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鬼谷传人》 第一章 深山奇遇 第一章深山奇遇 狂风呼啸,乌云翻滚——战国末年的狂风,正在席卷着辽阔夜空上的团团乌云。乌云翻滚中,时隐时现的明月,把它那大部分光辉都洒在了属于秦国的大地上。 强秦崛起,诸国纷争,天下祸乱频发。此时,燕国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秦国刚刚消灭韩国和赵国,燕国即将面临被秦国吞并之势…… 大青山,位于燕国境内的东北边陲处。尽管外面的局势动荡不安,烽火连绵,但是居住在大青山深处的太平村人,暂时却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全村男女老少几十口人,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过得还算太平。 燕子飞的家就在太平村。他今年刚满十八岁,与父亲燕十三生活在一起,爷儿俩以采挖草药为生,真正是燕国的草根平民。 深秋时节,本应天高气爽,可是,今天却一反常态,早晨大雾弥漫,把巍巍大青山给笼罩在了一片白茫茫的雾海之中。燕子飞背着药篓,挥舞jué头,正独自在半山腰的一处悬崖峭壁下刨一株金银花,忽听有人叫道: “救命啊!我好难受……快来救救我……” 燕子飞吓了一跳,急忙停住jué头,转眼左右瞧看,只见周围草密林深,除了蒸蒸雾气,一个人影儿也没有。他不禁哑然失笑。 “嘿嘿……真是的,这荒山野岭的,哪会有人喊叫?” 燕子飞自言自语道,随手摆弄一下头顶的发髻,又掸了掸粗布青衣,把粘在衣襟上的几片杂草碎叶弄掉之后,继续低头刨草药。哪知,这时那个呼救的声音又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救命啊,快救救我,我快要被勒死了!……” 燕子飞的心“扑通、扑通”紧跳起来,因为他听清楚了,真的有人在喊叫救命。人命关天。燕子飞不敢怠慢,急忙拿着jué头,快步向喊叫声发出的一片松树林奔去。可是,他在树林子里转着圈儿的寻找也看不见人影儿。呼救声却不断地响起,好像就在跟前。燕子飞不禁头皮发炸,一边东张西望一边想道,“这雾气糟糟的,我该不会是遇见鬼了吧?” 燕子飞刚想到这里,猛听“咝——”地一声怪响,只见前面一片草丛中,抬起一个红乎乎的大蛇头,两眼冒着凶光,吐着长长的芯子冲他发出“咝、咝、咝”的声音。燕子飞下了一大跳,认出那是赤练蛇,就要拔腿逃跑,却发现那条蛇粗大的身子正紧紧地缠绕着一个人!见此情景,燕子飞的心里不禁一哆嗦,他立刻明白呼救声是那个人发出的,便毫不犹豫地拿着jué头冲了过去。燕子飞要打蛇救人。可是,还没等他靠近,那条赤练蛇就发出一声怪叫,猛然从草丛里穿出,吐着长长的芯子径直向他袭击过来。燕子飞眼疾手快,闪身躲过蛇头,随即挥舞jué头砸向赤练蛇。只听“咔嚓”一声,jué头正砸在蛇的尾部。赤练蛇受到重伤,“咝咝”怪叫着,负痛逃跑了。 燕子飞长出一口气,急忙扔下jué头,向那片草丛跑去。这时,只见草丛里,那个刚才被赤练蛇缠绕过的人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燕子飞仔细一打量,只见他大约有十二、三岁的模样,白净净的面皮,五官清秀,样子文雅好看。燕子飞不禁十分喜欢,正要询问他受伤没有,却听他抢先开口道: “这位大哥,多谢救命之恩!请受我一拜!” 说罢,跪在草地上就要给燕子飞磕头。燕子飞赶紧伸手把他拉起来,说: “小兄弟,别客气!你叫什么名字?咋一个人跑到这大青山上来了?” “大哥,我叫小良子。昨天傍晚路过这里,夜宿山下那座山神庙,今天早晨天刚蒙蒙亮我就醒了,饿的难受,就跑到山上来找野果子吃。没想到,我没有找到吃的,却发现一棵人参……”小良子答道。 不等他说完,燕子飞就笑了,说: “小良子,你看错了吧?这大青山上没有人参。我家就住在这山脚下的太平村,我常年上山来采药打柴,从来都没有见过人参……” “不!”小良子打断燕子飞的话,非常高兴地说,“大哥,这山上真的有人参,我一上山来就在那里看到了,正要去挖,突然窜出一条大蛇,吓得我拔腿就跑,刚跑到这里被那块石头给绊倒了……结果,那条大蛇追过来就紧紧地缠住了我的腰……” “哦?”燕子飞半信半疑地问道,“小良子,你真的找到人参了?” “真的。”小良子点头说,“大哥,走,我带你去看看。” 燕子飞跟随小良子来到一处土质肥沃的松树林子里,看见在一块大石头的下面,果然长着一棵人参。燕子飞不禁睁大了眼睛说: “天哪,好大的人参,这可太值钱了!小良子,我帮你把它挖出来,你好带着它赶快回家。” 本来,小良子满脸笑容,哪知听到燕子飞的这番话,他忽然掉下了眼泪,说: “回家?我哪有家呀?我本是韩国颍川城父人,自从韩国被秦国消灭的那天起,我就无家可归了!我家的房屋被战火烧毁,我的亲人们也都在战乱中遇难了!这一切,都是那该死的秦王造成的!我恨死秦王了,等将来我长大了,一定要亲手杀掉他!” “哦?”燕子飞的心里不禁一动,“小良子,你是韩国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小良子答道: “我成了孤儿之后,到处流浪,为了躲避战争,才跑到了这里……说心里话,我好想有个家!大哥,我看你是好人,我想认你作哥哥,和你生活在一起,不知你乐意不乐意?” 真的?”燕子飞不禁喜出望外地说,“这可太好了。正巧我哥儿一个,没有兄弟姐妹。小良子,你想做我的兄弟,我打心眼儿里往外乐意!我家里只有一个六十岁的老爹,你若跟我一起回家,老爹看见你也一定会满心欢喜的!” 小良子一听,不禁非常高兴地说: “好啊,好啊!大哥,我要跟你一起回家……这棵人参,咱把它挖出来,就算是我送给老爹的见面礼吧!” 将近中午的时候儿,燕子飞背着一篓药材,带领小良子回到家里。果然,燕十三看见小良子非常欢喜。他本来是躺在炕上养病的,这时竟然支撑着坐了起来,用长满老茧的双手紧紧握住小良子的双手,满面笑容地说: “小良子,你能来到我燕十三家,我真是打心眼儿里往外高兴啊!既然你不嫌弃咱家穷,那你就留下吧!” 小良子不禁非常开心地说: “我好喜欢这个家呀!老爹,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孩子了。” “好,好,我认你这个孩子。”燕十三笑容可掬地说。 小良子不禁兴高采烈道: “爹爹,我要和哥哥一起孝敬你老人家,让你老人家长命百岁。”说到这里,他把两只小手从燕十三紧握着的大手中抽出来,转眼对燕子飞说,“爹爹的身体太虚弱了!哥哥,走,咱俩去煮一碗参汤给爹爹喝,让他补一补身体。” “好!” 燕子飞十分痛快地答应一声,切了一小片儿人参,和小良子一起到厨房煮人参汤。很快就煮好了一碗人参汤,小良子端着汤碗,走到燕十三的面前叫道: “爹爹,快把这碗参汤喝了吧。” “好,好。”燕十三连声答道,接过汤碗,一饮而尽。之后,他笑眯眯地对燕子飞说,“飞儿,我和良儿唠会儿嗑儿,你快去做午饭吧。今儿晌午良儿在家里吃头一顿饭,你把坛子里那野猪肉捞出一块,咱煮了吃。” “好嘞!” 燕子飞十分痛快地答应一声,跑到厨房开始生火做饭。他按照燕十三的吩咐,从一个陶制的腌肉坛子里捞出一块最大的咸野猪肉,用凉水清洗干净之后,放到饭锅里和秫米一起煮。饭锅也是陶制的,浅褐色,边沿有几处已经破损了。当燕子飞喜气洋洋地把野猪肉下锅的时候儿,心想,“看来今天小良子到来,老爹真是太高兴了,要不然,他是不会舍得叫我煮肉吃的。” 大约过了三刻钟的工夫,燕子飞把煮熟的野猪肉从饭锅里捞出来,放到案板上切成碎块儿,装到陶罐里,香喷喷地端到了饭桌上;然后,他又盛了三碗粥饭,都放到桌子上之后,正要去搀扶燕十三下炕吃饭,却见他精神抖擞地拉着小良子的一只小手,竟然自己走到饭桌前坐下了。 燕子飞不禁又惊又喜道: “爹爹,你自己能走路了,这可真是太好啦!” “是啊!”燕十三眉开眼笑地说,“飞儿,这都多亏了良儿……刚才要不是喝了那碗参汤,爹爹哪有力气走路啊?” “嗯!”燕子飞点头道,“真的多亏了良子。”说着话,他把一碗饭送到小良子的手里,“良子,快饿坏了吧?吃吧,多吃点儿。” “嗯。”小良子伸手接过饭碗说,“我已经好几顿没有吃饭了,肚子早就饿瘪了,浑身也没有多少劲儿了。要不然,我跑得可快了,那条赤练蛇根本就追不上我。”说着话,他把放在桌子上的梨木箸抓起一双,开始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拉粥饭,边吃边说,“香,真香!” “呵呵……”燕十三笑道,“良儿,慢点儿吃,别着急,多吃点儿。”说着话,他拿箸夹起一块野猪肉放到了小良子的饭碗里。 小良子立刻将肉拨到嘴里,一边香喷喷地吃一边连声说: “香啊,香,这野猪肉可真香!我小良子长到这么大还从未吃过这么香的肉呢。” 燕子飞笑了,他伸手把陶罐端起来,放到小良子的面前,笑道: “良子,吃吧,可劲儿吃……” 第二章 山贼 第二章山贼 下午,燕子飞没有出去,他和燕十三一起晾晒今天采回来的草药。小良子兴致勃勃地也跟着忙活起来。 他们一边干活儿一边唠嗑儿。正在这时,忽听远处有人十分焦急地喊道: “不好啦,不好啦,山贼来啦!乡亲们,大家快把值钱的东西藏起来呀!……” 燕十三闻听,不禁脸色一变,急忙说: “飞儿,良儿,走,快进屋收拾东西去!” 燕十三、燕子飞和小良子一起,忙三火四地在屋里捡值钱的东西往院子里的一个地窖里藏。 那个地窖是燕十三在早些年修建的,专门用来对付山贼强盗的。所以,他在修建时着实下了一番苦功,修建得十分隐秘,在地下挖得很深,里面能容下五六个人,出口设在了一个木制的能来回拉动的大鸡架的下面。 当下,燕十三、燕子飞和小良子一起,动作十分迅速地把该藏的东西都拿到了地窖里。这时,村口处已经响起了人嚷马嘶的混乱声音。 “山贼进村了。”燕十三惊慌失色地说,“飞儿,良儿,快,咱爷儿仨赶紧躲起来吧。” 燕子飞和小良子同时答应一声,都动身下到了地窖里。 燕十三长出一口气,随后他也进入地窖——顺手把放在入口旁边的那个大鸡架用力拉扯过来,严严实实地盖住了地窖的入口。 地窖里亮着灯笼。燕十三、燕子飞和小良子,一起坐在地窖里铺着的一个大草垫子上。在他们的周围,堆放着几袋粮食、两篓草药、一包刀币、一罐圜钱、一棵人参以及一些衣物。另外,还有一个用荆条编成的鸡笼子,里面装着四只老母鸡和一只芦花大公鸡。 燕十三看着那些东西,不禁叹了口气: “唉!世道越来越不好了,山贼开始下山……太平村也不太平了!飞儿,良儿,今后你哥儿俩不论是上山还是出门,处处都得多加小心,看到山贼,赶紧远远地就躲起来呀!” 燕子飞和小良子都点了点头。正在这时,忽听外面人声嘈杂道: “快快快,兄弟们,赶紧挨家挨户搜查,有值钱的东西统统拿走!还有,大王吩咐了,看到谁家有漂亮的女子也要带走,带到山寨去给大王做压寨夫人……” 随即一片杂乱的脚步声在院子里响了起来。紧接着,屋子里就响起了“噼里噗通”翻箱倒柜的声音。燕子飞闻听,不禁火冒三丈,他“腾”地一下站起来就要冲出去。燕十三吓得颜色更变,慌忙站起来伸手拦住燕子飞,压低声音说: “飞儿,飞儿,快坐下!听爹的话,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可千万别出去呀!山贼个个心黑手狠,杀人不眨眼,况且他们人多势众,咱斗不过呀!反正咱家值钱的东西都藏在这儿呢,他们想咋翻腾就让他随便翻腾吧。大不了等他们走了,咱出去再把东西重新归拢一遍就得了。” “可是,我受不了这样的窝囊气呀!”燕子飞十分气愤地说,“爹爹,咱家的东西,凭啥让他们随便翻腾?” “凭啥?就凭人家是山贼!”燕十三无可奈何地说,“飞儿,听爹的话,快坐下吧!” “是啊,爹爹说得对。哥哥,你快坐下吧!”小良子也站起来劝道。 燕子飞虽然心犹不甘,想了想,还是忍气吞声地坐下了。 山贼在燕家翻腾了一会儿之后,都骂骂咧咧地都走了。燕子飞就要出去,却听燕十三说: “飞儿别急。