏上月开玩笑道：“对了，琼玖你这id还是改一个吧？桃蓁到底是谁啊？你男朋友吗？” 琼玖对拼音还不是特别熟练，她更倾向于跟人说话，所以听到姑苏上月的问话，她直接开麦道：“桃蓁不是我男朋友……但是，她是我最喜欢的人。” 姑苏上月：“噢……你见过他吗？是网恋吗？” 这段时间琼玖已经弄明白了什么叫“网恋”，她说：“不是网网 51|防盗买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千字三分，一章一毛，一月三块钱，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捕捉逗比作者一只。 。了走员人作工着跟就身转，么什说再没次这玖琼 ”。家回起一们我候时到，嗯“，秒四三了看脸的玖琼着盯她，来过应反快很她，住呆些有蓁桃 ”。了去回以可就们我了束结等“：说她，蜜甜么那时平有没也吻亲个这，容笑么什没上脸她，情/含水春像子眸的色绿墨她，颊脸的蓁桃亲了亲玖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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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买都我，子帽少多要想你且而？吧找你陪我去回儿会等“，玖琼摸摸手抬，顿一蓁桃 ”。子帽顶一第的买我给你是那“：玖琼 ”？心开不么什为“，她亲亲蓁桃 。的缺缺致兴都话笑个几了讲她给蓁桃，心开不很都上路一是只，了走蓁桃着跟是还终最，嘴着噘玖琼，顶一买再上路说就脆干，了及不来间时见蓁桃，找去回要想玖琼 ”。了见不在现……是只，的来过子帽了戴是我“：道释解真认，声一了”咦“，袋脑的己自摸了摸手伸，愣一玖琼 ”？吗子帽戴你让是不？的现发被么怎，了厅大在堵被是来原，来不还么怎你说还我“，走面外往手的她着拉蓁桃 ！呢绝拒么怎要道知不还都她刚刚！了害厉太是真蓁蓁得觉，睛眼眨眨玖琼，了人没就眼转，散兽鸟作时顿人众 ”？了作工用不“，里那眼了扫蓁桃 ！！啊子脖搂被想也们我！！了爱可太是真啊啊啊：人众 ”。蓁蓁“，样一面上在挂要是像人个整，子脖的蓁桃住搂手双开张后然，去过走速快蓁桃朝马立她，蓁桃了到看也玖琼 ”。好裁总“：道呼招打忙连，僵一时顿，来过走边这朝经已蓁桃见看就，去过手的方对着牵要想刚，开弄人的围周将事同的玖琼现发先最 ！住不持把全完，了爱可太是真像偶，哟哎？吧了坏吓方对把定肯？了分过太是不是刚刚己自得觉又，子样的巴巴怜可方对着看 ？吧间时少多用没该应照拍刚刚……们他，僵一身浑时顿，谁是的指蓁蓁道知才儿会一了应反家大 ”……蓁蓁找去想我“：说地巴巴怜可，儿会一了照家大着陪玖琼 。了粉转路住不忍都的闹热凑是只来本算就！爱可常非上际实到想没，冷高很像好，的酷酷去上看，子帽着戴老司公来玖琼前以。了叫尖在都心内丝粉的围周，了爱可太子样的照拍着陪乖乖玖琼 。完拍能才候时么什道知不也，去下拍样这，啊的蓁桃找去要是明明她……是但，情热又爱可又们丝粉的她，了粉唯的活到见于终她 。恼烦又心开又得觉只她，照拍员人作工他其的到赶讯闻跟又，来下坐下呼招情热的方对在就玖琼后然 ”。美完很旧依子样个这您！了看好不里哪“，断打方对被就完说没话她 ”——看好不子样个这在现我是可“，的兮兮脏点有子样的在现己自得觉总她，难为些有玖琼 ”？吗照个拍起一您跟再能我“：道又事同，名了签她给玖琼 。见再动手想直简，好么这肤皮得不怪，到得买才购代要需是些有且而！吧了贵太也品肤护些这，口胸捂事同”……么怎没、没“ ”？了么怎“：道怪奇她，子样的掉傻方对见就后然，遍一了说品肤护奶面洗的用她给时平蓁桃将实实老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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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千字三分，一章一毛，一月三块钱，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捕捉逗比作者一只。 ”。嘛会不的真我是可“：口开里道频在地闷闷，去回憋泪眼将要想力努她，了来出掉快就泪眼得急，慌点有里心时顿她，算不些那的里吧贴——厌讨说人被次一第是还活生类人入进玖琼 ”。厌讨很人弄戏样这你但，样么怎你把会不又我，嘛说早就频视、片照给想不是要你“：道说里道频在的气生，了毛炸些有就山深儿会一没了教，心耐有和细仔蓁桃如不全完，上面方解讲在以所，玖琼解了不并山深 ”……吧好那“：道终最，下了默沉玖琼 ”。你教我，来“，样一了到料预又山深 ”。弄会不我“：玖琼 ”。频视开就那“：道刻立，样一说么这会她到料早乎似山深 ”。啊片照有没我是可“：道疑迟她，做么怎要道知不以所，过拍有没为因，照过拍有没都乎几她是但，片照道知她，下了豫犹玖琼 ”？啊看们我给照爆要不要你，玖琼“，来回拉题话将时及山深 。的常正很是也来起看，点一柔温玖琼小对主帮，萌呆分十玖琼小且而，感好生产她对人让会就的主为入先，听好么这音声的玖琼，想又们他即随，了默沉起一众帮的里派帮，驳反有没然竟，声出笑轻奔裸的然杳 ”。啊柔温么这会才们我对主帮候时么什“：墨羽华风 ”……子调的水出掐能得柔温这、气语的溺宠这，柔温么这会才玖琼纸妹萌着对有只也主帮，喂哟哎“：鸡黄小 。天聊家大听地闷闷能只，嘴上不插都乎几她，快太度速天聊家大惜可？呢的男个是她得觉就害厉她么什为，问要想玖琼 ”。纸妹的哒萌萌个是然竟神大的骚风位走、弊流作操，到不象想都谁怕恐，音声的玖琼过听是不要，呀哎“，来声出笑奔裸的然杳 ”！装不都我，的是“：道风克麦着对又，够不还这得觉，头点了点狠狠幕屏着对她是于，她夸在是定肯山深道知只她，意深的话的说山深到解理全完是不并玖琼 ”。的样一不好货|贱艳妖些那面外和，作做不净干，装不嗲不，了音声的听好最的过听，止为前目我是乎几音声的玖琼，话实说，玖琼像儿哪，甜不也音声，爱可不得长我，啊法办没也这“：道驳反，嘴撅撅山深 ”？啊万过入月没还么怎你那？了万过入月能都人人是不那，说样这你照“：道侃调刻立，话的山深到听她，泼活很人，小较比乎似龄年断判音声从光，的女个是奔裸的然杳，在也然竟奔裸的然杳主帮中其，人个几了来又就里会公，好说要刚玖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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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千字三分，一章一毛，一月三块钱，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捕捉逗比作者一只。 敢不却睛眼，摆衣的己自着捏地安不促局，来起了站接直然竟，跳一了吓是像琪梦凌”。么什没，啊“ ”。了默沉越来越近最？了么怎你“，琪梦凌的呆发在直一边旁向问口开才，儿会一了坐静，手下放云扶，后琴钢完弹天今 。听琴弹方对给，面后校学去琪梦凌着带，学放午下是就，休午是不天每，样一事公行例是只 。她找去有没也云扶，她找来有没琪梦凌过不只 。的打给人被是显明这，青淤了到看上身的琪梦凌在至甚云扶。了重严越来越□□的负欺被上班在琪梦凌，天几的后之 >>> ”。么什没“，笑了笑她，情神的忧担曼小刘见看头抬 ”？阳阳“ 。戳了戳上纸在的识意下手的笔着握，头下低云扶 。笑了笑她对然竟琪梦凌，么什些了说泽婉双道知不也，泽婉双向看头转琪梦凌，琪梦凌点了点笔用泽婉双到看就，神过回再，下一了怔云扶 ”。力魂灵百一除扣会将败失，]力之近亲[励奖获可，优为度成完，’为行的情感主女男于利不切一止阻‘为改更’局结亡死外意除解即，亡死的泽婉双配女止阻‘：改更务任统系“ 。音统系到听又就，白明想没还 。面后的琪安凌到排安师老被好刚，绍介我自了完做经已泽婉双，眉蹙云扶 ？吧了coo对绝这？吧了多太情剧出超？事回么怎是这 。扮装女乖乖的准标副一泽婉双，在现可 。生学良不个是出认能就眼一人让扮打式特哥流主非身一，乐滚摇欢喜，仰信的她是这说，身纹有还臂手，发头的色颜的糟八七乱 。着来扮打妹太小个是泽婉双，得记她，样一太不述描的到看中书在她跟泽婉双个这。异诧些有微微禁不，泽婉双的上台讲着看云扶 ”。泽婉双是我，好家大“ 章二第 。始开个是只仅仅还这？凌霸，显明越来越笑的角嘴，置位的琪梦凌向看云扶 。了柔温越来越阳阮得觉是她，来起闹打其跟，书的中手云扶过抢手伸接直，笑了笑的味趣恶曼小刘”。了她负欺不就我那，说么这你然既“ ……蜜闺的己自是还云扶且而，系关么什没还彬迟尉的欢喜她跟，多较比的扯牵玄恩殷跟是就也琪梦凌到想，琪梦凌的书看膀肩着缩头着埋间中在坐眼一了看又，云扶眼一了看的杂复色神曼小刘 。负欺挤排被己自心担用不她，力实的家阮以正反。处好到恰度弧的去上弯角嘴，睛眼下了巴眨，头歪了歪云扶”。已而去过不看“ 。了号外的琪梦凌是就然当，虫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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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这个大胆的小女孩给纪黎取了个绰号，叫小黎，不止她，还给其他几只丧尸也取了这样的名字。 实在是太过分了！纪黎眼巴巴的望着那个小女孩，旁边的几只丧尸也跟着呜呜叫了起来，甚至有个丧尸将纪黎给挤到了花坛离去，纪黎直接摔了进去。 她灰头土脸的站起来，对着那只丧尸就开始厮打。 妈了个蛋的，滚犊子吧！纪黎愤愤的想。 “你怎么又到窗台上去了！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一阵嘈杂的女声在三楼响起。 纪黎知道，这是小女孩的妈妈。 很快，小女孩就消失在了窗户边上，纪黎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失落的重新坐在了花坛边。 天空也下起了鹅毛大雪。 周围的丧尸依旧围在单元门那边，使劲拍打门，纪黎没有跟着一起，因为这群丧尸等一会儿就会消停的。 今天可真够无聊的，纪黎想着，一下倒在了雪地里。 03. 2023年，6月10日，暴晒。 距离上次已经过去了两天，这几天的太阳十分的毒辣，纪黎十分享受的躺在杂草丛生的花坛中，觉得整个身体里的霉都要被晒掉一样。 要不了一两个小时，她的皮肤就会被晒的皲裂开，轻轻一撕，就会把那层白色的皮肤撕下来。 再过几天，她的皮肤又会长出新的来，不过依旧很粗糙就是了。 对于人类而言，这种日子就乖乖呆在家里，出去的话很可能被晒成个人干。 可是让纪黎意外的是，这个小女孩今天出门了，她站在一楼的单元门里面，周围的丧尸闻到人类的味道后，都躁动不已的往那边走。 小女孩趁着丧尸没有围过来之前，就已经走出了楼里，她的身上穿着防辐射和防紫外线的防衣。 这件防衣像长款的深色风衣，对方穿着很可爱，据说是末世后发明的，这种衣服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推广，因为这款防衣还可以防住后来天气变化导致的酸雨，既便宜又实用。 纪黎从草坪里坐起来，外表上是她呆呆的看着对方从单元楼里跑出来，后面的丧尸穷追不舍的跟过去。 纪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也跟了过去，小女孩跑的很快，这种速度是末世前人类无法达到的。因为末世后，大部分的人都服用了可以觉醒人类身体元素的药液，这种可能性高大70%。 只有极少部分可以靠着自身素质觉醒，纪黎肯定对方也是服用了药液的，因为小女孩很小，看上去根本不可能拥有这种能力，她的身影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纪黎有些失落的摇摇头。 想了想，纪黎决定在附近逛一逛。 04. 2023年6月11日，冬风。 冬风冬风，当然冬季才有的风，温度也会骤降，那风刮得人脸颊生疼，更别提丧尸了。 纪黎还记得，今早一个本来身体完好的大叔丧尸，再加上它的身体素质太差，偏偏要跟着其他丧尸凑热闹，去追赶一辆路过这里的车，结果手臂被打中了。 再补一枪，它的手也就该没了，结果，对方没有再补枪，可它往回走的时候，一块店招掉下来，砸中了它的手。 纪黎撇撇嘴，刚想移开视线的时候，就看到店招楼上的阳台上伸出一颗脑袋，正是那个小女孩。 对方昨天没有回家，想到这里，纪黎觉得有些不开心，如果对方出事了该怎么办？可是……对方是人类，她也没有立场去说些什么，而且她也不会说话。 在她的胡思乱想下，纪黎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她上楼了。 丧尸里面也是分三六九等的，纪黎见过最厉害的是领主丧尸，这类丧尸往往掌握着一个区域的丧尸，这个区域的划分根据领主丧尸的能力来判断的。 再往下，就是毫无意识的丧尸小兵，纪黎大概就是丧尸小兵。 人类意识对她来说，并不算多大的帮助，她也无法假装人类混在里面。 曾经有丧尸这样干过，可当人类研究出可以检测人类和丧尸的机器后，这样的丧尸下场往往都不太好，人类可不想看到丧尸比他们强大。 话说回来，纪黎作为一个普通的丧尸，觉醒的人类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她，就算对方是个小女孩也是这样的。 纪黎从店里走进去，有个螺旋楼梯直通上面，纪黎迈着扭曲的步子，虽然她尽量控制着，但是丧尸的平衡能力很糟糕，他们无法感知自己的手和脚的感觉，所以走路都是很扭曲的，而且还会发出很大的摩擦声。 在纪黎即将踏上二楼的时候，她停了下来，思考的结果告诉她，只要上去她就能看到那个小女孩了，可是，她怕她一上去就会死掉。 在她想着要不要回去的时候，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小女孩精致的脸出现在纪黎的眼里，纪黎的第一反应是：吾命休矣！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小女孩没有立刻杀她，而是歪着头看着她，纪黎想着，自己是立刻趁机逃走，还是拿起旁边的花盆砸死对方。 用花盆砸死一个觉醒者？ “你是……小黎？”小女孩的表情很困惑。 纪黎的反应是直接呆掉了。 小女孩最后把纪黎给拉进了二楼的房间，纪黎还傻傻的反应不过来，因为…… 纪黎看着被对方握住的、过于粗糙的手，和对方相比，自己的手简直可以称得上不堪入目。 小女孩的手很小，手指又细又长，还很白，值得任何一个手控流口水。 人类很忌讳跟丧尸有直接的接触，觉醒者能力虽然强悍，可丧尸身上的病毒也同样强悍。就算是觉醒者，一旦被感染，那就是要准备后事了。 就算有疫苗，可疫苗的成功率很低，只有2%，没有哪个人类敢冒这个危险。 “我叫黎夏。” 纪黎呆呆的看着黎夏，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她喜欢对方对着她笑。 05. 2023年6月15日，酸雨。 纪黎身上也穿着人类才有的防衣，尽管她不需要，可这是黎夏送给她的。 对方只是说了一句“看到你被酸雨淋到，就算知道你不会出事，可我还是会觉得担心”，纪黎就乖乖的认命的穿上了，还有一顶帽子，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自从上次在二楼的房间里，一人一丧尸之间拉近了不小的距离。当时，更多的是黎夏在说，纪黎在听，偶尔纪黎会给出一些回应。 黎夏会向她展示人类的最新研究成品，人类在这方面适应的很快，他们的智慧在末世这样的绝境之中发挥得淋漓尽致。 如果，当初在她变成丧尸之前，人类研究出这些，她是不是就不是丧尸了？看着旁边精致的像个洋娃娃的黎夏，她心里酸酸的，就像末世里的酸雨。 之后的几天，黎夏还是会往外跑，有时候会遇到纪黎，然后就跟纪黎说几句话，更多的时候，则是一个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遇到纪黎后，黎夏有时候会把她拉到各种各样的服装店里，或者是拿出一些不知道哪里来的衣服，让纪黎换上。 每当纪黎换好之后，黎夏都会对着她一顿夸，纪黎经常被她夸的不好意思。 变成丧尸后，她知道自己的状况有多糟糕，所以对于黎夏的夸奖，她唯一庆幸的是，还好自己身材还是不错的，比如说，她有一双修长的腿。 可是，再好的身材也拯救不了她的粗糙不堪，以及满是无法愈合疤痕的身体，可是看到黎夏眼里的光芒，纪黎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对方。 “小黎，不要站在雨里。” 黎夏又出现了，她撑着伞走出楼里。 纪黎发现自己最近想到黎夏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小黎，我妈叫我去市区里的交易基地买点东西，据说是国家又有了新的研究成果，打算在平民中进行推广。” 黎夏说着话的期间，一群丧尸又涌了过来。黎夏从容不迫的伸出手，五指张开，一道强烈带着冷气的蓝色光芒从她手心散发出去，面前的丧尸立刻被冻住了。 “我们得赶紧离开，我的能力不太强，这群丧尸马上就会被解冻。”黎夏催促着，她踮着脚想要将伞举到纪黎的头顶。 纪黎自动的站出伞的范围，伸手挡住对方的动作，示意自己并不需要打伞。 黎夏很执着，将伞远远的伸过来，自己就算被淋到了也无所谓的样子，一副纪黎不妥协她就这样淋着。 人类不能长时间的淋酸雨，这会对他们的身体造成很严重的伤害。 纪黎拿过伞，遮在两个人的头上，不过她的大半部分肩膀还是露在了伞外，她并不在意，她有防衣。 黎夏为了照顾纪黎的速度，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快跑，而是慢悠悠的像是在散步，时不时还得消耗能量阻挡周围的丧尸。 “上周研究室的老家伙又打电话给我妈了，让我去永安市，我才不想去……”黎夏像平常一样在路上碎碎念着，她突然抬头对着纪黎笑了笑，“小黎真好，我可是一点雨都没有淋到。” 纪黎突然觉得心跳的很快，觉得脸颊烫烫的，这一定是错觉，丧尸是没有感觉的，更别提心跳了。 06. 2023年6月16日，大雪。 市区的大部分商店都被毁掉，嗯，是人类自己毁掉的。 末世来临，他们将街上的商店哄抢一空，甚至还闯进了其他居民的住处，将可用的不可再生资源抢空，有人为此而动手杀人，这个时候已经没有警察会来为这些事情立案调查的。 在末世之后的十几年后，这些商店看上去似乎终于“得救”了。 zf先是全国通电，然后再利用广播等传播信息，他们先在各个大型城市建立交易基地。现在，他们准备重新建立“家园”，一点一点清理掉丧尸，再重建商铺。 昨天，纪黎陪黎夏去交易基地的时候，她看到有人过来选择商铺位置等，这群人的周围围着很多人，这些人之前称为“保镖”，不过他们现在很自由，叫佣兵。 其实作用都是一样的，不过更自由一些。 纪黎呵了一口气，嘴边并没有白色雾气，因为她没有呼吸，也不需要呼吸。她的身上穿着厚厚的衣物，这是早上下起大雪后的五分钟，黎夏下来给她穿的。 黎夏大概把她当成了玻璃娃娃，觉得她很脆弱的样子。 不过黎夏在给她穿上衣服后，就匆匆离开了，她还记得黎夏当时的笑容，对方跟她说，“好了，这样就不用担心你会冷了，我上去再睡个回笼觉，小黎可不要在外面淋雪呦！” 下雪的时候，才五点多，天才蒙蒙亮，她在想黎夏那个时候到底在干嘛。 现在是早上的8点，纪黎离开了平常呆的地方，她撑着一把伞走在街上，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在路过交易基地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 交易基地顾名思义，是个交易生活需品的地方，那是由以前的大型商场建立起来的，上面还印着商场的logo，不过人们现在并不在意这个logo，而基地也并不是人来人往，反而管理森严，周围有强大的异能者守着。 这些异能者都是军队派来的，有严格的作风和纪律。 丧尸就不要想着攻击那里了，也不要想着混进去，之前已经说过了，人类已经研究出了检测丧尸的机器，只要丧尸进去，两旁的检测器就会发出警鸣声，人类的确是很聪明。 纪黎握着手中的伞，压低了一点，试图挡住自己，她的嘴唇干燥乌青，雪落在她的周围，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站在这里干嘛？你是什么人？” 一道远远传来的声音，声音的主人是个男人。 纪黎微微抬起伞看清了对方，男人的体格很强魄，纪黎见过他，他是驻守交易基地的队长，也是军队的人，他们严格执行国家的每一个命令。 对方越走越近，纪黎仓皇离开，过于慌张令她在雪地里摔倒，第一次面对强大异能者，纪黎有些反应不过来，眼看着对方越走越近，纪黎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她的腿此刻完全不听她的使唤。 “对不起，这是我朋友，她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本来说约好一起来的，”纪黎感到自己得救了，她睁开眼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黎夏，对方只是微微笑着，并没有看她，“不过现在看来，我得先送她回家。” “好吧，下次生病可不要到处跑，”男人的口气很冷漠，他怀疑的看着两人，意味不明的说，“我还以为她是丧尸。” “进化丧尸才不会这么安分，不是吗先生？”黎夏依旧笑着，她回答完这个问题后，就扶着纪黎从雪地里站起来，而那个男人已经远远离开了。 纪黎低垂着头，任由对方挽着她的手臂。 只是几个小时过去，整个市区都染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下过酸雨之后再下大雪，无疑是对这片土地的恩赐，人类终于懂得了，该如何守护这个生存的星球。 两个人安静的走在街道上，走过的道路身后，留下一个个被冻住的丧尸形体。 纪黎觉得对方大概是生气了，平时这个人可是会讲个不停，她十分想要跟对方道歉，可惜她不能开口，尽管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小黎……为什么要去那里？” 黎夏开口了，在纪黎看来，这就是对方给她的恩赐，她握着伞的手心似乎都在发烫一般，她扭头去看身边的黎夏，抿抿唇，又低下了头，只顾着看脚下的路。 “抱歉，忘记了你不会说话，”黎夏吐了口气，“今天出来的匆忙，忘记带笔和纸了。” 纪黎又看了她一眼，大概她眼中的疑惑比较明显。 黎夏同样看着纪黎，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呵了一口气，没有解答。 在回去的路上，路过了一户人家，门口有着两三层的台阶，黎夏一马当先的走过去，她站在台阶上，远远的看着纪黎，然后招了招手，纪黎握着伞慢慢走过去。 纪黎将手中的伞递过去一大半，遮在黎夏的头顶上，她不解的看着黎夏。 “小黎你就站在这里，”黎夏站在了最高的台阶上，此时的她跟纪黎的身高不会差太多，她的双手捧在自己的嘴边呵气，然后将手放在纪黎的两边脸颊上，她的气息甚至喷在了纪黎的脸上，“小黎的脸还是这么冷。” 纪黎静静的看着她，她无法感觉黎夏的手接触她肌肤的感觉，仅靠想象的话，她觉得那大概是温暖吧。 “今天……没有看到你在楼下，感到很慌张，所以就匆匆忙忙出门了，”黎夏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视线是放在纪黎身上的，“我很担心，怕你会出事。” 纪黎感到了无措，这和遇见那个男人的无措是不一样的。 黎夏还在继续说，而纪黎的视线此刻黏在了黎夏的脸上，她觉得黎夏的眼里有星星，十分的吸引她。 不，也许并没有星星，只是因为这个人是黎夏，只要她出现，就能占据掉她所有的注意力。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呆在我的身边。” 07. 不，也许并没有星星，只是因为这个人是黎夏，只要她出现，就能 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巨兽，她对小人鱼的占有欲，是她自己无法估量的，在看到小人鱼把那张照片发出来后，她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她心想，算了，就这样吧，她现在就按着自己的心情办事，如果小人鱼表现出厌烦，那么……她就试着看远离对方好了，至少现在她希望小人鱼能听她的话。 她在对琼玖说出这句话后就有点后悔了，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她没再说话，她想听听小人鱼会怎么回答。 琼玖：“我刚刚发了好多张，你说的是哪一张？” 桃蓁：…… 她感到无比的挫败，然后认命地点开桌面上的文件夹，通过监控软件才发现，这笨蛋发了不少自拍出去，而且竟然还回复了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黑装忠”的帖子，这人怎么这么笨？ 她深吸一口气，“你微博上的那张。” 琼玖“哦”了一声，然后就响起了鼠标点点点的声音，她说：“我已经删了，可是我的粉丝们太热情了，我想给他们发点福利。” 桃蓁闷闷地说：“可以，但不能发露胳膊露腿的。” 琼玖：“好。” 然后她就把电话挂了，对面听着“嘟嘟嘟”的桃蓁更加挫败了。 琼玖把那条微博给删了，然后又放出了一张，这张是她跟桃蓁出去玩的时候拍的，她嫌天气太热，耍赖不想出去，桃蓁就帮她把头发扎成两根墨绿色的辫子，然后再戴上一顶鸭舌帽，再加一副复古的墨镜，整个人嘻哈感十足。 她为了捉弄桃蓁，故意用桃蓁的口红将自己的嘴巴涂得红红的，就为了在桃蓁脸上印上几个口红印，她也成功地在桃蓁身上留下了不少，还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了口红的痕迹。 她这张自拍发出去后，围脖上的人一边哀嚎刚刚的照片没保存，一边说这张照片好美。她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接触围脖，觉得十分新奇，就将每一条留言都看了个遍。 这条围脖很快就上了热门，留言和转发、点赞蹭蹭往上涨，她几乎看到了晚上都还没有看完，最后看得眼睛都有些疼了，最后干脆转发了自己的那一条围脖，配上四个大字“谢谢支持！！”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12点了，肚子也传来了咕咕叫的声音，刚好这个时候门铃响了起来，她走过去，趴在门板上通过猫眼往外看，就看到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站在门外。 她打开一条门缝，“什么事？” 对方回答道：“送外卖的。” 琼玖打开门，接过外卖，对方刚要走，结果一抬眼就看到了她，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地模样，“是你？！” 琼玖呆了下，傻傻地跟着说了句，“是我？” “对，是你！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天呐，没想到是你！”男人开始语无伦次起来，看起来很激动，他手舞足蹈地比划了半天，大脑终于冷静了一点，他动作飞快地将手机掏出来，一脸羞涩紧张地望着琼玖，问：“我、我能跟您拍个照吗？” 琼玖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趁着对方没注意，一把将袋子接了过来，她打开看了看，像是在看里面有没有下毒或者放炸/弹。 外卖小哥也很紧张，他也跟着往那里看，虽然他不知道对方在看什么。 琼玖看了眼，食物摆放地很整齐，她抬起头，笑了下，“好啊。” 外卖小哥终于十分满足地走了，并且在微博上发了条微博。 琼玖将外卖拿出来放在餐桌上，然后又点开电视开始追剧，她和桃蓁都一样，不习惯在吃饭的时候玩手机，她吃了几口，又开始后悔没有去找桃蓁。 一个人吃饭，总会让她想起在大海里待着的日子，那么的空旷，孤寂，还有自由。 她像是被束缚在了这里，可这里有桃蓁，她就觉得无所谓了。 想到这里，她又没了胃口，随便吃了两口饭就跑去上网了，结果发现扣扣上不少人找她，她一一点开。 杳然的裸奔：笨蛋！！！别在贴吧回复啊！！！你还回复了黑子的帖子，我的天，你这个大笨蛋#猪头 深山：我帮你把回复给删了，放心，照片我都保存下来了，你重新去注册个账号，还好现在没多少人发现，不能让人知道你喜欢桃蓁，现在的粉丝多疯狂啊！ 学生狗：……你熊的，以后光潜水就好了，别去回复…… …… 找她的人不少，再加上之前桃蓁就打过电话给她，琼玖下意识地就觉得自己可能干了 60|第60章 城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千字三分，一章一毛，一月三块钱，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捕捉逗比作者一只。 。的病生会然必是，天冬个这么那，样这不果如。炕烧得须必，了他其上不顾就，冬入一，病多弱体还且，冷怕加越得变，根病了下落终最也，好再的养算就体身，水落节季的月腊冬寒个么这在再，寒畏就来本体身云扶 ”。了来姐小裴，姐小“ 。雪白少不落抖，脚两了跺口门在她，下取被篷斗，来进帘门起撩影人细纤一见就，落一音话鬟丫 ”？吗了点好觉感日今“，雾白少不出呼就话说一她。来走间里往才这，气寒上身掉去，转了转处口门在是却，来进上马有没人来 。句几了问多才这君楚裴，凉了着又晚昨云扶 。了截给君楚裴被却，来端水热的边旁将忙鬟丫的边旁，声两了嗽咳又，着说云扶”。子样老是还“ ”？弱虚么这还地怎“，边唇云扶到送子杯将手亲，肩的云扶住揽她 。41有也云扶，61今如君楚裴 。来起厚深得显发越，长增龄年着随是自情感的人两这，里眼板老张在 ”。处好有体身对着带人之病多弱体，的送他是这，僧高一了救外在日今“，里手云扶到送佩玉润莹块一的里怀将才这，蛋脸云扶亲了亲君楚裴。去出退才这礼一了行鬟丫，手挥了挥鬟丫冲君楚裴 。去隐快很又窝酒，唇下了起勾，意满的看君楚裴。上戴佩玉将接直，气客不也，声一了嗯云扶 ”？舞跳要还是可节神祭年今“，发耳的云扶抚了抚手伸她 。高船涨水着跟也价身的园熙着带，法戏变下一腾折会还尔偶，想妙思奇些出常经，活灵子脑云扶。过说听人少不有都都皇连就，了大的发越是气名，年七了跳园熙在云扶 。来滚滚源财能就儿这搁，爷神财是就明分，啊树钱摇时一是儿哪这云盼，了人放得不舍都板老张 。姓百头平是都分部大然虽，少不也的娶求要想，少不的身赎云扶替要想，年些这 。姐小表家裴个着围刻刻时时还边身云扶说别更，的上不比都也衫绿的前以是就，价身的今如云扶，想想不也人些这可 ”。了解就止禁的统系，子日段过再概大“：道她，人诱发越得显唇嘴，咙喉润了润，水口一了喝云扶”，的跳要是“ 。了多的便方就她下买想再君楚裴，时到，她络联会就子之运命，展发情剧照按 。哑喑音声”。儿云“，香馨的上身云扶口一了吸地深深，间颈云扶在埋脸将，去过凑她，来下沉深地倏光目的她，唇的色粉淡方对摸抚回来指拇，颊脸的云扶挲摩指手出伸她，漠淡些有得显情神的上脸，唇抿君楚裴 ”。想乱在又“，声一了哼她，么什想在的丫这了白明是却面后，懂太不还始开一，字名她唤音声的样这用少没可方对年几这 ”。小般这子女常寻像儿哪，了大养给们它把是算可年几这，瞧“，揄揶带语君楚裴，来起叫低低住不忍云扶的捏直，峰双的方对弄揉重或轻或，里窝被向摸手，着说她”。了事怪就应反没，人上心是还，怀在玉软“，声几了笑低低君楚裴 ”……君“，襟衣的方对着抓指手的白素她，气热着泛人个整，来起了缠都身浑，摸触手的方对被得觉只，来起吟低轻轻，眼了闭微微她，了红脸会不都话的样这到听云扶，子段荤讲的月累年长么这君楚裴被 。了看好般这得长经已都，儿云的她。花梨的泪带晨清是佛仿，泪眼滴几有还尾眼，睛眼开不移人让的美是却，衬一晕红这被，白苍些有得变弱虚体身因就本色脸，红潮颊脸已早人下身，吸呼住屏君楚裴 。番一弄戏好好，怀在锢禁人将得不恨，来起了漾荡神心都君楚裴的勾音尾，声一哼闷云扶，里哪到摸被知不，弋游度再指手 ？好是何如可，弱娇般这子身儿云，愁忧着带眼眉她，来水热了倒人给忙连，手了停觉惊才君楚裴，来声出咳，激刺住不受云扶至直 。好养体身将慢慢以可就时到，春如季四里那说听，城阳森去是者或又，去方南往便方对跟她，后成完务任等”。事没“，脸的君楚裴摸了摸手抬她，般一受难加更君楚裴的边旁看眼，了极受难子嗓得觉，来醒中神失从云扶 ”。故变点现出会能可，了完节神祭次这“，头床着靠云扶。起提度再事的节神祭将是只，事的开离及提再没都人两，里这开离能不云扶道知是也君楚裴 。县夷绥在留儿云意愿不是在实她，讲来心私从”。端事生再会关边，年几这就能可“，觉嗅锐敏的□□境边对她有还，断判的统系对儿云据根是只仅仅不这，头点君楚裴 。君楚裴了诉告事的生发要将面后将便，声一吟沉她，事的代换朝改面后道知是她，料资的来发统系据根云扶 ”。的意注会我事件这，了讲人他其跟再要莫话这儿云“：道又，眼一了看外屋朝她，的低低音声君楚裴”？代换朝改“ 。了法办想己自能只她，以所，情详中其这知不却，展发件事概大来未道知算就，来外是竟毕儿云。了向动中朝意注，爹她醒提早尽得须必她那，样这是的真果如 ……主阁阁妄无这是倒 。了忘给事件这将点差她，心舒的过子日 。临来节神祭，后日几是又 。影人个没是更，关年近接。来起条萧分几有得变也，路之商通的闹闹热热日昔，往来队商没再是竟，外以手打雇会队商的粗气大财却除，队商连就。夷蛮着防提刻刻时时，来起张紧得变都方地壤接国各，事的脸翻然突夷蛮因 。的买不天半选挑是却，足驻留停人有尔偶。主买个几见瞧没也，天半了站是实，来起聊闲始开都主摊个几的摊摆日往上街大，了多年往没也人的玩来出，节神祭的底年连就 。法办没也，般一们他同是还，足气人是园熙这说该知不也，演表来出也云盼的弱羸体身连就，出百招花目节园熙因全，年往减不采风，园熙面对观反 。了县夷绥开离想是该应方对想猜，聊闲人商的县夷绥经途着拉板老张子日些前到系联，色神的板老张下了磨琢她，来下了应是然自云扶。了去出不打是气名牌招的年今然不，样花新点来她让，她嘱叮三再前之板老张，台了上就途中在云扶晚这 。了全安不太就县夷绥在们他么那，战开夷蛮和真朝胤是要竟毕 。来台上跳子男一料不却，去下退就身转后然，躬一了鞠下台着对接直她，了终曲一，色神的迷痴人众下台顾不，实现回揪她将声好叫的下台，舞跳边一，神走边一云扶 ”。生一度共娘姑云盼与，幸荣这无有生廉知不，双无下天娘姑云盼“：道手拱才，后子样的云扶了够赏欣，风扇了扇他，扇折把着拿还里手节季这就，流风貌容，眼花桃双一，缎绸衣锦子男这 。碎撕人将得不恨的恼气时顿里心，子男的来出冒里哪知不见下眼。上身云扶了在砸都乎几，销花要必了除银月的攒，来出跑偷要都，演表有云扶次每，云扶慕爱是皆人几这，帕手了碎绞乎几子女个几下台 ”。定约下订我跟已儿云，美之人成有子君“：道漠淡神眼，膀肩云扶住揽，上台到跃身纵接直方对，来起了站人一另见就，绝拒及得来没还她，幕一这没可中情剧原，愣了愣云扶 。呼称的上头口是只然虽，多不差婚订、帖庚换交跟定约下订的朝胤 。开离就身转说再没也话，手拱一，云扶眼一了看又他，望失掩难情神，时顿，驳反有没云扶见，愣了愣生廉 。歉道官客位诸下台跟脸笑着陪，台后入拉人两将忙连，台了上张张慌慌也时此板老张 。去走贩摊小边旁往手的云扶着拉她，见看样同君楚裴的边旁，脸过侧微微她。子男的她娶求前之是就然赫，立站子男一有处远不见瞧眼一云扶，寞落分几有得显，几无寥寥盏灯面河。畔河了去，般那常往像就人两，裳衣了换 。影踪了见不已子男，边河到回，灯盏两了买 。口开然突君楚裴，中河入放盏一中其将云扶等 ”。吧亲成们我，儿云“ 。看好为尤，光星点点着泛是像面河，着看远远，处远向游流水着顺便地晃晃摇摇，底水入沉未才，殊特作制因却，湿浸水被微微部底，水入然翩已盏灯中手 ”。啊好“：道笑她。立独而世遗，下灯花绰影在站，雪赛色肤人佳见只，君楚裴看去头过转云扶 。都皇入送人了叫，信书了写匆匆得只，住不劝也么怎是，意主己自了有却，纪年小小君楚裴但，的意同不是自伯大的君楚裴 。了成都礼云扶和君楚裴，都皇到送信书等，而然 。好太不都说来人个两对，上声名，亲成君楚裴跟份身的籍奴以云扶让，的大到看小从己自是竟毕可，了意愿不很然当板老张。身赎云扶替板老张找是先，候时的亲成君楚裴 。去出嫁”爷神财“位这着由命认得只 。着来妾小当去回买给子男年中的便便腹大个一被是来本她，中情剧照按，点支情剧个一了成完算就云扶，后身赎 。来起松宽得变会就则规这，上题问的人爱……者或危安她到及涉些一在但。走来情剧照按须必她求要，厉严的真是也，厉严她对统系这说要，下了索思眉蹙云扶 。灰炮个是只竟毕，要重不谁是人的买这是只，卖被会就来本她，是能可也，上身人爱到施实罚惩是能可这。对反的统系到遭有没，身赎她为君楚裴由，次这比好就 。意在人引不并身原是只，灰炮人路是也该应的穿方对，来看在现，物人的在存不是都乎几中情剧在人爱，灰炮人路是会尔偶，候时的穿次每她 。鬟丫的扮打妆梳有还，队仗仪的后最里城了请君楚裴。话祥吉着念里嘴，头梳她为在娘喜，台妆梳着盯云扶，了想不就也通不想 。嫁出上府人贵位某的好交君楚裴与在云扶让就后最，好不终始子戏，等九六三分人 。意在人少多没也，俗习的来下留朝前是这且，境边在远可，度制级等的礼聘和妆嫁有朝胤说虽。过为不都容形来妆红里十用，张夸在实，妆嫁的着抬面后连就，队一长长了拉伍队亲迎 。烈浓加更意笑，君楚裴的上马骏花红大着套在坐面前到看，扬上微微角嘴她。客过的闹热凑的着围面外见看，帘轿起聊她，头盖红的状纱个着披她上头云扶，轿软的彤彤红了上她扶鬟丫 。着跳砰砰脏心，样一去过到回重她让会至甚，味腻得觉会不都次一每，过办也礼婚的人爱跟她 。下落帘轿将匆匆云扶，视直敢不她让芒光的出放绽，彩溢光流里子眸君楚裴，对相线视人两，她看头过转也候时个这君楚裴巧恰 。呐金千值刻一宵春，红翻浪被儿云跟好，为行点快数礼些这将得不恨，痒痒里心却君楚裴 。盆火了过越就步跨大，来起了抱给云扶将把一就君楚裴，脚抬云扶等不，候时的盆火过 ？在现到等会还，了止阻就早，止阻能果如且而，火发思意好不真还他，多太客宾围周惜可，的睛眼是不睛眼，子鼻是不子鼻云扶着盯，了来起翘快都子胡伯大裴 。应反么什是会，亲成张主作自君楚裴道知弟二等，知不也。迎相脸笑得还他，喜恭的客宾对面，完算不还这，血老口这下咽的闷憋能只伯大裴，了房洞入堂拜才要都上马下眼 ……祸乐灾幸点一有又么什为道知不伯大裴，里这到想 。宵春度共儿云跟，房新到回点快得不恨她，厌讨外格来看今如友好日昔，酒敬面外去君楚裴，堂完拜 。坏累得定肯服衣身那着顶儿云，房回再酒完敬她等，然不，酒挡她帮来过鬟丫的喝能了叫日今她好幸，道暗君楚裴。酒喝她着拉要非，她过放此就肯不，趣打纷纷，么什笑在她知就，情表副这她见友好个几 。云云友忘色见她说，话的她落数堆一了得后身，来过了拉鬟丫将，空个了寻 ”。人夫孟过见“：声了道，来过她见，头着低鬟丫的面外在站。然飘飘里心，般一了醉是像却时此，酒少多喝有没间席明明 。姓人夫孟冠时呼称人夫内主，称相氏姓以是还则，面外了去，呼称样这般一人下。次为仲，长为孟，列排序顺以全。人夫仲称内主，人夫孟外主，婚结子女朝胤 ”。吧头盖挑点快是还，啊着愣傻别人夫孟“：道笑嘴捂了捂子帕用，着看的呆呆傻还君楚裴到看头过转，酒杯交杯两上斟俩她为忙连娘喜边旁，边床到走地怔怔些有她，边床在坐人佳红嫣一见就，开推门将，头点君楚裴 。开揭头盖将缓缓才这，边身云扶在坐，气口一吸深，来神过回君楚裴 。她亲些快她让着叫，娇撒君楚裴对在停不似，滴欲艳娇着看下现，红而点不唇朱，弄逗弄逗，刮一刮指手用想她让，爱可巧小鼻琼，子娘羞娇的妻人为初成补脑君楚裴被动自，颊脸的脂胭了涂，嫩白加更色肤方对得衬，服喜、子被、帐幔、头盖的色红大 。狂如之思，兮见不日一。忘不之见，兮人美有，来诗句一起想她让 。泽芳亲一要想人的看，片一红绯颊脸，因原到猜隐隐中心，话说不己自着盯方对见云扶”？君楚“ ？的怪奇好么什有呆看，子妻、人上心的己自着对，思意好不何任得觉有没，来神过回君楚裴 。玩把时随，上身在带得不恨，的软软手的云扶得觉只，手小的云扶着牵她 。了去出着笑就娘喜，酒杯交了喝，下候伺的娘喜在人两 。药情催的成做花紫用点一放里酒杯交在会们他，尬尴的间之妻夫婚新除消了为 。作发效药着等只，事件这云扶诉告不也，思心弄逗了起的忽，看脸的云扶着盯她，楚二清一的道知却君楚裴可，道知不然当云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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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人醉……些一做多，上附回送人让就儿会待，好就欢喜儿云“：香花人醉着带佛仿音声她，过而闪一笑坏抹一的边角嘴君楚裴 ？吗药情催是就不可，香人醉就不可，香人 61|第60章 城 琼玖在直播间唱完对月流珠后，匆匆打字道：节目组有事，我先下了。 关上电脑，琼玖走过去张开双手抱住桃蓁，踮着脚尖去亲桃蓁。桃蓁搂着她的腰，微微低头，发丝从肩背倾泻下来，遮住琼玖的脸庞。 休息室里没有其他人，一直到琼玖眼尾绯红，喘不过气才被松开，琼玖觉得自己软绵绵的，她赖在桃蓁的怀里，一遍一遍地叫着桃蓁的名字，也不松手。桃蓁任由她抱着，琼玖叫一声她就应一声。 琼玖最后干脆挂在桃蓁身上，然后睡着。 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快六点，夏季的傍晚来得迟，这会儿天还是亮亮的，琼玖扒着落地窗朝外面看，现在雨已经停了，节目组正让工作人员们去清理场内积水。 雨停得晚，再排练一次肯定是来不及了，导演只能把众人聚集到一起，反复叮嘱直播时不要出任何状况，“……现在，你们还有什么问题马上提出来，下午虽然没有彩排到，但我相信大家一定能正常发挥。” 对自己有信心的选手倒没觉得有多紧张，导演见没人吭声，就大手一挥，带着人去将流程又过了一遍，之后就让大家去做好准备。 化妆师、助理等等人数有限，选手就有40人，要在比赛前做好准备是需要一定时间。一群人跟着工作人员就去后台化妆换服装。 为了给天女造势，在比赛开始前夕，选手们都会上网发围脖，天女官围会转发高人气选手的围脖，每次比赛前基本上都能窜到热门。 琼玖上午就发过，也不介意再多发一条。随便拍了张照片就发上去，配文字道：期待。 发完以后又被轮了一遍，她的粉丝们又在分析她要“撕”谁了，琼玖看得好笑，甚至还会给自己觉得有趣的评论点赞。所以她的粉丝都比较“好战”，且黑粉参半。 琼玖化好妆换好衣服，被桃蓁拉到独立休息间，对方让人打包了不少吃的，琼玖就给程紫清打电话，叫人过来吃饭，没有桃蓁打包晚餐，平时她们就吃组内的盒饭。 程紫清带着人过来，看到桃蓁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十分大方地坐下。几人之前都见过面，就没有再做介绍。 桃蓁自己吃着，又给琼玖夹了几筷子鱼肉，琼玖对她甜甜一笑，“羞涩”地给桃蓁也夹了几筷子。 哎呦，当着这么多人面，真是太难为情了，琼玖想着，手上飞快地又将碗里最大的一只虾夹给桃蓁，眼巴巴地看着桃蓁，“蓁蓁，多吃点。” 桃蓁剥了虾就放到琼玖碗里，她笑道：“玖玖参加比赛辛苦了，你喜欢吃的虾，多吃点。” 对面的戚雪冷笑出声，淡淡道：“这虾……还挺辣眼睛的。” 程紫清“噗”一声，口里的饭都差点喷出来了。 62|第60章 城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千字三分，一章一毛，一月三块钱，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捕捉逗比作者一只。 ！！嘛谁个那的猫成变祸车出又白表她跟妙其名莫个那是就，了字名起不想久点有间时……个那……个那是就 。了谁那像太得长人这，是就的好太不一唯，蛋脸小的人杀萌准标娃萌小的世后的断果，脸皙-白嘴小桃樱，睛眼大皮眼双，角羊两着扎上头，莉萝小的爱可粉爱可粉个是——人主的己自成当类人个某将绝拒决坚——人仆的她 ！凸！浅肤！蠢愚！知无，光眼没？比她跟能猫蠢般一，人个是她：曼思宓 ”。的事省很家回带，明聪很定肯，管吸用会还它到想没“，讶惊很员店女美小，管吸根着塞还里嘴，去回着抱人被程全她 。了走买人被的恋可无生曼思宓，后过月个一 ！凸，光眼没你是！的顺柔丽美又毛猫，爱可又萌又样这我像猫只哪过见没来从的真还我，信不能可你说你跟？吗毛猫的泽润滑顺么这过见你？吗笑玩开在你？emesucxe？土=皿=：曼思宓 ”。点了土太是就，明聪很是“，头点点方对 ”。明聪很它说就们我，吧看“：说地意得会也员店女美小连就，来起笑哈哈会还，恼不仅不方对。甲指尖出挤间中子爪在命拼爪猫小的茸茸毛朵一，了干样这的真也她上实事，去过指中个比想只曼思宓 ”？吗了我爱不猫猫“，说的落失里嘴，她看情表的心伤副一出做会还的心死不到遇 。方对冲股屁拿身转！子犊滚买不摸光！啊妹你拜拜=皿= ”~~/)^_^(吧拜拜说们我跟咪咪，哦了走们我“：说她对脸傻副一出做就了完摸，毛猫的上身她躏-蹂手抬，住引吸她被会确的方对，是实事而然 。力意注的人些这引吸，萌卖命拼就她，的错不觉感己自对面。面正个甩肯不活死，家人着对股屁拿脆干的欢喜不到遇。人主选挑在也曼思宓，时同的物宠选挑人客些那在，以所 ……吗好的桶圾垃翻去肯不对绝，心信有很力能的己自对她，了笑玩开别？浪流 ……头街死饿己自怕真她？吗己自养己自她让去出，了笑玩开别？狱越 。去出”卖“己自把点早定决她，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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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红更颊脸师老支，上脸师老支了在喷全息气的来出呼”？吗业作的我心关只就来一……师老“，边两袋脑的师老支在撑手双，上板门在抵师老支将门上关后然，来进拉给师老支将，体身开让学同蔡 ”？在也九小？咦？吗了完做业作“，眼一了看里间房朝她，样模的定淡很作装然依却，红微颊脸师老支，洁纯脸一的笑学同蔡着看毯毛在蹲曼思宓，了现出于终角主的题话污，题话污的午下一了听里家毓珂蔡在 。污我是不来原，哦……：曼思宓 ”。试尝能都势姿多很，呢软柔很体身的师老支“，中当忆回了入陷是像，说着接又学同蔡”，柔温很的真师老支，来起说“ ？学同蔡和师老支想去样这能么怎她？了污越来越得变么怎她，脸捂了捂爪抬曼思宓 。感快的德-背生产会不会，候时的做人个两道知不，嗯…… 。年成没还生学的她记惦个这，是的怕可，身单是师老支竟毕，事的糕糟么什是不上记惦生学被，蜡根了点师老支给曼思宓 ”。师老支是都主女，说小本每的我“，利锐的时平了没，来起扬上也角嘴的她，来事的好美么什起想是乎似，绻缱柔温得变也光目，少不了和柔都人个整，师老支到说毓珂蔡”，师老支……是“ 。己自毓珂蔡是定肯：道心，山如动不曼思宓 ”？吗谁是型原主女道知你“：道曼思宓着对头偏然突，儿会一了写毓珂蔡 。了印加又后最，来说小本这来起捧追然突人轻年群一，候时的年几零在。过说听曼思宓说小本这，说小情言的日十叫本一写在正方对 。看脑电的方对着盯，下蹲边旁毓珂蔡到走方方大大猫只一作装，气口了松才她，后意在不毓珂蔡现发，西东何任动意肆有没，看看走走处到地意经不装假她？觉睡能可么怎曼思宓，次一里家的毓珂蔡来得难 。人主小么什是不才，人仆我是那：说心曼思宓 ”。去回送你把再我，后学放人主小你等，儿会一息休这在现你“，句了说她冲方对后然，上毯地了在放被曼思宓。案图的笑搞有印面表，色红大是色颜，杯水的大巨个着拿里手方对时此 。家了回带她把就，外门了在关被她为以毓珂蔡。考思弃放才她家蔡了到带，后现发毓珂蔡被门出她在惑疑个这 ？得变人是不是底到方对……那，的常正是也话人说会鹉鹦以所，鹉鹦只是货那刚刚，题问个了到想然忽她，开离方对送目曼思宓 ”。玩你找来再我次下，了我叫人仆的我“：说曼思宓着对头转，么什起想然突它，子样的飞起备准，膀翅的大巨开张就鹉鹦只那，着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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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几好了看曼思宓着盯，想了想他，后到意注没方对现发，眼一了看师老考监朝后然，顿一地猛作动的他，猫的上包书在靠巴下见看就眼抬一果结，开离算打就上桌到扔包书把生学个一中其，室教了到续续陆陆生学的下剩，间时的试考式正近接间时 ”？啊猫的谁这“：道声小，眼一视对人几，袋脑小的哒萌萌了见看就眼一，去过看着跟就，样这他见，的包书放个几来又后随 ”？的假的真是猫这“ 。看里包书朝袋脑着侧腰着弯，样一儿意玩鲜新么什了现发是像，来起了笑刻立生学个几，里包书了回缩下一曼思宓，摸去手上住不忍人有 ”。了毛的它见看我，呀哎呀哎“ ”。了它着吓别，点声小“ ”。哦明聪好，链拉拉会还它“，了乐更生学小个几那。上拉给链拉把着咬嘴用，来进刨链拉将子爪用后然，体身动了动她，前面她在堵还，线视的她住挡仅不生学小个几这，爽不里心曼思宓 ”？嘛干里这在围们你“，音声的臻柔班了见听就后随，吭不声一，光的来出透里缝链拉从着盯曼思宓 ”。的来带谁是道知不，猫只一有里那“ ”。说的爱可好，只一小好“ ……：曼思宓 ”。吧位座回，了试考要上马“：臻柔班 ”。在我有，怕别“，袋脑的曼思宓摸了摸手伸她，前眼在现出就脸的臻柔班，开拉给人被链拉的顶头后随，了开离显明生学小个几那，静动阵一到听曼思宓 ”～喵“：道叫，想了想曼思宓 ”。肠烤买你给校学回，奶牛点喝“，边嘴曼思宓到凑后然，管吸上插地心细，奶酸盒一出拿里兜从她，后以了醒曼思宓到看。了上车的校学回在经已就，候时的来过醒她等，间时的睁一闭一睛眼是就直简，说来猫的去过睡接直只一于对，快很间时的试考 。住呛接直奶口一，后以个那的早今是生女个那边旁臻柔班到看等，瞟乱处四睛眼她，奶吸的啧啧，奶牛的前面看眸抬才腰懒个了伸，袋脑低压边一，上腿的臻柔班在踩力用腿后，来出钻里包书从地洋洋懒曼思宓 。袋脑擦曼思宓给忙连，么什说及得来没臻柔班，上身在奶牛点一了喷被也生女那的边旁，来出喷边两巴嘴从是的多更，来出喷里孔鼻从奶牛些有 。了□□的糕糟更这比有没直简，糗出前面人仆班在还然居，了算就也散不魂阴直简生女那，卒郁到感曼思宓 ”。了咪猫的爱可最上界世是九小，了爱可最九小，乖九小“：道语细声温边一，袋脑的她着摸边一，气生不也臻柔班，来情心起不提全完曼思宓可，她哄在都上路一臻柔班 。了红就脸，的慢慢后然，上份身的曼思宓到入代己自把就觉不知不她，眼瞎闪子样的婆老哄副这臻柔班被却生女的边旁，叫不曼思宓 ”？了么怎、怎“：呐蚊如声，脸着哄她，跳一了吓是也，着盯她被忽倏生女那，生女向瞪身转，来起站马立她，净二干一的看她被形情糊模的来出映户窗过透，户窗着对曼思宓 ”。的坐着挨起一上早们我得记是能可她，么什没“，思所有若，晕红的上脸她着看臻柔班 ”？人认它？吗的真“：道讶惊生女 。上车在在现偏偏可，来起躲方地个找想很，闹取理无些有己自得觉，心开不曼思宓。了气脾发要就九小，句一说多再怕她，话说再没，头点臻柔班 。她问来又生女的边旁得免，上脸在盖子帽拿脆干，眼一了瞥臻柔班 。扰打去没的貌礼也但，落失些有里心，觉睡备准她见生女 。来上了围就堂喵一，后以校学了到 ”？样么怎得考“：琳子禹 ”。错不很觉感，持加的神女运幸有“：臻柔班 ”。客请你正反，了玩儿哪去量商以可们我，了好太“，手拍拍琳子禹 ”。所场的去该不年成未去能不，然当“：道口改，她见看琳子禹，来出爬里包书从的色声动不曼思宓 。了大越来越气脾猫这：神眼个了递臻柔班朝，逼苦脸一琳子禹，声一了哼曼思宓 ”。欢喜我，的宠我“：道想没也想臻柔班 。人骂想真琳子禹 。了人个几没就计估，赛比级省次一来再等，人少不掉筛就塞区致导，好整调没度难为因，赛比国全入进接直后之区市，后以了编改次上由经是只，的试考级省进能是该应，觉感的臻柔班照按，来出底月十在会绩成 。金奖发再候时的年明等说就，试考场一后最有只上加再，了过扬表经已次上到虑考校学，番一她了扬表上会班在接直如恩支，了来下发就绩成赛比底月十，气口一了松刚臻柔班等 ”。啊系关种那成想，我跟海小把老能不们你“，她着盯地怨哀洋海夏，了买也海小给带顺，服衣件几好了买曼思宓给店物宠去曼思宓着带就脆干，用有没还金现的次上起想臻柔班 ”。啊了爱恋始开都，害厉么这生学小在现到想没“：道人一中其，人大个两过经边旁 ”。怪多见少“ ……：洋海夏 。回早去早嘱叮并，点一了助资又，用够不钱心担妈班，后以备报妈班跟，客请己自她由，饭吃店鲜海去起一家大出提才，候时的底月21到挨直一臻柔班，后最 。的天一这到挨意故是她实其，说没笑笑臻柔班，事件这有还了忘点差说侃调琳子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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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吃“，前面曼思宓到递，来出切给猫只那的大最上糕蛋把地特，糕蛋切着帮后然，灭吹烛蜡把曼思宓代己自以所，在人个几毓珂蔡有还围周竟毕，烛蜡吹去曼思宓让没地心贴臻柔班 。她眼一看口一吃样同臻柔班，人仆班眼一看油奶口一吃她，看好更前以比臻柔班得觉她，然使氛气是不是道知不，动闪辰星若仿里眼曼思宓 。话情着说地细细，般一淌流溪小如始开，里窝被了进拖猫把后然，澡的香喷个了洗曼思宓给臻柔班，家到回 。听好么这得说能然竟话情生学的级年四学小 66|防盗买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千字三分，一章一毛，一月三块钱，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捕捉逗比作者一只。 。手下人对会就他，候时的其周足满能不物动小待虐——了去进听全话的说妈妈人佳仲将们他，在长家个几他其有还，候时的突冲生发外校在臻柔班跟天那了略忽也，话的说班全着当臻柔班天那了略忽他，好不都点一的过校学在天几这其周过不 。的常正是也去肯不九小，在其周的厌讨么这个有还上班，是也想心她 。了着带没就也，次几过哄臻柔班，触抵分十就校学去于对。样模快欢出壮强就，子样的忧担副这臻柔班到看是只，高么怎不也绪情的曼思宓始开一，着抱曼思宓把都儿哪走乎几，已不疼心臻柔班 。的决解法办没是定肯间时短，了影阴理心下留曼思宓给事的次上是能可说，臻柔班解开妈班 。来出着哄人被肯才儿会一好，里落角进躲就识意下，开炸也毛，来起弓都子身个整，跳一吓会就她，点一大静动音声尔偶可，子样的泼活快欢出现表，慌惊的里心下压强勉她，生学大个是还歹好，胆了破吓被快是的真天那曼思宓 。院出于终才曼思宓，后以天几好，跑院医往就学放天每，上身人的厌讨个一在放思心有所将想不全完她，了他过理有没再就臻柔班后之 ？样么怎又揍挨，心开就他，苦痛臻柔班让能，快痛得觉只他刻此，果后的样怎起掀校学在会将”人杀“和”猫杀“的里嘴臻柔班道知不还，他的候时个这 。眼子嗓了到提乎几心的他，时前面他在站的人凌势气臻柔班刚刚道知天，气口一了松才这，来过看他朝再有没上置位在坐臻柔班见，慌惊是都心满，其周的来过应反才儿会一好来的震势气方对被 。上置位己自了到回就臻柔班，句这完说地写淡描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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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买院医物宠“，袋脑下了拍爸班 ”？呢妈妈猫的猫小，说是我……“：医兽 ”。班上在……妈它“，下了呆爸班 ”？呢妈它“：道说后最，况状体身的曼思宓下了看翻又，番一了问询细细医兽 。了毒中曼思宓为以还，跳一了吓爸班，来出沫白多好了吐还，去下得吃太不也饭曼思宓上际实 。吧饭口吃我让歹好：曼思宓 。院医物宠了去曼思宓着带就忙忙匆匆，急着也里心，开不拉然竟，子爪的她拉了拉爸班。饿又痛又是真己自得觉，急着些有里心曼思宓，里包猫进放来起抱她把爸班着看眼 ”。看看去九小带得我，行不，了病生真是能可“：道语自言自，粥肉的动未上桌眼一了看又，子样个这她看爸班。来起缩蜷都肢四她得疼，来起疼始开也子肚且而，了骨□□得饿经已己自觉感她，候时的来回爸班等 。去上不跳都么怎，上桌餐在放也粥肉顿这以所，上桌餐在都饭吃时平她到虑顾妈班惜可，去出爬的滚带爬连曼思宓，叫咕咕子肚？吧了傻吓晚昨是会不该：道心她，滚个了打上毯地在的软腿就床下跳一惜可，了饿得觉是倒午中曼思宓 。起一在凝会不也了冷算就，里碗小在放粥肉点了煮，了病生真是定不说曼思宓得觉妈班，校学了去的心放不分十人仆班 ”。看看院医物宠带它把就，子样个这是还来回班下我果如“：道，儿会一吟沉爸班，了说妈班爸班跟就，事么什出怕又，校学去她带想，心放不些有臻柔班，的恹恹，跳一了吓被天昨，了好不都猫只整曼思宓，天二第 。了着睡曼思宓，的噩噩浑浑么这就 。对才人仆班找去面外到跑该应己自得觉有即随，里窝被回窜新重气勇有所的生平尽用曼思宓 。上缠给事的怪怪奇奇些一被才奇好为因是就主女男少多面里影电，死作能不己自得觉又即随，的璃玻着隔是可在现，眼一看去过走己自励鼓曼思宓，了下停又音声个那，儿会一好 。么什是底到西东知未的外户窗是的恐惊她让更，物怪的人吃，犯逃在的血染么什，了面画种各补脑始开经已曼思宓，了响又边那台窗，时塑雕块一成变快她当正 。到不做都室卧出跑连就，动敢不动一，窖冰坠如子身得觉却她，面外在还臻柔班候时个这，毛发些有里心曼思宓 。事何任发有没才刚佛仿，斯如谧静，了来下停经已音声儿会这。楚清太不看，绰绰影影子影，璃玻打敲地感奏节有很影身个一到看只，片一漆漆黑边那台窗时此。来出爬窝被从后然，来起爬上床从她，开睁下一地蓦睛眼，抖了抖朵耳的曼思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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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的前以久很是然虽？吧了样么怎其周道知不还你，来起说“，来天起聊她跟始开，巴下着撑手两，手回收快很腾敬萧好还 。了的怪怪觉感就，摸一么这腾敬萧被可，过摸人的外以臻柔班了除被没是不她实其，的怪怪觉感曼思宓，摸一然突么这被，的见少很是还她摸手动但，爱可她夸常经然虽堂喵一 。毛的上身曼思宓顺了顺手伸才儿会一好，她看巴下着撑腾敬萧，叫腾敬萧着冲她，住不坐都么怎，安不些有里心曼思宓 ”。吧们他等儿这在就“，合符不都点一字名跟，的淡淡是总色神的她，事世谙不，洁纯秀清着看，浅又细又毛眉的她，说腾敬萧”，会不又你，泳游会们他，去过别“ 。了住叫接直，曼思宓的去过游处水深朝备准到看，鱼的面里数了数，桶水的边旁起拿她，来过走边这朝腾敬萧到看就，去过跑想正她？的生发样这是就件事水溺外意少多，心放不些有曼思宓，了鱼摸去方地的点一深水往正，来起静安些有得变，了腾闹不就生学小个几，儿会一了玩 。了远更她离的气曼思宓，湿浇给袋脑曼思宓把时顿，去过泼水捧一了舀琳子禹，巴嘴住捂的笑冉尚 。的玩好怪，来起浮会还脚腿，点一浅往再，方地的子脖她到好刚深水，来下她让才置位的边岸近靠到带她把臻柔班，的水怕是猫的分部大。去下跳也，深不水看，上膀肩曼思宓着扒曼思宓，了去鱼捉里滩水浅下起一人个几和臻柔班 。的错不挺是还的做人仆家这，说不得不，住夹给毛她把于至不，席凉竹层了铺面上，里笼猫凉编竹的制定意特爸班在趴曼思宓。上带制强曼思宓把还，了野撒去出跑就下放包书把生学小个几，早还上晚离试完考儿会这 。了焉琳子禹 ”。分95了考学数你末期期学上“：刀补臻柔班 ”。论理论理你跟好好要定一天今我，傻我说么什凭“：道叫曼思宓着对，了意乐不琳子禹 。的说乱她是这”。傻你说“：臻柔班 。臻柔班问又她，道知不示表声几唔唔只，话说肯不西东有里嘴冉尚，冉尚的边旁捅捅地逼懵脸一琳子禹”？啥说她“ 。觉感的到撑有快都她偏偏，完吃没还筒甜的她，小嘴为因，了理搭不就后然”。喵“：她冲头扭曼思宓 ”？险危到遇怕不上路？啊来猫只一己自么怎“，少不了好就象印曼思宓对她，的来猫只一己自曼思宓到看儿会这，了校学来少鲜就曼思宓，□□的伤受上加 。了格严太求要要不己□□安就也她，同不族种个两到想过不，花娇小的护呵人别要需静静安安个做，样一人美小冉尚跟该应曼思宓得觉是就，厌讨不也但，欢喜别特是不曼思宓对，的咧咧大大话说时平琳子禹，间时出闲空才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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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慌不都点一却，异诧些有里心，身起她，的大挺的真头个，虾龙大……小只一过游地哉游哉优顶头，去出跑里嘴从泡气有就嘴张一她，境环的生陌个一在己自现发就眼睁蓁桃 。讶惊会不都概大你□□何任到遇么那，间时的年千数了活生你当 ”？了醒你，蓁蓁“ ”？里这在么怎们我？方地么什是这“：问她，气口一了松才这蓁桃，上子脖蓁桃在挂子珠的白莹圆滚枚一着串条一将快很后然，她着看地讶惊玖琼，来进涌水有就话说想刚嘴张她，气口了松里心蓁桃，来传面外从音声的鱼人小 ”？了得记不都么什你，蓁蓁“：说，锁紧头眉玖琼 。着来动活美选的球地旧加参去备准还像好时当”？吗上球地旧在是不们我？么什得记“：蓁桃 ”。我等儿这在你，来过夫大叫去先我“，头额的她摸摸手伸玖琼 。了去出着游地然自分十，来出露尾鱼的色绿墨，二之分三的鱼人到长裙，物衣的复繁样一人代古像，服衣的上身玖琼到意注才她候时这，号问脸一蓁桃？夫大 儿女个三章二第 。了事的儿女个三有还玖玖跟她记忘且并，了忆失她，道知蓁桃快很 。了长话来说事件这 。物筑建的球地旧少不了存保面里，地胜游旅了成造改其将并，球地旧为之称球地将盟联以所，活生的上球星他其了惯习经已家大过不，）境环活生常正的类人供提以可（境环态生的往以了复恢新重，愈自的年百几和”洗清“的年几了历经在球地旧，等等民移际星、虐肆毒病了历经间期，死不老不还都年千上了待上球地在玖琼和蓁桃 。了去起一着带也儿女个三，了去着跟也然当奴妻为作蓁桃，看看去想就，鱼人过见方地他其在说人有到听玖琼，来后 。关有线间时跟，杂复很来起释解个这，元次异个一另了到去们她，说来话的玖玖用，嗯……以所，动波间空到遇候时的洞虫越穿在们她过不只 。的样这成变才以所，袋脑了到撞下一，玖琼护保了为蓁桃，候时的落降在们她，样这是就□□，之总 。说玖琼对她”。忆记复恢会就她间时段过，应反的常正是这“，笑一雅优她，了极雅优着看，纱白件一着罩面外，袍长丽华的色红深是面里，鱼人的巴尾红火着有拥条一是夫大 ”。事出会不就你，玩来要说我是不果如，我怪都“，的汪汪水睛眼大，上身蓁桃在趴来回又就，后以去出送夫大将，心担目满玖琼 ……为因是概大这，玖玖了得记只然居后以了忆失，到想有没是也她过不”。系关没“，唇嘴的她吻了吻，玖琼住抱来起坐上床从蓁桃 。吧了吵太子孩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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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世的主楼进走迎欢，灭泯的性人是还，丧沦的德道是这：l211 ）攻（癌身单愈治）受（妞美是这 。别特些有妞美：者作 ？如比：攻 。伤情段一有她：者作 ？的别特么什有这：攻 。了死来后鸟只那，爱恋过谈鸟只一跟经曾她：者作 ？别特很爱恋谈鸟只一跟会然居她说是还，了死都的爱恋谈她跟，是思意你…………：攻 。的别特挺也你………………………………：者作 76|第70章 城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千字三分，一章一毛，一月三块钱，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捕捉逗比作者一只。 ！！嘛谁个那的猫成变祸车出又白表她跟妙其名莫个那是就，了字名起不想久点有间时……个那……个那是就 。了谁那像太得长人这，是就的好太不一唯，蛋脸小的人杀萌准标娃萌小的世后的断果，脸皙-白嘴小桃樱，睛眼大皮眼双，角羊两着扎上头，莉萝小的爱可粉爱可粉个是——人主的己自成当类人个某将绝拒决坚——人仆的她 ！凸！浅肤！蠢愚！知无，光眼没？比她跟能猫蠢般一，人个是她：曼思宓 ”。的事省很家回带，明聪很定肯，管吸用会还它到想没“，讶惊很员店女美小，管吸根着塞还里嘴，去回着抱人被程全她 。了走买人被的恋可无生曼思宓，后过月个一 ！凸，光眼没你是！的顺柔丽美又毛猫，爱可又萌又样这我像猫只哪过见没来从的真还我，信不能可你说你跟？吗毛猫的泽润滑顺么这过见你？吗笑玩开在你？emesucxe？土=皿=：曼思宓 ”。点了土太是就，明聪很是“，头点点方对 ”。明聪很它说就们我，吧看“：说地意得会也员店女美小连就，来起笑哈哈会还，恼不仅不方对。甲指尖出挤间中子爪在命拼爪猫小的茸茸毛朵一，了干样这的真也她上实事，去过指中个比想只曼思宓 ”？吗了我爱不猫猫“，说的落失里嘴，她看情表的心伤副一出做会还的心死不到遇 。方对冲股屁拿身转！子犊滚买不摸光！啊妹你拜拜=皿= ”~~/)^_^(吧拜拜说们我跟咪咪，哦了走们我“：说她对脸傻副一出做就了完摸，毛猫的上身她躏-蹂手抬，住引吸她被会确的方对，是实事而然 。力意注的人些这引吸，萌卖命拼就她，的错不觉感己自对面。面正个甩肯不活死，家人着对股屁拿脆干的欢喜不到遇。人主选挑在也曼思宓，时同的物宠选挑人客些那在，以所 ……吗好的桶圾垃翻去肯不对绝，心信有很力能的己自对她，了笑玩开别？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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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你答应跟我交往。”班柔臻一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就这么散漫的盯着宓思曼，目光极其专注，里面有一种让人心动的星光流转。 “……实在不好意思，我真不喜欢女孩子，而且我也不会跟一个陌生人莫名其妙就交往的，”宓思曼丧气的说，她伸出手指挑了挑额前的刘海，这个举动让她显得有些天真烂漫，“姐姐你这么漂亮，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的，现在……可以先放开我吗？” 班柔臻没回答也没松开手，就这样盯着宓思曼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对方身高起码有一米七二的样子，而且还穿着高跟鞋，看向宓思曼有种从上往下的压迫感，她倒退一步，还没明白过来，就看到班柔臻牵起她的手，然后烈焰般红唇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了一个吻。 对方的唇很柔软，只留下一个温热的触感。 “可我只喜欢小猫咪。”班柔臻状似苦恼的说，她的目光狡黠地盯着宓思曼，见她不为所动，果断松开手，伸手理了理耳发，极具女人味，她俯身靠近宓思曼，两人嘴唇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两厘米，两人的鼻尖都快碰到了，班柔臻一手抵在宓思曼的身后，醇厚的嗓音响起，暧昧的气息在两人周身流转。 “我等你。” 话音一落，班柔臻就挑起宓思曼的下巴，红艳的唇像是盖章一样在宓思曼的嘴唇上。 宓思曼整个人都直接傻了，等回过神后，她已经被对方牵着走出店。对方相当满意的笑着，还十分亲昵地为宓思曼整理了下围巾，一副把宓思曼当做小孩子一样，“小猫咪要照顾好自己，明天我来接你。” 说完这句话，宓思曼就看到班柔臻的身后驶来一辆失控的车子，这个前一秒还在对自己告白的女人对此一无所知，宓思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她下意识的伸手拉了一把，自己脚步也跟着退。 按照宓思曼的想法，这么一拉，两个人应该都能成功避开这两车子才对，然而事实上并不是这样，那辆车撞在墙上又弹了下，刚好狠狠撞在了宓思曼的身上。 那一刻宓思曼觉得自己简直要被那辆车子给撞的吐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宓思曼下意识的伸手揉了下自己的脑袋，感觉好像没那么疼了，她又扭了两下身体，也觉得很通畅，没哪儿感到疼。可是她隐隐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等她彻底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傻了。 她的上下左右以及对面，全是猫狗！！ =皿=！这特么到底怎么回事？ 接着，下一秒就有个美美的妹纸将她面前的笼子门打开个缝隙，朝里面倒了点食物，还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咪咪乖乖吃哦。” 宓思曼从目瞪口呆变成了愤怒，她一爪子拍在了笼子上，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 “喵！！！！” 其声音之凄厉，把那个喂食物的妹纸吓的抖了一下，她眨巴眨巴眼睛，嘴里嘀咕，“这小猫咪怎么了？难道该绝育了？” ……宓思曼的凄厉叫声戛然而止。 绝育？ 宓思曼：？？？？ 三天后。 宓思曼屁股对着店员，脑袋对着玻璃墙外面，她在努力思考为什么她会变成一只猫？ 稍微有一点安慰的是，她是只母猫。 摔！！！这特么根本没什么安慰不安慰的好不好？变成了猫！！是猫啊！没有人权的猫！！！说不定哪天就会被拉去绝育啊！！变成个男人也好过变成猫啊！！！ 宓思曼有气无力的叹了口气，张嘴就是一声喵。 先来谈谈她现在的处境吧。 宓思曼现在在一家宠物店里，等着有人来买她，然而她现在就是只中华田园猫也就是俗称的土猫！！谁愿意买啊！要买也是各种高大上的猫啊！ 宓思曼重重地喵了一声，现在的时间应该是一九九六年，这是她根据那个美女店员挂在店里的日历知道的，这个时候估计黑白屏手机也才开始普及。 嗯……所以c市竟然有家宠物店还是让她觉得挺惊奇的。 可能是因为全市独此一家，这家店来往的人还挺多的，当然，这跟宠物店开在富人区不无关系。 根据宓思曼这几天收到的消息来看，东富西贵，这里就是c市西区，来往的有钱人还挺多的。这家宠物店的店主倒是挺会选地方的。 她懒洋洋的趴在笼子里，这店主绝对是个有钱淫，对店员的要求格外高——可能开出的工资也很高，店员本身就很有爱心，在照顾店里的猫狗的时候很用心，铲屎洗笼子一点都不含糊。 就连给猫狗洗澡也很有一手…… 像长期卖不出去、年龄又长大的猫狗会被带走，然后就不见，这稍稍让宓思曼有些不安，因为在后世见过太多虐猫狗事件了，她开始猜测这些消失不见的猫狗是不是被卖到那些吃猫狗肉的店里去了。 为此，她决定早点把自己“卖”出去。 越狱？别开玩笑了，出去让她自己养自己吗？她真怕自己饿死街头…… 流浪？别开玩笑了，她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绝对不肯去翻垃圾桶的好吗…… 所以，在那些客人挑选宠物的同时，宓思曼也在挑选主人。遇到不喜欢的干脆拿屁股对着人家，死活不肯甩个正面。面对自己感觉不错的，她就拼命卖萌，吸引这些人的注意力。 然而事实是，对方的确会被她吸引住，抬手蹂-躏她身上的猫毛，摸完了就做出一副傻脸对她说：“我们走了哦，咪咪跟我们说拜拜吧(^_^)/~~” =皿=拜拜你妹啊！光摸不买滚犊子！转身拿屁股冲对方。 遇到不死心的还会做出一副伤心的表情看她，嘴里失落的说，“猫猫不爱我了吗？” 宓思曼只想比个中指过去，事实上她也真的这样干了，一朵毛茸茸的小猫爪拼命在爪子中间挤出尖指甲。对方不仅不恼，还会哈哈笑起来，就连小美女店员也会得意地说：“看吧，我们就说它很聪明。” 对方点点头，“是很聪明，就是太土了点。” 宓思曼：=皿=土？？你在开玩笑吗？你见过这么顺滑润泽的猫毛吗？跟你说你可能不信，我还真的从来没见过哪只猫像我这样又萌又可爱，猫毛又美丽柔顺的！是你没眼光，凸！ 一个月过后，宓思曼生无可恋的被人买走了。 她全程被人抱着回去，嘴里还塞着根吸管，小美女店员很惊讶，“没想到它还会用吸管，肯定很聪明，带回家很省事的。” 宓思曼：她是个人，一般蠢猫能跟她比？没眼光，无知！愚蠢！肤浅！凸！ 她的仆人——坚决拒绝将某个人类当成自己的主人——是个粉可爱粉可爱的小萝莉，头上扎着两羊角，双眼皮大眼睛，樱桃小嘴白-皙脸，果断的后世的小萌娃标准萌杀人的小脸蛋，唯一不太好的就是，这人长得太像那谁了。 就是那个……那个……时间有点久想不起名字了，就是那个莫名其妙跟她表白又出车祸变成猫的那个谁嘛！！ 宓思曼趴在阳台上，正在很严肃的思考人生， 78|第70章 城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千字三分，一章一毛，一月三块钱，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捕捉逗比作者一只。 ，了悔后点有就台窗下跳曼思宓 。法想的跑逃要想丝一怕哪何任方对绝杜要必务，方对谅原易轻能不就来回找么那，了跑样这就敢胆……过不 。了分过太是确的像好为行的己自刚刚省反边一，去过找向方的失消曼思宓着跟边一，气口了叹臻柔班，事没九小望希，有没也些这想在现 ……）==（了资谈新有能又院大计估，样这她到看候时到，里这过经会就人的学上班上续续陆陆，儿会一等再计估，了床起经已分部大候时个这……且而 。去回带九小把前之现发妈班爸班在己自祷祈能只她，了湿淋被样同服衣的上身，发头的湿淋被抓了抓臻柔班？办么怎路的家回到不找一万，明聪再算就，猫只是竟毕九小 ……行才九小到找快赶要是还过不，）==（了来起和暖经已气天好还……过不，衣睡地薄薄套是还服衣，穿没都鞋拖连她，急着过太为因，好不觉惊才臻柔班，上坪草地漉漉湿在踩到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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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疼怕不是样这成挠她被货这玛尼qaq：曼思宓 ！！扎挣在能本着靠依全完，了来出伸都爪尖的吓曼思宓，上床在翻按她将手只一态-变死个那臻柔班，去下跳上床从及得来没还，了来起炸都毛的吓曼思宓！！！了开掀被然突子被的上身……而然。面外着瞪地惕警，头个了调还她，里窝被进缩股屁将边一，嚎哀里心边一曼思宓 ！态-变对绝！啊态-变个是货这！啊兽-禽，过放不都猫只连然竟，了操节没太是真！！！qaq啊人之耻无颜厚此如有会么怎上界世这 ！！！妹妹小的她了摸的喵特还，花菊小的她扰骚止不臻柔班为因是全完这，调个了拐的异诡又半一到响声叫的厉凄声一”——呜——喵“ 。花菊小的曼思宓过擦，中意无是像指手的她”……了醒叫你把不就道知早“，气稚的有才孩小着带音声，绕了绕巴尾的曼思宓着卷地软柔指手，来起了笑呵呵，儿会了看屁屁小的曼思宓着盯臻柔班 ！！！qaq了吻接臻柔班的后以大长跟她见梦然竟她，鸟鸵soc处深窝被进缩子身将曼思宓 ……跟她见梦然竟她她她她！？吗梦做在是刚刚她，蛋妈 。劈雷遭如她，后情表地笑坏脸一臻柔班到看当，来过醒中梦从然茫茫曼思宓 ”？了梦-春做是不是，婆老“，笑坏抹一着噙角嘴她，里隙缝的来起团咪猫入-插指手出伸，来起了笑地忽她，下几了挲摩上唇嘴在指拇，唇抿眉蹙她，形情么什是底到春发咪猫道知不她管尽——叫呜呜样一了春-发跟猫只这，猫的团一城团里窝被在躺向看眉挑臻柔班 ……唔……不”……呜……呜喵“ 。下之技吻的超高方对在浸沉快很曼思宓，弄逗吮吸复反唇上的她着含唇嘴，曼思宓了住吻，着说人女”。的我是你，贝宝“ 。音声的水口咽她了到听该应方对得觉她，近么这得离人两，水口咽了咽她，的有未所前她是受感种这，来起缩蜷住不忍都头趾脚的曼思宓让感触的滑光致细，蹭了蹭地昧暧，尖鼻对尖鼻人两，曼思宓近凑然蓦人女，完说没还话 ？嘛干想你”……你“ ？吗咚壁的火很上网前之是不这， 79|第70章 城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千字三分，一章一毛，一月三块钱，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捕捉逗比作者一只。 。啊跑回来家校学趟三天一子孩家自到见意乐谁，”点个踩“便顺，饭午决解近附校学在就定决人大个几，后之名了报 。学小个一同上子孩个几让脆干就们他，候时的校学择选以所，绩成重看么那没也长家的楼栋这，张紧么那后以像不还名报学小在现，的区个一是们他，面前人大在走地喳喳叽叽就孩小个几快很 。门房的伴伙小了敲去先步一先率臻柔班，后门了出 。的着跟会婆老家自道知她正反，求强没也臻柔班，去进没曼思宓是但，包猫了背臻柔班，道报学小去臻柔班带门出备准就人家一，饭早完吃 ！嘛喻理可不直简、直简……猫亵猥……个来再，了的心糟够就号称的婆老人仆班个着顶时平然不，线上时及商智方对好还，气口了松也曼思宓的边一另桌餐在坐 ？吗来出讲给程过的猫只一了亵猥她将真还道难，话废 。遍一了讲过经□□将的假半真半臻柔班，问追的母父家班了不免避间期然当，饭早吃就，后之澡完洗 。斑一见可就着带猫把要都园儿幼个上方对从，气脾犟个是还臻柔班且而？臻柔班训直一心闲的来儿哪人大，了长间时，□□种这干爱就臻柔班偏偏，的缸浴进猫让意同不是妈班爸班，说来下况情般一 。里缸浴了进躺起一曼思宓着带就后然，遍一了洗给也曼思宓将，来下拿洒花将，后之完洗臻柔班 。躁烦些有她的热是就，冷得觉不也里室浴在待，故缘的漫弥汽水为因，欠哈个了打曼思宓，净干洗体身将面下洒花在站己自先臻柔班，了满放也水的里缸浴，来过拿服衣把妈班等 ……孩小的岁六到不个是只也那，害厉么怎再的现表方对，讲来上观客从，多很了懈松也度态的她上际实，应反么什没上面表曼思宓 。么什讲在她懂听能定一方对，猫的般一是不曼思宓，得觉纯单是就她，话的她懂听能不能方对想去不全完，诺承真认臻柔班”。了你对样这再会不我后以“ ？吗跑会她，她，事的样那做不货蠢这果如，眼白个了翻力努曼思宓 ”。好不睡饱不吃你心担会，过难很会我，了走逃己自再要不后以“，道力许些了松微稍才她，绷紧再不体身曼思宓到直，方对锢禁紧紧，曼思宓住抱手双起抬她然突，上身曼思宓在连流光目的她，住停又字个两了说臻柔班”……好还“ 。人看孔鼻靠依曼思宓是像就去上看，巴下着抬要曼思宓偏偏，平持曼思宓与乎几线视的她，矮很还高身候时个这人仆班 ？吗脸猫丢很是不这，方对看头仰在她为以误人仆班让巴下着抬样这她然不，的服衣洗来拿妈班是这上际实——高较比的弄板澡洗个这好还，巴下高抬曼思宓 ！的人仆班谅原易轻会不对绝她次这正反！哼，错不算还点这就也人仆班……过不 qaq了服舒太是在实 ……了着睡就着洗着洗曼思宓，次几有至甚，练熟太要不直简术技的澡洗曼思宓给臻柔班，在现到，湿弄服衣己自把还道顺，疼弄曼思宓把会还始开一，做来臻柔班归也然自□□种这澡洗，后以活生的她了管接从自方对，惯习属纯室浴进臻柔班跟，话实说 。去过看回眼猫了大瞪样同也她，她着看臻柔班见，着坐蹲样那常往像她。去出流水脏便方，隙缝有间之板木与板木，上板木的澡洗用专己自在站曼思宓 。声吭有没天半，曼思宓着看睛眼大瞪后然，里篓衣脏在扔接直服衣的透湿，上关门将 。待对来员成庭家当曼思宓把真是母父家班，说不得不 ”。服衣拿你给我，遍一搓也猫把“，室浴进拖人将朵耳的臻柔班着揪手伸，冒感凉着子孩心担是还底到，句几说多再想还管尽 ”。来进快，听不也你次少多了说你跟？了猫负欺又是不是你？来回跑面外从么怎你“，来起叨叨絮絮始开即随，曼思宓的里怀臻柔班眼了看，下了愣她，子样个这臻柔班到看，了开打门把就妈班快很，门下几了敲臻柔班，有没都匙钥连她，衣睡着穿为因 。印脚色深个一下留上面地在会就步一走每臻柔班，响声出发中道楼的荡空在声步脚，来出了冲中幕雨从头一她，了开打经已门元单候时个这好还，道楼了回跑路一，着护臻柔班被曼思宓 。楚清太不看都人路的处远连，雾水起浮渐渐上面地在砸滴雨，大变渐渐雨候时个这好幸，去回跑里家朝速快曼思宓着带臻柔班，子样的淋淋湿欢喜么怎不都计估物动的毛长 。里怀在抱臻柔班被的恋可无生曼思宓？吗哭中雨在站子孩傻个这着看真道难……样么怎能还然不 。了去回臻柔班着跟意同终最曼思宓，下留挽”恳诚“的她在，确精之分十的捏拿思心的曼思宓对人仆班，说不得不 章三十第 。了线上臻柔·货蠢·班的见不久许，带化绿个整彻响声哭的亮嘹 ”——婆老——九班——呜呜呜“ 。开离备准身转，巴尾甩甩她，的意介分十是为行的前之臻柔班对她，说来底心从打，的几拉不瘦她得显，上身她在贴紧紧毛猫，净干刷洗雨被都土泥的上身，圈一了转臻柔班着绕曼思宓 。到吓咪猫把会又计估，来出说是要己自心担她，里子肚回咽给容内的悚惊人让将是还她，想了想”。了人的样这我像到遇再能可不后以你“，说又，顿了顿她，说臻柔班”，了你负欺会不也再后以我，吧来回，九班“ 。受感的起一在呆九班跟欢喜也她，情心的时婆老九班叫欢喜她可，情爱的说们人大懂不她，了疯是概大己自得觉也她 。明证的好最是就这，开离接直有没九班而，九班留挽地语细声软样那前之她，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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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爸妈笑够了，班爸清了清喉咙，决定就今天吧，解决掉一直以来女儿的问题所在，他一脸温和：“柔臻呐，其实之前都是我们在跟你开玩笑，猫咪是不能跟人类结婚的。” 果然，下一秒班柔臻就露出了班爸妈了然的泫然欲泣的表情。 班柔臻颤抖着声音说：“你们不让我带班九去幼儿园就算了，你还挑拨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 班爸妈：=皿=！这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 班柔臻看到班爸妈的表情，以为被她猜中了，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她一手抱过趴卧在旁边的宓思曼，眼泪一擦，蹬蹬就从楼上跑下去了。 宓思曼被挤在班柔臻的怀里，她打了个哈欠，心里想着，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夏海洋“子女被卖”还历历在目，现在就变成了班柔臻重演历史。 后来嘛，在班柔臻的死缠烂打下，班爸铁青着脸同意了班柔臻带宓思曼去幼儿园的事情。 为什么妥协的这么快？班爸心里急啊！ 带猫去幼儿园已经不算是什么大事了，现在首当其冲的事是——他女儿真把那只猫当她老婆了！这他妈叫什么事啊！他可不想要一只猫来当他媳妇！ 班妈知道这件事后，有些懵逼，一有空就观察班柔臻和宓思曼。最后有一次班爸经过的时候，听到班妈喃喃了一句，“她俩竟然还真有那么一点像夫妻。” 班爸当场就炸了，他气的跳脚，杯子里的水都溅了出来，“班九是条母猫！母猫！母猫！母猫！母！猫！你要是脑袋不好使，我就再重复一次，班九是母！猫！” 班妈将头伸的远一点，试图让自己远离班爸，她点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你重复那么多次干什么？我就是那么随口说说而已。” 班爸瞪眼，“说说也不行！” 班妈脾气也上来了，“噢，那照你意思，公猫就可以了？你脑子是气糊涂了吗？人可能跟猫在一起吗？等柔臻长大了她就知道她小时候有多蠢了，需要你在这儿瞎操心？” 班爸：……说的好像还是有那么点道理。 班爸vs班妈，班妈完胜。 这件事最终就这么定下来了，就连班柔臻把宓思曼当老婆的事都这么默♀认了下来。 班爸妈：衮你什么叫默认那根本就是没办法好伐！ 大院里总有几个不足外人道的“传说”。此后的十几年，有一条传说一直存在，偶然知道这件事的人只当是玩笑话，知道的人却会露出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笑而不语的看着你：b区大院有个小孩叫班肉，她有个老婆是只猫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何厚铧黑乎乎…… 读者：=皿=摔！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什么鬼？！还传说！！衮你！ 第七章 幼儿园的生活是惬意的，比宓思曼想象中的好太多了。没有出现她以为中的小孩子抓扯她，也没有班爸妈担心的挠人事件——这让班爸妈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 可特喵的是！！！——没发生这些事完全是因为他们那愚蠢的女儿真把一只猫当老婆一样护着啊！！！真是一口凌霄血……完全没有觉得哪里好受了一点。 此时的宓思曼趴在班柔臻的腿上，享受每日的全身按摩，班柔臻一开始的手法不太好，后来在宓思曼身上练出手了，那手法，别提将宓思曼揉捏的多舒服了，舒服的宓思曼都忍不住张开梅花瓣，因为本能，她还会伸出尖利的爪子，还会抱着班柔臻的手指头玩耍一阵。不过她都有很注意，从来不会弄疼班仆人的。 咳咳，勉强算是给班仆人的福利吧，能让班仆人来服侍她，完全是班仆人的荣幸，哼哼。 再说……班仆人现在相当听她的话，嘿嘿嘿。 “班、班同学，要一起去玩滑梯吗？”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怯怯的走过来，她脸颊红红的，一只手因为紧张不停绞着她的衣摆，另外一只手被牙齿咬着，这萌萌的外表别提多可爱了！ 宓思曼看的爪子不停开合，她很想过去“踩踩”小女孩的脸，肯定很柔软，如果被对方抱着，肯定能闻到她身上的奶香味吧，哎哟，真是想想就好、好激动啊！ “老婆，听话。” 短短四个字，就像是一盆水从头上浇下来，明明温暖的教室愣是让宓思曼四肢发寒，浑身僵硬。 宓思曼：=皿=有、有毒！ 班仆人这人有毒！ 班仆人一手温柔地爱抚宓思曼的皮毛，搂着宓思曼的手却狠狠地掐了一把宓思曼的爪子，疼的宓思曼差点尖喵出声！ 宓思曼：这恶毒的小屁孩qaq嘤嘤嘤好疼好疼好疼 班柔臻抬头对着小女孩微微一笑，她本来就长的好看，就像是一块完美的玉雕琢出来的精致五官，皮肤完美无瑕，大眼睛像是玛瑙石一样，有时候像是有水光波澜，那红唇就像樱桃，比一般的女孩要小上一点，是真正的樱桃小口。 她眼含笑意，两边嘴角向上弯起，这一笑让人如沐春风，让人产生一种恍惚的心理，等清醒过来后，就会产生一种“我是谁这是哪儿我在干什么”的感觉。 用宓思曼的话来形容，这简直就跟邪教一样！！ 宓思曼：qaq班仆人果然有毒！她一定是穿过来的！嘤嘤嘤…… 眼见又一个小女孩中毒了，宓思曼开始在班柔臻她身上挣扎起来了，她可记仇了，对方刚刚那么狠狠一捏她可没忘！可疼可疼了，班仆人的力气别提有多大了，跟个十几岁小孩比完全没差！ 班柔臻脸上表情不变，一只手拎着宓思曼后颈的软肉，一只手悄无声息伸入宓思曼的下-身…… 一声凄厉无比的喵叫声响起。 宓思曼：“喵！！！！” 还好现在下课时间，再加上因为被拿捏住要害没敢叫太大声，所以没引来什么人。不然又让人误会虐猫什么的…… 班柔臻认真思考了下，的确老婆每次的叫声都像是被她给那♀什♀么了一样，直觉猫咪不应该是这样叫的，她听过夏海洋家的小海猫叫，还是挺可爱的啊，怎么自家老婆叫起来怪怪的…… 嗯，下次要拜托夏海洋家的小海教教老婆怎么叫才正确。 在班柔臻思考这些的时候，宓思曼正疯狂的挣动四爪，奋力想要逃脱班仆人的魔爪，可惜她怕太过分挠伤班柔臻，也没太使力，所以挣动半天，依旧稳稳地被班柔臻给“抱”在怀里。 宓思曼：qaq臭流氓！！竟然摸她那里！流氓！无耻！禽-兽！ 她奋力地在班柔臻怀里跳了跳，试图让班仆人感受到疼痛，又伸出尖爪勾破班仆人的衣服，然而就算这样，她还是气的不停拍爪子！ 班柔臻也就任她随便拍，她盯着宓思曼，心里面有些怪怪暖暖的：班九老婆的这个举动，好像电视剧里朝丈夫撒娇的小妻子，那生闷气的样子好可爱啊，而且那里也是毛茸茸的很可爱手感很好…… 一旁站着的小女孩早就傻眼了，之前班柔臻把猫咪抱在怀里，猫咪一脸温顺的模样给了她一个很不错的印象，可惜刚刚那声猫叫——她没注意到班柔臻的手——再加上现在张牙舞爪的样子，让小女孩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心里害怕起来，她恨不得马上从这里离开，可惜恐惧让她连挪动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呆呆的望着一人一猫，心里不停祈祷那只猫千万不要挠到她。 “我家猫猫不太舒服，不能跟你们一起玩了。”班柔臻温柔地笑着拒绝了。 小女孩“哦”了一声，然后像被解了穴道一样飞快地从教室里跑了。 刚跑出教室，几个好朋友立马扔下手里的玩具围了上来。 “怎么样怎么 83|第80章 城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千字三分，一章一毛，一月三块钱，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捕捉逗比作者一只。 班柔臻抱着宓思曼，她握住宓思曼的爪子上下晃动，黑玛瑙一样的眼睛盯着宓思曼的一举一动，不放过对方的一个面部表情变化。 跟熊孩子相处这么久了，宓思曼怎么可能不知道班柔臻在想什么？当然……除了对方突然“犯病”这种情况下，她基本上是能知道班仆人在想什么。 宓思曼心里腹诽，就算她是一只天才少女猫，可特喵说到底还是一只猫啊！你能从猫脸上看到任何情绪变化吗？别说那一脸猫毛了，就算没毛，她也很难做出各种颜艺表情啊。 宓思曼不知道的是，班柔臻还真能从那张面瘫猫脸上看出点什么，她注意到自家猫咪眼神里忽闪而过的一丝鄙视。但她没有将这种疑惑表达出来，她只是在想，她老婆到底在鄙视什么。 这种疑惑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觉得自己的父母是不可信的——之前班爸妈因挑拨她俩夫妻关系已被班柔臻拉入黑名单了，小伙伴们……知道的人越多，越是会透露出自家老婆不同寻常的地方。 才5岁的班柔臻就已经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的秘密，并且做到坦然的样子。 宓思曼还在暗搓搓地想着，五岁小屁孩而已，渣渣。 殊不知，班柔臻隐瞒秘密装模作样的这个尿性在以后让她吃尽“苦头”。 班柔臻压下心中疑惑，小脸神情莫测，好一会儿她才小声道：“班九有我就行了，千万别想着自己不该有的。” 宓思曼：=皿=什么叫不该有的？ 班柔臻肉嘟嘟的手指挠了挠宓思曼的下巴，像是真的读懂了宓思曼眼里传达的意思，不过才五岁的她不知道要如何清晰准确地表达自己的占有与控制欲，所以她只能轻声模糊道：“反正你只能是我的，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宓思曼：科科 之后，班爸妈还特意给班柔臻买了个猫包，就是可以把猫装起来的包，可以斜跨双肩背，样式简单，印花不幼稚，宓思曼勉强同意呆在猫包里。幸好这个时候的宓思曼还比较小，再加上班柔臻力气大，平时去幼儿园也不用背什么东西，班柔臻就干脆把宓思曼背着。 夏海洋知道以后，他也去找夏爸妈，要求要个猫包，吃了两顿竹笋炒肉后再不提猫包的事了。 开玩笑，一个孩子上幼儿园要猫包干什么？一楼班家女儿做的蠢事，几乎整个大院都知道好伐！ 六个人住在同一栋楼，所以上下楼的时候，大人们就嘱咐他们一起上下学，遇到陌生人千万不要搭理，走路大概也就十五分钟的路程，说起来也是这群大人心大，竟然能让几个不到六岁的小孩子自己上下学。 幼儿园本来也是不同意的，要是孩子出了什么事赖在他们头上怎么办？好说歹说，让家长自己签了份保证书，这才在放学的时候允许这六个孩子在没人接送的情况下自行回家。 “柔臻，这是你们的点心，拿好啊，路上要走人行道，不要跟陌生人说话，注意安全……”支恩如絮絮叨叨个不停，她本来想等会儿带着这几个小朋友一起回家，但是今天有个孩子的家长要很晚才能到，所以只能反复叮嘱，然后将点心一股脑地塞到班柔臻手里，再将旁边的猫包取下来，冲着宓思曼招呼了几声。 宓思曼从旁边跳下来，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这才淡定从容不迫走进猫包里。 支恩如将拉链拉上，只留了中间一点缝隙，宓思曼的脑袋就从这缝隙里钻出来。支恩如将包挂在班柔臻身前，这样看着，小小的班柔臻前面就鼓出一大包。旁边的夏海洋哈哈笑起来，萧腾上前朝他肩膀招呼了一下，“你笑什么？” 夏海洋扁扁嘴，“……我羡慕她有猫包，还能带自己老婆上学。” 宓思曼：……噗，这也太诚实了吧！ “说了，现在不能直接叫老婆。”仲佳人双手环抱走过来，轻哼了一声。 最近他们整栋楼的小孩都被科普了“人类和猫咪不能在一起”的说法，他们自诩为聪明的小孩，以及曾经歃血为盟的姐妹契约——只有夏海洋一个人是男的，自然而然，不能轻易地轻信大人们的谎言与圈套。 作为唯一知情人士的宓思曼笑而不语，反正她已经学会淡定了。 六个小孩子走在街上，这场面还是比较引人注目的，只是日子一久，也就没多少人在意了，就连幼儿园的老师们都习惯了。 因为宓思曼超乎一般猫咪的聪明，所以即使不呆在猫包里也是可以的，至于是走回去还是被人背回去，全看宓思曼的心情。一开始宓思曼乖乖跟着去上学的时候，路上的几个人大人看见都觉得十分惊奇，狗跟着人很正常，可很少见到有猫跟在人身后走的，而且还是在小孩身后。 猫不同于狗，它不认路，认人也勉强，也不亲近人类。偏偏眼前就出现了这么一只与众不同的猫，不需要牵引绳，也不需要小孩时时刻刻盯着，猫咪十分悠闲优雅地跟着，那憨态可掬萌萌的样子吸引了不少女生，她们成群结队地跟在小萝卜头们的身后，羞涩的小声讨论起来。 还有不少人觉得这一幕挺有意思的，频频朝班柔臻几个人看过去，甚至有人开玩笑拦住他们询问班柔臻这只猫卖不卖。 想当然耳，班柔臻毫不客气的拒绝了，废话，谁会把自己老婆给卖了啊！ 这些人被拒绝了也不觉得难堪，这猫虽然聪明听话，可也只是只普通的土猫而已，值不了什么钱。如果真换做是名猫，估计早就被卖了，又或者被偷了。 被拒绝的几人对视一眼，笑着摇摇头离开。 然而这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六个小孩子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宓思曼慢悠悠地跟在班柔臻身边，恰巧遇到个老头。 这老头穿着白色有些旧旧的短衫，黑色裤腿有些肥大，脚上一双同样黑色的布鞋，鞋子边缘冒出几根线头来。他头发短短一茬一茬的，还是黑色的，脸像是风干的皱巴巴的橘子皮，皮肤黝黑，看着像是长期做苦力的农民工，又像是武师，精神面貌倒是挺好的。他看着几个小孩的目光像极了老鹰的利爪。 他手里捏着一截棕色卷起来的烟，手指有被烟熏的淡黄色痕迹，他笑了一下，脸上的皱纹加深了一些，让他的整个五官更加“深刻”起来，他抬起夹着烟的手朝几人的位置招了招，“小朋友过来，让我看看你的猫。” 宓思曼的脚步顿了下，然后浑身僵直起来，她抬头看向班柔臻，恨不得四爪抱住班柔臻的腿，那老头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啊，班仆人可千万别把她送到那老头手里！ 班柔臻抿唇，她盯着那老头看了好半天。 “你摸着腰干嘛？”夏海洋小声的问了句旁边的仲佳人。 仲佳人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手一直放在后腰的位置，双眼紧紧盯着面前的老头，如临大敌，她同样小声飞快地回了一句，“我那里插了把枪。” 几人：…… 禹子琳嘴角抽了下，她靠近尚冉，非常小声的吐槽了一句，“她不会是拿她那把假枪吧……”那把枪她之前在仲爸爸和仲妈妈那里看到过，听两人说起是买给仲佳人的玩具。 尚冉抬了下下巴，“假枪又怎么样？这叫迷惑敌人视线。” 不知道仲佳人是不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竟然朝尚冉投来一枚赞赏的眼光。 宓思曼：=皿=这个时候要不要这么脱线啊大妹砸！！ 还好这个时候班仆人还很靠得住，班柔臻扬起小脸，脆生生地又开始精分了，“爷爷，妈妈跟我们说，不能跟陌生人说话。” 宓思曼都想伸出爪子捂住自己的猫脸了，说好的黑化病娇精分很流弊呢？！怎么这个时候就怂了！班仆人就知道欺负她！怂逼！哼，凸！ 老头眼睛一眯，仿佛能聚光一样，他笑呵呵地说：“我不跟你们说话，我就看看你们的猫。”他挡在几个人的面前，气场很足，明明左右两边还有很多空隙，可偏偏他就这么看似随意地一站，几个人愣是不敢绕着走。 几个小孩有一丝的慌乱，班柔臻蹙眉正想着要怎么解决时，忽见一道娇小身影挺身而出，对着老头就“扑通”一声跪下。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其余五个人&宓思曼&老头：……这又是哪一出啊 84|第80章 城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千字三分，一章一毛，一月三块钱，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捕捉逗比作者一只。 当然，认出来不代表就要做什么，而且就算想做什么，她也说不了话啊！ 班柔臻陪着坐了一会儿，确定詹含情绪好一点以后，就准备找个理由走人。 “你在这儿干嘛呢？怎么还不回去啊？向老师让我过来找你。”另外一道女声传过来，班柔臻，宓思曼探出脑袋。 那个女生本来还想说什么，一眼就看到了宓思曼毛茸茸的脑袋，顿时两眼放光，尖叫出来，“猫！” 班柔臻没说话，詹含也没说话，尖叫的女生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犹豫半晌，“这是哪儿来的猫？” 詹含看向班柔臻，女生也看向班柔臻，班柔臻扯了扯嘴角，“翻墙过来的野猫。” 女生靠近班柔臻，脑袋朝班柔臻怀里看过去，看到毛茸茸的耳尖心痒痒，很想摸一摸，“它好小哦，是奶猫吗？猫妈妈应该也在附近吧？” 班柔臻看向她，眼里有些诧异，“没想到你还挺懂的嘛。” 女生扬起唇角，“以前老家家里养过猫，知道一点，不过奶猫不太好带，肠胃脆弱的很。” 班柔臻点点头，有意无意地将宓思曼挡住，“那我先走了，这会儿排练呢。” “那猫怎么办？”女生有些依依不舍。 “我等会儿把它送回去。”班柔臻回答说。 临到星期五，这天下午放学要比平时早的多，三点多就放学了。 学校门口围了不少家长过来接孩子，还有不少小摊贩，卖的全是吃的玩的。他们几个都走习惯了，所以也没人来接，正准备回去。 禹子琳叫住大家，“我们一喵堂成立这么久，好歹得有个活动吧？” “什么活动？”夏海洋对这些比较感兴趣。 “我知道一个地方，去吗？”禹子琳说。 平时他们几个不是在家玩会儿游戏，就是在院子里玩，平时也没啥乐趣。听禹子琳这样说，他们就跟去了。 禹子琳带着他们走了好一会儿，然后就看到一间铺子，三面门全用卷帘门关上，只有第一扇那里开了个小门，禹子琳朝他们嘱咐道：“等会儿进去了，你们就全听我的。” 宓思曼蹲坐在班柔臻肩上，猫眼滴溜溜地转，在阳光的折射下，她的瞳孔非但没有变得竖立起来，依旧溜圆的。猫毛在阳光下仿佛会发光一样，看着怪可爱的，不少路人都朝他们看过来，禹子琳眼睛瞟了下，“柔臻，把你老婆收起来。” 班柔臻将宓思曼揣进自己的衣兜里，一只手拢着，宓思曼不干了，非要往外挣扎，反正她现在是一只猫，做什么都不过分！ 禹子琳有点着急，责备道，“你干嘛呢？身为我们姐妹柔臻的老婆，你就不能懂事一点？” 宓思曼的身体僵硬了下，特喵的她现在是只猫好伐？！能别把她当人看好吗？！她喵喵叫了几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禹子琳又看了几眼班柔臻，“把你家猫嘴巴闭着啊。” 班柔臻伸手摸向宓思曼的嘴巴，毛茸茸怪舒服的，她用手捏住宓思曼的嘴巴，不让宓思曼发出声音。宓思曼挣扎了几下，都没有伸出爪子，班柔臻心里一软，就松手了，禹子琳听到声音，又看过来了，“你咋回事啊？宠老婆也要有个度啊！” 班柔臻“哼”了一声，“这里又没规定禁止猫入内。”将偏袒自家老婆的行为进行到底。 宓思曼有些心酸，又有些开心，变成一只猫被人强行当做老婆对待，可又被这样无条件宠着……情绪复杂地简直一言难尽。 禹子琳张了张嘴巴，想想也是，就没管了，而且想管也要管得了，没办法，她带着几个人就进去了。 三间铺面是打通了的，里面黑漆漆的，灯都没开，只有屏幕散发着淡淡蓝色的光芒和偶尔渗透进来的太阳光，里面一阵让人难受的烟味直扑脸上来，地上更是清水房的标配，脏兮兮的，烟头到处都是。 宓思曼顿时就明白了，搞半天，这禹子琳带几个人来黑网吧了？ 这禹子琳…… 大忽悠就算了，还是个“大毒枭”呢！ 禹子琳有些熟门熟路，看来没少来这里，她走进来朝几人招招手，想了想，她又牵起尚冉的手，这呵护的姿态有些似曾相识，夏海洋捅了捅萧敬腾的腰，疑惑道：“你觉不觉得禹子琳和尚冉的相处……” 萧敬腾还没说话，旁边的仲佳人推了推眼镜架，冷笑一声，一副高人姿态做尽，“我早就看出来了，禹子琳和尚冉的相处模式，完全就是班柔臻和宓思曼的翻版。” 几人恍然大悟，再看过去，可不就是这样吗？尚冉完完全全就是个小媳妇儿，这样对比下来，宓思曼还真的是挺任性的。 感叹一番，众人都忽略掉了心中的一点不自然。 两个女孩子也可以在一起？但其实说起来，班柔臻的老婆不也是一只猫吗？既然能跨越物种，那女孩和女孩在一起，不是也挺正常的吗？ 旁边目睹了全过程的宓思曼一张震惊脸：你们这群小孩到底是心有多大啊？！！！！平时聪明的比成年人还厉害，这会儿怎么蠢的跟什么似的！ 班柔臻一只手摩挲着宓思曼的下巴，她感受到宓思曼的身体僵硬，想了想发生的事情，她稍稍一思考就知道为什么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小小的弧度，完全没有要提醒自己小伙伴的意思。 宓思曼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可能小题大做，禹子琳和尚冉这会儿年龄还小，等长大了就会知道，女孩跟女孩是不能在一起的。 想通之后，她又舒展开了，觉得小孩子就是因为天真才可爱嘛。 完全忘记了当初班柔臻把她当老婆时，班爸班妈也是这样想的，而结果…… “六……”禹子琳走到其中一个正在上网的人面前，犹豫了下还是改口，“开七台机子。” “六台就够了。”班柔臻截断她的话说。 禹子琳看了看她，然后点头，“好吧，那就六台。” 宓思曼还在想，为啥要七台？不是六个人吗？难道还有其他人来？可他们不是临时决定的吗？听到班柔臻的话后，她立刻反应过来，然后一口老血涌上喉咙：我靠，禹子琳这货把她也算进去了！一只猫玩什么电脑上什么网啊！这几个小屁孩就不能动脑子想想吗！！ 正在上网的是个女的，斗地主正斗得出神，一下听到旁边有个有些稚嫩的声音，她也没想太多，一扭头，六个背着书包的小萝卜头出现在面前，她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故意逗她们，“你们这小学生吧？字认全了没？” 禹子琳皱眉，“玩个游戏还得会认字？” 女的直接笑出声，大概是觉得实在太好笑了，她故意皱起好看的眉毛，“但你们是小孩子啊，没有成年就不能进去。” 尚冉不安的拉了拉禹子琳，禹子琳也跟着皱起眉来，“阿姨，别逗我们了，我还能不了解这里？我们是来上网的，不是来让你开心的。” 女人顿时被那句“阿姨”给噎住了，仿佛也有一口老血涌上喉头一样。 第二十二章 “阿姨”含泪给他们开了几台机子，完全没了刚见面时的热情，班柔臻抱着宓思曼坐到网吧里的角落里去，禹子琳把所有人安排好，然后又指导所有人注册了个企鹅号，互相加了好友。 “你给你家老婆也注册个号吧。”禹子琳说。 其余几个人也没觉得不对劲，倒是网吧里的其他人看过去，觉得有些惊奇，这年头，小学生都有老婆了？ 班柔臻“嗯”了一声，还真的给宓思曼注册了账号，然后在宓思曼惊恐的目光下问道：“你想要取个什么名字？” 宓思曼：“……” 宓思曼半天不啃声，班柔臻也就不动，一人一猫盯着桌面看，这感觉太奇怪了。 “喵喵喵。”你看着办吧。 班柔臻：“我看着办？” 宓思曼：=皿=！这货难道是喵语十级吗？！ 班柔臻感受到宓思曼的异样，但是她没太在意，直接上手打字。他们在家又不是真的要等到上小学才认字，楼里有几个家长就是学校老师，平时就会教他们。 然后宓思曼就眼睁睁地看着班柔臻打下几个字——班·九。 宓思曼心想：真奇怪，她竟然看懂了“班·九”的意思，不是指她的名字，而是她跟班柔臻的名字组合。 再一抬眼，班柔臻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85|第80章 城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千字三分，一章一毛，一月三块钱，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捕捉逗比作者一只。 ！啊号鹅企请申猫给着想的真会谁，号鹅企的她是不这装假以可她好幸，跳一眼眉她 。上加也人他其把号的曼思宓用的然自分十臻柔班 。想曼思宓，关有赋天跟是也能可这，玩在她到看么怎没也时平，的玩会挺臻柔班觉发，儿会一了看曼思宓。的啥子箱推，块方斯罗俄有还，戏游版机单的时小个几了玩前眼曼思宓在就臻柔班，来下接 ……的常正挺是还也溜的玩戏游，怪奇很就的现表时平货这臻柔班 ”？儿会一玩也九小“：道声小，来起了拽她将然突就臻柔班，完夸她等没 ！摔！啊猫的常正只一做当她把能不能可，错不她对货这然虽，了来又觉感的意暖有又酸心又种那……：曼思宓 。啊钟分两 。按去曼思宓着带，子爪小的曼思宓住握手抬还她着说，来下飘上袋脑的曼思宓从音声的臻柔班”。边那朝“ 。版机单是这管尽，关通玩戏游的向情剧个一玩次一第上得称以可乎几这，少又之少直简的玩会，残手个是就戏游玩她，动激些有曼思宓，后关通玩戏游将 ”。啊错不？了关通？玩次一第“，句了说，了到看人佳仲的边旁 ！喵啊人夸会不会底到！啊弊流很害厉很起不了很是该应关通玩次一第！啊事回一么怎是底到孩屁小群这以所……：曼思宓 。了赞夸是算经已”错不还“句说，常正很得觉会们他，□□的害厉很得觉，说来人的样这她像对，同不众与些有的真孩屁小群这，的道知该早她，了气丧头垂些有又她，后随过不 。来起不心开都点一是可…… 。意寒点一着带乎似里神眼的臻柔班得觉，妙其名莫些有的看被人佳仲，人佳仲眼一了瞥臻柔班，里怀臻柔班在趴地恹恹她，情心的曼思宓了不救挽也法利胜神精 ”。略攻要需都，呢人个几没还，的关通玩能戏游这，说们他洋海夏听前之我，啊的害厉挺那？啊的玩婆老臻柔是来原“：道忙连，了犯又病毛奴妻这想心，悟大然恍她，后曼思宓到及触光目当 。了己□□安来孩屁小个一要需到落沦然居，了落低加更情心，声一了”喵“曼思宓 ”？吗道知，来下记乖乖“，号鹅企的上面桌着指，来起抱曼思宓将臻柔班，开离备准就间时着算，儿会一了玩吧网在人个几 ……：曼思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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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一你亲我就了输我，口一我亲要就了输你，打对们我，好：臻柔班 呵呵……：曼思宓 qvq雷地的你着看眯眯笑谢谢 ~炮箭火和弹榴手和雷地的日度谢谢 章三十二第 ！实事的态变兽-禽个是还方对略忽该不就，病精蛇分精黑腹臻柔班道知早…… ！生欲不痛曼思宓！了意大是真，了意大 。奇好些有住不忍，搐抽曲扭身浑眼一了毒中跟曼思宓着看洋海夏”？了么怎是这她“ ？起一在臻柔班跟愿情别特是不……像好九班，看来况情的前以合结再，她开不离九班让想是思意那？啥的说臻柔班前之？击打大很了受是像看么怎子样副这九班，说别了算是还想心，了上闭又嘴张了张，□□的异诡个出得然突，下了察观人佳仲的边旁，声吭没眼一了瞥腾敬萧 ……来气起生真是要臻柔班，好的道知不都么什装假是还己自得觉，阵一了察观又人佳仲 。脚了不下快都得弄，流下往度坡着顺水污些一。地泥水是不还分部上地，离距的右左米一概大，近很得挨子房边两，多别特子巷小片一这的到走好刚，间时误耽很就上路，家回弯个了绕又，吧网了去是先们他，间时长多了不要里家到学小从 。桃樱摘枝树的来出爬勾去要想，头墙上爬就包书着踩，上地到扔包书把接直，试欲跃跃了到看里眼从都，眼一视对人几，子果了结好刚树着种里子院在人有，奇稀分十得觉，边这过来没孩小个几 。人佳仲的琳子禹着踩是就后然，爬攀上往体身的琳子禹着顺地迫不容从，步猫地短短雅优着迈，来出跳里怀臻柔班从她，转了转眼猫，来下弄给孩小个几把想就应反一第，惊心颤胆的看曼思宓的边旁 。声一了”喵“地定淡，头卜萝小个几视俯头低，头枝的树桃樱了上爬，跃一轻轻她，中神眼的讶惊人几在 ”！好得干子嫂“，动激分十洋海夏 。了甩不都巴尾，僵了僵体身的曼思宓 ”？呢么什叫乱“，他撞了撞腾敬萧 ……好太氛气刚刚，会机没直一果结，着来子嫂九班叫想直一，妈爸了问就，呼称么怎间之人几奇好就前之他，头挠挠样一事错做跟洋海夏 。说地淡淡腾敬萧”？羞害别特九班，过说你跟前之我了忘你“ 。桃樱的上树在挂嗅在正，他着对股屁用经已曼思宓现发，曼思宓看去头抬，的样这是像好，想一洋海夏 ！猫当她拿不是老人个几这怪都……的尬尴好么什有，猫只是己自到想又后随，尬尴的己自饰掩桃樱闻装假能只，了好不快都猫只整曼思宓 。颗一了吃又住不忍她。口心到甜直一，里嘴在开化部全就肉果，抿一轻轻，的丝丝甜，口爽滑嫩肉果，了透红就早桃樱，初月九在现，颗一了尝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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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楼下身转她，了死蠢狗这为以真还曼思宓，伏一起一吸呼着随子肚犬白是不果如，腾折何如玢柳管不，动不旧依上地在躺犬白 ”。了儿哪去底到丹一看看，转转校学去就事没天今你“：道嚷后身她在玢柳 ！子豆接嘴用中空演表上台讲在站正方对，鹉鹦只那了到见就后然，了校学去的真她，了变改法想的视电看去回备准来本曼思宓 。的住接膀翅着腾扑是颗几有至甚，住接都颗每丹一，去过丢丹一朝颗一颗一正，食零子豆包一着拿里手桌同臻柔班，上台讲在站丹一，前之休午要快生学是候时的来她 ”……95……85……75“：道声小在都里嘴人有所，幕一这着看地注贯神全生学群一 ！吧了聊无太也这……：曼思宓 ”。思意有好，看快“：道声小，子豆扔桌同着盯睛眼，上桌课在放起抱她将臻柔班，的她现发才后以腿大上跳她在是都人仆班，兴高太不些有里心曼思宓？注关得值都子豆接鸟只一就 。呵呵：曼思宓 。吃丹一候伺的似才奴跟，干肉牛袋一出拿他，着说”！了棒最，明聪最丹一家我“：道豪自，口几了亲狠狠，丹一的来过飞住抱把一他，奋兴脸一，了红染都脸的桌同，声掌的般鸣雷出发爆班全，时颗百一第到接等 ！？呢大么这么怎别差这，物动是同，忿不些有曼思宓 ”。啊了视电过上也你歹好“：道慰安声小，她摸了摸臻柔班 ”！军冠，赛大，过得获我“：刀补丹一边旁 。子面给很学同的上班，起响声掌啪啪啪 ！筒声传个有还她好还，好还，想心，上臂手臻柔班在拍子爪一，吸呼个几了喘大她，话说能不在亏吃己自得觉曼思宓 。幕一的见罕了现出级班个这，间时休午，是于 。样一乎几字数前目，数曼思宓着帮派一，数数鹉鹦着帮派一，派两成分人的上班，戏游的子豆接玩在鹉鹦一猫一 。来劲起较臻柔班跟暗暗也桌同，样一劲较跟就鸟一猫一。累不也它以所，膀翅有丹一，到接能就远太跑高太跳用不上本基曼思宓，准很都的扔以所，曼思宓疼心臻柔班为因 。上身曼思宓了在压钱有所的臻柔班把的然了琳子禹后然，瞥一神眼臻柔班，注赌了开腾敬萧至甚。子样的累不全完鸟一猫一，个几好了累积都子袋食零的桌同边旁，了百一破到数经已前目 。面上在压，来出拿钱的里兜他将把一壁隔了叫忙连，人输不样同桌同 ”？呢么什干是这们你“，眉着皱如恩支，了来上也头劲的臻柔班连就，下停没也猫一人一，候时的来进后最如恩支。头的起长班为因是也那，胆大样这们他，大越来越的住不制控也音声，□□热火的比人的班个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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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学放以可就课节一上再要只，在现到以所，儿会一好了睡上加再，的来过饭午中完吃是曼思宓，心开很都午下个整臻柔班 章八十三第 。的三小捉去是我道知不她好还：道心，体身动了动曼思宓 。候时的我找校学来你在：臻柔班 ？的好和候时么什们我：曼思宓 ！呢了好和于终人个两，在现到扭别闹天那从。蹭了蹭颊脸用，曼思宓着抱，干擦手将，话住止臻柔班 ！啊脸要不么那你像谁”！喵喵“ ”……羞害要也九小，我看九小让，羞害要九小，九小光看我“：说地眯眯笑她，手洗去曼思宓着带臻柔班，所厕完上 。想地愤愤曼思宓！态变死，啊你看谁 ”。我看，九小“，笑着勾角嘴，袋脑的曼思宓过掰就她，处别向看曼思宓到看，头过扭曼思宓让不活死，趣有分十得觉还臻柔班偏偏 ！！净二干一得看她被里那方对，故缘的角视为因，思意好不很曼思宓。题问理生决解要就子裤了脱后然，前眼在放曼思宓把她，的式蹲是也所厕的校学，曼思宓心放不很的真是臻柔班 。臻柔班理搭去动主会不才她，她淡冷的妙其名莫次这臻柔班 。了住忍就，静平脸一臻柔班到看却，么什点问想很，嘴张张曼思宓。样一染传被怕深，病染传有上位座个那乎似，的远远的拉子凳子桌的己自将都生学的右左后前 。人一无空是也桌同的其周连就，象迹的用使生学何任有没子凳上桌，也如空空里那现发却，去过看其周朝就地识意下她！生发次再□□的次上心担是定一臻柔班，了来过应反就她后随，硬僵脸一程全曼思宓 。啊恼烦多得她让那，了醒吵九小把再果如候时个这，她找来九小得难”。吧所厕上去们我，恼苦的我了省好刚“：说着接又她，应回曼思宓等不，问臻柔班”？了醒九小“ ……会不会，法想的她穿看能就易轻臻柔班是但……法想的她到不猜也定肯臻柔班，来过她算就且而，三小么什捉是不，了猫有面外是不是臻柔班看看来是只她，对不对不 ？的目的己自露暴地鼓旗张大就下况情的三小有否是定确有没在子妻个哪过见谁竟毕，的来过大正明光要过想有没并，的看一看来过偷偷算打是她实其 。了住僵后随，腰懒个了伸曼思宓，巾毛的小小着盖还上身 。里屉抽的臻柔班——了置位个那的悉熟在经已她，候时的来醒等 。了着睡地服舒就她儿会一没，气暖着开内车，里怀她在窝曼思宓，话说没也声了应腾敬萧。洁清次一做天三，餐三管就时平姆保是说，句一了释解书秘，来下有没姆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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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千字三分，一章一毛，一月三块钱，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捕捉逗比作者一只。 。身全遍摸给她把就手顺臻柔班，娇撒滚打就皮肚过翻，里怀的臻柔班进跳下一地蹭，度速快加曼思宓，手双开张，下蹲地眯眯笑臻柔班，去过走臻柔班朝伐步地快欢着迈，来台窗下跳也曼思宓，来出臻柔班到看 。有没都话讲任主班连，了开离以可就完考，试考场一后最是这——了室教出包书拾收后然，上台讲到放子卷起拿她，间时的卷交前提以可了到就早也好刚，久太等曼思宓让得不舍臻柔班 。抄誊她要需只，案答份一有上面桌的她像好就子样那，案答写上子卷在刷刷臻柔班见看就曼思宓后然 。我等，来出上马我：型口个了做，她到见，了来过看就刻立臻柔班 ”。喵“，后然，上台窗的窗璃玻在站就，去上跃松松轻轻，度高看了看她 。去下摔才这，稳踩没上加，虚心点有是就，看一么那被刚刚是只，人吓多算不也情表的臻柔班，吧实其 。的样这是都师老两连就，情表的望失了出露都全，室教开离她见生学的住引吸她被群一。去出跑面外室教朝又她，物宠带许允不校学起想然突，去过跑臻柔班朝要想就地识意下，步脚的师老女过躲，□□的才刚记忘力努她 。吧了红都袋脑个整定肯，挡遮毛有没果如，样一烧发跟就袋脑她，声笑的人些那到听，些一好微稍得觉才这，体身抖了抖，袋脑晃了晃她，渣渣尘灰少不了沾上身，来起爬上地从曼思宓 。蠢又憨又，了爱可太子样的倒摔只一小小是在实，住忍能没也师老的来过走边这朝个那连就，来声出笑噗噗地住不憋就，后事没她看，伤受她怕深，跳一了吓生学个几排前 。样一饭炒蛋的滚翻跟就猫只整，色毛为因，去下摔头跟着翻上台讲从，滑打一底脚得吓时顿她，她着盯也臻柔班好恰，去过看臻柔班朝地识意下她，豫犹些有曼思宓，来过走包面着拿师老个那 。道味的甜香奶牛股着带，吃好很包面的来出掏师老个那，闪了闪睛眼曼思宓，来包面块一出掏里包的己自从她，答回师老的点一轻年”。吧猫野的近附是能可“ 。道问师老的镜眼板刻着戴”？啊猫的来儿哪“ 。来起竖地蓦朵耳她，了现发人被儿会这，了置位挪得懒脆干就她，她到意注没师老个两。错找没好还，气口了松才她，后在所置位的臻柔班到看，的紧紧得绷体身的她上际实，上台讲在坐地懈松似看曼思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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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姐姐班到找没九班一万，来出姐姐班到等要定一们我，行不“，嘴起撅时顿雪小，走要就雪小着抱，气口了叹梵夏”。吧了走先就们我那，的姐姐班接来是猫这然既“ ？吗了视鄙给猫只一被是他……刚刚？了觉幻生产像好己自得觉么怎，睛眼揉揉梵夏 。眼一梵夏了看地视鄙曼思宓。话废”。喵“ 。子孩的家班道知然当他，友好的年多为身”？的臻柔接来是猫这道难“：道豫犹分十，能可太不得觉约约隐隐里心，曼思宓的边旁在站眼一了看他”。试考学小是天今……像好“，想了想梵夏，起响声铃候时个这好刚 。来起抱她把就梵夏，抱抱要前面梵夏到走，了行不得累就早雪小 ”。啊学小的在子孩家班老……是像好这“，吁吁喘气梵夏 。了来下停于终曼思宓为因，气口了松才这人两，学小的在臻柔班到去曼思宓到直，面后在跟大一小一，跑面前在猫只一曼思宓见看就后然 ”！呢了丢走路的家回到不找一万九班“，快飞的跑腿小，回没也头雪小 ”！呢道报园儿幼去得还们我“，雪小止制要想梵夏，面后股屁她在跟雪小果结，去下跳声一了叫轻轻，了多不差也的弄逗得觉，子样的来出哭要快地急着副一梵夏见曼思宓，手撒不曼思宓着抱，肯不雪小 。伤抓猫野被是或又，虫上染被雪小怕深，了抖颤要都手地张紧，来汗滴一下流上门脑梵夏”。家叔叔班给还它把们我，了跑它儿会等，吧我给咪猫把……快……快“ 。子样的方对弄捉要副一，黠狡着带里眼猫的大大，蹭了蹭地洋洋懒，皮肚过翻里怀雪小在地张嚣分十又她，子样个这梵夏到看，的开离就完应回备准曼思宓来本 。道释解，手的来过伸梵夏住挡雪小”。了净干可九班，爸爸，的会不“ ”。哦子虫小有定不说上身它，来下放它把快“，蚤跳虫生寄少多着带定不上身，猫浪流只是就这，里知认的他在？猫的家班是就这信相肯里哪梵夏 ……：梵夏 。说地意得雪小”。九班是说就我，看你“ 。毛的她摸了摸地翼翼心小加更又，她着捧地翼翼心小，怀满个了接她将刻立雪小，去跳上身雪小朝轻轻后然，梵夏眼一了瞥曼思宓 。句了喊的呆呆能只，么什说要道知不天半了想雪小”。雪小是我，九班“ 。情表的”了错认定肯雪小“足成有胸副一，说地眯眯笑梵夏”。吧试试你那“ ”。九班是就她那，了我理她，字名的她叫我果如，明聪很九班，了九班是它明证么怎道知我“，曼思宓向看样一么什到想，指手吮吸雪小”……嗯“ 。道梵夏”……胎胞三、胎胞双有类人们我，说如比，啊的样一有然当“ ”……呢样一会么怎咪猫“，眨了眨睛眼的爸爸着盯袋脑着歪她，样一得长会猫么什为解理不雪小 ”。九班是定一不，啊样一得长咪猫是能可“，猫的家班是不是底到这论讨儿女小跟地真认脸一而反，气生不也来过拉硬儿女被，养娇是全完儿女对梵夏 ”。九班叫，猫的家叔叔班是这“，音声的糯糯方对到听就后然，去 92|第90章 城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千字三分，一章一毛，一月三块钱，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捕捉逗比作者一只。宓思曼趴在阳台上，正在很严肃的思考人生，按照时间段，她大概明年就会出生。 ……嗯，她说的是自己的肉（肉）体（身）。 现在，她的仆人——班·仆人·柔臻正坐在一边的小凳子上，无意识地吸吮着自己的一根手指头，口水把她整个嘴唇还有下巴都濡湿了，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九十年代才有的电视机。 显示频率超低的屏幕上正放着黑猫警长，上面正放着螳螂夫妻新婚夜新郎被吃掉的一集。 宓思曼眯着猫眼想了好半天，最后发现自己太煞笔了，她出生会看电视机那会儿这动画片都快绝种了，还是她那老妈说要帮她找找童（青）年（春）——可能她妈忘了她正处在童年这个时期，不知道哪儿买的黑猫警长全集，还是那种包装壳子特别长，里面一张劣质的盗版碟。 ……有时候偶尔还会跳到其他奇怪的嗯嗯啊啊的画面上去，当初她还是懵懂小孩的时候，也没看懂，反正到晚上老妈就会请老爸吃一顿竹笋炒肉——至今不明白为什么老妈买的碟子出问题了要怪在老爸身上…… 当时天真的自己还想着，为什么妈妈要跟爸爸开小灶不带自己呢。 她张嘴打了个哈欠，一转头看过去就看见班柔臻盯着她，嘴角还有透明液体，手指已经被拿出来了。宓思曼直觉不好，她弓起身体——当猫适应的好快——站起身，浑身毛都炸开了，一步一步往后倒退。 班柔臻摇晃身体一步一步迫近。 班·小屁孩·仆人·柔臻这段时间可没少折腾她，扯胡子扯毛还是小的，有次好奇打火机竟然将她的胡子给漂（烧没）了！凸！ 耳朵扯成飞机状，露出锋利的尖牙。班柔臻一点都不怕她——来自小孩子的蜜汁自信——她伸出肥嘟嘟的两手，嘴里还在安抚，奶声奶气的说：“班九咪咪，乖，让姐姐抱抱(づ￣3￣)づ~” 宓思曼：=皿=！你以为她还会信吗？每次都用这种天真无邪无辜童颜的表情来骗她！她再也不会心软轻易相信班仆人的谎话了！！她上次就发誓说过了如果她再相信班仆人的鬼话她就跳楼！！ 下一秒。 “咪咪乖，咪咪是不是想当新娘了？”班柔臻扯着生无可恋的宓思曼，嘴唇不停在亲宓思曼的猫毛，嘴唇上还黏着几根掉落的猫毛。 宓思曼：……幸好班仆人的家是一楼，等会儿她就去跳楼谁都别拦！凸！ 宓思曼：还有，什么叫想当新娘了？！你看个黑猫警长为什么会想到一只猫想当新娘这种事情上面？！！看到螳螂吃螳螂难道不是应该害怕到哭着去找妈妈要抱抱吗？！你的脑回路为什么这么与众不同？ 将宓思曼蹂-躏够了，班柔臻大眼睛转了转，这会儿班妈正在厨房里炒菜，班爸在书房处理文件，她抱起宓思曼偷偷溜出去。 怀里的宓思曼猫眼也跟着转了下，下一秒她就要叫出声时，结果发现自己的嘴巴被班仆人死死给捂住了…… 她用力张了张嘴，发现实在挣不开，放弃了。 宓思曼：？？？？？？她一个堂堂大学生被个仆人给压制住了？凸！ 出去后，班柔臻就带着她去了隔壁邻居小胖禹子琳家。 按照这么几天的观察，宓思曼可以得出结论，禹子琳妥妥的女汉子一枚，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蹲在外面逗蚂蚁捉蜈蚣，还会掏鸟窝……最喜欢的人，大概就是小美人了。喜欢跟在班仆人身后转悠。 小胖子最喜欢的大概是她自己家楼上的邻居尚冉了，宓思曼亲眼见过，那尚冉简直就是个小美女，跟班仆人的美不同，对方的美像火红的夏花一样张扬热烈，带有攻击性的美。本人性格比较矜持傲娇，对禹子琳爱答不理的。 班仆人不同了，勉强长的还算好看，就是皮肤白了点，眼睛大了点，平时很邋遢的。用后世的话，简直跟尚冉小美人不是一个画风的。 “小柔臻来找子琳啊？她在外面玩泥巴呢，你去找她吧。”禹子琳妈妈笑眯眯地说，手上还拿了个锅铲。 班仆人扬起小脸说了句“谢谢阿姨”，就跟一阵风一样跑到外面去。 找到禹子琳，她举起生无可恋脸的宓思曼，“看，这是我爸妈给我买的新猫猫，可爱吗？” 身上到处是土的禹子琳呆呆的看着她，听到班柔臻的话，这才将目光移到宓思曼身上，她蹙眉看了好久，这才重重点头，“好看，但是你要小心啊，千万不要亲到她的嘴！” 班柔臻&宓思曼：？？？？ 班柔臻：“为什么？” 禹子琳：“三楼的夏海洋家的猫咪生小宝宝了你知道吗？” “知道啊。” “就是因为夏海洋亲了他家猫，所以猫咪才生宝宝了，”禹子琳说，她昨天还去夏海洋家看了，那小宝宝跟夏海洋长得不太像，倒是跟猫猫长的很像，“所以，如果你亲了你家猫猫，她很有可能会生小宝宝，到时候你就得养孩子了。” 班柔臻张大嘴巴，她一脸懵逼的看向怀里的宓思曼，眼睛里全是不敢置信。 宓思曼：……=皿=别特么说你信了！！ 班柔臻眼神复杂，又伸手摸向宓思曼的柔软带毛的肚子…… 宓思曼：……你特么到底在想什么？摔！她是绝对不会为班仆人生孩子的！！！ 啊呸，她俩都是女的好伐？而且一个还是人一个还是猫！！怎么可能会生孩子！！凸！ 班柔臻一脸沉重地坐在了禹子琳的旁边，她举着宓思曼，扭头问禹子琳，“是这样吗？”说着她亲了下宓思曼的猫嘴，还发出了响亮的“啵”的一声。 被班·仆人·柔臻轻薄的宓思曼：……好想去死_(:3ゝ∠)_ 旁边班柔臻的小伙伴禹子琳整张小脸都惊呆了，不可思议的目光在班柔臻和宓思曼之间来回转动，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头，“你……亲了她？！” 班柔臻叹了口气，小脸说不出的惆怅，“对啊，她太可爱了，从买回来以后，每天都要给她一个早安吻和晚安吻，我实在是把持不住。” 宓思曼：……你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懂早安吻晚安吻啊！！还有，把持不住什么鬼=皿=！！！！对一只猫都能下得了口，简直禽-兽！！ “那你要怎么办？说不定再过几天她就会生小宝宝了，要买奶粉——奶粉现在可贵了，我洗一年的碗攒下来的零花钱都买不起，而且她们还会整晚的叫……”说到一半禹子琳停住了，她眨了眨小眼睛，用眼角余光去看班柔臻，突然凑近班柔臻，鬼鬼祟祟地说，“你会给她一个名分吧？” 班柔臻无知大眼：0-0名分？ 宓思曼：=皿=什么鬼？你别再乱说了！！！ “就是……就是……就是结婚啊！”禹子琳眼珠转了转，随便胡诌了一个，见班柔臻一脸茫然，她又开始编了，“你要告诉所有人，她是你的……老……老……老婆！这样她给你生的孩子才能上户口。” 宓思曼不屑的笑了下：(￣_,￣)小屁孩，也就骗骗班仆人。 “嗯……子琳你说的对，回去我就会跟爸爸妈妈说，到时候我办婚礼的时候，就请你们来喝喜酒。”班柔臻天真的说。 宓思曼：Σ(°△°)︴等等，什么叫办婚礼？！之前好歹还知道要告白现在直接变成结婚了什么意思！！ 两人带着宓思曼在下面玩了一会儿，忽然班柔臻拽拽禹子琳的衣角，“对了，你说，我跟班九结婚以后，她会吃了我吗？” 禹子琳：？？？ “她为什么要吃你？” “我今天看黑猫警长，里面的螳螂就把新郎给吃了，只剩下细腿和前爪子，”班柔臻心有余悸的说，手又揉了揉宓思曼的毛，“不过班九这么可爱，又这么……喜欢我，应该不会吃我的吧？” 宓思曼：“喵喵喵。”呵呵，她最爱的就是吃小孩子肉了(￣_,￣) 班柔臻：“你看，她果然很爱我，她在回应我诶！” 宓思曼：……等等，她明明说的是她·最·爱·吃·小·孩·子·肉了！什么时候变成了在回应班仆人了？ 禹子琳看了眼气愤拍爪的宓思曼，一脸信服，“真的诶，她还很激动的在拍爪子。” 班柔臻小脸笑的灿烂，抓起宓思曼后颈的肉，狠狠亲了一口，把宓思曼鼻子都染上口水，她还跟宓思曼像偶像剧一样碰了碰鼻头，“班九快点给我生小宝宝哦，我们一起养好多好多孩子。” 宓思曼：“喵喵喵！”……你做梦吧！要生你自己生！ 