等山贼离开了村子咱再出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之后,村子里响起一片人嚷马嘶声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燕十三确定山贼都回山寨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说: “飞儿,良儿,走,这回咱出去看看吧。” 燕十三、燕子飞和小良子一起来到外面,他们急忙走进屋一看,只见东西被扔得乱七八糟,那只装水的大瓮和几只坛坛罐罐都被砸碎了,水流满地,一片狼藉。 燕十三心疼得直跺脚。正在这时,只见赵铁牛忽然跑进院子里。 赵铁牛和燕子飞同岁,在太平村里,他俩是最要好的发小。 “大飞,我家值钱的东西都被山贼给抢走了。你家受到啥损失了?”赵铁牛一边往屋里跑一边问道。不等回答,他就看到了满地狼藉,不禁愣住了。 燕子飞看着赵铁牛充满愤恨的脸,问道: “铁牛,你家值钱的东西都没啦?咋没藏起来啊?” “我家里没人,上午我和我娘一起去赶集买东西,刚刚回来。”赵铁牛答道,“该死的山贼,太能祸害人啦!我家损失那些东西还不要紧,要紧的是红花儿姐姐咋办哪?” “红花儿姐姐咋的啦?”燕子飞急忙问道。 赵铁牛说: “红花儿姐姐被山贼给抢走了!” “啊?!”燕子飞的心猛然颤抖一下,“真的?” “真的!”赵铁牛答道,“大飞,刚才我上你家来路过红花儿姐姐家门口,看见她家院子里乱哄哄的有好多人,我不知道出啥事了,进去一打听,才知道红花儿姐姐被山贼给抢走了,她爹娘哭得死去活来……” 燕子飞闻听,不禁气得咬牙切齿道: “该死的山贼,太猖狂霸道了!铁牛,走,咱到红花儿姐姐家去看看。” 说罢,拉起赵铁牛的一只手快步往外走。 小良子叫道: “哥哥,我也跟你一起去。” “良子,你别去了,留在家里和爹爹一起收拾东西。”燕子飞大声说。 燕十三叮嘱道: “飞儿,你先去看看吧,一会儿爹也过去。记住,跟红花儿她爹娘多说几句安慰话,可千万别火上浇油啊!” “我知道,爹你放心吧!”燕子飞答道,和赵铁牛一起走出大门,径直向苗红花家奔去。 苗红花比燕子飞大一岁,她爹苗老大和她娘没有儿子,膝下只有苗红花一个女儿。那苗红花在太平村里所有的女子中,长得最好看,真称得上是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燕子飞心里十分喜欢她…… 燕子飞和赵铁牛一起跑到苗红花家。进院一看,只见东邻西舍的叔、伯、兄弟、婶子和大娘以及村子里的一些年轻男子都在这里,大家正在一起劝慰苗老大和苗大娘。老夫妻俩被围在当中,都悲痛欲绝,泣不成声。这时,只听苗大娘突然大叫一声“花儿”,两眼一闭,竟昏死过去。 “大娘,大娘!”燕子飞钻进人群高声叫道,“大娘你快醒醒啊!快醒醒……” 大家也都乱纷纷地一片声喊叫起来。苗大娘被叫醒之后,猛然冲出人群,一头向立在大门口的木桩子上撞去。只听“砰”地一声闷响,立刻她就头破血流了。幸亏那个木桩子有些糟烂了,她才没有送命。苗老大见状,大叫一声,“噗”地一下,喷出一口鲜血…… 众人立刻都冒了烟儿,大家乱纷纷地叫嚷着,又是顾这个又是顾那个的,一时间都忙得不可开交…… 燕子飞不禁怒火满腔。“该杀的狗山贼,敢抢红花儿姐姐,我和你们拼啦!”他大声吼道,随手操起一把jué头,“噔噔噔”向外面冲去。 赵铁牛见燕子飞要去找山贼拼命,他不禁也浑身热血沸腾起来,对院子里的年轻男子们喊道: “太平村有血性的男子汉,走啊,跟大飞一起找山贼算账去,把红花儿姐姐救回来!” 说罢,他从院子里踅摸到一根大木棒,扛起来快步追赶燕子飞去了。院子里的其他六、七个年轻男子们一看,也都义愤填膺地操起家伙式,加入到了讨伐山贼的队伍之中…… 第三章 苗红花 第三章苗红花 在大青山上,多年以前就有一伙山贼聚集在那里。他们凭借险要山势,大兴土木,在山顶上建立了一座易守难攻的营寨之后,就开始到处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后来,那伙山贼闹大发了,被官府发兵通通给剿灭了。之后,那座山寨就变成一座空寨,荒废多年……没想到,最近又被一伙山贼给占领了,山大王名叫黑虎,据说他带过兵,打过仗,剑术十分了得,因为克扣军饷,事情败露,才跑到大青山占山为王的。因此,如今太平村里的人们打柴采药都只能提心吊胆地在半山腰以下行走,谁也不敢往山顶上去,恐怕遇到山贼丢了性命…… 当下燕子飞怀着与山贼不共戴天的仇恨,气势汹汹地带领一帮年轻人,沿着山贼重新修缮好的盘山路直奔大青山顶。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山寨的那面用青石垒砌的高大围墙就出现在了燕子飞的眼前。燕子飞抬眼一看,只见围墙高高矗立,大门紧闭,门楼上的垛口处,有两个山贼正在那里放哨。这时,他俩发现燕子飞领着一帮人,都带着jué头棍棒等家伙冲上山来,立刻放声叫道: “呔,你们是什么人?立刻站住,要不,我们就开弓放箭啦。” 燕子飞闻听,本想毫不理会地继续前进,可是,他又转念一想,山寨大门紧闭,如果山贼不把大门打开,他无论如何也进不去山寨,更不要说能把苗红花救出来。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只有让黑虎出来,他才能有希望达到目的。于是,燕子飞便停住脚步,高声说: “我们是太平村人,我叫燕子飞,要见黑虎,你快去叫他出来!” “呔!大胆,你算哪棵葱,竟敢直呼大王的名讳?看我不要了你的性命!”站在门楼上左边垛口处的山贼喝道,张弓搭箭,对准燕子飞就要发射,却被站在右边垛口处的那个山贼拦住道: “兄弟且慢!大王刚刚得到的压寨夫人就是太平村的,说不定啊,下面来的这些小子都是大王的‘大舅哥’、‘小舅子’呢?咱可不能胡乱造次,这事还是赶紧去禀报大王,让他亲自定夺。” 那个山贼说罢,急忙向门楼下跑去…… 此时,黑虎不在“聚义厅”,他正在卧榻处厚颜无耻地纠缠着苗红花,强迫苗红花答应做他的压寨夫人,并且立刻同床共枕。苗红花满脸泪痕,宁死不从。黑虎软硬兼施,死乞白赖地央求了好半天,见苗红花还是不应,他不禁恼羞成怒,便强行将苗红花推倒在铺着一张虎皮褥子的床榻上,把她压在身下,开始“霸王硬上弓”。苗红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反抗得了?就在她连喊带叫、百般挣扎之中,被兽性大发的黑虎给活生生地糟蹋了!随着黑虎的强势侵入,苗红花那颗对美好生活充满渴望的心,一下子就破碎了! 黑虎的淫欲得到满足之后,他放开苗红花,喘着粗气倒在了床榻上…… 苗红花赤luo着白嫩柔美的身子,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她的身体下面一片血污。此时,苗红花两眼紧闭,心如死灰…… 黑虎的喘息声刚刚平静下来,忽听外面有人叫道: “启禀大王,山寨前来了一帮太平村人,其中有一个名叫燕子飞的求见大王。” “什么?”黑虎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恶狠狠地冲外面吼道,“一帮草民,胆敢闯我山寨?传令下去,乱箭齐发,将他们全部射死!” 苗红花闻听,那颗破碎的心不禁颤抖一下,知道燕子飞是营救她来了,她不禁非常凄惨地一笑,立刻睁开眼睛,起身叫道: “大王且慢!” 这是苗红花被抢上山寨以来说的第一句话,黑虎闻听,心中不禁十分欢喜道: “哦?美人儿,你有何话说?” 苗红花擦去满脸的泪水,对黑虎强颜作笑道: “大王,燕子飞是我的弟弟。你若让我见他一面,我就答应做你的‘压寨夫人’。” “真的?”黑虎不禁喜出望外道,“好好好,夫人,我这就陪你一起去见燕子飞。” 于是,苗红花强打精神穿好衣裳,跟随黑虎登上了山寨的大门楼。她低头往下一看,只见几十步开外的一处平地上,燕子飞正和赵铁牛他们站在一起,翘首仰望。苗红花不禁百感交集,那颗已经破碎的心开始滴血,只听她大声叫道: “小飞,我被黑虎给糟蹋了,你要为我报仇啊!” 苗红花说罢,身体猛然往前一扑,一头栽到了门楼下面,顿时脑浆迸裂…… “啊——!”燕子飞大叫一声,当即昏死过去…… 当燕子飞苏醒过来的时候儿,睁开眼睛一看,自己正躺在家里的炕头上,燕十三、小良子和赵铁牛都围坐在他的身边,他不禁感到十分纳闷儿。 燕十三、小良子和赵铁牛看见燕子飞醒了,不禁都非常高兴,他们正要和他说话,却见燕子飞猛然翻身坐了起来,一把抓住赵铁牛的手问道: “铁牛,咱不是都在山寨前吗?怎么一下子都回到了家里?你快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铁牛说: “大飞,你别着急,听我告诉你。当时红花儿姐姐自尽,你一下子就昏迷过去了。黑虎气急败坏,立刻下令山贼放箭,要把咱们射死。我一看情况不好,急忙把你背起来和兄弟们一起往山下跑;黑虎正要跑出来追杀咱们,忽然山寨里起了火,他没有追出来,咱们才躲过一劫!我和大伙儿轮流把你背回家里……大飞,算今天你昏迷不醒已经整整三天了!” “是啊是啊!”燕十三接过话茬儿说,“飞儿,你可把爹吓坏了呀!呜呜呜……”说到这里,他竟然又忍不住失声哭了起来。 小良子急忙劝道: “爹爹,别哭了,哥哥这不是已经没事儿了嘛!” “是啊,我没事儿了,爹爹不要哭了!”燕子飞也劝道,见燕十三止住了哭声,他就十分担心地问道,“爹爹,红花儿姐姐没了,苗大伯和苗大娘知道不知道啊?” “唉!”燕十三又十分难过地叹了口气说,“别提了!飞儿,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咱还得好好地活着啊!” 燕子飞一听,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他就追问道: “爹爹,是不是苗大伯和苗大娘也出事儿啦?” 不等燕十三回答,赵铁牛忍不住说: “大飞,前天咱们从山上跑回村,苗大伯和苗大娘一听说红花儿姐姐没了,当时就都撞头随她去了!如今,苗大伯和苗大娘都已经入土为安了。” 燕子飞听罢,两眼直愣愣地看着赵铁牛,一言不发了。燕十三、小良子和赵铁牛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他。过了好一会儿,燕子飞忽然咬牙切齿道: “黑虎,你等着吧,我燕子飞一定要你血债血还!” 赵铁牛见燕子飞心情好转了,他放下心来,看看外面太阳已经落山,就告辞回家。 送走赵铁牛,燕十三急忙让燕子飞吃饭。 燕子飞强打精神,起身下地去吃饭…… 吃罢晚饭,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燕十三、燕子飞和小良子正要脱衣裳睡觉,突然,外面响起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 “啊——!” 燕子飞吓了一大跳,因为他听出那是赵铁牛的声音。 “不好,铁牛出事儿了!”燕十三声音颤抖地说。 燕子飞二话不说,急忙打起灯笼,开了门向外面跑去。 小良子和燕十三随后也都跟着跑了出去…… 第四章 嗜血兽 第四章嗜血兽 今天是月初,天上没有月亮,外面一片漆黑。燕子飞打着灯笼,跑到大门外仔细寻找,发现在地上躺着一个人,仰面朝天,直挺挺的一动也不动。燕子飞的心不禁猛跳起来,提着灯笼凑上前一看,这个人果然是赵铁牛。只见他头发炸开着,脸色刷白,大瞪着两只眼睛,脖子上有四个血窟窿,还在往外淌血。 “啊?!”燕子飞立刻惊叫道,“铁牛!铁牛……你怎么啦?” 说着话,他把灯笼交给燕十三,就要蹲下把赵铁牛抱起来,却听燕十三颤声阻止道: “飞儿,别碰他,他……他死啦!他……这是遇到了嗜血兽!” 燕子飞一听,头发不禁刷地一下炸了起来。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身后有一股阴森森的冷风吹来,吹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后脑勺儿呼呼直冒凉气。燕子飞不由得胆颤心寒,正在这时,猛听得燕十三惊叫道: “飞儿、良儿快跑,你俩……身后有嗜血兽!” 燕子飞听到燕十三的话,心差点儿没吓两半儿,他赶紧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头大如斗、长着一只大犄角的嗜血兽,两只眼睛里绿光闪烁,大张着嘴,露出白森森的四颗獠牙,正悄悄地向他逼近。 “啊!”燕子飞大叫一声,抓住小良子的一只手,拔腿就跑。 燕子飞跑了十几步之后,猛然站住了,因为他发现燕十三没有跑,他不能丢下老爹不管。他便放开小良子的手,硬着头皮转身往回跑。这时,只见燕十三正挑着灯笼在和嗜血兽周旋。燕子飞心想,“今夜碰到了嗜血兽,肯定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我燕子飞豁出去了。”于是,他鼓起勇气,从他家的栅栏墙上拔出一根槐木棒子,大吼一声,冲到嗜血兽跟前,将木棒轮圆了照准嗜血兽的头颅猛打下去。只听“咔嚓”一声,嗜血兽的头颅完好无损,燕子飞的槐木棒子却断了两截。立刻,嗜血兽“嘎嘎”怪叫着,张牙舞爪地向燕子飞扑来。燕子飞吓得满头大汗,抡动半截木棒拼命抵抗。这时,只见燕十三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小良子高举着一根木棒前来参战。 他们老少三人把嗜血兽围在了当中,木棒和石头不断地击打在嗜血兽的各个要害部位,可是,却不能置它于死地。燕子飞不禁万分焦急,心想,“照这样继续下去,恐怕不过一刻钟,我们没有力气搏斗了,就都得被这嗜血兽给害死。天哪,这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只见嗜血兽猛然把小良子扑倒在地,张开獠牙大嘴径直向他的脖颈咬去…… 燕十三一看急眼了,抡起手中的石头“啪、啪、啪”地猛砸嗜血兽的头顶,却无济于事。只见嗜血兽抬起头冲着燕十三“嘎嘎嘎”地叫了几声之后,又低头向小良子的脖颈咬去…… 燕子飞不禁急坏了,他立刻扔掉半截木棒,扑上前用双手抓住嗜血兽头顶的犄角,拼命往后扳。只听“咔嚓”一声响,嗜血兽的犄角被燕子飞扳断了,燕子飞猛然倒退几步,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嗜血兽的头变得血淋淋的,它怪叫一声,立刻放开小良子,站起来转过身,面目狰狞地把燕子飞扑倒在地,两只尖利的爪子抠进他的肩膀里……燕子飞感到了钻心的疼痛。立刻,他的头发全部炸了起来!燕子飞被一股森寒刺骨的冷气包围了。他想挣扎却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嗜血兽向他逼近的恐怖嘴脸,心想,“完啦,我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哪知,就在嗜血兽的四个獠牙刚刚接触到燕子飞的脖颈时,突然一道寒光射来,只听嗜血兽惨叫一声,顿时跌倒在地。 燕子飞一股身站了起来。燕十三和小良子也都凑了过来。燕十三打着灯笼,爷儿仨一起围观嗜血兽。他们看见,一口寒光闪闪的利剑,从嗜血兽的背部刺入,剑尖穿透前胸,正在滴着腥臭难闻的黑血。嗜血兽四肢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之后,就一动也不动了。 燕十三、燕子飞和小良子老少三人正万分惊诧,只见一个皓首银须、神态威严的道士闪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孽障,休怪本道无情,此乃你罪有应得。”道士对嗜血兽的尸体呵斥道,随即一伸右手,那口寒光闪闪的利剑便回到了他的手中。 燕子飞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跪下向道士磕头道: “神仙尊长在上,燕子飞多谢救命之恩!” “不敢当,不敢当。贫道并非神仙,只是一个山野方士,道号鬼谷子。燕子飞,快快起来吧。”鬼谷子说着话,伸手把燕子飞拉了起来。 “方士你好!”燕十三急忙对鬼谷子作揖行礼道,“大恩不言谢!今天你救了小儿一命,老汉我至死都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 “这位老哥,言重了。”鬼谷子答道,“我观令公子骨骼清奇,气质不凡,是个修炼剑术的好材料。贫道想要收他为徒,不知老哥意下如何?” 燕十三闻听,不禁又惊又喜道: “方士剑术了得,若收小儿为徒,真是他的天大造化呀!飞儿,还不赶快拜师?” “我……”燕子飞欲言又止,他看着白发苍苍的燕十三,犹豫不决道,“爹爹,我若拜师修炼剑术去了,你留在家里怎么办?我真的放心不下你老人家……” “也罢。”鬼谷子打断燕子飞的话,“百善孝为先,我忽略了这一点。燕子飞,不必为难,既然我鬼谷子说了要收你为徒,你随时都可以到云梦山鬼谷洞来找我。” 鬼谷子说罢,身影一闪,霎时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方士慢走!”燕十三急忙叫道。 燕子飞非常遗憾地说: “爹爹,别喊了,仙尊走远了!” “唉!”燕十三无限惋惜地叹了口气,“这是多好的机会呀?飞儿,都是爹爹拖累了你!爹爹是个累赘……” “不!”燕子飞急忙打断他的话,“爹爹,你不是累赘,你是我守望着的幸福!” “对!”小良子也插话道,“爹爹,你是我和哥哥守望着的幸福。” 小良子话音刚落,忽然,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扑到赵铁牛的尸体上,放声大哭道: “铁牛儿!铁牛儿……我的儿,你死得好惨哪!铁牛儿……” 是赵铁牛他娘赵大娘的声音。 燕十三、燕子飞和小良子一起围过去相劝。 这时,太平村里的老老少少也都纷纷赶了过来…… 在燕十三带头张罗下,大家连夜开始帮助赵大娘给赵铁牛办理丧事。 赵铁牛和燕子飞同岁,在太平村里,他俩是最要好的伙伴儿。赵铁牛的突然离去,使燕子飞感到万分悲痛。所以,在给赵铁牛办丧事的时候儿,燕子飞竭尽全力,忙前跑后…… 第二天傍晚,一口红通通的松木棺材停放在了赵铁牛的灵棚里,赵铁牛的尸体成殓在里面。 赵铁牛没有兄弟姐妹,他爹也去世多年了。如今铁牛一走,家里只剩下赵大娘一个人。赵大娘想儿子已经想得生病了,躺在炕上不吃不喝,眼泪都流干了。村子里那些热心肠的大娘都含悲忍泪地轮流陪在身边安慰照顾她…… 赵铁牛的尸体要在家里停放三天,燕子飞夜以继日地为他守灵,小良子也形影不离地在灵棚里陪伴。转眼就到了第二天的半夜。燕子飞见小良子坐在他旁边的长条凳子上直打瞌睡,就说: “良子,你困了,快进屋躺炕上好好睡一觉吧。” 小良子揉了揉眼睛,点头说: “嗯。哥哥,那我就去睡一会儿觉。” 小良子离开灵棚进了屋,灵棚里只剩下燕子飞一个人。 燕子飞呆呆地坐着,眼瞅着成殓赵铁牛的棺材,心里回想着他的音容笑貌,伤心的泪水不禁又夺眶而出。他默默地抽泣了一会儿,发现摆在棺材前边的长明灯盏里快没油了,就动手添了半盏灯油。随后,燕子飞拿起一叠用白布剪成的圜钱状冥币点着了,放在丧盆里看着它缓缓地燃烧…… 冥币正在扑扑燃烧,忽然刮来一阵阴风,吹得长明灯那闪烁的火苗直摇晃。燕子飞不禁打了个寒战。正在这时,只见一只大黑猫蹿进灵棚,“喵——”地怪叫一声,竟然跳到了棺材盖子上。吓得燕子飞满头大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大黑猫,正不知所措,突然“哐当”一声响,棺材盖子被掀翻落地,他看见,赵铁牛竟然一下子坐了起来…… 第五章 赵大娘 第五章赵大娘 燕子飞吓得“哎呀!”惊叫一声,立刻昏了过去…… 等到燕子飞醒过来的时候儿,他发现自己正躺在赵铁牛家的炕上,燕十三、小良子和村子里的几位长辈都围在他的身边。大家见燕子飞睁开眼睛,都松了一口气。燕子飞二话不说,一轱辘爬起来就要往外面跑,燕十三急忙阻拦道: “飞儿,你要干什么?” “爹爹,你别拦着我。刚才我看见铁牛活了,我要出去和他说话!”燕子飞一边回答一边要把燕十三推开。 燕十三冲他一瞪眼睛道: “胡说!铁牛死了,咋能活过来?他正在棺材里躺着呢。” “我不信!”燕子飞固执己见道,“刚才我明明看见他推掉棺材盖子坐了起来……” “什么坐了起来?刚才他那是‘炸尸’了,现在已经没事儿了,他又躺在了棺材里。”燕十三解释道。 燕子飞半信半疑,坚持要亲眼看一看。燕十三没办法,他就和大家一起陪着燕子飞出了屋。 外面,天空依然漆黑一片。院子里因为悬挂着两个灯笼,周围的景象显得影影绰绰,充满了神秘莫测的感觉。 燕子飞径直来到赵铁牛的灵棚前,只见张大胆和张二愣在给赵铁牛守灵,那被掀翻在地的棺材盖子已经归位,又严严实实地重新把赵铁牛盖在了里面。燕子飞发现,在棺材盖子的上面,多了一块黄布画符,用一碗狗血镇压着。张大胆和张二愣兄弟俩都是赵铁牛的表哥,此时,两个人如临大敌一般坐在凳子上,各自手里都握着一把砍柴刀,样子不像是在守灵,好像是在等着捉鬼。他兄弟俩看见大家出来了,都松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砍柴刀别在了后腰带上。 燕子飞站在棺材前,仔细听了听,里面真的没有动静,他就蹲下身,拿起一叠冥币,一边在丧盆里焚烧一边对着棺材说: “铁牛,我知道你死得冤。你要是有啥话要交代,尽管出来跟我说……” “别别别……”张大胆急忙打断燕子飞的话,诚惶诚恐地说,“小飞兄……兄弟,你可千万别乱说呀!铁牛刚才炸过一回尸了,你还想让他再炸……炸一回呀?……” 也不知是黄布画符起作用了,还是赵铁牛怕吓坏大家?此后,他再也没有炸尸,直到第三天早晨大家十分顺利地把他埋入坟墓…… 埋葬完赵铁牛,所有参加葬礼的人们都聚集在赵铁牛家吃了一顿丧饭之后,便各回各家去了。 燕子飞、燕十三和小良子一起回到家里。 这几天,燕子飞给赵铁牛守灵,实在是太累了。回到家里,他一头躺在炕上就睡着了。 燕子飞睡得正香,忽听有人叫道: “大飞,大飞……” 天哪,是赵铁牛的声音。燕子飞不禁激灵一下坐了起来,转眼一看,真的是赵铁牛哭丧着脸站在跟前。燕子飞不禁大惊失色道: “铁牛,你不是死了吗?你咋又活啦?你是不是又……又‘炸尸’啦?” “我没炸尸,我真的死了。”赵铁牛声音幽幽地对燕子飞说,“大飞,我的尸体埋在坟墓里,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我的鬼魂……” “啊?!”燕子飞不禁浑身发抖,嘴唇直哆嗦,“铁牛,你……你……你别吓唬我呀!我……” “大飞,你别害怕。咱俩是好兄弟,我不吓唬你。”赵铁牛说着话抓住燕子飞的双手,“大飞,我是死人,真不应该来找你。可是,我死了,剩下我娘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 “哦,我明白了。”燕子飞紧紧地握住赵铁牛冰凉的手,“铁牛,你放心吧!你娘就是我娘,我会替你在她老人家膝前尽孝的。” 赵铁牛听燕子飞这么一说,表情十分凄楚地一笑,不再说什么,他悄悄松开燕子飞的手,身子飘飘悠悠地向外面走去。 燕子飞看见,竟舍不得让他离去,急忙叫道: “铁牛,铁牛,你别走!铁牛……” 燕子飞放声一喊叫,竟把自己叫醒了,他睁眼一看,只见燕十三和小良子都凑到他跟前,问他怎么了?燕子飞把刚才做的梦说了出来。 燕十三听罢,叹了口气说: “铁牛是个孝子啊!飞儿,他这是惦记他娘,才托梦给你。” “是啊。”燕子飞点头说,“爹爹,今后我想替铁牛照料他娘,你说行吗?” “嗯。”燕十三十分赞许道,“飞儿,爹爹也有这个想法。唉,铁牛他娘怪可怜的……如今遭灾遇难了,咱乡里乡亲的,能帮一把就帮她一把吧。” 燕十三一番语重心长的话,更加坚定了燕子飞的决心。 吃过晚饭,燕子飞见天色要黑了,就对燕十三说: “爹爹,我去看看赵大娘,今夜我就在她家住宿了,好给她作伴儿。” 燕十三点头说: “去吧。飞儿,如今咱这太平村不太平了,你去给铁牛娘作伴儿,夜里睡觉要机灵点儿,可千万别有啥闪失啊!” 燕子飞说: “我知道,爹爹你尽管放心吧。一会儿我走了,你和良子睡觉时,一定要把门窗关紧哪。” “哥哥,我跟你一起去。”小良子随后说。 燕子飞急忙拦阻道: “良子,你别去了,爹爹年纪大了,你还是留在家里给他老人家作伴儿吧。” “嗯,哥哥,我听你的。”小良子答道,“你走吧,我留在家里给爹爹作伴儿。” 燕十三却说: “不用不用,我这腿脚儿利落了,身子骨也硬朗了,一个人在家里不会有啥闪失。