禹子琳“哇”了一声：“你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跨越了物种，这样的爱情是最纯粹的！ 93|第90章 城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千字三分，一章一毛，一月三块钱，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捕捉逗比作者一只。 。了警报儿那话电用公到跑就人个几，候时的学放午下，果结 。话电了挂就后之，址地细详了说还，了月个半失消经已居邻说子嗓着捏洋海夏，里怀臻柔班在趴曼思宓 ？吗警出会局警，警报话电共公用样这就洋海夏”。喵喵喵“：曼思宓 ”。了坏器控监里这“，头的她揉揉，笑一微微臻柔班 。路段了绕意特还生学小群这，家回午下天今，到想得由不？来会的真察警这，思意的人仆班照按，下了顿曼思宓 。人轻年的服警身一、脱未气稚个了下上车从还，了上关被就灯报警，手挥了挥车警着对，来过察警的长年微稍个一，看来过奇好民居少不，的闪一闪一灯报警的面上车警，早的黑天在现。口门大区小在停车警辆一到看就，区小到回们他等 。论讨声小在人围周到听就，去过走孩小个几 ”。少吉多凶，啊计估，来看在现，呢了儿哪去是们他为以还我，了到看没间时长很是确的儿对这柳老“ ”。到想没，子房着看托拜，声一说居邻里邻跟会都，儿哪去前之个两柳老，啊是“ ”。人见看没然竟儿会这，了来回也儿女的们他间时段这，说听“ ”？吗省c了来是就不可，序顺这照按，省a儿边前从，的狂猖挺手凶说听？啊关有案惨门灭的省a跟……会不会“：道说人个一到听又就，开离方对意示，臻柔班扯扯算打正，卦八的间之居邻般一是就现发，阵了听曼思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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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云沉默了下，裴楚君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来，她将被子给扶云掖好，然后起身，“我先回去，不然被丫鬟发现，大伯会怪罪下来。”到时遭殃的肯定是云儿。 “我很喜欢小君。” 看到对方这么可怜巴巴的模样，扶云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如果这是自己的爱人，她的沉默一定会伤到她吧。 她从床上坐起身，裴楚君连忙将衣服搭在她身上，“你有什么事窝在被子里说就行了，这样容易着凉。”绥夷县的冬天，冷起来连外面水缸里的水都能冻硬。 像皇都那些家家户户，家里还会放着救火的水缸，绥夷县却是不需要，因为火根本就烧不着，这几天绥夷县晚上可没少下雪。 “你过来点。”扶云冲裴楚君说，然后抬手朝裴楚君的衣襟伸过去，却被裴楚君给一把握住，只见裴楚君格外心疼的说，“瞧，这手刚伸出来就冰凉，赶紧放回被子里，你想拿什么跟我说就行了。” “……我想看看你那块胎记。”扶云沉默了下，然后说。 裴楚君蹙眉，好一会儿才松开眉毛，想到云儿先前说很喜欢她，应该不会因为这么一块胎记就不喜欢她了。 莹润手指将上面几颗纽扣解开，然后将衣襟拉开，因有内力护体，光滑的肌肤上没有起任何鸡皮疙瘩，那块胎记就像是画在上面一样，被白皙嫩滑的肌肤衬托的更加好看。 扶云看的快要着迷，回过神后，她看向裴楚君，发现裴楚君正一脸专注地看着她。 “啊……这胎记很好看，像画一样。”扶云说。 裴楚君很想问一句，是真的吗？可她又觉得，云儿是绝对不会骗她的。眼见马上就会有丫鬟过来，她就将衣服重新扣上，转身要离开，“那我先走了，等会儿过来给你带好吃的。” “嗯。”扶云重新躺下，缩进被窝里，想着大概还能再眯一会儿。 裴楚君向外走了几步，忽地又停下来，她倒回来，扶云刚想问她怎么了，就见裴楚君很快在她脸颊上亲了下，又飞快跑了。 扶云缩了缩脖子，手指摸了摸刚刚被亲的地方，心想，爱人变成这么一小只，被这么纯纯地亲一下，她都不觉得心跳加快……果然是提前进入老夫老妻模式了吗？ 想到爱人这世还是个小孩子，说不定……应该激动的脸都快红了吧？ 啊，好想看看爱人红着脸羞涩的样子啊。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扶云进入裴府也有一年的时间了。 白天裴楚君会在上完课后来找扶云，然后还会将夫子和大伯讲的一些兵法，讲给她听，还会说一些自己的见解。 胤朝的文字扶云是认识的，就连其他各国的字她也都能认，因为无妄阁培养杀手或者其他身份的人，最基础的就是教字。所以面对裴楚君的热情，扶云每次都要假装自己不认识字。 对于裴楚君来说，她最大的爱好就是教扶云写字，因为每到这个时候，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握住云儿的小手，云儿的小手可软可软了…… 其次就是跟云儿讲课堂内容，因为这个时候，云儿就会软软地趴在她怀里，乖乖听她讲。可能是云儿对这些不感兴趣吧，反正每次讲到一半，云儿就会睡着。 然后她就会每次趁云儿睡着的时候偷亲云儿，偷亲了这么多次，云儿每次都没发现。裴楚君越来越爱给云儿讲课了，都快超过教云儿写字了。 可是…… 她也越来越不满了，她想在云儿清醒的时候亲亲云儿，而不是每次都像在做贼一样。 如果扶云知道裴楚君在想什么，肯定会吐槽，裴楚君以为她每次都睡着就真的对外界一无所知了吗？如果不是她配合，对方能一直得逞就怪事了。 不过……说实话，她也想要跟裴楚君大大方方的亲热，反正小孩子，言行举止亲昵一些也没什么，可惜她就是身份卑微的伶人，再过一两年，就要出府去给张老板卖艺。 这段时间张老板没少来看她，每次都会给她带点外面的小玩意儿，然后转手就被扶云给了裴楚君。想着裴楚君是个小孩子，肯定喜欢这些东西。 她不知道的是，她转交给裴楚君的东西，裴楚君都好好的收起来，虽然她不喜欢这些，但想着这些都是云儿的心意。 两人就这样腻腻歪歪的过了一段时间，直到张老板来接扶云。 张老板身为男子，保养的却很好，面上的胡须每天都清理的干干净净，他笑眯眯地对扶云说，“盼云啊，想不想出去玩？” 扶云望着张老板。 后来才知道，原来张老板来看过扶云跳舞，觉得扶云已经跳的很不错了，就连成壁都说她资质很好，学的也快，所以才会动心思，让扶云提前出去表演。 张老板毕竟手里捏着扶云的卖身契，是扶云老板。为了让自己以后好过一些，也为了将剧情走完——改变狄瑾瑜的即死命运，她也得乖乖听张老板的话，乖乖出去卖艺。 张老板心情好，见扶云这般乖巧，又给了她一个下午和晚上的时间，说是第二天早上来接她，让她把自己东西都收拾一些。 扶云一开始就是借住在裴府，哪儿来的什么行李，张老板虽是个男人，可心细如发，他想着往常给盼云送了那么多小玩意，而且盼云在裴府，说不定又会得些什么贵人赏的小玩意。 当天晚上，裴楚君又来爬床。 裴楚君爬床的工夫已经是越来越厉害了，院子的那堵矮墙上面光滑的很，全是被裴楚君给磨出来的。 裴楚君还没进屋，就瞧见里面的灯光，她微微有些诧异，她今日跟大伯去了校场，回来晚了些，料想云儿定是跟往常一般睡了。 心里虽然有些疑惑，裴楚君却是没再迟疑，上前几步推开门，然后反身关上，这才走向扶云，“怎么还没睡？” 扶云叹了口气，裴楚君比她大两岁，如今才九岁，就基本上天天穿着劲装往校场那边跑。胤朝民风开放，女子当兵的也有，甚至在隔壁飞羽国还有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女子军队。听说平均年龄不会超过三十岁，最小的七八岁都有。 “我明天要出府了。”扶云说。 “噢，”裴楚君点了下头，她俩偶尔也会出府去玩，有时她没时间，云儿就跟其他人出府，“那我明天叫人陪你一起去。” 扶云抿唇，想来对方还没搞清楚她的意思，“不是，张老板让我回去。” “回去？回哪儿？”裴楚君依然有些状况外，她刚刚将衣服脱掉，纤细的身子展露出来，听到扶云这句话，她扭身看向扶云，“回戏班？” “是啊。”扶云点头，心想裴楚君终于回过神了。 “能不去吗？”裴楚君沉默了下，然后问。 “我卖身契在张老板身上呢。”扶云解释。 “……我买过来，是不是，你就是我的了？”裴楚君再问。 经过这么一年的时间，裴大人早就放弃了隔绝两人来往的行为，因为他发现他这个侄女特别的会阳奉阴违，还不如就放着两人在眼皮子底下活动的好。好歹心里有个底。 扶云心想也对，她也不爱给别人表演，虽说会影响剧情，但是她给仲潇月飞鸽传书，就说裴楚君喜欢 95|第90章 城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千字三分，一章一毛，一月三块钱，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捕捉逗比作者一只。 qvq妈妈好个一有我：煜苏 好多该，材身的样那她有也我是要：妈班 ……好多该妈妈的样那煜苏个有也她是要，慨感住不忍也臻柔班，后子样的妈班到看 ……是只 。物人的别级妈妈是也那中心九小在，美完再方对管不，来看，婆老的样这要想是不是九小问想还刚她，子肚回吞话的想里心把默默臻柔班 ？妈的样这要想也你”。喵喵喵“：道讶惊，她看头过转，光目的她到觉察曼思宓，曼思宓看去住忍没臻柔班 ”？别区么什有又爸爸有没有，妈妈的样这有，爸爸他过起说煜苏起听么怎没得不怪“，同赞很洋海夏 ”！啊拜崇脸一是也那，我是做换，妈妈的美完样这“：道默默腾敬萧 ”！行不的拜崇直简妈他对，子样那煜苏到看没你“：道溜溜酸样同人佳仲 ”！啊妈妈好世绝直简“，慨感住不忍琳子禹，开离子车送目人几 ！了包调被人个几为以点差，色失惊大妈班的来回班下门出让子样的巧乖这，了应答的巧巧乖乖人个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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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制节会我，了道知“，句了回地心经不漫人的她着搂，到料没 ？呢些这道知能可么怎，生学小个是只臻柔班，得觉又她是但？事件这说然突候时个这么什为然不，么什儿点道知是不是臻柔班得觉总她，的要不要不的红脸她，后来过应反，下了顿如恩支 ”。的去要也师老支，间时长很着站要，会例校全有天明“，句一出冒地忽，影背的俩她着盯臻柔班，楼上要就人两着看眼 。了忘给臻柔班把就眼转”。说再家回们我那，嗯“，膀肩的如恩支住揽手伸，头点点毓珂蔡 ”……面外在在现，是真你“，样一子蚊跟的小音声，毓珂蔡把几了推，来起了红地倏脸她，么什了到想道知不如恩支 ”。我偿补来你，如不……的亏吃很是可我句两说少“，唇勾毓珂蔡 ”。句两说少“，眼一她了瞪如恩支 。婆老的臻柔班成当曼思宓把都她，笑玩开是不是管不且而，个一中其是就毓珂蔡，笑玩开趣打来出拿会就居邻里邻干事没尔偶，晓户喻家闻新的前之为因就早系关”妻夫“的曼思宓和臻柔班 ”？架吵妻夫？么怎是这“：道侃调就毓珂蔡，形情清看一甫，来进走外楼元单从影人细纤抹两，么什说想还人仆班 ！？的道知么怎是底到货这人仆班以所，惊震曼思宓 ”？干肉牛是还的吃“：臻柔班 。去过塞搪么怎要着想狂疯里子脑，色声动不，脸猫张一住持保她！的玩么这带不商智的人跟人！！的样一是都的吃天每们她明明？的大长么什吃底到子孩这，说心，鼓擂如心曼思宓，来起邃深得变神眼是只，上脸在还容笑的臻柔班 。了家回门敲就后然。吧福多求自：神眼个了使曼思宓冲，眼一了瞥琳子禹 ！？的道知么怎是人仆班：滞一形身曼思宓 ”？的给谁？了西东吃你“：道说臻柔班到听又就，答回想刚曼思宓 ”？了玩儿哪去九小“，来起笑即随，讶惊丝一过闪里眼臻柔班，来下上楼从琳子禹和臻柔班见看就，楼元单入踏刚 ！你死气，猫浪流起不瞧你让：忿忿住不忍，话的男那刚刚着想还面里心，去回门正楼元单从备准，楼栋这过绕曼思宓 。掉失消中化石的人两在就身转，指中个两了竖的男着冲，来起立人腿后双一用利，爪前只两起抬才这，慌发方对得盯，眼几的男那了盯曼思宓，手回缩孩女，落一音话 ”。了多可蚤跳上身，顺毛在现它看别，且而。了行不就间时段过再等，生出刚，猫小为因是这，吧了得“：道人男 ”。了顺可毛的上身它，猫浪流是不该应猫这“：说孩女那到听，毛的上身抖了抖，来起站曼思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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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赞示表，头点旁一在腾敬萧 ”。来回会就该应天明，了想多别，事有是定肯“，了镜眼推不始开经已，事回么怎近最道知不，巴下抬了抬人佳仲 ”？吗 97| 第90章 城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千字三分，一章一毛，一月三块钱，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捕捉逗比作者一只。 ”？饿不饿子肚“，袋装包开撕她，来过西东样了拿身翻，笑浅着勾角嘴臻柔班 。态姿的”你理搭想不在现我“了明摆，臻柔班着盯的下临高居，上台讲的上边场操到跳后然，臻柔班过绕意故，巴下抬了抬，下了想曼思宓。来过走边这朝忙连，她到看尖眼臻柔班。间时动活由自是好刚，课育体上在正们他臻柔班，候时的小c到曼思宓 。小c去地腾腾慢才饭饱吃，家趟了回她，来起腾闹子肚曼思宓，了午中到腾折快间时多不差，后以去出 。室卧个是房间那的看来上爬刚刚她，墙面一另在是户窗惜可。房书是乎似房间那，次一过见口门在只，家玢柳过来么怎没她，门扇那眼一了看曼思宓 。开离的气丧头垂后最，开腾折没也天半大腾折猫只几这，儿会一了看曼思宓，门房开打想是子样看，天半了拉扒起一在堆，处门房扇一在留停后然，儿会了嗅处到里间房在也猫只几这 。的心经不漫是都觉感遇相猫只两，股-屁闻来上接直猫有少很，觉感是但，的样这是不是猫道知不，龄年、别性的方对辨分来屁屁闻靠是狗说听，来下松放又后随，下了僵体身曼思宓 。道味的曼思宓嗅了嗅来上番轮只一每后然，遭周遍一了察观地慎谨又惕警，来下静安都后随，声几了叫候时的来进就猫只几这，猫只几好来进就里子屋这，儿会一没 。叫猫的生陌道一来传又，之随，的海小是不叫猫声这，动了动朵耳她，叫猫声一了到听又就，开离备准刚她，西东么什现发没，圈了转。门房开打来过西东拖好不也曼思宓，家人别在是竟毕，着关都门的房间三，多不差都家几他其跟置布的家玢柳 。去进着跟就后然，气口一吸深曼思宓 。来进不么怎曼思宓怪奇在乎似，抖了抖朵耳只一，来过看曼思宓朝来下停又然突，步几了走面里朝后然，户窗小下跳就声几了叫海小，过闪前眼曼思宓从却影身道一 ”。喵喵“ 。跑就身转想只她，起升意凉股一，颤发尖心她让是就可，筷碗着放还上桌餐明明，片一悄悄静面里，子身个半了去进就也她，去进钻里那间生卫从后最，圈几了转家玢柳着绕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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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过睡糊糊迷迷就，着想着想 。早臻柔班比的起要定一上早天明她以所，她拾收法办想会定肯臻柔班是但，罚惩的鬼见受接会不是定肯她，着想心，里窝被了进钻地鼓鼓气曼思宓，着想样这 ！臻柔班了救，曼思宓，她，是就实事，空时界世他其是还，界世本是管不，命的臻柔班了救她，罚惩受接要么什凭？开离要己自么什凭，得觉又曼思宓，里这到想 。系关的缕万丝千着有臻柔班跟定肯，况情么什个是底到后以她知得者或，人成变再要想，觉直她，人仆的她了成臻柔班就偏偏，万万千千类人上世，上加再，把一方对了拉，臻柔班救了为她初当为因是只仅仅，猫成变会她，是的要主最 。话的说她懂听能人有会不会还，说难很……且而，物食找己自要需她，样那的说己自臻柔班如就，开离要真可；去不过都尊自、子面得觉她，下留么这就 。放儿哪往该道知不都脚手，中暗黑在立僵猫只整，来气过不喘些有得觉曼思宓 ？了多太求要她是就来本，是还？吗她着宠该不道难臻柔班，猫小只一是只就明明在现她，了死要地过难里心得觉，热发圈眼曼思宓 。开离己自以可受接不么什说还，她罚惩要说就然居，已而干肉牛条一了吃是就过不？吗她待对心狠样这就的真方对，着想心，酸心过难丝一出生得由不里心，她管不上床在躺人个一就的真臻柔班见，呆一了呆曼思宓 ”。走你让不你着拦再会不我，开离儿那户窗从以可你，受接能不得觉你果如，睡己自能只都你天三这，罚惩为作“：道音童显明着带，床了上臻柔班，切一这完做 。顶窝的风遮以可的形弓个一成形方上窝小在，来起裹架衣将服衣小叠一用又，窝小的形方四个一出腾折里柜衣从又后然，隙缝的小小条一开打，边窗到走她，室卧了回。番一了腾折给也曼思宓把便顺，漱洗去身起，多不差机时见臻柔班 。样一了错犯她像真还着看儿会这，来出达表给早一求要的己自把会方对是但，点了态变然虽人仆班，来起说，错犯而猫只一是只仅仅己自为因会免难也，家如恩支了去她算就……哦是，水口咽了咽曼思宓 ”。流交类同的你跟法办没又你，呢你而，流交你跟法办没也可，心爱有再们她，的错犯会是也你，方地的别到去你算就“，见不眼转也意笑的里眼，淡黯渐渐苗火的里眼她，刻此，来息信点两点一出读里睛眼的方对从能总往往她但，猫只是然虽九班，九班着盯直一睛眼的她，说着笑臻柔班”，了错犯就来本你九小，且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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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关的缕万丝千着有臻柔班跟定肯，况情么什个是底到后以她知得者或，人成变再要想，觉直她，人仆的她了成臻柔班就偏偏，万万千千类人上世，上加再，把一方对了拉，臻柔班救了为她初当为因是只仅仅，猫成变会她，是的要主最 ！臻柔班了救，曼思宓，她，是就实事，空时界世他其是还，界世本是管不，命的臻柔班了救她，罚惩受接要么什凭？开离要己自么什凭，得觉又曼思宓，里这到想 。早臻柔班比的起要定一上早天明她以所，她拾收法办想会定肯臻柔班是但，罚惩的鬼见受接会不是定肯她，着想心，里窝被了进钻地鼓鼓气曼思宓，着想样这 。去过睡糊糊迷迷就，着想着想 。九小着盯地眨不眨一样这能只她以所，开离而气赌为因会不会九小定确不她，多么那了说，话实说。里睛眼的她了进全的落不丝一就影身的九班然而然自，外窗着朝脸她，气口了松臻柔班，上床 。已而九小吓吓势声张虚能只就也她。的法办没是也她，饭吃要赖耍的真九小算就，了算，嘴撅臻柔班。难更要还题么什出会试考末期师老猜比这，么什想在们她懂弄要想，种物个一的病经神又傲骄又、秘神、贵高是她，感敏又弱脆，里那在立子身的小小九小 。了走都定不说妈班儿会这，了校学去经已九班明说这，来起了提被时顿心她，齐齐整整的折被子被儿会这，眼了看上床朝袋脑出伸她。没床起人仆班道知不也，了糟了糟，着想面里心，醒惊中梦睡从曼思宓，上早 。食进忙连，的热温是还然居粥肉现发，嗅了嗅前上刻立，亮一睛眼她，粥肉着盛还里碗御用专的她面上见就，桌餐上跃后然，门的室卧开拉巧巧轻轻，分几了开散又时顿毛的松蓬，体身抖抖她。足十意困得觉还儿会这，着睡才夜半后到，的怕受惊担天昨，腰懒个了伸，窝小出钻她 ！已而她吓吓意故是就看一，嘛走真她得舍能可么怎人仆班，了岔想给她让上晚是的亏也，子样的她张紧那人仆班，少不了楚清时顿子脑得觉曼思宓，天白大是经已儿会这。开溜的真她心担是还来看，她着饿敢不然果人仆班，嗯 。看一看校学去备准，松放太不些有是还面里心她，儿会了坐端上桌餐在，渣残的上须胡擦了擦巾纸出抽爪抬又，舔了舔碗将 。闭紧旧依门的家玢柳现发，眼了看楼三上又她，事的说臻柔班晚昨起想然突，楼元单出备准刚曼思宓，后以门了出。车轮三些一着蹭能还定不说好气运，路迷心担不也，次几好过去也曼思宓，远不得离家和校学 。声一了叫地洋洋懒后曼思宓见看，阳太晒上棚雨下楼在躺正海小猫的家洋海夏的壁隔，候时的楼三到爬，去上爬点一点一管水着顺，后背楼元单到钻她，想了想，怪奇点有得觉是就她，么什为道知不可，的上关是都门的家大间时班上时平 。大越来越也安不里心，怪古点有得觉是就但，人么什没是确的，化变么什没乎几面里，眼几了瞧里家玢柳朝台窗的窄窄着踩，理没曼思宓 。户窗开打要想力用爪前，来起站杆栏着拉扒就后随，眼几她了看住不忍曼思宓，地原在傻刻立海小，掌巴一了挥它朝，开躲曼思宓，蹭了蹭后然，前跟曼思宓到走，来过了跃边旁从海小”。喵“ 。气泄时顿，着锁里那窗璃玻面上到看，天半了拉，大儿婴个没还气力，猫只一是就在现她何奈，儿劲得奶吃出使曼思宓，她看头着歪海小 。跑就身转想只她，起升意凉股一，颤发尖心她让是就可，筷碗着放还上桌餐明明，片一悄悄静面里，子身个半了去进就也她，去进钻里那间生卫从后最，圈几了转家玢柳着绕又她 ”。喵喵“ 。来进不么怎曼思宓怪奇在乎似，抖了抖朵耳只一，来过看曼思宓朝来下停又然突，步几了走面里朝后然，户窗小下跳就声几了叫海小，过闪前眼曼思宓从却影身道一 。去进着跟就后然，气口一吸深曼思宓 。叫猫的生陌道一来传又，之随，的海小是不叫猫声这，动了动朵耳她，叫猫声一了到听又就，开离备准刚她，西东么什现发没，圈了转。门房开打来过西东拖好不也曼思宓，家人别在是竟毕，着关都门的房间三，多不差都家几他其跟置布的家玢柳 。道味的曼思宓嗅了嗅来上番轮只一每后然，遭周遍一了察观地慎谨又惕警，来下静安都后随，声几了叫候时的来进就猫只几这，猫只几好来进就里子屋这，儿会一没 。的心经不漫是都觉感遇相猫只两，股-屁闻来上接直猫有少很，觉感是但，的样这是不是猫道知不，龄年、别性的方对辨分来屁屁闻靠是狗说听，来下松放又后随，下了僵体身曼思宓 。开离的气丧头垂后最，开腾折没也天半大腾折猫只几这，儿会一了看曼思宓，门房开打想是子样看，天半了拉扒起一在堆，处门房扇一在留停后然，儿会了嗅处到里间房在也猫只几这 。室卧个是房间那的看来上爬刚刚她，墙面一另在是户窗惜可。房书是乎似房间那，次一过见口门在只，家玢柳过来么怎没她，门扇那眼一了看曼思宓 。小c去地腾腾慢才饭饱吃，家趟了回她，来起腾闹子肚曼思宓，了午中到腾折快间时多不差，后以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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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晚个吃起一们你许允以可我，加参想在实是要们你然当，了包承给我日生她年今，过如恩给是说别“，眯微往睛眼，眼一生学小个几了扫她，道笑好毓珂蔡”？的年明量商在成不难，吧了完过就早，日生的个几们你得记我“ 。算了说如恩支切一，加参们他让不让意之外言”。心开很定肯师老支，日生祝庆师老支给要们我果如“：腾敬萧 ”……“：毓珂蔡 ”？玢柳找在们你听刚，了对“：道毓珂蔡到听又而忽，气口了松的小小，开引被力意注的毓珂蔡见人几余其 ”？警的报们你，在察警有看来过刚刚，里家在不都间时段这能可，出外事有近最说她，了她到碰候时的来回我天昨“：道毓珂蔡，朵耳抖了抖曼思宓 ”。人枉冤乱别可你“，步一前上紧赶琳子禹，睛眼大瞪曼思宓 ”？呢说你“，笑非笑似，梳了梳后向发头的来下散披将指五开张，角嘴边一起勾毓珂蔡 ”……唤叫么怎不都天今？事回么怎猫这“，眼一她了瞥毓珂蔡，去过看曼思宓，毓珂蔡给递开拧子盖将她，道讶惊如恩支的来过水了买”？里这在么怎们你？臻柔，毓珂“ ”。玩来出要不好最上晚，市个哪了到是道知不也，省c了到窜流说据手凶的凶很得闹个那近最，了对“：道孩小个几对头扭，样一么什了到想然突她，前走临。走先毓珂蔡着拉就，声几了嘱叮如恩支，玩来出上晚是说，呼招个了打如恩支跟人几余其 ”。差又线光，全安不又面外这在，吧看里家腾小去是还“：道才臻柔班，了远走影背人两等 ”。了得不的怕都儿那过经我，后以踪失奇离都人家他道知从自，家玢柳过路要就，家滕小去是可“：道巍巍颤洋海夏，水口吞了吞人个几有 。的过经要是还定肯起早天明过不，了里那过经楼下用不就儿会等她那，楼上起一们他儿会这果如，想心，道足不气底腾敬萧”？么什怕，了鬼变是不又“ ”！呢明聪么这么怎猫这说我，啊九班是来原，呀啊“，音声来传然突后身，面后在跟脚抬曼思宓，楼了回闹闹吵吵人个几 ”？的明聪挺它来出看么怎，干肉牛个几它了喂就你“ ”。吧你抱我“，子爪的气凉着泛微微方对揉揉，曼思宓起捞把一，步几走快后随，眼一了看头回地思所有若臻柔班。面前臻柔班到冲，步几跑小忙连，顿一步脚曼思宓 。好”。喵“ ”。单名的生学好三选评年学下是像好，字名个几了写上子桌师老到看，业作交室公办去天今我“：道洋洋懒上发沙在趴腾敬萧，了来起玩就面后到，玢柳论讨在还始开刚，家腾敬萧了去伴结人几 ”？了选始开就早么这“：异讶洋海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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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官你道此书从何而起说来虽近荒唐，细玩颇有趣味。却说那女娲氏炼石补天之时，于大荒山无稽崖炼成高十二丈、见方二十四丈大的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那娲皇只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单单剩下一块未用，弃在青埂峰下。谁知此石自经锻炼之后，灵性已通，自去自来，可大可小。因见众石俱得补天，独自己无才不得入选，遂自怨自愧，日夜悲哀。一日正当嗟悼之际，俄见一僧一道远远而来，生得骨格不凡，丰神迥异，来到这青埂峰下，席地坐谈。见着这块鲜莹明洁的石头，且又缩成扇坠一般，甚属可爱。那僧托于掌上，笑道：“形体倒也是个灵物了，只是没有实在的好处。须得再镌上几个字，使人人见了便知你是件奇物，然后携你到那昌明隆盛之邦、诗礼簪缨之族、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那里去走一遭。”石头听了大喜，因问：“不知可镌何字携到何方望乞明示。”那僧笑道：“你且莫问，日后自然明白。”说毕，便袖了，同那道人飘然而去，竟不知投向何方。 又不知过了几世几劫，因有个空空道人访道求仙，从这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下经过。忽见一块大石，上面字迹分明，编述历历。空空道人乃从头一看，原来是无才补天、幻形入世，被那茫茫大士、渺渺真人携入红尘、引登彼岸的一块顽石；上面叙着堕落之乡、投胎之处，以及家庭琐事、闺阁闲情、诗词谜语，倒还全备。只是朝代年纪，失落无考。后面又有一偈云：无才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此系身前身后事，倩谁记去作奇传空空道人看了一回，晓得这石头有些来历，遂向石头说道：“石兄，你这一段故事，据你自己说来，有些趣味，故镌写在此，意欲闻世传奇。据我看来：第一件，无朝代年纪可考；第二件，并无大贤大忠、理朝廷、治风俗的善政，其中只不过几个异样女子，或情或痴，或小才微善。我纵然抄去，也算不得一种奇书。”石头果然答道：“我师何必太痴!我想历来野史的朝代，无非假借汉、唐的名色；莫如我这石头所记不借此套，只按自己的事体情理，反倒新鲜别致。况且那野史中，或讪谤君相，或贬□□女，□□凶恶，不可胜数；更有一种风月笔墨，其□□污臭最易坏人子弟。至于才子佳人等书，则又开口‘文君’，满篇‘子建’，千部一腔，千人一面，且终不能不涉淫滥。在作者不过要写出自己的两首情诗艳赋来，故假捏出男女二人名姓；又必旁添一小人拨乱其间，如戏中的小丑一般。更可厌者，‘之乎者也’，非理即文，大不近情，自相矛盾。竟不如我这半世亲见亲闻的几个女子，虽不敢说强似前代书中所有之人，但观其事迹原委，亦可消愁破闷；至于几首歪诗，也可以喷饭供酒。其间离合悲欢，兴衰际遇，俱是按迹循踪，不敢稍加穿凿，至失其真。只愿世人当那醉馀睡醒之时，或避事消愁之际，把此一玩，不但是洗旧翻新，却也省了些寿命筋力，不更去谋虚逐妄了。我师意为如何？” 空空道人听如此说，思忖半晌，将这《石头记》再检阅一遍。因见上面大旨不过谈情，亦只是实录其事，绝无伤时诲淫之病，方从头至尾抄写回来，闻世传奇。从此空空道人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遂改名情僧，改《石头记》为《情僧录》。东鲁孔梅溪题曰《风月宝鉴》。后因曹雪芹于悼红轩中，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纂成目录，分出章回，又题曰《金陵十二钗》，并题一绝。即此便是《石头记》的缘起。诗云：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石头记》缘起既明，正不知那石头上面记着何人何事看官请听。按那石上书云：当日地陷东南，这东南有个姑苏城，城中阊门，最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这阊门外有个十里街，街内有个仁清巷，巷内有个古庙，因地方狭窄，人皆呼作“葫芦庙”。庙旁住着一家乡宦，姓甄名费字士隐，嫡妻封氏，性情贤淑，深明礼义。家中虽不甚富贵，然本地也推他为望族了。因这甄士隐禀性恬淡，不以功名为念，每日只以观花种竹、酌酒吟诗为乐，倒是神仙一流人物。只是一件不足：年过半百，膝下无儿，只有一女乳名英莲，年方三岁。 一日炎夏永昼，士隐于书房闲坐，手倦抛书，伏几盹睡，不觉朦胧中走至一处，不辨是何地方。忽见那厢来了一僧一道，且行且谈。只听道人问道：“你携了此物，意欲何往？”那僧笑道：“你放心，如今现有一段风流公案正该了结，这一干风流冤家尚未投胎入世。趁此机会，就将此物夹带于中，使他去经历经历。”那道人道：“原来近日风流冤家又将造劫历世，但不知起于何处，落于何方？”那僧道：“此事说来好笑。只因当年这个石头，娲皇未用，自己却也落得逍遥自在，各处去游玩。一日来到警幻仙子处，那仙子知他有些来历，因留他在赤霞宫中，名他为赤霞宫神瑛侍者。他却常在西方灵河岸上行走，看见那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棵绛珠仙草，十分娇娜可爱，遂日以甘露灌溉，这绛珠草始得久延岁月。后来既受天地精华，复得甘露滋养，遂脱了草木之胎，幻化人形，仅仅修成女体，终日游于离恨天外，饥餐秘情果，渴饮灌愁水。只因尚未酬报灌溉之德，故甚至五内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常说：‘自己受了他雨露之惠，我并无此水可还。他若下世为人，我也同去走一遭，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也还得过了。’因此一事，就勾出多少风流冤家都要下凡，造历幻缘，那绛珠仙草也在其中。今日这石正该下世，我来特地将他仍带到警幻仙子案前，给他挂了号，同这些情鬼下凡，一了此案。”那道人道：“果是好笑，从来不闻有‘还泪’之说。趁此你我何不也下世度脱几个，岂不是一场功德？”那僧道：“正合吾意。你且同我到警幻仙子宫中将这蠢物交割清楚，待这一干风流孽鬼下世，你我再去。如今有一半落尘，然犹未全集。”道人道：“既如此，便随你去来。” 却说甄士隐俱听得明白，遂不禁上前施礼，笑问道：“二位仙师请了。”那僧道也忙答礼相问。士隐因说道：“适闻仙师所谈因果，实人世罕闻者，但弟子愚拙，不能洞悉明白。若蒙大开痴顽，备细一闻，弟子洗耳谛听，稍能警省，亦可免沉沦之苦了。”二仙笑道：“此乃玄机，不可预泄。到那时只不要忘了我二人，便可跳出火坑矣。”士隐听了，不便再问，因笑道：“玄机固不可泄露，但适云‘蠢物’，不知为何，或可得见否？”那僧说：“若问此物，倒有一面之缘。”说着取出递与士隐。士隐接了看时，原来是块鲜明美玉，上面字迹分明，镌着“通灵宝玉”四字，后面还有几行小字。正欲细看时，那僧便说“已到幻境”，就强从手中夺了去，和那道人竟过了一座大石牌坊，上面大书四字，乃是“太虚幻境”。两边又有一副对联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士隐意欲也跟着过去，方举步时，忽听一声霹雳若山崩地陷，士隐大叫一声，定睛看时，只见烈日炎炎，芭蕉冉冉，梦中之事便忘了一半。又见奶母抱了英莲走来。士隐见女儿越发生得粉装玉琢，乖觉可喜，便伸手接来抱在怀中斗他玩耍一回；又带至街前，看那过会的热闹。方欲又带至街前，看那过会的热闹。方欲又带至街前，看那过会的热闹。 102|第100章 城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千字三分，一章一毛，一月三块钱，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捕捉逗比作者一只。 雨村忙起身亦让道:”老先生请便。晚生乃常造之客,稍候何妨。”说着,士隐已出前厅去了。 这里雨村且翻弄书籍解闷。忽听得窗外有女子嗽声,雨村遂起身往窗外一看,原来是一个丫鬟,在那里撷花,生得仪容不俗,眉目清明,虽无十分姿色,却亦有动人之处。雨村不觉看的呆了。那甄家丫鬟撷了花,方欲走时,猛抬头见窗内有人,敝巾旧服,虽是贫窘,然生得腰圆背厚,面阔口方,更兼剑眉星眼,直鼻权腮。这丫鬟忙转身回避,心下乃想:”这人生的这样雄壮,却又这样褴褛,想他定是我家主人常说的什么贾雨村了,每有意帮助周济,只是没甚机会。我家并无这样贫窘亲友,想定是此人无疑了。怪道又说他必非久困之人。”如此想来,不免又回头两次。雨村见他回了头,便自为这女子心中有意于他,便狂喜不尽,自为此女子必是个巨眼英雄,风尘中之知己也。一时小童进来,雨村打听得前面留饭,不可久待,遂从夹道中自便出门去了。士隐待客既散,知雨村自便,也不去再邀。 一日,早又中秋佳节。士隐家宴已毕,乃又另具一席于书房,却自己步月至庙中来邀雨村。原来雨村自那日见了甄家之婢曾回顾他两次,自为是个知己,便时刻放在心上。今又正值中秋,不免对月有怀,因而口占五言一律云: 未卜三生愿,频添一段愁。 闷来时敛额,行去几回头。 自顾风前影,谁堪月下俦 蟾光如有意,先上玉人楼。 雨村吟罢,因又思及平生抱负,苦未逢时,乃又搔首对天长叹,复高吟一联曰: 玉在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恰值士隐走来听见,笑道:”雨村兄真抱负不浅也!”雨村忙笑道:”不过偶吟前人之句,何敢狂诞至此。”因问:”老先生何兴至此”士隐笑道:”今夜中秋,俗谓`团圆之节'',想尊兄旅寄僧房,不无寂寥之感,故特具小酌,邀兄到敝斋一饮,不知可纳芹意否”雨村听了,并不推辞,便笑道:”既蒙厚爱,何敢拂此盛情。”说着,便同士隐复过这边书院中来。须臾茶毕,早已设下杯盘,那美酒佳肴自不必说。二人归坐,先是款斟漫饮,次渐谈至兴浓,不觉飞觥限起来。当时街坊上家家箫管,户户弦歌,当头一轮明月,飞彩凝辉,二人愈添豪兴,酒到杯干。雨村此时已有七八分酒意,狂兴不禁,乃对月寓怀,口号一绝云: 时逢三五便团圆,满把晴光护玉栏。 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士隐听了,大叫:”妙哉!吾每谓兄必非久居人下者,今所吟之句,飞腾之兆已见,不日可接履于云霓之上矣。可贺,可贺!”乃亲斟一斗为贺。雨村因干过,叹道:”非晚生酒后狂言,若论时尚之学,晚生也或可去充数沽名,只是目今行囊路费一概无措,神京路远,非赖卖字撰文即能到者。”士隐不待说完,便道:”兄何不早言。愚每有此心,但每遇兄时,兄并未谈及,愚故未敢唐突。今既及此,愚虽不才,`义利''二字却还识得。且喜明岁正当大比,兄宜作速入都,春闱一战,方不负兄之所学也。其盘费余事,弟自代为处置,亦不枉兄之谬识矣!”当下即命小童进去,速封五十两白银,并两套冬衣。又云:”十九日乃黄道之期,兄可即买舟西上,待雄飞高举,明冬再晤,岂非大快之事耶!”雨村收了银衣,不过略谢一语,并不介意,仍是吃酒谈笑。那天已交了三更,二人方散。士隐送雨村去后,回房一觉,直至红日三竿方醒。因思昨夜之事,意欲再写两封荐书与雨村带至神都,使雨村投谒个仕宦之家为寄足之地。因使人过去请时,那家人去了回来说:”和尚说,贾爷今日五鼓已进京去了,也曾留下话与和尚转达老爷,说`读书人不在黄道黑道,总以事理为要,不及面辞了。''”士隐听了,也只得罢了。真是闲处光阴易过,倏忽又是元霄佳节矣。士隐命家人霍启抱了英莲去看社火花灯,半夜中,霍启因要小解,便将英莲放在一家门槛上坐着。待他小解完了来抱时,那有英莲的踪影急得霍启直寻了半夜,至天明不见,那霍启也就不敢回来见主人,便逃往他乡去了。那士隐夫妇,见女儿一夜不归,便知有些不妥,再使几人去寻找,回来皆云连音响皆无。夫妻二人,半世只生此女,一旦失落,岂不思想,因此昼夜啼哭,几乎不曾寻死。看看的一月,士隐先就得了一病,当时封氏孺人也因思女构疾,日日请医疗治。 不想这日三月十五,葫芦庙中炸供,那些和尚不加小心,致使油锅火逸,便烧着窗纸。此方人家多用竹篱木壁者,大抵也因劫数,于是接二连三,牵五挂四,将一条街烧得如火焰山一般。彼时虽有军民来救,那火已成了势,如何救得下直烧了一夜,方渐渐的熄去,也不知烧了几家。只可怜甄家在隔壁,早已烧成一片瓦砾场了。只有他夫妇并几个家人的性命不曾伤了。急得士隐惟跌足长叹而已。只得与妻子商议,且到田庄上去安身。偏值近年水旱不收,鼠盗蜂起,无非抢田夺地,鼠窃狗偷,民不安生,因此官兵剿捕,难以安身。士隐只得将田庄都折变了,便携了妻子与两个丫鬟投他岳丈家去。 他岳丈名唤封肃,本贯大如州人氏,虽是务农,家中都还殷实。今见女婿这等狼狈而来,心中便有些不乐。幸而士隐还有折变田地的银子未曾用完,拿出来托他随分就价薄置些须房地,为后日衣食之计。那封肃便半哄半赚,些须与他些薄田朽屋。士隐乃读书之人,不惯生理稼穑等事,勉强支持了一二年,越觉穷了下去。封肃每见面时,便说些现成话,且人前人后又怨他们不善过活,只一味好吃懒作等语。士隐知投人不着,心中未免悔恨,再兼上年惊唬,急忿怨痛,已有积伤,暮年之人,贫病交攻,竟渐渐的露出那下世的光景来。 可巧这日拄了拐杖挣挫到街前散散心时,忽见那边来了一个跛足道人,疯癫落脱,麻屣鹑衣,口内念着几句言词,道是: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士隐听了,便迎上来道:”你满口说些什么只听见些`好''`了''`好''`了''。那道人笑道:”你若果听见`好''`了''二字,还算你明白。可知世上万般,好便是了,了便是好。若不了,便不好,若要好,须是了。我这歌儿,便名<<好了歌>>”士隐本是有宿慧的,一闻此言,心中早已彻悟。因笑道:”且住!待我将你这<<好了歌>>解注出来何如”道人笑道:”你解,你解。”士隐乃说道: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杠,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那疯跛道人听了,拍掌笑道:”解得切,解得切!”士隐便说一声”走罢!”将道人肩上褡裢抢了过来背着,竟不回家,同了疯道人飘飘而去。当下烘动街坊,众人当作一件新闻传说。封氏闻得此信,哭个死去活来,只得与父亲商议,遣人各处访寻,那讨音信无奈何,少不得依靠着他父母度日。幸而身边还有两个旧日的丫鬟伏侍,主仆三人,日夜作些针线发卖,帮着父亲用度。那封肃虽然日日抱怨,也无可奈何了。 这日,那甄家大丫鬟在门前买线,忽听街上喝道之声,众人都说新太爷到任。丫鬟于是隐在门内看时,只见军牢快手,一对一对的过去,俄而大轿抬着一个乌帽猩袍的官府过去。丫鬟倒发了个怔,自思这官好面善,倒象在那里见过的。于是进入房中,也就丢过不在心上。至晚间,正待歇息之时,忽听一片声打的门响,许多人乱嚷,说:”本府太爷差人来传人问话。”封肃听了,唬得目瞪口呆,不知有何祸事。 103| 第100章 城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千字三分，一章一毛，一月三块钱，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捕捉逗比作者一只。 却说封肃听见公差传唤，忙出来陪笑启问，那些人只嚷：“快请出甄爷来。”封肃忙陪笑道：“小人姓封，并不姓甄。只有当日小婿姓甄，今已出家一二年了，不知可是问他？”那些公人道：“我们也不知什么‘真’‘假’，既是你的女婿，就带了你去面太爷便了。”大家把封肃推拥而去，封家各各惊慌，不知何事。至二更时分，封肃方回来，众人忙问端的。——“原来新任太爷姓贾名化，本湖州人氏，曾与女婿旧交，因在我家门首看见娇杏丫头买线，只说女婿移住此间，所以来传。我将缘故回明，那太爷感伤叹息了一回；又问外孙女儿，我说看灯丢了。太爷说：‘不妨，待我差人去，务必找寻回来。’说了一回话，临走又送我二两银子。”甄家娘子听了，不觉感伤。一夜无话。 次日，早有雨村遣人送了两封银子、四匹锦缎，答谢甄家娘子；又一封密书与封肃，托他向甄家娘子要那娇杏作二房。封肃喜得眉开眼笑，巴不得去奉承太爷，便在女儿前一力撺掇。当夜用一乘小轿，便把娇杏送进衙内去了。雨村欢喜自不必言，又封百金赠与封肃，又送甄家娘子许多礼物，令其且自过活，以待访寻女儿下落。却说娇杏那丫头便是当年回顾雨村的，因偶然一看便弄出这段奇缘，也是意想不到之事。谁知他命运两济，不承望自到雨村身边，只一年便生一子，又半载雨村嫡配忽染疾下世，雨村便将他扶作正室夫人。正是：偶因一回顾，便为人上人。 原来雨村因那年士隐赠银之后，他于十六日便起身赴京。大比之期，十分得意，中了进士，选入外班，今已升了本县太爷。虽才干优长，未免贪酷，且恃才侮上，那同寅皆侧目而视。不上一年，便被上司参了一本，说他貌似有才，性实狡猾，又题了一两件徇庇蠹役、交结乡绅之事，龙颜大怒，即命革职。部文一到，本府各官无不喜悦。那雨村虽十分惭恨，面上却全无一点怨色，仍是嘻笑自若；交代过了公事，将历年所积的宦囊，并家属人等，送至原籍安顿妥当了，却自己担风袖月，游览天下胜迹。 那日偶又游至维扬地方，闻得今年盐政点的是林如海。这林如海姓林名海，表字如海，乃是前科的探花，今已升兰台寺大夫，本贯姑苏人氏，今钦点为巡盐御史，到任未久。原来这林如海之祖也曾袭过列侯的，今到如海，业经五世。起初只袭三世，因当今隆恩盛德，额外加恩，至如海之父又袭了一代，到了如海便从科第出身。虽系世禄之家，却是书香之族。只可惜这林家支庶不盛，人丁有限，虽有几门，却与如海俱是堂族，没甚亲支嫡派的。今如海年已五十，只有一个三岁之子，又于去岁亡了，虽有几房姬妾，奈命中无子，亦无可如何之事。只嫡妻贾氏生得一女，乳名黛玉，年方五岁，夫妻爱之如掌上明珠。见他生得聪明俊秀，也欲使他识几个字，不过假充养子，聊解膝下荒凉之叹。 且说贾雨村在旅店偶感风寒，愈后又因盘费不继，正欲得一个居停之所以为息肩之地。偶遇两个旧友认得新盐政，知他正要请一西席教训女儿，遂将雨村荐进衙门去。这女学生年纪幼小，身体又弱，工课不限多寡，其馀不过两个伴读丫鬟，故雨村十分省力，正好养病。看看又是一载有馀，不料女学生之母贾氏夫人一病而亡。女学生奉侍汤药，守丧尽礼，过于哀痛，素本怯弱，因此旧病复发，有好些时不曾上学。雨村闲居无聊，每当风日晴和，饭后便出来闲步。 这一日偶至郊外，意欲赏鉴那村野风光。信步至一山环水漩、茂林修竹之处，隐隐有座庙宇，门巷倾颓，墙垣剥落。有额题曰“智通寺”。门旁又有一副旧破的对联云：身后有馀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雨村看了，因想道：“这两句文虽甚浅，其意则深。也曾游过些名山大刹，倒不曾见过这话头，其中想必有个翻过筋斗来的也未可知，何不进去一访。”走入看时，只有一个龙钟老僧在那里煮粥。雨村见了，却不在意；及至问他两句话，那老僧既聋且昏，又齿落舌钝，所答非所问。雨村不耐烦，仍退出来，意欲到那村肆中沽饮三杯，以助野趣。于是移步行来。刚入肆门，只见座上吃酒之客有一人起身大笑，接了出来，口内说：“奇遇，奇遇！”雨村忙看时，此人是都中古董行中贸易姓冷号子兴的，旧日在都相识。雨村最赞这冷子兴是个有作为大本领的人，这子兴又借雨村斯文之名，故二人最相投契。雨村忙亦笑问：“老兄何日到此弟竟不知。今日偶遇，真奇缘也。”子兴道：“去年岁底到家，今因还要入都，从此顺路找个敝友说一句话。承他的情，留我多住两日。我也无甚紧事，且盘桓两日，待月半时也就起身了。今日敝友有事，我因闲走到此，不期这样巧遇！”一面说一面让雨村同席坐了，另整上酒肴来。 二人闲谈慢饮，叙些别后之事。雨村因问：“近日都中可有新闻没有？”子兴道：“倒没有什么新闻，倒是老先生的贵同宗家出了一件小小的异事。”雨村笑道：“弟族中无人在都，何谈及此？”子兴笑道：“你们同姓，岂非一族？”雨村问：“是谁家？”子兴笑道：“荣国贾府中，可也不玷辱老先生的门楣了！”雨村道：“原来是他家。若论起来，寒族人丁却自不少，东汉贾复以来，支派繁盛，各省皆有，谁能逐细考查若论荣国一支，却是同谱。但他那等荣耀，我们不便去认他，故越发生疏了。”子兴叹道：“老先生休这样说。如今的这荣、宁两府，也都萧索了，不比先时的光景！”雨村道：“当日宁荣两宅人口也极多，如何便萧索了呢？”子兴道：“正是，说来也话长。”雨村道：“去岁我到金陵时，因欲游览六朝遗迹，那日进了石头城，从他宅门前经过。街东是宁国府，街西是荣国府，二宅相连，竟将大半条街占了。大门外虽冷落无人，隔着围墙一望，里面厅殿楼阁也还都峥嵘轩峻，就是后边一带花园里，树木山石，也都还有葱蔚洇润之气，那里像个衰败之家？”子兴笑道：“亏你是进士出身，原来不通。古人有言：‘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虽说不似先年那样兴盛，较之平常仕宦人家，到底气象不同。如今人口日多，事务日盛，主仆上下都是安富尊荣，运筹谋画的竟无一个，那日用排场，又不能将就省俭。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没很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这也是小事。更有一件大事：谁知这样钟鸣鼎食的人家儿，如今养的儿孙，竟一代不如一代了！” 雨村听说，也道：“这样诗礼之家，岂有不善教育之理别门不知，只说这宁荣两宅，是最教子有方的，何至如此？”子兴叹道：“正说的是这两门呢。等我告诉你：当日宁国公是一母同胞弟兄两个。宁公居长，生了两个儿子。宁公死后，长子贾代化袭了官，也养了两个儿子：长子名贾敷，□□岁上死了，只剩了一个次子贾敬，袭了官，如今一味好道，只爱烧丹炼汞，别事一概不管。幸而早年留下一个儿子，名唤贾珍，因他父亲一心想作神仙，把官倒让他袭了。他父亲又不肯住在家里，只在都中城外和那些道士们胡羼。这位珍爷也生了一个儿子，今年才十六岁，名叫贾蓉。如今敬老爷不管事了，这珍爷那里干正事只一味高乐不了，把那宁国府竟翻过来了，也没有敢来管他的人。再说荣府你听：方才所说异事就出在这里。自荣公死后，长子贾代善袭了官，娶的是金陵世家史侯的小姐为妻。生了两个儿子，长名贾赦，次名贾政。如今代善早已去世，太夫人尚在。长子贾赦袭了官，为人却也中平，也不管理家事；惟有次子贾政，自幼酷喜读书，为人端方正直。祖父钟爱，原要他从科甲出身，不料代善临终遗本一上，皇上怜念先臣，即叫长子袭了官；又问还有几个儿子，立刻引见，又将这政老爷赐了个额外主事职衔，叫他入部习学，如今现已升了员外郎。这政老爷的夫人王氏，头胎生的公子 104|第100章 城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千字三分，一章一毛，一月三块钱，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捕捉逗比作者一只。 。面后的琪安凌到排安师老被好刚，绍介我自了完做经已泽婉双，眉蹙云扶 。音统系到听又就，白明想没还 ”。力魂灵百一除扣会将败失，]力之近亲[励奖获可，优为度成完，’为行的情感主女男于利不切一止阻‘为改更’局结亡死外意除解即，亡死的泽婉双配女止阻‘：改更务任统系“ 。笑了笑她对然竟琪梦凌，么什些了说泽婉双道知不也，泽婉双向看头转琪梦凌，琪梦凌点了点笔用泽婉双到看就，神过回再，下一了怔云扶 。戳了戳上纸在的识意下手的笔着握，头下低云扶 ”？阳阳“ ”。么什没“，笑了笑她，情神的忧担曼小刘见看头抬 >>> 。的打给人被是显明这，青淤了到看上身的琪梦凌在至甚云扶。了重严越来越□□的负欺被上班在琪梦凌，天几的后之 。她找去有没也云扶，她找来有没琪梦凌过不只 。听琴弹方对给，面后校学去琪梦凌着带，学放午下是就，休午是不天每，样一事公行例是只 ”。了默沉越来越近最？了么怎你“，琪梦凌的呆发在直一边旁向问口开才，儿会一了坐静，手下放云扶，后琴钢完弹天今 。云扶向看敢不却睛眼，摆衣的己自着捏地安不促局，来起了站接直然竟，跳一了吓是像琪梦凌”。么什没，啊“ 。青淤条几了多上身方对到看的晰清，开解一一子扣衣上的琪梦凌将云扶。来下了停又后随，下了抗反的识意下琪梦凌，领衣的方对开拉，琪梦凌向走，眉皱皱云扶 。室务医的校学了去琪梦凌着拉接直，话说有没，来下了沉色脸云扶 。线毛个持维还，了没都人，了情感主女男持维说别候时到，事出得晚早主女，去下续持况情种这由任续继果如，来下了沉渐渐色神云扶，方地的远不医校和琪梦凌离在站 。去走室教朝的后一前一人两，后药完擦琪梦凌给忙帮医校等 。道问冷冷云扶”。事回么怎是底到，说我跟你“ 。出说有没是还天半吾吾支支，难为是很嘴张了张，下了豫犹琪梦凌”……我“ ”。拾收你帮个一个一我，人的你负欺“，头的琪梦凌摸了摸地柔温身回，步脚下停云扶”，系关没说不“ ”……我“ 。室教了回走前往步快就云扶，答回琪梦凌等不 。了天十去过经已，息信的次一上离距。了新更没久很经已di个这现发，di的注关直一前之了看查，下几了点机手出掏云扶 。索思细细巴下着撑云扶，下几动滑上幕屏在指食 。步脚的仇复去回她止阻法无都谁正反？样怎又情剧离偏泽婉双算就 。掉决解给泽婉双患隐大最把先率会定一她，话的人杀以可果如，然当。视敌种这的主女对生女他其校学除消快尽法办个想得须必云扶，改更的务任上加再，重严越来越化黑主女免避了为 。死作弃放配女让能就许也，胁威的谓所成构不配女对主女果如，为认前之她，面里在笔手的她有也里这然虽。了开支被经已羽宫南，因原种某为因，过不，的决解忙帮来号二男有是都，负欺到受次每主女，本剧的前以照按 。对才现出会都半多主男，负欺被主女，度程大强的情剧照按 ？始开场出泽婉双从……像好，错了出里哪是底到考思，外窗着看巴下着撑云扶。意凉番一有别是倒，鸣蝉到听能还的时不时，绿翠得长叶树的面外，了天夏近接快经已在现 。旁颊脸的云扶在凑脸，上肩的云扶在搭手双，旁身云扶在坐，腰懒个了伸曼小刘”？啊么什想在你，阳阳“ 。致尽漓淋的绎演长班的力尽心尽个一将，头额揉了揉，子样的恼苦分十副一出露，眉皱云扶”。了分过越来越，事的琪梦凌……是就，么什没“ ”？好不好人个一拾收我帮你，阳阳“，子桌的面对蹬了蹬腿用，上子桌的边旁云扶在坐，声一了囔嘟曼小刘”，好真可虫臭个那对你“ ”？谁“，子样的听恭耳洗出做她，系关的曼小刘跟及以，格性的阳阮到想，忙帮她让的讳不言直么这然竟曼小刘外意，异诧些有云扶 ”。泽婉双……个那是就“ 。烦麻阳阮找的趣识不么这会人没上本基里校学，力实的团集氏阮为因是也那，忙帮阳阮找到想会她。起讲里哪从该道知不她，开漾荡边耳在尾马双的好辫，头抓了抓的躁烦些有，子桌下跳她，来起躁暴显明情心的曼小刘，泽婉双到说 。了烦麻就那，响影的好不些一来带里家给然不，手下好不她得弄，些一大强要还她比景背的人女的厌讨个那泽婉双，且而 。大强很是实确景背庭家的配女个这泽婉双，来起说。氏沐为因还，扮打的妹太小于似近她为因是仅不，泽婉双惹敢人没乎几面里校学，情剧照按，了讶惊加更云扶”？泽婉双“ ？泽婉双到扯牵会然竟，色角的上不算都人路连个一曼小刘，过不只 ”？了么怎泽婉双跟你“，子样的友好心知副一，唇勾勾的色声动不她 ”！我帮帮要定一你以所，看好我让就，彬迟尉近接再我果如说……说，我胁威我对还她次上，且而，为欲所为里校学在就女独的氏双是己自着仗她，道知不你“，情表的去出豁副一，下了豫犹曼小刘”，近很的走彬迟尉跟她“ 。来起了笑住不忍她，情表的鼓鼓气曼小刘着看。要重不并这过不，道知不云扶谎撒有没有曼小刘话段这 。了懂像好她，在现，懂不前以她，”聚峰眉是山，横波眼是水“的讲师老了起想她让，毛眉的弯弯，璃琉如犹睛眼的色褐浅得衬肤肌的皙白；方大柔温得显，好刚刚度弧的角嘴，养教的好良小从是概大。人可俏娇加更人的前面得显卡发iraglvb的单简计设上头，叶绿的盈盈意绿是边旁，上头她在落巧巧轻轻光阳的来下碎剪中杈树从 。了么什说想己自记忘，巴嘴了大张微微，住怔得看时一，了亮漂样这得变候时么什蜜闺位这的她道知不来从曼小刘 。头的曼小刘拍了拍手伸，笑微云扶”。了帮要定肯我那，求要曼小是果如“ ”。了家回先我“，开跑由理个了找的吾吾支支，帘眼下垂她，了来起烧都里子脖到根朵耳从得觉只，方地的触碰方对被摸摸手伸她，来起了红的么怎道知不颊脸，来神过回曼小刘”！哦、哦“ 。室教开离备准就本课好拾收，句一了说云扶”。心小上路“ ”。吧息休家我去天今，服衣身换去，吧走“，来起拉上位座从人将，手的凉凉方对住拽手伸，边旁琪梦凌到走包书着提？负欺被会就人这意注不一么怎，气口叹云扶。的来进候时么什是道知不也，的漉漉湿是上身，上置位在坐头着低琪梦凌主女的面前到看就身起刚 。后身云扶在跟乖乖，抗反没也，声吭没琪梦凌 。事的了得管越逾能他是不，□□的家人主是这，来看他在，讶惊何任有没上脸，琪梦凌到看机司的送接 ”。呢狈狼么这的搞己自把是总“，说的柔温气语，珠水的上脸方对拭擦细细，巴下的琪梦凌起抬指食出伸。绢手张一出掏里袋口从，发头的湿湿主女着看，旁身琪梦凌在坐云扶 。动举的云扶拒抗有没却，下了颤体身的琪梦凌 。澡个洗去先琪梦凌让云扶，后家到 。了成不完就能可务任的她然不，绪情面负的大太有要不主女望希，了狠太的负欺被是概大天今，眉皱了皱云扶，鹿小的伤受了极像，头着低旧依琪梦凌 ”。饭吃起一们我上晚，吧澡个泡去先“ 。板地脏弄会己自心担都，板地在放。放里哪往该道知不都脚连，般一子房的大么这过见没来从乎似，慌惊了满装里睛眼大，娃娃瓷像的弱脆去上看，问的弱弱琪梦凌”……母伯父伯“ ”。样一家己自当就“，来起笑微微，头的她摸摸手伸云扶”，来回不时暂，国m在近最们他，心担别“ 。话电个了打厅客去身转才云扶，影背的琪梦凌到不看到直，澡泡去琪梦凌着带佣女让 。上晚 。怀情漫浪丝一了添独独，瑰玫红的滴欲艳娇着插里瓶颈高瓷陶的放摆上桌。椅桌的典古，具餐的致精。史历的长悠自来们它，灵精只一着藏隐是像都具器个一每，来起韵古有具发越得显，下耀照的光灯色红橘在厅餐的大偌 。琪梦凌的安不立坐向移光目将才这，后来上送餐晚将家管让声轻，容笑的体得副一着挂上面，位主在坐背直挺云扶 105|第100章 城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千字三分，一章一毛，一月三块钱，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捕捉逗比作者一只。 “大家好，我是双婉泽。” 扶云看着讲台上的双婉泽，不禁微微有些诧异。这个双婉泽跟她在书中看到的描述不太一样，她记得，双婉泽是个小太妹打扮来着。 乱七八糟的颜色的头发，手臂还有纹身，说这是她的信仰，喜欢摇滚乐，一身非主流哥特式打扮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是个不良学生。 可现在，双婉泽一副标准的乖乖女装扮。 这是怎么回事？超出剧情太多了吧？这绝对ooc了吧？ 扶云蹙眉，双婉泽已经做完了自我介绍，刚好被老师安排到凌安琪的后面。 还没想明白，就又听到系统音。 “系统任务更改：‘阻止女配双婉泽的死亡，即解除意外死亡结局’更改为‘阻止一切不利于男女主感情的行为’，完成度为优，可获奖励[亲近之力]，失败将会扣除一百灵魂力。” 扶云怔了一下，再回过神，就看到双婉泽用笔点了点凌梦琪，凌梦琪转头看向双婉泽，也不知道双婉泽说了些什么，凌梦琪竟然对她笑了笑。 扶云低下头，握着笔的手下意识的在纸上戳了戳。 “阳阳？” 抬头看见刘小曼担忧的神情，她笑了笑，“没什么。” >>> 之后的几天，凌梦琪在班上被欺负的事情越来越严重了。扶云甚至在凌梦琪的身上看到了淤青，这明显是被人给打的。 只不过凌梦琪没有来找她，扶云也没有去找她。 只是例行公事一样，每天不是午休，就是下午放学，带着凌梦琪去学校后面，给对方弹琴听。 今天弹完钢琴后，扶云放下手，静坐了一会儿，才开口问向旁边一直在发呆的凌梦琪，“你怎么了？最近越来越沉默了。” “啊，没什么。”凌梦琪像是吓了一跳，竟然直接站了起来，局促不安地捏着自己的衣摆，眼睛却不敢看向扶云。 扶云皱皱眉，走向凌梦琪，拉开对方的衣领，凌梦琪下意识的反抗了下，随后又停了下来。扶云将凌梦琪的上衣扣子一一解开，清晰的看到对方身上多了几条淤青。 扶云脸色沉了下来，没有说话，直接拉着凌梦琪去了学校的医务室。 站在离凌梦琪和校医不远的地方，扶云神色渐渐沉了下来，如果继续任由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女主早晚得出事，到时候别说维持男女主感情了，人都没了，还维持个毛线。 等校医帮忙给凌梦琪擦完药后，两人一前一后的朝教室走去。 “你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扶云冷冷问道。 “我……”凌梦琪犹豫了下，张了张嘴很是为难，支支吾吾半天还是没有说出。 “不说没关系，”扶云停下脚步，回身温柔地摸了摸凌梦琪的头，“欺负你的人，我一个一个帮你收拾。” “我……” 不等凌梦琪回答，扶云就快步往前走回了教室。 扶云掏出手机点了几下，查看了之前一直关注的id，发现这个id已经很久没更新了。距离上一次的信息，已经过去十天了。 食指在屏幕上滑动几下，扶云撑着下巴细细思索。 就算双婉泽偏离剧情又怎样？反正谁都无法阻止她回去复仇的脚步。 为了避免女主黑化越来越严重，再加上任务的更改，扶云必须得想个办法尽快消除学校其他女生对女主的这种敌视。当然，如果可以杀人的话，她一定会率先把最大隐患双婉泽给解决掉。 按照以前的剧本，女主每次受到欺负，都是有男二号来帮忙解决的，不过，因为某种原因，南宫羽已经被支开了。虽然这里也有她的手笔在里面，她之前认为，如果女主对女配不构成所谓的威胁，也许就能让女配放弃作死。 按照剧情的强大程度，女主被欺负，男主多半都会出现才对。 现在已经快接近夏天了，外面的树叶长得翠绿，时不时的还能听到蝉鸣，倒是别有一番凉意。扶云撑着下巴看着窗外，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好像……从双婉泽出场开始？ “阳阳，你在想什么啊？”刘小曼伸了个懒腰，坐在扶云身旁，双手搭在扶云的肩上，脸凑在扶云的脸颊旁。 “没什么，就是……凌梦琪的事，越来越过分了。”扶云皱眉，露出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揉了揉额头，将一个尽心尽力的班长演绎的淋漓尽致。 “你对那个臭虫可真好，”刘小曼嘟囔了一声，坐在扶云旁边的桌子上，用腿蹬了蹬对面的桌子，“阳阳，你帮我收拾一个人好不好？” 扶云有些诧异，意外刘小曼竟然这么直言不讳的让她帮忙，想到阮阳的性格，以及跟刘小曼的关系，她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谁？” “就是那个……双婉泽。” 说到双婉泽，刘小曼的心情明显暴躁起来，她跳下桌子，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辫好的双马尾在耳边荡漾开，她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她会想到找阮阳帮忙，那也是因为阮氏集团的实力，学校里基本上没人会这么不识趣的找阮阳麻烦。 而且，双婉泽那个讨厌的女人的背景比她还要强大一些，弄得她不好下手，不然给家里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那就麻烦了。 “双婉泽？”扶云更加惊讶了，按照剧情，学校里面几乎没人敢惹双婉泽，不仅是因为她近似于小太妹的打扮，还因为沐氏。说起来，双婉泽这个女配的家庭背景确实是很强大。 只不过，刘小曼一个连路人都算不上的角色，竟然会牵扯到双婉泽？ 她不动声色的勾勾唇，一副知心好友的样子，“你跟双婉泽怎么了？” “她跟尉迟彬走的很近，”刘小曼犹豫了下，一副豁出去的表情，“你不知道，她仗着自己是双氏的独女就在学校里为所欲为，而且，上次她还对我威胁我，说……说如果我再接近尉迟彬，就让我好看，所以你一定要帮帮我！” 这段话刘小曼有没有撒谎扶云不知道，不过这并不重要。看着刘小曼气鼓鼓的表情，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从树杈中剪碎下来的阳光轻轻巧巧落在她头上，旁边是绿意盈盈的绿叶，头上设计简单的bvlgari发卡显得面前的人更加娇俏可人。大概是从小良好的教养，嘴角的弧度刚刚好，显得温柔大方；白皙的肌肤衬得浅褐色的眼睛犹如琉璃，弯弯的眉毛，让她想起了老师讲的“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她以前不懂，现在，她好像懂了。 刘小曼从来不知道她的这位闺蜜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漂亮了，一时看得怔住，微微张大了嘴巴，忘记自己想说什么了。 “如果是小曼要求，那我肯定要帮了。”扶云微笑，伸手拍了拍刘小曼的头。 “哦、哦！”刘小曼回过神来，脸颊不知道怎么的红了起来，她伸手摸摸被对方碰触的地方，只觉得从耳朵根到脖子里都烧起来了，她垂下眼帘，支支吾吾的找了个理由跑开，“我先回家了。” “路上小心。”扶云说了一句，收拾好课本就准备离开教室。 刚起身就看到前面的女主凌梦琪低着头坐在位置上，身上是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扶云叹口气，怎么一不注意这人就会被欺负？提着书包走到凌梦琪旁边，伸手拽住对方凉凉的手，将人从座位上拉起来，“走吧，去换身衣服，今天去我家休息吧。” 凌梦琪没吭声，也没反抗，乖乖跟在扶云身后。 接送的司机看到凌梦琪，脸上没有任何惊讶，在他看来，这是主人家的事情，不是他能逾越管得了的事。 扶云坐在凌梦琪身旁，看着女主湿湿的头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绢。伸出食指抬起凌梦琪的下巴，细细擦拭对方脸上的水珠，语气温柔的说，“总是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呢。” 凌梦琪的身体颤了下，却没有抗拒扶云的举动。 到家后，扶云让凌梦琪先去洗个澡。 凌梦琪依旧低着头，像极了受伤的小鹿，扶云皱了皱眉，今天大概是被欺负的太狠了，希望女主不要有太大的负面情绪，不然她的任务可能就完不成了。 “先去泡个澡吧，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伯父伯母……”凌梦琪弱弱的问，看上去脆弱的像瓷娃娃，大眼睛里装满了惊慌，似乎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房子一般，连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放在地板，都担心自己会弄脏地板。 “别担心，他们最近在m国，暂时不回来，”扶云伸手摸摸她的头，微微笑起来，“就当自己家一样。” 让女佣带着凌梦琪去泡澡，直到看不到凌梦琪的背 106|第100章 城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千字三分，一章一毛，一月三块钱，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捕捉逗比作者一只。 “欢迎玩家来到《霸道校草“笨”丫头》，攻略任务：阻止女配双婉泽的死亡，即解除意外死亡结局。完成度为优，可获奖励[亲近之力]，失败将会扣除一百灵魂力。” 无机质无感情的声音结束后，一种犹如大海澎湃般的力量涌来，冰冷的，足以令人令人窒息的，毫无阻碍的向她袭来。 潮湿，窒息，纠缠，无可抵挡。 从缺氧般的梦中醒来，扶云终于回神了，她看了看自己捏着被子的双手，白皙柔软的手，掌纹稀疏。 她恢复了所有的记忆，其中包括她的意外死亡。而她，答应了一个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系统的要求。 这是她进入的第一个任务，成为了这个故事里的一个路人阮阳。 阮阳，17岁，正读私立贵族圣德学校，高二a班。 从床上坐起来，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一把拉开了白色窗帘，大片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阳光晒在扶云的脚背上，她动了动脚趾，阳光在脚背上变成斑驳的光影，这种久违的阳光的温暖。 “我一定会回来的。”所有背叛她的人，她一定会亲手杀了他们。 淡淡的说出这句话，扶云的目光落在了隔壁那个拉上了淡雅绿色窗帘的位置。 完成足够多的任务，就可以重新获得一具身体，不错的交易。 毕竟，一个死人，是没有资格讲条件的。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小姐，夫人叫您下楼用早餐。” “知道了。” 扶云朝着门的方向应了一声，重又拉上窗帘开始换校服。在虚无的空间呆了那么久，她都快忘了怎么生活了。 抚摸着镜中人的脸颊，看着充满温馨的毛巾牙刷，扶云深吸一口气，她是真的又活过来了。这些都不是假的。 《霸道校草“笨”丫头》，顾名思义，就是圣德高中的校草和草根女主的爱情故事，只是其中有一点小小的不一样，那就是本文中的女配从头到尾都在纠缠男主欺负女主，并且蹦跶到全文完。 至于情商，女主都是“笨”丫头了，那么这位女配的情商便可想而知到底是有多蠢了…… 家里的司机开着车将扶云送到圣德高中门口后，毕恭毕敬的拉开了车门，微微一躬身，“小姐，下午五点的时候，我会过来接您。” “嗯，我知道了。”扶云轻轻回答了一声，接过对方手中的书包朝学校走去。 圣德高中是b市里最好的私立高中，教学的老师大多是从国外引进的优秀教师，他们更习惯用国外的教学方法，对学生进行一对一的辅助，发散思维的授课方式。少部分的国内教师，那也是能有去大学当教授的资质，风趣幽默不死板的教学，也是受到这些天之骄子的追捧。 至于为什么吸引到这么多老师，这当然是金钱的力量。 每天早上，圣德高中的校门口就会停留有各种各样全球限量版的名车，很少会有学生走路上学。学校还体贴的在学校旁边设有停车场，这是为已经拿到了驾照的学生准备的。 尽管这是一所非常完美的学校，但依旧存在着一些小瑕疵，比如说，屡教不改的不良学生，以及孺子不可教也的笨学生。 学校为此设立有专门吸引成绩优秀家里贫困学生的奖学金，希望可以借此使平均分不会低的过分，这个奖学金每学期都有，第一名奖学金是三万。当然，这一点钱，放在其他学生身上，他们根本就不在意。 “阮阳！” 刚进入教室，就有一个女生十分亲昵的挽起扶云的胳膊，她脸上洋溢着十分开心的笑容。 啊，原来是阮阳的同学刘小曼。 扶云微微一笑，任由对方挽着自己，“小曼，今天来这么早？是来等尉迟彬吗？” 圣德高中有四大校草，尉迟彬是其中之一。这部小说里的男主也是校草，是四人之首，叫殷恩玄，也是颜值最高的一位，性格冷酷霸道。 反正就是，集齐了男主的各种狂霸酷炫叼炸天的属性。 扶云忍不住默默扶额吐槽，这果然还是个看脸的世界，到时希望男主的发型不要太杀马特了。 因为剧本原因，这个世界里的三观跟扶云很难对接。 “是……可是，你也知道，很多女生都喜欢尉迟彬，我肯定没什么机会啦。”说到尉迟彬，刘小曼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 实在是看不得这么可爱的女孩子露出这样的表情，阮阳伸手摸摸她的头，“那就不要多想了。” 按照剧情，女主今天是到学校第一天报道，男主跟其他两个校草经常翘课，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种。由于剧情效应，男主和他的三个好友今天也会到校。 至于女配……大概还要等上半个月，对方才会转校到这边来。 所以在这之前，扶云只要好好享受这段难得的校园生活就ok了。 不过今天嘛…… 女主凌梦琪出场的方式比较特别，是在全校的开学典礼上，直接跟男主殷恩玄在礼堂门口争吵起来，导致本来在等学生代表讲话的全校师生都注意到了他们。 也正是这一次，殷恩玄对凌梦琪有了印象。主角光环的散发，让其他三个校草同样注意到了凌梦琪。 由此，凌梦琪在开学第一天就被全校同学给认识，并且开启被同学欺凌的日子。 而被所有人忽略的这个学生代表……就是阮阳，也是扶云。 站在讲台上，扶云的目光徐徐扫过无聊打哈欠黑压压的人群，视线不经意般的扫过礼堂入口，微微一笑，照着手中的稿纸一板一眼的念下去。 温柔的女声在礼堂缓缓流淌，扶云并不想过分干扰剧情，她不喜欢麻烦，她只想要静静等待那个女配就行了。 在她念到第二页的中间位置时，不大不小的争论声在礼堂响起。扶云的声音戛然而止，十分自然地抬头看向发声源。 那里正有个校服凌乱的女生，与一个男学生争论。 女学生毫无疑问就是女主凌梦琪，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肉嘟嘟的脸颊，水蜜桃红的嘴唇，像极了现在的清纯明星。 她两手抓着自己的书包，头发散乱，一脸愤怒的瞪着对方，眼睛像是在喷火，看上去杀伤力并不大，反而更像是嗔怒，“你这个自大的猪赶紧给我松手！” “呵，”殷恩玄气急，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说过他是猪，而且这个女人，看上去竟然不认识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现在，立刻！给我让开！”凌梦琪一边吼一边双手使劲，竟然将殷恩玄给推倒在地上。 殷恩玄一直拉着凌梦琪的书包，所以这么一倒，就将凌梦琪也给拽了下来，凌梦琪直接铺在殷恩玄身上，并且一下亲到了殷恩玄的嘴唇。两个人一时间大眼瞪小眼！ 不远处的学生早就炸开了。 “我靠，这贱女人真是太有心机了吧！” “居然夺走了冰山校草的初吻！简直不要脸！” “哼，一个平民就想追到冰山校草，做梦！” “我们应该给她一个教训……” 扶云嘴角闪过一抹笑。 旁边的教导主任见下面的学生讲话声音越来越大，不得不拿过话筒，呵斥下面的学生，本来还想说殷恩玄两人几句话，想到殷恩玄背后的殷氏集团，嘴里的话转了个圏，所有的矛盾都指向了女主。 凌梦琪觉得很委屈，她敢跟殷恩玄吵架，可面对老师，心里还是有些发憷。刚开学就被教导主任当着全校的面教训，委屈的都快要掉眼泪了。 如果不是今天睡过头了，也许就不会这样了。如果……没有在进来的时候遇到这个男的……想到这里，凌梦琪抬头对着还臭着脸的殷恩玄瞪了瞪眼，都怪他！ 殷恩玄觉得自己真是倒霉，看到对方竟然还敢瞪自己，不由冷笑两声。另外三个家伙早就在一旁笑的不行了。该死的，这蠢女人走路都不看路的吗？还是，她是故意的？ 殷恩玄怀疑的看了几眼凌梦琪，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在学校很少看见有女人像她一样的。 看着凌梦琪微微发红的眼圈，扶云并没有想着要去帮对方解围，而是静静观察。她知道，男女主已经互相对对方有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到目前为止，扶云跟女主还是陌生人，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她们将会一直是陌生人。 直到女配双婉泽转学过来。 想着，扶云念完剩下的稿子，跟旁边的老师点点头，转身下了讲台。 >>> “小姐，今天老爷夫人在外有应酬，不回来吃饭了。” “知道了。”扶云微微一笑，尽显温柔。 回到家，扶云没有开灯，直接上二楼回到自己的房间，推开阳台上的窗户，白色的窗帘直接被风吹起来。对面依旧拉上了窗帘，只是有灯光从缝隙中泄露出来，表明着屋主人已经回到家了。 扶云勾唇，打开自己的电脑。 在女配转学过来之前，扶云都只是静静观察男女主角的进展。两人现在已经到了见面就冷嘲热讽的地步，以及凌梦琪每天都会被同学给欺负。 比如说，今天。 扶云的座位是整个教室比较靠后的地方，凌梦琪因为是特优生的身份，她的位置在中间。大概是女主光环的原因，任课老师都比较喜欢凌梦琪。这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班上的霸凌事件愈演愈烈。 身为高一a班的班长，于情于理，扶云都不应该让这种事情发生。可她就是放任了，装作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现在，凌梦琪准备去上厕所。看到她的背影，另外两个女生使了个眼色，其他几个女生也就跟了上去。扶云想了想，也起身跟上去。 “阳阳，你去哪儿？”刘小曼察觉到扶云的动作，扭头问她。 “去厕所，”扶云笑了笑，“你要一起吗？” 107|第100章 城 却说封肃听见公差传唤，忙出来陪笑启问，那些人只嚷：“快请出甄爷来。”封肃忙陪笑道：“小人姓封，并不姓甄。只有当日小婿姓甄，今已出家一二年了，不知可是问他？”那些公人道：“我们也不知什么‘真’‘假’，既是你的女婿，就带了你去面太爷便了。”大家把封肃推拥而去，封家各各惊慌，不知何事。至二更时分，封肃方回来，众人忙问端的。——“原来新任太爷姓贾名化，本湖州人氏，曾与女婿旧交，因在我家门首看见娇杏丫头买线，只说女婿移住此间，所以来传。我将缘故回明，那太爷感伤叹息了一回；又问外孙女儿，我说看灯丢了。太爷说：‘不妨，待我差人去，务必找寻回来。’说了一回话，临走又送我二两银子。”甄家娘子听了，不觉感伤。一夜无话。 次日，早有雨村遣人送了两封银子、四匹锦缎，答谢甄家娘子；又一封密书与封肃，托他向甄家娘子要那娇杏作二房。封肃喜得眉开眼笑，巴不得去奉承太爷，便在女儿前一力撺掇。当夜用一乘小轿，便把娇杏送进衙内去了。雨村欢喜自不必言，又封百金赠与封肃，又送甄家娘子许多礼物，令其且自过活，以待访寻女儿下落。却说娇杏那丫头便是当年回顾雨村的，因偶然一看便弄出这段奇缘，也是意想不到之事。谁知他命运两济，不承望自到雨村身边，只一年便生一子，又半载雨村嫡配忽染疾下世，雨村便将他扶作正室夫人。正是：偶因一回顾，便为人上人。 原来雨村因那年士隐赠银之后，他于十六日便起身赴京。大比之期，十分得意，中了进士，选入外班，今已升了本县太爷。虽才干优长，未免贪酷，且恃才侮上，那同寅皆侧目而视。不上一年，便被上司参了一本，说他貌似有才，性实狡猾，又题了一两件徇庇蠹役、交结乡绅之事，龙颜大怒，即命革职。部文一到，本府各官无不喜悦。那雨村虽十分惭恨，面上却全无一点怨色，仍是嘻笑自若；交代过了公事，将历年所积的宦囊，并家属人等，送至原籍安顿妥当了，却自己担风袖月，游览天下胜迹。 那日偶又游至维扬地方，闻得今年盐政点的是林如海。这林如海姓林名海，表字如海，乃是前科的探花，今已升兰台寺大夫，本贯姑苏人氏，今钦点为巡盐御史，到任未久。原来这林如海之祖也曾袭过列侯的，今到如海，业经五世。起初只袭三世，因当今隆恩盛德，额外加恩，至如海之父又袭了一代，到了如海便从科第出身。虽系世禄之家，却是书香之族。只可惜这林家支庶不盛，人丁有限，虽有几门，却与如海俱是堂族，没甚亲支嫡派的。今如海年已五十，只有一个三岁之子，又于去岁亡了，虽有几房姬妾，奈命中无子，亦无可如何之事。只嫡妻贾氏生得一女，乳名黛玉，年方五岁，夫妻爱之如掌上明珠。见他生得聪明俊秀，也欲使他识几个字，不过假充养子，聊解膝下荒凉之叹。 且说贾雨村在旅店偶感风寒，愈后又因盘费不继，正欲得一个居停之所以为息肩之地。偶遇两个旧友认得新盐政，知他正要请一西席教训女儿，遂将雨村荐进衙门去。这女学生年纪幼小，身体又弱，工课不限多寡，其馀不过两个伴读丫鬟，故雨村十分省力，正好养病。看看又是一载有馀，不料女学生之母贾氏夫人一病而亡。女学生奉侍汤药，守丧尽礼，过于哀痛，素本怯弱，因此旧病复发，有好些时不曾上学。雨村闲居无聊，每当风日晴和，饭后便出来闲步。 这一日偶至郊外，意欲赏鉴那村野风光。信步至一山环水漩、茂林修竹之处，隐隐有座庙宇，门巷倾颓，墙垣剥落。有额题曰“智通寺”。门旁又有一副旧破的对联云：身后有馀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雨村看了，因想道：“这两句文虽甚浅，其意则深。也曾游过些名山大刹，倒不曾见过这话头，其中想必有个翻过筋斗来的也未可知，何不进去一访。”走入看时，只有一个龙钟老僧在那里煮粥。雨村见了，却不在意；及至问他两句话，那老僧既聋且昏，又齿落舌钝，所答非所问。雨村不耐烦，仍退出来，意欲到那村肆中沽饮三杯，以助野趣。于是移步行来。刚入肆门，只见座上吃酒之客有一人起身大笑，接了出来，口内说：“奇遇，奇遇！”雨村忙看时，此人是都中古董行中贸易姓冷号子兴的，旧日在都相识。雨村最赞这冷子兴是个有作为大本领的人，这子兴又借雨村斯文之名，故二人最相投契。雨村忙亦笑问：“老兄何日到此弟竟不知。今日偶遇，真奇缘也。”子兴道：“去年岁底到家，今因还要入都，从此顺路找个敝友说一句话。承他的情，留我多住两日。我也无甚紧事，且盘桓两日，待月半时也就起身了。今日敝友有事，我因闲走到此，不期这样巧遇！”一面说一面让雨村同席坐了，另整上酒肴来。 二人闲谈慢饮，叙些别后之事。雨村因问：“近日都中可有新闻没有？”子兴道：“倒没有什么新闻，倒是老先生的贵同宗家出了一件小小的异事。”雨村笑道：“弟族中无人在都，何谈及此？”子兴笑道：“你们同姓，岂非一族？”雨村问：“是谁家？”子兴笑道：“荣国贾府中，可也不玷辱老先生的门楣了！”雨村道：“原来是他家。若论起来，寒族人丁却自不少，东汉贾复以来，支派繁盛，各省皆有，谁能逐细考查若论荣国一支，却是同谱。但他那等荣耀，我们不便去认他，故越发生疏了。”子兴叹道：“老先生休这样说。如今的这荣、宁两府，也都萧索了，不比先时的光景！”雨村道：“当日宁荣两宅人口也极多，如何便萧索了呢？”子兴道：“正是，说来也话长。”雨村道：“去岁我到金陵时，因欲游览六朝遗迹，那日进了石头城，从他宅门前经过。街东是宁国府，街西是荣国府，二宅相连，竟将大半条街占了。大门外虽冷落无人，隔着围墙一望，里面厅殿楼阁也还都峥嵘轩峻，就是后边一带花园里，树木山石，也都还有葱蔚洇润之气，那里像个衰败之家？”子兴笑道：“亏你是进士出身，原来不通。古人有言：‘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虽说不似先年那样兴盛，较之平常仕宦人家，到底气象不同。如今人口日多，事务日盛，主仆上下都是安富尊荣，运筹谋画的竟无一个，那日用排场，又不能将就省俭。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没很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这也是小事。更有一件大事：谁知这样钟鸣鼎食的人家儿，如今养的儿孙，竟一代不如一代了！” 雨村听说，也道：“这样诗礼之家，岂有不善教育之理别门不知，只说这宁荣两宅，是最教子有方的，何至如此？”子兴叹道：“正说的是这两门呢。等我告诉你：当日宁国公是一母同胞弟兄两个。宁公居长，生了两个儿子。宁公死后，长子贾代化袭了官，也养了两个儿子：长子名贾敷，□□岁上死了，只剩了一个次子贾敬，袭了官，如今一味好道，只爱烧丹炼汞，别事一概不管。幸而早年留下一个儿子，名唤贾珍，因他父亲一心想作神仙，把官倒让他袭了。他父亲又不肯住在家里，只在都中城外和那些道士们胡羼。这位珍爷也生了一个儿子，今年才十六岁，名叫贾蓉。如今敬老爷不管事了，这珍爷那里干正事只一味高乐不了，把那宁国府竟翻过来了，也没有敢来管他的人。再说荣府你听：方才所说异事就出在这里。自荣公死后，长子贾代善袭了官，娶的是金陵世家史侯的小姐为妻。生了两个儿子，长名贾赦，次名贾政。如今代善早已去世，太夫人尚在。长子贾赦袭了官，为人却也中平，也不管理家事；惟有次子贾政，自幼酷喜读书，为人端方正直。祖父钟爱，原要他从科甲出身，不料代善临终遗本一上，皇上怜念先臣，即叫长子袭了官；又问还有几个儿子，立刻引见，又将这政老爷赐了个额外主事职衔，叫他入部习学，如今现已升了员外郎。这政老爷的夫人王氏，头胎生的公子名叫贾珠，十四岁进学，后来娶了妻、生了子，不到二十岁，一病就死了。第二胎生了一位小姐，生在大年初一，就奇了。不想隔了十几年，又生了一位公子，说来更奇： 108|第100章 城 却说雨村忙回头看时，不是别人，乃是当日同僚一案参革的张如圭。他系此地人，革后家居，今打听得都中奏准起复旧员之信，他便四下里寻情找门路，忽遇见雨村，故忙道喜。二人见了礼，张如圭便将此信告知雨村，雨村欢喜，忙忙叙了两句，各自别去回家。冷子兴听得此言，便忙献计，令雨村央求林如海，转向都中去央烦贾政。雨村领其意而别，回至馆中，忙寻邸报看真确了，次日面谋之如海。如海道：“天缘凑巧，因贱荆去世，都中家岳母念及小女无人依傍，前已遣了男女船只来接，因小女未曾大痊，故尚未行，此刻正思送女进京。因向蒙教训之恩，未经酬报，遇此机会岂有不尽心图报之理。弟已预筹之，修下荐书一封，托内兄务为周全，方可稍尽弟之鄙诚；即有所费，弟于内家信中写明，不劳吾兄多虑。”雨村一面打恭，谢不释口，一面又问：“不知令亲大人现居何职只怕晚生草率，不敢进谒。”如海笑道：“若论舍亲，与尊兄犹系一家，乃荣公之孙：大内兄现袭一等将军之职，名赦，字恩侯；二内兄名政，字存周，现任工部员外郎，其为人谦恭厚道，大有祖父遗风，非膏粱轻薄之流。故弟致书烦托，否则不但有污尊兄清操，即弟亦不屑为矣。”雨村听了，心下方信了昨日子兴之言，于是又谢了林如海。如海又说：“择了出月初二日小女入都，吾兄即同路而往，岂不两便？”雨村唯唯听命，心中十分得意。如海遂打点礼物并饯行之事，雨村一一领了。 那女学生原不忍离亲而去，无奈他外祖母必欲其往，且兼如海说：“汝父年已半百，再无续室之意，且汝多病，年又极小，上无亲母教养，下无姊妹扶持。今去依傍外祖母及舅氏姊妹，正好减我内顾之忧，如何不去？”黛玉听了，方洒泪拜别，随了奶娘及荣府中几个老妇登舟而去。雨村另有船只，带了两个小童，依附黛玉而行。 一日到了京都，雨村先整了衣冠，带着童仆，拿了宗侄的名帖至荣府门上投了。彼时贾政已看了妹丈之书，即忙请入相会。见雨村像貌魁伟，言谈不俗，且这贾政最喜的是读书人，礼贤下士，拯溺救危，大有祖风，况又系妹丈致意，因此优待雨村，更又不同。便极力帮助，题奏之日，谋了一个复职。不上两月，便选了金陵应天府，辞了贾政，择日到任去了，不在话下。 且说黛玉自那日弃舟登岸时，便有荣府打发轿子并拉行李车辆伺候。这黛玉尝听得母亲说，他外祖母家与别人家不同。他近日所见的这几个三等的仆妇，吃穿用度已是不凡，何况今至其家，都要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要多说一句话，不可多行一步路，恐被人耻笑了去。自上了轿，进了城，从纱窗中瞧了一瞧，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自非别处可比。又行了半日，忽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正门不开，只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宁国府”五个大字。黛玉想道：“这是外祖的长房了。”又往西不远，照样也是三间大门，方是“荣国府”，却不进正门，只由西角门而进。轿子抬着走了一箭之远，将转弯时便歇了轿，后面的婆子也都下来了，另换了四个眉目秀洁的十七八岁的小厮上来，抬着轿子，众婆子步下跟随。至一垂花门前落下，那小斯俱肃然退出，众婆子上前打起轿帘，扶黛玉下了轿。黛玉扶着婆子的手进了垂花门，两边是超手游廊，正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屏风。转过屏风，小小三间厅房，厅后便是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雀鸟。台阶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他们来了，都笑迎上来道：“刚才老太太还念诵呢!可巧就来了。”于是三四人争着打帘子。一面听得人说：“林姑娘来了！” 黛玉方进房，只见两个人扶着一位鬓发如银的老母迎上来。黛玉知是外祖母了，正欲下拜，早被外祖母抱住，搂入怀中，“心肝儿肉”叫着大哭起来。当下侍立之人无不下泪，黛玉也哭个不休。众人慢慢解劝，那黛玉方拜见了外祖母。贾母方一一指与黛玉道：“这是你大舅母。这是二舅母。这是你先前珠大哥的媳妇珠大嫂子。”黛玉一一拜见。贾母又叫：“请姑娘们。今日远客来了，可以不必上学去。”众人答应了一声，便去了两个。不一时，只见三个奶妈并五六个丫鬟，拥着三位姑娘来了。第一个肌肤微丰，身材合中，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第二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儿，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第三个身量未足，形容尚小。其钗环裙袄，三人皆是一样的妆束。黛玉忙起身迎上来见礼，互相厮认，归了坐位。丫鬟送上茶来。不过叙些黛玉之母如何得病，如何请医服药，如何送死发丧。不免贾母又伤感起来，因说：“我这些女孩儿，所疼的独有你母亲。今一旦先我而亡，不得见面，怎不伤心！”说着携了黛玉的手又哭起来。众人都忙相劝慰，方略略止住。 众人见黛玉年纪虽小，其举止言谈不俗，身体面貌虽弱不胜衣，却有一段风流态度，便知他有不足之症。因问：“常服何药为何不治好了？”黛玉道：“我自来如此，从会吃饭时便吃药，到如今了，经过多少名医，总未见效。那一年我才三岁，记得来了一个癞头和尚，说要化我去出家。我父母自是不从，他又说：‘既舍不得他，但只怕他的病一生也不能好的!若要好时，除非从此以后总不许见哭声，除父母之外，凡有外亲一概不见，方可平安了此一生。’这和尚疯疯癫癫说了这些不经之谈，也没人理他。如今还是吃人参养荣丸。”贾母道：“这正好，我这里正配丸药呢，叫他们多配一料就是了。” 一语未完，只听后院中有笑语声，说：“我来迟了，没得迎接远客！”黛玉思忖道：“这些人个个皆敛声屏气如此，这来者是谁，这样放诞无礼？”心下想时，只见一群媳妇丫鬟拥着一个丽人从后房进来。这个人打扮与姑娘们不同，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缨络圈，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云缎窄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掉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黛玉连忙起身接见。贾母笑道：“你不认得他：他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一个泼辣货，南京所谓‘辣子’，你只叫他‘凤辣子’就是了。”黛玉正不知以何称呼，众姊妹都忙告诉黛玉道：“这是琏二嫂子。”黛玉虽不曾识面，听见他母亲说过：大舅贾赦之子贾琏，娶的就是二舅母王氏的内侄女；自幼假充男儿教养，学名叫做王熙凤。黛玉忙陪笑见礼，以“嫂”呼之。 这熙凤携着黛玉的手，上下细细打量一回，便仍送至贾母身边坐下，因笑道：“天下真有这样标致人儿!我今日才算看见了!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是嫡亲的孙女儿似的，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嘴里心里放不下。只可怜我这妹妹这么命苦，怎么姑妈偏就去世了呢！”说着便用帕拭泪。贾母笑道：“我才好了，你又来招我。你妹妹远路才来，身子又弱，也才劝住了，快别再提了。”熙凤听了，忙转悲为喜道：“正是呢!我一见了妹妹，一心都在他身上，又是喜欢，又是伤心，竟忘了老祖宗了，该打，该打！”又忙拉着黛玉的手问道：“妹妹几岁了可也上过学现吃什么药在这里别想家，要什么吃的、什么玩的，只管告诉我。丫头老婆们不好，也只管告诉我。”黛玉一一答应。一面熙凤又问人：“林姑娘的东西可搬进来了带了几个人来你们赶早打扫两间屋子，叫他们歇歇儿去。”说话时已摆了果茶上来，熙凤亲自布让。又见二舅母问他：“月钱放完了没有？”熙凤道：“放完了。刚才带了人到后楼上找缎子，找了半日也没见昨儿太太说的那个。想必太太记错了。”王夫人道：“有没有，什么要紧。”因又说道：“该随手拿出两个来给你这妹妹裁衣裳啊。等晚上想着再叫人去拿罢。”熙凤道：“我倒先料着了。知道妹妹这两日必到，我已经预备下了，等太太回去过了目，好送来。”王夫人一笑，点头不语。 109|第100章 城 雨村听说，也道：“这样诗礼之家，岂有不善教育之理别门不知，只说这宁荣两宅，是最教子有方的，何至如此？”子兴叹道：“正说的是这两门呢。等我告诉你：当日宁国公是一母同胞弟兄两个。宁公居长，生了两个儿子。宁公死后，长子贾代化袭了官，也养了两个儿子：长子名贾敷，□□岁上死了，只剩了一个次子贾敬，袭了官，如今一味好道，只爱烧丹炼汞，别事一概不管。幸而早年留下一个儿子，名唤贾珍，因他父亲一心想作神仙，把官倒让他袭了。他父亲又不肯住在家里，只在都中城外和那些道士们胡羼。这位珍爷也生了一个儿子，今年才十六岁，名叫贾蓉。如今敬老爷不管事了，这珍爷那里干正事只一味高乐不了，把那宁国府竟翻过来了，也没有敢来管他的人。再说荣府你听：方才所说异事就出在这里。自荣公死后，长子贾代善袭了官，娶的是金陵世家史侯的小姐为妻。生了两个儿子，长名贾赦，次名贾政。如今代善早已去世，太夫人尚在。长子贾赦袭了官，为人却也中平，也不管理家事；惟有次子贾政，自幼酷喜读书，为人端方正直。祖父钟爱，原要他从科甲出身，不料代善临终遗本一上，皇上怜念先臣，即叫长子袭了官；又问还有几个儿子，立刻引见，又将这政老爷赐了个额外主事职衔，叫他入部习学，如今现已升了员外郎。这政老爷的夫人王氏，头胎生的公子名叫贾珠，十四岁进学，后来娶了妻、生了子，不到二十岁，一病就死了。第二胎生了一位小姐，生在大年初一，就奇了。不想隔了十几年，又生了一位公子，说来更奇：一落胞胎，嘴里便衔下一块五彩晶莹的玉来，还有许多字迹。你道是新闻不是？” 雨村笑道：“果然奇异，只怕这人的来历不小。”子兴冷笑道：“万人都这样说，因而他祖母爱如珍宝。那周岁时，政老爷试他将来的志向，便将世上所有的东西摆了无数叫他抓。谁知他一概不取，伸手只把些脂粉钗环抓来玩弄，那政老爷便不喜欢，说将来不过酒色之徒，因此不甚爱惜。独那太君还是命根子一般。——说来又奇：如今长了十来岁，虽然淘气异常，但聪明乖觉，百个不及他一个；说起孩子话来也奇，他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子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你道好笑不好笑将来色鬼无疑了！” 雨村罕然厉色道：“非也!可惜你们不知道这人的来历，大约政老前辈也错以□□色鬼看待了。若非多读书识事，加以致知格物之功、悟道参玄之力者，不能知也。”子兴见他说得这样重大，忙请教其故。雨村道：“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恶，馀者皆无大异。若大仁者则应运而生，大恶者则应劫而生，运生世治，劫生世危。尧、舜、禹、汤、文、武、周、召、孔、孟、董、韩、周、程、朱、张，皆应运而生者；蚩尤、共工、桀、纣、始皇、王莽、曹操、桓温、安禄山、秦桧等，皆应劫而生者。大仁者修治天下，大恶者扰乱天下。清明灵秀，天地之正气，仁者之所秉也；残忍乖僻，天地之邪气，恶者之所秉也。今当祚永运隆之日，太平无为之世，清明灵秀之气所秉者，上自朝廷，下至草野，比比皆是。所馀之秀气漫无所归，遂为甘露、为和风，洽然溉及四海。彼残忍乖邪之气，不能荡溢于光天化日之下，遂凝结充塞于深沟大壑之中。偶因风荡，或被云摧，略有摇动感发之意，一丝半缕误而逸出者，值灵秀之气适过，正不容邪，邪复妒正，两不相下；如风水雷电地中既遇，既不能消，又不能让，必致搏击掀发。既然发泄，那邪气亦必赋之于人。假使或男或女偶秉此气而生者，上则不能为仁人为君子，下亦不能为大凶大恶。置之千万人之中，其聪俊灵秀之气，则在千万人之上；其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又在千万人之下。若生于公侯富贵之家，则为情痴情种。若生于诗书清贫之族，则为逸士高人。纵然生于薄祚寒门，甚至为奇优，为名娼，亦断不至为走卒健仆，甘遭庸夫驱制。如前之许由、陶潜、阮籍、嵇康、刘伶、王谢二族、顾虎头、陈后主、唐明皇、宋徽宗、刘庭芝、温飞卿、米南宫、石曼卿、柳耆卿、秦少游，近日倪云林、唐伯虎、祝枝山，再如李龟年、黄幡绰、敬新磨、卓文君、红拂、薛涛、崔莺、朝云之流，此皆易地则同之人也。” 子兴道：“依你说，‘成则公侯败则贼’了？”雨村道：“正是这意。你还不知，我自革职以来，这两年遍游各省，也曾遇见两个异样孩子，所以方才你一说这宝玉，我就猜着了□□也是这一派人物。不用远说，只这金陵城内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家，你可知道？”子兴道：“谁人不知!这甄府就是贾府老亲，他们两家来往极亲热的。就是我也和他家往来非止一日了。”雨村笑道：“去岁我在金陵，也曾有人荐我到甄府处馆。我进去看其光景，谁知他家那等荣贵，却是个富而好礼之家，倒是个难得之馆。但是这个学生虽是启蒙，却比一个举业的还劳神，说起来更可笑，他说：‘必得两个女儿陪着我读书，我方能认得字，心上也明白，不然我心里自己糊涂。’又常对着跟他的小厮们说：‘这女儿两个字极尊贵极清净的，比那瑞兽珍禽、奇花异草更觉希罕尊贵呢，你们这种浊口臭舌万万不可唐突了这两个字，要紧，要紧!但凡要说的时节，必用净水香茶漱了口方可；设若失错，便要凿牙穿眼的。’其暴虐顽劣，种种异常；只放了学进去，见了那些女儿们，其温厚和平、聪敏文雅，竟变了一个样子。因此他令尊也曾下死笞楚过几次，竟不能改。每打的吃疼不过时，他便‘姐姐’‘妹妹’的乱叫起来。后来听得里面女儿们拿他取笑：‘因何打急了只管叫姐妹作什么莫不叫姐妹们去讨情讨饶你岂不愧些！’他回答的最妙，他说：‘急痛之时，只叫姐姐妹妹字样，或可解疼也未可知，因叫了一声，果觉疼得好些。遂得了秘法，每疼痛之极，便连叫姐妹起来了。’你说可笑不可笑为他祖母溺爱不明，每因孙辱师责子，我所以辞了馆出来的。这等子弟必不能守祖父基业、从师友规劝的。只可惜他家几个好姊妹都是少有的！” 子兴道：“便是贾府中现在三个也不错。政老爷的长女名元春，因贤孝才德，选入宫作女史去了。二小姐乃是赦老爷姨娘所出，名迎春。三小姐政老爷庶出，名探春。四小姐乃宁府珍爷的胞妹，名惜春。因史老夫人极爱孙女，都跟在祖母这边，一处读书，听得个个不错。”雨村道：“更妙在甄家风俗，女儿之名亦皆从男子之名，不似别人家里另外用这些‘春’‘红’‘香’‘玉’等艳字。何得贾府亦落此俗套？”子兴道：“不然。只因现今大小姐是正月初一所生，故名‘元春’，馀者都从了‘春’字；上一排的却也是从弟兄而来的。现有对证：目今你贵东家林公的夫人，即荣府中赦、政二公的胞妹，在家时名字唤贾敏。不信时你回去细访可知。”雨村拍手笑道：“是极。我这女学生名叫黛玉，他读书凡‘敏’字他皆念作‘密’字，写字遇着‘敏’字亦减一二笔。我心中每每疑惑，今听你说，是为此无疑矣。怪道我这女学生言语举止另是一样，不与凡女子相同。度其母不凡，故生此女，今知为荣府之外孙，又不足罕矣!可惜上月其母竟亡故了。”子兴叹道：“老姊妹三个，这是极小的，又没了!长一辈的姊妹一个也没了。只看这小一辈的，将来的东床何如呢。” 雨村道：“正是。方才说政公已有一个衔玉之子，又有长子所遗弱孙，这赦老竟无一个不成？”子兴道：“政公既有玉儿之后，其妾又生了一个，倒不知其好歹。只眼前现有二子一孙，却不知将来何如。若问那赦老爷，也有一子，名叫贾琏，今已二十多岁了，亲上做亲，娶的是政老爷夫人王氏内侄女，今已娶了四五年。这位琏爷身上现捐了个同知，也是不喜正务的，于世路上好机变，言谈去得，所以目今现在乃叔政老爷家住，帮着料理家务。谁知自娶了这位奶奶之后，倒上下无人不称颂他的夫人，琏爷倒退了一舍之地：模样又极标 110|第100章 城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千字三分，一章一毛，一月三块钱，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捕捉逗比作者一只。 一看，原来是一个丫鬟在那里掐花儿，生的仪容不俗，眉目清秀，虽无十分姿色，却也有动人之处。雨村不觉看得呆了。那甄家丫鬟掐了花儿方欲走时，猛抬头见窗内有人：敝巾旧服，虽是贫窘，然生得腰圆背厚，面阔口方，更兼剑眉星眼，直鼻方腮。这丫鬟忙转身回避，心下自想：“这人生的这样雄壮，却又这样褴褛，我家并无这样贫窘亲友。想他定是主人常说的什么贾雨村了，怪道又说他‘必非久困之人，每每有意帮助周济他，只是没什么机会。’”如此一想，不免又回头一两次。雨村见他回头，便以为这女子心中有意于他，遂狂喜不禁，自谓此女子必是个巨眼英豪、风尘中之知己。一时小童进来，雨村打听得前面留饭，不可久待，遂从夹道中自便门出去了。士隐待客既散，知雨村已去，便也不去再邀。 一日到了中秋佳节，士隐家宴已毕，又另具一席于书房，自己步月至庙中来邀雨村。原来雨村自那日见了甄家丫鬟曾回顾他两次，自谓是个知己，便时刻放在心上。今又正值中秋，不免对月有怀，因而口占五言一律云：未卜三生愿，频添一段愁。闷来时敛额，行去几回眸。自顾风前影，谁堪月下俦蟾光如有意，先上玉人头。雨村吟罢，因又思及平生抱负，苦未逢时，乃又搔首对天长叹，复高吟一联云：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 恰值士隐走来听见，笑道：“雨村兄真抱负不凡也！”雨村忙笑道：“不敢，不过偶吟前人之句，何期过誉如此。”因问：“老先生何兴至此？”士隐笑道：“今夜中秋，俗谓团圆之节，想尊兄旅寄僧房，不无寂寥之感。故特具小酌邀兄到敝斋一饮，不知可纳芹意否？”雨村听了，并不推辞，便笑道：“既蒙谬爱，何敢拂此盛情。”说着便同士隐复过这边书院中来了。 须臾茶毕，早已设下杯盘，那美酒佳肴自不必说。二人归坐，先是款酌慢饮，渐次谈至兴浓，不觉飞觥献起来。当时街坊上家家箫管，户户笙歌，当头一轮明月，飞彩凝辉。二人愈添豪兴，酒到杯干。雨村此时已有七八分酒意，狂兴不禁，乃对月寓怀，口占一绝云：时逢三五便团，满把清光护玉栏。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士隐听了大叫：“妙极!弟每谓兄必非久居人下者，今所吟之句，飞腾之兆已见，不日可接履于云霄之上了。可贺可贺！”乃亲斟一斗为贺。雨村饮干，忽叹道：“非晚生酒后狂言，若论时尚之学，晚生也或可去充数挂名。只是如今行李路费一概无措，神京路远，非赖卖字撰文即能到得。”士隐不待说完，便道：“兄何不早言!弟已久有此意，但每遇兄时并未谈及，故未敢唐突。今既如此，弟虽不才：‘义利’二字却还识得；且喜明岁正当大比，兄宜作速入都，春闱一捷，方不负兄之所学。其盘费馀事弟自代为处置，亦不枉兄之谬识矣。”当下即命小童进去速封五十两白银并两套冬衣，又云：“十九日乃黄道之期，兄可即买舟西上。待雄飞高举，明冬再晤，岂非大快之事！”雨村收了银衣，不过略谢一语，并不介意，仍是吃酒谈笑。那天已交三鼓，二人方散。 士隐送雨村去后，回房一觉，直至红日三竿方醒。因思昨夜之事，意欲写荐书两封与雨村带至都中去，使雨村投谒个仕宦之家为寄身之地。因使人过去请时，那家人回来说：“和尚说，贾爷今日五鼓已进京去了，也曾留下话与和尚转达老爷，说：‘读书人不在黄道黑道，总以事理为要，不及面辞了。’”士隐听了，也只得罢了。 真是闲处光阴易过，倏忽又是元宵佳节。士隐令家人霍启抱了英莲，去看社火花灯。半夜中霍启因要小解，便将英莲放在一家门槛上坐着。待他小解完了来抱时，那有英莲的踪影急的霍启直寻了半夜。至天明不见，那霍启也不敢回来见主人，便逃往他乡去了。那士隐夫妇见女儿一夜不归，便知有些不好；再使几人去找寻，回来皆云影响全无。夫妻二人半世只生此女，一旦失去，何等烦恼，因此昼夜啼哭，几乎不顾性命。 看看一月，士隐已先得病，夫人封氏也因思女构疾，日日请医问卦。不想这日三月十五，葫芦庙中炸供，那和尚不小心，油锅火逸，便烧着窗纸。此方人家俱用竹篱木壁，也是劫数应当如此，于是接二连三牵五挂四，将一条街烧得如火焰山一般。彼时虽有军民来救，那火已成了势了，如何救得下直烧了一夜方息，也不知烧了多少人家。只可怜甄家在隔壁，早成了一堆瓦砾场了，只有他夫妇并几个家人的性命不曾伤了。急的士隐惟跌足长叹而已。与妻子商议，且到田庄上去住。偏值近年水旱不收，贼盗蜂起，官兵剿捕，田庄上又难以安身，只得将田地都折变了，携了妻子与两个丫鬟投他岳丈家去。 他岳丈名唤封肃，本贯大如州人氏，虽是务农，家中却还殷实。今见女婿这等狼狈而来，心中便有些不乐。幸而士隐还有折变田产的银子在身边，拿出来托他随便置买些房地，以为后日衣食之计，那封肃便半用半赚的，略与他些薄田破屋。士隐乃读书之人，不惯生理稼穑等事，勉强支持了一二年，越发穷了。封肃见面时，便说些现成话儿；且人前人后又怨他不会过，只一味好吃懒做。士隐知道了，心中未免悔恨，再兼上年惊唬，急忿怨痛，暮年之人，那禁得贫病交攻，竟渐渐的露出了那下世的光景来。 可巧这日拄了拐扎挣到街前散散心时，忽见那边来了一个跛足道人，疯狂落拓，麻鞋鹑衣，口内念着几句言词道：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子孙谁见了士隐听了，便迎上来道：“你满口说些什么只听见些‘好’‘了’‘好’‘了’。”那道人笑道：“你若果听见‘好’‘了’二字，还算你明白：可知世上万般，好便是了，了便是好。若不了，便不好；若要好，须是了。我这歌儿便叫《好了歌》。”士隐本是有夙慧的，一闻此言，心中早已悟彻，因笑道：“且住，待我将你这《好了歌》注解出来何如？”道人笑道：“你就请解。”士隐乃说道：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粱，绿纱今又在蓬窗上。说甚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昨日黄土陇头埋白骨，今宵红绡帐底卧鸳鸯。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那疯跛道人听了，拍掌大笑道：“解得切!解得切！”士隐便说一声“走罢”，将道人肩上的搭裢抢过来背上，竟不回家，同着疯道人飘飘而去。当下哄动街坊，众人当作一件新闻传说。封氏闻知此信，哭个死去活来。只得与父亲商议，遣人各处访寻，那讨音信无奈何，只得依靠着他父母度日。幸而身边还有两个旧日的丫鬟伏侍，主仆三人，日夜作些针线，帮着父亲用度。那封肃虽然每日抱怨，也无可奈何了。 这日那甄家的大丫鬟在门前买线，忽听得街上喝道之声。众人都说：“新太爷到任了！”丫鬟隐在门内看时，只见军牢快手一对一对过去，俄而大轿内抬着一个乌帽猩袍的官府来了。那丫鬟倒发了个怔，自思：“这官儿好面善倒像在那里见过的。”于是进入房中，也就丢过不在心上。至晚间正待歇息之时，忽听一片声打的门响，许多人乱嚷，说：“本县太爷的差人来传人问话！”封肃听了，唬得目瞪口呆。 不知有何祸事，且听下回分解。 111|[jin][jiang]城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千字三分，一章一毛，一月三块钱，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捕捉逗比作者一只。 却说雨村忙回头看时，不是别人，乃是当日同僚一案参革的张如圭。他系此地人，革后家居，今打听得都中奏准起复旧员之信，他便四下里寻情找门路，忽遇见雨村，故忙道喜。二人见了礼，张如圭便将此信告知雨村，雨村欢喜，忙忙叙了两句，各自别去回家。冷子兴听得此言，便忙献计，令雨村央求林如海，转向都中去央烦贾政。雨村领其意而别，回至馆中，忙寻邸报看真确了，次日面谋之如海。如海道：“天缘凑巧，因贱荆去世，都中家岳母念及小女无人依傍，前已遣了男女船只来接，因小女未曾大痊，故尚未行，此刻正思送女进京。因向蒙教训之恩，未经酬报，遇此机会岂有不尽心图报之理。弟已预筹之，修下荐书一封，托内兄务为周全，方可稍尽弟之鄙诚；即有所费，弟于内家信中写明，不劳吾兄多虑。”雨村一面打恭，谢不释口，一面又问：“不知令亲大人现居何职只怕晚生草率，不敢进谒。”如海笑道：“若论舍亲，与尊兄犹系一家，乃荣公之孙：大内兄现袭一等将军之职，名赦，字恩侯；二内兄名政，字存周，现任工部员外郎，其为人谦恭厚道，大有祖父遗风，非膏粱轻薄之流。故弟致书烦托，否则不但有污尊兄清操，即弟亦不屑为矣。”雨村听了，心下方信了昨日子兴之言，于是又谢了林如海。如海又说：“择了出月初二日小女入都，吾兄即同路而往，岂不两便？”雨村唯唯听命，心中十分得意。如海遂打点礼物并饯行之事，雨村一一领了。 那女学生原不忍离亲而去，无奈他外祖母必欲其往，且兼如海说：“汝父年已半百，再无续室之意，且汝多病，年又极小，上无亲母教养，下无姊妹扶持。今去依傍外祖母及舅氏姊妹，正好减我内顾之忧，如何不去？”黛玉听了，方洒泪拜别，随了奶娘及荣府中几个老妇登舟而去。雨村另有船只，带了两个小童，依附黛玉而行。 一日到了京都，雨村先整了衣冠，带着童仆，拿了宗侄的名帖至荣府门上投了。彼时贾政已看了妹丈之书，即忙请入相会。见雨村像貌魁伟，言谈不俗，且这贾政最喜的是读书人，礼贤下士，拯溺救危，大有祖风，况又系妹丈致意，因此优待雨村，更又不同。便极力帮助，题奏之日，谋了一个复职。不上两月，便选了金陵应天府，辞了贾政，择日到任去了，不在话下。 且说黛玉自那日弃舟登岸时，便有荣府打发轿子并拉行李车辆伺候。这黛玉尝听得母亲说，他外祖母家与别人家不同。他近日所见的这几个三等的仆妇，吃穿用度已是不凡，何况今至其家，都要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要多说一句话，不可多行一步路，恐被人耻笑了去。自上了轿，进了城，从纱窗中瞧了一瞧，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自非别处可比。又行了半日，忽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正门不开，只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宁国府”五个大字。黛玉想道：“这是外祖的长房了。”又往西不远，照样也是三间大门，方是“荣国府”，却不进正门，只由西角门而进。轿子抬着走了一箭之远，将转弯时便歇了轿，后面的婆子也都下来了，另换了四个眉目秀洁的十七八岁的小厮上来，抬着轿子，众婆子步下跟随。至一垂花门前落下，那小斯俱肃然退出，众婆子上前打起轿帘，扶黛玉下了轿。黛玉扶着婆子的手进了垂花门，两边是超手游廊，正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屏风。转过屏风，小小三间厅房，厅后便是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雀鸟。台阶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他们来了，都笑迎上来道：“刚才老太太还念诵呢!可巧就来了。”于是三四人争着打帘子。一面听得人说：“林姑娘来了！” 黛玉方进房，只见两个人扶着一位鬓发如银的老母迎上来。黛玉知是外祖母了，正欲下拜，早被外祖母抱住，搂入怀中，“心肝儿肉”叫着大哭起来。当下侍立之人无不下泪，黛玉也哭个不休。众人慢慢解劝，那黛玉方拜见了外祖母。贾母方一一指与黛玉道：“这是你大舅母。这是二舅母。这是你先前珠大哥的媳妇珠大嫂子。”黛玉一一拜见。贾母又叫：“请姑娘们。今日远客来了，可以不必上学去。”众人答应了一声，便去了两个。不一时，只见三个奶妈并五六个丫鬟，拥着三位姑娘来了。第一个肌肤微丰，身材合中，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第二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儿，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第三个身量未足，形容尚小。其钗环裙袄，三人皆是一样的妆束。黛玉忙起身迎上来见礼，互相厮认，归了坐位。丫鬟送上茶来。不过叙些黛玉之母如何得病，如何请医服药，如何送死发丧。不免贾母又伤感起来，因说：“我这些女孩儿，所疼的独有你母亲。今一旦先我而亡，不得见面，怎不伤心！”说着携了黛玉的手又哭起来。众人都忙相劝慰，方略略止住。 众人见黛玉年纪虽小，其举止言谈不俗，身体面貌虽弱不胜衣，却有一段风流态度，便知他有不足之症。因问：“常服何药为何不治好了？”黛玉道：“我自来如此，从会吃饭时便吃药，到如今了，经过多少名医，总未见效。那一年我才三岁，记得来了一个癞头和尚，说要化我去出家。我父母自是不从，他又说：‘既舍不得他，但只怕他的病一生也不能好的!若要好时，除非从此以后总不许见哭声，除父母之外，凡有外亲一概不见，方可平安了此一生。’这和尚疯疯癫癫说了这些不经之谈，也没人理他。如今还是吃人参养荣丸。”贾母道：“这正好，我这里正配丸药呢，叫他们多配一料就是了。” 一语未完，只听后院中有笑语声，说：“我来迟了，没得迎接远客！”黛玉思忖道：“这些人个个皆敛声屏气如此，这来者是谁，这样放诞无礼？”心下想时，只见一群媳妇丫鬟拥着一个丽人从后房进来。这个人打扮与姑娘们不同，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缨络圈，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云缎窄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掉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黛玉连忙起身接见。贾母笑道：“你不认得他：他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一个泼辣货，南京所谓‘辣子’，你只叫他‘凤辣子’就是了。”黛玉正不知以何称呼，众姊妹都忙告诉黛玉道：“这是琏二嫂子。”黛玉虽不曾识面，听见他母亲说过：大舅贾赦之子贾琏，娶的就是二舅母王氏的内侄女；自幼假充男儿教养，学名叫做王熙凤。黛玉忙陪笑见礼，以“嫂”呼之。 这熙凤携着黛玉的手，上下细细打量一回，便仍送至贾母身边坐下，因笑道：“天下真有这样标致人儿!我今日才算看见了!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是嫡亲的孙女儿似的，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嘴里心里放不下。只可怜我这妹妹这么命苦，怎么姑妈偏就去世了呢！”说着便用帕拭泪。贾母笑道：“我才好了，你又来招我。你妹妹远路才来，身子又弱，也才劝住了，快别再提了。”熙凤听了，忙转悲为喜道：“正是呢!我一见了妹妹，一心都在他身上，又是喜欢，又是伤心，竟忘了老祖宗了，该打，该打！”又忙拉着黛玉的手问道：“妹妹几岁了可也上过学现吃什么药在这里别想家，要什么吃的、什么玩的，只管告诉我。丫头老婆们不好，也只管告诉我。”黛玉一一答应。一面熙凤又问人：“林姑娘的东西可搬进来了带了几个人来你们赶早打扫两间屋子，叫他们歇歇儿去。”说话时已摆了果茶上来，熙凤亲自布让。又见二舅母问他：“月钱放完了没有？”熙凤道：“放完了。刚才带了人到后楼上找缎子，找了半日也没见昨儿太太说的那个。想必太太记错了。”王夫人道：“有没有，什么要紧。”因又说 112|。。城 却是极好的。况我来了，自然和姊妹们一处，弟兄们是另院别房，岂有沾惹之理？”王夫人笑道：“你不知道原故：他和别人不同，自幼因老太太疼爱，原系和姐妹们一处娇养惯了的。若姐妹们不理他，他倒还安静些；若一日姐妹们和他多说了一句话，他心上一喜，便生出许多事来。所以嘱咐你别理会他。他嘴里一时甜言蜜语，一时有天没日，疯疯傻傻，只休信他。”黛玉一一的都答应着。 忽见一个丫鬟来说：“老太太那里传晚饭了。”王夫人忙携了黛玉出后房门，由后廊往西。出了角门，是一条南北甬路，南边是倒座三间小小抱厦厅，北边立着一个粉油大影壁，后有一个半大门，小小一所房屋。王夫人笑指向黛玉道：“这是你凤姐姐的屋子。回来你好往这里找他去，少什么东西只管和他说就是了。”这院门上也有几个才总角的小厮，都垂手侍立。王夫人遂携黛玉穿过一个东西穿堂，便是贾母的后院了。于是进入后房门，已有许多人在此伺候，见王夫人来，方安设桌椅。贾珠之妻李氏捧杯，熙凤安箸，王夫人进羹。贾母正面榻上独坐，两旁四张空椅。熙凤忙拉黛玉在左边第一张椅子上坐下，黛玉十分推让。贾母笑道：“你舅母和嫂子们是不在这里吃饭的。你是客，原该这么坐。”黛玉方告了坐，就坐了。贾母命王夫人也坐了。迎春姊妹三个告了坐方上来，迎春坐右手第一，探春左第二，惜春右第二。旁边丫鬟执着拂尘、漱盂、巾帕，李纨、凤姐立于案边布让；外间伺候的媳妇丫鬟虽多，却连一声咳嗽不闻。饭毕，各各有丫鬟用小茶盘捧上茶来。当日林家教女以惜福养身，每饭后必过片时方吃茶，不伤脾胃；今黛玉见了这里许多规矩，不似家中，也只得随和些，接了茶。又有人捧过漱盂来，黛玉也漱了口，又盥手毕。然后又捧上茶来，这方是吃的茶。贾母便说：“你们去罢，让我们自在说说话儿。”王夫人遂起身，又说了两句闲话儿，方引李、凤二人去了。 贾母因问黛玉念何书。黛玉道：“刚念了《四书》。”黛玉又问姊妹们读何书，贾母道：“读什么书，不过认几个字罢了。”一语未了，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响，丫鬟进来报道：“宝玉来了。”黛玉心想，这个宝玉不知是怎样个惫懒人呢。及至进来一看，却是位青年公子：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戏珠金抹额，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缎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睛若秋波，虽怒时而似笑，即视而有情。项上金螭缨络，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黛玉一见便吃一大惊，心中想道：“好生奇怪，倒像在那里见过的，何等眼熟！”只见这宝玉向贾母请了安，贾母便命：“去见你娘来。”即转身去了。一回再来时，已换了冠带，头上周围一转的短发都结成小辫，红丝结束，共攒至顶中胎发，总编一根大辫，黑亮如漆，从顶至梢，一串四颗大珠，用金八宝坠脚。身上穿着银红撒花半旧大袄，仍旧带着项圈、宝玉、寄名锁、护身符等物，下面半露松绿撒花绫裤，锦边弹墨袜，厚底大红鞋。越显得面如傅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若笑。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看其外貌最是极好，却难知其底细，后人有《西江月》二词，批的极确。词曰： 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潦倒不通庶务，愚顽怕读文章。行为偏僻性乖张，那管世人诽谤。又曰： 富贵不知乐业，贫穷难耐凄凉。可怜辜负好时光，于国于家无望。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寄言纨与膏粱：莫效此儿形状! 却说贾母见他进来，笑道：“外客没见就脱了衣裳了，还不去见你妹妹呢。”宝玉早已看见了一个袅袅婷婷的女儿，便料定是林姑妈之女，忙来见礼。归了坐细看时，真是与众各别。只见：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宝玉看罢，笑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贾母笑道：“又胡说了，你何曾见过？”宝玉笑道：“虽没见过，却看着面善，心里倒像是远别重逢的一般。”贾母笑道：“好，好!这么更相和睦了。” 宝玉便走向黛玉身边坐下，又细细打量一番，因问：“妹妹可曾读书？”黛玉道：“不曾读书，只上了一年学，些须认得几个字。”宝玉又道：“妹妹尊名？”黛玉便说了名，宝玉又道：“表字？”黛玉道：“无字。”宝玉笑道：“我送妹妹一字：莫若‘颦颦’二字极妙。”探春便道：“何处出典？”宝玉道：“《古今人物通考》上说：‘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况这妹妹眉尖若蹙，取这个字岂不美？”探春笑道：“只怕又是杜撰。”宝玉笑道：“除了《四书》，杜撰的也太多呢。”因又问黛玉：“可有玉没有？”众人都不解。黛玉便忖度着：“因他有玉，所以才问我的。”便答道：“我没有玉。你那玉也是件稀罕物儿，岂能人人皆有？”宝玉听了，登时发作起狂病来，摘下那玉就狠命摔去，骂道：“什么罕物!人的高下不识，还说灵不灵呢!我也不要这劳什子！”吓的地下众人一拥争去拾玉。贾母急的搂了宝玉道“孽障!你生气要打骂人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宝玉满面泪痕哭道：“家里姐姐妹妹都没有，单我有，我说没趣儿；如今来了这个神仙似的妹妹也没有，可知这不是个好东西。”贾母忙哄他道：“你这妹妹原有玉来着。因你姑妈去世时，舍不得你妹妹，无法可处，遂将他的玉带了去，一则全殉葬之礼，尽你妹妹的孝心；二则你姑妈的阴灵儿也可权作见了你妹妹了。因此他说没有，也是不便自己夸张的意思啊。你还不好生带上，仔细你娘知道！”说着便向丫鬟手中接来亲与他带上。宝玉听如此说，想了一想，也就不生别论。 当下奶娘来问黛玉房舍，贾母便说：“将宝玉挪出来，同我在套间暖阁里，把你林姑娘暂且安置在碧纱厨里。等过了残冬，春天再给他们收拾房屋，另作一番安置罢。”宝玉道：“好祖宗，我就在碧纱厨外的床上很妥当。又何必出来，闹的老祖宗不得安静呢？”贾母想一想说：“也罢了。”每人一个奶娘并一个丫头照管，馀者在外间上夜听唤。一面早有熙凤命人送了一顶藕合色花帐并锦被缎褥之类。黛玉只带了两个人来，一个是自己的奶娘王嬷嬷，一个是十岁的小丫头，名唤雪雁。贾母见雪雁甚小，一团孩气，王嬷嬷又极老，料黛玉皆不遂心，将自己身边一个二等小丫头名唤鹦哥的与了黛玉。亦如迎春等一般，每人除自幼乳母外，另有四个教引嬷嬷，除贴身掌管钗钏盥沐两个丫头外，另有四五个洒扫房屋来往使役的小丫头。当下王嬷嬷与鹦哥陪侍黛玉在碧纱厨内，宝□□母李嬷嬷并大丫头名唤袭人的陪侍在外面大床上。原来这袭人亦是贾母之婢，本名蕊珠，贾母因溺爱宝玉，恐宝玉之婢不中使，素喜蕊珠心地纯良，遂与宝玉。宝玉因知他本姓花，又曾见旧人诗句有“花气袭人”之句，遂回明贾母，即把蕊珠更名袭人。 却说袭人倒有些痴处：伏侍贾母时，心中只有贾母；如今跟了宝玉，心中又只有宝玉了。只因宝玉性情乖僻，每每规谏，见宝玉不听，心中着实忧郁。是晚宝玉李嬷嬷已睡了，他见里面黛玉鹦哥犹未安歇，他自卸了妆，悄悄的进来，笑问：“姑娘怎么还不安歇？”黛玉忙笑让：“姐姐请坐。”袭人在床沿上坐了。鹦哥笑道：“林姑娘在这里伤心，自己淌眼抹泪的，说：‘今儿才来了，就惹出你们哥儿的病来。倘或摔坏了那玉，岂不是因我之过！’所以伤心，我好容易劝好了。”袭人道：“姑娘快别这么着!将来只怕比这更奇怪的笑话儿还有呢。若为他这种行状你多心伤感，只怕你还伤感不了呢。快别多心。”黛玉道：“姐姐们说的，我记着就是了。”又叙了一回，方才安歇。 次早起来省过贾母，因往王夫人处来。正值王夫人与熙凤在一处拆金陵来的书信，又有王夫人的兄嫂处遣来的两个媳妇儿来说话。黛玉虽不知原委，探春等却晓得是议论金陵城中居住的薛家姨母之子——表兄薛蟠，倚财仗势，打死人命，现在应天府案下审理。如今舅舅王子腾得了信，遣人来告诉这边，意欲唤取进京之意。 毕竟怎的，下回分解。 113|。。城 却说黛玉同姐妹们至王夫人处，见王夫人正和兄嫂处的来使计议家务，又说姨母家遭人命官司等语。因见王夫人事情冗杂，姐妹们遂出来，至寡嫂李氏房中来了。原来这李氏即贾珠之妻。珠虽夭亡，幸存一子，取名贾兰，今方五岁，已入学攻书。这李氏亦系金陵名宦之女，父名李守中，曾为国子祭酒；族中男女无不读诗书者。至李守中继续以来，便谓“女子无才便是德”，故生了此女不曾叫他十分认真读书，只不过将些《女四书》、《列女传》读读，认得几个字，记得前朝这几个贤女便了。却以纺绩女红为要，因取名为李纨，字宫裁。所以这李纨虽青春丧偶，且居处于膏粱锦绣之中，竟如槁木死灰一般，一概不问不闻，惟知侍亲养子，闲时陪侍小姑等针黹诵读而已。今黛玉虽客居于此，已有这几个姑嫂相伴，除老父之外，馀者也就无用虑了。 如今且说贾雨村授了应天府，一到任就有件人命官司详至案下，却是两家争买一婢，各不相让，以致殴伤人命。彼时雨村即拘原告来审。那原告道：“被打死的乃是小人的主人。因那日买了个丫头，不想系拐子拐来卖的。这拐子先已得了我家的银子，我家小主人原说第三日方是好日，再接入门；这拐子又悄悄的卖与了薛家。被我们知道了，去找拿卖主，夺取丫头。无奈薛家原系金陵一霸，倚财仗势，众豪奴将我小主人竟打死了。凶身主仆已皆逃走，无有踪迹，只剩了几个局外的人。小人告了一年的状，竟无人作主。求太老爷拘拿凶犯，以扶善良，存殁感激大恩不尽！”雨村听了，大怒道：“那有这等事!打死人竟白白的走了拿不来的？”便发签差公人立刻将凶犯家属拿来拷问。只见案旁站着一个门子，使眼色不叫他发签。雨村心下狐疑，只得停了手。退堂至密室，令从人退去，只留这门子一人伏侍。门子忙上前请安，笑问：“老爷一向加官进禄，□□年来，就忘了我了？”雨村道：“我看你十分眼熟，但一时总想不起来。”门子笑道：“老爷怎么把出身之地竟忘了!老爷不记得当年葫芦庙里的事么？”雨村大惊，方想起往事。原来这门子本是葫芦庙里一个小沙弥，因被火之后无处安身，想这件生意倒还轻省，耐不得寺院凄凉，遂趁年纪轻，蓄了发，充当门子。雨村那里想得是他便忙携手笑道：“原来还是故人。”因赏他坐了说话。这门子不敢坐，雨村笑道：“你也算贫贱之交了，此系私室，但坐不妨。”门子才斜签着坐下。 雨村道：“方才何故不令发签？”门子道：“老爷荣任到此，难道就没抄一张本省的护官符来不成？”雨村忙问：“何为护官符？”门子道：“如今凡作地方官的，都有一个私单，上面写的是本省最有权势极富贵的大乡绅名姓，各省皆然。倘若不知，一时触犯了这样的人家，不但官爵，只怕连性命也难保呢!——所以叫做护官符。方才所说的这薛家，老爷如何惹得他!他这件官司并无难断之处，从前的官府都因碍着情分脸面，所以如此。”一面说，一面从顺袋中取出一张抄的护官符来，递与雨村看时，上面皆是本地大族名宦之家的俗谚口碑，云：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雨村尚未看完，忽闻传点，报“王老爷来拜”。雨村忙具衣冠接迎。有顿饭工夫方回来，问这门子，门子道：“四家皆连络有亲，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今告打死人之薛，就是‘丰年大雪’之薛。不单靠这三家，他的世交亲友在都在外的本也不少，老爷如今拿谁去？” 雨村听说，便笑问门子道：“这样说来，却怎么了结此案你大约也深知这凶犯躲的方向了？”门子笑道：“不瞒老爷说，不但这凶犯躲的方向，并这拐的人我也知道，死鬼买主也深知道，待我细说与老爷听。这个被打死的是一个小乡宦之子，名唤冯渊，父母俱亡，又无兄弟，守着些薄产度日，年纪十□□岁，酷爱男风，不好女色。这也是前生冤孽，可巧遇见这丫头，他便一眼看上了，立意买来作妾，设誓不近男色，也不再娶第二个了。所以郑重其事，必得三日后方进门。谁知这拐子又偷卖与薛家，他意欲卷了两家的银子逃去。谁知又走不脱，两家拿住，打了个半死，都不肯收银，各要领人。那薛公子便喝令下人动手，将冯公子打了个稀烂，抬回去三日竟死了。这薛公子原择下日子要上京的，既打了人夺了丫头，他便没事人一般，只管带了家眷走他的路，并非为此而逃：这人命些些小事，自有他弟兄奴仆在此料理。这且别说，老爷可知这被卖的丫头是谁？”雨村道：“我如何晓得？”门子冷笑道：“这人还是老爷的大恩人呢!他就是葫芦庙旁住的甄老爷的女儿，小名英莲的。”雨村骇然道：“原来是他!听见他自五岁被人拐去，怎么如今才卖呢？” 门子道：“这种拐子单拐幼女，养至十二三岁，带至他乡转卖。当日这英莲，我们天天哄他玩耍，极相熟的，所以隔了七八年，虽模样儿出脱的齐整，然大段未改，所以认得，且他眉心中原有米粒大的一点胭脂，从胎里带来的。偏这拐子又租了我的房子居住。那日拐子不在家，我也曾问他，他说是打怕了的，万不敢说，只说拐子是他的亲爹，因无钱还债才卖的。再四哄他，他又哭了，只说：‘我原不记得小时的事！’这无可疑了。那日冯公子相见了，兑了银子，因拐子醉了，英莲自叹说：‘我今日罪孽可满了！’后又听见三日后才过门，他又转有忧愁之态。我又不忍，等拐子出去，又叫内人去解劝他：‘这冯公子必待好日期来接，可知必不以丫鬟相看。况他是个绝风流人品，家里颇过得，素性又最厌恶堂客，今竟破价买你，后事不言可知。只耐得三两日，何必忧闷？’他听如此说方略解些，自谓从此得所。谁料天下竟有不如意事，第二日，他偏又卖与了薛家!若卖与第二家还好，这薛公子的混名，人称他‘呆霸王’，最是天下第一个弄性尚气的人，而且使钱如土。只打了个落花流水，生拖死拽把个英莲拖去，如今也不知死活。这冯公子空喜一场，一念未遂，反花了钱，送了命，岂不可叹！”雨村听了，也叹道：“这也是他们的孽障遭遇，亦非偶然，不然这冯渊如何偏只看上了这英莲这英莲受了拐子这几年折磨，才得了个路头，且又是个多情的，若果聚合了倒是件美事，偏又生出这段事来。这薛家纵比冯家富贵，想其为人，自然姬妾众多，淫佚无度，未必及冯渊定情于一人。这正是梦幻情缘，恰遇见一对薄命儿女!且不要议论他人，只目今这官司如何剖断才好？”门子笑道：“老爷当年何其明决，今日何反成个没主意的人了小的听见老爷补升此任，系贾府王府之力；此薛蟠即贾府之亲：老爷何不顺水行舟做个人情，将此案了结，日后也好去见贾王二公？”雨村道：“你说的何尝不是。但事关人命，蒙皇上隆恩起复委用，正竭力图报之时，岂可因私枉法，是实不忍为的。”门子听了冷笑道：“老爷说的自是正理，但如今世上是行不去的。岂不闻古人说的：‘大丈夫相时而动。’又说：‘趋吉避凶者为君子。’依老爷这话，不但不能报效朝廷，亦且自身不保，还要三思为妥！” 雨村低了头，半日说道：“依你怎么着？”门子道：“小人已想了个很好的主意在此：老爷明日坐堂，只管虚张声势，动文书发签拿人，凶犯自然是拿不来的，原告固是不依，只用将薛家族人及奴仆人等拿几个来拷问，小的在暗中调停，令他们报个‘暴病身亡’，合族中及地方上共递一张保呈，老爷只说善能扶鸾请仙，堂上设了乩坛，令军民人等只管来看。老爷便说：‘乩仙批了，死者冯渊与薛蟠原系夙孽，今狭路相遇，原因了结。今薛蟠已得了无名之病，被冯渊的魂魄追索而死。其祸皆由拐子而起，除将拐子按法处治外，馀不累及……’等语。小人暗中嘱咐拐子，令其实招，众人见乩仙批语与拐子相符，自然不疑了。薛家有的是钱，老爷断一千也可，五百也可，与冯家作烧埋之费；那冯家也无甚要紧的人，不过为的是钱，有了银子也就无话了。老爷细想此计如何？百也可，与冯家作烧埋之费；那冯家也无甚要紧的人，不过为的是钱，有了银子也就无话了。老爷细想此计如何？百也可，与冯家作烧埋之费；那冯家也无甚要紧的人，不过为的是钱，有了银子也就无话了。老爷细想此计如何？百也可，与冯家作烧埋之费；那冯家也无甚要紧的人，， 114|。。城 至次日坐堂，勾取一干有名人犯。雨村详加审问，果见冯家人口稀少，不过赖此欲得些烧埋之银；薛家仗势倚情，偏不相让，故致颠倒未决。雨村便徇情枉法，胡乱判断了此案，冯家得了许多烧埋银子，也就无甚话说了。雨村便疾忙修书二封与贾政并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不过说“令甥之事已完，不必过虑”之言寄去。此事皆由葫芦庙内沙弥新门子所为，雨村又恐他对人说出当日贫贱时事来，因此心中大不乐意。后来到底寻了他一个不是，远远的充发了才罢。 当下言不着雨村。且说那买了英莲、打死冯渊的那薛公子，亦系金陵人氏，本是书香继世之家。只是如今这薛公子幼年丧父，寡母又怜他是个独根孤种，未免溺爱纵容些，遂致老大无成；且家中有百万之富，现领着内帑钱粮，采办杂料。这薛公子学名薛蟠，表字文起，性情奢侈，言语傲慢；虽也上过学，不过略识几个字，终日惟有斗鸡走马、游山玩景而已。虽是皇商，一应经纪世事全然不知，不过赖祖父旧日的情分，户部挂个虚名支领钱粮，其馀事体，自有伙计老家人等措办，寡母王氏乃现任京营节度王子腾之妹，与荣国府贾政的夫人王氏是一母所生的姊妹，今年方五十上下，只有薛蟠一子。还有一女，比薛蟠小两岁，乳名宝钗，生得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当时他父亲在日极爱此女，令其读书识字，较之乃兄竟高十倍。自父亲死后，见哥哥不能安慰母心，他便不以书字为念，只留心针黹家计等事，好为母亲分忧代劳。 近因今上崇尚诗礼，征采才能，降不世之隆恩，除聘选妃嫔外，在世宦名家之女，皆得亲名达部，以备选择，为宫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自薛蟠父亲死后，各省中所有的卖买承局、总管、伙计人等，见薛蟠年轻不谙世事，便趁时拐骗起来，京都几处生意渐亦销耗。薛蟠素闻得都中乃第一繁华之地，正思一游，便趁此机会，一来送妹待选，二来望亲，三来亲自入部销算旧帐，再计新支，——其实只为游览上国风光之意。因此早已检点下行装细软以及馈送亲友各色土物人情等类，正择日起身，不想偏遇着那拐子，买了英莲。薛蟠见英莲生的不俗，立意买了作妾，又遇冯家来夺，因恃强喝令豪奴将冯渊打死，便将家中事务，一一嘱托了族中人并几个老家人，自己同着母亲妹子竟自起身长行去了。人命官司他却视为儿戏，自谓花上几个钱没有不了的。 在路不记其日，那日已将入都，又听见母舅王子腾升了九省统制，奉旨出都查边。薛蟠心中暗喜道：“我正愁进京去有舅舅管辖，不能任意挥霍，如今升出去，可知天从人愿。”因和母亲商议道：“咱们京中虽有几处房舍，只是这十来年没人居住，那看守的人未免偷着租赁给人住，须得先着人去打扫收拾才好。”他母亲道：“何必如此招摇!咱们这进京去，原是先拜望亲友，或是在你舅舅处，或是你姨父家，他两家的房舍极是宽敞的。咱们且住下，再慢慢儿的着人去收拾，岂不消停些？”薛蟠道：“如今舅舅正升了外省去，家里自然忙乱起身，咱们这会子反一窝一拖的奔了去，岂不没眼色呢？”他母亲道：“你舅舅虽升了去，还有你姨父家。况这几年来你舅舅姨娘两处，每每带信捎书接咱们来。如今既来了，你舅舅虽忙着起身，你贾家的姨娘未必不苦留我们，咱们且忙忙的收拾房子岂不使人见怪你的意思我早知道了：守着舅舅姨母住着，未免拘紧了，不如各自住着，好任意施为。你既如此，你自去挑所宅子去住，我和你姨娘姊妹们别了这几年，却要住几日。我带了你妹子去投你姨娘家去，你道好不好？”薛蟠见母亲如此说，情知扭不过，只得吩咐人夫，一路奔荣国府而来。 那时王夫人已知薛蟠官司一事亏贾雨村就中维持了，才放了心。又见哥哥升了边缺，正愁少了娘家的亲戚来往，略加寂寞。过了几日，忽家人报：“姨太太带了哥儿姐儿合家进京在门外下车了。”喜的王夫人忙带了人接到大厅上，将薛姨妈等接进去了。姊妹们一朝相见，悲喜交集，自不必说。叙了一番契阔，又引着拜见贾母，将人情土物各种酬献了。合家俱厮见过，又治席接风。薛蟠拜见过贾政贾琏，又引着见了贾赦贾珍等。贾政便使人进来对王夫人说：“姨太太已有了年纪，外甥年轻，不知庶务，在外住着恐又要生事：咱们东南角上梨香院，那一所房十来间白空闲着，叫人请了姨太太和姐儿哥儿住了甚好。”王夫人原要留住，贾母也就遣人来说：“请姨太太就在这里住下，大家亲密些。”薛姨妈正欲同居一处，方可拘紧些儿，若另在外边，又恐纵性惹祸，遂忙应允。又私与王夫人说明：“一应日费供给，一概都免，方是处常之法。”王夫人知他家不难于此，遂亦从其自便，从此后，薛家母女就在梨香院住了。 原来这梨香院乃当日荣公暮年养静之所，小小巧巧，约有十馀间房舍，前厅后舍俱全。另有一门通街，薛蟠的家人就走此门出入；西南上又有一个角门，通着夹道子，出了夹道便是王夫人正房的东院了。每日或饭后或晚间，薛姨妈便过来，或与贾母闲谈，或与王夫人相叙。宝钗日与黛玉、迎春姊妹等一处，或看书下棋，或做针黹，倒也十分相安。只是薛蟠起初原不欲在贾府中居住，生恐姨父管束不得自在；无奈母亲执意在此，且贾宅中又十分殷勤苦留，只得暂且住下，一面使人打扫出自家的房屋再移居过去。谁知自此间住了不上一月，贾宅族中凡有的子侄俱已认熟了一半，都是那些纨气习，莫不喜与他来往。今日会酒，明日观花，甚至聚赌□□，无所不至，引诱的薛蟠比当日更坏了十倍。虽说贾政训子有方，治家有法，一则族大人多，照管不到；二则现在房长乃是贾珍，彼乃宁府长孙，又现袭职，凡族中事都是他掌管；三则公私冗杂，且素性潇洒，不以俗事为要，每公暇之时，不过看书着棋而已。况这梨香院相隔两层房舍，又有街门别开，任意可以出入，这些子弟们所以只管放意畅怀的。因此薛蟠遂将移居之念渐渐打灭了。 第四回中既将薛家母子在荣府中寄居等事略已表明，此回暂可不写了。如今且说林黛玉自在荣府，一来贾母万般怜爱，寝食起居一如宝玉，把那迎春、探春、惜春三个孙女儿倒且靠后了；就是宝玉黛玉二人的亲密友爱，也较别人不同，日则同行同坐，夜则同止同息，真是言和意顺，似漆如胶。不想如今忽然来了一个薛宝钗，年纪虽大不多，然品格端方，容貌美丽，人人都说黛玉不及。那宝钗却又行为豁达，随分从时，不比黛玉孤高自许，目无下尘，故深得下人之心，就是小丫头们亦多和宝钗亲近。因此黛玉心中便有些不忿，宝钗却是浑然不觉。那宝玉也在孩提之间，况他天性所，一片愚拙偏僻，视姊妹兄弟皆如一体，并无亲疏远近之别。如今与黛玉同处贾母房中，故略比别的姊妹熟惯些，既熟惯便更觉亲密，既亲密便不免有些不虞之隙、求全之毁。这日不知为何，二人言语有些不和起来，黛玉又在房中独自垂泪。宝玉也自悔言语冒撞，前去俯就，那黛玉方渐渐的回转过来。 因东边宁府花园内梅花盛开，贾珍之妻尤氏乃治酒具，请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赏花，是日先带了贾蓉夫妻二人来面请。贾母等于早饭后过来，就在会芳园游玩，先茶后酒。不过是宁荣二府眷属家宴，并无别样新文趣事可记。 一时宝玉倦怠，欲睡中觉。贾母命人：“好生哄着，歇息一回再来。”贾蓉媳妇秦氏便忙笑道：“我们这里有给宝二叔收拾下的屋子，老祖宗放心，只管交给我就是了。”因向宝玉的奶娘丫鬟等道：“嬷嬷、姐姐们，请宝二叔跟我这里来。”贾母素知秦氏是极妥当的人，因他生得袅娜纤巧，行事又温柔和平，乃重孙媳中第一个得意之人。见他去安置宝玉，自然是放心的了。 当下秦氏引一簇人来至上房内间，宝玉抬头看见是一幅画挂在上面，人物固好，其故事乃是“燃藜图”也，心中便有些不快。又有一副对联，写的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及看了这两句，纵然室宇精美，铺陈华丽，亦断断不肯在这里了，忙说：“快出去，快出去！”秦氏听了笑道：“这里还不好，往那里去呢要不就往我屋里去罢。”宝玉点头微笑。一个嬷嬷说道：“那里有个叔叔往侄儿媳妇房里睡觉的礼呢？”秦氏笑道：“不怕他恼，他能多大了，就忌讳这些个上月你没有看见我那个兄弟来了，虽然和宝二叔同年，两个人要站在一处，只怕那一个还高些呢。”宝玉道：“我怎么没有见过他你带他来我瞧瞧。”众人笑道：“隔着二三十里，那里带去见的日子有呢。” 说着大家来至秦氏卧房。刚至房中，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宝玉此时便觉眼饧骨软，连说：“好香！”入房向壁上看时，有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两边有宋学士秦太虚写的一副对联云：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袭人是酒香。案上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一边摆着赵飞燕立着舞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设着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宝榻，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连珠帐。宝玉含笑道：“这里好，这里好！”秦氏笑道：“我这屋子，大约神仙也可以住得了。”说着，亲自展开了西施浣过的纱衾，移了红娘抱过的鸳枕。于是众奶姆伏侍宝玉卧好了，款款散去，只留下袭人、晴雯、麝 115|。。城 月、秋纹四个丫鬟为伴。秦氏便叫小丫鬟们好生在檐下看着猫儿打架。 那宝玉才合上眼，便恍恍惚惚的睡去，犹似秦氏在前，悠悠荡荡，跟着秦氏到了一处。但见朱栏玉砌，绿树清溪，真是人迹不逢，飞尘罕到。宝玉在梦中欢喜，想道：“这个地方儿有趣!我若能在这里过一生，强如天天被父母师傅管束呢。”正在胡思乱想，听见山后有人作歌曰：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寄言众儿女，何必觅闲愁。宝玉听了，是个女孩儿的声气。歌音未息，早见那边走出一个美人来，蹁跹袅娜，与凡人大不相同。有赋为证： 方离柳坞，乍出花房。但行处鸟惊庭树，将到时影度回廊。仙袂乍飘兮，闻麝兰之馥郁；荷衣欲动兮，听环之铿锵。靥笑春桃兮，云髻堆翠；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纤腰之楚楚兮，风回雪舞；耀珠翠之的的兮，鸭绿鹅黄。出没花间兮，宜嗔宜喜；徘徊池上兮，若飞若扬。蛾眉欲颦兮，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兮，欲止而仍行。羡美人之良质兮，冰清玉润；慕美人之华服兮，闪烁文章。爱美人之容貌兮，香培玉篆；比美人之态度兮，凤翥龙翔。其素若何，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蕙披霜。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文若何，龙游曲沼；其神若何，月射寒江。远惭西子，近愧王嫱。生于孰地降自何方若非宴罢归来，瑶池不二；定应吹箫引去，紫府无双者也。 宝玉见是一个仙姑，喜的忙来作揖，笑问道：“神仙姐姐，不知从那里来，如今要往那里去我也不知这里是何处，望乞携带携带。”那仙姑道：“吾居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乃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警幻仙姑是也。司人间之风情月债，掌尘世之女怨男痴。因近来风流冤孽缠绵于此，是以前来访察机会，布散相思。今日与尔相逢，亦非偶然。此离吾境不远，别无他物，仅有自采仙茗一盏，亲酿美酒几瓮，素练魔舞歌姬数人，新填《红楼梦》仙曲十二支。可试随我一游否？”宝玉听了，喜跃非常，便忘了秦氏在何处了，竟随着这仙姑到了一个所在，忽见前面有一座石牌横建，上书“太虚幻境”四大字，两边一副对联，乃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转过牌坊便是一座宫门，上面横书着四个大字，道是“孽海情天”。也有一副对联，大书云：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酬。宝玉看了，心下自思道：“原来如此。但不知何为‘古今之情’，又何为‘风月之债’从今倒要领略领略。”宝玉只顾如此一想，不料早把些邪魔招入膏肓了。当下随了仙姑进入二层门内，只见两边配殿皆有匾额对联，一时看不尽许多，惟见几处写着的是“痴情司”、“结怨司”、“朝啼司”、“暮哭司”、“春感司”、“秋悲司”。看了，因向仙姑道：“敢烦仙姑引我到那各司中游玩游玩，不知可使得么？”仙姑道：“此中各司存的是普天下所有的女子过去未来的簿册，尔乃凡眼尘躯，未便先知的。”宝玉听了，那里肯舍，又再四的恳求。那警幻便说：“也罢，就在此司内略随喜随喜罢。” 宝玉喜不自胜，抬头看这司的匾上，乃是“薄命司”三字，两边写着对联道：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为谁妍。宝玉看了，便知感叹。进入门中，只见有十数个大橱，皆用封条封着，看那封条上皆有各省字样。宝玉一心只拣自己家乡的封条看，只见那边橱上封条大书“金陵十二钗正册”，宝玉因问：“何为‘金陵十二钗正册’？”警幻道：“即尔省中十二冠首女子之册，故为正册。”宝玉道：“常听人说金陵极大，怎么只十二个女子如今单我们家里上上下下就有几百个女孩儿。”警幻微笑道：“一省女子固多，不过择其紧要者录之，两边二橱则又次之。馀者庸常之辈便无册可录了。”宝玉再看下首一橱，上写着“金陵十二钗副册”，又一橱上写着“金陵十二钗又副册”。宝玉便伸手先将“又副册”橱门开了，拿出一本册来，揭开看时，只见这首页上画的既非人物亦非山水，不过是水墨染，满纸乌云浊雾而已。后有几行字迹，写道是：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流灵巧招人怨。寿夭多因诽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宝玉看了不甚明白。又见后面画着一簇鲜花，一床破席，也有几句言词写道是：枉自温柔和顺，空云似桂如兰。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宝玉看了，益发解说不出是何意思，遂将这一本册子搁起来，又去开了“副册”橱门。拿起一本册来打开看时，只见首页也是画，却画着一枝桂花，下面有一方池沼，其中水涸泥干，莲枯藕败，后面书云：根并荷花一茎香，平生遭际实堪伤。自从两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乡。宝玉看了又不解。又去取那“正册”看时，只见头一页上画着是两株枯木，木上悬着一围玉带；地下又有一堆雪，雪中一股金簪。也有四句诗道：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宝玉看了仍不解，待要问时，知他必不肯泄漏天机，待要丢下又不舍。遂往后看，只见画着一张弓，弓上挂着一个香橼。也有一首歌词云：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兔相逢大梦归。后面又画着两个人放风筝，一片大海，一只大船，船中有一女子掩面泣涕之状。画后也有四句写着道：才自清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清明涕泣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后面又画着几缕飞云，一湾逝水。其词曰：富贵又何为襁褓之间父母违。展眼吊斜辉，湘江水逝楚云飞。后面又画着一块美玉落在泥污之中。其断语云：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后面忽画一恶狼，追扑一美女，欲啖之意。其下书云：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后面便是一所古庙，里面有一美人在内看经独坐。其判云：勘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妆。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后面便是一片冰山，上有一只雌凤。其判云：凡鸟偏从末世来，都知爱慕此生才。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后面又是一座荒村野店，有一美人在那里纺绩。其判曰：势败休云贵，家亡莫论亲。偶因济村妇，巧得遇恩人。诗后又画一盆茂兰，旁有一位凤冠霞帔的美人。也有判云：桃李春风结子完，到头谁似一盆兰。如冰水好空相妒，枉与他人作笑谈。诗后又画一座高楼，上有一美人悬梁自尽。其判云：情天情海幻情深，情既相逢必主淫。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宝玉还欲看时，那仙姑知他天分高明、性情颖慧，恐泄漏天机，便掩了卷册笑向宝玉道：“且随我去游玩奇景，何必在此打这闷葫芦？” 宝玉恍恍惚惚，不觉弃了卷册，又随警幻来至后面。但见画栋雕檐，珠帘绣幕，仙花馥郁，异草芬芳，真好所在也。正是：光摇朱户金铺地，雪照琼窗玉作宫。又听警幻笑道：“你们快出来迎接贵客。”一言未了，只见房中走出几个仙子来，荷袂蹁跹，羽衣飘舞，娇若春花，媚如秋月。见了宝玉，都怨谤警幻道：“我们不知系何贵客，忙的接出来!姐姐曾说今日今时必有绛珠妹子的生魂前来游玩，故我等久待，何故反引这浊物来污染清净女儿之境？”宝玉听如此说，便吓的欲退不能，果觉自形污秽不堪。警幻忙携住宝玉的手向众仙姬笑道：“你等不知原委。今日原欲往荣府去接绛珠，适从宁府经过，偶遇宁荣二公之灵，嘱吾云：‘吾家自国朝定鼎以来，功名奕世，富贵流传，已历百年。奈运终数尽不可挽回，我等之子孙虽多，竟无可以继业者。惟嫡孙宝玉一人，禀性乖张，用情怪谲，虽聪明灵慧，略可望成，无奈吾家运数合终，恐无人规引入正。幸仙姑偶来，望先以□□声色等事警其痴顽，或能使他跳出迷人圈子，入于正路，便是吾兄弟之幸了。’如此嘱吾，故发慈心，引彼至此。先以他家上中下三等女子的终身册籍令其熟玩，尚未觉悟；故引了再到此处，遍历那饮馔声色之幻，或冀将来一悟，未可知也。” 说毕，携了宝玉入室。但闻一缕幽香，不知所闻何物。宝玉不禁相问，警幻冷笑道：“此香乃尘世所无，尔如何能知!此系诸名山胜境初生异卉之精，合各种宝林珠树之油所制，名为‘群芳髓’。”宝玉听了，自是羡慕。于是大家入座，小鬟捧上茶来，宝玉觉得香清味美，迥非常品，因又问何名。警幻道：“此茶出在放春山遣香洞，又以仙花灵叶上所带的宿露烹了，名曰‘千红一窟’。”宝玉听了，点头称赏。因看房内瑶琴、宝鼎、古画、新诗，无所不有；更喜窗下亦有唾绒 116|。。 ，奁间时渍粉污。壁上也挂着一副对联，书云：幽微灵秀地，无可奈何天。宝玉看毕，因又请问众仙姑姓名：一名痴梦仙姑，一名钟情大士，一名引愁金女，一名度恨菩提，各各道号不一。少刻，有小鬟来调桌安椅，摆设酒馔。正是：琼浆满泛玻璃盏，玉液浓斟琥珀杯。宝玉因此酒香冽异常，又不禁相问，警幻道：“此酒乃以百花之蕤，万木之汁，加以麟髓凤乳酿成，因名为‘万艳同杯’。”宝玉称赏不迭。 饮酒间，又有十二个舞女上来，请问演何调曲。警幻道：“就将新制《红楼梦》十二支演上来。”舞女们答应了，便轻敲檀板，款按银筝，听他歌道是：开辟鸿蒙，方歌了一句，警幻道：“此曲不比尘世中所填传奇之曲，必有生旦净末之则，又有南北九宫之调。此或咏叹一人，或感怀一事，偶成一曲，即可谱入管弦。若非个中人，不知其中之妙。料尔亦未必深明此调，若不先阅其稿，后听其曲，反成嚼蜡矣。”说毕，回头命小鬟取了《红楼梦》原稿来，递与宝玉。宝玉接过来，一面目视其文，耳聆其歌曰： [红楼梦引子]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奈何天，伤怀日，寂寥时，试遣愚衷。因此上演出这悲金悼玉的“红楼梦”。 [终身误]都道是金玉良缘，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枉凝眉]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话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禁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 却说宝玉听了此曲，散漫无稽，未见得好处；但其声韵凄婉，竟能*醉魄。因此也不问其原委，也不究其来历，就暂以此释闷而已。因又看下面道： [恨无常]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眼睁睁把万事全抛，荡悠悠芳魂销耗。望家乡路远山高。故向爹娘梦里相寻告：儿命已入黄泉，天伦呵须要退步抽身早! [分骨肉]一帆风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园，齐来抛闪，恐哭损残年，告爹娘休把儿悬念，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奴去也，莫牵连。 [乐中悲]襁褓中，父母叹双亡。纵居那绮罗丛谁知娇养幸生来英豪阔大宽宏量，从未将儿女私情，略萦心上。好一似霁月光风耀玉堂。厮配得才貌仙郎，博得个地久天长，准折得幼年时坎坷形状。终久是云散高唐，水涸湘江。这是尘寰中消长数应当，何必枉悲伤 [世难容]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天生成孤癖人皆罕。你道是啖肉食腥膻，视绮罗俗厌；却不知好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可叹这青灯古殿人将老，孤负了红粉朱楼□□阑，到头来依旧是风尘肮脏违心愿。好一似无瑕白玉遭泥陷，又何须王孙公子叹无缘 [喜冤家]中山狼，无情兽，全不念当日根由。一味的骄奢不健康贪欢媾。觑着那侯门艳质同蒲柳，作践的公府千金似下流。叹芳魂艳魄，一载荡悠悠。 [虚花悟]将那三春勘破，桃红柳绿待如何把这韶华打灭，觅那清淡天和。说什么天上夭桃盛，云中杏蕊多，到头来谁见把秋捱过则看那白杨村里人呜咽，青枫林下鬼吟哦，更兼着连天衰草遮坟墓。这的是昨贫今富人劳碌，春荣秋谢花折磨。似这般生关死劫谁能躲闻说道西方宝树唤婆娑，上结着长生果。 [聪明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生前心已碎，死后性空灵。家富人宁，终有个家亡人散各奔腾。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好一似荡悠悠三更梦。急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呀!一场欢喜忽悲辛，叹人世终难定! [留馀庆]留馀庆，留馀庆，忽遇恩人；幸娘亲，幸娘亲，积得阴功。劝人生济困扶穷，休似俺那爱银钱忘骨肉的狠舅奸兄。正是乘除加减，上有苍穹。 [晚韶华]镜里恩情，更那堪梦里功名!那美韶华去之何迅，再休提绣帐鸳衾。只这戴珠冠披凤袄也抵不了无常性命。虽说是人生莫受老来贫，也须要阴骘积儿孙。气昂昂头戴簪缨，光灿灿胸悬金印，威赫赫爵禄高登，昏惨惨黄泉路近!问古来将相可还存也只是虚名儿后人钦敬。 [好事终]画梁春尽落香尘。擅风情，秉月貌，便是败家的根本。箕裘颓堕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宿孽总因情! [飞鸟各投林]为官的家业雕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自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歌毕，还又歌副歌。警幻见宝玉甚无趣味，因叹：“痴儿竟尚未悟！”那宝玉忙止歌姬不必再唱，自觉朦胧恍惚，告醉求卧。 警幻便命撤去残席，送宝玉至一香闺绣阁中，其间铺陈之盛，乃素所未见之物。更可骇者，早有一位仙姬在内，其鲜艳妩媚大似宝钗，袅娜风流又如黛玉。正不知是何意，忽见警幻说道：“尘世中多少富贵之家，那些绿窗风月，绣阁烟霞，皆被那些淫污纨与流□□子玷辱了。更可恨者，自古来多少轻薄浪子，皆以‘好色不淫’为解，又以‘情而不淫’作案，此皆饰非掩丑之语耳。好色即淫，知情更淫。是以巫山之会，*之欢，皆由既悦其色、复恋其情所致。吾所爱汝者，乃天下古今第一淫人也！”宝玉听了，唬的慌忙答道：“仙姑差了：我因懒于读书，家父母尚每垂训饬，岂敢再冒‘淫’字况且年纪尚幼，不知‘淫’为何事。”警幻道：“非也。淫虽一理，意则有别。如世之好淫者，不过悦容貌，喜歌舞，调笑无厌，*无时，恨不能天下之美女供我片时之趣兴：此皆皮肤滥淫之蠢物耳。如尔则天分中生成一段痴情，吾辈推之为‘意淫’。惟‘意淫’二字，可心会而不可口传，可神通而不能语达。汝今独得此二字，在闺阁中虽可为良友，却于世道中未免迂阔怪诡，百口嘲谤，万目睚眦。今既遇尔祖宁荣二公剖腹深嘱，吾不忍子独为我闺阁增光而见弃于世道。故引子前来，醉以美酒，沁以仙茗，警以妙曲。再将吾妹一人，乳名兼美表字可卿者许配与汝，今夕良时即可成姻。不过令汝领略此仙闺幻境之风光尚然如此，何况尘世之情景呢。从今后万万解释，改悟前情，留意于孔孟之间，委身于经济之道。”说毕，便秘授以*之事，推宝玉入房中，将门掩上自去。 那宝玉恍恍惚惚，依着警幻所嘱，未免作起儿女的事来，也难以尽述。至次日，便柔情缱绻，软语温存，与可卿难解难分。因二人携手出去游玩之时，忽然至一个所在，但见荆榛遍地，狼虎同行，迎面一道黑溪阻路，并无桥梁可通。正在犹豫之间，忽见警幻从后追来，说道：“快休前进，作速回头要紧！”宝玉忙止步问道：“此系何处？”警幻道：“此乃迷津，深有万丈，遥亘千里。中无舟楫可通，只有一个木筏，乃木居士掌柁，灰侍者撑篙，不受金银之谢，但遇有缘者渡之。尔今偶游至此，设如坠落其中，便深负我从前谆谆警戒之语了。”话犹未了，只听迷津内响如雷声，有许多夜叉海鬼将宝玉拖将下去。吓得宝玉汗下如雨，一面失声喊叫：“可卿救我！”吓得袭人辈众丫鬟忙上来搂住，叫：“宝玉不怕，我们在这里呢！” 却说秦氏正在房外嘱咐小丫头们好生看着猫儿狗儿打架，忽闻宝玉在梦中唤他的小名儿，因纳闷道：“我的小名儿这里从无人知道，他如何得知，在梦中叫出来？” 未知何因，下回分解。 却说秦氏因听见宝玉梦中唤他的乳名，心中纳闷，又不好细问。彼时宝玉迷迷惑惑，若有所失，遂起身解怀整衣。袭人过来给他系裤带时，刚伸手至大腿处，只觉冰冷粘湿的一片，吓的忙褪回手来，问：“是怎么了？”宝玉红了脸，把他的手一捻。袭人本是个聪明女子，年纪又比宝玉大两岁，近来也渐省人事。今见宝玉如此光景，心中便觉察了一半，不觉把个粉脸羞的飞红，遂不好再问。仍旧理好衣裳，随至贾母处 117|[jin][jiang] 却说秦氏因听见宝玉梦中唤他的乳名，心中纳闷，又不好细问。彼时宝玉迷迷惑惑，若有所失，遂起身解怀整衣。袭人过来给他系裤带时，刚伸手至大腿处，只觉冰冷粘湿的一片，吓的忙褪回手来，问：“是怎么了？”宝玉红了脸，把他的手一捻。袭人本是个聪明女子，年纪又比宝玉大两岁，近来也渐省人事。今见宝玉如此光景，心中便觉察了一半，不觉把个粉脸羞的飞红，遂不好再问。仍旧理好衣裳，随至贾母处来，胡乱吃过晚饭，过这边来，趁众奶娘丫鬟不在旁时，另取出一件中衣与宝玉换上。宝玉含羞央告道：“好姐姐，千万别告诉人。”袭人也含着羞悄悄的笑问道：“你为什么——”说到这里，把眼又往四下里瞧了瞧，才又问道：“那是那里流出来的？”宝玉只管红着脸不言语，袭人却只瞅着他笑。迟了一会，宝玉才把梦中之事细说与袭人听。说到*私情，羞的袭人掩面伏身而笑。宝玉亦素喜袭人柔媚姣俏，遂强拉袭人同领警幻所训之事，袭人自知贾母曾将他给了宝玉，也无可推托的，扭捏了半日，无奈何，只得和宝玉温存了一番。自此宝玉视袭人更自不同，袭人待宝玉也越发尽职了。这话暂且不提。 且说荣府中合算起来，从上至下，也有三百馀口人，一天也有一二十件事，竟如乱麻一般，没个头绪可作纲领。正思从那一件事那一个人写起方妙，却好忽从千里之外，芥豆之微，小小一个人家，因与荣府略有些瓜葛，这日正往荣府中来，因此便就这一家说起，倒还是个头绪。 原来这小小之家，姓王，乃本地人氏，祖上也做过一个小小京官，昔年曾与凤姐之祖王夫人之父认识。因贪王家的势利，便连了宗，认作侄儿。那时只有王夫人之大兄凤姐之父与王夫人随在京的知有此一门远族，馀者也皆不知。目今其祖早故，只有一个儿子，名唤王成，因家业萧条，仍搬出城外乡村中住了。王成亦相继身故，有子小名狗儿，娶妻刘氏，生子小名板儿；又生一女，名唤青儿：一家四口，以务农为业。因狗儿白日间自作些生计，刘氏又操井臼等事，青板姊弟两个无人照管，狗儿遂将岳母刘老老接来，一处过活。这刘老老乃是个久经世代的老寡妇，膝下又无子息，只靠两亩薄田度日。如今女婿接了养活。岂不愿意呢，遂一心一计，帮着女儿女婿过活。 因这年秋尽冬初，天气冷将上来，家中冬事未办，狗儿未免心中烦躁，吃了几杯闷酒，在家里闲寻气恼，刘氏不敢顶撞。因此刘老老看不过，便劝道：“姑爷，你别嗔着我多嘴：咱们村庄人家儿，那一个不是老老实实，守着多大碗儿吃多大的饭呢!你皆因年小时候，托着老子娘的福，吃喝惯了，如今所以有了钱就顾头不顾尾，没了钱就瞎生气，成了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了!如今咱们虽离城住着，终是天子脚下。这长安城中遍地皆是钱，只可惜没人会去拿罢了。在家跳蹋也没用！”狗儿听了道：“你老只会在炕头上坐着混说，难道叫我打劫去不成？”刘老老说道：“谁叫你去打劫呢也到底大家想个方法儿才好。不然那银子钱会自己跑到咱们家里来不成？”狗儿冷笑道：“有法儿还等到这会子呢!我又没有收税的亲戚、做官的朋友，有什么法子可想的就有，也只怕他们未必来理我们呢。”刘老老道“这倒也不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谋到了，靠菩萨的保佑，有些机会，也未可知。我倒替你们想出一个机会来。当日你们原是和金陵王家连过宗的。二十年前，他们看承你们还好，如今是你们拉硬屎，不肯去就和他，才疏远起来。想当初我和女儿还去过一遭，他家的二小姐着实爽快会待人的，倒不拿大，如今现是荣国府贾二老爷的夫人。听见他们说，如今上了年纪，越发怜贫恤老的了，又爱斋僧布施。如今王府虽升了官儿，只怕二姑太太还认的咱们，你为什么不走动走动或者他还念旧，有些好处也未可知。只要他发点好心，拔根寒毛，比咱们的腰还壮呢。”刘氏接口道：“你老说的好，你我这样嘴脸，怎么好到他门上去只怕他那门上人也不肯进去告诉，没的白打嘴现世的！” 谁知狗儿利名心重，听如此说，心下便有些活动；又听他妻子这番话，便笑道：“老老既这么说，况且当日你又见过这姑太太一次，为什么不你老人家明日就去走一遭，先试试风头儿去？”刘老老道：“哎哟!可是说的了：‘侯门似海。’我是个什么东西儿!他家人又不认得我，去了也是白跑。”狗儿道：“不妨，我教给你个法儿。你竟带了小板儿先去找陪房周大爷，要见了他，就有些意思了。这周大爷先时和我父亲交过一桩事，我们本极好的。”刘老老道：“我也知道。只是许多时不走动，知道他如今是怎样——这也说不得了!你又是个男人，这么个嘴脸，自然去不得；我们姑娘年轻的媳妇儿，也难卖头卖脚的。倒还是舍着我这副老脸去碰碰，果然有好处，大家也有益。”当晚计议已定。 次日天未明时，刘老老便起来梳洗了。又将板儿教了几句话。五六岁的孩子，听见带了他进城逛去，喜欢的无不应承。于是刘老老带了板儿，进城至宁荣街来。到了荣府大门前石狮子旁边，只见满门口的轿马。刘老老不敢过去，掸掸衣服，又教了板儿几句话，然后溜到角门前，只见几个挺胸叠肚、指手画脚的人坐在大门上，说东谈西的。刘老老只得蹭上来问：“太爷们纳福。”众人打量了一会，便问：“是那里来的？”刘老老陪笑道：“我找太太的陪房周大爷的。烦那位太爷替我请他出来。”那些人听了，都不理他，半日方说道：“你远远的那墙畸角儿等着，一会子他们家里就有人出来。”内中有个年老的说道：“何苦误他的事呢？”因向刘老老道：“周大爷往南边去了。他在后一带住着，他们奶奶儿倒在家呢。你打这边绕到后街门上找就是了。”刘老老谢了，遂领着板儿绕至后门上，只见门上歇着些生意担子，也有卖吃的，也有卖玩耍的，闹吵吵三二十个孩子在那里。刘老老便拉住一个道：“我问哥儿一声：有个周大娘在家么？”那孩子翻眼瞅着道：“那个周大娘我们这里周大娘有几个呢，不知那一个行当儿上的？”刘老老道：“他是太太的陪房。”那孩子道：“这个容易，你跟了我来。”引着刘老老进了后院，到一个院子墙边，指道：“这就是他家。”又叫道：“周大妈，有个老奶□□找你呢。” 周瑞家的在内忙迎出来，问：“是那位？”刘老老迎上来笑问道：“好啊周嫂子。”周瑞家的认了半日，方笑道：“刘老老，你好你说么，这几年不见，我就忘了。请家里坐。”刘老老一面走，一面笑说道：“你老是‘贵人多忘事’了，那里还记得我们？”说着，来至房中，周瑞家的命雇的小丫头倒上茶来吃着。周瑞家的又问道：“板儿长了这么大了么！”又问些别后闲话。又问刘老老：“今日还是路过，还是特来的？”刘老老便说：“原是特来瞧瞧嫂子；二则也请请姑太太的安。若可以领我见一见更好，若不能，就借重嫂子转致意罢了。” 周瑞家的听了，便已猜着几分来意。只因他丈夫昔年争买田地一事，多得狗儿他父亲之力，今见刘老老如此，心中难却其意；二则也要显弄自己的体面。便笑说：“老老你放心。大远的诚心诚意来了，岂有个不叫你见个真佛儿去的呢。论理，人来客至，却都不与我相干。我们这里都是各一样儿：我们男的只管春秋两季地租子，闲了时带着小爷们出门就完了；我只管跟太太奶奶们出门的事。皆因你是太太的亲戚，又拿我当个人，投奔了我来，我竟破个例给你通个信儿去。但只一件，你还不知道呢：我们这里不比五年前了。如今太太不理事，都是琏二奶奶当家。你打量琏二奶奶是谁就是太太的内侄女儿，大舅老爷的女孩儿，小名儿叫凤哥的。”刘老老听了，忙问道：“原来是他怪道呢，我当日就说他不错。这么说起来，我今儿还得见他了？”周瑞家的道：“这个自然。如今有客来，都是凤姑娘周旋接待。今儿宁可不见太太，倒得见他一面，才不枉走这一遭儿。”刘老老道：“阿弥陀佛!这全仗嫂子方便了。”周瑞家的说：“老老说那里话。俗语说的好：‘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不过用我一句话，又费不着我什么事。”说着，便唤小丫头：“到倒厅儿上，悄悄的打听老太太屋里摆了饭了没有。”小丫头去了。 这里二人又说了些闲话。刘老老因说：“这位凤姑娘，今年不过十□□岁罢了，就这等有本事，当这样的家，可是难得的！”周瑞家的听了道：“!我的老老，告诉不得你了!这 118|[jin][jiang] 告诉不得你了!这凤姑娘年纪儿虽小，行事儿比是人都大呢。如今出挑的美人儿似的，少说着只怕有一万心眼子；再要赌口齿，十个会说的男人也说不过他呢。回来你见了就知道了。就只一件，待下人未免太严些儿。”说着，小丫头回来说：“老太太屋里摆完了饭了，二奶奶在太太屋里呢。”周瑞家的听了连忙起身，催着刘老老：“快走，这一下来就只吃饭是个空儿，咱们先等着去。若迟了一步，回事的人多了，就难说了。再歇了中觉，越发没时候了。”说着，一齐下了炕，整顿衣服，又教了板儿几句话，跟着周瑞家的，逶迤往贾琏的住宅来。 先至倒厅，周瑞家的将刘老老安插住等着，自己却先过影壁，走进了院门，知凤姐尚未出来，先找着凤姐的一个心腹通房大丫头名唤平儿的。周瑞家的先将刘老老起初来历说明，又说：“今日大远的来请安，当日太太是常会的，所以我带了他过来。等着奶奶下来，我细细儿的回明了，想来奶奶也不至嗔着我莽撞的。”平儿听了，便作了个主意：“叫他们进来，先在这里坐着就是了。”周瑞家的才出去领了他们进来，上了正房台阶，小丫头打起猩红毡帘，才入堂屋，只闻一阵香扑了脸来，竟不知是何气味，身子就像在云端里一般。满屋里的东西都是耀眼争光，使人头晕目眩，刘老老此时只有点头咂嘴念佛而已。于是走到东边这间屋里，乃是贾琏的女儿睡觉之所。平儿站在炕沿边，打量了刘老老两眼，只得问个好，让了坐。刘老老见平儿遍身绫罗，插金戴银，花容月貌，便当是凤姐儿了，才要称“姑奶奶”，只见周瑞家的说：“他是平姑娘。”又见平儿赶着周瑞家的叫他“周大娘”，方知不过是个有体面的丫头。于是让刘老老和板儿上了炕，平儿和周瑞家的对面坐在炕沿上，小丫头们倒了茶来吃了。 刘老老只听见咯当咯当的响声，很似打罗筛面的一般，不免东瞧西望的，忽见堂屋中柱子上挂着一个匣子，底下又坠着一个秤□□似的，却不住的乱晃。刘老老心中想着：“这是什么东西有煞用处呢？”正发呆时，陡听得当的一声又若金钟铜磬一般，倒吓得不住的展眼儿。接着一连又是□□下，欲待问时，只见小丫头们一齐乱跑，说：“奶奶下来了。”平儿和周瑞家的忙起身说：“老老只管坐着，等是时候儿我们来请你。”说着迎出去了。刘老老只屏声侧耳默候。只听远远有人笑声，约有一二十个妇人，衣裙，渐入堂屋，往那边屋内去了。又见三两个妇人，都捧着大红油漆盒进这边来等候。听得那边说道“摆饭”，渐渐的人才散出去，只有伺候端菜的几个人。半日鸦雀不闻。忽见两个人抬了一张炕桌来，放在这边炕上，桌上碗盘摆列，仍是满满的鱼肉，不过略动了几样。板儿一见就吵着要肉吃，刘老老打了他一巴掌。 忽见周瑞家的笑嘻嘻走过来，点手儿叫他。刘老老会意，于是带着板儿下炕。至堂屋中间，周瑞家的又和他咕唧了一会子，方蹭到这边屋内，只见门外铜钩上悬着大红洒花软帘，南窗下是炕，炕上大红条毡，靠东边板壁立着一个锁子锦的靠背和一个引枕，铺着金线闪的大坐褥，傍边有银唾盒，那凤姐家常带着紫貂昭君套，围着那攒珠勒子，穿着桃红洒花袄，石青刻丝灰鼠披风，大红洋绉银鼠皮裙，粉光脂艳，端端正正坐在那里，手内拿着小铜火箸儿拨手炉内的灰。平儿站在炕沿边，捧着小小的一个填漆茶盘，盘内一个小盖钟儿。凤姐也不接茶，也不抬头，只管拨那灰，慢慢的道：“怎么还不请进来？”一面说，一面抬身要茶时，只见周瑞家的已带了两个人立在面前了，这才忙欲起身、犹未起身，满面春风的问好，又嗔着周瑞家的：“怎么不早说！”刘老老已在地下拜了几拜，问姑奶奶安。凤姐忙说：“周姐姐，搀着不拜罢。我年轻，不大认得，可也不知是什么辈数儿，不敢称呼。”周瑞家的忙回道：“这就是我才回的那个老老了。”凤姐点头，刘老老已在炕沿上坐下了，板儿便躲在他背后，百般的哄他出来作揖，他死也不肯。 凤姐笑道：“亲戚们不大走动，都疏远了。知道的呢，说你们弃嫌我们，不肯常来，不知道的那起小人，还只当我们眼里没人似的。”刘老老忙念佛道：“我们家道艰难，走不起。来到这里，没的给姑奶奶打嘴，就是管家爷们瞧着也不像。”凤姐笑道：“这话没的叫人恶心。不过托赖着祖父的虚名，作个穷官儿罢咧，谁家有什么不过也是个空架子，俗语儿说的好，‘朝廷还有三门子穷亲’呢，何况你我。”说着，又问周瑞家的：“回了太太了没有？”周瑞家的道：“等奶奶的示下。”凤姐儿道：“你去瞧瞧，要是有人就罢；要得闲呢，就回了，看怎么说。”周瑞家的答应去了。 这里凤姐叫人抓了些果子给板儿吃，刚问了几句闲话时，就有家下许多媳妇儿管事的来回话。平儿回了，凤姐道：“我这里陪客呢，晚上再来回。要有紧事，你就带进来现办。”平儿出去，一会进来说：“我问了，没什么要紧的。我叫他们散了。”凤姐点头。只见周瑞家的回来，向凤姐道：“太太说：‘今日不得闲儿，二奶奶陪着也是一样，多谢费心想着。要是白来逛逛呢便罢；有什么说的，只管告诉二奶奶。’”刘老老道：“也没甚的说，不过来瞧瞧姑太太姑奶奶，也是亲戚们的情分。”周瑞家的道：“没有什么说的便罢；要有话，只管回二奶奶，和太太是一样儿的。”一面说一面递了个眼色儿。刘老老会意，未语先红了脸。待要不说，今日所为何来只得勉强说道：“论今日初次见，原不该说的，只是大远的奔了你老这里来，少不得说了……”刚说到这里，只听二门上小厮们回说：“东府里小大爷进来了。”凤姐忙和刘老老摆手道：“不必说了。”一面便问：“你蓉大爷在那里呢？”只听一路靴子响，进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面目清秀，身段苗条，美服华冠，轻裘宝带。刘老老此时坐不是站不是，藏没处藏，躲没处躲。凤姐笑道：“你只管坐着罢，这是我侄儿。”刘老老才扭扭捏捏的在炕沿儿上侧身坐下。 那贾蓉请了安，笑回道：“我父亲打发来求婶子，上回老舅太太给婶子的那架玻璃炕屏，明儿请个要紧的客，略摆一摆就送来。”凤姐道：“你来迟了，昨儿已经给了人了。”贾蓉听说，便笑嘻嘻的在炕沿上下个半跪道：“婶子要不借，我父亲又说我不会说话了，又要挨一顿好打。好婶子，只当可怜我罢！”凤姐笑道：“也没见我们王家的东西都是好的你们那里放着那些好东西，只别看见我的东西才罢，一见了就想拿了去。”贾蓉笑道：“只求婶娘开恩罢！”凤姐道：“碰坏一点儿，你可仔细你的皮！”因命平儿拿了楼门上钥匙，叫几个妥当人来抬去。贾蓉喜的眉开眼笑，忙说：“我亲自带人拿去，别叫他们乱碰。”说着便起身出去了。这凤姐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便向窗外叫：“蓉儿回来！”外面几个人接声说：“请蓉大爷回来呢！”贾蓉忙回来，满脸笑容的瞅着凤姐，听何指示。那凤姐只管慢慢吃茶，出了半日神，忽然把脸一红，笑道：“罢了，你先去罢。晚饭后你来再说罢。这会子有人，我也没精神了。”贾蓉答应个是，抿着嘴儿一笑，方慢慢退去。 这刘老老方安顿了，便说道：“我今日带了你侄儿，不为别的，因他爹娘连吃的没有，天气又冷，只得带了你侄儿奔了你老来。”说着，又推板儿道：“你爹在家里怎么教你的打发咱们来作煞事的只顾吃果子！”凤姐早已明白了，听他不会说话，因笑道：“不必说了，我知道了。”因问周瑞家的道：“这老老不知用了早饭没有呢？”刘老老忙道：“一早就往这里赶咧，那里还有吃饭的工夫咧？”凤姐便命快传饭来。一时周瑞家的传了一桌客馔，摆在东屋里，过来带了刘老老和板儿过去吃饭。凤姐这里道：“周姐姐好生让着些儿，我不能陪了。”一面又叫过周瑞家的来问道：“方才回了太太，太太怎么说了？”周瑞家的道：“太太说：‘他们原不是一家子；当年他们的祖和太老爷在一处做官，因连了宗的。这几年不大走动。当时他们来了，却也从没空过的。如今来瞧我们，也是他的好意，别简慢了他。要有什么话，叫二奶奶裁夺着就是了。’”凤姐听了说道：“怪道既是一家子，我怎么连影儿也不知道！” 说话间，刘老老已吃完了饭，拉了板儿过来，舔唇咂嘴的道谢。凤姐笑道：“且请坐下，听我告诉你：方才你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论起亲戚来，原该不等上门就有照应才是；但只如今家里事情太多，太太上了年纪，一时想不到是有的。我如今接着管事，这些亲戚们又都不大知道，况且外面看着虽是烈烈轰轰，不知大有大的难处，说给人也未必信。你既大远的来了，又是头一遭儿和我张个口，怎么叫你空回去呢可巧昨儿太太给我的丫头们 119|[jin][jiang] 作衣裳的二十两银子还没动呢，你不嫌少，先拿了去用罢。”那刘老老先听见告艰苦，只当是没想头了；又听见给他二十两银子，喜的眉开眼笑道：“我们也知道艰难的，但只俗语说的：‘瘦死的骆驼比马还大’呢。凭他怎样，你老拔一根寒毛比我们的腰还壮哩。”周瑞家的在旁听见他说的粗鄙，只管使眼色止他。凤姐笑而不睬，叫平儿把昨儿那包银子拿来，再拿一串钱，都送至刘老老跟前。凤姐道：“这是二十两银子，暂且给这孩子们作件冬衣罢。改日没事，只管来逛逛，才是亲戚们的意思。天也晚了，不虚留你们了，到家该问好的都问个好儿罢。”一面说，一面就站起来了。 刘老老只是千恩万谢的，拿了银钱，跟着周瑞家的走到外边。周瑞家的道：“我的娘!你怎么见了他倒不会说话了呢开口就是‘你侄儿’。我说句不怕你恼的话：就是亲侄儿也要说的和软些儿。那蓉大爷才是他的侄儿呢。他怎么又跑出这么个侄儿来了呢！”刘老老笑道：“我的嫂子!我见了他，心眼儿里爱还爱不过来，那里还说的上话来？”二人说着，又到周瑞家坐了片刻。刘老老要留下一块银子给周家的孩子们买果子吃，周瑞家的那里放在眼里，执意不肯。刘老老感谢不尽，仍从后门去了。 未知去后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话说周瑞家的送了刘老老去后，便上来回王夫人话，谁知王夫人不在上房，问丫鬟们，方知往薛姨妈那边说话儿去了。周瑞家的听说，便出东角门过东院往梨香院来。刚至院门前，只见王夫人的丫鬟金钏儿和那一个才留头的小女孩儿站在台阶儿上玩呢。看见周瑞家的进来，便知有话来回，因往里努嘴儿。 周瑞家的轻轻掀帘进去，见王夫人正和薛姨妈长篇大套的说些家务人情话。周瑞家的不敢惊动，遂进里间来。只见薛宝钗家常打扮，头上只挽着儿，坐在炕里边，伏在几上和丫鬟莺儿正在那里描花样子呢。见他进来，便放下笔，转过身，满面堆笑让：“周姐姐坐。”周瑞家的也忙陪笑问道：“姑娘好？”一面炕沿边坐了，因说：“这有两三天也没见姑娘到那边逛逛去，只怕是你宝兄弟冲撞了你不成？”宝钗笑道：“那里的话。只因我那宗病又发了，所以且静养两天。”周瑞家的道：“正是呢。姑娘到底有什么病根儿也该趁早请个大夫认真医治医治。小小的年纪儿倒作下个病根儿，也不是玩的呢。”宝钗听说笑道：“再别提起这个病!也不知请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花了多少钱，总不见一点效验儿。后来还亏了一个和尚，专治无名的病症，因请他看了。他说我这是从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幸而我先天壮还不相干，要是吃凡药是不中用的。他就说了个海上仙方儿，又给了一包末药作引子，异香异气的。他说犯了时吃一丸就好了。倒也奇怪，这倒效验些。”周瑞家的因问道：“不知是什么方儿姑娘说了，我们也好记着说给人知道。要遇见这样病，也是行好的事”宝钗笑道：“不问这方儿还好，若问这方儿，真把人琐碎死了!东西药料一概却都有限，最难得是‘可巧’二字：要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十二两，夏天开的白荷花蕊十二两，秋天的白芙蓉蕊十二两，冬天的白梅花蕊十二两。将这四样花蕊于次年春分这一天晒干，和在末药一处，一齐研好；又要雨水这日的天落水十二钱……”周瑞家的笑道：“嗳呀，这么说就得三年的工夫呢。倘或雨水这日不下雨，可又怎么着呢？”宝钗笑道：“所以了!那里有这么可巧的雨也只好再等罢了。还要白露这日的露水十二钱，霜降这日的霜十二钱，小雪这日的雪十二钱。把这四样水调匀了，丸了龙眼大的丸子，盛在旧磁坛里，埋在花根底下。若发了病的时候儿，拿出来吃一丸，用一钱二分黄柏煎汤送下。” 周瑞家的听了，笑道：“阿弥陀佛!真巧死了人。等十年还未必碰的全呢！”宝钗道：“竟好。自他去后，一二年间，可巧都得了，好容易配成一料。如今从家里带了来，现埋在梨花树底下。”周瑞家的又道：“这药有名字没有呢？”宝钗道：“有。也是那和尚说的，叫作‘冷香丸’。”周瑞家的听了点头儿，因又说：“这病发了时，到底怎么着？”宝钗道：“也不觉什么，不过只喘嗽些，吃一丸也就罢了。” 周瑞家的还要说话时，忽听王夫人问道：“谁在里头？”周瑞家的忙出来答应了，便回了刘老老之事。略待半刻，见王夫人无话，方欲退出去，薛姨妈忽又笑道：“你且站住。我有一件东西，你带了去罢。”说着便叫：“香菱！”帘栊响处，才和金钏儿玩的那个小丫头进来，问：“太太叫我做什么？”薛姨妈道：“把那匣子里的花儿拿来。”香菱答应了，向那边捧了个小锦匣儿来。薛姨妈道：“这是宫里头作的新鲜花样儿堆纱花，十二枝。昨儿我想起来，白放着可惜旧了，何不给他们姐妹们戴去。昨儿要送去，偏又忘了；你今儿来得巧，就带了去罢。你家的三位姑娘每位两枝，下剩六枝送林姑娘两枝，那四枝给凤姐儿罢。”王夫人道：“留着给宝丫头戴也罢了，又想着他们。”薛姨妈道：“姨太太不知，宝丫头怪着呢，他从来不爱这些花儿粉儿的。” 说着，周瑞家的拿了匣子，走出房门。见金钏儿仍在那里晒日阳儿，周瑞家的问道：“那香菱小丫头子可就是时常说的，临上京时买的、为他打人命官司的那个小丫头吗？”金钏儿道：“可不就是他。”正说着，只见香菱笑嘻嘻的走来，周瑞家的便拉了他的手细细的看了一回，因向金钏儿笑道：“这个模样儿，竟有些像咱们东府里的小蓉奶奶的品格儿。”金钏儿道：“我也这么说呢。”周瑞家的又问香菱：“你几岁投身到这里？”又问：“你父母在那里呢今年十几了本处是那里的人？”香菱听问，摇头说：“不记得了。”周瑞家的和金钏儿听了，倒反为叹息了一回。 一时周瑞家的携花至王夫人正房后。原来近日贾母说孙女们太多，一处挤着倒不便，只留宝玉黛玉二人在这边解闷，却将迎春、探春、惜春三人移到王夫人这边房后三间抱厦内居住，令李纨陪伴照管。如今周瑞家的故顺路先往这里来，只见几个小丫头都在抱厦内默坐，听着呼唤。迎春的丫鬟司棋和探春的丫鬟侍书二人，正掀帘子出来，手里都捧着茶盘茶钟，周瑞家的便知他姐妹在一处坐着，也进入房内。只见迎春、探春二人正在窗下围棋。周瑞家的将花送上，说明原故，二人忙住了棋，都欠身道谢，命丫鬟们收了。 周瑞家的答应了，因说：“四姑娘不在房里，只怕在老太太那边呢？”丫鬟们道：“在那屋里不是？”周瑞家的听了，便往这边屋里来。只见惜春正同水月庵的小姑子智能儿两个一处玩耍呢，见周瑞家的进来，便问他何事。周瑞家的将花匣打开，说明原故，惜春笑道：“我这里正和智能儿说，我明儿也要剃了头跟他作姑子去呢。可巧又送了花来，要剃了头，可把花儿戴在那里呢？”说着，大家取笑一回，惜春命丫鬟收了。周瑞家的因问智能儿：“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你师父那秃歪剌那里去了？”智能儿道：“我们一早就来了。我师父见过太太，就往于老爷府里去了，叫我在这里等他呢。”周瑞家的又道：“十五的月例香供银子可得了没有？”智能儿道：“不知道。”惜春便问周瑞家的：“如今各庙月例银子是谁管着？”周瑞家的道：“余信管着。”惜春听了笑道：“这就是了。他师父一来了，余信家的就赶上来，和他师父咕唧了半日，想必就是为这个事了。” 那周瑞家的又和智能儿唠叨了一回，便往凤姐处来。穿过了夹道子，从李纨后窗下越过西花墙，出西角门，进凤姐院中。走至堂屋，只见小丫头丰儿坐在房门槛儿上，见周瑞家的来了，连忙的摆手儿，叫他往东屋里去。周瑞家的会意，忙着蹑手蹑脚儿的往东边屋里来，只见□□拍着大姐儿睡觉呢。周瑞家的悄悄儿问道：“二奶奶睡中觉呢吗也该清醒了。”□□笑着，撇着嘴摇头儿。正问着，只听那边微有笑声儿，却是贾琏的声音。接着房门响，平儿拿着大铜盆出来，叫人舀水。平儿便进这边来，见了周瑞家的，便问：“你老人家又来作什么？”周瑞家的忙起身拿匣子给他看道：“送花儿来了。”平儿听了，便打开匣子，拿了四枝，抽身去了。半刻工夫，手里拿出两枝来，先叫彩明来，吩咐：“送到那边府里，给小蓉大奶奶戴的。”次后方命周瑞家的回去道谢。 周瑞家的这才往贾母这边来，过了穿堂，顶头忽见他的女孩儿打扮着才从他婆家来。周瑞家的忙问：“你这会子跑来作什么？”他女孩儿说说 120|[jin][jiang]-家 ：“妈，一向身上好我在家里等了这半日，妈竟不去，什么事情这么忙的不回家我等烦了，自己先到了老太太跟前请了安了，这会子请太太的安去。妈还有什么不了的差事手里是什么东西？”周瑞家的笑道：“嗳!今儿偏偏来了个刘老老，我自己多事，为他跑了半日。这会子叫姨太太看见了，叫送这几枝花儿给姑娘奶奶们去，这还没有送完呢。你今儿来，一定有什么事情。”他女孩儿笑道：“你老人家倒会猜，一猜就猜着了。实对你老人家说：你女婿因前儿多喝了点子酒，和人分争起来，不知怎么叫人放了把邪火，说他来历不明，告到衙门里，要递解还乡。所以我来和你老人家商量商量，讨个情分。不知求那个可以了事？”周瑞家的听了道：“我就知道。这算什么大事，忙的这么着!你先家去，等我送下林姑娘的花儿就回去。这会儿太太二奶奶都不得闲儿呢！”他女孩儿听说，便回去了，还说：“妈，好歹快来。”周瑞家的道：“是了罢!小人儿家没经过什么事，就急的这么个样儿。”说着，便到黛玉房中去了。 谁知此时黛玉不在自己房里，却在宝玉房中，大家解九连环作戏。周瑞家的进来，笑道：“林姑娘，姨太太叫我送花儿来了。”宝玉听说，便说：“什么花儿拿来我瞧瞧。”一面便伸手接过匣子来看时，原来是两枝宫制堆纱新巧的假花。黛玉只就宝玉手中看了一看，便问道：“还是单送我一个人的，还是别的姑娘们都有呢？”周瑞家的道：“各位都有了，这两枝是姑娘的。”黛玉冷笑道：“我就知道么!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呀。”周瑞家的听了，一声儿也不敢言语。宝玉问道：“周姐姐，你作什么到那边去了？”周瑞家的因说：“太太在那里，我回话去了，姨太太就顺便叫我带来的。”宝玉道：“宝姐姐在家里作什么呢怎么这几日也不过来？”周瑞家的道：“身上不大好呢。”宝玉听了，便和丫头们说：“谁去瞧瞧，就说我和林姑娘打发来问姨娘姐姐安，问姐姐是什么病，吃什么药。论理，我该亲自来的，就说才从学里回来，也着了些凉，改日再亲自来看。”说着，茜雪便答应去了。周瑞家的自去无话。 原来周瑞家的女婿便是雨村的好友冷子兴，近日因卖古董，和人打官司，故叫女人来讨情。周瑞家的仗着主子的势，把这些事也不放在心上，晚上只求求凤姐便完了。 至掌灯时，凤姐卸了妆，来见王夫人，回说：“今儿甄家送了来的东西，我已收了。咱们送他的，趁着他家有年下送鲜的船，交给他带了去了。”王夫人点点头儿。凤姐又道：“临安伯老太太生日的礼已经打点了，太太派谁送去？”王夫人道：“你瞧谁闲着，叫四个女人去就完了，又来问我。”凤姐道：“今日珍大嫂子来请我明日去逛逛，明日有什么事没有？”王夫人道：“有事没事都碍不着什么。每常他来请，有我们，你自然不便；他不请我们单请你，可知是他的诚心叫你散荡散荡。别辜负了他的心，倒该过去走走才是。”凤姐答应了。当下李纨探春等姊妹们也都定省毕，各归房无话。 次日凤姐梳洗了，先回王夫人毕，方来辞贾母。宝玉听了，也要逛去，凤姐只得答应着。立等换了衣裳，姐儿两个坐了车。一时进入宁府，早有贾珍之妻尤氏与贾蓉媳妇秦氏，婆媳两个带着多少侍妾丫鬟等接出仪门。那尤氏一见凤姐，必先嘲笑一阵，一手拉了宝玉，同入上房里坐下。秦氏献了茶。凤姐便说：“你们请我来作什么拿什么孝敬我有东西就献上来罢，我还有事呢！”尤氏未及答应，几个媳妇们先笑道：“二奶奶今日不来就罢，既来了，就依不得你老人家了。”正说着，只见贾蓉进来请安。宝玉因道：“大哥哥今儿不在家么？”尤氏道：“今儿出城请老爷的安去了。”又道：“可是你怪闷的，坐在这里作什么何不出去逛逛呢？”秦氏笑道：“今日可巧：上回宝二叔要见我兄弟，今儿他在这里书房里坐着呢，为什么不瞧瞧去？”宝玉便去要见，尤氏忙吩咐人小心伺候着跟了去。凤姐道：“既这么着，为什么不请进来我也见见呢？”尤氏笑道：“罢，罢，可以不必见。比不得咱们家的孩子，胡打海摔的惯了的。人家的孩子都是斯斯文文的，没见过你这样泼辣货。还叫人家笑话死呢！”凤姐笑道：“我不笑话他就罢了，他敢笑话我？”贾蓉道：“他生的腼腆，没见过大阵仗儿，婶子见了，没的生气。”凤姐啐道：“呸!扯臊!他是哪吒我也要见见。别放你娘的屁了!再不带来，打你顿好嘴巴子。”贾蓉溜湫着眼儿笑道：“何苦婶子又使利害!我们带了来就是了。”凤姐也笑了。 说着出去一会儿，果然带了个后生来：比宝玉略瘦些，眉清目秀，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风流，似更在宝玉之上，只是怯怯羞羞有些女儿之态，腼腆含糊的向凤姐请安问好。凤姐喜的先推宝玉笑道：“比下去了！”便探身一把攥了这孩子的手，叫他身旁坐下，慢慢问他年纪读书等事，方知他学名叫秦钟。早有凤姐跟的丫鬟媳妇们，看见凤姐初见秦钟并未备得表礼来，遂忙过那边去告诉平儿。平儿素知凤姐和秦氏厚密，遂自作主意，拿了一匹尺头，两个“状元及第”的小金锞子，交付来人送过去。凤姐还说太简薄些。秦氏等谢毕，一时吃过了饭，尤氏、凤姐、秦氏等抹骨牌，不在话下。 宝玉、秦钟二人随便起坐说话儿。那宝玉自一见秦钟，心中便如有所失，痴了半日，自己心中又起了个呆想，乃自思道：“天下竟有这等的人物!如今看了，我竟成了泥猪癞狗了，可恨我为什么生在这侯门公府之家要也生在寒儒薄宦的家里，早得和他交接，也不枉生了一世。我虽比他尊贵，但绫锦纱罗，也不过裹了我这枯株朽木；羊羔美酒，也不过填了我这粪窟泥沟。‘富贵’二字，真真把人荼毒了。”那秦钟见了宝玉形容出众，举止不凡，更兼金冠绣服，艳婢娇童，——“果然怨不得姐姐素日提起来就夸不绝口。我偏偏生于清寒之家，怎能和他交接亲厚一番，也是缘法”。二人一样胡思乱想。宝玉又问他读什么书，秦钟见问，便依实而答。二人你言我语，十来句话，越觉亲密起来了。一时捧上茶果吃茶，宝玉便说：“我们两个又不吃酒，把果子摆在里间小炕上，我们那里去，省了闹的你们不安。”于是二人进里间来吃茶。秦氏一面张罗凤姐吃果酒，一面忙进来嘱咐宝玉道：“宝二叔：你侄儿年轻，倘或说话不防头，你千万看着我，别理他。他虽腼腆，却脾气拐孤，不大随和儿。”宝玉笑道：“你去罢，我知道了。”秦氏又嘱咐了他兄弟一回，方去陪凤姐儿去了。 一时凤姐尤氏又打发人来问宝玉：“要吃什么，只管要去。”宝玉只答应着，也无心在饮食上，只问秦钟近日家务等事。秦钟因言：“业师于去岁辞馆，家父年纪老了，残疾在身，公务繁冗，因此尚未议及延师，目下不过在家温习旧课而已。再读书一事也必须有一二知己为伴，时常大家讨论才能有些进益——”宝玉不待说完，便道：“正是呢!我们家却有个家塾，合族中有不能延师的便可入塾读书，亲戚子弟可以附读。我因上年业师回家去了，也现荒废着。家父之意亦欲暂送我去，且温习着旧书，待明年业师上来，再各自在家读书。家祖母因说：一则家学里子弟太多，恐怕大家淘气，反不好；二则也因我病了几天，遂暂且耽搁着。如此说来，尊翁如今也为此事悬心，今日回去，何不禀明，就在我们这敝塾中来我也相伴，彼此有益，岂不是好事？”秦钟笑道：“家父前日在家提起延师一事，也曾提起这里的义学倒好，原要来和这里的老爷商议引荐；因这里又有事忙，不便为这点子小事来絮聒。二叔果然度量侄儿或可磨墨洗砚，何不速速作成，彼此不致荒废，既可以常相聚谈，又可以慰父母之心，又可以得朋友之乐，岂不是美事？”宝玉道：“放心，放心!咱们回来告诉你姐夫姐姐和琏二嫂子，今日你就回家禀明令尊，我回去禀明了祖母，再无不速成之理。” 二人计议已定，那天气已是掌灯时分，出来又看他们玩了一回牌。算帐时，却又是秦氏尤氏二人输了戏酒的东道，言定后日吃这东道，一面又吃了晚饭。因天黑了，尤氏说：“派两个小子送了秦哥儿家去。”媳妇们传出去半日。秦钟告辞起身，尤氏问：“派谁送去？”媳妇们回说：“外头派了焦大，谁知焦大醉了，又骂呢。”尤氏秦氏都道：“偏又派他作什么那个小子派不得偏又惹他！”凤姐道：“成日家说你太软弱了，纵的家里人这样，还了得吗？”尤氏道：“你难道不知这焦大的连老 121| [jin][jiang][du][fa] 爷都不理他，你珍大哥哥也不理他。因他从小儿跟着太爷出过三四回兵，从死人堆里把太爷背出来了，才得了命；自己挨着饿，却偷了东西给主子吃；两日没水，得了半碗水，给主子喝，他自己喝马溺：不过仗着这些功劳情分，有祖宗时，都另眼相待，如今谁肯难为他他自己又老了，又不顾体面，一味的好酒，喝醉了无人不骂。我常说给管事的，以后不用派他差使，只当他是个死的就完了。今儿又派了他！”凤姐道：“我何曾不知这焦大到底是你们没主意，何不远远的打发他到庄子上去就完了！”说着，因问：“我们的车可齐备了？”众媳妇们说：“伺候齐了。” 凤姐也起身告辞，和宝玉携手同行。尤氏等送至大厅前，见灯火辉煌，众小厮都在丹墀侍立。那焦大又恃贾珍不在家，因趁着酒兴，先骂大总管赖二，说他：“不公道，欺软怕硬!有好差使派了别人，这样黑更半夜送人就派我，没良心的忘八羔子!瞎充管家!你也不想想焦大太爷跷起一只腿，比你的头还高些。二十年头里的焦大太爷眼里有谁别说你们这一把子的杂种们！”正骂得兴头上，贾蓉送凤姐的车出来。众人喝他不住，贾蓉忍不住便骂了几句，叫人：“捆起来!等明日酒醒了，再问他还寻死不寻死！”那焦大那里有贾蓉在眼里反大叫起来，赶着贾蓉叫：“蓉哥儿，你别在焦大跟前使主子性儿!别说你这样儿的，就是你爹、你爷爷，也不敢和焦大挺腰子呢。不是焦大一个人，你们作官儿，享荣华，受富贵!你祖宗九死一生挣下这个家业，到如今不报我的恩，反和我充起主子来了。不和我说别的还可；再说别的，咱们‘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凤姐在车上和贾蓉说：“还不早些打发了没王法的东西!留在家里，岂不是害亲友知道，岂不笑话咱们这样的人家，连个规矩都没有？”贾蓉答应了“是”。 众人见他太撒野，只得上来了几个，揪翻捆倒，拖往马圈里去。焦大益发连贾珍都说出来，乱嚷乱叫，说：“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生来!每日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咱们‘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众小厮见说出来的话有天没日的，唬得魂飞魄丧，把他捆起来，用土和马粪满满的填了他一嘴。 凤姐和贾蓉也遥遥的听见了，都装作没听见。宝玉在车上听见，因问凤姐道：“姐姐，你听他说‘爬灰的爬灰’，这是什么话？”凤姐连忙喝道：“少胡说!那是醉汉嘴里胡，你是什么样的人，不说没听见，还倒细问!等我回了太太，看是捶你不捶你！”吓得宝玉连忙央告：“好姐姐，我再不敢说这些话了。”凤姐哄他道：“好兄弟，这才是呢。等回去咱们回了老太太，打发人到家学里去说明了，请了秦钟学里念书去要紧。”说着自回荣府而来。 要知端的，下回分解。 话说宝玉和凤姐回家，见过众人，宝玉便回明贾母要约秦钟上家塾之事，自己也有个伴读的朋友，正好发愤；又着实称赞秦钟人品行事，最是可人怜爱的。凤姐又在一旁帮着说：“改日秦钟还来拜见老祖宗呢。”说的贾母喜欢起来。凤姐又趁势请贾母一同过去看戏。贾母虽年高，却极有兴头。后日，尤氏来请，遂带了王夫人、黛玉、宝玉等过去看戏。至晌午，贾母便回来歇息。王夫人本好清净，见贾母回来，也就回来了。然后凤姐坐了首席，尽欢至晚而罢。 却说宝玉送贾母回来，待贾母歇了中觉，还要回去看戏，又恐搅的秦氏等人不便。因想起宝钗近日在家养病，未去看视，意欲去望他。若从上房后角门过去，恐怕遇见别事缠绕，又怕遇见他父亲，更为不妥，宁可绕个远儿。当下众嬷嬷丫鬟伺候他换衣服，见不曾换，仍出二门去了，众嬷嬷丫鬟只得跟随出来。还只当他去那边府中看戏，谁知到了穿堂儿，便向东北边绕过厅后而去。偏顶头遇见了门下清客相公詹光、单聘仁二人走来，一见了宝玉，便都赶上来笑着，一个抱着腰，一个拉着手，道：“我的菩萨哥儿!我说做了好梦呢，好容易遇见你了！”说着，又唠叨了半日才走开。老嬷嬷叫住，因问：“你们二位是往老爷那里去的不是？”二人点头道：“是。”又笑着说：“老爷在梦坡斋小书房里歇中觉呢，不妨事的。”一面说，一面走了，说的宝玉也笑了。于是转弯向北奔梨香院来。可巧管库房的总领吴新登和仓上的头目名叫戴良的，同着几个管事的头目，共七个人从帐房里出来，一见宝玉，赶忙都一齐垂手站立。独有一个买办名唤钱华，因他多日未见宝玉，忙上来打千儿请宝玉的安，宝玉含笑伸手叫他起来。众人都笑说：“前儿在一处看见二爷写的斗方儿，越发好了，多早晚赏我们几张贴贴。”宝玉笑道：“在那里看见了？”众人道：“好几处都有，都称赞的了不得，还和我们寻呢！”宝玉笑道：“不值什么，你们说给我的小么儿们就是了。”一面说，一面前走，众人待他过去，方都各自散了。 闲言少述。且说宝玉来至梨香院中，先进薛姨妈屋里来，见薛姨妈打点针黹与丫鬟们呢。宝玉忙请了安，薛姨妈一把拉住，抱入怀中笑说：“这么冷天，我的儿，难为你想着来!快上炕来坐着罢。”命人沏滚滚的茶来。宝玉因问：“哥哥没在家么？”薛姨妈叹道：“他是没笼头的马，天天逛不了，那里肯在家一日呢？”宝玉道：“姐姐可大安了？”薛姨妈道：“可是呢，你前儿又想着打发人来瞧他。他在里间不是，你去瞧。他那里比这里暖和，你那里坐着，我收拾收拾就进来和你说话儿。” 宝玉听了，忙下炕来到了里间门前，只见吊着半旧的红绸软帘。宝玉掀帘一步进去，先就看见宝钗坐在炕上作针线，头上挽着黑漆油光的儿，蜜合色的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线的坎肩儿，葱黄绫子棉裙：一色儿半新不旧的，看去不见奢华，惟觉雅淡。罕言寡语，人谓装愚；安分随时，自云守拙。宝玉一面看，一面问：“姐姐可大愈了？”宝钗抬头看见宝玉进来，连忙起身含笑答道：“已经大好了，多谢惦记着。”说着，让他在炕沿上坐下，即令莺儿：“倒茶来。”