飞儿,还是让良儿和你在一起,夜里万一有啥事儿了,你兄弟俩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燕子飞知道他老爹的脾气,就说: “好吧。爹爹,你自己在家,夜里一定要多加小心哪!良子,走。” 燕子飞和小良子一起出了家门,快步向赵大娘家走去。 这时,夜幕已经降临,太平村里所有的茅屋草舍以及各种各样的树木,都黑黢黢的和巍巍大青山一起被笼罩在夜色之中。村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气氛显得异常阴森,令人不寒而栗。“咕咕喵——”突然远处传来一声猫头鹰的怪叫,那瘆人的声音,给死寂的村子又增添了几分恐怖气氛…… 燕子飞和小良子加紧脚步,径直来到赵大娘家。 此时,赵大娘的家里,只有她的侄子张大胆坐在炕沿边,在和她说话。屋子里点着一盏油灯,赵大娘躺在炕上,两眼直勾勾地望着房梁。张大胆看见燕子飞和小良子走进屋,他急忙起身让座道: “二位兄弟来了,快坐下,快坐下。” 燕子飞和小良子答应着,一起坐下。 燕子飞看向赵大娘,叫道: “大娘,我和良子给你作伴儿来了。” 赵大娘闻听,把呆滞的目光转向燕子飞,嗓音沙哑道: “小飞,大娘拖累你了!” “不拖累,不拖累。”燕子飞连声说,“大娘,铁牛没了,以后我就是你的儿子!” “小飞,你真是个好孩子啊!”赵大娘不禁老泪纵横道。 燕子飞的心头忽地一热,说: “大娘,别难过了,以后我会天天照顾你老人家。”说到这里,他又对张大胆说,“大胆儿哥,你家里还有媳妇孩子呢,你赶紧回家吧,大娘这里就交给我了。” 张大胆闻听,不胜感激地说: “小飞兄弟,你真好,我心里正惦记着家里呢,想回去瞅瞅,又放心不下我姑姑……你这一来,真帮了我的大忙。今夜就辛苦你兄弟俩了,明天我再给姑姑作伴儿来。” 张大胆说罢,千恩万谢地走了。 张大胆走后,燕子飞怕赵大娘感到寂寞,就东扯葫芦西扯瓢地同赵大娘说开了话。小良子明白燕子飞的意图,就和他一起,你一言、我一语不断地唠叨起来…… 他们说了好大一阵子话,燕子飞见夜色已深,小良子已经默默地躺在炕上睡着了,他就对赵大娘说: “大娘,时候儿不早了,你老人家睡觉吧。” “嗯,睡觉——说不定啊,在梦里我还能看到铁牛呢!”赵大娘眼泪汪汪地说,“小飞,你也睡觉吧。我先到外面去一趟,回来就睡觉。” 燕子飞见赵大娘强打精神坐起来要出去解溲,急忙起身说: “大娘,我扶你出去。” 燕子飞扶着赵大娘小心翼翼地来到外面,只见她步履蹒跚地走进了茅房。 夜风清凉,空气中弥漫着肃杀的气氛。燕子飞站在大门口,静静地仰望天空。只见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一弯月牙儿,正挂在西边的树梢上。夜色阑珊,燕子飞的心中充满惆怅……忽然,一颗流星从深邃的夜空划过,霎时消失在了遥远的天际。燕子飞的心不禁为之一颤,因为小时候儿他曾听老爹说过,天上陨落一颗星,地上就会死去一个人。他不知道,在这灾祸横生的日子里,有谁又会不幸罹难? 正当此时,猛听得赵大娘在茅房里惊叫一声: “啊——!” 燕子飞吓得浑身一哆嗦,转眼看去,只见一只大黑猫从茅房里蹿出来,“喵、喵”地怪叫着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燕子飞感到情况不妙,立刻不顾一切地冲向茅房——刚到门口,只见赵大娘两只眼睛大瞪着,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第六章村民大逃亡 燕子飞吓得魂飞魄散,他立刻大声叫道: “大娘!大娘……你怎么啦?你快醒醒啊!大娘,你快醒醒……” 小良子被惊醒了,急忙从屋里跑出来,看见赵大娘直挺挺地躺在茅房门口,他不禁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惊慌失色地问道: “哥哥,大娘这……这是怎么啦?” 燕子飞说: “我也不知道。看大娘这个样子,一定是被那只大黑猫给吓坏了!良子,我在这里守着,你快去叫爹爹来。” “哎。”小良子十分痛快地答应一声,撒脚如飞地跑了。 不一会儿,燕十三就和小良子一起奔跑着赶了过来。小良子打着灯笼照亮,燕十三和燕子飞一起把赵大娘抬到外面,仔细一看,只见赵大娘面无人色,一动不动地倒在那里,任凭他们一片声的喊叫,她就是不睁眼睛。 燕十三感到事情不妙,伸手在赵大娘的鼻孔前试了一会儿,声音十分沉痛地说: “飞儿,良儿,别喊了,她……死了!” 赵大娘失去了生命,她是活生生被那只大黑猫给吓死的。燕子飞心中不禁非常难过,他看着赵大娘的遗体,忍不住大放悲声…… 乡亲们闻讯纷纷赶了过来。 张大胆和张二愣兄弟俩也跑了过来,一齐扑到赵大娘的尸体上嚎啕大哭。在燕十三的张罗下,大家又开始连夜给赵大娘办丧事…… 第二天中午,埋葬完赵大娘,燕子飞一个人跑到赵铁牛的坟前,站在那里,含悲忍泪地说: “铁牛,我没有照顾好你娘,眼睁睁地看着她老人家撒手人寰……我对不起你呀!” 燕子飞心情十分沉重地在赵铁牛的坟前站了一个多时辰,才默默地转身回家。走在路上,他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厮杀声从远处传来。他知道,那是燕国的邻邦齐军在与秦军交战,齐国就要灭亡了。燕子飞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戳了一下,不由得一紧…… 燕十三和小良子正在院子里收拾晾晒好的药材。昨天夜里燕子飞已经把赵大娘被大黑猫吓死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大家了,目的是提醒乡亲们多加小心,黑天尽量不要出门,以防不测。这时,燕十三见燕子飞回来了,就咳嗽一声,对他说: “飞儿,咱得想个办法捉住那只大黑猫……要不,它带着邪祟神出鬼没的黑天在村子里到处乱窜,谁碰上谁遭殃啊!” 燕子飞点头说: “是啊!爹爹,我也在寻思这件事情,那只大黑猫真是个祸害,恐怕它早就成精了,咱要捉住它不太容易呀!” “我有个办法。”小良子插话道,“猫喜欢吃鱼,咱们先捉一些鱼装进筐篓里,黑天把鱼篓放到院子里作诱饵……等那只大黑猫闻到腥味儿来吃鱼时咱就能捉住它了。” 燕子飞的眼睛不禁一亮,说: “真的,这可是个好办法!” 燕十三随即也表示赞成道: “对,咱就这么办。飞儿,良儿,你俩现在就去捉鱼。” 在太平村的南边,有一个天然大水池,那里边有很多草鱼、鲢鱼和鲫鱼。以前,燕子飞经常和赵铁牛一起到那里去捉鱼。所以,对于燕子飞来说,捉鱼真是轻车熟路。他按照燕十三的吩咐,带上捞鱼网兜、装鱼篓,和小良子一起去捞鱼。不过半个时辰,就捞到了十多条鲢鱼和鲫鱼拎回家来。燕子飞挑了几条大鱼收拾干净留着晚饭吃,其余的都装到了一个大花篓里…… 在吃晚饭的时候儿,燕十三、燕子飞和小良子一起商量,鱼篓究竟放在哪里好?他们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把鱼篓放到赵铁牛家的院子里,因为燕子飞两次发现大黑猫都是出没在那里。 吃罢晚饭,见天色要黑了,他们就统一行动,带着鱼篓和一张旧渔网,径直来到赵铁牛家。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这里真的有什么东西在作祟?燕子飞一走进院子里,汗毛就竖了起来,后背嗖嗖的冒凉气。尽管如此,他却不敢声张,他怕说出来燕十三和小良子会害怕。他们爷儿仨很快就在院子里布下了罗网。之后,一起躲藏到屋里等待那只大黑猫来投罗网…… 渐渐的天色黑了下来。起风了,燕子飞很振奋,因为风能把鱼腥味儿吹得很远,更容易吸引那只大黑猫上钩。 可是,事与愿违。一更过去了,二更过去了,眼看就要夜半三更了,那只该死的大黑猫还没有出现。燕十三、燕子飞和小良子都不禁有些着急了,正在这时,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太平村死寂的夜空: “啊——!” 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传来: “啊——!” “不好,又出事啦!”正坐在炕沿边的燕十三一股身站了起来,“飞儿,良儿,走,看看去!” 出事的地点是村西头李二狗家。 燕十三、燕子飞和小良子打着灯笼跑进李二狗家院子里一看,都吓得面如土色。只见李二狗和他媳妇白菜花双双躺在血泊之中,两个人的胸膛大开,心脏都没有了,院子里充满了血腥之气。看样子,这是怪兽干的。燕十三目不忍睹,他急忙跑进屋扯出炕席把两具尸首遮盖住。 村子里的乡亲们都听到了李二狗两口子的惨叫声,可是,他们因为害怕遭殃,都紧闭门户躲在屋子里,谁也没敢出头露面。只有张大胆和张二愣哥儿俩一起肩并肩地跑了过来,他兄弟俩每人手里都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切菜刀…… 燕十三、燕子飞、小良子和张大胆兄弟俩,一起提心吊胆地给李二狗两口子守灵。好不容易盼到天亮,太阳都要升起来了,乡亲们这才打开门窗,诚惶诚恐地纷纷前来吊丧…… 当大家目睹了李二狗和白菜花的惨死状况之后,都吓得魂不守舍,体如筛糠地说: “太平村不能再住下去了,山贼和怪兽都来祸害人……想活命,赶紧搬家吧!” 于是,大家草草地把李二狗和白菜花成殓到一口白茬棺材里埋葬之后,就都趁着太阳正高,纷纷举家逃离太平村,各奔东西去了。结果,不到半天工夫,太平村里的人们就走的八九不离十了。 燕子飞眼睁睁地望着乡亲们一家接一家走出村口,心里真不是滋味儿!他想挽留大家不要走,可是却有口难开,因为他实在是没有能力保护乡亲们的生命安全…… 最后,就连一再坚持决不背井离乡的张大胆和张二愣,也都坚持不住了,那兄弟俩趁着最后一片夕阳还在天空留恋之际,带领妻儿老小匆匆忙忙地投奔亲友去了。 偌大的一个太平村,一下子变得空荡荡地,只剩下燕十三、燕子飞和小良子爷儿仨了。 燕子飞欲哭无泪,心里难受到了极点。眼看着最后一抹残阳的余晖就要消失了,他气得一跺脚,大声叫道: “该死的怪兽,今夜我燕子飞跟你拼了!” 燕十三叹了口气: “唉,好汉不吃眼前亏。飞儿,咱也搬家吧!” 燕子飞听他老爹这么一说,不禁十分泄气,泪水夺眶而出道: “爹爹,咱在太平村住了那么多年,我舍不得离开呀!再说,离开太平村咱去哪里居住?” 燕十三抬手一拍他的肩膀,胸有成竹地说: “飞儿,爹已经想好了,咱离开太平村,就去长亭居住。” “长亭?”燕子飞的心中不禁一动,“对!爹爹,你就领着良子去长亭吧。” “哦?”燕十三疑惑不解地注视着燕子飞的脸,“飞儿,你说让我领着良儿去长亭……怎么?难道你不去吗?” “是啊!”小良子不禁有些着急道,“哥哥,莫非你想一个人留在太平村打怪兽吗?” “不!”燕子飞一摆手说,“我可没有那么傻。爹爹,良子,我决定了,今天你们去长亭,我要去云梦山!” “好!”燕十三一拍巴掌道,“飞儿,你不枉是我燕十三的儿子!你要去云梦山找鬼谷子拜师学剑术,真是好样儿的,爹爹一百个赞成!只是……这样一来,恐怕你要吃很多的苦,爹爹还真的有些舍不得……” “爹爹!”燕子飞打断他的话,心里热乎乎地说,“我也舍不得丢下你老人家……可是,如今咱太平村变成这样了,山贼抢劫,怪兽害人,我若不去拜师学艺,怎能除掉那些害人的东西?那些背井离乡的乡亲们,何时才能回来过上太平的日子啊?” “是啊!”燕十三的眼圈儿不禁发红道,“飞儿,你说得对。事不宜迟,你就放心地去吧!爹和良儿一起去长亭,日子一定会过得十分安稳。” “是呀!”小良子也含着眼泪说,“哥哥,爹爹有我陪伴,不论在哪里都会生活得很好!” “嗯!”燕子飞十分放心地一点头,“爹爹,良子,你们在长亭等着我——等我学会剑法之后,就去长亭找你们一起回太平村铲除山贼,消灭怪兽!” 于是,他们抓紧时间收拾了一下行囊就分道扬镳了:燕十三领着小良子北去奔赴长亭,燕子飞独自一人踏上了通往云梦山的路途…… 第七章颜如玉 燕子飞与燕十三、小良子洒泪分别之后,他背着行囊,手提一根哨棒,快步离开了太平村。 燕子飞独自一人走在通往云梦山的路途上,心却牵挂着奔赴长亭的老爹和小良子。 长亭,是个客商云集的镇子,位于太平村以北五十余里处。在长亭镇的正街南侧,有一家“梦远客栈”,老板虞梦远是燕子飞的干爹。燕子飞听燕十三说,他干爹虞梦远是长亭镇里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比燕十三小两岁。早在四十多年前的一个夏天,虞梦远单人匹马出行经过太平村时,天热中暑,晕倒了摔落马下,被燕十三及时发现救了他一命。虞梦远非常感激燕十三的救命之恩,当时苏醒过来之后,他就执意和燕十三结拜成了兄弟。当初,他二人时常有走动,后来彼此成家立业了,都各有各的事情要忙,互相来往的次数就减少了。据燕十三说,虞梦远最后一次来他家,是燕子飞刚出生过满月的那天。当时虞梦远看见燕子飞,非常喜欢,就认燕子飞做了干儿子…… 想到这里,燕子飞不禁叹了口气: “唉,此事想来惭愧,如今我都满十八岁了,还没去长亭看过一次干爹呢。干爹究竟是什么样子啊?……” 燕子飞一边赶路一边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太阳就落山了。这时,他仍然行走在深山老林中的一条崎岖小道上。太阳一落山,周围的景象就都变得模糊起来,原本峥嵘险峻的岩石,左一块右一块的,样子竟然十分狰狞。凉飕飕的秋风穿林而过,吹在燕子飞的身上,不禁使他心生寒意。各种瘆人的鸟叫声不时响起,“啾啾啾”、“嘎嘎嘎”、“咕咕喵——”,听得他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燕子飞在匆匆赶路的时候儿,只觉得身后有东西在悄悄地跟着他,他想回头看,却又不敢轻易回头——因为他老爹燕十三曾经不止一次地叮嘱过他: “飞儿,一定记住了,当你行走夜路的时候儿,不论你觉得身后有啥东西跟着你,你也只管往前走,千万别回头——因为每个人的脑后都有一盏‘天灯’,你若一回头,‘天灯’灭了,邪祟就会趁机祸害你。” 这时,燕子飞的耳畔又回响起他老爹的这番话,所以,尽管他觉得有东西在尾随他,他也极力装作没事人似的,硬着头皮不停地往前走,恨不得一下子走出这危机四伏的深山古道。 随着夜色的越来越浓,燕子飞的视觉也越来越差,几乎看不清路面了。他开始凭着感觉,沿着崎岖坎坷的山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速度越来越慢了。忽然,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在燕子飞身后说: “你走累了,停下吧。” 燕子飞的头发刷地一下,全部竖立起来。他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白刷刷的东西,正在后面紧紧地跟随着他。“啊,有鬼呀!”燕子飞失声叫道,拔腿就跑,不料,“砰”地一下,猛然撞在了一个毛乎乎的东西上。黑暗中,燕子飞看不清它的形状,只见它两只眼睛绿幽幽地发亮,两排獠牙白森森的,浑身散发出一股腥臭刺鼻的怪味儿。燕子飞前后受敌,不禁吓得魂飞魄散,一头昏倒在了地上…… 当燕子飞苏醒过来的时候儿,他发现,自己竟然完好无损地躺在一张石床上。 石床摆在一座石洞中,几只松明,把石洞照得亮堂堂的;在石床的对面,有一个石墩,上面端坐着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 燕子飞一股身坐了起来,十分惊诧地问道: “这是哪里?” 本来,那女子正在闭目养神,这时听到燕子飞的问话,她便睁开眼睛,和颜悦色地对他说: “你醒了?” 她的声音十分柔美,燕子飞听了,心中顿生暖意,不由得也把声音放缓和道: “我醒了!是你救了我?这是哪里?你是谁?” “我叫颜如玉,这里是我的临时住处,是我救了你。”颜如玉从容不迫地一一回答道,“刚才我正在这里休息,忽然听到你的喊叫声,我就急忙赶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个歹徒穿着一身白衣裳装神弄鬼地吓唬你企图谋取你身上的盘缠;另外还有一只怪兽要把你吃掉……被我及时出手,挥剑刺死了怪兽,吓跑了歹徒,把你救到了这里……” “哦!”燕子飞恍然大悟道,“女侠姐姐,多谢救命之恩,请受我燕子飞一拜!”说罢,起身下地就要行礼,却被颜如玉伸手拦住道: “休要客气,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燕子飞,快快坐下吧。” 燕子飞便又坐在了石床上,他看着颜如玉那光彩照人的靓丽容颜,十分好奇地问道: “女侠姐姐,你孤身一人,为何要临时住在这里啊?” “呵呵呵……”颜如玉嫣然一笑道,“燕子飞,我不是什么女侠,我只是一个行走江湖的剑客,你叫我姐姐即可。” “嗯。”燕子飞十分高兴地说,“姐姐,我给你叫姐姐,你就给我叫‘小飞’吧。” “好。”颜如玉点头道,“小飞,我之所以要临时住在这里,是因为我要在这里等待一个人——一个早在十年前与我约定要在这玉兔山见面的一个男人……” “哦?”燕子飞面现惊讶道,“姐姐临时住在这里,原来是在等人啊!姐姐要等待的人,一定也是一个行走江湖的剑客吧?” “不,他是剑侠!”颜如玉答道,面色忽然一红,“他……唷!小飞,你问他做什么呀?你又不认识他!好了,不说他了,小飞,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哪里人?连夜赶路要去哪里?” 燕子飞见问,就一五一十地把他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 颜如玉听罢,不禁非常佩服地说: “小飞,你真了不起!时候儿不早了,你就在这里好好的休息一下吧,明天好继续赶路。你放心,姐姐明天一直护送你走出玉兔山……” 第二天,在颜如玉的一路护送下,燕子飞十分平安地走过了绵延几十里长的玉兔山脉。当他走到山脚下时,颜如玉停住脚步,说: “小飞,姐姐就护送你到这里了。——前面是易水,那边的道路基本都是平川大道,没有森林,自然也就没有怪兽出来害人,你尽管放心地赶路好了。” “嗯。”燕子飞回过头,有些恋恋不舍地对颜如玉说,“姐姐,你快回去吧,免得错过了约定的时间。” “不会的!”颜如玉嫣然一笑,“我和他约定见面的准确时日是明天中午,在玉兔山的最高峰,不见不散!” 燕子飞点点头,他注意到,颜如玉一说到“他”,她那美丽动人的面庞儿就会忽然变得绯红起来,表情是那么的幸福…… 第八章秦舞阳 燕子飞和颜如玉分别之后,他背着行囊,手提哨棒,继续赶路。 现在燕子飞走的是平川大道,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他的身后既没有歹徒跟随,他的面前也没有怪兽当道。他可以无忧无虑地阔步前进。因此,他的心里格外敞亮。 燕子飞沿着大道,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一个时辰之后,来到了易水河前。只见河面非常宽阔,水流湍急翻滚…… 燕子飞从未见过如此波澜壮阔的河流。于是,他站在河边,兴奋不已地观看起来。看着看着,他的兴奋劲儿过去了,不禁发起愁来,因为他要到云梦山去,必须得渡过眼前这条易水河。可是,任凭他举目四处张望,却看不到一只渡船。这该如何是好? 时间这东西真是奇怪,越是怕它过得快,它就越是过得快。燕子飞坐立不安地在河边等待着,心急火燎地盼望有渡船快点儿过来,时间慢点儿过去,他好赶在天黒之前渡过易水河。可偏偏事与愿违:渡船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反倒是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竟然红日西坠,马上就要天黑了。急得燕子飞在岸边来回转圈儿。正在这时,忽然一只渡船从对岸忽忽悠悠地向他这边行驶过来。燕子飞不禁非常高兴,心想,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于是,他就将两手放到嘴边作喇叭状,冲着那条渡船喊道: “喂!船家,快点儿划过来,我要坐船到对岸去。” 船家立刻答道: “好嘞!客官,马上就到。” 不一会儿,渡船就靠岸了。 燕子飞迫不及待地跳上渡船。船家低着头“嘿嘿”笑了两声,二话不说,调转船头又摆起桨来。渡船悠悠,驶向彼岸。转眼之间就到了河的中心。正当燕子飞暗自庆幸马上就要过了易水河时,渡船忽然停了下来。他不禁一愣,急忙问道: “船家,怎么不走了?” “嘿嘿嘿……”船家一阵冷笑道,“走,往哪里走?你还没给船钱呢。” 燕子飞一听,可不是嘛,刚才只顾着急上船,把这件事情给忽略了。于是,他便赶紧摘下行囊,把它放到船板上,伸手从里面摸出五枚圜钱,递给船家道: “船家,给你吧,这是船钱。” 哪知,却听船家声音冰冷地说: “就这几枚圜钱,你不觉得少吗?” 燕子飞愣了一下,又从行囊中取出一个刀币,连同那五枚圜钱一起递给船家道: “船家,这些钱币都给你,还少吗?” “少得很!”船家语气恶狠狠地说,“我要你把身上所有的钱币都交给我!” “啊?”燕子飞的手一哆嗦,五枚圜钱和一个刀币都掉到了船板上。他感到大事不妙,心想,糟糕,遇到打劫的了。他心里这样想着,不由得十分生气道,“都给你?我辛辛苦苦刨药换来的钱,凭什么都给你?” “凭什么?就凭爷爷是水贼!”船家趾高气扬道,随即一跺脚,只见船头的仓板忽然一翻个儿,竟然从里面跳出两个人来,每人手里都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那个船家立刻也放下双桨,从衣袋里掏出一把雪亮的牛角刀来…… 燕子飞的脑袋里不禁“轰”地一下,差点儿没摔倒。他知道自己上了贼船,看这架势,今天这伙儿贼人不但要抢他的钱,恐怕还得杀人灭口要了他的命。“天哪,我燕子飞的命咋这么不济?昨夜碰到怪兽,今天又遇水贼……最糟糕的是,现在我想逃跑都无路可逃,只有死路一条了!死?又要去死……凭什么总是要我去死?”想到这里,燕子飞不禁怒从心头起,恨自胆边生。他忽然变得毫不畏惧地指着面前这三个为非作歹的水贼,大声骂道: “该死的贼人,今天我燕子飞跟你们拼啦!” 说罢,他拿起哨棒,轮圆了,猛然击向离他最近的那个拿牛角刀水贼的头顶…… 那个水贼急忙躲闪。另外两个水贼见状,立刻都挥动匕首,纷纷刺向燕子飞。燕子飞临危不惧,他一边躲闪,一边挥舞哨棒左右出击。无奈,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尽管燕子飞拼了命的与水贼搏斗,终究还是敌不过三个穷凶极恶的贼人。三个水贼将燕子飞团团围住,三把明晃晃的凶器不断地刺向他的要害部位,恨不得一下子结果了他的性命……眼看燕子飞只有招架之功、没有反击之力了,他不禁暗自悲叹道,“完啦,这回我燕子飞真的没命了!我再也看不到老爹和良子了!再也回不到太平村了!” 哪知,就在燕子飞万念俱灰、即将被水贼刺死之际,忽然一个黑色身影由远处踏水而来,像打闪一样落到船上——同时,剑光闪动……三个水贼连一声喊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都被刺穿喉咙而死。 “啊,好快的剑法!”燕子飞脱口而出道,随着他的惊叹声,只见那三个水贼的身体都向后仰去,纷纷栽落到了水里…… 燕子飞惊魂未定地一看来人,只见他大约有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头绾发卷,额头上带着一圈儿束发金箍,略微有些发红的面色,浓眉大眼,落腮胡须,一袭青衣,背负一把宝剑,还有一个长方形的红木匣子。 燕子飞看罢,不禁肃然起敬道: “这位剑侠大哥,多谢救命之恩,请受我燕子飞一拜!” 说罢,跪在船板上,“咚咚咚”地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哈哈哈……燕子飞,想不到你的头还挺硬。我秦舞阳不是剑侠,只是一个行走江湖的剑客。你快起来吧,在我面前无需那么多的礼节。”秦舞阳朗声笑道,说话间,伸手把燕子飞拉了起来,“燕子飞,受伤没有?” 