一面又问老太太姨娘安，又问别的姐妹们好。一面看宝玉头上戴着累丝嵌宝紫金冠，额上勒着二龙捧珠抹额，身上穿着秋香色立蟒白狐腋箭袖，系着五色蝴蝶鸾绦，项上挂着长命锁、记名符，另外有那一块落草时衔下来的宝玉。宝钗因笑说道：“成日家说你的这块玉，究竟未曾细细的赏鉴过，我今儿倒要瞧瞧。”说着便挪近前来。宝玉亦凑过去，便从项上摘下来，递在宝钗手内。宝钗托在掌上，只见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纹缠护。 看官们须知道，这就是大荒山中青埂峰下的那块顽石幻相。后人有诗嘲云：女娲炼石已荒唐，又向荒唐演大荒。失去本来真面目，幻来新就臭皮囊。好知运败金无彩，堪叹时乖玉不光。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通灵宝玉正面 通灵宝玉反面那顽石亦曾记下他这幻相并癞僧所镌篆文，今亦按图画于后面。但其真体最小，方从胎中小儿口中衔下，今若按式画出，恐字迹过于微细，使观者大废眼光，亦非畅事，所以略展放些，以便灯下醉中可阅。今注明此故，方不至以胎中之儿口有多大、怎得衔此狼蠢大之物为诮。 宝钗看毕，又从新翻过正面来细看，口里念道：“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念了两遍，乃回头向莺儿笑道：“你不去倒茶，也在这里发呆作什么？”莺儿也嘻嘻的笑道：“我听这两句话，倒像和姑娘项圈上的两句话是一对儿。”宝玉听了，忙笑道：“原来姐姐那项圈上也有字我也赏鉴赏鉴。”宝钗道：“你别听他的话，没有什么字。”宝玉央及道：“好姐姐，你怎么瞧我的宝钗被他缠不过，因说道：“也是个人给了两句吉利话儿，錾上了，所以天天带着。不然沉甸甸的，有什么趣儿？”一面说，一面解了排扣，从里面大红袄儿上将那珠宝晶莹、黄金灿烂的璎珞摘出来。宝玉忙托着锁看时，果然一面有四个字，两面八个字，共成两句吉谶。亦 122|[jin][jiang][du][fa] 曾按式画下形相。金锁正面 金锁反面宝玉看了，也念了两遍，又念自己的两遍，因笑问：“姐姐，这八个字倒和我的是一对儿。”莺儿笑道：“是个癞头和尚送的，他说必须錾在金器上——”宝钗不等他说完，便嗔着：“不去倒茶！”一面又问宝玉从那里来。 宝玉此时与宝钗挨肩坐着，只闻一阵阵的香气，不知何味，遂问：“姐姐熏的是什么香我竟没闻过这味儿。”宝钗道：“我最怕熏香。好好儿的衣裳，为什么熏他？”宝玉道：“那么着这是什么香呢？”宝钗想了想，说：“是了，是我早起吃了冷香丸的香气。”宝玉笑道：“什么‘冷香丸’，这么好闻好姐姐，给我一丸尝尝呢。”宝钗笑道：“又混闹了。一个药也是混吃的？” 一语未了，忽听外面人说：“林姑娘来了。”话犹未完，黛玉已摇摇摆摆的进来，一见宝玉，便笑道：“哎哟!我来的不巧了。”宝玉等忙起身让坐。宝钗笑道：“这是怎么说？”黛玉道：“早知他来，我就不来了。”宝钗道：“这是什么意思？”黛玉道：“什么意思呢：来呢一齐来，不来一个也不来；今儿他来，明儿我来，间错开了来，岂不天天有人来呢也不至太冷落，也不至太热闹。姐姐有什么不解的呢？”宝玉因见他外面罩着大红羽缎对襟褂子，便问：“下雪了么？”地下老婆们说：“下了这半日了。”宝玉道：“取了我的斗篷来。”黛玉便笑道：“是不是我来了他就该走了！”宝玉道：“我何曾说要去，不过拿来预备着。”宝玉的奶母李嬷嬷便说道：“天又下雪，也要看时候儿，就在这里和姐姐妹妹一处玩玩儿罢。姨太太那里摆茶呢。我叫丫头去取了斗篷来，说给小么儿们散了罢？”宝玉点头。李嬷嬷出去，命小厮们：“都散了罢。” 这里薛姨妈已摆了几样细巧茶食，留他们喝茶吃果子。宝玉因夸前日在东府里珍大嫂子的好鹅掌。薛姨妈连忙把自己糟的取了来给他尝。宝玉笑道：“这个就酒才好！”薛姨妈便命人灌了上等酒来。李嬷嬷上来道：“姨太太，酒倒罢了。”宝玉笑央道：“好妈妈，我只喝一钟。”李妈道：“不中用，当着老太太、太太，那怕你喝一坛呢。不是那日我眼错不见，不知那个没□□的只图讨你的喜欢，给了你一口酒喝，葬送的我挨了两天骂!姨太太不知道他的性子呢，喝了酒更弄性。有一天老太太高兴，又尽着他喝；什么日子又不许他喝。何苦我白赔在里头呢？”薛姨妈笑道：“老货!只管放心喝你的去罢。我也不许他喝多了。就是老太太问，有我呢！”一面命小丫头：“来，让你奶奶去也吃一杯搪搪寒气。”那李妈听如此说，只得且和众人吃酒去。这里宝玉又说：“不必烫暖了，我只爱喝冷的。”薛姨妈道：“这可使不得：吃了冷酒，写字手打颤儿。”宝钗笑道：“宝兄弟，亏你每日家杂学旁收的，难道就不知道酒性最热，要热吃下去，发散的就快；要冷吃下去，便凝结在内。拿五脏去暖他，岂不受害从此还不改了呢。快别吃那冷的了。”宝玉听这话有理，便放下冷的，令人烫来方饮。 黛玉磕着瓜子儿，只管抿着嘴儿笑。可巧黛玉的丫鬟雪雁走来给黛玉送小手炉儿，黛玉因含笑问他说：“谁叫你送来的难为他费心。那里就冷死我了呢！”雪雁道：“紫鹃姐姐怕姑娘冷，叫我送来的。”黛玉接了，抱在怀中，笑道：“也亏了你倒听他的话!我平日和你说的，全当耳旁风，怎么他说了你就依，比圣旨还快呢。”宝玉听这话，知是黛玉借此奚落，也无回复之词，只嘻嘻的笑了一阵罢了。宝钗素知黛玉是如此惯了的，也不理他。薛姨妈因笑道：“你素日身子单弱，禁不得冷，他们惦记着你倒不好？”黛玉笑道：“姨妈不知道：幸亏是姨妈这里，倘或在别人家，那不叫人家恼吗难道人家连个手炉也没有，巴巴儿的打家里送了来不说丫头们太小心，还只当我素日是这么轻狂惯了的呢。”薛姨妈道：“你是个多心的，有这些想头。我就没有这些心。” 说话时，宝玉已是三杯过去了，李嬷嬷又上来拦阻。宝玉正在个心甜意洽之时，又兼姐妹们说说笑笑，那里肯不吃只得屈意央告：“好妈妈，我再吃两杯就不吃了。”李嬷嬷道：“你可仔细今儿老爷在家，提防着问你的书！”宝玉听了此话，便心中大不悦，慢慢的放下酒，垂了头。黛玉忙说道：“别扫大家的兴。舅舅若叫，只说姨妈这里留住你。这妈妈，他又该拿我们来醒脾了！”一面悄悄的推宝玉，叫他赌赌气，一面咕哝说：“别理那老货，咱们只管乐咱们的。”那李妈也素知黛玉的为人，说道：“林姐儿，你别助着他了。你要劝他只怕他还听些。”黛玉冷笑道：“我为什么助着他——我也不犯着劝他。你这妈妈太小心了!往常老太太又给他酒吃，如今在姨妈这里多吃了一口，想来也不妨事。必定姨妈这里是外人，不当在这里吃，也未可知。”李嬷嬷听了，又是急，又是笑，说道：“真真这林姐儿，说出一句话来，比刀子还利害。”宝钗也忍不住笑着把黛玉腮上一拧，说道：“真真的这个颦丫头一张嘴，叫人恨又不是，喜欢又不是。”薛姨妈一面笑着，又说：“别怕，别怕，我的儿!来到这里没好的给你吃，别把这点子东西吓的存在心里，倒叫我不安。只管放心吃，有我呢!索性吃了晚饭去。要醉了，就跟着我睡罢。”因命：“再烫些酒来。姨妈陪你吃两杯，可就吃饭罢。”宝玉听了，方又鼓起兴来。李嬷嬷因吩咐小丫头：“你们在这里小心着，我家去换了衣裳就来。”悄悄的回薛姨妈道：“姨太太别由他尽着吃了。”说着便家去了。 这里虽还有两三个老婆子，都是不关痛痒的，见李妈走了，也都悄悄的自寻方便去了。只剩了两个小丫头，乐得讨宝玉的喜欢。幸而薛姨妈千哄万哄，只容他吃了几杯，就忙收过了。作了酸笋鸡皮汤，宝玉痛喝了几碗，又吃了半碗多碧粳粥；一时薛林二人也吃完了饭，又酽酽的喝了几碗茶。薛姨妈才放了心。雪雁等几个人，也吃了饭进来伺候。黛玉因问宝玉道：“你走不走？”宝玉乜斜倦眼道：“你要走我和你同走。”黛玉听说，遂起身道：“咱们来了这一日，也该回去了。”说着，二人便告辞。小丫头忙捧过斗笠来，宝玉把头略低一低，叫他戴上。那丫头便将这大红猩毡斗笠一抖，才往宝玉头上一合，宝玉便说：“罢了罢了!好蠢东西，你也轻些儿。难道没见别人戴过等我自己戴罢。”黛玉站在炕沿上道：“过来，我给你戴罢。”宝玉忙近前来。黛玉用手轻轻笼住束发冠儿，将笠沿掖在抹额之上，把那一颗核桃大的绛绒簪缨扶起，颤巍巍露于笠外。整理已毕，端详了一会，说道：“好了，披上斗篷罢。”宝玉听了，方接了斗篷披上。薛姨妈忙道：“跟你们的妈妈都还没来呢，且略等等儿。”宝玉道：“我们倒等着他们!有丫头们跟着就是了。”薛姨妈不放心，吩咐两个女人送了他兄妹们去。 他二人道了扰，一径回至贾母房中。贾母尚未用晚饭，知是薛姨妈处来，更加喜欢。因见宝玉吃了酒，遂叫他自回房中歇着，不许再出来了。又令人好生招呼着。忽想起跟宝玉的人来，遂问众人：“李□□怎么不见？”众人不敢直说他家去了，只说：“才进来了，想是有事，又出去了。”宝玉踉跄着回头道：“他比老太太还受用呢，问他作什么!没有他只怕我还多活两日儿。”一面说，一面来至自己卧室。只见笔墨在案。晴雯先接出来，笑道：“好啊，叫我研了墨，早起高兴，只写了三个字，扔下笔就走了，哄我等了这一天。快来给我写完了这些墨才算呢！”宝玉方想起早起的事来，因笑道：“我写的那三个字在那里呢？”晴雯笑道：“这个人可醉了。你头里过那府里去，嘱咐我贴在门斗儿上的。我恐怕别人贴坏了，亲自爬高上梯，贴了半天，这会子还冻的手僵着呢！”宝玉笑道：“我忘了。你手冷，我替你渥着。”便伸手拉着晴雯的手，同看门斗上新写的三个字。 一时黛玉来了，宝玉笑道：“好妹妹，你别撒谎，你看这三个字那一个好？”黛玉仰头看见是“绛芸轩”三字，笑道：“个个都好，怎么写的这样好了!明儿也替我写个匾。”宝玉笑道：“你又哄我了。”说着又问：“袭人姐姐呢？”晴雯向里间炕上努嘴儿。宝玉看时，见袭人和衣睡着。宝玉笑道：“好啊!这么早就睡了。”又问晴雯道：“今儿我那边吃早饭，有一碟子豆腐皮儿的包子。我想着你爱吃，和珍大奶奶要了，只说我晚上吃，叫人送来的。你可见了没有？”晴雯道：“快别提了。一送来我就知道是我的。偏才吃了饭，就搁在那里。后来 123|[jin][jiang][du][fa] 李奶奶来了看见，说：‘宝玉未必吃了，拿去给我孙子吃罢。’就叫人送了家去了。”正说着，茜雪捧上茶来。宝玉还让：“林妹妹喝茶。”众人笑道：“林姑娘早走了，还让呢。”宝玉吃了半盏，忽又想起早晨的茶来，问茜雪道：“早起沏了碗枫露茶，我说过那茶是三四次后才出色，这会子怎么又斟上这个茶来？”茜雪道：“我原留着来着，那会子李奶奶来了，喝了去了。”宝玉听了，将手中茶杯顺手往地下一摔，豁琅一声打了个粉碎，泼了茜雪一裙子。又跳起来问着茜雪道：“他是你那一门子的‘奶奶’，你们这么孝敬他不过是我小时候儿吃过他几日奶罢了，如今惯的比祖宗还大!撵出去大家干净！”说着立刻便要去回贾母。 原来袭人未睡，不过是故意儿装睡，引着宝玉来怄他玩耍。先听见说字问包子，也还可以不必起来；后来摔了茶钟动了气，遂连忙起来解劝。早有贾母那边的人来问：“是怎么了？”袭人忙道：“我才倒茶，叫雪滑倒了，失手砸了钟子了。”一面又劝宝玉道：“你诚心要撵他也好，我们都愿意出去，不如就势儿连我们一齐撵了，你也不愁没有好的来伏侍你。”宝玉听了，方才不言语了。袭人等便搀至炕上，脱了衣裳，不知宝玉口内还说些什么，只觉口齿缠绵，眉眼愈加饧涩，忙伏侍他睡下。袭人摘下那“通灵宝玉”来，用绢子包好，在褥子底下，恐怕次日带时冰了他的脖子。那宝玉到枕就睡着了。彼时李嬷嬷等已进来了，听见醉了，也就不敢上前，只悄悄的打听睡着了，方放心散去。 次日醒来，就有人回：“那边小蓉大爷带了秦钟来拜。”宝玉忙接出去，领了拜见贾母。贾母见秦钟形容标致，举止温柔，堪陪宝玉读书，心中十分喜欢，便留茶留饭，又叫人带去见王夫人等。众人因爱秦氏，见了秦钟是这样人品，也都欢喜，临去时都有表礼。贾母又给了一个荷包和一个金魁星，取“文星和合”之意。又嘱咐他道：“你家住的远，或一时冷热不便，只管住在我们这里。只和你宝二叔在一处，别跟着那不长进的东西们学。”秦钟一一的答应，回家禀知他父亲。 他父亲秦邦业现任营缮司郎中，年近七旬，夫人早亡，因年至五旬时尚无儿女，便向养生堂抱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谁知儿子又死了，只剩下个女儿，小名叫做可儿，又起个官名叫做兼美。长大时，生得形容袅娜，性格风流，因素与贾家有些瓜葛，故结了亲。秦邦业却于五十三岁上得了秦钟，今年十二岁了；因去岁业师回南，在家温习旧课，正要与贾亲家商议附往他家塾中去。可巧遇见宝玉这个机会，又知贾家塾中司塾的乃现今之老儒贾代儒，秦钟此去，可望学业进益，从此成名，因十分喜悦。只是宦囊羞涩，那边都是一双富贵眼睛：少了拿不出来。因是儿子的终身大事所关，说不得东并西凑，恭恭敬敬封了二十四两贽见礼，带了秦钟到代儒家来拜见，然后听宝玉拣的好日子一同入塾。塾中从此闹起事来。 未知如何，下回分解。 话说秦邦业父子专候贾家人来送上学之信。原来宝玉急于要和秦钟相遇，遂择了后日一定上学，打发人送了信。到了这天，宝玉起来时，袭人早已把书笔文物收拾停妥，坐在床沿上发闷，见宝玉起来，只得伏侍他梳洗。宝玉见他闷闷的，问道：“好姐姐，你怎么又不喜欢了难道怕我上学去，撂的你们冷清了不成？”袭人笑道：“这是那里的话念书是很好的事，不然就潦倒一辈子了，终久怎么样呢但只一件：只是念书的时候儿想着书，不念的时候儿想着家。总别和他们玩闹，碰见老爷不是玩的。虽说是奋志要强，那工课宁可少些，一则贪多嚼不烂，二则身子也要保重。这就是我的意思，你好歹体谅些。”袭人说一句，宝玉答应一句。袭人又道：“大毛儿衣服我也包好了，交给小子们去了。学里冷，好歹想着添换，比不得家里有人照顾。脚炉手炉也交出去了，你可逼着他们给你笼上。那一起懒贼，你不说他们乐得不动，白冻坏了你。”宝玉道：“你放心，我自己都会调停的。你们也可别闷死在这屋里，长和林妹妹一处玩玩儿去才好。”说着俱已穿戴齐备，袭人催他去见贾母、贾政、王夫人。宝玉又嘱咐了晴雯麝月几句，方出来见贾母。贾母也不免有几句嘱咐的话。然后去见王夫人，又出来到书房中见贾政。 这日贾政正在书房中和清客相公们说闲话儿，忽见宝玉进来请安，回说上学去。贾政冷笑道：“你要再提‘上学’两个字，连我也羞死了。依我的话，你竟玩你的去是正经。看仔细站腌了我这个地，靠腌了我这个门！”众清客都起身笑道：“老世翁何必如此。今日世兄一去，二三年就可显身成名的，断不似往年仍作小儿之态了。天也将饭时了，世兄竟快请罢。”说着便有两个年老的携了宝玉出去。贾政因问：“跟宝玉的是谁？”只听见外面答应了一声，早进来三四个大汉，打千儿请安。贾政看时，是宝玉奶姆的儿子名唤李贵的，因向他道：“你们成日家跟他上学，他到底念了些什么书!倒念了些流言混话在肚子里，学了些精致的淘气。等我闲一闲，先揭了你的皮，再和那不长进的东西算帐！”吓的李贵忙双膝跪下，摘了帽子碰头，连连答应“是”，又回说：“哥儿已经念到第三本《诗经》，什么‘攸攸鹿鸣，荷叶浮萍’，小的不敢撒谎。”说的满坐哄然大笑起来，贾政也掌不住笑了。因说道：“那怕再念三十本《诗经》，也是‘掩耳盗铃’，哄人而已。你去请学里太爷的安，就说我说的：什么《诗经》、古文，一概不用虚应故事，只是先把《四书》一齐讲明背熟是最要紧的。”李贵忙答应“是”，见贾政无话，方起来退出去。 此时宝玉独站在院外，屏声静候，等他们出来同走。李贵等一面掸衣裳，一面说道：“哥儿可听见了先要揭我们的皮呢。人家的奴才跟主子赚些个体面，我们这些奴才白陪着挨打受骂的。从此也可怜见些才好！”宝玉笑道：“好哥哥，你别委屈，我明儿请你。”李贵道：“小祖宗，谁敢望‘请’，只求听一两句话就有了。” 说着又至贾母这边，秦钟早已来了，贾母正和他说话儿呢。于是二人见过，辞了贾母。宝玉忽想起未辞黛玉，又忙至黛玉房中来作辞。彼时黛玉在窗下对镜理妆，听宝玉说上学去，因笑道：“好!这一去，可是要‘蟾宫折桂’了!我不能送你了。”宝玉道：“好妹妹，等我下学再吃晚饭。那胭脂膏子也等我来再制。”唠叨了半日，方抽身去了。黛玉忙又叫住，问道：“你怎么不去辞你宝姐姐来呢？”宝玉笑而不答，一径同秦钟上学去了。 原来这义学也离家不远，原系当日始祖所立，恐族中子弟有力不能延师者，即入此中读书。凡族中为官者皆有帮助银两，以为学中膏火之费；举年高有德之人为塾师。如今秦宝二人来了，一一的都互相拜见过，读起书来。自此后二人同来同往同起同坐，愈加亲密。兼贾母爱惜，也常留下秦钟一住三五天，和自己重孙一般看待。因见秦钟家中不甚宽裕，又助些衣服等物。不上一两月工夫，秦钟在荣府里便惯熟了。宝玉终是个不能安分守理的人，一味的随心所欲，因此发了癖性，又向秦钟悄说：“咱们两个人，一样的年纪，况又同窗，以后不必论叔侄，只论弟兄朋友就是了。”先是秦钟不敢，宝玉不从，只叫他“兄弟”，叫他表字“鲸卿”，秦钟也只得混着乱叫起来。 原来这学中虽都是本族子弟与些亲戚家的子侄，俗语说的好：“一龙九种，种种各别。”未免人多了就有龙蛇混杂、下流人物在内。自秦宝二人来了，都生的花朵儿一般的模样，又见秦钟腼腆温柔，未语先红，怯怯羞羞有女儿之风；宝玉又是天生成惯能作小服低，赔身下气，性情体贴，话语缠绵。因他二人又这般亲厚，也怨不得那起同窗人起了嫌疑之念，背地里你言我语，诟谇谣诼，布满书房内外。 原来薛蟠自来王夫人处住后，便知有一家学，学中广有青年子弟。偶动了龙阳之兴，因此也假说来上学，不过是“三日打鱼，两日晒网”，白送些束?礼物与贾代儒，却不曾有一点儿进益，只图结交些契弟。谁想这学内的小学生，图了薛蟠的银钱穿吃，被他哄上手了，也不消多记。又有两个多情的小学生，亦不知是那一房的亲眷，亦未考真姓名，只因生得妩媚风流，满学中都送了两个外号，一个叫“香怜”，一个叫“玉爱”。别人虽都有羡慕之意、“不利于孺子”之心，只是惧怕薛蟠的威势，不敢来沾惹。如今秦宝二人一来了，见了他两个，也不免缱绻羡爱，亦知系薛蟠相知， 124|[jin][jiang][du][fa] 日晒网”，白送些束礼物与贾代儒，却不曾有一点儿进益，只图结交些契弟。谁想这学内的小学生，图了薛蟠的银钱穿吃，被他哄上手了，也不消多记。又有两个多情的小学生，亦不知是那一房的亲眷，亦未考真姓名，只因生得妩媚风流，满学中都送了两个外号，一个叫“香怜”，一个叫“玉爱”。别人虽都有羡慕之意、“不利于孺子”之心，只是惧怕薛蟠的威势，不敢来沾惹。如今秦宝二人一来了，见了他两个，也不免缱绻羡爱，亦知系薛蟠相知，未敢轻举妄动。香玉二人心中，一般的留情与秦宝：因此四人心中虽有情意，只未发出。每日一入学中，四处各坐，却八目勾留，或设言托意，或咏桑寓柳，遥以心照，却外面自为避人眼目。不料偏又有几个滑贼看出形景来，都背后挤眉弄眼，或咳嗽扬声，这也非止一日。 可巧这日代儒有事回家，只留下一句七言对联，令学生对了明日再来上书，将学中之事又命长孙贾瑞管理。妙在薛蟠如今不大上学应卯了，因此秦钟趁此和香怜弄眉挤眼，二人假出小恭，走至后院说话。秦钟先问他：“家里的大人可管你交朋友不管？”一语未了，只听见背后咳嗽了一声。二人吓的忙回顾时，原来是窗友名金荣的。香怜本有些性急，便羞怒相激，问他道：“你咳嗽什么难道不许我们说话不成？”金荣笑道：“许你们说话，难道不许我咳嗽不成我只问你们：有话不分明说，许你们这样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故事我可也拿住了!还赖什么先让我抽个头儿，咱们一声儿不言语。不然大家就翻起来！”秦香二人就急得飞红的脸，便问道：“你拿住什么了？”金荣笑道：“我现拿住了是真的。”说着又拍着手笑嚷道：“贴的好烧饼!你们都不买一个吃去？”秦钟香怜二人又气又急，忙进来向贾瑞前告金荣，说金荣无故欺负他两个。 原来这贾瑞最是个图便宜没行止的人，每在学中以公报私，勒索子弟们请他；后又助着薛蟠图些银钱酒肉，一任薛蟠横行霸道，他不但不去管约，反助纣为虐讨好儿。偏那薛蟠本是浮萍心性，今日爱东，明日爱西，近来有了新朋友，把香玉二人丢开一边；就连金荣也是当日的好友，自有了香玉二人，便见弃了金荣，近日连香玉亦已见弃。故贾瑞也无了提携帮衬之人，不怨薛蟠得新厌故，只怨香玉二人不在薛蟠跟前提携了：因此贾瑞金荣等一干人，也正醋妒他两个。今见秦香二人来告金荣，贾瑞心中便不自在起来，虽不敢呵叱秦钟，却拿着香怜作法，反说他多事，着实抢白了几句。香怜反讨了没趣，连秦钟也讪讪的各归坐位去了。 金荣越发得了意，摇头咂嘴的，口内还说许多闲话。玉爱偏又听见，两个人隔坐咕咕唧唧的角起口来。金荣只一口咬定说：“方才明明的撞见他两个在后院里亲嘴摸屁股，两个商议，定了一对儿。”论长道短，那时只顾得志乱说，却不防还有别人。谁知早又触怒了一个人。你道这一个人是谁原来这人名唤贾蔷，亦系宁府中之正派玄孙，父母早亡，从小儿跟着贾珍过活，如今长了十六岁，比贾蓉生得还风流俊俏。他兄弟二人最相亲厚，常共起居，宁府中人多口杂，那些不得志的奴仆，专能造言诽谤主人，因此不知又有什么小人诟谇谣诼之辞。贾珍想亦风闻得些口声不好，自己也要避些嫌疑，如今竟分与房舍，命贾蔷搬出宁府，自己立门户过活去了。这贾蔷外相既美，内性又聪敏，虽然应名来上学，亦不过虚掩眼目而已，仍是斗鸡走狗、赏花阅柳为事。上有贾珍溺爱，下有贾蓉匡助，因此族中人谁敢触逆于他。他既和贾蓉最好，今见有人欺负秦钟，如何肯依如今自己要挺身出来报不平，心中且忖度一番：“金荣贾瑞一等人，都是薛大叔的相知，我又与薛大叔相好，倘或我一出头，他们告诉了老薛，我们岂不伤和气呢。欲要不管，这谣言说的大家没趣。如今何不用计制伏，又止息了口声，又不伤脸面。”想毕，也装出小恭去，走至后面瞧瞧，把跟宝玉书童茗烟叫至身边，如此这般，调拨他几句。 这茗烟乃是宝玉第一个得用且又年轻不谙事的，今听贾蔷说：“金荣如此欺负秦钟，连你们的爷宝玉都干连在内，不给他个知道，下次越发狂纵。”这茗烟无故就要欺压人的，如今得了这信，又有贾蔷助着，便一头进来找金荣。也不叫“金相公”了，只说：“姓金的，你什么东西！”贾蔷遂跺一跺靴子，故意整整衣服，看看日影儿说：“正时候了。”遂先向贾瑞说有事要早走一步。贾瑞不敢止他，只得随他去了。 这里茗烟走进来，便一把揪住金荣问道：“我们屁股不，管你相干横竖没你的爹罢了!说你是好小子，出来动一动你茗大爷！”吓的满屋中子弟都忙忙的痴望。贾瑞忙喝：“茗烟不得撒野！”金荣气黄了脸，说：“反了!奴才小子都敢如此，我只和你主子说。”便夺手要去抓打宝玉。秦钟刚转出身来，听得脑后飕的一声，早见一方砚瓦飞来，并不知系何人打来，却打了贾蓝贾菌的座上。这贾蓝贾菌亦系荣府近派的重孙。这贾菌少孤，其母疼爱非常，书房中与贾蓝最好，所以二人同坐。谁知这贾菌年纪虽小，志气最大，极是淘气不怕人的。他在位上，冷眼看见金荣的朋友暗助金荣，飞砚来打茗烟，偏打错了落在自己面前，将个磁砚水壶儿打粉碎，溅了一书墨水。贾菌如何依得，便骂：“好囚攮的们!这不都动了手了么！”骂着，也便抓起砚台来要飞。贾蓝是个省事的，忙按住砚台，忙劝道：“好兄弟，不与咱们相干。”贾菌如何忍得住，见按住砚台，他便两手抱起书箧子来照这边扔去。终是身小力薄，却扔不到，反扔到宝玉秦钟案上就落下来了。只听豁啷一响，砸在桌上，书本、纸片、笔、砚等物撒了一桌，又把宝玉的一碗茶也砸得碗碎茶流。那贾菌即便跳出来，要揪打那飞砚的人。金荣此时随手抓了一根毛竹大板在手，地狭人多，那里经得舞动长板。茗烟早吃了一下，乱嚷：“你们还不来动手？”宝玉还有几个小厮，一名扫红，一名锄药，一名墨雨，这三个岂有不淘气的，一齐乱嚷：“小妇养的!动了兵器了！”墨雨遂掇起一根门闩，扫红锄药手中都是马鞭子，蜂拥而上。贾瑞急得拦一回这个，劝一回那个，谁听他的话肆行大乱。众顽童也有帮着打太平拳助乐的，也有胆小藏过一边的，也有立在桌上拍着手乱笑、喝着声儿叫打的：登时鼎沸起来。 外边几个大仆人李贵等听见里边作反起来，忙都进来一齐喝住，问是何故，众声不一，这一个如此说，那一个又如彼说。李贵且喝骂了茗烟等四个一顿，撵了出去。秦钟的头早撞在金荣的板上，打去一层油皮，宝玉正拿褂襟子替他揉，见喝住了众人，便命：“李贵，收书，拉马来!我去回太爷去!我们被人欺负了，不敢说别的，守礼来告诉瑞大爷，瑞大爷反派我们的不是，听着人家骂我们，还调唆人家打我们。茗烟见人欺负我，他岂有不为我的；他们反打伙儿打了茗烟，连秦钟的头也打破了。还在这里念书么？”李贵劝道：“哥儿不要性急，太爷既有事回家去了，这会子为这点子事去聒噪他老人家，倒显的咱们没礼似的。依我的主意，那里的事情那里了结，何必惊动老人家。这都是瑞大爷的不是，太爷不在家里，你老人家就是这学里的头脑了，众人看你行事。众人有了不是，该打的打，该罚的罚，如何等闹到这步田地还不管呢？”贾瑞道：“我吆喝着都不听。”李贵道：“不怕你老人家恼我：素日你老人家到底有些不是，所以这些兄弟不听。就闹到太爷跟前去，连你老人家也脱不了的。还不快作主意撕掳开了罢！”宝玉道：“撕掳什么我必要回去的！”秦钟哭道：“有金荣在这里，我是要回去的了。”宝玉道：“这是为什么难道别人家来得，咱们倒来不得的我必回明白众人，撵了金荣去！”又问李贵：“这金荣是那一房的亲戚？”李贵想一想，道：“也不用问了。若说起那一房亲戚，更伤了兄弟们的和气了。” 茗烟在窗外道：“他是东府里璜大奶奶的侄儿，什么硬挣仗腰子的，也来吓 125|[jin][jiang][du][fa] 我们!璜大奶奶是他姑妈。你那姑妈只会打旋磨儿，给我们琏二奶奶跪着借当头，我眼里就看不起他那样主子奶奶么。”李贵忙喝道：“偏这小狗攮知道，有这些蛆嚼！”宝玉冷笑道：“我只当是谁亲戚，原来是璜嫂子侄儿。我就去向他问问。”说着便要走，叫茗烟进来包书。茗烟进来包书，又得意洋洋的道：“爷也不用自己去见他，等我去找他，就说老太太有话问他呢。雇上一辆车子拉进去，当着老太太问他，岂不省事？”李贵忙喝道：“你要死啊!仔细回去我好不好先捶了你，然后回老爷、太太，就说宝哥儿全是你调唆。我这里好容易劝哄的好了一半，你又来生了新法儿!你闹了学堂，不说变个法儿压息了才是，还往火里奔！”茗烟听了，方不敢做声。 此时贾瑞也生恐闹不清，自己也不干净，只得委曲着来央告秦钟，又央告宝玉。先是他二人不肯，后来宝玉说：“不回去也罢了，只叫金荣赔不是便罢。”金荣先是不肯，后来经不得贾瑞也来逼他权赔个不是，李贵等只得好劝金荣，说：“原来是你起的头儿，你不这样，怎么了局呢？”金荣强不过，只得与秦钟作了个揖。宝玉还不依，定要磕头。贾瑞只要暂息此事，又悄悄的劝金荣说：“俗语说的：‘忍得一时忿，终身无恼闷。’” 未知金荣从也不从，下回分解。 话说金荣因人多势众，又兼贾瑞勒令赔了不是，给秦钟磕了头，宝玉方才不吵闹了。大家散了学，金荣自己回到家中，越想越气，说：“秦钟不过是贾蓉的小舅子，又不是贾家的子孙，附学读书，也不过和我一样。因他仗着宝玉和他相好，就目中无人。既是这样，就该干些正经事，也没的说；他素日又和宝玉鬼鬼祟祟的，只当人家都是瞎子看不见。今日他又去勾搭人，偏偏撞在我眼里，就是闹出事来，我还怕什么不成？”他母亲胡氏听见他咕咕唧唧的，说：“你又要管什么闲事好容易我和你姑妈说了，你姑妈又千方百计的和他们西府里琏二奶奶跟前说了，你才得了这个念书的地方儿。若不是仗着人家，咱们家里还有力量请的起先生么况且人家学里茶饭都是现成的，你这二年在那里念书，家里也省好大的嚼用呢!省出来的，你又爱穿件体面衣裳。再者你不在那里念书，你就认得什么薛大爷了那薛大爷一年也帮了咱们七八十两银子。你如今要闹出了这个学房，再想找这么个地方儿，我告诉你说罢，比登天的还难呢!你给我老老实实的玩一会子睡你的觉去，好多着呢！”于是金荣忍气吞声，不多一时，也自睡觉去了。次日仍旧上学去了，不在话下。 且说他姑妈原给了贾家“玉”字辈的嫡派，名唤贾璜，但其族人那里皆能像宁荣二府的家势原不用细说。这贾璜夫妻守着些小小的产业，又时常到宁荣二府里去请安，又会奉承凤姐儿并尤氏，所以凤姐儿尤氏也时常资助资助他，方能如此度日。今日正遇天气晴明，又值家中无事，遂带了一个婆子，坐上车，来家里走走，瞧瞧嫂子和侄儿。说起话儿来，金荣的母亲偏提起昨日贾家学房里的事，从头至尾，一五一十，都和他小姑子说了。这璜大奶奶不听则已，听了怒从心上起，说道：“这秦钟小杂种是贾门的亲戚，难道荣儿不是贾门的亲戚也别太势利了!况且都做的是什么有脸的事!就是宝玉也不犯向着他到这个田地。等我到东府里瞧瞧我们珍大奶奶，再和秦钟的姐姐说说，叫他评评理！”金荣的母亲听了，急的了不得，忙说道：“这都是我的嘴快，告诉了姑奶奶，求姑奶奶快别去说罢!别管他们谁是谁非，倘或闹出来，怎么在那里站的住要站不住，家里不但不能请先生，还得他身上添出许多嚼用来呢！”璜大奶奶说道：“那里管的那些个等我说了，看是怎么样！”也不容他嫂子劝，一面叫老婆子瞧了车，坐上竟往宁府里来。 到了宁府，进了东角门，下了车，进去见了尤氏，那里还有大气儿殷殷勤勤叙过了寒温，说了些闲话儿，方问道：“今日怎么没见蓉大奶奶？”尤氏说：“他这些日子不知怎么了，经期有两个多月没有来。叫大夫瞧了，又说并不是喜。那两日到下半日就懒怠动了，话也懒怠说，神也发涅。我叫他：‘你且不必拘礼，早晚不必照例上来，你竟养养儿罢。就有亲戚来，还有我呢。别的长辈怪你，等我替你告诉。’连蓉哥儿我都嘱咐了，我说：‘你不许累?他，不许招他生气，叫他静静儿的养几天就好了。他要想什么吃，只管到我屋里来取。倘或他有个好歹，你再要娶这么一个媳妇儿，这么个模样儿，这么个性格儿，只怕打着灯笼儿也没处找去呢！’他这为人行事儿，那个亲戚长辈儿不喜欢他所以我这两日心里很烦。偏偏儿的早起他兄弟来瞧他，谁知那小孩子家不知好歹，看见他姐姐身上不好，这些事也不当告诉他，就受了万分委曲也不该向着他说。谁知昨日学房里打架，不知是那里附学的学生，倒欺负他，里头还有些不干不净的话，都告诉了他姐姐。婶子你是知道的：那媳妇虽则见了人有说有笑的，他可心细，不拘听见什么话儿都要忖量个三日五夜才算。这病就是打这‘用心太过’上得的。今儿听见有人欺负了他的兄弟，又是恼，又是气。恼的是那狐朋狗友，搬弄是非，调三窝四；气的是为他兄弟不学好，不上心念书，才弄的学房里吵闹。他为这件事，索性连早饭还没吃。我才到他那边解劝了他一会子，又嘱咐了他的兄弟几句，我叫他兄弟到那边府里又找宝玉儿去；我又瞧着他吃了半钟儿燕窝汤，我才过来了。婶子，你说我心焦不心焦况且目今又没个好大夫，我想到他病上，我心里如同针扎的一般!你们知道有什么好大夫没有？” 金氏听了这一番话，把方才在他嫂子家的那一团要向秦氏理论的盛气，早吓的丢在爪洼国去了。听见尤氏问他好大夫的话，连忙答道：“我们也没听见人说什么好大夫。如今听起大奶奶这个病来，定不得还是喜呢。嫂子倒别教人混治，倘若治错了，可了不得！”尤氏道：“正是呢。”说话之间，贾珍从外进来，见了金氏，便问尤氏道：“这不是璜大奶奶么？”金氏向前给贾珍请了安，贾珍向尤氏说：“你让大妹妹吃了饭去。”贾珍说着话便向那屋里去了。金氏此来原要向秦氏说秦钟欺负他侄儿的事，听见秦氏有病，连提也不敢提了。况且贾珍尤氏又待的甚好，因转怒为喜的，又说了一会子闲话，方家去了。 金氏去后，贾珍方过来坐下，问尤氏道：“今日他来又有什么说的？”尤氏答道：“倒没说什么，一进来脸上倒像有些个恼意似的，及至说了半天话儿，又提起媳妇的病，他倒渐渐的气色平和了。你又叫留他吃饭，他听见媳妇这样的病，也不好意思只管坐着，又说了几句话就去了，倒没有求什么事。如今且说媳妇这病，你那里寻一个好大夫给他瞧瞧要紧，可别耽误了!现今咱们家走的这群大夫，那里要得一个个都是听着人的口气儿，人怎么说，他也添几句文话儿说一遍；可倒殷勤的很，三四个人，一日轮流着，倒有四五遍来看脉!大家商量着立个方儿，吃了也不见效。倒弄的一日三五次换衣裳、坐下起来的见大夫，其实于病人无益。”贾珍道：“可是这孩子也糊涂，何必又脱脱换换的。倘或又着了凉，更添一层病，还了得任凭什么好衣裳，又值什么呢，孩子的身体要紧。就是一天穿一套新的，也不值什么。我正要告诉你：方才冯紫英来看我，他见我有些心里烦，问我怎么了，我告诉他媳妇身子不大爽快，因为不得个好大夫，断不透是喜是病，又不知有妨碍没妨碍，所以我心里实在着急。冯紫英因说他有一个幼时从学的先生，姓张名友士，学问最渊博，更兼医理极精，且能断人的生死。今年是上京给他儿子捐官，现在他家住着呢。这样看来，或者媳妇的病该在他手里除灾也未可定。我已叫人拿我的名帖去请了。今日天晚，或未必来，明日想一定来的。且冯紫英又回家亲替我求他，务必请他来瞧的。等待张先生来瞧了再说罢。” 尤氏听说，心中甚喜，因说：“后日是太爷的寿日，到底怎么个办法？？ 126|[jin][jiang][du][fa] ”贾珍说道：“我方才到了太爷那里去请安，兼请太爷来家受一受一家子的礼。太爷因说道：‘我是清净惯了的，我不愿意往你们那是非场中去。你们必定说是我的生日，要叫我去受些众人的头，你莫如把我从前注的《阴骘文》给我好好的叫人写出来刻了，比叫我无故受众人的头还强百倍呢!倘或明日后日这两天一家子要来，你就在家里好好的款待他们就是了。也不必给我送什么东西来。连你后日也不必来。你要心中不安，你今日就给我磕了头去。倘或后日你又跟许多人来闹我，我必和你不依。’如此说了，今日我是再不敢去的了。且叫赖升来，吩咐他预备两日的筵席。” 尤氏因叫了贾蓉来：“吩咐赖升照例预备两日的筵席，要丰丰富富的。你再亲自到西府里请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和你琏二婶子来逛逛。你父亲今日又听见一个好大夫，已经打发人请去了，想明日必来。你可将他这些日子的病症细细的告诉他。”贾蓉一一答应着出去了。正遇着刚才到冯紫英家去请那先生的小子回来了，因回道：“奴才方才到了冯大爷家，拿了老爷名帖请那先生去，那先生说是：‘方才这里大爷也和我说了，但只今日拜了一天的客，才回到家，此时精神实在不能支持，就是去到府上也不能看脉，须得调息一夜，明日务必到府。’他又说：‘医学浅薄，本不敢当此重荐，因冯大爷和府上既已如此说了，又不得不去，你先替我回明大人就是了。大人的名帖着实不敢当。’还叫奴才拿回来了。哥儿替奴才回一声儿罢。”贾蓉复转身进去，回了贾珍尤氏的话，方出来叫了赖升，吩咐预备两日的筵席的话。赖升答应，自去照例料理，不在话下。 且说次日午间，门上人回道：“请的那张先生来了。”贾珍遂延入大厅坐下。茶毕，方开言道：“昨日承冯大爷示知老先生人品学问，又兼深通医学，小弟不胜钦敬。”张先生道：“晚生粗鄙下士，知识浅陋。昨因冯大爷示知，大人家第谦恭下士，又承呼唤，不敢违命。但毫无实学，倍增汗颜。”贾珍道：“先生不必过谦，就请先生进去看看儿妇，仰仗高明，以释下怀。”于是贾蓉同了进去，到了内室，见了秦氏，向贾蓉说道：“这就是尊夫人了？”贾蓉道：“正是。请先生坐下，让我把贱内的病症说一说再看脉如何？”那先生道：“依小弟意下，竟先看脉，再请教病源为是。我初造尊府，本也不知道什么，但我们冯大爷务必叫小弟过来看看，小弟所以不得不来。如今看了脉息，看小弟说得是不是，再将这些日子的病势讲一讲，大家斟酌一个方儿。可用不可用，那时大爷再定夺就是了。”贾蓉道：“先生实在高明，如今恨相见之晚。就请先生看一看脉息可治不可治，得以使家父母放心。”于是家下媳妇们，捧过大迎枕来，一面给秦氏靠着，一面拉着袖口，露出手腕来。这先生方伸手按在右手脉上，调息了至数，凝神细诊了半刻工夫。换过左手，亦复如是。诊毕了，说道：“我们外边坐罢。” 贾蓉于是同先生到外边屋里炕上坐了。一个婆子端了茶来，贾蓉道：“先生请茶。”茶毕，问道：“先生看这脉息还治得治不得？”先生说：“看得尊夫人脉息，左寸沉数，左关沉伏，右寸细而无力，右关虚而无神。其左寸沉数者，乃心气虚而生火；左关沉伏者，乃肝家气滞血亏。右寸细而无力者，乃肺经气分太虚；右关虚而无神者，乃脾土被肝木克制。心气虚而生火者，应现今经期不调，夜间不寐。肝家血亏气滞者，应胁下痛胀，月信过期，心中发热。肺经气分太虚者，头目不时眩晕，寅卯间必然自汗，如坐舟中，脾土被肝木克制者，必定不思饮食，精神倦怠，四肢酸软。据我看这脉，当有这些症候才对。或以这个的为喜脉，则小弟不敢闻命矣。”旁边一个贴身伏侍的婆子道：“何尝不是这样呢!真正先生说得如神，倒不用我们说了。如今我们家里现有好几位太医老爷瞧着呢，都不能说得这样真切。有的说道是喜，有的说道是病；这位说不相干，这位又说怕冬至前后：总没有个真著话儿。求老爷明白指示指示。” 那先生说：“大奶奶这个症候，可是众位耽搁了!要在初次行经的时候就用药治起，只怕此时已全愈了。如今既是把病耽误到这地位，也是应有此灾。依我看起来，病倒尚有三分治得。吃了我这药看，若是夜间睡的着觉，那时又添了二分拿手了。据我看这脉息，大奶奶是个心性高强、聪明不过的人。但聪明太过，则不如意事常有；不如意事常有，则思虑太过：此病是忧虑伤脾，肝木忒旺，经血所以不能按时而至。大奶奶从前行经的日子问一问，断不是常缩，必是常长的。是不是？”这婆子答道：“可不是!从没有缩过，或是长两日三日，以至十日不等，都长过的。”先生听道：“是了，这就是病源了。从前若能以养心调气之药服之，何至于此!这如今明显出一个水亏火旺的症候来。待我用药看。”于是写了方子，递与贾蓉，上写的是：益气养荣补脾和肝汤 人参二钱白术二钱土炒云苓三钱熟地四钱归身二钱白芍二钱川芎一钱五分黄芪三钱香附米二钱醋柴胡八分淮山药二钱炒真阿胶二钱蛤粉炒延胡索钱半酒炒炙甘草八分引用建莲子七粒去心大枣二枚 贾蓉看了说：“高明的很。还要请教先生：这病与性命终久有妨无妨？”先生笑道：“大爷是最高明的人：人病到这个地位，非一朝一夕的症候了；吃了这药，也要看医缘了。依小弟看来，今年一冬是不相干的；总是过了春分，就可望全愈了。”贾蓉也是个聪明人，也不往下细问了。 于是贾蓉送了先生去了，方将这药方子并脉案都给贾珍看了，说的话也都回了贾珍并尤氏了。尤氏向贾珍道：“从来大夫不像他说的痛快，想必用药不错的。”贾珍笑道：“他原不是那等混饭吃久惯行医的人，因为冯紫英我们相好，他好容易求了他来的。既有了这个人，媳妇的病或者就能好了。他那方子上有人参，就用前日买的那一斤好的罢。”贾蓉听毕了话，方出来叫人抓药去煎给秦氏吃。 不知秦氏服了此药，病势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话说是日贾敬的寿辰，贾珍先将上等可吃的东西、稀奇的果品，装了*捧盒，着贾蓉带领家下人送与贾敬去，向贾蓉说道：“你留神看太爷喜欢不喜欢，你就行了礼起来，说：‘父亲遵太爷的话，不敢前来，在家里率领合家都朝上行了礼了。’”贾蓉听罢，即率领家人去了。 这里渐渐的就有人来。先是贾琏、贾蔷来看了各处的座位，并问：“有什么玩意儿没有？”家人答道：“我们爷算计，本来请太爷今日来家，所以并未敢预备玩意儿。前日听见太爷不来了，现叫奴才们找了一班小戏儿并一档子打十番的，都在园子里戏台上预备着呢。”次后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儿、宝玉都来了，贾珍并尤氏接了进去。尤氏的母亲已先在这里，大家见过了，彼此让了坐。贾珍尤氏二人递了茶，因笑道：“老太太原是个老祖宗，我父亲又是侄儿，这样年纪，这个日子，原不敢请他老人家来；但是这时候，天气又凉爽，满园的菊花盛开，请老祖宗过来散散闷，看看众儿孙热热闹闹的，是这个意思。谁知老祖宗又不赏脸。”凤姐儿未等王夫人开口，先说道：“老太太昨日还说要来呢，因为晚上看见宝兄弟吃桃儿，他老人家又嘴馋，吃了有大半个，五更天时候就一连起来两次。今日早晨略觉身子倦些，因叫我回大爷，今日断不能来了，说有好吃的要几样，还要很烂的呢。”贾珍听了笑道：“我说老祖宗是爱热闹的，今日不来必定有个缘故，这就是了。” 王夫人说：“前日听见你大妹妹说，蓉哥媳妇身上有些不大好，到底是怎么样？”尤氏道：“他这个病得的也奇。上月中秋还跟着老太太、太太玩了半夜，回家来好好的。到了二十日以后，一日比一日觉懒了，又懒怠吃东西：这将近有半个多月。经期又有两个月没来。”邢夫人接着说道：“不要是喜罢？”正说着，外头人回道：“大老爷、二老爷并 127|[jin][jiang][du][fa] 一家的爷们都来了，在厅上呢。”贾珍连忙出去了。这里尤氏复说：“从前大夫也有说是喜的。昨日冯紫英荐了他幼时从学过的一个先生，医道很好，瞧了说不是喜，是一个大症候。昨日开了方子，吃了一剂药。今日头晕的略好些，别的仍不见大效。”凤姐儿道：“我说他不是十分支持不住，今日这样日子，再也不肯不挣扎着上来。”尤氏道：“你是初三日在这里见他的。他强扎挣了半天，也是因你们娘儿两个好的上头，还恋恋的舍不得去。”凤姐听了，眼圈儿红了一会子，方说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点年纪，倘或因这病上有个长短，人生在世，还有什么趣儿呢！” 正说着，贾蓉进来，给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儿都请了安，方回尤氏道：“方才我给太爷送吃食去，并说我父亲在家伺候老爷们，款待一家子爷们，遵太爷话，并不敢来。太爷听了很喜欢，说：‘这才是。’叫告诉父亲母亲，好生伺候太爷太太们。叫我好生伺候叔叔婶子并哥哥们。还说：‘那《阴骘文》叫他们急急刻出来，印一万张散人。’我将这话都回了我父亲了。我这会子还得快出去打发太爷们并合家爷们吃饭。”凤姐儿说：“蓉哥儿，你且站着。你媳妇今日到底是怎么着？”贾蓉皱皱眉儿说道：“不好呢。婶子回来瞧瞧去就知道了。”于是贾蓉出去了。这里尤氏向邢夫人王夫人道：“太太们在这里吃饭，还是在园子里吃去有小戏儿现在园子里预备着呢。”王夫人向邢夫人道：“这里很好。”尤氏就吩咐媳妇婆子们快摆饭来。门外一齐答应了一声，都各人端各人的去了。不多时摆上了饭，尤氏让邢夫人王夫人并他母亲都上坐了，他与凤姐儿宝玉侧席坐了。邢夫人王夫人道：“我们来原为给大老爷拜寿，这岂不是我们来过生日来了么？”凤姐儿说：“大老爷原是好养静的，已修炼成了，也算得是神仙了。太太们这么一说，就叫作‘心到神知’了。”一句话说得满屋子里笑起来。 尤氏的母亲并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儿都吃了饭，漱了口，净了手。才说要往园子里去，贾蓉进来向尤氏道：“老爷们并各位叔叔哥哥们都吃了饭了。大老爷说家里有事，二老爷是不爱听戏，又怕人闹的慌，都去了。别的一家子爷们被琏二叔并蔷大爷都让过去听戏去了。方才南安郡王、东平郡王、西宁郡王、北静郡王四家王爷，并镇国公牛府等六家、忠靖侯史府等八家，都差人持名帖送寿礼来，俱回了我父亲，收在帐房里。礼单都上了档子了，领谢名帖都交给各家的来人了，来人也各照例赏过，都让吃了饭去了。母亲该请二位太太、老娘、婶子都过园子里去坐着罢。”尤氏道：“这里也是才吃完了饭，就要过去了。”凤姐儿说道：“我回太太：我先瞧瞧蓉哥媳妇儿去，我再过去罢。”王夫人道：“很是。我们都要去瞧瞧，倒怕他嫌我们闹的慌。说我们问他好罢。”尤氏道：“好妹妹，媳妇听你的话，你去开导开导他我也放心。你就快些过园子里来罢。” 宝玉也要跟着凤姐儿去瞧秦氏。王夫人道：“你看看就过来罢，那是侄儿媳妇呢。”于是尤氏请了王夫人邢夫人并他母亲，都过会芳园去了，凤姐儿宝玉方和贾蓉到秦氏这边来。进了房门，悄悄的走到里间房内，秦氏见了要站起来。凤姐儿说：“快别起来，看头晕。”于是凤姐儿紧行了两步，拉住了秦氏的手，说道：“我的奶奶!怎么几日不见，就瘦的这样了！”于是就坐在秦氏坐的褥子上。宝玉也问了好，在对面椅子上坐了。贾蓉叫：“快倒茶来，婶子和二叔在上房还未吃茶呢。” 秦氏拉着凤姐儿的手，强笑道：“这都是我没福。这样人家，公公婆婆当自家的女孩儿似的待。婶娘你侄儿虽说年轻，却是他敬我，我敬他，从来没有红过脸儿。就是一家子的长辈同辈之中，除了婶子不用说了，别人也从无不疼我的，也从无不和我好的。如今得了这个病，把我那要强心一分也没有。公婆面前未得孝顺一天；婶娘这样疼我，我就有十分孝顺的心，如今也不能够了!我自想着，未必熬得过年去。” 宝玉正把眼瞅着那《海棠春睡图》并那秦太虚写的“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袭人是酒香”的对联，不觉想起在这里睡晌觉时梦到“太虚幻境”的事来，正在出神。听得秦氏说了这些话，如万箭攒心，那眼泪不觉流下来了。凤姐儿见了，心中十分难过，但恐病人见了这个样子反添心酸，倒不是来开导他的意思了，因说：“宝玉，你忒婆婆妈妈的了。他病人不过是这样说，那里就到这个田地况且年纪又不大，略病病儿就好了。”又回向秦氏道：“你别胡思乱想，岂不是自己添病了么？”贾蓉道：“他这病也不用别的，只吃得下些饭食就不怕了。”凤姐儿道：“宝兄弟，太太叫你快些过去呢。你倒别在这里只管这么着，倒招得媳妇也心里不好过，太太那里又惦着你。”因向贾蓉说道：“你先同你宝叔叔过去罢，我还略坐坐呢。”贾蓉听说，即同宝玉过会芳园去。 这里凤姐儿又劝解了一番，又低低说许多衷肠话儿。尤氏打发人来两三遍，凤姐儿才向秦氏说道：“你好生养着，我再来看你罢。合该你这病要好了，所以前日遇着这个好大夫，再也是不怕的了。”秦氏笑道：“任凭他是神仙，‘治了病治不了命’。婶子，我知道这病不过是挨日子的。”凤姐说道：“你只管这么想，这那里能好呢总要想开了才好。况且听得大夫说：若是不治，怕的是春天不好。咱们若是不能吃人参的人家，也难说了；你公公婆婆听见治得好，别说一日二钱人参，就是二斤也吃得起。好生养着罢，我就过园子里去了。”秦氏又道：“婶子，恕我不能跟过去了。闲了的时候还求过来瞧瞧我呢，咱们娘儿们坐坐，多说几句闲话儿。”凤姐儿听了，不觉的眼圈儿又红了，道：“我得了闲儿必常来看你。” 于是带着跟来的婆子媳妇们，并宁府的媳妇婆子们，从里头绕进园子的便门来。只见： 黄花满地，白柳横坡。小桥通若耶之溪，曲径接天台之路。石中清流滴滴，篱落飘香；树头红叶翩翩，疏林如画。西风乍紧，犹听莺啼；暖日常暄，又添蛩语。遥望东南，建几处依山之榭；近观西北，结三间临水之轩。笙簧盈座，别有幽情；罗绮穿林，倍添韵致。凤姐儿看着园中景致，一步步行来，正赞赏时，猛然从假山石后走出一个人来，向前对凤姐说道：“请嫂子安。”凤姐猛吃一惊，将身往后一退，说道：“这是瑞大爷不是？”贾瑞说道：“嫂子连我也不认得了？”凤姐儿道：“不是不认得，猛然一见，想不到是大爷在这里。”贾瑞道：“也是合该我与嫂子有缘。我方才偷出了席，在这里清净地方略散一散，不想就遇见嫂子：这不是有缘么？”一面说着，一面拿眼睛不住的观看凤姐。 凤姐是个聪明人，见他这个光景，如何不猜□□分呢，因向贾瑞假意含笑道：“怪不得你哥哥常提你，说你好。今日见了，听你这几句话儿，就知道你是个聪明和气的人了。这会子我要到太太们那边去呢，不得合你说话；等闲了再会罢。”贾瑞道：“我要到嫂子家里去请安，又怕嫂子年轻，不肯轻易见人。”凤姐又假笑道：“一家骨肉，说什么年轻不年轻的话。”贾瑞听了这话，心中暗喜，因想道：“再不想今日得此奇遇！”那情景越发难堪了。凤姐儿说道：“你快去入席去罢。看他们拿住了，罚你的酒。”贾瑞听了，身上已木了半边，慢慢的走着，一面回过头来看。凤姐儿故意的把脚放迟了，见他去远了，心里暗忖道：“这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那里有这样禽兽的人他果如此，几时叫他死在我手里，他才知道我的手段！” 于是凤姐儿方移步前来。将转过了一重山坡儿，见两三个婆子慌慌张张的走来，见凤姐儿，笑道：“我们奶奶见二奶奶不来，急的了不得，叫奴才们又来请奶奶来了。”凤姐儿说：“你们奶奶就是这样急脚鬼似的。”凤姐儿慢慢的走着，问：“戏文唱了几出了？”那婆子回道：“唱了□□出了。”说话之之 128|[jin][jiang][du][fa] 间，已到天香楼后门，见宝玉和一群丫头小子们那里玩呢。凤姐儿说：“宝兄弟，别忒淘气了。”一个丫头说道：“太太们都在楼上坐着呢。请奶奶就从这边上去罢。” 凤姐儿听了，款步提衣上了楼。尤氏已在楼梯口等着。尤氏笑道：“你们娘儿两个忒好了，见了面总舍不得来了。你明日搬来和他同住罢。你坐下，我先敬你一钟。”于是凤姐儿至邢夫人王夫人前告坐。尤氏拿戏单来让凤姐儿点戏，凤姐儿说：“太太们在这里，我怎么敢点。”邢夫人王夫人道：“我们和亲家太太点了好几出了。你点几出好的我们听。”凤姐儿立起身来答应了，接过戏单，从头一看，点了一出《还魂》，一出《弹词》，递过戏单来，说：“现在唱的这《双官诰》完了，再唱这两出，也就是时候了。”王夫人道：“可不是呢，也该趁早叫你哥哥嫂子歇歇。他们心里又不静。”尤氏道：“太太们又不是常来的，娘儿们多坐一会子去，才有趣儿。天气还早呢。”凤姐儿立起身来望楼下一看，说：“爷们都往那里去了？”傍边一个婆子道：“爷们才到凝曦轩，带了十番那里吃酒去了。”凤姐儿道：“在这里不便宜，背地里又不知干什么去了！”尤氏笑道：“那里都像你这么正经人呢！” 于是说说笑笑，点的戏都唱完了，方才撤下酒席，摆上饭来。吃毕，大家才出园子，来到上房，坐下吃了茶，才叫预备车，向尤氏的母亲告了辞。尤氏率同众姬妾并家人媳妇们送出来，贾珍率领众子侄在车旁侍立，都等候着。见了邢王二夫人，说道：“二位婶子明日还过来逛逛。”王夫人道：“罢了，我们今儿整坐了一日，也乏了，明日也要歇歇。”于是都上车去了。贾瑞犹不住拿眼看着凤姐儿。贾珍进去后，李贵才拉过马来，宝玉骑上，随了王夫人去了。 这里贾珍同一家子的弟兄子侄吃过饭，方大家散了。次日仍是众族人等闹了一日，不必细说。此后凤姐不时亲自来看秦氏。秦氏也有几日好些，也有几日歹些。贾珍、尤氏、贾蓉甚是焦心。 且说贾瑞到荣府来了几次，偏都值凤姐儿往宁府去了。这年正是十一月三十日冬至。到交节的那几日，贾母、王夫人、凤姐儿日日差人去看秦氏。回来的人都说：“这几日没见添病，也没见大好。”王夫人向贾母说：“这个症候遇着这样节气，不添病就有指望了。”贾母说：“可是呢。好个孩子，要有个长短，岂不叫人疼死。”说着，一阵心酸，向凤姐儿说道：“你们娘儿们好了一场，明日大初一，过了明日，你再看看他去。你细细的瞧瞧他的光景，倘或好些儿，你回来告诉我。那孩子素日爱吃什么，你也常叫人送些给他。” 凤姐儿一一答应了。到初二日，吃了早饭，来到宁府里，看见秦氏光景，虽未添什么病，但那脸上身上的肉都瘦干了。于是和秦氏坐了半日，说了些闲话，又将这病无妨的话开导了一番。秦氏道：“好不好，春天就知道了。如今现过了冬至，又没怎么样，或者好的了也未可知。婶子回老太太、太太放心罢。昨日老太太赏的那枣泥馅的山药糕，我吃了两块，倒像克化的动的似的。”凤姐儿道：“明日再给你送来。你到你婆婆那里瞧瞧，就要赶着回去回老太太话去。”秦氏道：“婶子替我请老太太、太太的安罢。”凤姐儿答应着就出来了。到了尤氏上房坐下，尤氏道：“你冷眼瞧媳妇是怎么样？”凤姐儿低了半日头，说道：“这个就没法儿了。你也该将一应的后事给他料理料理，——冲一冲也好。”尤氏道：“我也暗暗的叫人预备了。就是那件东西不得好木头，且慢慢的办着呢。”于是凤姐儿喝了茶，说了一会子话儿，说道：“我要快些回去回老太太的话去呢。”尤氏道：“你可慢慢儿的说，别吓着老人家。”凤姐儿道：“我知道。” 于是凤姐儿起身回到家中，见了贾母，说：“蓉哥媳妇请老太□□，给老太太磕头，说他好些了。求老祖宗放心罢。他再略好些，还给老太太磕头请安来呢。”贾母道：“你瞧他是怎么样？”凤姐儿说：“暂且无妨，精神还好呢。”贾母听了，沉吟了半日，因向凤姐说：“你换换衣裳歇歇去罢。” 凤姐儿答应着出来，见过了王夫人，到了家中，平儿将烘的家常衣服给凤姐儿换上了。凤姐儿坐下，因问：“家中有什么事没有？”平儿方端了茶来递过去，说道：“没有什么事。就是那三百两银子的利银，旺儿嫂子送进来，我收了。还有瑞大爷使人来打听奶奶在家没有，他要来请安说话。”凤姐儿听了，哼了一声，说道：“这畜生合该作死，看他来了怎么样！”平儿回道：“这瑞大爷是为什么，只管来？”凤姐儿遂将九月里在宁府园子里遇见他的光景、他说的话，都告诉了平儿。平儿说道：“‘癞□□想吃天鹅肉’，没人伦的混帐东西，起这样念头，叫他不得好死！”凤姐儿道：“等他来了，我自有道理。” 不知贾瑞来时作何光景，且听下回分解。 话说凤姐正与平儿说话，只见有人回说：“瑞大爷来了。”凤姐命：“请进来罢。”贾瑞见请，心中暗喜，见了凤姐，满面陪笑，连连问好。凤姐儿也假意殷勤让坐让茶。贾瑞见凤姐如此打扮，越发酥倒，因饧了眼问道：“二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凤姐道：“不知什么缘故。”贾瑞笑道：“别是路上有人绊住了脚，舍不得回来了罢？”凤姐道：“可知男人家见一个爱一个也是有的。”贾瑞笑道：“嫂子这话错了，我就不是这样人。”凤姐笑道：“像你这样的人能有几个呢，十个里也挑不出一个来！”贾瑞听了，喜的抓耳挠腮，又道：“嫂子天天也闷的很。”凤姐道：“正是呢，只盼个人来说话解解闷儿。”贾瑞笑道：“我倒天天闲着。若天天过来替嫂子解解闷儿，可好么？”凤姐笑道：“你哄我呢!你那里肯往我这里来？”贾瑞道：“我在嫂子面前若有一句谎话，天打雷劈!只因素日闻得人说，嫂子是个利害人，在你跟前一点也错不得，所以唬住我了。我如今见嫂子是个有说有笑极疼人的，我怎么不来死了也情愿。”凤姐笑道：“果然你是个明白人，比蓉儿兄弟两个强远了。我看他那样清秀，只当他们心里明白，谁知竟是两个糊涂虫，一点不知人心。” 贾瑞听这话，越发撞在心坎上，由不得又往前凑一凑，觑着眼看凤姐的荷包，又问：“戴着什么戒指？”凤姐悄悄的道：“放尊重些，别叫丫头们看见了。”贾瑞如听纶音佛语一般，忙往后退。凤姐笑道：“你该去了。”贾瑞道：“我再坐一坐儿，好狠心的嫂子！”凤姐儿又悄悄的道：“大天白日人来人往，你就在这里也不方便。你且去，等到晚上起了更你来，悄悄的在西边穿堂儿等我。”贾瑞听了，如得珍宝，忙问道：“你别哄我。但是那里人过的多，怎么好躲呢？”凤姐道：“你只放心，我把上夜的小厮们都放了假，两边门一关，再没别人了。”贾瑞听了，喜之不尽，忙忙的告辞而去，心内以为得手。 盼到晚上，果然黑地里摸入荣府，趁掩门时钻入穿堂。果见漆黑无一人来往，贾母那边去的门已倒锁了，只有向东的门未关。贾瑞侧耳听着，半日不见人来。忽听咯噔一声，东边的门也关上了。贾瑞急的也不敢则声，只得悄悄出来，将门撼了撼，关得铁桶一般。此时要出去亦不能了，南北俱是大墙，要跳也无攀援。这屋内又是过堂风，空落落的，现是腊月天气，夜又长，朔风凛凛，侵肌裂骨，一夜几乎不曾冻死。好容易盼到早晨，只见一个老婆子先将东门开了进来，去叫西门，贾瑞瞅他背着脸，一溜烟抱了肩跑出来。幸而天气尚早，人都未起，从后门一径跑回家去。 原来贾瑞父母早亡，只有他祖父代儒教养。那代儒素日教训最严，不许贾瑞多走一步，生怕他在外吃酒赌钱，有误学业。今忽见他一夜不归，只料定他在外非饮即赌，□□宿妓，那里想到这段公案因此也气了一夜。贾瑞也捻着一把汗，少不得回来撒谎，只说：“往舅舅家去了，天黑了，留我住了一夜。”代儒道：“自来出门非禀我不敢擅出，如何昨日私 129|[jin][jiang][du][fa] 自去了据此也该打，何况是撒谎！”因此发狠，按倒打了三四十板，还不许他吃饭，叫他跪在院内读文章，定要补出十天工课来方罢。贾瑞先冻了一夜，又挨了打，又饿着肚子，跪在风地里念文章，其苦万状。 此时贾瑞邪心未改，再不想到凤姐捉弄他。过了两日，得了空儿，仍找寻凤姐。凤姐故意抱怨他失信，贾瑞急的起誓。凤姐因他自投罗网，少不的再寻别计令他知改，故又约他道：“今日晚上，你别在那里了，你在我这房后小过道儿里头那间空屋子里等我。——可别冒撞了！”贾瑞道：“果真么？”凤姐道：“你不信就别来！”贾瑞道：“必来，必来!死也要来的。”凤姐道：“这会子你先去罢。”贾瑞料定晚间必妥，此时先去了。凤姐在这里便点兵派将，设下圈套。 那贾瑞只盼不到晚，偏偏家里亲戚又来了，吃了晚饭才去，那天已有掌灯时候；又等他祖父安歇，方溜进荣府，往那夹道中屋子里来等着，热锅上蚂蚁一般。只是左等不见人影，右听也没声响，心中害怕，不住猜疑道：“别是不来了，又冻我一夜不成？”正自胡猜，只见黑的进来一个人。贾瑞便打定是凤姐，不管青红皂白，那人刚到面前，便如饿虎扑食、猫儿捕鼠的一般抱住，叫道：“亲嫂子，等死我了！”说着，抱到屋里炕上就亲嘴扯裤子，满口里“亲爹”“亲娘”的乱叫起来。那人只不做声，贾瑞便扯下自己的裤子来，硬帮帮就想顶入。忽然灯光一闪，只见贾蔷举着个蜡台，照道：“谁在这屋里呢？”只见炕上那人笑道：“瑞大叔要我呢！” 贾瑞不看则已，看了时真臊的无地可入。你道是谁却是贾蓉。贾瑞回身要跑，被贾蔷一把揪住道：“别走!如今琏二婶子已经告到太太跟前，说你调戏他，他暂时稳住你在这里。太太听见气死过去了，这会子叫我来拿你。快跟我走罢！”贾瑞听了，魂不附体，只说：“好侄儿!你只说没有我，我明日重重的谢你！”贾蔷道：“放你不值什么，只不知你谢我多少况且口说无凭，写一张文契才算。”贾瑞道：“这怎么落纸呢？”贾蔷道：“这也不妨，写个赌钱输了，借银若干两，就完了。”贾瑞道：“这也容易。”贾蔷翻身出来，纸笔现成，拿来叫贾瑞写。他两个做好做歹，只写了五十两银子，画了押，贾蔷收起来。然后撕掳贾蓉。贾蓉先咬定牙不依，只说：“明日告诉族中的人评评理。”贾瑞急的至于磕头。贾蔷做好做歹的，也写了一张五十两欠契才罢。贾蔷又道：“如今要放你，我就担着不是。老太太那边的门早已关了。老爷正在厅上看南京来的东西，那一条路定难过去。如今只好走后门。要这一走，倘或遇见了人，连我也不好。等我先去探探，再来领你。这屋里你还藏不住，少时就来堆东西，等我寻个地方。”说毕，拉着贾瑞，仍息了灯，出至院外，摸着大台阶底下，说道：“这窝儿里好。只蹲着，别哼一声。等我来再走。”说毕，二人去了。 贾瑞此时身不由己，只得蹲在那台阶下。正要盘算，只听头顶上一声响，哗喇喇一净桶尿粪从上面直泼下来，可巧浇了他一身一头。贾瑞掌不住“嗳哟”一声，忙又掩住口，不敢声张，满头满脸皆是尿屎，浑身冰冷打战。只见贾蔷跑来叫：“快走，快走！”贾瑞方得了命，三步两步从后门跑到家中，天已三更，只得叫开了门。家人见他这般光景，问：“是怎么了？”少不得撒谎说：“天黑了，失脚掉在茅厕里了。”一面即到自己房中更衣洗濯。心下方想到凤姐玩他，因此发一回狠。再想想凤姐的模样儿标致，又恨不得一时搂在怀里。胡思乱想，一夜也不曾合眼。自此虽想凤姐，只不敢往荣府去了。 贾蓉等两个常常来要银子，他又怕祖父知道。正是相思尚且难禁，况又添了债务，日间工课又紧；他二十来岁的人，尚未娶亲，想着凤姐不得到手，自不免有些“指头儿告了消乏”；更兼两回冻恼奔波：因此三五下里夹攻，不觉就得了一病：心内发膨胀，口内无滋味，脚下如绵，眼中似醋，黑夜作烧，白日常倦，下溺遗精，嗽痰带血，诸如此症，不上一年都添全了。于是不能支持，一头躺倒，合上眼还只梦魂颠倒，满口胡话，惊怖异常。百般请医疗治，诸如肉桂、附子、鳖甲、麦冬、玉竹等药吃了有几十斤下去，也不见个动静。 倏又腊尽春回，这病更加沉重。代儒也着了忙，各处请医疗治，皆不见效。因后来吃“独参汤”，代儒如何有这力量，只得往荣府里来寻。王夫人命凤姐秤二两给他。凤姐回说：“前儿新近替老太太配了药，那整的太太又说留着送杨提督的太太配药，偏偏昨儿我已经叫人送了去了。”王夫人道：“就是咱们这边没了，你叫个人往你婆婆那里问问，或是你珍大哥哥那里有，寻些来凑着给人家。吃好了，救人一命，也是你们的好处。”凤姐应了，也不遣人去寻。只将些渣末凑了几钱，命人送去，只说：“太太叫送来的，再也没了。”然后向王夫人说：“都寻了来了，共凑了二两多，送去了。” 那贾瑞此时要命心急，无药不吃，只是白花钱不见效。忽然这日有个跛足道人来化斋，口称专治冤孽之症。贾瑞偏偏在内听见了，直着声叫喊，说：“快去请进那位菩萨来救命！”一面在枕头上磕头。众人只得带进那道士来。贾瑞一把拉住，连叫“菩萨救我！”那道士叹道：“你这病非药可医。我有个宝贝与你，你天天看时，此命可保矣。”说毕，从搭裢中取出个正面反面皆可照人的镜子来，——背上錾着“风月宝鉴”四字，——递与贾瑞道：“这物出自太虚幻境空灵殿上，警幻仙子所制，专治邪思妄动之症，有济世保生之功。所以带他到世上来，单与那些聪明俊秀、风雅王孙等照看。千万不可照正面，只照背面，要紧，要紧!三日后我来收取，管叫你病好。”说毕，徉长而去。众人苦留不住。 贾瑞接了镜子，想道：“这道士倒有意思，我何不照一照试试？”想毕，拿起那“宝鉴”来，向反面一照。只见一个骷髅儿，立在里面。贾瑞忙掩了，骂那道士：“混帐!如何吓我!我倒再照照正面是什么？”想着，便将正面一照，只见凤姐站在里面点手儿叫他。贾瑞心中一喜，荡悠悠觉得进了镜子，与凤姐*一番，凤姐仍送他出来。到了床上，“嗳哟”了一声，一睁眼，镜子从新又掉过来，仍是反面立着一个骷髅。贾瑞自觉汗津津的，底下已遗了一滩精。心中到底不足，又翻过正面来，只见凤姐还招手叫他，他又进去：如此三四次。到了这次，刚要出镜子来，只见两个人走来，拿铁锁把他套住，拉了就走。贾瑞叫道：“让我拿了镜子再走——”只说这句就再不能说话了。 旁边伏侍的人只见他先还拿着镜子照，落下来，仍睁开眼拾在手内，末后镜子掉下来，便不动了。众人上来看时，已经咽了气了，身子底下冰凉精湿遗下了一大滩精。这才忙着穿衣抬床。代儒夫妇哭的死去活来，大骂道士：“是何妖道！”遂命人架起火来烧那镜子。只听空中叫道：“谁叫他自己照了正面呢!你们自己以假为真，为何烧我此镜？”忽见那镜从房中飞出。代儒出门看时，却还是那个跛足道人，喊道：“还我的风月宝鉴来！”说着，抢了镜子，眼看着他飘然去了。 当下代儒没法，只得料理丧事，各处去报。三日起经，七日发引，寄灵铁槛寺后。一时贾家众人齐来吊问。荣府贾赦赠银二十两，贾政也是二十两，宁府贾珍亦有二十两，其馀族中人贫富不一，或一二两、三四两不等。外又有各同窗家中分资，也凑了二三十两。代儒家道虽然淡薄，得此帮助，倒也丰丰富富完了此事。 谁知这年冬底，林如海因为身染重疾，写书来特接黛玉回去。贾母听了，未免又加忧闷，只得忙忙的打点黛玉起身。宝玉大不自在，争奈父女之情，也不好拦阻。于是贾母定要贾琏送他去，仍叫带回来。一应土仪盘费，不消絮说，自然要妥贴的。作速择了日期，贾琏同着黛玉辞别了众人，带领仆从，登舟往扬州去了。 要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 要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 差2 130|[jin][jiang][du][fa] 话说凤姐儿自贾琏送黛玉往扬州去后，心中实在无趣，每到晚间不过同平儿说笑一回，就胡乱睡了。这日夜间和平儿灯下拥炉，早命浓熏绣被，二人睡下，屈指计算行程该到何处。不知不觉已交三鼓，平儿已睡熟了。凤姐方觉睡眼微蒙，恍惚只见秦氏从外走进来，含笑说道：“婶娘好睡!我今日回去，你也不送我一程。因娘儿们素日相好，我舍不得婶娘，故来别你一别。还有一件心愿未了，非告诉婶娘，别人未必中用。”凤姐听了，恍惚问道：“有何心愿只管托我就是了。”秦氏道：“婶娘，你是个脂粉队里的英雄，连那些束带顶冠的男子也不能过你。你如何连两句俗语也不晓得常言：‘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又道是：‘登高必跌重。’如今我们家赫赫扬扬，已将百载，一日倘或乐极生悲，若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的俗语，岂不虚称了一世诗书旧族了？”凤姐听了此话，心胸不快，十分敬畏，忙问道：“这话虑的极是，但有何法可以永保无虞？”秦氏冷笑道：“婶娘好痴也!‘否极泰来’，荣辱自古周而复始，岂人力所能常保的但如今能于荣时筹画下将来衰时的世业，亦可以常远保全了。即如今日诸事俱妥，只有两件未妥，若把此事如此一行，则后日可保无患了。” 凤姐便问道：“什么事？”秦氏道：“目今祖茔虽四时祭祀，只是无一定的钱粮；第二，家塾虽立，无一定的供给。依我想来，如今盛时固不缺祭祀供给，但将来败落之时，此二项有何出处莫若依我定见，趁今日富贵，将祖茔附近多置田庄、房舍、地亩，以备祭祀、供给之费皆出自此处；将家塾亦设于此。合同族中长幼，大家定了则例，日后按房掌管这一年的地亩钱粮、祭祀供给之事。如此周流，又无争竞，也没有典卖诸弊。便是有罪，己物可以入官，这祭祀产业连官也不入的。便败落下来，子孙回家读书务农也有个退步，祭祀又可永继。若目今以为荣华不绝，不思后日，终非长策。眼见不日又有一件非常的喜事，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要知道也不过是瞬息的繁华，一时的欢乐，万不可忘了那‘盛筵必散’的俗语。若不早为后虑，只恐后悔无益了！”凤姐忙问：“有何喜事？”秦氏道：“天机不可泄漏。只是我与婶娘好了一场，临别赠你两句话，须要记着！”因念道：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凤姐还欲问时，只听二门上传出云板，连叩四下，正是丧音，将凤姐惊醒。人回：“东府蓉大奶奶没了。”凤姐吓了一身冷汗，出了一回神，只得忙穿衣服往王夫人处来。彼时合家皆知，无不纳闷，都有些伤心。那长一辈的想他素日孝顺，平辈的想他素日和睦亲密，下一辈的想他素日慈爱，以及家中仆从老小想他素日怜贫惜贱、爱老慈幼之恩，莫不悲号痛哭。 闲言少叙，却说宝玉因近日林黛玉回去，剩得自己落单，也不和人玩耍，每到晚间，便索然睡了。如今从梦中听见说秦氏死了，连忙翻身爬起来，只觉心中似戳了一刀的，不觉的“哇”的一声，直喷出一口血来。袭人等慌慌忙忙上来，扶着问：“是怎么样的？”又要回贾母去请大夫。宝玉道：“不用忙，不相干。这是急火攻心，血不归经。”说着便爬起来，要衣服换了，来见贾母，即时要过去。袭人见他如此，心中虽放不下，又不敢拦阻，只得由他罢了。贾母见他要去，因说：“才咽气的人，那里不干净。二则夜里风大，等明早再去不迟。”宝玉那里肯依。贾母命人备车多派跟从人役，拥护前来。 一直到了宁国府前，只见府门大开，两边灯火，照如白昼。乱烘烘人来人往，里面哭声摇山振岳。