燕子飞有些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站起来说: “没有。” “没有就好。”秦舞阳十分爽快道,“燕子飞,算你命大,正巧赶上我要过河,你才没被那几个水贼给坏了性命。” “是啊!”燕子飞心有余悸地说,“秦大哥,多亏你来得及时救了我,要不然,恐怕现在我已经做了刀下之鬼!”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秦舞阳穿着的多耳麻鞋,十分惊讶地问道,“秦大哥,刚才你是从水面上飞跑过来的,你的麻鞋怎么一点儿都没湿啊?” “当然。”秦舞阳微笑道,“因为刚才我使用了‘八步赶蝉’的轻功。” “轻功?”燕子飞十分好奇地问道,“什么是‘轻功’?” 秦舞阳答道: “轻功——就是练武之人运用自身能量将身体提升起来的一种功夫。我这轻功是最差的。如果轻功了得的话,他可以凭借大自然中的风力或飘飞的树叶在空中穿行!比如,‘御剑飞行’——就是其中的一种……” “啊?”燕子飞睁大了眼睛,“还有这等奇事?” “哈哈哈……少见多怪了吧?”秦舞阳放声大笑道,“燕子飞,你问得差不多了,现在该我问问你了。告诉我,你这又是背着行囊又是拿着哨棒的,要到哪里去远行?” 燕子飞见问,就毫不隐瞒地把近日太平村里接连发生的惨祸以及他要去云梦山找鬼谷子拜师学剑术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秦舞阳听罢,冲他一竖大拇指道: “好,有志气!燕子飞,你坐下吧,我要行船了。” 秦舞阳等燕子飞在船中坐稳了,他就纵身一跃,从船头轻轻落到船尾,用双手操起双桨,开始划船。船一行走,那落在水中没有沉没的三具水贼尸体就跟着漂动起来。燕子飞看见,不禁心里发怵,急忙叫道: “秦大哥,你快些划船,好把水贼的尸体甩开!” “哦?”秦舞阳笑道,“燕子飞,你害怕啦?” “嗯,有点儿!”燕子飞脸色一红,说,“秦大哥,我这是第一次看见杀人……” “真是胆小鬼。”秦舞阳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燕子飞,告诉你,我十三岁那年就亲手砍死过一个人。” “啊?”燕子飞大吃一惊,“秦大哥,十三岁?十三岁你就杀人了?” “嗯。”秦舞阳重重地一点头,说,“被我杀死的那个人是个恶霸,外号叫‘小霸王’。那还是在我老家的一个集市上,小霸王看见一个美貌女子,就嘻皮笑脸地凑过去调戏人家,他一边动手在那个女子的胸前乱摸,嘴里一边说着肮脏不堪的下流话。那个女子吓得直喊叫……正巧被我看见,我心头的那股无名怒火腾地一下就蹿了起来!我二话不说,跑到一个卖肉摊子前,抓起一把劈骨剁肉的大砍刀,冲到小霸王跟前‘咔嚓’一刀就把他的脑袋给砍掉了,立刻,一腔鲜血都穿了出来……那场面真是大快人心,集市上的人们都高声喝彩……结果,我因为杀人犯罪,被关进了监牢;后来,是太子丹把我解救了出来……” 秦舞阳一边划船前进,一边侃侃而谈。不知不觉中,船就到了对岸。燕子飞看见,在岸边,停泊着一只小船。这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秦舞阳把渡船靠近小船停住,放下双桨,纵身跃到船头,借着微弱的星光,抓起缆绳随手一甩,绳头儿就缠在了岸边的石桩上。 燕子飞和秦舞阳一起下船上岸。 秦舞阳对燕子飞说: “燕子飞,天色已黑,你该投宿了。看见没有?前面那座有灯光的茅屋就是这只小船的主人艄公李大伯家。那李大伯没儿没女,老伴儿也已经去世多年,现在他就孤身一个,为人心地善良,安分守己,是个绝对可靠的好人,我以前曾在他家投宿过几次。现在,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到李大伯家去投宿——顺便告诉李大伯,那条贼船归他了,随他怎么处理都可以。” “嗯。”燕子飞点头道,“秦大哥,你不去投宿吗?” 秦舞阳说: “我有急事,要连夜赶到关山邑去。燕子飞,再见!” “再见,秦大哥,路上要当心啊!”燕子飞望着秦舞阳那匆匆离去的背影大声说。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了,燕子飞这才按照秦舞阳的吩咐,到艄公李大伯家去投宿…… 第九章荆轲 燕子飞受到李大伯的热情欢迎,他十分安稳地在李大伯家住宿了一夜。 第二天,天色一见亮燕子飞就起来了,他简单的洗漱一番之后,在李大伯的盛情款待下,饱饱地吃了一顿早饭。他要告辞赶路,从行囊里掏出一枚刀币交给李大伯,说: “大伯,我要走了,这是住宿钱和吃饭钱,请你收下吧。” 可是,李大伯却坚决不要,他又把那枚刀币硬塞到燕子飞的行囊里,笑呵呵地说: “小飞,你要走的路还远着呢,身上的钱能省着花就省着花。” 燕子飞十分感激地说: “大伯,你别担心我的路费不够用。你看,我这腰上还有两大串盘缠呢。” “嗯。”李大伯颇为高兴地一点头,笑眯眯地伸手摸了摸他的盘缠说,“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多带点儿盘缠心里有底儿啊!” 他的话音刚落,忽然一阵悲壮嘹亮的歌声从远处传来: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那异常悲壮的歌声中,充满了生离死别之情。燕子飞的心弦不禁为之一动,他急忙问道: “大伯,这是谁在唱歌啊?” “不知道。”李大伯说,“听声音好像是在易水河的对面传过来的。小飞,走,看看去!” 燕子飞答应一声,赶紧背起行囊,拿着哨棒,跟随李大伯向屋外走去。 外面,正刮着萧瑟的秋风,寒意扑面,落叶纷飞。 燕子飞和李大伯走到外面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只见在易水河的对面,也就是昨天燕子飞上船的那个岸边,旗幡招展下,聚集着很多人。看样子,他们是在为其中的一个人送行,那异常悲壮嘹亮的歌声就是辞别之人高唱的…… “哦,有人要过河了,我得赶紧把船划过去。小飞,等我回来你再走啊。”李大伯说罢,急忙向河边跑去…… 燕子飞远远地看见,李大伯动作飞快地把小船摇到对岸后,那个唱歌的人就纵身跳到了船上。不一会儿,李大伯就载着他回到了这边。燕子飞仔细一打量来人,只见他瘦高的个子,五官端正,表情庄严肃穆地站在船头,一身粗布素服,脚穿一双多耳麻鞋,背负一口宝剑,左手拎着一个满是血迹的包裹。他见小船停住了,随手从衣袋中掏出几枚圜钱递给李大伯道: “船家,这是摆渡钱。” “多谢壮士恩典!”李大伯接过那几枚圜钱,揣入衣袋里之后,转眼对燕子飞说,“小飞,这位壮士名叫荆轲,他要到秦国去,你不是要上云梦山吗?正好儿,你俩能走同路。” 燕子飞一听,不禁喜出望外,急忙对荆轲抱拳施礼道: “荆轲大哥,你好!” 荆轲听见,立刻抱拳还礼道: “你好。” 说罢,他纵身一跃,离开小船跳到了岸上。 燕子飞兴冲冲地凑到荆轲面前,看着他手里拎着的那个满是血迹的包裹,想替他拎着,就伸手去接道: “荆轲大哥,这个包裹让我替你拎着吧。” “不!”荆轲摆手拒绝道,“你不能碰这个包裹!” “哦?为什么?”燕子飞十分疑惑地问道,“荆轲大哥,这里面包的是什么?” 荆轲面色沉重,直言不讳地说: “人头!” “啊?!”燕子飞骇然失声,吓得赶紧把手缩了回去…… 燕子飞辞别了李大伯,与荆轲一起离开易水河,踏上了新的征途。 走在路上,燕子飞发现,满脸严肃的荆轲,好像心事重重,样子很不开心。他转念又一想,是啊,一个提着人头走路的人,他如何能开心得起来?为了打破这异常沉闷的气氛,燕子飞主动开口道: “荆轲大哥,我叫燕子飞,是燕国人,家住大青山脚下的太平村。村里人比我小的给我叫大飞,比我大的给我叫小飞。荆轲大哥,你比我大,你就给我叫小飞吧。” 荆轲默默地一点头。 燕子飞见他还是一言不发,想了想,又说: “荆轲大哥,你的气派好大啊!刚才在易水河边,有那么多的人为你送行。我看见,那些迎风飘荡的旗幡上,都有一个‘燕’字……想必,那些人都是燕军吧?其中有一个人拉着你的手,我看他的样子很不一般!” “当然。”荆轲开口道,“因为他是太子丹。” “啊?”燕子飞当然知道太子丹是谁?所以,他不禁惊叹一声道,“原来他就是大燕国的太子丹!”他震惊了一下,又说,“荆轲大哥,另外还有一个人——就是当你唱歌时坐在旁边敲打乐器的那个人,我看他举止不凡……荆轲大哥,他一定是你最好的朋友吧?” “嗯。”荆轲重重一点头,“他叫高渐离,会击筑,我非常喜欢听他击筑。高渐离和这个樊於期,都是我的好朋友!” “啊?!”燕子飞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荆轲提着的包裹上,“荆轲大哥,你拎着的这颗头颅,是你朋友樊於期的?他的头怎么被人给砍下来了?怪不得你的脸上没有笑容,原来你在给他办丧事……荆轲大哥,你这是要把樊於期的头颅送回故里安葬吧?” “不!”荆轲看了燕子飞一眼,“我要把他的头颅献给秦王。” “什么?”燕子飞大吃一惊道,“荆轲大哥,进献应该拿金银珠宝啊,你把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献给秦王,他……能要吗?” “能!”荆轲十分肯定地说,“因为这是樊於期的人头,秦王恨之入骨。小飞,我看你不是细作,干脆就对你说实话吧:我是刺客——此番前往秦国,是去刺杀秦王嬴政……” 荆轲的话越说越多,他一边阔步前进一边告诉燕子飞,他去刺杀秦王,是太子丹主使的,因为秦国要消灭燕国,太子丹不甘臣虏自认,决定派刺客荆轲去把秦王杀掉。荆轲受命后,提出要带着秦王最想得到的燕督亢地图和樊於期的首级,以进献为名去见秦王——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取得秦王的信任,以便进入咸阳宫面见秦王行刺于他…… 听到这里,燕子飞不禁对荆轲的大义凛然行为肃然起敬,忍不住插话道: “荆轲大哥,秦王为什么痛恨樊於期?” 荆轲说,樊於期本来是秦国的一个将军,后来在率兵讨伐赵国时,被赵国的将军李牧打败,他畏罪逃奔到燕国,被太子丹收留并重用。因此,秦王恨之入骨。当荆轲向太子丹提出需要樊於期的首级之后,荆轲就后悔了,因为他和樊於期已经是好朋友了,他不忍心让樊於期作出如此巨大的牺牲。没想到,樊於期顾全大局,竟义无反顾地拔剑自刎了。为此,荆轲到现在还感到十分悲痛…… 第十章强盗 燕子飞和荆轲边走边交谈。不知不觉,半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将近中午的时候儿,燕子飞和荆轲走到了一座山冈前。只见在山冈的脚下,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乱石冈”三个大字。 燕子飞和荆轲沿着坎坷崎岖的石径走上了乱石冈。只见周围乱石林立,古树横生,地形十分险恶。这时,燕子飞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就对荆轲说: “荆轲大哥,我饿了。你一定也饿了吧?我行囊里有干粮,咱俩坐下吃点儿东西,顺便休息一下吧?” “好。”荆轲点头道。 于是,两个人走到一块大石头前坐了下来。 燕子飞放下哨棒,摘下行囊,打开了取干粮。干粮是燕十三特意为燕子飞准备的,一共装了两袋:一袋是炒苞米粒,一袋是烀熟之后经过晾晒的山地瓜干儿。燕子飞不知道荆轲喜欢吃哪样干粮?他就把两袋干粮都拿出来,放到石头上,都打开了,笑着对荆轲说: “荆轲大哥,吃吧。一共两样儿:你都尝尝,哪样好吃你就吃哪样。” “嗯。”荆轲点点头,伸手抓起一把苞米粒,送到嘴里几粒,边吃边说,“这个很好吃,香喷喷的,有嚼头。” “是吗?”燕子飞笑道,“荆轲大哥,那你就好好地吃一顿吧!” 燕子飞和荆轲坐在一起,香喷喷地吃干粮。大约过了一刻钟,两个人都吃饱了,就起身继续赶路。燕子飞一边往前走,一边看着周围极其险恶的地势说: “荆轲大哥,都说‘险山恶岭出强盗’,我说也不见得。你看这乱石冈地势多险恶?咱一路走来,也没有遇到一个强盗啊!” 哪知,燕子飞话音刚落,就在前面路旁的一片树林里,猛然闪出七八个大汉来。只见他们都手持大刀阔斧,一个个就像凶神恶煞一般拦住了去路。燕子飞的心不禁“忽闪”一下。