宝玉下了车，忙忙奔至停灵之室，痛哭一番。然后见过尤氏，谁知尤氏正犯了胃气疼的旧症，睡在床上。然后又出来见贾珍。彼时贾代儒、代修、贾敕、贾效、贾敦、贾赦、贾政、贾琮、贾、贾珩、贾、贾琛、贾琼、贾、贾蔷、贾菖、贾菱、贾芸、贾芹、贾蓁、贾萍、贾藻、贾蘅、贾芬、贾芳、贾蓝、贾菌、贾芝等都来了。贾珍哭的泪人一般，正和贾代儒等说道：“合家大小，远近亲友，谁不知我这媳妇比儿子还强十倍。如今伸腿去了，可见这长房内绝灭无人了！”说着又哭起来。众人劝道：“人已辞世，哭也无益，且商议如何料理要紧。”贾珍拍手道：“如何料理!不过尽我所有罢了！”正说着，只见秦邦业、秦钟、尤氏几个眷属尤氏姊妹也都来了，贾珍便命贾琼、贾琛、贾、贾蔷四个人去陪客，一面吩咐去请钦天监阴阳司来择日。择准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三日后开丧送讣闻。这四十九日，单请一百零八众僧人在大厅上拜“大悲忏”，超度前亡后死鬼魂；另设一坛于天香楼，是九十九位全真道士，打十九日解冤洗业醮。然后停灵于会芳园中，灵前另外五十众高僧、五十位高道对坛，按七作好事。那贾敬闻得长孙媳妇死了，因自为早晚就要飞升，如何肯又回家染了红尘将前功尽弃呢。故此并不在意，只凭贾珍料理。 且说贾珍恣意奢华，看板时，几副杉木板皆不中意。可巧薛蟠来吊，因见贾珍寻好板，便说：“我们木店里有一副板，说是铁网山上出的，作了棺材，万年不坏的。这还是当年先父带来的，原系忠义亲王老千岁要的，因他坏了事，就不曾用。现在还封在店里，也没有人买得起。你若要，就抬来看看。”贾珍听说甚喜，即命抬来。大家看时，只见帮底皆厚八寸，纹若槟榔，味若檀麝，以手扣之，声如玉石。大家称奇。贾珍笑问道：“价值几何？”薛蟠笑道：“拿着一千两银子只怕没处买；什么价不价，赏他们几两银子作工钱就是了。”贾珍听说，连忙道谢不尽，即命解锯造成。贾政因劝道：“此物恐非常人可享。殓以上等杉木也罢了。”贾珍如何肯听。忽又听见秦氏之丫鬟，名唤瑞珠，见秦氏死了，也触柱而亡。此事更为可罕，合族都称叹。贾珍遂以孙女之礼殡殓之，一并停灵于会芳园之登仙阁。又有小丫鬟名宝珠的，因秦氏无出，乃愿为义女，请任摔丧驾灵之任。贾珍甚喜，即时传命，从此皆呼宝珠为“小姑娘”。那宝珠按未嫁女之礼在灵前哀哀欲绝。于是合族人并家下诸人都各遵旧制行事，自不得错乱。 贾珍因想道：“贾蓉不过是黉门监生，灵幡上写时不好看；便是执事也不多。”因此心下甚不自在。可巧这日正是首七第四日，早有大明宫掌宫内监戴权，先备了祭礼遣人来，次后坐了大轿，打道鸣锣，亲来上祭。贾珍忙接待，让坐至逗蜂轩献茶。贾珍心中早打定主意，因而趁便就说要与贾蓉捐个前程的话。戴权会意，因笑道：“想是为丧礼上风光些？”贾珍忙道：“老内相所见不差。”戴权道：“事倒凑巧，正有个美缺：如今三百员龙禁尉缺了两员，昨儿襄阳侯的兄弟老三来求我，现拿了一千五百两银子送到我家里。你知道，咱们都是老相好，不拘怎么样，看着他爷爷的分上，胡乱应了。还剩了一个缺。谁知永兴节度使冯胖子要求与他孩子捐，我就没工夫应他。既是咱们的孩子要捐，快写个履历来。”贾珍忙命人写了一张红纸履历来。戴权看了，上写着： 江南应天府江宁县监生贾蓉，年二十岁。曾祖，原任京营节度使世袭一等神威将军贾代化。祖，丙辰科进士贾敬。父，世袭三品爵威烈将军贾珍。 戴权看了，回手递与一个贴身的小厮收了，道：“回去送与户部堂官老赵，说我拜上他起一张五品龙禁尉的票，再给个执照，就把这履历填上。明日我来兑银子送过去。”小厮答应了。戴权告辞，贾珍款留不住，只得送出府门。临上轿，贾珍问：“银子还是我到部去兑，还是送入内相府中？”戴权道：“若到部里兑，你又吃亏了。不如平准一千两银子送到我家就完了。”贾珍感谢不尽，说：“待服满，亲带小犬到府叩谢。”于是作别。 接着又听喝道之声，原来是忠靖侯史鼎的夫人，带着侄女史湘云来了。王夫人、邢夫人、凤姐等刚迎入正房，又见锦乡侯、川宁侯、寿山伯三家祭礼也摆在灵前；少时，三人下轿，贾珍接上大厅。如此亲朋你来 131|[jin][jiang][du][fa] 我去，也不能计数。只这四十九日，宁国府街上一条白漫漫人来人往，花簇簇官去官来。 贾珍令贾蓉次日换了吉服，领凭回来。灵前供用执事等物俱按五品职例，灵牌疏上皆写“诰授贾门秦氏宜人之灵位”。会芳园临街大门洞开，两边起了鼓乐厅，两班青衣按时奏乐，一对对执事摆的刀斩斧截。更有两面朱红销金大牌竖在门外，上面大书道：“防护内廷紫禁道御前侍卫龙禁尉。”对面高起着宣坛，僧道对坛；榜上大书“世袭宁国公冢孙妇防护内廷御前侍卫龙禁尉贾门秦氏宜人之丧。四大部洲至中之地，奉天永建太平之国，总理虚无寂静沙门僧录司正堂万、总理元始正一教门道纪司正堂叶等，敬谨修斋，朝天叩佛”以及“恭请诸伽蓝、揭谛、功曹等神，圣恩普锡，神威远振，四十九日销灾洗业平安水陆道场”等语，亦不及繁记。 只是贾珍虽然心意满足，但里面尤氏又犯了旧疾，不能料理事务，惟恐各诰命来往，亏了礼数，怕人笑话，因此心中不自在。当下正忧虑时，因宝玉在侧，便问道：“事事都算安贴了，大哥哥还愁什么？”贾珍便将里面无人的话告诉了他。宝玉听说，笑道：“这有何难，我荐一个人与你，权理这一个月的事，管保妥当。”贾珍忙问：“是谁？”宝玉见坐间还有许多亲友，不便明言，走向贾珍耳边说了两句。贾珍听了，喜不自胜，笑道：“这果然妥贴。如今就去。”说着拉了宝玉，辞了众人，便往上房里来。 可巧这日非正经日期，亲友来的少，里面不过几位近亲堂客，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并合族中的内眷陪坐。闻人报：“大爷进来了。”唬的众婆娘“唿”的一声，往后藏之不迭。独凤姐款款站了起来。贾珍此时也有些病症在身，二则过于悲痛，因拄个拐踱了进来。邢夫人等因说道：“你身上不好，又连日多事，该歇歇才是，又进来做什么？”贾珍一面拄拐，扎挣着要蹲身跪下请安道乏，邢夫人等忙叫宝玉搀住，命人椅子与他坐。贾珍不肯坐，因勉强陪笑道：“侄儿进来有一件事要求二位婶娘、大妹妹。”邢夫人等忙问：“什么事？”贾珍忙说道：“婶娘自然知道：如今孙子媳妇没了，侄儿媳妇又病倒。我看里头着实不成体统，要屈尊大妹妹一个月，在这里料理料理，我就放心了。”邢夫人笑道：“原来为这个。你大妹妹现在你二婶娘家，只和你二婶娘说就是了。”王夫人忙道：“他一个小孩子，何曾经过这些事，倘或料理不清，反叫人笑话，倒是再烦别人好。”贾珍笑道：“婶娘的意思侄儿猜着了，是怕大妹妹劳苦了。若说料理不开，从小儿大妹妹玩笑时就有杀伐决断，如今出了阁，在那府里办事，越发历练老成了。我想了这几日，除了大妹妹再无人可求了。婶娘不看侄儿和侄儿媳妇面上，只看死的分上罢！”说着流下泪来。 王夫人心中为的是凤姐未经过丧事，怕他料理不起，被人见笑；今见贾珍苦苦的说，心中已活了几分，却又眼看着凤姐出神。那凤姐素日最喜揽事，好卖弄能干，今见贾珍如此央他，心中早已允了。又见王夫人有活动之意，便向王夫人道：“大哥说得如此恳切，太太就依了罢。”王夫人悄悄的问道：“你可能么？”凤姐道：“有什么不能的。外面的大事已经大哥哥料理清了，不过是里面照管照管。便是我有不知的，问太太就是了。”王夫人见说得有理，便不出声。贾珍见凤姐允了，又陪笑道：“也管不得许多了，横竖要求大妹妹辛苦辛苦。我这里先与大妹妹行礼，等完了事，我再到那府里去谢。”说着就作揖，凤姐连忙还礼不迭。 贾珍便命人取了宁国府的对牌来，命宝玉送与凤姐，说道：“妹妹爱怎么就怎么样办，要什么，只管拿这个取去，也不必问我。只求别存心替我省钱，要好看为上；二则也同那府里一样待人才好，不要存心怕人抱怨。只这两件外，我再没不放心的了。”凤姐不敢就接牌，只看着王夫人，王夫人道：“你大哥既这么说，你就照看照看罢了。只是别自作主意，有了事打发人问你哥哥嫂子一声儿要紧。”宝玉早向贾珍手里接过对牌来，强递与凤姐了。贾珍又问：“妹妹还是住在这里，还是天天来呢若是天天来，越发辛苦了。我这里赶着收拾出一个院落来，妹妹住过这几日，倒安稳。”凤姐笑说：“不用，那边也离不得我，倒是天天来的好。”贾珍说：“也罢了。”然后又说了一回闲话，方才出去。 一时女眷散后，王夫人因问凤姐：“你今儿怎么样？”凤姐道：“太太只管请回去；我须得先理出一个头绪来才回得去呢。”王夫人听说，便先同邢夫人回去，不在话下。这里凤姐来至三间一所抱厦中坐了。因想：头一件是人口混杂，遗失东西；二件，事无专管，临期推委；三件，需用过费，滥支冒领；四件，任无大小，苦乐不均；五件，家人豪纵，有脸者不能服钤束，无脸者不能上进。此五件实是宁府中风俗。 不知凤姐如何处治，且听下回分解。 话说宁国府中都总管赖升闻知里面委请了凤姐，因传齐同事人等，说道：“如今请了西府里琏二奶奶管理内事，倘或他来支取东西，或是说话，小心伺候才好。每日大家早来晚散，宁可辛苦这一个月，过后再歇息，别把老脸面扔了。那是个有名的烈货，脸酸心硬，一时恼了不认人的！”众人都道：“说的是。”又有一个笑道“论理，我们里头也得他来整治整治，都忒不像了。”正说着，只见来旺媳妇拿了对牌来领呈文经文榜纸，票上开着数目。众人连忙让坐倒茶，一面命人按数取纸。来旺抱着同来旺媳妇一路来至仪门，方交与来旺媳妇自己抱进去了。 凤姐即命彩明钉造册簿，即时传了赖升媳妇，要家口花名册查看，又限明日一早传齐家人媳妇进府听差。大概点了一点数目单册，问了赖升媳妇几句话，便坐车回家。至次日卯正二刻，便过来了。那宁国府中老婆媳妇早已到齐，只见凤姐和赖升媳妇分派众人执事，不敢擅入，在窗外打听。听见凤姐和赖升媳妇道：“既托了我，我就说不得要讨你们嫌了。我可比不得你们奶奶好性儿，诸事由得你们。再别说你们‘这府里原是这么样’的话，如今可要依着我行。错我一点儿，管不得谁是有脸的，谁是没脸的，一例清白处治。”说罢，便吩咐彩明念花名册，按名一个一个叫进来看视。一时看完，又吩咐道：“这二十个分作两班，一班十个，每日在内单管亲友来往倒茶，别的事不用管。这二十个也分作两班，每日单管本家亲戚茶饭，也不管别的事。这四十个人也分作两班，单在灵前上香、添油、挂幔、守灵、供饭、供茶、随起举哀，也不管别的事。这四个人专在内茶房收管杯碟茶器，要少了一件，四人分赔。这四个人单管酒饭器皿，少一件也是分赔。这八个人单管收祭礼。这八个单管各处灯油、蜡烛、纸札，我一总支了来，交给你们八个人，然后按我的数儿往各处分派。这二十个每日轮流各处上夜，照管门户，监察火烛，打扫地方。这下剩的按房分开，某人守某处，某处所有桌椅古玩起，至于痰盒掸子等物，一草一苗，或丢或坏，就问这看守的赔补。赖升家的每日揽总查看，或有偷懒的，赌钱吃酒打架拌嘴的，立刻拿了来回我。你要徇情，叫我查出来，三四辈子的老脸，就顾不成了。如今都有了定规，以后那一行乱了，只和那一行算帐。素日跟我的人，随身俱有钟表，不论大小事，都有一定的时刻。横竖你们上房里也有时辰钟：卯正二刻我来点卯；巳正吃早饭；凡有领牌回事，只在午初二刻；戌初烧过黄昏纸，我亲到各处查一遍，回来上夜的交明钥匙。第二日还是卯正二刻过来，说不得咱们大家辛苦这几日罢，事完了你们大爷自然赏你们。” 说毕，又吩咐按数发茶叶、油烛、鸡毛掸子、笤帚等物，一面又搬取家伙：桌围、椅搭、坐褥、毡席、痰盒、脚踏之类。一面交发，一面提笔登记，某人管某处，某人领物件，开的十分清楚。众人领了去，也都有了投奔，不似先时只拣便宜的做，剩下苦差没个招揽，各房 132|[jin][jiang][du][fa] 中也不能趁乱迷失东西。便是人来客往，也都安静了，不比先前紊乱无头绪：一切偷安窃取等弊，一概都蠲了。 凤姐自己威重令行，心中十分得意。因见尤氏犯病，贾珍也过于悲哀，不大进饮食，自己每日从那府中熬了各样细粥，精美小菜，令人送过来。贾珍也另外吩咐每日送上等菜到抱厦内，单预备凤姐。凤姐不畏勤劳，天天按时刻过来，点卯理事，独在抱厦内起坐，不与众妯娌合群，便有女眷来往也不迎送。 这日乃五七正五日上，那应佛僧正开方破狱，传灯照亡，参阎君，拘都鬼，延请地藏王，开金桥，引幢幡；那道士们正伏章申表，朝三清，叩玉帝；神僧们行香，放焰口，拜水忏；又有十二众青年尼僧，搭绣衣，红鞋，在灵前默诵接引诸咒：十分热闹。那凤姐知道今日的客不少，寅正便起来梳洗。及收拾完备，更衣盥手，喝了几口□□，漱口已毕，正是卯正二刻了。来旺媳妇率领众人伺候已久。凤姐出至厅前，上了车，前面一对明角灯，上写“荣国府”三个大字。来至宁府大门首，门灯朗挂，两边一色绰灯，照如白昼，白汪汪穿孝家人两行侍立，请车至正门上，小厮退去，众媳妇上来揭起车帘。凤姐下了车，一手扶着丰儿，两个媳妇执着手把灯照着，撮拥凤姐进来。宁府诸媳妇迎着请安。凤姐款步入会芳园中登仙阁灵前，一见棺材，那眼泪恰似断线之珠，滚将下来。院中多少小厮垂手侍立，伺候烧纸。凤姐吩咐一声：“供茶烧纸。”只听一棒锣鸣，诸乐齐奏，早有人请过一张大圈椅来，放在灵前。凤姐坐下，放声大哭，于是里外上下男女接声嚎哭。 贾珍、尤氏忙令人劝止，凤姐才止住了哭。来旺媳妇倒茶漱口毕，方起身，别了族中诸人，自入抱厦来，按名查点。各项人数，俱已到齐，只有迎送亲友上的一人未到，即令传来。那人惶恐，凤姐冷笑道：“原来是你误了!你比他们有体面，所以不听我的话！”那人回道：“奴才天天都来的早，只有今儿来迟了一步，求奶奶饶过初次。”正说着，只见荣国府中的王兴媳妇来了，往里探头儿。凤姐且不发放这人，却问：“王兴媳妇来作什么？”王兴家的近前说：“领牌取线，打车轿网络。”说着将帖儿递上，凤姐令彩明念道：“大轿两顶，小轿四顶，车四辆，共用大小络子若干根，每根用珠儿线若干斤。”凤姐听了数目相合，便命彩明登记，取荣国府对牌发下。王兴家的去了。 凤姐方欲说话，只见荣国府的四个执事人进来，都是支取东西领牌的，凤姐命他们要了帖念过，听了一共四件，因指两件道：“这个开销错了，再算清了来领。”说着将帖子摔下来。那二人扫兴而去。凤姐因见张材家的在旁，便问：“你有什么事？”张材家的忙取帖子回道：“就是方才车轿围子做成，领取裁缝工银若干两。”凤姐听了，收了帖子，命彩明登记；待王兴交过，得了买办的回押相符，然后与张材家的去领。一面又命念那一件，是为宝玉外书房完竣，支领买纸料糊裱，凤姐听了，即命收帖儿登记，待张材家的缴清再发。 凤姐便说道：“明儿他也来迟了，后儿我也来迟了，将来都没有人了。本来要饶你，只是我头一次宽了，下次就难管别人了，不如开发了好。”登时放下脸来，叫：“带出去打他二十板子！”众人见凤姐动怒，不敢怠慢，拉出去照数打了，进来回覆。凤姐又掷下宁府对牌：“说与赖升，革他一个月的钱粮。”吩咐：“散了罢。”众人方各自办事去了。那被打的也含羞饮泣而去。彼时荣宁两处领牌交牌人往来不绝，凤姐又一一开发了。于是宁府中人才知凤姐利害，自此俱各兢兢业业，不敢偷安，不在话下。 如今且说宝玉因见人众，恐秦钟受委曲，遂同他往凤姐处坐坐。凤姐正吃饭，见他们来了，笑道：“好长腿子，快上来罢。”宝玉道：“我们偏了。”凤姐道：“在这边外头吃的，还是那边吃的？”宝玉道：“同那些浑人吃什么!还是那边跟着老太太吃了来的。”说着，一面归坐。 凤姐饭毕，就有宁府一个媳妇来领牌，为支取香灯，凤姐笑道：“我算着你今儿该来支取，想是忘了。要终久忘了，自然是你包出来，都便宜了我。”那媳妇笑道：“何尝不是忘了，方才想起来，再迟一步也领不成了。”说毕，领牌而去。一时登记交牌，秦钟因笑道：“你们两府里都是这牌，倘别人私造一个，支了银子去，怎么好？”凤姐笑道：“依你说，都没王法了！”宝玉因道：“怎么咱们家没人来领牌子支东西？”凤姐道：“他们来领的时候，你还做梦呢。我且问你，你们多早晚才念夜书呢？”宝玉道：“巴不得今日就念才好。只是他们不快给收拾书房，也是没法儿。”凤姐笑道：“你请我请儿，包管就快了。”宝玉道：“你也不中用，他们该做到那里的时候，自然有了。”凤姐道：“就是他们做也得要东西，搁不住我不给对牌，是难的。”宝玉听说，便猴向凤姐身上立刻要牌，说：“好姐姐，给他们牌，好支东西去收拾。”凤姐道：“我乏的身上生疼，还搁的住你这么揉搓你放心罢，今儿才领了裱糊纸去了，他们该要的还等叫去呢，可不傻了？”宝玉不信，凤姐便叫彩明查册子给他看。 正闹着，人来回：“苏州去的昭儿来了。”凤姐急命叫进来。昭儿打千儿请安。凤姐便问：“回来做什么？”昭儿道：“二爷打发回来的。林姑老爷是九月初三巳时没的。二爷带了林姑娘同送林姑老爷的灵到苏州，大约赶年底回来。二爷打发奴才来报个信儿请安，讨老太太的示下。还瞧瞧奶奶家里好，叫把大毛衣裳带几件去。”凤姐道：“你见过别人了没有？”昭儿道：“都见过了。”说毕，连忙退出。凤姐向宝玉笑道：“你林妹妹可在咱们家住长了。”宝玉道：“了不得，想来这几日他不知哭的怎么样呢！”说着蹙眉长叹。 凤姐见昭儿回来，因当着人不及细问贾琏，心中七上八下。待要回去，奈事未毕，少不得耐到晚上回来，又叫进昭儿来，细问一路平安。连夜打点大毛衣服，和平儿亲自检点收拾，再细细追想所需何物，一并包裹交给昭儿。又细细儿的吩咐昭儿：“在外好生小心些伏侍，别惹你二爷生气。时常劝他少喝酒，别勾引他认得混帐女人，——我知道了，回来打折了你的腿！”昭儿笑着答应出去。那时天已四更，睡下，不觉早又天明，忙梳洗过宁府来。 那贾珍因见发引日近，亲自坐车，带了阴阳生往铁槛寺来踏看寄灵之所，又一一嘱咐住持色空好生预备新鲜陈设，多请名僧，以备接灵使用。色空忙备晚斋。贾珍也无心茶饭，因天晚不及进城，就在净室胡乱歇了一夜。次日一早，赶忙的进城来料理出殡之事，一面又派人先往铁槛寺，连夜另外修饰停灵之处，并厨茶等项，接灵人口。 凤姐见发引日期在迩，也预先逐细分派料理，一面又派荣府中车轿人从跟王夫人送殡，又顾自己送殡去占下处。目今正值缮国公诰命亡故，邢王二夫人又去吊祭送殡；西安郡妃华诞，送寿礼；又有胞兄王仁连家眷回南，一面写家信并带往之物；又兼迎春染疾，每日请医服药，看医生的启帖，讲论症源，斟酌药案。各事冗杂，亦难尽述，因此忙的凤姐茶饭无心，坐卧不宁。到了宁府里，这边荣府的人跟着；回到荣府里，那边宁府的人又跟着。凤姐虽然如此之忙，只因素性好胜，惟恐落人褒贬，故费尽精神，筹划的十分整齐，于是合族中上下无不称叹。 这日伴宿之夕，亲朋满座，尤氏犹卧于内室，一切张罗款待，都是凤姐一人周全承应。合族中虽有许多妯娌，也有言语钝拙的，也有举止轻浮的，也有羞口羞脚不惯见人的，也有惧贵怯官的，越显得凤姐洒爽风流，典则俊雅，真是“万绿丛中一点红”了，那里还把众人放在眼里挥霍指示，任其所为。那一夜中灯明火彩，客送官迎，百般热闹自不用说。至天明吉时，一般六十四名青衣请灵，前面铭旌上大书：“诰封一等宁国公冢孙妇防护内廷紫禁道御前侍卫龙禁尉享强寿贾门秦氏宜人之灵柩。”一应执事 133|[jin][jiang][du][fa] 陈设，皆系现赶新做出来的，一色光彩夺目。宝珠自行未嫁女之礼，摔丧驾灵，十分哀苦。 那时官客送殡的，有镇国公牛清之孙现袭一等伯牛继宗，理国公柳彪之孙现袭一等子柳芳，齐国公陈翼之孙世袭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治国公马魁之孙世袭三品威远将军马尚德，修国公侯晓明之孙世袭一等子侯孝康，——缮国公诰命亡故，其孙石光珠守孝不得来，——这六家与荣宁二家，当日所称“八公”的便是。馀者更有南安郡王之孙，西宁郡王之孙，忠靖侯史鼎，平原侯之孙世袭二等男蒋子宁，定城侯之孙世袭二等男兼京营游击谢鲲，襄阳侯之孙世袭二等男戚建辉，景田侯之孙五城兵马司裘良。馀者锦乡伯公子韩奇、神武将军公子冯紫英、陈也俊、卫若兰等，诸王孙公子，不可枚数。堂客也共有十来顶大轿，三四十顶小轿，连家下大小轿子车辆，不下百十余乘。连前面各色执事陈设，接连一带摆了有三四里远。 走不多时，路上彩棚高搭，设席张筵，和音奏乐，俱是各家路祭：第一棚是东平郡王府的祭，第二棚是南安郡王的祭，第三棚是西宁郡王的祭，第四棚便是北静郡王的祭。原来这四王，当日惟北静王功最高，及今子孙犹袭王爵。现今北静王世荣年未弱冠，生得美秀异常，性情谦和。近闻宁国府冢孙妇告殂，因想当日彼此祖父有相与之情，同难同荣，因此不以王位自居，前日也曾探丧吊祭，如今又设了路奠，命麾下的各官在此伺候，自己五更入朝，公事一毕，便换了素服，坐着大轿，鸣锣张伞而来，到了棚前落轿，手下各官两旁拥侍，军民人众不得往还。 一时只见宁府大殡浩浩荡荡，压地银山一般从北而至。早有宁府开路传事人报与贾珍，贾珍急命前面执事扎住，同贾赦贾政三人连忙迎上来，以国礼相见。北静王轿内欠身，含笑答礼，仍以世交称呼接待，并不自大。贾珍道：“犬妇之丧，累蒙郡驾下临，荫生辈何以克当。”北静王笑道：“世交至谊，何出此言。”遂回头令长府官主祭代奠。贾赦等一旁还礼，复亲身来谢。北静王十分谦逊。因问贾政道：“那一位是衔玉而诞者久欲一见为快，今日一定在此，何不请来？”贾政忙退下来，命宝玉更衣，领他前来谒见。 那宝玉素闻北静王的贤德，且才貌俱全，风流跌宕，不为官俗国体所缚，每思相会，只是父亲拘束，不克如愿。今见反来叫他，自是喜欢。一面走，一面瞥见那北静王坐在轿内，好个仪表。 不知近前又是怎样，且听下回分解。 话说宝玉举目见北静王世荣头上戴着净白簪缨银翅王帽，穿着江牙海水五爪龙白蟒袍，系着碧玉红带，面如美玉，目似明星，真好秀丽人物。宝玉忙抢上来参见，世荣从轿内伸手搀住。见宝玉戴着束发银冠，勒着双龙出海抹额，穿着白蟒箭袖，围着攒珠银带，面若春花，目如点漆。北静王笑道：“名不虚传，果然如‘宝’似‘玉’。”问：“衔的那宝贝在那里？”宝玉见问，连忙从衣内取出，递与北静王细细看了，又念了那上头的字，因问：“果灵验否？”贾政忙道：“虽如此说，只是未曾试过。”北静王一面极口称奇，一面理顺彩绦，亲自与宝玉带上，又携手问宝玉几岁，现读何书。宝玉一一答应。北静王见他语言清朗，谈吐有致，一面又向贾政笑道：“令郎真乃龙驹凤雏，非小王在世翁前唐突，将来‘雏凤清于老凤声’，未可量也。”贾政陪笑道：“犬子岂敢谬承金奖。赖藩郡馀恩，果如所言，亦荫生辈之幸矣。”北静王又道：“只是一件：令郎如此资质，想老太夫人自然钟爱。但吾辈后生，甚不宜溺爱，溺爱则未免荒失了学业。昔小王曾蹈此辙，想令郎亦未必不如是也。若令郎在家难以用功，不妨常到寒邸，小王虽不才，却多蒙海内众名士凡至都者，未有不垂青目的。是以寒邸高人颇聚，令郎常去谈谈会会，则学问可以日进矣。”贾政忙躬身答道：“是。”北静王又将腕上一串念珠卸下来，递与宝玉道：“今日初会，仓卒无敬贺之物，此系圣上所赐苓香念珠一串，权为贺敬之礼。”宝玉连忙接了，回身奉与贾政。贾政带着宝玉谢过了。于是贾赦、贾珍等一齐上来，叩请回舆。北静王道：“逝者已登仙界，非你我碌碌尘寰中人。小王虽上叨天恩，虚邀郡袭，岂可越仙而进呢？”贾赦等见执意不从，只得谢恩回来，命手下人掩乐停音，将殡过完，方让北静王过去。不在话下。 且说宁府送殡，一路热闹非常。刚至城门，又有贾赦、贾政、贾珍诸同寅属下各家祭棚接祭，一一的谢过，然后出城，竟奔铁槛寺大路而来。彼时贾珍带着贾蓉来到诸长辈前让坐轿上马，因而贾赦一辈的各自上了车轿，贾珍一辈的也将要上马。凤姐因惦记着宝玉，怕他在郊外纵性不服家人的话，贾政管不着，惟恐有闪失，因此命小厮来唤他。宝玉只得到他车前。凤姐笑道：“好兄弟，你是个尊贵人，和女孩儿似的人品，别学他们猴在马上。下来，咱们姐儿两个同坐车好不好？”宝玉听说，便下了马，爬上凤姐车内，二人说笑前进。 不一时，只见那边两骑马直奔凤姐车来，下马扶车回道：“这里有下处，奶奶请歇歇更衣。”凤姐命请邢王二夫人示下，那二人回说：“太太们说不歇了，叫奶奶自便。”凤姐便命歇歇再走。小厮带着轿马岔出人群，往北而来。宝玉忙命人去请秦钟。那时秦钟正骑着马随他父亲的轿，忽见宝玉的小厮跑来请他去打尖。秦钟远看着宝玉所骑的马，搭着鞍笼，随着凤姐的车往北而去，便知宝玉同凤姐一车，自己也带马赶上来，同入一庄门内。 那庄农人家，无多房舍，妇女无处回避。那些村姑野妇见了凤姐、宝玉、秦钟的人品衣服，几疑天人下降。凤姐进入茅屋，先命宝玉等出去玩玩。宝玉会意，因同秦钟带了小厮们各处游玩。凡庄家动用之物，俱不曾见过的，宝玉见了，都以为奇，不知何名何用。小厮中有知道的，一一告诉了名色并其用处。宝玉听了，因点头道：“怪道古人诗上说：‘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正为此也。”一面说，一面又到一间房内。见炕上有个纺车儿，越发以为稀奇。小厮们又说：“是纺线织布的。”宝玉便上炕摇转。只见一个村妆丫头，约有十七八岁，走来说道：“别弄坏了！”众小厮忙上来吆喝。宝玉也住了手，说道：“我因没有见过，所以试一试玩儿。”那丫头道：“你不会转，等我转给你瞧。”秦钟暗拉宝玉道：“此卿大有意趣。”宝玉推他道：“再胡说，我就打了！”说着，只见那丫头纺起线来，果然好看。忽听那边老婆子叫道：“二丫头，快过来！”那丫头丢了纺车，一径去了。 宝玉怅然无趣。只见凤姐打发人来，叫他两个进去。凤姐洗了手，换了衣服，问他换不换，宝玉道：“不换。”也就罢了。仆妇们端上茶食果品来，又倒上香茶来，凤姐等吃了茶，待他们收拾完备，便起身上车。外面旺儿预备赏封赏了那庄户人家，那妇人等忙来谢赏。宝玉留心看时，并不见纺线之女。走不多远，却见这二丫头怀里抱着个小孩子，同着两个小女孩子，在村头站着瞅他。宝玉情不自禁，然身在车上，只得眼角留情而已。一时电卷风驰，回头已无踪迹了。 说笑间，已赶上大殡。早又前面法鼓金铙，幢幡宝盖，铁槛寺中僧众摆列路旁。少时到了寺中，另演佛事，重设香坛，安灵于内殿偏室之中，宝珠安理寝室为伴。外面贾珍款待一应亲友，也有坐住的，也有告辞的，一一谢了乏；从公、侯、伯、子、男，一起一起的散，至未末方散尽了。里面的堂客皆是凤姐接待，先从诰命散起，也到未正上下方散完了。只有几个近亲本族，等做过三日道场方去的。那时邢王二夫人知凤姐必不能回家，便要带了宝玉同进城去。那宝玉乍到郊外，那里肯回去只要跟着凤姐住着，王夫人只得交与凤姐而去。 原来这铁槛寺是宁荣二公当日修造的，现今还有香火地亩，以备京中老了人口，在此停灵。其中阴阳两宅俱是预备妥贴的，好为送灵人口寄居。不想如今后人繁盛，其中 134|[jin][jiang][du][fa] 贫富不一，或性情参商。有那家道艰难的，便住在这里了，有那有钱有势尚排场的，只说这里不方便，一定另外或村庄或尼庵寻个下处，为事毕宴退之所。即今秦氏之丧，族中诸人，也有在铁槛寺的，也有别寻下处的。凤姐也嫌不方便，因遣人来和馒头庵的姑子静虚说了，腾出几间房来预备。——原来这馒头庵和水月寺一势，因他庙里做的馒头好，就起了这个浑号，离铁槛寺不远。当下和尚工课已完，奠过晚茶，贾珍便命贾蓉请凤姐歇息。凤姐见还有几个妯娌们陪着女亲，自己便辞了众人，带着宝玉秦钟往馒头庵来。只因秦邦业年迈多病，不能在此，只命秦钟等待安灵罢，所以秦钟只跟着凤姐宝玉。一时到了庵中，静虚带领智善、智能两个徒弟出来迎接，大家见过。凤姐等至净室更衣净手毕，因见智能儿越发长高了，模样儿越发出息的水灵了，因说道：“你们师徒怎么这些日子也不往我们那里去？”静虚道：“可是这几日因胡老爷府里产了公子，太太送了十两银子来这里，叫请几位师父念三日《血盆经》，忙的就没得来请奶奶的安。” 不言老尼陪着凤姐。且说那秦钟宝玉二人正在殿上玩耍，因见智能儿过来，宝玉笑道：“能儿来了。”秦钟说：“理他作什么？”宝玉笑道：“你别弄鬼儿!那一日在老太太屋里，一个人没有，你搂着他作什么呢这会子还哄我！”秦钟笑道：“这可是没有的话。”宝玉道：“有没有也不管你，你只叫他倒碗茶来我喝，就撂过手。”秦钟笑道：“这又奇了，你叫他倒去，还怕他不倒何用我说呢！”宝玉道：“我叫他倒的是无情意的，不及你叫他倒的是有情意的。”秦钟没法，只得说道：“能儿倒碗茶来。”那能儿自幼在荣府走动，无人不识，常和宝玉秦钟玩笑，如今长大了，渐知风月，便看上了秦钟人物风流，那秦钟也爱他妍媚，二人虽未上手，却已情投意合了。智能走去倒了茶来。秦钟笑说：“给我。”宝玉又叫：“给我。”智能儿抿着嘴儿笑道：“一碗茶也争，难道我手上有蜜！”宝玉先抢着了，喝着，方要问话，只见智善来叫智能去摆果碟子，一时来请他两个去吃果茶。他两个那里吃这些东西略坐坐仍出来玩耍。 凤姐也便回至净室歇息，老尼相伴。此时众婆子媳妇见无事，都陆续散了自去歇息，跟前不过几个心腹小丫头，老尼便趁机说道：“我有一事，要到府里求太太，先请奶奶的示下。”凤姐问道：“什么事？”老尼道：“阿弥陀佛!只因当日我先在长安县善才庵里出家的时候儿，有个施主姓张，是大财主。他的女孩儿小名金哥，那年都往我庙里来进香，不想遇见长安府太爷的小舅子李少爷。那李少爷一眼看见金哥就爱上了，立刻打发人来求亲，不想金哥已受了原任长安守备公子的聘定。张家欲待退亲，又怕守备不依，因此说已有了人家了。谁知李少爷一定要娶，张家正在没法，两处为难；不料守备家听见此信，也不问青红皂白，就来吵闹，说：‘一个女孩儿你许几家子人家儿？’偏不许退定礼，就打起官司来。女家急了，只得着人上京找门路，赌气偏要退定礼。我想如今长安节度云老爷，和府上相好，怎么求太太和老爷说说，写一封书子，求云老爷和那守备说一声，不怕他不依。要是肯行，张家那怕倾家孝顺，也是情愿的。”凤姐听了笑道：“这事倒不大。只是太太再不管这些事。”老尼道：“太太不管，奶奶可以主张了。”凤姐笑道：“我也不等银子使，也不做这样的事。”静虚听了，打去妄想。半晌叹道：“虽这么说，只是张家已经知道求了府里。如今不管，张家不说没工夫、不希图他的谢礼，倒像府里连这点子手段也没有似的。” 凤姐听了这话，便发了兴头，说道：“你是素日知道我的，从来不信什么阴司地狱报应的，凭是什么事，我说要行就行。你叫他拿三千两银子来，我就替他出这口气。”老尼听说，喜之不胜，忙说：“有!有!这个不难。”凤姐又道：“我比不得他们扯篷拉纤的图银子。这三千两银子，不过是给打发说去的小厮们作盘缠，使他赚几个辛苦钱儿，我一个钱也不要。就是三万两我此刻还拿的出来。”老尼忙答应道：“既如此，奶奶明天就开恩罢了。”凤姐道：“你瞧瞧我忙的，那一处少的了我我既应了你，自然给你了结啊。”老尼道：“这点子事要在别人，自然忙的不知怎么样；要是奶奶跟前，再添上些，也不够奶奶一办的。俗语说的：‘能者多劳。’太太见奶奶这样才情，越发都推给奶奶了。只是奶奶也要保重贵体些才是。”一路奉承，凤姐越发受用了，也不顾劳乏，更攀谈起来。 谁想秦钟趁黑晚无人，来寻智能儿。刚到后头房里，只见智能儿独在那儿洗茶碗，秦钟便搂着亲嘴。智能儿急的跺脚说：“这是做什么！”就要叫唤。秦钟道：“好妹妹，我要急死了!你今儿再不依我，我就死在这里。”智能儿道：“你要怎么样，除非我出了这牢坑，离了这些人，才好呢。”秦钟道：“这也容易，只是‘远水解不得近渴’。”说着一口吹了灯，满屋里漆黑，将智能儿抱到炕上。那智能儿百般的扎挣不起来，又不好嚷，不知怎么样就把中衣儿解下来了。这里刚才入港，说时迟，那时快，猛然间一个人从身后冒冒失失的按住，也不出声。二人唬的魂飞魄散。只听“嗤”的一笑，这才知是宝玉。秦钟连忙起来抱怨道：“这算什么？”宝玉道：“你倒不依咱们就嚷出来。”羞的智能儿趁暗中跑了。宝玉拉着秦钟出来道：“你可还强嘴不强？”秦钟笑道：“好哥哥，你只别嚷，你要怎么着都使的。”宝玉笑道：“这会子也不用说，等一会儿睡下咱们再慢慢儿的算帐。” 一时宽衣安歇的时节，凤姐在里间，宝玉秦钟在外间，满地下皆是婆子们打铺坐更。凤姐因怕通灵玉失落，等宝玉睡下，令人拿来在自己枕边。却不知宝玉和秦钟如何算帐，未见真切，此系疑案，不敢创纂。 且说次日一早，便有贾母王夫人打发了人来看宝玉，命多穿两件衣服，无事宁可回去。宝玉那里肯又兼秦钟恋着智能儿，调唆宝玉求凤姐再住一天。凤姐想了一想，丧仪大事虽妥，还有些小事，也可以再住一日：一则贾珍跟前送了满情，二则又可以完了静虚的事，三则顺了宝玉的心。因此便向宝玉道：“我的事都完了。你要在这里逛，少不得索性辛苦了。明儿是一定要走的了。”宝玉听说，千姐姐万姐姐的央求：“只住一日，明儿必回去的。”于是又住了一夜。凤姐便命悄悄将昨日老尼之事说与来旺儿。旺儿心中俱已明白，急忙进城，找着主文的相公，假托贾琏所嘱，修书一封，连夜往长安县来。不过百里之遥，两日工夫，俱已妥协。那节度使名唤云光，久悬贾府之情，这些小事岂有不允之理，给了回书。旺儿回来，不在话下。 且说凤姐等又过了一日，次日方别了老尼，着他三日后往府里去讨信。那秦钟和智能儿两个，百般的不忍分离，背地里设了多少幽期密约，只得含恨而别，俱不用细述。凤姐又到铁槛寺中照望一番。宝珠执意不肯回家，贾珍只得派妇女相伴。 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且说秦钟宝玉二人跟着凤姐自铁槛寺照应一番，坐车进城，到家见过贾母王夫人等，回到自己房中，一夜无话。至次日，宝玉见收拾了外书房，约定了和秦钟念夜书。偏偏那秦钟秉赋最弱，因在郊外受了些风霜，又与智能儿几次偷期缱绻，未免失于检点，回来时便咳嗽伤风，饮食懒进，大有不胜之态，只在家中调养，不能上学。宝玉便扫了兴，然亦无法，只得候他病痊再议。 那凤姐却已得了云光的回信，俱已妥协，老尼达知张家，那守备无奈何，忍气吞声受了前聘之物。谁知爱势贪财的父母，却养了一个知义多情的女儿，闻得退了前夫，另许李门，他便一条汗巾悄悄的寻了自尽。那守备之子谁知也是个情种，闻知金哥自缢，遂投河而死。可怜张李二家没趣，真是“人财两空”。这里凤姐却安享了三千两。王夫人连一点消息也不知。自此凤姐胆识愈12 了一个知义多情的女儿，闻得退了前夫，另许李门，他便一条汗巾悄悄的寻了自尽。那守备之子谁知也是个情种，闻知金哥自缢，遂投河而死。可怜张李二家没趣，真是“人财两空”。这里凤姐却安享了三千两。王夫人连一点消 135|[jin][jiang][du][fa] 息也不知。自此凤姐胆识愈壮，以后所作所为，诸如此类，不可胜数。 一日正是贾政的生辰，宁荣二处人丁都齐集庆贺，热闹非常。忽有门吏报道：“有六宫都太监夏老爷特来降旨。”吓的贾赦贾政一干人不知何事，忙止了戏文，撤去酒席，摆香案，启中门跪接。早见都太监夏秉忠乘马而至，又有许多跟从的内监。那夏太监也不曾负诏捧敕，直至正厅下马，满面笑容，走至厅上，南面而立，口内说：“奉特旨：立刻宣贾政入朝，在临敬殿陛见。”说毕，也不吃茶，便乘马去了。贾政等也猜不出是何来头，只得即忙更衣入朝。 贾母等合家人心俱惶惶不定，不住的使人飞马来往探信。有两个时辰，忽见赖大等三四个管家喘吁吁跑进仪门报喜，又说：“奉老爷的命：就请老太太率领太太等进宫谢恩呢。”那时贾母心神不定，在大堂廊下伫候，邢王二夫人、尤氏、李纨、凤姐、迎春姊妹以及薛姨妈等，皆聚在一处打听信息。贾母又唤进赖大来细问端底，赖大禀道：“奴才们只在外朝房伺候着，里头的信息一概不知。后来夏太监出来道喜，说咱们家的大姑奶奶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后来老爷出来也这么吩咐。如今老爷又往东宫里去了。急速请太太们去谢恩。”贾母等听了方放下心来，一时皆喜见于面。于是都按品大妆起来。贾母率领邢王二夫人并尤氏，一共四乘大轿，鱼贯入朝。贾赦贾珍亦换了朝服，带领贾蔷贾蓉，奉侍贾母前往。 宁荣两处上下内外人等，莫不欢天喜地，独有宝玉置若罔闻。你道什么缘故原来近日水月庵的智能私逃入城来找秦钟，不意被秦邦业知觉，将智能逐出，将秦钟打了一顿，自己气的老病发了，三五日，便呜呼哀哉了。秦钟本自怯弱，又带病未痊受了笞杖，今见老父气死，悔痛无及，又添了许多病症。因此，宝玉心中怅怅不乐。虽有元春晋封之事，那解得他的愁闷贾母等如何谢恩，如何回家，亲友如何来庆贺，宁荣两府近日如何热闹，众人如何得意，独他一个皆视有如无，毫不介意：因此众人嘲他越发呆了。 且喜贾琏与黛玉回来，先遣人来报信：“明日就可到家了。”宝玉听了，方略有些喜意。细问原由，方知贾雨村也进京引见，——皆由王子腾累上荐本，此来候补京缺，——与贾琏是同宗弟兄，又与黛玉有师徒之谊，故同路作伴而来。林如海已葬入祖茔了，诸事停妥。贾琏这番进京，若按站走时本该出月到家，因听见元春喜信，遂昼夜兼程而进。一路俱各平安。宝玉只问了黛玉好，馀者也就不在意了。 好容易盼到明日午错，果报：“琏二爷和林姑娘进府了。”见面时彼此悲喜交集，未免大哭一场，又致庆慰之词。宝玉细看那黛玉时，越发出落的超逸了。黛玉又带了许多书籍来，忙着打扫卧室，安排器具，又将些纸笔等物分送与宝钗、迎春、宝玉等。宝玉又将北静王所赠苓香串珍重取出来转送黛玉。黛玉说：“什么臭男人拿过的，我不要这东西。”遂掷还不取。宝玉只得收回，暂且无话。 且说贾琏自回家见过众人，回至房中，正值凤姐事繁，无片刻闲空，见贾琏远路归来，少不得拨冗接待。因房内别无外人，便笑道：“国舅老爷大喜!国舅老爷一路风尘辛苦!小的听见昨日的头起报马来说，今日大驾归府，略预备了一杯水酒掸尘，不知可赐光谬领否？”贾琏笑道：“岂敢!岂敢!多承，多承！”一面平儿与众丫鬟参见毕，端上茶来。贾琏遂问别后家中诸事，又谢凤姐的辛苦。凤姐道：“我那里管的上这些事来!见识又浅，嘴又笨，心又直，人家给个棒槌，我就拿着认作针了。脸又软，搁不住人家给两句好话儿。况且又没经过事，胆子又小，太太略有点不舒服，就吓的也睡不着了。我苦辞过几回，太太不许，倒说我图受用，不肯学习，那里知道我是捻着把汗儿呢!一句也不敢多说，一步也不敢妄行。你是知道的，咱们家所有的这些管家奶奶，那一个是好缠的错一点儿他们就笑话打趣，偏一点儿他们就指桑骂槐的抱怨，‘坐山看虎斗’，‘借刀杀人’，‘引风吹火’，‘站干岸儿’，‘推倒了油瓶儿不扶’，都是全挂子的本事，况且我又年轻，不压人，怨不得不把我搁在眼里。更可笑那府里蓉儿媳妇死了，珍大哥再三在太太跟前跪着讨情，只要请我帮他几天。我再四推辞，太太做情应了，只得从命。到底叫我闹了个马仰人翻，更不成个体统。至今珍大哥还抱怨后悔呢。你明儿见了他，好歹赔释赔释，就说我年轻，原没见过世面，谁叫大爷错委了他呢。” 说着，只听外间有人说话，凤姐便问：“是谁？”平儿进来回道：“姨太太打发香菱妹子来问我一句话，我已经说了，打发他回去了。”，贾琏笑道：“正是呢。我才见姨妈去，和一个年轻的小媳妇子刚走了个对脸儿，长得好齐整模样儿。我想咱们家没这个人哪，说话时问姨妈，才知道是打官司的那小丫头子，叫什么香菱的，竟给薛大傻子作了屋里人。开了脸，越发出挑的标致了。那薛大傻子真玷辱了他！”凤姐把嘴一撇，道：“哎!往苏杭走了一趟回来，也该见点世面了，还是这么眼馋肚饱的。你要爱他，不值什么，我拿平儿换了他来好不好那薛老大也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这一年来的时候，他为香菱儿不能到手，和姑妈打了多少饥荒。姑妈看着香菱的模样儿好还是小事，因他做人行事，又比别的女孩子不同，温柔安静，差不多儿的主子姑娘还跟不上他，才摆酒请客的费事，明堂正道给他做了屋里人。过了没半月，也没事人一大堆了。”一语未了，二门上的小厮传报：“老爷在大书房里等着二爷呢。”贾琏听了，忙忙整衣出去。 这里凤姐因问平儿：“方才姑妈有什么事，巴巴儿的打发香菱来？”平儿道：“那里来的香菱!是我借他暂撒个谎儿。奶奶瞧，旺儿嫂子越发连个算计儿也没了！”说着，又走至凤姐身边，悄悄说道：“那项利银早不送来，晚不送来，这会子二爷在家，他偏送这个来了。幸亏我在堂屋里碰见了，不然他走了来回奶奶，叫二爷要是知道了，咱们二爷那脾气，油锅里的还要捞出来花呢，知道奶奶有了体己，他还不大着胆子花么所以我赶着接过来，叫我说了他两句，谁知奶奶偏听见了。为什么当着二爷我才只说是香菱来了呢！”凤姐听了笑道：“我说呢，姑妈知道你二爷来了，忽剌巴儿的打发个屋里人来。原来是你这蹄子闹鬼！” 说着贾琏已进来了，凤姐命摆上酒馔来。夫妻对坐。凤姐虽善饮，却不敢任兴。正喝着，见贾琏的乳母赵嬷嬷走来。贾琏凤姐忙让吃酒，叫他上炕去。赵嬷嬷执意不肯。平儿等早于炕沿设下一几，摆一脚踏，赵嬷嬷在脚踏上坐了，贾琏向桌上拣两盘肴馔与他，放在几上自吃。凤姐又道：“妈妈很嚼不动那个，没的倒硌了他的牙。”因问平儿道：“早起我说那一碗火腿炖肘子很烂，正好给妈妈吃，你怎么不拿了去赶着叫他们热来？”又道：“妈妈，你尝一尝你儿子带来的惠泉酒。”赵嬷嬷道：“我喝呢。奶奶也喝一钟怕什么，只不要过多了就是了。我这会子跑了来倒也不为酒饭，倒有一件正经事，奶奶好歹记在心里，疼顾我些罢!我们这爷，只是嘴里说的好，到了跟前就忘了我们。幸亏我从小儿奶了你这么大。我也老了，有的是那两个儿子，你就另眼照看他们些，别人也不敢呲牙儿的。我还再三的求了你几遍，你答应的倒好，如今还是落空。这如今又从天上跑出这样一件大喜事来，那里用不着人所以倒是来和奶奶说是正经。靠着我们爷，只怕我还饿死了呢！”凤姐笑道：“妈妈，你的两个奶哥哥都交给我。你从小儿奶的儿子还有什么不知他那脾气的拿着皮肉，倒往那不相干的外人身上贴。可是现放着奶哥哥那一个不比人强你疼顾照看他们，谁敢说个‘不’字儿没的白便宜了外人。我这话也说错了：我们看着是‘外人’，你却看着是‘内人’一样呢！”说着，满屋里人都笑了。赵嬷嬷也笑个不住，又念佛道：“可是屋子里跑出青天来了。要说‘内人’‘外 136|[jin][jiang][du][fa] 人’这些混帐事，我们爷是没有的；不过是脸软心慈，搁不住人求两句罢了。”凤姐笑道：“可不是呢，有‘内人’的他才慈软呢!他在咱们娘儿们跟前才是刚硬呢！”赵嬷嬷道：“奶奶说的太尽情了，我也乐了，再喝一钟好酒。从此我们奶奶做了主，我就没的愁了。” 贾琏此时不好意思，只是讪笑道：“你们别胡说了，快盛饭来吃，还要到珍大爷那边去商量事呢。”凤姐道：“可是，别误了正事，才刚老爷叫你说什么？”贾琏道：“就为省亲的事。”凤姐忙问道：“省亲的事竟准了？”贾琏笑道：“虽不十分准，也有□□分了。”凤姐笑道：“可是当今的恩典呢!从来听书听戏，古时候儿也没有的。”赵嬷嬷又接口道：“可是呢，我也老糊涂了!我听见上上下下吵嚷了这些日子，什么省亲不省亲，我也不理论；如今又说省亲，到底是怎么个缘故呢？”贾琏道：“如今当今体贴万人之心，世上至大莫如‘孝’字，想来父母儿女之性，皆是一理，不在贵贱上分的。当今自为日夜侍奉太上皇、皇太后，尚不能略尽孝意，因见宫里嫔妃才人等皆是入宫多年，抛离父母，岂有不思想之理且父母在家，思想女儿，不能一见，倘因此成疾，亦大伤天和之事。所以启奏太上皇、皇太后，每月逢二六日期，准椒房眷属入宫请候。于是太上皇、皇太后大喜，深赞当今至孝纯仁，体天格物，因此二位老圣人又下谕旨，说椒房眷属入宫，未免有关国体仪制，母女尚未能惬怀。竟大开方便之恩，特降谕诸椒房贵戚，除二六日入宫之恩外，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者，不妨启请内廷銮舆入其私第，庶可尽骨肉私情，共享天伦之乐事。此旨下了，谁不踊跃感戴!现今周贵妃的父亲已在家里动了工，修盖省亲的别院呢。又有吴贵妃的父亲吴天佑家，也往城外踏看地方去了。这岂非有□□分了？” 赵嬷嬷道：“阿弥陀佛!原来如此。这样说起，咱们家也要预备接大姑奶奶了？”贾琏道：“这何用说不么这会子忙的是什么？”凤姐笑道：“果然如此，我可也见个大世面了。可恨我小几岁年纪，若早生二三十年，如今这些老人家也不薄我没见世面了。说起当年□□皇帝仿舜巡的故事，比一部书还热闹，我偏偏的没赶上。”赵嬷嬷道：“嗳哟!那可是千载难逢的!那时候我才记事儿。咱们贾府正在姑苏扬州一带监造海船，修理海塘，只预备接驾一次，把银子花的像淌海水似的!说起来——”凤姐忙接道：“我们王府里也预备过一次。那时我爷爷专管各国进贡朝贺的事，凡有外国人来，都是我们家养活。粤、闽、滇、浙所有的洋船货物都是我们家的。”赵嬷嬷道：“那是谁不知道的如今还有个俗语儿呢，说：‘东海少了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这说的就是奶奶府上了。如今还有现在江南的甄家，嗳哟好势派!独他们家接驾四次。要不是我们亲眼看见，告诉谁也不信的：别讲银子成了粪土，凭是世上有的，没有不是堆山积海的，‘罪过可惜’四个字竟顾不得了！”凤姐道：“我常听见我们太爷说，也是这样的。岂有不信的只纳罕他家怎么就这样富贵呢？”赵嬷嬷道：“告诉奶奶一句话：也不过拿着皇帝家的银子往皇帝身上使罢了!谁家有那些钱买这个虚热闹去？” 正说着，王夫人又打发人来瞧凤姐吃完了饭不曾。凤姐便知有事等他，赶忙的吃了饭，漱口要走，又有二门上小厮们回：“东府里蓉蔷二位哥儿来了。”贾琏才漱了口，平儿捧着盆盥手，见他二人来了，便问：“说什么话？”凤姐因亦止步，只听贾蓉先回说：“我父亲打发我来回叔叔：老爷们已经议定了，从东边一带，接着东府里花园起，至西北，丈量了，一共三里半大，可以盖造省亲别院了。已经传人画图样去了，明日就得。叔叔才回家，未免劳乏，不用过我们那边去，有话明日一早再请过去面议。”贾琏笑说：“多谢大爷费心，体谅我，就从命不过去了。正经是这个主意才省事，盖造也容易；若采置别的地方去，那更费事，且不成体统。你回去说：这样很好，若老爷们再要改时，全仗大爷谏阻，万不可另寻地方。明日一早，我给大爷请安去，再细商量。”贾蓉忙应几个“是”。贾蔷又近前回说：“下姑苏请聘教习，采买女孩子，置办乐器行头等事，大爷派了侄儿，带领着赖管家两个儿子，还有单聘仁、卜固修两个清客相公，一同前去，所以叫我来见叔叔。”贾琏听了，将贾蔷打量了打量，笑道：“你能够在行么这个事虽不甚大，里头却有藏掖的。”贾蔷笑道：“只好学着办罢咧。” 贾蓉在灯影儿后头悄悄的拉凤姐儿的衣裳襟儿，凤姐会意，也悄悄的摆手儿佯作不知。因笑道：“你也太操心了!难道大爷比咱们还不会用人偏你又怕他不在行了。谁都是在行的孩子们这么大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大爷派他去，原不过是个坐纛旗儿，难道认真的叫他讲价钱会经纪去呢。依我说，很好。”贾琏道：“这是自然。不是我驳回，少不得替他筹算筹算。”因问：“这一项银子动那一处的？”贾蔷道：“刚才也议到这里。赖爷爷说：竟不用从京里带银子去。江南甄家还收着我们五万银子。明日写一封书信会票我们带去，先支三万两，剩二万存着，等置办彩灯花烛并各色帘帐的使用。”贾琏点头道：“这个主意好。”凤姐忙向贾蔷道：“既这么着，我有两个妥当人，你就带了去办。这可便宜你。”贾蔷忙陪笑道：“正要和婶娘讨两个人呢，这可巧了。”因问名字。凤姐便问赵嬷嬷。彼时赵嬷嬷已听呆了，平儿笑着推他，才醒悟过来，忙说：“一个叫赵天梁，一个叫赵天栋。”凤姐道：“可别忘了，我干我的去了。”说着便出去了。贾蓉忙跟出来，悄悄的笑向凤姐道：“你老人家要什么，开个帐儿带去，按着置办了来。”凤姐笑着啐道：“别放你娘的屁!你拿东西换我的人情来了吗我很不希罕你那鬼鬼祟祟的！”说着，一笑走了。 这里贾蔷也问贾琏：“要什么东西，顺便织来孝敬。”贾琏笑道：“你别兴头。才学着办事，倒先学会了这把戏。短了什么，少不得写信来告诉你。”说毕，打发他二人去了。接着回事的人不止三四起，贾琏乏了，便传与二门上，一应不许传报，俱待明日料理。凤姐至三更时分方下来安歇。一宿无话。 次早贾琏起来，见过贾赦贾政，便往宁国府中来，合同老管事的家人等并几位世交门下清客相公们，审察两府地方，缮画省亲殿宇，一面参度办理人丁。自此后，各行匠役齐全，金银铜锡以及土木砖瓦之物，搬运移送不歇。先令匠役拆宁府会芳园的墙垣楼阁，直接入荣府东大院中。荣府东边所有下人一带群房已尽拆去。当日宁荣二宅，虽有一条小巷界断不通，然亦系私地，并非官道，故可以联络。会芳园本是从北墙角下引了来的一股活水，今亦无烦再引。其山树木石虽不敷用，贾赦住的乃是荣府旧园，其中竹树山石以及亭榭栏杆等物，皆可挪就前来。如此两处又甚近便，凑成一处，省许多财力，大概算计起来，所添有限。全亏一个胡老名公号山子野，一一筹画起造。 贾政不惯于俗务，只凭贾赦、贾珍、贾琏、赖大、赖升、林之孝、吴新登、詹光、程日兴等几人安插摆布。堆山凿池，起楼竖阁，种竹栽花，一应点景，又有山子野制度，下朝闲暇，不过各处看望看望，最要紧处和贾赦等商议商议便罢了。贾赦只在家高卧，有芥豆之事，贾珍等或自去回明，或写略节，或有话说，便传呼贾琏赖大等来领命。贾蓉单管打造金银器皿。贾蔷已起身往姑苏去了。贾珍赖大等又点人丁，开册籍，监工等事，一笔不能写到，不过是喧阗热闹而已，暂且无话。 且说宝玉近因家中有这等大事，贾政不来问他的书，心中自是畅快；无奈秦钟之病日重一日，也着实悬心，不能快乐。这日一早起来，才梳洗了，意欲回了贾母去望候秦钟，忽见茗烟在二门影壁前探头缩脑。宝玉忙出来问他：“做什么？”茗烟道：“秦大爷不中用了！”宝玉听了，吓了了 137|[jin][jiang][du][fa] 一跳，忙问道：“我昨儿才瞧了他还明明白白的，怎么就不中用了呢？”茗烟道：“我也不知道，刚才是他家的老头子来特告诉我的。”宝玉听毕，忙转身回明贾母。贾母吩咐：“派妥当人跟去，到那里尽一尽同窗之情就回来，不许多耽搁了。”宝玉忙出来更衣。到外边，车犹未备，急的满厅乱转。一时催促的车到，忙上了车，李贵茗烟等跟随。来至秦家门首，悄无一人，遂蜂拥至内室，吓的秦钟的两个远房婶娘、嫂子并几个姐妹，都藏之不迭。 此时秦钟已发过两三次昏，易箦多时矣。宝玉一见，便不禁失声的哭起来。李贵忙劝道：“不可，秦哥儿是弱症，怕炕上硌的不受用，所以暂且挪下来松泛些。哥儿这一哭，倒添了他的病了。”宝玉听了，方忍住近前，见秦钟面如白蜡，合目呼吸，展转枕上。宝玉忙叫道：“鲸哥!宝玉来了。”连叫了两三声，秦钟不睬。宝玉又叫道：“宝玉来了。” 那秦钟早已魂魄离身，只剩得一口悠悠馀气在胸，正见许多鬼判持牌提索来捉他。那秦钟魂魄那里肯就去又记念着家中无人管理家务，又惦记着智能儿尚无下落，因此百般求告鬼判。无奈这些鬼判都不肯徇私，反叱咤秦钟道：“亏你还是读过书的人，岂不知俗语说的：‘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我们阴间上下都是铁面无私的，不比阳间瞻情顾意，有许多的关碍处。”正闹着，那秦钟的魂魄忽听见“宝玉来了”四字，便忙又央求道：“列位神差略慈悲慈悲，让我回去和一个好朋友说一句话，就来了。”众鬼道：“又是什么好朋友？”秦钟道：“不瞒列位：就是荣国公的孙子，小名儿叫宝玉的。”那判官听了，先就唬的慌张起来，忙喝骂那些小鬼道：“我说你们放了他回去走走罢，你们不依我的话。如今闹的请出个运旺时盛的人来了。怎么好？”众鬼见都判如此，也都忙了手脚，一面又抱怨道：“你老人家先是那么‘雷霆火炮’，原来见不得‘宝玉’二字。依我们想来，他是阳间，我们是阴间，怕他亦无益。”那都判越发着急，吆喝起来。 毕竟秦钟死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话说秦钟既死，宝玉痛哭不止，李贵等好容易劝解半日方住，归时还带馀哀。贾母帮了几十两银子，外又另备奠仪，宝玉去吊祭。七日后便送殡掩埋了，别无记述。只有宝玉日日感悼，思念不已，然亦无可如何了。又不知过了几时才罢。 这日贾珍等来回贾政：“园内工程俱已告竣，大老爷已瞧过了，只等老爷瞧了，或有不妥之处，再行改造，好题匾额对联。”贾政听了，沉思一会，说道：“这匾对倒是一件难事。论礼该请贵妃赐题才是，然贵妃若不亲观其景，亦难悬拟。若直待贵妃游幸时再行请题，若大景致，若干亭榭，无字标题，任是花柳山水，也断不能生色。”众清客在旁笑答道：“老世翁所见极是。如今我们有个主意：各处匾对断不可少，亦断不可定。如今且按其景致，或两字、三字、四字，虚合其意拟了来，暂且做出灯匾对联悬了，待贵妃游幸时，再请定名，岂不两全？”贾政听了道：“所见不差。我们今日且看看去，只管题了，若妥便用；若不妥，将雨村请来，令他再拟。”众人笑道：“老爷今日一拟定佳，何必又待雨村。”贾政笑道：“你们不知：我自幼于花鸟山水题咏上就平平的，如今上了年纪，且案牍劳烦，于这怡情悦性的文章更生疏了。便拟出来，也不免迂腐，反使花柳园亭因而减色，转没意思。”众清客道：“这也无妨。我们大家看了公拟，各举所长，优则存之，劣则删之，未为不可。”贾政道：“此论极是。且喜今日天气和暖，大家去逛逛。”说着，起身引众人前往。贾珍先去园中知会。 可巧近日宝玉因思念秦钟，忧伤不已，贾母常命人带他到新园子里来玩耍。此时也才进去，忽见贾珍来了，和他笑道：“你还不快出去呢，一会子老爷就来了。”宝玉听了，带着奶娘小厮们，一溜烟跑出园来。方转过弯，顶头看见贾政引着众客来了，躲之不及，只得一旁站住。贾政近来闻得代儒称赞他专能对对，虽不喜读书，却有些歪才，所以此时便命他跟入园中，意欲试他一试。宝玉未知何意，只得随往。 刚至园门，只见贾珍带领许多执事人旁边侍立。贾政道：“你且把园门关上，我们先瞧外面，再进去。”贾珍命人将门关上。贾政先秉正看门，只见正门五间，上面筒瓦泥鳅脊，那门栏窗俱是细雕时新花样，并无朱粉涂饰。一色水磨群墙，下面白石台阶，凿成西番莲花样。左右一望，雪□□墙，下面虎皮石砌成纹理，不落富丽俗套，自是喜欢。遂命开门进去。只见一带翠嶂挡在面前。众清客都道：“好山，好山！”贾政道：“非此一山，一进来园中所有之景悉入目中，更有何趣？”众人都道：“极是。非胸中大有丘壑，焉能想到这里。”说毕，往前一望，见白石，或如鬼怪，或似猛兽，纵横拱立。上面苔藓斑驳，或藤萝掩映，其中微露羊肠小径。贾政道：“我们就从此小径游去，回来由那一边出去，方可遍览。” 说毕，命贾珍前导，自己扶了宝玉，逶迤走进山口。抬头忽见山上有镜面白石一块，正是迎面留题处。贾政回头笑道：“诸公请看，此处题以何名方妙？”众人听说，也有说该题“叠翠”二字的，也有说该题“锦嶂”的，又有说“赛香炉”的，又有说“小终南”的，种种名色，不止几十个。原来众客心中，早知贾政要试宝玉的才情，故此只将些俗套敷衍。宝玉也知此意。贾政听了，便回头命宝玉拟来。宝玉道：“尝听见古人说：‘编新不如述旧，刻古终胜雕今。’况这里并非主山正景，原无可题，不过是探景的一进步耳。莫如直书古人‘曲径通幽’这旧句在上，倒也大方。”众人听了，赞道：“是极，好极!二世兄天分高，才情远，不似我们读腐了书的。”贾政笑道：“不当过奖他。他年小的人，不过以一知充十用，取笑罢了。再俟选拟。” 说着，进入石洞，只见佳木茏葱，奇花烂漫，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俯而视之，但见青溪泻玉，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沼，石桥三港，兽面衔吐。桥上有亭，贾政与诸人到亭内坐了，问：“诸公以何题此？”诸人都说：“当日欧阳公《醉翁亭记》有云‘有亭翼然’，就名‘翼然’罢。”贾政笑道：“‘翼然’虽佳，但此亭压水而成，还须偏于水题为称。依我拙裁，欧阳公句：‘泻于两峰之间’，竟用他这一个‘泻’字。”有一客道：“是极，是极。竟是‘泻玉’二字妙。”贾政拈须寻思，因叫宝玉也拟一个来。宝玉回道：“老爷方才所说已是。但如今追究了去，似乎当日欧阳公题酿泉用一‘泻’字则妥，今日此泉也用‘泻’字，似乎不妥。况此处既为省亲别墅，亦当依应制之体，用此等字亦似粗陋不雅。求再拟蕴藉含蓄者。”贾政笑道：“诸公听此论何如方才众人编新，你说‘不如述古’；如今我们述古，你又说粗陋不妥。你且说你的。”宝玉道：“用‘泻玉’二字，则不若‘沁芳’二字，岂不新雅？”贾政拈须点头不语。众人都忙迎合，称赞宝玉才情不凡。贾政道：“匾上二字容易。再作一副七言对来。”宝玉四顾一望，机上心来，乃念道：绕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脉香。贾政听了，点头微笑。众人又称赞了一番。 于是出亭过池，一山一石，一花一木，莫不着意观览。忽抬头见前面一带粉垣，数楹修舍，有千百竿翠竹遮映。众人都道：“好个所在！”于是大家进入，只见进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三间房舍，两明一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的床几椅案。从里间房里，又有一小门，出去却是后园，有大株梨花，阔叶芭蕉，又有两间小小退步。后院墙下忽开一隙，得泉一派，开沟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贾政笑道：“这一处倒还好，若能月夜至此窗下读书，也不枉虚生一 138|[jin][jiang][du][fa] 世。”说着便看宝玉，唬的宝玉忙垂了头。众人忙用闲话解说。又二客说：“此处的匾该题四个字。”贾政笑问：“那四字？”一个道是：“淇水遗风。”贾政道：“俗。”又一个道是：“睢园遗迹。”贾政道：“也俗。”贾珍在旁说道：“还是宝兄弟拟一个罢。”贾政道：“他未曾做，先要议论人家的好歹，可见是个轻薄东西。”众客道：“议论的是，也无奈他何。”贾政忙道：“休如此纵了他。”因说道：“今日任你狂为乱道，等说出议论来，方许你做。方才众人说的，可有使得的没有？”宝玉见问，便答道：“都似不妥。”贾政冷笑道：“怎么不妥？”宝玉道：“这是第一处行幸之所，必须颂圣方可。若用四字的匾，又有古人现成的，何必再做？”贾政道：“难道‘淇水’、‘睢园’不是古人的？”宝玉道：“这太板了。莫若‘有凤来仪’四字。”众人都哄然叫妙。贾政点头道：“畜生，畜生!可谓‘管窥蠡测’矣。”因命：“再题一联来。”宝玉便念道：宝鼎茶闲烟尚绿，幽窗棋罢指犹凉。贾政摇头道：“也未见长。”说毕，引人出来。 方欲走时，忽想起一事来，问贾珍道：“这些院落屋宇，并几案桌椅都算有了。还有那些帐幔帘子并陈设玩器古董，可也都是一处一处合式配就的么？”贾珍回道：“那陈设的东西早已添了许多，自然临期合式陈设。帐幔帘子，昨日听见琏兄弟说，还不全。那原是一起工程之时就画了各处的图样，量准尺寸，就打发人办去的；想必昨日得了一半。”贾政听了，便知此事不是贾珍的首尾，便叫人去唤贾琏。一时来了，贾政问他：“共有几宗现今得了几宗尚欠几宗？”贾琏见问，忙向靴筒内取出靴掖里装的一个纸折略节来，看了一看，回道：“妆蟒洒堆、刻丝弹墨并各色绸绫大小幔子一百二十架，昨日得了八十架，下欠四十架。帘子二百挂，昨日俱得了。外有猩猩毡帘二百挂，湘妃竹帘一百挂，金丝藤红漆竹帘一百挂，黑漆竹帘一百挂，五彩线络盘花帘二百挂，每样得了一半，也不过秋天都全了。椅搭、桌围、床裙、杌套，每分一千二百件，也有了。” 一面说，一面走，忽见青山斜阻。转过山怀中，隐隐露出一带黄泥墙，墙上皆用稻茎掩护。有几百枝杏花，如喷火蒸霞一般。里面数楹茅屋，外面却是桑、榆、槿、柘各色树稚新条，随其曲折，编就两溜青篱。篱外山坡之下，有一土井，旁有桔槔辘轳之属；下面分畦列亩，佳蔬菜花，一望无际。贾政笑道：“倒是此处有些道理。虽系人力穿凿，却入目动心，未免勾引起我归农之意。我们且进去歇息歇息。”说毕，方欲进去，忽见篱门外路旁有一石，亦为留题之所。众人笑道：“更妙，更妙!此处若悬匾待题，则田舍家风一洗尽矣。立此一碣，又觉许多生色，非范石湖田家之咏不足以尽其妙。”贾政道：“诸公请题。”众人云：“方才世兄云：‘编新不如述旧。’此处古人已道尽矣：莫若直书‘杏花村’为妙。”贾政听了，笑向贾珍道：“正亏提醒了我。此处都好，只是还少一个酒幌，明日竟做一个来，就依外面村庄的式样，不必华丽，用竹竿挑在树梢头。”贾珍答应了，又回道：“此处竟不必养别样雀鸟，只养些鹅、鸭、鸡之类，才相称。”贾政与众人都说好。 贾政又向众人道：“‘杏花村’固佳，只是犯了正村名，直待请名方可。”众客都道：“是呀!如今虚的，却是何字样好呢？”大家正想，宝玉却等不得了，也不等贾政的话，便说道：“旧诗云：‘红杏梢头挂酒旗。’如今莫若且题以‘杏帘在望’四字。”众人都道：“好个‘在望’!又暗合‘杏花村’意思。”宝玉冷笑道：“村名若用‘杏花’二字，便俗陋不堪了。唐人诗里，还有‘柴门临水稻花香’，何不用‘稻香村’的妙？”众人听了，越发同声拍手道妙。贾政一声断喝：“无知的畜生!你能知道几个古人，能记得几首旧诗，敢在老先生们跟前卖弄!方才任你胡说，也不过试你的清浊，取笑而已，你就认真了！” 说着，引众人步入茆堂，里面纸窗木榻，富贵气象一洗皆尽。贾政心中自是欢喜，却瞅宝玉道：“此处如何？”众人见问，都忙悄悄的推宝玉教他说好。宝玉不听人言，便应声道：“不及‘有凤来仪’多了。”贾政听了道：“咳!无知的蠢物，你只知朱楼画栋、恶赖富丽为佳，那里知道这清幽气象呢终是不读书之过！”宝玉忙答道：“老爷教训的固是，但古人云‘天然’二字，不知何意？”众人见宝玉牛心，都怕他讨了没趣；今见问“天然”二字，众人忙道：“哥儿别的都明白，如何‘天然’反要问呢天然者，天之自成，不是人力之所为的。”宝玉道：“却又来!此处置一田庄，分明是人力造作成的：远无邻村，近不负郭，背山无脉，临水无源，高无隐寺之塔，下无通市之桥，峭然孤出，似非大观，那及前数处有自然之理、自然之趣呢虽种竹引泉，亦不伤穿凿。古人云‘天然图画’四字，正恐非其地而强为其地，非其山而强为其山，即百般精巧，终不相宜……”未及说完，贾政气的喝命：“出去！”才出去，又喝命：“回来！”命：“再题一联，若不通，一并打嘴巴！”宝玉吓的战兢兢的，半日，只得念道：新绿涨添浣葛处，好云香护采芹人。 贾政听了，摇头道：“更不好。”一面引人出来，转过山坡，穿花度柳，抚石依泉，过了荼架，入木香棚，越牡丹亭，度芍药圃，到蔷薇院，傍芭蕉坞里盘旋曲折。忽闻水声潺潺，出于石洞；上则萝薜倒垂，下则落花浮荡。众人都道：“好景，好景！”贾政道：“诸公题以何名？”众人道：“再不必拟了，恰恰乎是‘武陵源’三字。”贾政笑道：“又落实了，而且陈旧。”众人笑道：“不然就用‘秦人旧舍’四字也罢。”宝玉道：“越发背谬了。‘秦人旧舍’是避乱之意，如何使得莫若‘蓼汀花溆’四字。”贾政听了道：“更是胡说。” 于是贾政进了港洞，又问贾珍：“有船无船？”贾珍道：“采莲船共四只，座船一只，如今尚未造成。”贾政笑道：“可惜不得入了！”贾珍道：“从山上盘道也可以进去的。”说毕，在前导引，大家攀藤抚树过去。只见水上落花愈多，其水愈加清溜，溶溶荡荡，曲折萦纡。池边两行垂柳，杂以桃杏遮天，无一些尘土。忽见柳阴中又露出一个折带朱栏板桥来，度过桥去，诸路可通，便见一所清凉瓦舍，一色水磨砖墙，清瓦花堵。那大主山所分之脉皆穿墙而过。贾政道：“此处这一所房子，无味的很。”因而步入门时，忽迎面突出插天的大玲珑山石来，四面群绕各式石块，竟把里面所有房屋悉皆遮住。且一树花木也无，只见许多异草，或有牵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垂山岭，或穿石脚，甚至垂檐绕柱，萦砌盘阶，或如翠带飘摇，或如金绳蟠屈，或实若丹砂，或花如金桂，味香气馥，非凡花之可比。贾政不禁道：“有趣!只是不大认识。”有的说：“是薜荔藤萝。”贾政道：“薜荔藤萝那得有此异香？”宝玉道：“果然不是。这众草中也有藤萝薜荔。那香的是杜若蘅芜，那一种大约是兰，这一种大约是金葛，那一种是金草，这一种是玉藤，红的自然是紫芸，绿的定是青芷。想来那《离骚》、《文选》所有的那些异草：有叫作什么霍纳姜汇的，也有叫作什么纶组紫绛的。还有什么石帆、清松、扶留等样的，见于左太冲《吴都赋》。又有叫作什么绿荑的，还有什么丹椒、蘼芜、风莲，见于《蜀都赋》。如今年深岁改，人不能识，故皆象形夺名，渐渐的唤差了，也是有的。”未及说完，贾政喝道：“谁问你来？”唬的宝玉倒退，不敢再说。 贾政因见两边俱是超手游廊，便顺着游廊步入，只见上面五间清厦，连着卷棚，四面出廊，绿窗油壁，更比前清雅不同。贾政叹道：“此轩中煮茗操琴，也不必再焚香了。此造却出意外，诸公必有佳作新题以颜其额，方不负此。”众人笑道：“莫若‘兰风蕙露’贴切了。”贾政道：“也只好用这四字。其联云何？”一人道：“我想想 139|[jin][jiang][du][fa] 了一对，大家批削改正。道是：‘麝兰芳霭斜阳院，杜若香飘明月洲。’”众人道：“妙则妙矣!只是‘斜阳’二字不妥。”那人引古诗“蘼芜满院泣斜阳”句，众人云：“颓丧，颓丧！”又一人道：“我也有一联，诸公评阅评阅。”念道：“三径香风飘玉蕙，一庭明月照金兰。”贾政拈须沉吟，意欲也题一联。忽抬头见宝玉在旁不敢作声，因喝道：“怎么你应说话时又不说了!还要等人请教你不成？”宝玉听了回道：“此处并没有什么‘兰麝’、‘明月’、‘洲渚’之类，若要这样着迹说来，就题二百联也不能完。”贾政道：“谁按着你的头，教你必定说这些字样呢？”宝玉道：“如此说，则匾上莫若‘蘅芷清芬’四字。对联则是：‘吟成豆蔻诗犹艳，睡足荼梦亦香。’”贾政笑道：“这是套的‘书成蕉叶文犹绿’，不足为奇。”众人道：“李太白‘凤凰台’之作，全套‘黄鹤楼’。只要套得妙。如今细评起来，方才这一联竟比‘书成蕉叶’尤觉幽雅活动。”贾政笑道：“岂有此理。” 说着，大家出来。走不多远，则见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面面琳宫合抱，迢迢复道萦纡。青松拂檐，玉兰绕砌；金辉兽面，彩焕螭头。贾政道：“这是正殿了。只是太富丽了些！”众人都道：“要如此方是。虽然贵妃崇尚节俭，然今日之尊，礼仪如此，不为过也。”一面说，一面走，只见正面现出一座玉石牌坊，上面龙蟠螭护，玲珑凿就。贾政道：“此处书以何文？”众人道：“必是‘蓬莱仙境’方妙。”贾政摇头不语。宝玉见了这个所在，心中忽有所动，寻思起来，倒像在那里见过的一般，却一时想不起那年那日的事了。贾政又命他题咏，宝玉只顾细思前景，全无心于此了。众人不知其意，只当他受了这半日折磨，精神耗散，才尽词穷了，再要牛难逼迫着了急，或生出事来，倒不便。遂忙都劝贾政道：“罢了，明日再题罢了。”贾政心中也怕贾母不放心，遂冷笑道：“你这畜生，也竟有不能之时了。也罢，限你一日，明日题不来，定不饶你。这是第一要紧处所，要好生作来！” 说着，引人出来，再一观望，原来自进门至此，才游了十之五六。