只见那个为首的黑脸大汉把手中板斧举起来一晃,冲着他俩厉声喝道: “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处过,留下买路财。你若摇头说‘不’字,把你脑袋砍下来。哇呀呀……” “啊?”燕子飞大惊失色道,“强盗,真的有强盗!荆轲大哥,怎么办?” 荆轲却像什么也没看见似的,继续脚步不停地往前走。燕子飞急了,他快步跑到荆轲的前边,对那个黑脸强盗喝道: “强盗,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拦路打劫,真是好大的胆子!”说到这里,他回手一指荆轲,“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他是谁,爷爷不知道。爷爷只知道,你俩的脑袋马上就要搬家啦!弟兄们,给我杀!”黑脸强盗说罢,带头冲上前来,挥动大斧对准燕子飞的当头猛砍下来—— 燕子飞吓得身子一激灵,他正要躲避,却见白光一闪,荆轲的剑已经带着寒气刺入了黑脸强盗的咽喉里。顿时,黑脸强盗身子一挺,硬僵僵地立在了那里——随着荆轲将剑掣回,强盗憋在喉咙里的“啊”字才冒了出来。之后,他一头栽倒在地…… 后面的那些强盗见状,都吓得惊叫一声,扭头就逃。只见荆轲身影闪动,剑光耀眼——随着“啊!”、“啊!”“啊!……”一连串惨叫声发出,霎时所有强盗都挺立在了那里…… 这只是电光石火之间发生的事情。燕子飞看得眼花缭乱,只听“锵”地一声响,荆轲剑复入鞘。之后,他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提着樊於期的头颅,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从那些挺立着的强盗中间走过。荆轲已经走过去十几步了,那些毙命的强盗才一个接一个的纷纷栽倒下去…… 燕子飞这才回过神来。“荆轲大哥,等等我!”他急忙叫道,快步追赶过去。 荆轲等燕子飞跑到跟前,这才开口道: “小飞,刚才你都看到了?” “我看到了!”燕子飞佩服得五体投地道,“荆轲大哥,你的剑真是太快了!” “不!”荆轲轻轻摇了一下头,边走边说,“小飞,我问的不是剑……我的意思是,你看到那些强盗都死了吧?” “嗯!”燕子飞点头道,“都死了,一个活口也没有。” 荆轲说: “这叫除恶务尽。小飞,以后你若再遇到恶人,能值置于死地手下就绝不留情。否则,对恶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酷!……” 燕子飞和荆轲一路说着话,走下了乱石冈。他们又穿过一片杂树林之后,燕子飞看见,前面出现一条岔道。岔道旁,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有“关山邑”三个大字。 荆轲看到那块石碑,对燕子飞说: “小飞,我要改道去关山邑,不能继续和你同行了。” 燕子飞愣了一下,问道: “荆轲大哥,你去关山邑做什么?” 荆轲说: “我去关山邑找秦舞阳,他是我这次行动的搭档,督亢地图带在他身上。他因为要到关山邑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已经在昨天傍晚起程渡过了易水河……我们约好在关山邑见面之后,再一起去秦国。” 燕子飞听罢,不由得想起了秦舞阳……他怅然若失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他们就走到了岔道口。 荆轲停住脚步对燕子飞说: “小飞,前面那座山叫九龙山,是你应去的方向——你就沿着这条道翻山越岭往前走吧。如今这个世道不太平,山贼经常出没,路上要多加小心!” “嗯!”燕子飞有些难舍难分地看着荆轲那表情坚毅的面孔说,“荆轲大哥,你也一路多保重啊!” 荆轲一点头,迈步走上了岔路。燕子飞望着他那渐渐远去的高大背影,忍不住放声喊道: “荆轲大哥,你本领高强,有拯救燕国的雄心壮志,你是大英雄!我燕子飞是一介草民,虽然没有你那样的英雄气概,但是,我也有一腔热血,我要以你为楷模,学得剑术之后,重返太平村,消灭山贼和怪兽,让乡亲们都回到家园,重新过上太平的日子!” 燕子飞站在岔道口,依依不舍地一直目送到荆轲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他才振作精神,继续赶路。 不一会儿,燕子飞就置身在了树木成荫的九龙山中。 九龙山绵延数十里,山势磅礴逶迤。此时正是深秋季节,满山枫叶,通红似火。 燕子飞一边赶路一边欣赏着满山的红枫,心情感到十分愉快。正当他经过一道悬崖下面时,忽听有人叫道: “救命啊……救命……” 第十一章 王小胆 第十一章王小胆 燕子飞吓了一跳,他急忙循声望去,只见在悬崖下面的一片荒草丛中,躺着一个人。 燕子飞赶紧跑过去一看,这个人年纪与他相仿,白白净净的面庞,五官端正,表情痛苦,身穿白色绸缎衣裳,足蹬一双皮靴。他的双手紧紧地捂在胸口处,手掌上、衣襟上都是鲜血。 “啊?这位兄弟,你怎么啦?”燕子飞跑到跟前问道,“咋出了这么多的血?” “大哥,我叫王小胆……被强盗……给刺伤了!”王小胆含着眼泪说,“大哥……救救我!救救我……” “好,好,我救你,我救你!”燕子飞连声答应道,“王小胆,你忍耐一下,我这就带你去找医师。” 燕子飞说罢,蹲下身,将两手伸到王小胆的后背下面,用力把他抱了起来。不料,他这用力一抱,王小胆的伤口立刻涌出很多鲜血,疼得他大叫一声,差点儿没昏过去。 燕子飞下了一大跳,他慌忙又把王小胆放下了。 只见王小胆疼得脸色刷白,满头大汗。 燕子飞不知所措道: “王小胆,这……这可咋办哪?” 王小胆十分凄惨地一笑,说: “大哥,我恐怕……活不成了!你不用带我……找医师了,你就在这里……陪陪我,等我死后,你把我……埋葬了,别让我暴尸荒野……” 燕子飞的心不禁颤抖一下,急忙说: “王小胆你别胡说,你不会死的!我先陪你说说话,等你安稳一会儿我再带你去找医师。” “嗯。”王小胆轻轻点了一下头。 燕子飞问道: “王小胆,你是哪儿的人?” “我是卫国……朝歌人氏,本来我叫……王小虎,这名字……是我爹给起的。可是,后来我爹发现……我胆小如鼠,名字不应该……带‘虎’字,就又给我……改名叫王小胆。我叫……王小胆,我爹叫……王大胆,外号‘王一刀’……是个屠夫,在朝歌……以杀猪卖肉为生。以前……每当我爹杀猪时,我都躲得……远远的……不敢看,真的……那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时……鲜血喷流的场面……实在是太吓人了!唉,有时候儿……我也恨自己……胆儿太小,胆儿太小……要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被那个……凶恶的强盗……给杀害!其实,我的剑术……是非常了得的……当时那个强盗……在拦路抢劫我时,被我……一剑刺中了……右手腕子,立刻鲜血……就流了出来,我一看见血……登时吓得坐在了地上……结果,那个强盗……抢过我的剑……当胸刺了我一剑,之后……他就把我的……行囊和剑……都给拿走了。临走时……他一脚把我……踹下山坡……滚到了这里。假如,我要是……胆子大的话,当时一剑……刺穿强盗的喉咙,我的命运……就不会……是这样了!”王小胆有气无力地说。 燕子飞的心弦不禁为之一颤: “哦?王小胆,你今年多大年纪?” “我今年……十八岁,今天正好……是我的生日!”王小胆哭道。 燕子飞说: “王小胆,我且问你,你家在朝歌,不好好在那里帮着你爹卖肉,大老远的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干啥?” “唉!”王小胆叹了口气,“我这是……要到燕国……去找荆轲……” “什么?”燕子飞立刻打断他的话,“你要找荆轲?荆轲是你什么人?你怎么会认识他?” “我当然……认识荆轲哥哥,因为……他是我的……邻居。”王小胆答道。 燕子飞不禁非常惊讶: “王小胆,你和荆轲大哥是邻居?” “嗯。”王小胆声音断断续续地说,“我们两家……是多年的……好邻居。荆轲哥哥……是个刺客,他的剑术……精湛高超……我会舞剑……就是……他教的。荆轲哥哥……自幼失去爹娘,是他爷爷……一手把他拉扯大的……半个月前,荆爷爷……得了重病,卧床不起……老人家天天……总是‘庆儿、庆儿’……不停地呼唤。‘庆儿’是……荆轲哥哥的乳名。十天前……我娘于心不忍,才叫我上燕国……寻找荆轲哥哥……回家去看爷爷……没想到,我来到这里……竟然……遭遇了不测!可惜……我那口宝剑……落入了……强盗之手,那是……我爹花了……五贯圜钱……请徐夫人……精心锻造的,上面……铸有‘王小胆……专用’和‘徐夫人……特制’……两行篆字。本来,爹爹……让我学剑……是为了……防身……健体,长命……百岁……万万……没想到,事……与……愿……违,我……年纪……轻轻……轻轻的……就……做了……他……乡……之……鬼……” 王小胆说到这里,忽然两眼一闭,气绝身亡。 王小胆的死去,给燕子飞留下了一个极其深刻的启示——直到这时,燕子飞才明白荆轲对他说的“除恶务尽”那句话,是多么的重要? 燕子飞看着撒手人寰的王小胆,不禁感到非常难过。他不敢想象,如果王小胆的爹娘得知自己的宝贝儿子已经与世长辞,他们会是如何的呼天抢地、悲痛欲绝? 燕子飞在王小胆的遗体旁默默地伫立一会儿之后,他在附近山坡上找到一处向阳的土地,又捡到一个像头似的石片,用它将土地挖出一个长方形的深坑,把王小胆的遗体抱过来轻轻放到土坑里。燕子飞先找到一些大石块,将王小胆的遗体垒砌在里面。然后,他开始用土掩埋…… 燕子飞一边埋葬王小胆,一边自言自语道: “王小胆,安息吧!但愿你再转世为人,能长命百岁……” 燕子飞埋葬完王小胆,便背着行囊,拿起哨棒继续赶路……当红日将要落山的时候儿,燕子飞终于走下了九龙山。 经过一天的颠簸,这时燕子飞感到十分疲惫。他迈着有些沉重的脚步继续往前走。前面出现一座关隘,那镶嵌在隘口上的一块长方形大青石上,赫然刻有“长平邑”三个大字。燕子飞不禁高兴起来,他决定到长平邑找一家客栈歇宿一夜…… 一刻钟之后,燕子飞来到了长平邑。尽管这是一座山城小邑,却也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燕子飞走在大街上,只见当铺、酒肆、裁缝铺、冠履铺、绸缎庄、商行、青楼、钱庄、茶坊、药铺、乐器坊、饭庄、客栈……一家挨一家的坊间,都有人光顾。当他经过一家“楼外楼”的青楼前面时,只见一个穿戴分外妖娆的老太婆,坐在门前眉开眼笑地冲他打招呼道: “唷,这位公子长得真英俊呀!我看你这风尘仆仆的样子,一定是从远道来的贵客吧?天色将晚,公子快到楼上歇歇脚吧!咱家女子个顶个都貌似天仙,温柔体贴,风雅多情。公子跟你说呀,咱这‘楼外楼’出名得很,有数不清的名流雅士常来光顾。什么苏秦、张仪、孙膑、庞涓、田单、李牧呀,他们都曾在这里歇过脚。还有一个名叫高渐离的乐师,他经常是咱这里的座上客呀!公子若来,保你春风几度,乐不思府……” 燕子飞知道青楼是什么地方,吓得没敢搭茬儿,慌忙冲她一摆手,脸红脖子粗地快步走了过去。身后,传来那个老太婆十分惋惜的咂嘴儿声。 燕子飞又走过几家坊间,忽然看到前边有一家“山城客栈”,他打算到那里去投宿。正当此时,猛听得“镗镗镗”一阵铜锣声响起。他循声看去,只见在正街旁边的一处空地上,密密麻麻地围着一大圈子人在观看什么,并不时响起喝彩声。 燕子飞十分好奇,他急忙凑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个杂耍班子在卖艺。这时,圈子里正要表演飞镖绝技。只见一个年纪大约有十二、三岁的男孩子,站在一扇立着的门板前,他的双臂平伸,两个腕子被牢牢地绑在门边上;在距离男孩子十步左右远的对面,有一个穿青戴皂的紧衣蒙面人站在那里,腰带上别着一排明晃晃的梭镖,每只梭镖的末端都系着一条十分鲜艳的红凌子。这时,只见那蒙面人抱拳行礼道: “各位看官,请上眼,在下献丑了!” 听声音是个年轻女子。说罢,只见她双手快若闪电般地去抓梭镖——就在燕子飞觉得眼花缭乱之际,只听“嗖嗖嗖……”一阵镖带风声,随即就是“啪啪啪……”门板被梭镖刺中的声音响起……这只是眨眼之间发生的事情。 