又值人来回，有雨村处遣人回话。贾政笑道：“此数处不能游了。虽如此，到底从那一边出去，也可略观大概。”说着，引客行来，至一大桥，水如晶帘一般奔入。原来这桥边是通外河之闸，引泉而入者。贾政因问：“此闸何名？”宝玉道：“此乃沁芳源之正流，即名‘沁芳闸’。”贾政道：“胡说，偏不用‘沁芳’二字。” 于是一路行来，或清堂，或茅舍，或堆石为垣，或编花为门，或山下得幽尼佛寺，或林中藏女道丹房，或长廊曲洞，或方厦圆亭：贾政皆不及进去。因半日未尝歇息，腿酸脚软，忽又见前面露出一所院落来，贾政道：“到此可要歇息歇息了。”说着一径引入，绕着碧桃花，穿过竹篱花障编就的月洞门，俄见粉垣环护，绿柳周垂。贾政与众人进了门，两边尽是游廊相接，院中点衬几块山石，一边种几本芭蕉，那一边是一树西府海棠，其势若伞，丝垂金缕，葩吐丹砂。众人都道：“好花，好花!海棠也有，从没见过这样好的。”贾政道：“这叫做‘女儿棠’，乃是外国之种，俗传出‘女儿国’，故花最繁盛，——亦荒唐不经之说耳。”众人道：“毕竟此花不同，‘女国’之说，想亦有之。”宝玉云：“大约骚人咏士以此花红若施脂，弱如扶病，近乎闺阁风度，故以‘女儿’命名，世人以讹传讹，都未免认真了。”众人都说：“领教!妙解！”一面说话，一面都在廊下榻上坐了。贾政因道：“想几个什么新鲜字来题？”一客道：“‘蕉鹤’二字妙。”又一个道：“‘崇光泛彩’方妙。”贾政与众人都道：“好个‘崇光泛彩’！”宝玉也道：“妙。”又说：“只是可惜了！”众人问：“如何可惜？”宝玉道：“此处蕉棠两植，其意暗蓄‘红’‘绿’二字在内，若说一样，遗漏一样，便不足取。”贾政道：“依你如何？”宝玉道：“依我，题‘红香绿玉’四字，方两全其美。”贾政摇头道：“不好，不好！” 说着，引人进入房内。只见其中收拾的与别处不同，竟分不出间隔来。原来四面皆是雕空玲珑木板，或“流云百蝠”，或“岁寒三友”，或山水人物，或翎毛花卉，或集锦，或博古，或万福万寿，各种花样，皆是名手雕镂五彩，销金嵌玉的。一一，或贮书，或设鼎，或安置笔砚，或供设瓶花，或安放盆景。其式样或圆或方，或葵花蕉叶，或连环半璧，真是花团锦簇，剔透玲珑。倏尔五色纱糊，竟系小窗；倏尔彩绫轻覆，竟系幽户。且满墙皆是随依古董玩器之形抠成的槽子，如琴、剑、悬瓶之类，俱悬于壁，却都是与壁相平的。众人都赞：“好精致!难为怎么做的！”原来贾政走进来了，未到两层，便都迷了旧路，左瞧也有门可通，右瞧也有窗隔断，及到跟前，又被一架书挡住，回头又有窗纱明透门径。及至门前，忽见迎面也进来了一起人，与自己的形相一样，——却是一架大玻璃镜。转过镜去，一发见门多了。贾珍笑道：“老爷随我来，从这里出去就是后院，出了后院倒比先近了。”引着贾政及众人转了两层纱厨，果得一门出去，院中满架蔷薇。转过花障，只见青溪前阻。众人诧异：“这水又从何而来？”贾珍遥指道：“原从那闸起流至那洞口，从东北山凹里引到那村庄里，又开一道岔口，引至西南上，共总流到这里，仍旧合在一处，从那墙下出去。”众人听了，都道：“神妙之极！”说着，忽见大山阻路，众人都迷了路，贾珍笑道：“跟我来。”乃在前导引，众人随着，由山脚下一转，便是平坦大路，豁然大门现于面前，众人都道：“有趣，有趣!搜神夺巧，至于此极！”于是大家出来。 那宝玉一心只记挂着里边姊妹们，又不见贾政吩咐，只得跟到书房。贾政忽想起来道：“你还不去，看老太太惦记你。难道还逛不足么？”宝玉方退了出来。至院外，就有跟贾政的小厮上来抱住，说道：“今日亏了老爷喜欢，方才老太太打发人出来问了几遍，我们回说老爷喜欢；要不然，老太太叫你进去了，就不得展才了。人人都说你才那些诗比众人都强，今儿得了彩头，该赏我们了。”宝玉笑道：“每人一吊。”众人道：“谁没见那一吊钱!把这荷包赏了罢。”说着，一个个都上来解荷包，解扇袋，不容分说，将宝玉所佩之物，尽行解去。又道：“好生送上去罢。”一个个围绕着，送至贾母门前。那时贾母正等着他，见他来了，知道不曾难为他，心中自是喜欢。 少时袭人倒了茶来，见身边佩物一件不存，因笑道：“带的东西必又是那起没脸的东西们解了去了。”黛玉听说，走过来一瞧，果然一件没有，因向宝玉道：“我给你的那个荷包也给他们了你明儿再想我的东西，可不能够了！”说毕，生气回房，将前日宝玉嘱咐他没做完的香袋儿，拿起剪子来就铰。宝玉见他生气，便忙赶过来，早已剪破了。宝玉曾见过这香袋，虽未完工，却十分精巧，无故剪了，却也可气。因忙把衣领解了，从里面衣襟上将所系荷包解下来了，递与黛玉道：“你瞧瞧，这是什么东西我何从把你的东西给人来着？”黛玉见他如此珍重，带在里面，可知是怕人拿去之意，因此自悔莽撞剪了香袋，低着头一言不发。宝玉道：“你也不用铰，我知你是懒怠给我东西。我连这荷包奉还，何如？”说着掷向他怀中而去。黛玉越发气的哭了，拿起荷包又铰。宝玉忙回身抢住，笑道：“好妹妹饶了他罢！”黛玉将剪子一摔，拭泪说道：“你不用合我好一阵歹一阵的，要恼就撂开手。”说着赌气上床，面向里倒下拭泪。禁不住宝玉上来“妹妹”长“妹妹”短赔不是。 前面贾母一片声找宝玉。众人回说：“在林姑娘房里。”贾母听说道：“好，好!让他姐妹们一处玩玩儿罢。才他老子拘了他这半天，让他松泛一会子罢。只别叫他们拌嘴。”众人答应着。 黛玉被宝玉缠不过，只得起来道：“你的意思不叫我安 140|[jin][jiang][du][fa] 生，我就离了你。”说着往外就走。宝玉笑道：“你到那里我跟到那里。”一面仍拿着荷包来带上。黛玉伸手抢道：“你说不要，这会子又带上，我也替你怪臊的！”说着“嗤”的一声笑了。宝玉道：“好妹妹，明儿另替我做个香袋儿罢！”黛玉道：“那也瞧我的高兴罢了。”一面说，一面二人出房，到王夫人上房中去了。可巧宝钗也在那里。 此时王夫人那边热闹非常。原来贾蔷已从姑苏采买了十二个女孩子、并聘了教习以及行头等事来了，那时薛姨妈另于东北上一所幽静房舍居住，将梨香院另行修理了，就令教习在此教演女戏；又另派了家中旧曾学过歌唱的众女人们，———如今皆是皤然老妪，着他们带领管理。其日月出入银钱等事，以及诸凡大小所需之物料帐目，就令贾蔷总理。 又有林之孝来回：“采访聘买得十二个小尼姑、小道姑，都到了。连新做的二十分道袍也有了。外又有一个带发修行的，本是苏州人氏，祖上也是读书仕宦之家，因自幼多病，买了许多替身，皆不中用，到底这姑娘入了空门，方才好了，所以带发修行。今年十八岁，取名妙玉。如今父母俱已亡故，身边只有两个老嬷嬷、一个小丫头伏侍，文墨也极通，经典也极熟，模样又极好。因听说长安都中有观音遗迹并贝叶遗文，去年随了师父上来，现在西门外牟尼院住着。他师父精演先天神数，于去冬圆寂了。遗言说他：‘不宜回乡，在此静候，自有结果。’所以未曾扶灵回去。”王夫人便道：“这样我们何不接了他来？”林之孝家的回道：“若请他，他说：‘侯门公府，必以贵势压人，我再不去的。’”王夫人道：“他既是宦家小姐，自然要性傲些。就下个请帖请他何妨。”林之孝家的答应着出去，叫书启相公写个请帖去请妙玉，次日遣人备车轿去接。 不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话说彼时有人回，工程上等着糊东西的纱绫，请凤姐去开库；又有人来回，请凤姐收金银器皿。王夫人并上房丫鬟等皆不得空儿。宝钗因说道：“咱们别在这里碍手碍脚。”说着，和宝玉等便往迎春房中来。 王夫人日日忙乱，直到十月里才全备了：监办的都交清帐目；各处古董文玩，俱已陈设齐备；采办鸟雀，自仙鹤、鹿、兔以及鸡、鹅等，亦已买全，交于园中各处饲养；贾蔷那边也演出二三十出杂戏来；一班小尼姑、道姑也都学会念佛诵经。于是贾政略觉心中安顿。遂请贾母到园中，□□斟酌，点缀妥当，再无些微不合之处，贾政才敢题本。本上之日，奉旨：“于明年正月十五日上元之日贵妃省亲。”贾府奉了此旨，一发日夜不闲，连年也不能好生过了。 转眼元宵在迩。自正月初八，就有太监出来先看方向，何处更衣，何处燕坐，何处受礼，何处开宴，何处退息。又有巡察地方总理关防太监，带了许多小太监来各处关防，挡围幕，指示贾宅人员何处出入，何处进膳，何处启事种种仪注。外面又有工部官员并五城兵马司打扫街道，撵逐闲人。贾赦等监督匠人扎花灯烟火之类，至十四日，俱已停妥。这一夜，上下通不曾睡。 至十五日五鼓，自贾母等有爵者，俱各按品大妆。此时园内帐舞蟠龙，帘飞绣凤，金银焕彩，珠宝生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静悄悄无一人咳嗽。贾赦等在西街门外，贾母等在荣府大门外。街头巷口，用围幕挡严。正等的不耐烦，忽见一个太监骑着匹马来了，贾政接着，问其消息。太监道：“早多着呢!未初用晚膳，未正还到宝灵宫拜佛，酉初进大明宫领宴看灯方请旨。只怕戌初才起身呢。”凤姐听了道：“既这样，老太太和太太且请回房，等到了时候再来也还不迟。”于是贾母等自便去了。园中俱赖凤姐照料。执事人等，带领太监们去吃酒饭，一面传人挑进蜡烛，各处点起灯来。 忽听外面马跑之声不一，有十来个太监，喘吁吁跑来拍手儿。这些太监都会意，知道是来了，各按方向站立。贾赦领合族子弟在西街门外，贾母领合族女眷在大门外迎接，半日静悄悄的。忽见两个太监骑马缓缓而来，至西街门下了马，将马赶出围幕之外，便面西站立；半日又是一对，亦是如此。少时便来了十来对，方闻隐隐鼓乐之声。一对对凤龙旌，雉羽宫扇，又有销金提炉，焚着御香，然后一把曲柄七凤金黄伞过来，便是冠袍带履，又有执事太监捧着香巾、绣帕、漱盂、拂尘等物。一队队过完，后面方是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金顶鹅黄绣凤銮舆，缓缓行来。贾母等连忙跪下。早有太监过来，扶起贾母等来，将那銮舆抬入大门往东一所院落门前，有太监跪请下舆更衣。于是入门，太监散去，只有昭容、彩嫔等引着元春下舆。只见苑内各色花灯灼，皆系纱绫扎成，精致非常。上面有一灯匾，写着“体仁沐德”四个字。元春入室更衣，复出上舆进园。只见园中香烟缭绕，花影缤纷，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细乐声喧，说不尽这太平景象，富贵风流。 却说贾妃在轿内看了此园内外光景，因点头叹道：“太奢华过费了。”忽又见太监跪请登舟。贾妃下舆登舟，只见清流一带，势若游龙，两边石栏上，皆系水晶玻璃各色风灯，点的如银光雪浪；上面柳杏诸树，虽无花叶，却用各色绸绫纸绢及通草为花，粘于枝上，每一株悬灯万盏；更兼池中荷荇凫鹭诸灯，亦皆系螺蚌羽毛做就的，上下争辉，水天焕彩，真是玻璃世界，珠宝乾坤。船上又有各种盆景，珠帘绣幕，桂楫兰桡，自不必说了。 已而入一石港，港上一面匾灯，明现着“蓼汀花溆”四字。看官听说：这“蓼汀花溆”及“有凤来仪”等字，皆系上回贾政偶试宝玉之才，何至便认真用了想贾府世代诗书，自有一二名手题咏，岂似暴富之家，竟以小儿语搪塞了事呢只因当日这贾妃未入宫时，自幼亦系贾母教养。后来添了宝玉，贾妃乃长姊，宝玉为幼弟，贾妃念母年将迈，始得此弟，是以独爱怜之。且同侍贾母，刻不相离。那宝玉未入学之先，三四岁时，已得元妃口传教授了几本书，识了数千字在腹中。虽为姊弟，有如母子。自入宫后，时时带信出来与父兄说：“千万好生扶养：不严不能成器，过严恐生不虞，且致祖母之忧。”眷念之心，刻刻不忘。前日贾政闻塾师赞他尽有才情，故于游园时聊一试之，虽非名公大笔，却是本家风味；且使贾妃见之，知爱弟所为，亦不负其平日切望之意。因此故将宝玉所题用了。那日未题完之处，后来又补题了许多。 且说贾妃看了四字，笑道：“‘花溆’二字便好，何必‘蓼汀’？”侍坐太监听了，忙下舟登岸，飞传与贾政，贾政即刻换了。彼时舟临内岸，去舟上舆，便见琳宫绰约，桂殿巍峨，石牌坊上写着“天仙宝境”四大字，贾妃命换了“省亲别墅”四字。于是进入行宫，只见庭燎绕空，香屑布地，火树琪花，金窗玉槛；说不尽帘卷虾须，毯铺鱼獭，鼎飘麝脑之香，屏列雉尾之扇。真是：金门玉户神仙府，桂殿兰宫妃子家。贾妃乃问：“此殿何无匾额？”随侍太监跪启道：“此系正殿，外臣未敢擅拟。”贾妃点头。礼仪太监请升座受礼，两阶乐起。二太监引赦、政等于月台下排班上殿，昭容传谕曰：“免。”乃退。又引荣国太君及女眷等自东阶升月台上排班，昭容再谕曰：“免。”于是亦退。 茶三献，贾妃降座，乐止，退入侧室更衣，方备省亲车驾出园。至贾母正室，欲行家礼，贾母等俱跪止之。贾妃垂泪，彼此上前厮见，一手挽贾母，一手挽王夫人，三人满心皆有许多话，但说不出，只是呜咽对泣而已。邢夫人、李纨、王熙凤、迎春、探春、惜春等，俱在旁垂泪无言。半日，贾妃方忍悲强笑，安慰道：“当日既送我到那不得见人的去处，好容易今日回家，娘儿们这时不说不笑，反倒哭个不了，一会子我去了，又不知多早晚才能一见！”说到这句，不禁又哽咽起来。邢夫人忙上来劝解。贾母等让贾妃归坐，又逐次一一见过，又不免哭泣一番。然后东西两府执事人等在外厅行礼。其媳妇丫鬟行礼毕。贾妃叹道：“许多亲眷 141|[jin][jiang][du][fa] 可惜都不能见面！”王夫人启道：“现有外亲薛王氏及宝钗黛玉在外候旨。外眷无职，不敢擅入。”贾妃即请来相见。一时薛姨妈等进来，欲行国礼，元妃降旨免过，上前各叙阔别。又有原带进宫的丫鬟抱琴等叩见，贾母连忙扶起，命入别室款待。执事太监及彩嫔昭容各侍从人等，宁府及贾赦那宅两处自有人款待，只留三四个小太监答应。母女姊妹，不免叙些久别的情景及家务私情。 又有贾政至帘外问安行参等事。元妃又向其父说道：“田舍之家，盐布帛，得遂天伦之乐；今虽富贵，骨肉分离，终无意趣。”贾政亦含泪启道：“臣草芥寒门，鸠群鸦属之中，岂意得征凤鸾之瑞。今贵人上锡天恩，下昭祖德，此皆山川日月之精华，祖宗之远德，钟于一人，幸及政夫妇。且今上体天地生生之大德，垂古今未有之旷恩，虽肝脑涂地，岂能报效万一!惟朝乾夕惕，忠于厥职。伏愿圣君万岁千秋，乃天下苍生之福也。贵妃切勿以政夫妇残年为念。更祈自加珍爱，惟勤慎肃恭以侍上，庶不负上眷顾隆恩也。”贾妃亦嘱以“国事宜勤，暇时保养，切勿记念”。贾政又启：“园中所有亭台轩馆，皆系宝玉所题；如果有一二可寓目者，请即赐名为幸。”元妃听了宝玉能题，便含笑说道：“果进益了。”贾政退出。元妃因问：“宝玉因何不见？”贾母乃启道：“无职外男，不敢擅入。”元妃命引进来。小太监引宝玉进来，先行国礼毕，命他近前，携手揽于怀内，又抚其头颈笑道：“比先长了好些——”一语未终，泪如雨下。 尤氏、凤姐等上来启道：“筵宴齐备，请贵妃游幸。”元妃起身，命宝玉导引，遂同诸人步至园门前。早见灯光之中，诸般罗列，进园先从“有凤来仪”、“红香绿玉”、“杏帘在望”、“蘅芷清芬”等处，登楼步阁，涉水缘山，眺览徘徊。一处处铺陈华丽，一桩桩点缀新奇。元妃极加奖赞，又劝：“以后不可太奢了，此皆过分。”既而来至正殿，降谕免礼归坐，大开筵宴，贾母等在下相陪，尤氏、李纨、凤姐等捧羹把盏。 元妃乃命笔砚伺候，亲拂罗笺，择其喜者赐名。因题其园之总名曰“大观园”，正殿匾额云“顾恩思义”，对联云：天地启宏慈，赤子苍生同感戴；古今垂旷典，九州万国被恩荣。又改题：“有凤来仪”赐名“潇湘馆”。“红香绿玉”改作“怡红快绿”，赐名“怡红院”。“蘅芷清芬”赐名“蘅芜院”。“杏帘在望”赐名“浣葛山庄”。正楼曰“大观楼”。东面飞楼曰“缀锦楼”。西面叙楼曰“含芳阁”。更有“蓼风轩”、“藕香榭”、“紫菱洲”、“荇叶渚”等名。匾额有“梨花春雨”、“桐剪秋风”、“荻芦夜雪”等名。又命旧有匾联不可摘去。于是先题一绝句云：衔山抱水建来精，多少工夫筑始成。天上人间诸景备，芳园应锡大观名。 题毕，向诸姐妹笑道：“我素乏捷才，且不长于呤咏，姐妹辈素所深知，今夜聊以塞责，不负斯景而已。异日少暇，必补撰《大观园记》并《省亲颂》等文，以记今日之事。妹等亦各题一匾一诗，随意发挥，不可为我微才所缚。且知宝玉竟能题咏，一发可喜。此中潇湘馆蘅芜院二处，我所极爱；次之怡红院浣葛山庄；此四大处，必得别有章句题咏方妙。前所题之联虽佳，如今再各赋五言律一首，使我当面试过，方不负我自幼教授之苦心。”宝玉只得答应了，下来自去构思。 迎春、探春、惜春三人中，要算探春又出于姊妹之上，然自忖似难与薛林争衡，只得随众应命。李纨也勉强作成一绝。贾妃挨次看姊妹们的题咏，写道是： 旷性怡情(匾额) 迎春园成景物特精奇，奉命羞题额旷怡。谁信世间有此境，游来宁不畅神思 文采风流(匾额) 探春秀水明山抱复回，风流文采胜蓬莱。绿裁歌扇迷芳草，红衬湘裙舞落梅。珠玉自应传盛世，神仙何幸下瑶台。名园一自邀游赏，未许凡人到此来。 文章造化(匾额) 惜春山水横拖千里外，楼台高起五云中。园修日月光辉里，景夺文章造化功。 万象争辉（匾额） 李纨名园筑就势巍巍，奉命多惭学浅微。精妙一时言不尽，果然万物有光辉。 凝晖钟瑞(匾额) 薛宝钗芳园筑向帝城西，华日祥云笼罩奇。高柳喜迁莺出谷，修篁时待凤来仪。文风已著宸游夕，孝化应隆归省时。睿藻仙才瞻仰处，自惭何敢再为辞 世外仙源(匾额) 林黛玉宸游增悦豫，仙境别红尘。借得山川秀，添来气象新。香融金谷酒，花媚玉堂人。何幸邀恩宠，宫车过往频。元妃看毕，称赏不已，又笑道：“终是薛林二妹之作与众不同，非愚姊妹所及。”原来黛玉安心今夜大展奇才，将众人压倒，不想元妃只命一匾一咏，倒不好违谕多做，只胡乱做了一首五言律应命便罢了。 时宝玉尚未做完，才做了“潇湘馆”与“蘅芜院”两首，正做“怡红院”一首，起稿内有“绿玉春犹卷”一句。宝钗转眼瞥见，便趁众人不理论，推他道：“贵人因不喜‘红香绿玉’四字，才改了‘怡红快绿’。你这会子偏又用‘绿玉’二字，岂不是有意和他分驰了况且蕉叶之典故颇多，再想一个改了罢。”宝玉见宝钗如此说，便拭汗说道：“我这会子总想不起什么典故出处来！”宝钗笑道：“你只把‘绿玉’的‘玉’字改作‘蜡’字就是了。”宝玉道：“绿蜡’可有出处？”宝钗悄悄的咂嘴点头笑道：“亏你今夜不过如此，将来金殿对策，你大约连‘赵钱孙李’都忘了呢!唐朝韩翊咏芭蕉诗头一句：‘冷烛无烟绿蜡干’都忘了么？”宝玉听了，不觉洞开心意，笑道：“该死，该死!眼前现成的句子竟想不到。姐姐真是‘一字师’了!从此只叫你师傅，再不叫姐姐了。”宝钗也悄悄的笑道：“还不快做上去，只姐姐妹妹的!谁是你姐姐那上头穿黄袍的才是你姐姐呢。”一面说笑，因怕他耽延工夫，遂抽身走开了。 宝玉续成了此首，共有三首。此时黛玉未得展才，心上不快。因见宝玉构思太苦，走至案旁，知宝玉只少“杏帘在望”一首，因叫他抄录前三首，却自己吟成一律，写在纸条上，搓成个团子，掷向宝玉跟前。宝玉打开一看，觉比自己做的三首高得十倍，遂忙恭楷誊完呈上。元妃看道是：有凤来仪 宝玉秀玉初成实，堪宜待凤凰。竿竿青欲滴，个个绿生凉。迸砌防阶水，穿帘碍鼎香。莫摇分碎影，好梦正初长。 蘅芷清芬蘅芜满静苑，萝薜助芬芳。软衬三春草，柔拖一缕香。轻烟迷曲径，冷翠湿衣裳。谁咏池塘曲谢家幽梦长。 怡红快绿深庭长日静，两两出婵娟。绿蜡春犹卷，红妆夜未眠。凭栏垂绛袖，倚石护清烟。对立东风里，主人应解怜。 杏帘在望杏帘招客饮，在望有山庄。菱荇鹅儿水，桑榆燕子梁。一畦春韭熟，十里稻花香。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织忙。元妃看毕，喜之不尽，说：“果然进益了！”又指“杏帘”一首为四首之冠，遂将“浣葛山庄”改为“稻香村”。又命探春将方才十数首诗另以锦笺誊出，令太监传与外厢。贾政等看了，都称颂不已。贾政又进《归省颂》。元妃又命以琼酪金脍等物，赐与宝玉并贾兰。此时贾兰尚幼，未谙诸事，只不过随母依叔行礼而已。 那时贾蔷带领一班女戏子在楼下，正等得不耐烦，只见一个太监飞跑下来，说：“做完了诗了，快拿戏单来！”贾蔷忙将戏目呈上，并十二个人的花名册子。少时，点了四出戏：第一出《豪宴》，第二出《乞巧》，第三出《仙缘》，第四出《离魂》。贾蔷忙张罗扮演起来，一个个歌有裂石之音，舞有天魔之态，虽是妆演的形容，却做尽悲欢的情状。 刚演完了，一个太监托着一金盘糕点之属进来，问：“谁是龄官？”贾蔷便知是赐龄官之物，连忙接了，命龄官叩头。太监又道：“贵妃有谕，说：‘龄官极好，再做两出戏，不拘那两出就是了。’”贾蔷忙答应了，因命龄官做《游园》《惊梦》二出。龄官自为此二出非本角之戏，执意不从，定要做《相约》《相骂》二出。贾蔷扭不过他，只得依他做了。元妃甚喜，命：“ 142|[jin][jiang][du][fa] 莫难为了这女孩子，好生教习。”额外赏了两匹宫绸，两个荷包，并金银锞子之类。然后撤筵，将未到之处复又游玩。忽见山环佛寺，忙盥手进去焚香拜佛，又题一匾云“苦海慈航”。又额外加恩与一班幽尼女道。 少时，太监跪启：“赐物俱齐，请验按例行赏。”乃呈上略节。元妃从头看了无话，即命照此而行。太监下来，一一发放。原来贾母的是金玉如意各一柄，沉香拐杖一根，枷楠念珠一串，“富贵长春”宫缎四匹，“福寿绵长”宫绸四匹，紫金“笔锭如意”锞十锭，“吉庆有馀”银锞十锭。邢夫人等二分，只减了如意、拐、珠四样。贾敬、贾赦、贾政等每分御制新书二部，宝墨二匣，金银盏各二只，表礼按前。宝钗黛玉诸姊妹等，每人新书一部，宝砚一方，新样格式金银锞二对。宝玉和贾兰是金银项圈二个，金银锞二对。尤氏、李纨、凤姐等皆金银锞四锭，表礼四端。另有表礼二十四端，清钱五百串，是赏与贾母王夫人及各姊妹房中奶娘众丫鬟的。贾珍、贾琏、贾环、贾蓉等皆是表礼一端，金银锞一对。其余彩缎百匹，白银千两，御酒数瓶，是赐东西两府及园中管理工程、陈设、答应及司戏、掌灯诸人的。外又有清钱三百串，是赐厨役、优伶、百戏、杂行人等的。 众人谢恩已毕，执事太监启道：“时已丑正三刻，请驾回銮。”元妃不由的满眼又滴下泪来，却又勉强笑着，拉了贾母王夫人的手不忍放，再四叮咛：“不须记挂，好生保养!如今天恩浩荡，一月许进内省视一次，见面尽容易的，何必过悲倘明岁天恩仍许归省，不可如此奢华糜费了。”贾母等已哭的哽噎难言。元妃虽不忍别，奈皇家规矩违错不得的，只得忍心上舆去了。这里众人好容易将贾母劝住，及王夫人搀扶出园去了。 未知如何，下回分解。 话说贾妃回宫，次日见驾谢恩，并回奏归省之事。龙颜甚悦，又发内帑彩缎金银等物以赐贾政及各椒房等员，不必细说。 且说荣宁二府中连日用尽心力，真是人人力倦，各各神疲，又将园中一应陈设动用之物，收拾了两三天方完。第一个凤姐事多任重，别人或可偷闲躲静，独他是不能脱得的；二则本性要强，不肯落人褒贬，只扎挣着与无事的人一样。第一个宝玉是极无事最闲暇的。偏这一早，袭人的母亲又亲来回过贾母，接袭人家去吃年茶，晚上才得回来。因此，宝玉只和众丫头们掷骰子赶围棋作戏。正在房内玩得没兴头，忽见丫头们来回说：“东府里珍大爷来请过去看戏，放花灯。”宝玉听了，便命换衣裳。才要去时，忽又有贾妃赐出糖蒸酥酪来。宝玉想上次袭人喜吃此物，便命留与袭人了，自己回过贾母，过去看戏。 谁想贾珍这边唱的是《丁郎认父》、《黄伯央大摆阴魂阵》，更有《孙行者大闹天宫》、《姜太公斩将封神》等类的戏文。倏尔神鬼乱出，忽又妖魔毕露。内中扬幡过会、号佛行香、锣鼓喊叫之声，闻于巷外。弟兄子侄，互为献酬；姊妹婢妾，共相笑语。独有宝玉见那繁华热闹到如此不堪的田地，只略坐了一坐，便走往各处闲耍。先是进内去和尤氏并丫头姬妾鬼混了一回，便出二门来。尤氏等仍料他出来看戏，遂也不曾照管。贾珍、贾琏、薛蟠等只顾猜谜行令，百般作乐，纵一时不见他在座，只道在里边去了，也不理论。至于跟宝玉的小厮们，那年纪大些的，知宝玉这一来了必是晚上才散，因此偷空儿也有会赌钱的，也有往亲友家去的，或赌或饮，都私自散了，待晚上再来；那些小些的，都钻进戏房里瞧热闹儿去了。 宝玉见一个人没有，因想：“素日这里有个小书房内曾挂着一轴美人，画的很得神。今日这般热闹，想那里自然无人，那美人也自然是寂寞的，须得我去望慰他一回。”想着，便往那里来。刚到窗前，听见屋里一片喘息之声。宝玉倒唬了一跳，心想：“美人活了不成？”乃大着胆子，舐破窗纸。向内一看，那轴美人却不曾活，却是茗烟按着个女孩子，也干那警幻所训之事，正在得趣，故此□□。 宝玉禁不住，大叫“了不得”，一脚踹进门去。将两个唬的抖衣而颤。茗烟见是宝玉，忙跪下哀求。宝玉道：“青天白日，这是怎么说!珍大爷要知道了，你是死是活？”一面看那丫头，倒也白白净净儿的有些动人心处，在那里羞的脸红耳赤，低首无言。宝玉跺脚道：“还不快跑！”一语提醒，那丫头飞跑去了。宝玉又赶出去叫道：“你别怕，我不告诉人！”急的茗烟在后叫：“祖宗，这是分明告诉人了！”宝玉因问：“那丫头十几岁了？”茗烟道：“不过十六七了。”宝玉道：“连他的岁数也不问问，就作这个事，可见他白认得你了。可怜，可怜！”又问：“名字叫什么？”茗烟笑道：“若说出名字来话长，真正新鲜奇文。他说他母亲养他的时节，做了一个梦，梦得了一匹锦，上面是五色富贵不断头的‘’字花样，所以他的名字就叫做万儿。”宝玉听了笑道：“想必他将来有些造化。等我明儿说了给你作媳妇，好不好？”茗烟也笑了。因问：“二爷为何不看这样的好戏？”宝玉道：“看了半日，怪烦的，出来逛逛，就遇见你们了。这会子作什么呢？”茗烟微微笑道：“这会子没人知道，我悄悄的引二爷城外逛去，一会儿再回这里来。”宝玉道：“不好，看仔细花子拐了去。况且他们知道了，又闹大了。不如往近些的地方去，还可就来。”茗烟道：“就近地方谁家可去这却难了。”宝玉笑道：“依我的主意，咱们竟找花大姐姐去，瞧他在家作什么呢。”茗烟笑道：“好!好!倒忘了他家。”又道：“他们知道了，说我引着二爷胡走，要打我呢。”宝玉道：“有我呢！”茗烟听说，拉了马，二人从后门就走了。 幸而袭人家不远，不过一半里路程，转眼已到门前。茗烟先进去叫袭人之兄花自芳。此时袭人之母接了袭人与几个外甥女儿几个侄女儿来家，正吃果茶，听见外面有人叫“花大哥”，花自芳忙出去看时，见是他主仆两个，唬的惊疑不定，连忙抱下宝玉来，至院内嚷道：“宝二爷来了！”别人听见还可，袭人听了，也不知为何，忙跑出来迎着宝玉，一把拉着问：“你怎么来了？”宝玉笑道：“我怪闷的，来瞧瞧你作什么呢。”袭人听了，才把心放下来，说道：“你也胡闹了!可作什么来呢？”一面又问茗烟：“还有谁跟了来了？”茗烟笑道：“别人都不知道。”袭人听了，复又惊慌道：“这还了得!倘或碰见人，或是遇见老爷，街上人挤马碰，有个失闪，这也是玩得的吗你们的胆子比斗还大呢!都是茗烟调唆的，等我回去告诉嬷嬷们，一定打你个贼死。”茗烟撅了嘴道：“爷骂着打着叫我带了来的，这会子推到我身上。我说别来罢!——要不，我们回去罢。”花自芳忙劝道：“罢了，已经来了，也不用多说了。只是茅檐草舍，又窄又不干净，爷怎么坐呢？” 袭人的母亲也早迎出来了。袭人拉着宝玉进去。宝玉见房中三五个女孩儿，见他进来，都低了头，羞的脸上通红。花自芳母子两个恐怕宝玉冷，又让他上炕，又忙另摆果子，又忙倒好茶。袭人笑道：“你们不用白忙，我自然知道，不敢乱给他东西吃的。”一面说，一面将自己的坐褥拿了来，铺在一个杌子上，扶着宝玉坐下，又用自己的脚炉垫了脚，向荷包内取出两个梅花香饼儿来，又将自己的手炉掀开焚上，仍盖好，放在宝玉怀里，然后将自己的茶杯斟了茶，送与宝玉。彼时他母兄已是忙着齐齐整整的摆上一桌子果品来，袭人见总无可吃之物，因笑道：“既来了，没有空回去的理，好歹尝一点儿，也是来我家一趟。”说着，捻了几个松瓤，吹去细皮，用手帕托着给他。 宝玉看见袭人两眼微红，粉光融滑，因悄问袭人道：“好好的哭什么？”袭人笑道：“谁哭来着才迷了眼揉的。”因此便遮掩过了。因见宝玉穿着大红金蟒狐腋箭袖，外罩石青貂裘排穗褂，说道：“你特为往这里来，又换新衣裳，他们就不问你往那里去吗？”宝玉道：“原是珍大爷请过去看戏换的。”袭人点头，又 143|[jin][jiang][du][fa] 道：“坐一坐就回去罢，这个地方儿不是你来得的。”宝玉笑道：“你就家去才好呢，我还替你留着好东西呢。”袭人笑道：“悄悄儿的罢!叫他们听着作什么？”一面又伸手从宝玉项上将通灵玉摘下来，向他姊妹们笑道：“你们见识见识。时常说起来都当稀罕，恨不能一见，今儿可尽力儿瞧瞧。再瞧什么稀罕物儿，也不过是这么着了。”说毕递与他们，传看了一遍，仍与宝玉挂好。又命他哥哥去雇一辆干干净净、严严紧紧的车，送宝玉回去。花自芳道：“有我送去，骑马也不妨了。”袭人道：“不为不妨，为的是碰见人。”花自芳忙去雇了一辆车来，众人也不好相留，只得送宝玉出去。袭人又抓些果子给茗烟，又把些钱给他买花爆放，叫他：“别告诉人，连你也有不是。”一面说着，一直送宝玉至门前，看着上车，放下车帘。茗烟二人牵马跟随。来至宁府街，茗烟命住车，向花自芳道：“须得我和二爷还到东府里混一混，才过去得呢，看大家疑惑。”花自芳听说有理，忙将宝玉抱下车来，送上马去。宝玉笑说：“倒难为你了。”于是仍进了后门来，俱不在话下。 却说宝玉自出了门，他房中这些丫鬟们都索性恣意的玩笑，也有赶围棋的，也有掷骰抹牌的，磕了一地的瓜子皮儿，偏奶母李嬷嬷拄拐进来请安，瞧瞧宝玉；见宝玉不在家，丫鬟们只顾玩闹，十分看不过。因叹道：“只从我出去了不大进来，你们越发没了样儿了，别的嬷嬷越不敢说你们了。那宝玉是个‘丈八的灯台——照见人家，照不见自己’的，只知嫌人家腌。这是他的房子，由着你们遭塌，越不成体统了。”这些丫头们明知宝玉不讲究这些，二则李嬷嬷已是告老解事出去的了，如今管不着他们。因此，只顾玩笑，并不理他。那李嬷嬷还只管问：“宝玉如今一顿吃多少饭什么时候睡觉？”丫头们总胡乱答应，有的说：“好个讨厌的老货！” 李嬷嬷又问道：“这盖碗里是酪，怎么不送给我吃？”说毕，拿起就吃。一个丫头道：“快别动!那是说了给袭人留着的，回来又惹气了。你老人家自己承认，别带累我们受气。”李嬷嬷听了，又气又愧，便说道：“我不信他这么坏了肠子!别说我吃了一碗牛奶，就是再比这个值钱的，也是应该的。难道待袭人比我还重难道他不想想怎么长大了我的血变了奶，吃的长这么大，如今我吃他碗牛奶，他就生气了我偏吃了，看他怎么着!你们看袭人不知怎么样，那是我手里调理出来的毛丫头，什么阿物儿！”一面说，一面赌气把酪全吃了。又一个丫头笑道：“他们不会说话，怨不得你老人家生气。宝玉还送东西给你老人家去，岂有为这个不自在的？”李嬷嬷道：“你也不必妆狐媚子哄我，打量上次为茶撵茜雪的事我不知道呢!明儿有了不是，我再来领。”说着，赌气去了。 少时，宝玉回来，命人去接袭人，只见晴雯躺在床上不动，宝玉因问：“可是病了还是输了呢？”秋纹道：“他倒是赢的；谁知李老太太来了混输了，他气的睡去了。”宝玉笑道：“你们别和他一般见识，由他去就是了。” 说着，袭人已来，彼此相见。袭人又问宝玉何处吃饭，多早晚回来；又代母妹问诸同伴姊妹好。一时换衣卸妆。宝玉命取酥酪来，丫鬟们回说：“李奶奶吃了。”宝玉才要说话，袭人便忙笑说道：“原来留的是这个，多谢费心。前儿我因为好吃，吃多了，好肚子疼，闹的吐了才好了。他吃了倒好，搁在这里白遭塌了。我只想风干栗子吃，你替我剥栗子，我去铺炕。”宝玉听了，信以为真，方把酥酪丢开，取了栗子来，自向灯下检剥。一面见众人不在房中，乃笑问袭人道：“今儿那个穿红的是你什么人？”袭人道：“那是我两姨姐姐。”宝玉听了，赞叹了两声。袭人道：“叹什么我知道你心里的缘故。想是说：他那里配穿红的？”宝玉笑道：“不是不是。那样的人不配穿红的，谁还敢穿我因为见他实在好的很，怎么也得他在咱们家就好了。”袭人冷笑道：“我一个人是奴才命罢了，难道连我的亲戚都是奴才命不成定还要拣实在好的丫头才往你们家来？”宝玉听了，忙笑道：“你又多心了!我说往咱们家来，必定是奴才不成，说亲戚就使不得？”袭人道：“那也搬配不上。” 宝玉便不肯再说，只是剥栗子。袭人笑道：“怎么不言语了想是我才冒撞冲犯了你明儿赌气花几两银子买进他们来就是了。”宝玉笑道：“你说的话怎么叫人答言呢我不过是赞他好，正配生在这深宅大院里，没的我们这宗浊物倒生在这里！”袭人道：“他虽没这样造化，倒也是娇生惯养的，我姨父姨娘的宝贝儿似的，如今十七岁，各样的嫁妆都齐备了，明年就出嫁。”宝玉听了“出嫁”二字，不禁又了两声。正不自在，又听袭人叹道：“我这几年，姊妹们都不大见。如今我要回去了，他们又都去了！”宝玉听这话里有文章，不觉吃了一惊，忙扔下栗子，问道：“怎么着，你如今要回去？”袭人道：“我今儿听见我妈和哥哥商量，教我再耐一年，明年他们上来就赎出我去呢。”宝玉听了这话，越发忙了，因问：“为什么赎你呢？”袭人道：“这话奇了!我又比不得是这里的家生子儿，我们一家子都在别处，独我一个人在这里，怎么是个了手呢？”宝玉道：“我不叫你去也难哪！”袭人道：“从来没这个理。就是朝廷宫里，也有定例，几年一挑，几年一放，没有长远留下人的理，别说你们家！” 宝玉想一想，果然有理，又道：“老太太要不放你呢？”袭人道：“为什么不放呢我果然是个难得的，或者感动了老太太、太太不肯放我出去，再多给我们家几两银子留下，也还有的；其实我又不过是个最平常的人，比我强的多而且多。我从小儿跟着老太太，先伏侍了史大姑娘几年，这会子又伏侍了你几年，我们家要来赎我，正是该叫去的，只怕连身价不要就开恩放我去呢。要说为伏侍的你好不叫我去，断然没有的事。那伏侍的好，是分内应当的，不是什么奇功；我去了仍旧又有好的了，不是没了我就使不得的。”宝玉听了这些话，竟是有去的理无留的理，心里越发急了，因又道：“虽然如此说，我的一心要留下你，不怕老太太不和你母亲说，多多给你母亲些银子，他也不好意思接你了。”袭人道：“我妈自然不敢强。且慢说和他好说，又多给银子；就便不好和他说，一个钱也不给，安心要强留下我，他也不敢不依。但只是咱们家从没干过这倚势仗贵霸道的事。这比不得别的东西，因为喜欢，加十倍利弄了来给你，那卖的人不吃亏，就可以行得的；如今无故平空留下我，于你又无益，反教我们骨肉分离，这件事，老太太、太太肯行吗？”宝玉听了，思忖半晌，乃说道：“依你说来说去，是去定了？”袭人道：“去定了。”宝玉听了自思道：“谁知这样一个人，这样薄情无义呢！”乃叹道：“早知道都是要去的，我就不该弄了来。临了剩我一个孤鬼儿！”说着便赌气上床睡了。 原来袭人在家，听见他母兄要赎他回去，他就说：“至死也不回去。”又说：“当日原是你们没饭吃，就剩了我还值几两银子，要不叫你们卖，没有个看着老子娘饿死的理；如今幸而卖到这个地方儿，吃穿和主子一样，又不朝打暮骂。况如今爹虽没了，你们却又整理的家成业就，复了元气。若果然还艰难，把我赎出来再多掏摸几个钱，也还罢了，其实又不难了。这会子又赎我做什么权当我死了，再不必起赎我的念头了！”因此哭了一阵。他母兄见他这般坚执，自然必不出来的了。况且原是卖倒的死契，明仗着贾宅是慈善宽厚人家儿，不过求求，只怕连身价银一并赏了还是有的事呢；二则贾府中从不曾作践下人，只有恩多威少的，且凡老少房中所有亲侍的女孩子们，更比待家下众人不同，平常寒薄人家的女孩儿也不能那么尊重：因此他母子两个就死心不赎了。次后忽然宝玉去了，他两个又是那个光景儿，母子二人心中更明白了，越发一块石头落了地，而且是意外之想，彼此放心， 144|[jin][jiang][du][fa] 再无别意了。 且说袭人自幼儿见宝玉性格异常，其淘气憨顽出于众小儿之外，更有几件千奇百怪口不能言的毛病儿。近来仗着祖母溺爱，父母亦不能十分严紧拘管，更觉放纵弛荡，任情恣性，最不喜务正。每欲劝时，谅不能听。今日可巧有赎身之论，故先用骗词以探其情，以压其气，然后好下箴规。今见宝玉默默睡去，知其情有不忍，气已馁堕。自己原不想栗子吃，只因怕为酥酪生事，又像那茜雪之茶，是以假要栗子为由，混过宝玉不提就完了。于是命小丫头子们将栗子拿去吃了，自己来推宝玉。只见宝玉泪痕满面，袭人便笑道：“这有什么伤心的你果然留我，我自然不肯出去。”宝玉见这话头儿活动了，便道：“你说说我还要怎么留你我自己也难说了！”袭人笑道：“咱们两个的好，是不用说了。但你要安心留我，不在这上头。我另说出三件事来，你果然依了，那就是真心留我了，刀搁在脖子上我也不出去了。” 宝玉忙笑道：“你说那几件我都依你。好姐姐，好亲姐姐!别说两三件，就是两三百件我也依的。只求你们看守着我，等我有一日化成了飞灰，——飞灰还不好，灰还有形有迹，还有知识的。——等我化成一股轻烟，风一吹就散了的时候儿，你们也管不得我，我也顾不得你们了，凭你们爱那里去那里去就完了。”急的袭人忙握他的嘴，道：“好爷!我正为劝你这些个。更说的狠了！”宝玉忙说道：“再不说这话了。”袭人道：“这是头一件要改的。”宝玉道：“改了，再说你就拧嘴!还有什么？” 袭人道：“第二件，你真爱念书也罢，假爱也罢，只在老爷跟前，或在别人跟前，你别只管嘴里混批，只作出个爱念书的样儿来，也叫老爷少生点儿气，在人跟前也好说嘴。老爷心里想着：我家代代念书，只从有了你，不承望不但不爱念书，已经他心里又气又恼了，而且背前面后混批评。凡读书上进的人，你就起个外号儿，叫人家‘禄蠹’；又说只除了什么‘明明德’外就没书了，都是前人自己混编纂出来的。这些话你怎么怨得老爷不气，不时时刻刻的要打你呢？”宝玉笑道：“再不说了。那是我小时候儿不知天多高地多厚信口胡说的，如今再不敢说了。还有什么呢？”袭人道：“再不许谤僧毁道的了。还有更要紧的一件事，再不许弄花儿，弄粉儿，偷着吃人嘴上擦的胭脂，和那个爱红的毛病儿了。”宝玉道：“都改!都改!再有什么快说罢。”袭人道：“也没有了，只是百事检点些，不任意任性的就是了。你要果然都依了，就拿八人轿也抬不出我去了。”宝玉笑道：“你这里长远了，不怕没八人轿你坐。”袭人冷笑道：“这我可不希罕的。有那个福气，没有那个道理，纵坐了也没趣儿。” 二人正说着，只见秋纹走进来，说：“三更天了，该睡了。方才老太太打发嬷嬷来问，我答应睡了。”宝玉命取表来看时，果然针已指到子初二刻了，方从新盥漱，宽衣安歇，不在话下。 至次日清晨，袭人起来，便觉身体发重，头疼目胀，四肢火热。先时还扎挣的住，次后捱不住，只要睡，因而和衣躺在炕上。宝玉忙回了贾母，传医诊视，说道：“不过偶感风寒，吃一两剂药疏散疏散就好了。”开方去后，令人取药来煎好，刚服下去，命他盖上被窝渥汗，宝玉自去黛玉房中来看视。 彼时黛玉自在床上歇午，丫鬟们皆出去自便，满屋内静悄悄的。宝玉揭起绣线软帘，进入里间，只见黛玉睡在那里，忙上来推他道：“好妹妹，才吃了饭，又睡觉！”将黛玉唤醒。黛玉见是宝玉，因说道：“你且出去逛逛，我前儿闹了一夜，今儿还没歇过来，浑身酸疼。”宝玉道：“酸疼事小，睡出来的病大，我替你解闷儿，混过困去就好了。”黛玉只合着眼，说道：“我不困，只略歇歇儿，你且别处去闹会子再来。”宝玉推他道：“我往那里去呢，见了别人就怪腻的。”黛玉听了，“嗤”的一笑道：“你既要在这里，那边去老老实实的坐着，咱们说话儿。”宝玉道：“我也歪着。”黛玉道：“你就歪着。”宝玉道：“没有枕头。咱们在一个枕头上罢。”黛玉道：“放屁!外头不是枕头拿一个来枕着。”宝玉出至外间，看了一看，回来笑道：“那个我不要，也不知是那个腌老婆子的。”黛玉听了，睁开眼，起身笑道：“真真你就是我命中的‘魔星’。请枕这一个！”说着，将自己枕的推给宝玉，又起身将自己的再拿了一个来枕上，二人对着脸儿躺下。 黛玉一回眼，看见宝玉左边腮上有钮扣大小的一块血迹，便欠身凑近前来，以手抚之细看道：“这又是谁的指甲划破了？”宝玉倒身，一面躲，一面笑道：“不是划的，只怕是才刚替他们淘澄胭脂膏子溅上了一点儿。”说着，便找绢子要擦。黛玉便用自己的绢子替他擦了，咂着嘴儿说道：“你又干这些事了。干也罢了，必定还要带出幌子来。就是舅舅看不见，别人看见了，又当作奇怪事新鲜话儿去学舌讨好儿，吹到舅舅耳朵里，大家又该不得心净了。”宝玉总没听见这些话，只闻见一股幽香，却是从黛玉袖中发出，闻之令人醉魂酥骨。宝玉一把便将黛玉的衣袖拉住，要瞧瞧笼着何物。黛玉笑道：“这时候谁带什么香呢？”宝玉笑道：“那么着，这香是那里来的？”黛玉道：“连我也不知道，想必是柜子里头的香气熏染的，也未可知。”宝玉摇头道：“未必。这香的气味奇怪，不是那些香饼子、香球子、香袋儿的香。”黛玉冷笑道：“难道我也有什么‘罗汉’‘真人’给我些奇香不成就是得了奇香，也没有亲哥哥亲兄弟弄了花儿、朵儿、霜儿、雪儿替我炮制。我有的是那些俗香罢了！”宝玉笑道：“凡我说一句，你就拉上这些。不给你个利害也不知道，从今儿可不饶你了！”说着翻身起来，将两只手呵了两口，便伸向黛玉膈肢窝内两胁下乱挠。黛玉素性触痒不禁，见宝玉两手伸来乱挠，便笑的喘不过气来。口里说：“宝玉!你再闹，我就恼了！” 宝玉方住了手，笑问道：“你还说这些不说了？”黛玉笑道：“再不敢了。”一面理鬓笑道：“我有奇香，你有‘暖香’没有？”宝玉见问，一时解不来，因问：“什么‘暖香’？”黛玉点头笑叹道：“蠢才，蠢才!你有玉，人家就有金来配你；人家有‘冷香’，你就没有‘暖香’去配他？”宝玉方听出来，因笑道：“方才告饶，如今更说狠了！”说着又要伸手。黛玉忙笑道：“好哥哥，我可不敢了。”宝玉笑道：“饶你不难，只把袖子我闻一闻。”说着便拉了袖子笼在面上，闻个不住。黛玉夺了手道：“这可该去了。”宝玉笑道：“要去不能。咱们斯斯文文的躺着说话儿。”说着复又躺下，黛玉也躺下，用绢子盖上脸。 宝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鬼话，黛玉总不理。宝玉问他几岁上京，路上见何景致，扬州有何古迹，土俗民风如何，黛玉不答。宝玉只怕他睡出病来，便哄他道：“嗳哟!你们扬州衙门里有一件大故事，你可知道么？”黛玉见他说的郑重，又且正言厉色，只当是真事，因问：“什么事？”宝玉见问，便忍着笑顺口诌道：“扬州有一座黛山，山上有个林子洞。”黛玉笑道：“这就扯谎，自来也没听见这山。”宝玉道：“天下山水多着呢，你那里都知道等我说完了你再批评。”黛玉道：“你说。” 宝玉又诌道：“林子洞里原来有一群耗子精。那一年腊月初七老耗子升座议事，说：‘明儿是腊八儿了，世上的人都熬腊八粥，如今我们洞里果品短少，须得趁此打劫些个来才好。’乃拔令箭一枝，遣了个能干小耗子去打听。小耗子回报：‘各处都打听了，惟有山下庙里果米最多。’老耗子便问：‘米有几样果有几品？’小耗子道：‘米豆成仓。果品却只有五样：一是红枣，二是栗子，三是落花生，四是菱角，五是香芋。’老耗子听了大喜，即时拔了一枝令箭，问：‘谁去偷米？’一个耗子便接令去偷米。又拔令箭问：‘谁去偷豆？’又一个耗子接令去偷豆。然后一一的都各领令去了。只剩下香芋。因又拔令箭问： 145|完结 谁去偷香芋？’只见一个极小极弱的小耗子应道：‘我愿去偷香芋。”老耗子和众耗见他这样，恐他不谙练，又怯懦无力，不准他去。小耗子道：‘我虽年小身弱，却是法术无边，口齿伶俐，机谋深远。这一去，管比他们偷的还巧呢！’众耗子忙问：‘怎么比他们巧呢？’小耗子道：‘我不学他们直偷，我只摇身一变，也变成个香芋，滚在香芋堆里，叫人瞧不出来，却暗暗儿的搬运，渐渐的就搬运尽了：这不比直偷硬取的巧吗？’众耗子听了，都说：‘妙却妙，只是不知怎么变你先变个我们瞧瞧。’小耗子听了，笑道：‘这个不难，等我变来。’说毕，摇身说：‘变。’竟变了一个最标致美貌的一位小姐。众耗子忙笑说：‘错了，错了!原说变果子，怎么变出个小姐来了呢？’小耗子现了形笑道：‘我说你们没见世面，只认得这果子是香芋，却不知盐课林老爷的小姐才是真正的“香玉”呢！’” 黛玉听了，翻身爬起来，按着宝玉笑道：“我把你这个烂了嘴的!我就知道你是编派我呢。”说着便拧。宝玉连连央告：“好妹妹，饶了我罢，再不敢了。我因为闻见你的香气，忽然想起这个故典来。”黛玉笑道：“饶骂了人，你还说是故典呢。” 一语未了，只见宝钗走来，笑问：“谁说故典呢我也听听。”黛玉忙让坐，笑道：“你瞧瞧，还有谁他饶骂了，还说是故典。”宝钗笑道：“哦!是宝兄弟哟!怪不得他。他肚子里的故典本来多么!就只是可惜一件，该用故典的时候儿他就偏忘了。有今儿记得的，前儿夜里的芭蕉诗就该记得呀，眼面前儿的倒想不起来。别人冷的了不得，他只是出汗。这会子偏又有了记性了！”黛玉听了笑道：“阿弥陀佛!到底是我的好姐姐。你一般也遇见对子了。可知一还一报，不爽不错的。”刚说到这里，只听宝玉房中一片声吵嚷起来。 未知何事，下回分解。 话说宝玉在黛玉房中说“耗子精”，宝钗撞来，讽刺宝玉元宵不知“绿蜡”之典，三人正在房中互相取笑。那宝玉恐黛玉饭后贪眠，一时存了食，或夜间走了困，身体不好；幸而宝钗走来，大家谈笑，那黛玉方不欲睡，自己才放了心。忽听他房中嚷起来，大家侧耳听了一听，黛玉先笑道：“这是你妈妈和袭人叫唤呢。那袭人待他也罢了，你妈妈再要认真排揎他，可见老背晦了。”宝玉忙欲赶过去，宝钗一把拉住道：“你别和你妈妈吵才是呢!他是老糊涂了，倒要让他一步儿的是。”宝玉道：“我知道了。”说毕走来。 只见李嬷嬷拄着拐杖，在当地骂袭人：“忘了本的小娼妇儿!我抬举起你来，这会子我来了，你大模厮样儿的躺在炕上，见了我也不理一理儿。一心只想妆狐媚子哄宝玉，哄的宝玉不理我，只听你的话。你不过是几两银子买了来的小丫头子罢咧，这屋里你就作起耗来了!好不好的，拉出去配一个小子，看你还妖精似的哄人不哄！”袭人先只道李嬷嬷不过因他躺着生气，少不得分辩说：“病了，才出汗，蒙着头，原没看见你老人家。”后来听见他说“哄宝玉”，又说“配小子”，由不得又羞又委屈，禁不住哭起来了。宝玉虽听了这些话，也不好怎样，少不得替他分辩，说“病了，吃药”，又说：“你不信，只问别的丫头。”李嬷嬷听了这话，越发气起来了，说道：“你只护着那起狐狸，那里还认得我了呢叫我问谁去谁不帮着你呢谁不是袭人拿下马来的我都知道那些事!我只和你到老太太、太太跟前去讲讲：把你奶了这么大，到如今吃不着奶了，把我扔在一边儿，逞着丫头们要我的强！”一面说，一面哭。彼时黛玉宝钗等也过来劝道：“妈妈，你老人家担待他们些就完了。”李嬷嬷见他二人来了，便诉委屈，将当日吃茶，茜雪出去，和昨日酥酪等事，唠唠叨叨说个不了。 可巧凤姐正在上房算了输赢帐，听见后面一片声嚷，便知是李嬷嬷老病发了，又值他今儿输了钱，迁怒于人，排揎宝玉的丫头。便连忙赶过来拉了李嬷嬷，笑道：“妈妈别生气。大节下，老太太刚喜欢了一日。你是个老人家，别人吵，你还要管他们才是；难道你倒不知规矩，在这里嚷起来，叫老太太生气不成你说谁不好，我替你打他。我屋里烧的滚热的野鸡，快跟了我喝酒去罢。”一面说，一面拉着走，又叫：“丰儿，替你李奶奶拿着拐棍子、擦眼泪的绢子。”那李嬷嬷脚不沾地跟了凤姐儿走了，一面还说：“我也不要这老命了，索性今儿没了规矩，闹一场子，讨了没脸，强似受那些娼妇的气！”后面宝钗黛玉见凤姐儿这般，都拍手笑道：“亏他这一阵风来，把个老婆子撮了去了。” 宝玉点头叹道：“这又不知是那里的帐，只拣软的欺负!又不知是那个姑娘得罪了，上在他帐上了。”一句未完，晴雯在旁说道：“谁又没疯了，得罪他做什么既得罪了他，就有本事承任，犯不着带累别人！”袭人一面哭，一面拉着宝玉道：“为我得罪了一个老奶奶，你这会子又为我得罪这些人，这还不够我受的，还只是拉扯人！”宝玉见他这般病势，又添了这些烦恼，连忙忍气吞声，安慰他仍旧睡下出汗。又见他汤烧火热，自己守着他，歪在旁边，劝他只养病，别想那些没要紧的事。袭人冷笑道：“要为这些事生气，这屋里一刻还住得了但只是天长日久，尽着这么闹，可叫人怎么过呢!你只顾一时为我得罪了人，他们都记在心里，遇着坎儿，说的好说不好听的，大家什么意思呢？”一面说，一面禁不住流泪，又怕宝玉烦恼，只得又勉强忍着。一时杂使的老婆子端了二和药来，宝玉见他才有点汗儿，便不叫他起来，自己端着给他就枕上吃了，即令小丫鬟们铺炕。袭人道：“你吃饭不吃饭，到底老太太、太太跟前坐一会子，和姑娘们玩一会子，再回来。我就静静的躺一躺也好啊。”宝玉听说，只得依他，看着他去了簪环躺下，才去上屋里跟着贾母吃饭。 饭毕，贾母犹欲和那几个老管家的嬷嬷斗牌。宝玉惦记袭人，便回至房中。见袭人朦胧睡去，自己要睡，天气尚早。彼时晴雯、绮霞、秋纹、碧痕都寻热闹，找鸳鸯、琥珀等耍戏去了。见麝月一人在外间屋里灯下抹骨牌。宝玉笑道：“你怎么不和他们去？”麝月道：“没有钱。”宝玉道：“床底下堆着钱，还不够你输的？”麝月道：“都乐去了，这屋子交给谁呢那一个又病了，满屋里上头是灯，下头是火，那些老婆子们都老天拔地伏侍了一天，也该叫他们歇歇儿了。小丫头们也伏侍了一天，这会子还不叫玩玩儿去吗所以我在这里看着。”宝玉听了这话，公然又是一个袭人了。因笑道：“我在这里坐着，你放心去罢。”麝月道：“你既在这里，越发不用去了。咱们两个说话儿不好？”宝玉道：“咱们两个做什么呢怪没意思的。也罢了，早起你说头上痒痒，这会子没什么事，我替你篦头罢。”麝月听了道：“使得。”说着，将文具镜匣搬来，卸去钗，打开头发，宝玉拿了篦子替他篦。 只篦了三五下儿，见晴雯忙忙走进来取钱，一见他两个，便冷笑道：“哦!交杯盏儿还没吃，就上了头了！”宝玉笑道：“你来，我也替你篦篦。”晴雯道：“我没这么大造化。”说着，拿了钱，摔了帘子，就出去了。宝玉在麝月身后，麝月对镜，二人在镜内相视而笑。宝玉笑着道：“满屋里就只是他磨牙。”麝月听说，忙向镜中摆手儿。宝玉会意，忽听“唿”一声帘子响，晴雯又跑进来问道：“我怎么磨牙了咱们倒得说说！”麝月笑道：“你去你的罢，又来拌嘴儿了。”晴雯也笑道：“你又护着他了!你们瞒神弄鬼的，打量我都不知道呢!等我捞回本儿来再说。”说着，一径去了。这里宝玉通了头，命麝月悄悄的伏侍他睡下，不肯惊动袭人。一宿无话。 次日清晨，袭人已是夜间出了汗，觉得轻松了些，只吃些米汤静养。宝玉才放了心，因饭后走到薛姨妈这边来闲逛。 彼时正月内学房中放年学，闺阁中忌针黹，都是闲时，因贾环也过来玩。正遇见宝钗、香菱、莺儿三个赶围棋作耍，贾环见了也要玩。宝钗素日看他也如宝玉，并没他 146|番外 意，今儿听他要玩，让他上来，坐在一处玩。一注十个钱。头一回，自己赢了，心中十分喜欢。谁知后来接连输了几盘，就有些着急。赶着这盘正该自己掷骰子，若掷个七点便赢了，若掷个六点也该赢，掷个三点就输了。因拿起骰子来狠命一掷，一个坐定了二，那一个乱转。莺儿拍着手儿叫“么！”贾环便瞪着眼，“六！”“七！”“八！”混叫。那骰子偏生转出么来。贾环急了，伸手便抓起骰子来，就要拿钱，说是个四点。莺儿便说：“明明是个么！”宝钗见贾环急了，便瞅了莺儿一眼，说道：“越大越没规矩!难道爷们还赖你还不放下钱来呢。”莺儿满心委屈，见姑娘说，不敢出声，只得放下钱来，口内嘟囔说：“一个做爷的，还赖我们这几个钱，连我也瞧不起!前儿和宝二爷玩，他输了那些也没着急，下剩的钱还是几个小丫头子们一抢，他一笑就罢了。” 宝钗不等说完，连忙喝住了。贾环道：“我拿什么比宝玉你们怕他，都和他好，都欺负我不是太太养的！”说着便哭。宝钗忙劝他：“好兄弟，快别说这话，人家笑话。”又骂莺儿。正值宝玉走来，见了这般景况，问：“是怎么了？”贾环不敢则声。宝钗素知他家规矩，凡做兄弟的怕哥哥。却不知那宝玉是不要人怕他的，他想着：“兄弟们一并都有父母教训，何必我多事，反生疏了。况且我是正出，他是庶出，饶这样看待，还有人背后谈论，还禁得辖治了他？”更有个呆意思存在心里。你道是何呆意因他自幼姐妹丛中长大，亲姊妹有元春探春，叔伯的有迎春惜春，亲戚中又有湘云黛玉宝钗等人，他便料定天地间灵淑之气只钟于女子，男儿们不过是些渣滓浊沫而已。因此把一切男子都看成浊物，可有可无。只是父亲、伯叔、兄弟之伦，因是圣人遗训，不敢违忤，所以弟兄间亦不过尽其大概就罢了，并不想自己是男子，须要为子弟之表率。是以贾环等都不甚怕他，只因怕贾母不依，才只得让他三分。现今宝钗生怕宝玉教训他，倒没意思，便连忙替贾环掩饰。宝玉道：“大正月里，哭什么这里不好，到别处玩去。你天天念书，倒念糊涂了。譬如这件东西不好，横竖那一件好，就舍了这件取那件，难道你守着这件东西哭会子就好了不成你原是要取乐儿，倒招的自己烦恼。还不快去呢！” 贾环听了，只得回来。赵姨娘见他这般，因问：“是那里垫了踹窝来了？”贾环便说：“同宝姐姐玩来着。莺儿欺负我，赖我的钱；宝玉哥哥撵了我来了。”赵姨娘啐道：“谁叫你上高台盘了下流没脸的东西!那里玩不得谁叫你跑了去讨这没意思？”正说着，可巧凤姐在窗外过，都听到耳内，便隔着窗户说道：“大正月里，怎么了兄弟们小孩子家，一半点儿错了，你只教导他，说这样话做什么凭他怎么着，还有老爷太太管他呢，就大口家啐他他现是主子，不好，横竖有教导他的人，与你什么相干环兄弟，出来!跟我玩去。”贾环素日怕凤姐比怕王夫人更甚，听见叫他，便赶忙出来。赵姨娘也不敢出声。凤姐向贾环道：“你也是个没性气的东西呦!时常说给你：要吃，要喝，要玩，你爱和那个姐姐妹妹哥哥嫂子玩，就和那个玩。你总不听我的话，倒叫这些人教的你歪心邪意、狐媚魇道的。自己又不尊重，要往下流里走，安着坏心，还只怨人家偏心呢。输了几个钱，就这么个样儿！”因问贾环：“你输了多少钱？”贾环见问，只得诺诺的说道：“输了一二百钱。”凤姐啐道：“亏了你还是个爷，输了一二百钱就这么着！”回头叫：“丰儿，去取一吊钱来；姑娘们都在后头玩呢，把他送了去。你明儿再这么狐媚子，我先打了你，再叫人告诉学里，皮不揭了你的!为你这不尊贵，你哥哥恨得牙痒痒，不是我拦着，窝心脚把你的肠子还窝出来呢！”喝令：“去罢！”贾环诺诺的，跟了丰儿得了钱，自去和迎春等玩去，不在话下。 且说宝玉正和宝钗玩笑，忽见人说：“史大姑娘来了。”宝玉听了，连忙就走。宝钗笑道：“等着，咱们两个一齐儿走，瞧瞧他去。”说着，下了炕，和宝玉来至贾母这边。只见史湘云大说大笑的，见了他两个，忙站起来问好。正值黛玉在旁，因问宝玉：“打那里来？”宝玉便说：“打宝姐姐那里来。”黛玉冷笑道：“我说呢!亏了绊住，不然，早就飞了来了。”宝玉道：“只许和你玩，替你解闷儿；不过偶然到他那里，就说这些闲话。”黛玉道：“好没意思的话!去不去，管我什么事又没叫你替我解闷儿!还许你从此不理我呢！”说着，便赌气回房去了。 宝玉忙跟了来，问道：“好好儿的又生气了!就是我说错了，你到底也还坐坐儿，合别人说笑一会子啊？”黛玉道：“你管我呢！”宝玉笑道：“我自然不敢管你，只是你自己遭塌坏了身子呢。”黛玉道：“我作践了我的身子，我死我的，与你何干？”宝玉道：“何苦来大正月里，‘死’了‘活’了的。”黛玉道：“偏说‘死’!我这会子就死!你怕死，你长命百岁的活着，好不好？”宝玉笑道：“要像只管这么闹，我还怕死吗倒不如死了干净。”黛玉忙道：“正是了，要是这样闹，不如死了干净！”宝玉道：“我说自家死了干净，别错听了话，又赖人。”正说着，宝钗走来，说：“史大妹妹等你呢。”说着，便拉宝玉走了。这黛玉越发气闷，只向窗前流泪。 没两盏茶时，宝玉仍来了。黛玉见了，越发抽抽搭搭的哭个不住。宝玉见了这样，知难挽回，打叠起百样的款语温言来劝慰。不料自己没张口，只听黛玉先说道：“你又来作什么死活凭我去罢了!横竖如今有人和你玩，比我又会念，又会作，又会写，又会说会笑，又怕你生气，拉了你去哄着你。你又来作什么呢？”宝玉听了，忙上前悄悄的说道：“你这么个明白人，难道连‘亲不隔疏，后不僭先’也不知道我虽糊涂，却明白这两句话。头一件，咱们是姑舅姐妹，宝姐姐是两姨姐妹，论亲戚也比你远。第二件，你先来，咱们两个一桌吃，一床睡，从小儿一处长大的，他是才来的，岂有个为他远你的呢？”黛玉啐道：“我难道叫你远他我成了什么人了呢我为的是我的心！”宝玉道：“我也为的是我的心。你难道就知道你的心，不知道我的心不成？”黛玉听了，低头不语，半日说道：“你只怨人行动嗔怪你，你再不知道你怄的人难受。就拿今日天气比，分明冷些，怎么你倒脱了青肷披风呢？”宝玉笑道：“何尝没穿见你一恼，我一暴燥，就脱了。”黛玉叹道：“回来伤了风，又该讹着吵吃的了。” 二人正说着，只见湘云走来，笑道：“爱哥哥，林姐姐，你们天天一处玩，我好容易来了，也不理我理儿。”黛玉笑道：“偏是咬舌子爱说话，连个‘二’哥哥也叫不上来，只是‘爱’哥哥‘爱’哥哥的。回来赶围棋儿，又该你闹‘么爱三’了。”宝玉笑道：“你学惯了，明儿连你还咬起来呢。”湘云道：“他再不放人一点儿，专会挑人。就算你比世人好，也不犯见一个打趣一个。我指出个人来，你敢挑他，我就服你。”黛玉便问：“是谁？”湘云道：“你敢挑宝姐姐的短处，就算你是个好的。”黛玉听了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他。我可那里敢挑他呢？”宝玉不等说完，忙用话分开。湘云笑道：“这一辈子我自然比不上你。我只保佑着明儿得一个咬舌儿林姐夫，时时刻刻你可听‘爱’呀‘厄’的去!阿弥陀佛，那时才现在我眼里呢！”说的宝玉一笑，湘云忙回身跑了。 要知端详，且听下回分解。 话说史湘云说着笑着跑出来，怕黛玉赶上。宝玉在后忙说：“绊倒了!那里就赶上了？”黛玉赶到门前，被宝玉叉手在门框上拦住，笑道：“饶他这一遭儿罢。”黛玉拉着手说道：“我要饶了云儿，再不活着。”湘云见宝玉拦着门，料黛玉不能出来，便立住脚，笑道：“好姐姐，饶我这遭儿罢！”却值宝钗来在湘云身背后，也笑道：“我劝你们两个看宝兄弟面上，都撂开手罢。”黛玉道：“我不依。你们是一气的，都来戏弄我。”宝玉劝道：“罢呦，谁敢戏弄你你不打趣 147|番外 他，他就敢说你了？”四人正难分解，有人来请吃饭，方往前边来。那天已掌灯时分，王夫人、李纨、凤姐、迎探惜姊妹等，都往贾母这边来。大家闲话了一回，各自归寝。湘云仍往黛玉房中安歇。 宝玉送他二人到房，那天已二更多了，袭人来催了几次方回。次早，天方明时，便披衣鞋往黛玉房中来了，却不见紫鹃翠缕二人，只有他姊妹两个尚卧在衾内。那黛玉严严密密裹着一幅杏子红绫被，安稳合目而睡。湘云却一把青丝，拖于枕畔，一幅桃红绸被只齐胸盖着，衬着那一弯雪白的膀子，撂在被外，上面明显着两个金镯子。宝玉见了叹道：“睡觉还是不老实!回来风吹了，又嚷肩膀疼了。”一面说，一面轻轻的替他盖上。黛玉早已醒了，觉得有人，就猜是宝玉，翻身一看，果然是他。因说道：“这早晚就跑过来作什么？”宝玉说道：“这还早呢!你起来瞧瞧罢。”黛玉道：“你先出去，让我们起来。”宝玉出至外间。黛玉起来，叫醒湘云，二人都穿了衣裳。宝玉又复进来坐在镜台旁边，只见紫鹃翠缕进来伏侍梳洗。湘云洗了脸，翠缕便拿残水要泼，宝玉道：“站着，我就势儿洗了就完了，省了又过去费事。”说着，便走过来，弯着腰洗了两把。紫鹃递过香肥皂去，宝玉道：“不用了，这盆里就不少了。”又洗了两把，便要手巾。翠缕撇嘴笑道：“还是这个毛病儿。”宝玉也不理他，忙忙的要青盐擦了牙，漱了口。完毕，见湘云已梳完了头，便走过来笑道：“好妹妹，替我梳梳呢。”湘云道：“这可不能了。”宝玉笑道：“好妹妹，你先时候儿怎么替我梳了呢？”湘云道：“如今我忘了，不会梳了。”宝玉道：“横竖我不出门，不过打几根辫子就完了。”说着，又千“妹妹”万“妹妹”的央告。湘云只得扶过他的头来梳篦。原来宝玉在家并不戴冠，只将四围短发编成小辫，往顶心发上归了总，编一根大辫，红绦结住。自发顶至辫梢，一路四颗珍珠，下面又有金坠脚儿。湘云一面编着，一面说道：“这珠子只三颗了，这一颗不是了。我记得是一样的，怎么少了一颗？”宝玉道：“丢了一颗。”湘云道：“必定是外头去，掉下来，叫人拣了去了。倒便宜了拣的了。”黛玉旁边冷笑道：“也不知是真丢，也不知是给了人镶什么戴去了呢！”宝玉不答，因镜台两边都是妆奁等物，顺手拿起来赏玩，不觉拈起了一盒子胭脂，意欲往口边送，又怕湘云说。正犹豫间，湘云在身后伸过手来，“拍”的一下将胭脂从他手中打落，说道：“不长进的毛病儿!多早晚才改呢？” 一语未了，只见袭人进来，见这光景，知是梳洗过了，只得回来自己梳洗。忽见宝钗走来，因问：“宝兄弟那里去了？”袭人冷笑道：“‘宝兄弟’那里还有在家的工夫！”宝钗听说，心中明白。袭人又叹道：“姐妹们和气，也有个分寸儿，也没个黑家白日闹的。凭人怎么劝，都是耳旁风。”宝钗听了，心中暗忖道：“倒别看错了这个丫头，听他说话，倒有些识见。”宝钗便在炕上坐了，慢慢的闲言中，套问他年纪家乡等语，留神窥察其言语志量，深可敬爱。 一时宝玉来了，宝钗方出去。宝玉便问袭人道：“怎么宝姐姐和你说的这么热闹，见我进来就跑了？”问一声不答。再问时，袭人方道：“你问我吗我不知道你们的原故。”宝玉听了这话，见他脸上气色非往日可比，便笑道：“怎么又动了气了呢？”袭人冷笑道：“我那里敢动气呢只是你从今别进这屋子了，横竖有人伏侍你，再不必来支使我。我仍旧还伏侍老太太去。”一面说，一面便在炕上合眼倒下。宝玉见了这般景况，深为骇异，禁不住赶来央告。那袭人只管合着眼不理。宝玉没了主意，因见麝月进来，便问道：“你姐姐怎么了？”麝月道：“我知道么问你自己就明白了。”宝玉听说，呆了一回，自觉无趣，便起身嗳道：“不理我罢!我也睡去。”说着，便起身下炕，到自己床上睡下。 袭人听他半日无动静，微微的打，料他睡着，便起来拿了一领斗篷来替他盖上。只听“唿”的一声，宝玉便掀过去，仍合着眼装睡。袭人明知其意，便点头冷笑道：“你也不用生气，从今儿起，我也只当是个哑吧，再不说你一声儿了好不好？”宝玉禁不住起身问道：“我又怎么了你又劝我你劝也罢了，刚才又没劝，我一进来，你就不理我，赌气睡了，我还摸不着是为什么。这会子你又说我恼了!我何尝听见你劝我的是什么话呢？”袭人道：“你心里还不明白还等我说呢！” 正闹着，贾母遣人来叫他吃饭，方往前边来胡乱吃了一碗，仍回自己房中。只见袭人睡在外头炕上，麝月在旁抹牌。宝玉素知他两个亲厚，并连麝月也不理，揭起软帘自往里间来。麝月只得跟进来。宝玉便推他出去说：“不敢惊动。”麝月便笑着出来，叫了两个小丫头进去。宝玉拿了本书，歪着看了半天，因要茶，抬头见两个小丫头在地下站着，那个大两岁清秀些的，宝玉问他道：“你不是叫什么‘香’吗？”那丫头答道：“叫蕙香。”宝玉又问：“是谁起的名字？”蕙香道：“我原叫芸香，是花大姐姐改的。”宝玉道：“正经叫‘晦气’也罢了，又‘蕙香’咧!你姐儿几个？”蕙香道：“四个。”宝玉道：“你第几个？”蕙香道：“第四。”宝玉道：“明日就叫‘四儿’，不必什么‘蕙’香‘兰’气的。那一个配比这些花儿没的玷辱了好名好姓的！”一面说，一面叫他倒了茶来。袭人和麝月在外间听了半日，只管悄悄的抿着嘴儿笑。 这一日，宝玉也不出房，自己闷闷的，只不过拿书解闷，或弄笔墨，也不使唤众人，只叫四儿答应。谁知这四儿是个乖巧不过的丫头，见宝玉用他，他就变尽方法儿笼络宝玉。至晚饭后，宝玉因吃了两杯酒，眼饧耳热之馀，若往日则有袭人等大家嘻笑有兴；今日却冷清清的，一人对灯，好没兴趣。待要赶了他们去，又怕他们得了意，以后越来劝了；若拿出作上人的光景镇唬他们，似乎又太无情了。说不得横着心：“只当他们死了，横竖自家也要过的。”如此一想，却倒毫无牵挂，反能怡然自悦。因命四儿剪烛烹茶，自己看了一回《南华经》，至外篇《箧》一则，其文曰： 故绝圣弃智，大盗乃止；玉毁珠，小盗不起。焚符破玺，而民朴鄙；剖斗折衡，而民不争；殚残天下之圣法，而民始可与论议。擢乱六律，铄绝竽瑟，塞瞽旷之耳，而天下始人含其聪矣；灭文章，散五彩，胶离朱之目，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毁绝钩绳，而弃规矩，工垂之指，而天下始人含其巧矣。看至此，意趣洋洋，趁着酒兴，不禁提笔续曰： 焚花散麝，而闺阁始人含其劝矣；戕宝钗之仙姿，灰黛玉之灵窍，丧灭情意，而闺阁之美恶始相类矣。彼含其劝，则无参商之虞矣；戕其仙姿，无恋爱之心矣；灰其灵窍，无才思之情矣。彼钗、玉、花、麝者，皆张其罗而邃其穴，所以迷惑缠陷天下者也。续毕，掷笔就寝。头刚着枕，便忽然睡去，一夜竟不知所之。 直至天明方醒，翻身看时，只见袭人和衣睡在衾上。宝玉将昨日的事，已付之度外，便推他说道：“起来好生睡，看冻着。”原来袭人见他无明无夜和姐妹们鬼混，若真劝他，料不能改，故用柔情以警之，料他不过半日片刻，仍旧好了；不想宝玉竟不回转，自己反不得主意，直一夜没好生睡。今忽见宝玉如此，料是他心意回转，便索性不理他。宝玉见他不应，便伸手替他解衣，刚解开钮子，被袭人将手推开，又自扣了。宝玉无法，只得拉他的手笑道：“你到底怎么了？”连问几声，袭人睁眼说道：“我也不怎么着。你睡醒了，快过那边梳洗去。再迟了，就赶不上了。”宝玉道：“我过那里去？”袭人冷笑道：“你问我，我知道吗你爱过那里去就过那里去。从今咱们两个人撂开手，省的鸡生鹅斗，叫别人笑话。横竖那边腻了过来，这边又有什么‘四儿’‘五儿’伏侍你。我们这起东西，可是‘白玷辱了好名好姓’的！”宝玉笑道：“你今儿还记着呢？”袭人道：“一百年还记着呢。比不得你，拿着我的话当耳旁风，夜里说了，早起就忘了。”宝玉见他娇嗔满面，情不可禁，便向枕边拿起一根玉簪来，一跌两段，说道：“我再不听你说，就和这簪子一样！”袭人忙的拾了簪子，说道：“大早起，这是何苦来听不听在你，也不值的这么着呀。”宝玉道：“你那里知道我心里的急呢？”袭人笑道：“你也知道着急么你可知道我心里是怎么着快洗脸去罢。”说着，二人方起来梳洗。 宝玉往上房去后，谁知黛玉走来，见宝玉不在房中，因翻弄案上书看。可巧便翻出昨儿的《庄子》来，看见宝玉所续之处，不觉又气又笑，不禁也提笔续了一绝云：无端弄笔是何人剿袭《南华》庄子文。不悔自家无见识，却将丑语诋他人!题毕，也往上房来见贾母，后往王夫人处来。 谁知凤姐之女大姐儿病了，正乱着请大夫诊脉。大夫说：“替太太奶奶们道喜：姐儿发热是见喜了，并非别症。“王夫人凤姐听了，忙遣人问：“可好不好？”大夫回道：“症虽险，却顺，倒还不妨。预备桑虫、猪尾要紧。”凤姐听了，登时忙将起来：一面打扫房屋，供奉“痘疹娘娘”；一面传与家人忌煎炒等物；一面命平儿打点铺盖衣服与贾琏隔房；一面又拿大红尺头给□□丫头亲近人等裁衣裳。外面打扫净室，款留两位医生，轮流斟酌诊脉下药，十二日不放家去。贾琏只得搬出外书房来安歇。凤姐和平儿都跟王夫人日日供奉“娘娘”。 那贾琏只离了凤姐，便要寻事，独寝了两夜十分难熬，只得暂将小厮内清俊的选来出火。不想荣国府内有一个极不成材破烂酒头厨子名叫多官儿，因他懦弱无能，人都叫他作“多浑虫”。二年前他父亲给他娶了个媳妇，今年才二十岁，也有几分人材，又兼生性轻薄，最喜拈花惹草。多浑虫又不理论，只有酒有肉有钱，就诸事不管了，所以宁荣二府之人都得入手。因这媳妇妖调异常，轻狂无比，众人都叫他“多姑娘儿”。如今贾琏在外熬煎，往日也见过这媳妇，垂涎久了，只是内惧娇妻，外惧娈童，不曾得手。那多姑娘儿也久有意于贾琏，只恨没空儿；今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