当燕子飞回过神来,定睛去看时,只见蒙面人腰带上的所有梭镖都已经牢牢地插在了门板上:分别位于男孩子的头顶、两耳旁边、脖子两侧、两条胳膊的上下边以及腋下两侧——所有梭镖都紧挨着男孩子的身形,而男孩子却毫发无损。啊,真是太惊险了!燕子飞和众人都愣了片刻,才不约而同地发出一片喝彩声: “好!好!好……” 这时,只见杂耍班里那个年纪最大的老者走到圈子当中,满面带笑地转着圈儿对观众抱拳施礼道: “各位看官,大家好!我李家班千里迢迢,来到贵地献艺,一来让大家茶余饭后能开开心,乐呵乐呵,二来也想讨点盘缠钱!希望各位看官带钱的捧个钱场,没带钱的捧个人场……” 老者说话的时候儿,只见那个被飞镖包围的男孩子自己脱身离开门板,拿起一个红木托盘,走到大家面前,将木盘端起来,开始转着圈儿的接受赏钱…… 众人纷纷把随身携带的三两枚圜钱、或是一个布币、还有少许蚁鼻币放到了托盘里。 燕子飞对刚才的飞镖绝技佩服得五体投地,决定打赏五枚圜钱和一个刀币。他知道自己的行囊里还有七枚圜钱和五个刀币,就动手去摘行囊。可是,却摸了个空。他的心里“忽闪”一下,急忙扭头一看,天哪,行囊竟然不见了。这可真是活见鬼了——明明刚才它还好好的在后背上,怎么转眼之间就不见踪影了? 正当燕子飞蒙头转向时,那个男孩子举着托盘走到了他的面前。无可奈何之中,他伸手到腰间去取盘缠,心想,等给完赏钱再寻找行囊吧。可是,燕子飞万万没想到的是,系在他腰上的那两串贴身盘缠钱竟然也都不翼而飞了。 第十二章 楚阿房 第十二章楚阿房 立刻,燕子飞的脑袋里“轰”地一下,差点儿没摔倒在地。 男孩子举着托盘在燕子飞面前停留了一会儿,见他的一只手插进腰间抽不出来,样子非常尴尬,男孩子就默默地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燕子飞木雕泥塑般的呆在那里,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一串儿银铃儿似的笑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咯咯咯……” 燕子飞的心不禁为之一动,不由得循声看去,只见在旁边不远处的一棵大柳树下,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女子正站在那里“咯咯咯”地冲他笑呢。燕子飞一看见那个女子,他那快要停止跳动的心立刻欢跳起来——因为他分明看见,那个女子右手提着一个行囊,左手拎着两串盘缠钱。 “呔,你休走!那是我的东西,快还给我!”燕子飞大声喝道,提着哨棒,拔腿追赶过去。 燕子飞生怕那个女子会转身逃跑,心想,“今天你就是跑到天边儿我也一定要抓住你把东西夺回来。”可是,出乎燕子飞的意料,那个女子根本就没动地方,她一直等燕子飞跑到跟前伸手夺行囊和盘缠时,才冲他大声嚷嚷道: “喂喂喂,你懂不懂礼貌?有像你这样讨要东西的吗?” 燕子飞不禁一愣,心想,“东西本来就是我的嘛,被你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拿走了,我夺回来是理所当然的,这与懂不懂礼貌有什么关系?”尽管他心里这样想着,但是为了息事宁人,嘴上只好服软道: “对不起,我失礼了。这位小姐,你手里拿着的行囊和盘缠都是我的东西,现在请你把东西交给我吧。” “嗯,这还差不多。”对面女子立刻露出笑容道,“喂,东西可以还给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饿了,想让你请我吃一顿饭。” “就这条件?没问题,我答应你。” “好,成交!”对面女子十分痛快地说,随即把行囊和盘缠一起交给燕子飞。 燕子飞满心欢喜地赶紧接过来,放下哨棒,先把行囊背好,然后一边往腰上系盘缠一边问道: “这位小姐,有一件事情我没弄明白,想请教一下。我这行囊和盘缠本来都是好好的带在身上,却怎么忽然跑到你的手里去了?” “这……”对面女子脸色绯红起来,忽然她把眼睛一瞪道,“喂喂喂,你废话咋这么多?休要啰嗦……走,带我吃饭去!” “去就去呗,你瞪啥眼睛?人不大脾气还不小呢,好像我欠你八万贯似的。”燕子飞有些不高兴地说,“另外,小姐,我提醒你一下,你跟我说话别总是‘喂喂喂’的,告诉你,我有名字,我叫‘燕子飞’!” “哦?燕子飞?这个名字真好听。燕子飞,你也别一口一个‘小姐’、‘小姐’的叫我,我也有名字,现在告诉你,我叫‘楚阿房’。”楚阿房眉开眼笑地说,“燕子飞,从现在开始,我就给你叫燕子飞,你就给我叫楚阿房吧。” “好,一言为定。”燕子飞又变得十分高兴起来,“楚阿房,走,我请你去吃饭,正好儿我肚子也‘咕咕’叫了。” 于是,燕子飞提着哨棒在前边带路,楚阿房随后紧跟。走不一会儿,前面出现一家“仁和居饭庄”,燕子飞兴冲冲地说了声“就是这里了”,大踏步地就要走进去,却见楚阿房急忙跑到头前伸双臂拦阻道: “燕子飞,你要干什么?” “这还用问?到饭庄吃饭哪。” “谁要你到饭庄吃饭了?” “请你吃饭,不到饭庄到哪里?” “饭庄饭庄……你就知道饭庄!燕子飞,你腰缠万贯了?总想花大头钱?” “可是,楚阿房,请你吃饭我也不能太小气呀!” “小气什么?谁要你大方啦?少废话,跟我走。”楚阿房说罢,转身径直朝一个小巷口走去。 燕子飞随后紧跟。不一会儿,一个烧饼铺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只见老板娘大约有五十左右岁,穿戴打扮干净利落。 楚阿房走到烧饼铺前,叫道: “老板娘,你好,我要买四个热的烧饼。” “好好好!”老板娘连声答道,动作熟练地掀开放在柜台上的箩筐盖子,用一片十分干净的荷叶包了四个烧饼,笑呵呵地对楚阿房说,“姑娘,这是刚出炉的,热着呢。” 楚阿房拿起烧饼包,对燕子飞说: “给钱,四枚圜钱。” 燕子飞答应一声,赶紧从行囊里掏出四枚圜钱,交给老板娘。 老板娘接到手一看,说: “这是燕圜,如今可比我们赵圜值钱多了,四枚燕圜能买五个烧饼。小伙子,我再多给你们一个烧饼……” 燕子飞和楚阿房离开烧饼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一起吃热乎乎的烧饼。这时,燕子飞忽然想起刚才卖烧饼那个老板娘说的话,他就问道: “楚阿房,刚才那个卖烧饼的老板娘说话好生奇怪,什么又是‘燕圜’、又是‘赵圜’的……这里究竟是哪里呀?” “什么?”楚阿房就像不认识燕子飞似的紧盯着他的脸,“燕子飞,你究竟是哪国人?怎么连这里是赵国的长平邑都不知道?” “啊?”燕子飞大吃一惊道,“这里是赵国的地界了?这么说,我已经出国啦?我离开燕国了?” “啊?”这回轮到楚阿房吃惊了,“燕子飞,原来你是燕国人?怪不得你又是背着行囊又是提着哨棒又是带着盘缠的……敢情你是在长途跋涉呀!燕子飞,快告诉我,你这千里迢迢的到底儿要去哪里呀?” “我要去云梦山。”燕子飞答道。见楚阿房继续追问,他就毫不隐瞒地把自己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 楚阿房听罢,不禁又是惊讶又是兴奋地对他说: “太好了!燕子飞,我也跟你一起去云梦山拜师学艺——等学会了剑术就和你一起回太平村去对付山贼和怪兽。” “不行不行!”燕子飞急忙说,“楚阿房,你一个女儿家要跟我一起走……你爹娘断然不会答应的。我……” “我没有爹娘!”楚阿房忽然打断他的话,表情十分哀伤地说,“真的,燕子飞,我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没家没业,就这么一天天到处流浪长大的……” “哦,对不起!”燕子飞十分抱歉地说,“楚阿房,不要伤心……既然你无牵无挂,想跟我一起走,那我就带你同行好了。” “真的?这可太好啦!”楚阿房不禁又心花怒放道,“燕子飞,我没有看错,你果然是个大好人!” 听她这么一夸奖,燕子飞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笑道: “嘿嘿嘿……‘大好人’我不敢当,但是,我燕子飞绝对不是坏人!” “咯咯咯……”楚阿房银铃儿似的笑声又响起道,“燕子飞,说来说去的,你不还是一个大好人嘛!” “是吗?嘿嘿嘿……楚阿房,既然你一再说我是个大好人,那我就是个大好人吧。” “嗯,燕子飞,你绝对是个大好人!”楚阿房冲他一竖大拇指,十分爽快地说,“但是,我——楚阿房,比你更好!” 于是,燕子飞和楚阿房这两个大好人就一边香喷喷地吃烧饼,一边无拘无束地聊起天儿来。 楚阿房告诉燕子飞,她去过燕国,燕国和赵国是邻邦,九龙山下的那个“长平邑”关隘,就是两国之间的分界处。本来,赵国的钱币和燕国的钱币是等值的,可是,自从赵国被秦国给消灭之后,赵国的钱币就贬值了……说到这里,楚阿房忽然“扑哧”一笑道: “燕子飞,今天你请我吃这一顿饭,花掉两枚圜钱,是不是觉得有点儿冤枉啊?” “不不不!”燕子飞急忙连连摆手说,“不冤枉,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嗯。”楚阿房点点头,“我相信你是心甘情愿的。说实在的,只花两枚圜钱就能请一个大美女陪你一起吃饭,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儿啊!” 听楚阿房这么一说,燕子飞这才注意细看她的容貌。只见她长发乌黑,白里透红的脸蛋儿上,弯弯的眉毛,一对儿闪亮有神的大眼睛,通官鼻梁儿,朱唇红润;白嫩细腻的皮肤,四肢匀称,曲线柔美,该丰满的地方十分丰满,该收拢的地方又收拢得恰到好处,纤纤十指,似春笋一般秀美,又如羊脂美玉一般光洁……这异常靓丽的容颜,真的是燕子飞前所未见。本来,燕子飞以为苗红花是天下最美的女子,没想到面前这个光彩照人的楚阿房,花容月貌竟又胜过苗红花两分。假如苗红花能值一百个刀币,那么,眼前这个楚阿房就能值一百二十个刀币。“我这么比喻,绝对没有贬低红花儿姐姐的意思,只是这楚阿房天生丽质,真的实在是太美了!”燕子飞这样想道,忽然觉得只请楚阿房吃两个烧饼,的确是太寒酸了,他就十分抱歉地对她说: “楚阿房,今天这顿饭就算了。明天,我一定要请你到‘仁和居饭庄’去好好地吃一顿大餐。” “唷唷唷,燕子飞,你怎么又犯毛病啦?”楚阿房含嗔带笑地说,“你的心意我领了!等你啥时候儿腰缠万贯了,再请我吃大餐吧!” 说到这里,楚阿房又发出了一串儿银铃儿般的笑声。她的笑声是那么的悦耳动听,燕子飞受到感染,不由得也朗声欢笑起来…… 第十三章 山城客栈 第十三章山城客栈 燕子飞和楚阿房连说带笑地吃完了烧饼,见天色要黑了,他俩就一起到“山城客栈”投宿。 山城客栈的小二十分机灵,他看见燕子飞和楚阿房跨进门槛,立刻跑上前笑脸相迎道: “二位客官晚上好,欢迎光临山城客栈。这里客房干净,床榻整洁,灯明盏亮,包您满意。您二位来咱这里投宿算是找对地方了。” 说话间,他把燕子飞和楚阿房领到了柜台前。 掌柜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坐在柜台前查看流水账,这时,看见燕子飞和楚阿房站到了柜台前,他就站起来笑着打招呼道: “欢迎光临。二位客官,听我介绍一下:咱这里的客房共分高、中、低三个等次,高等客房房间宽敞,红松油漆地板,镂花楠木金漆大床,锦缎铺盖,铜象灯照明,每宿要预付两个刀币;中等客房,杂木清漆地板,红松雕花木床,绸缎铺盖,青铜骆驼灯照明,每宿要预付一个刀币;低等客房青砖铺地,平板木榻,粗布铺盖,玉勾连云灯照明,每宿要预付十枚圜钱。请问二位客官,意欲下榻哪个等次的客房啊?” 燕子飞一听,立刻毫不犹豫地说: “掌柜的,我要一高、一低两个客房。高等客房给她住,低等客房……” “住口!”燕子飞话未说完就被楚阿房给打断了,只见她瞪了燕子飞一眼,随后对掌柜的说,“掌柜的,他是我丈夫,刚才在进门时脑袋撞门框上了,有点儿发蒙,你别听他胡咧咧,我俩只住宿一个低等客房就行。” “好好好!”掌柜的立刻点头答应道。 燕子飞正在发愣,只听楚阿房说: “你还愣着干什么?掏钱啊。” 燕子飞慌忙答应一声,把哨棒递给她,赶紧解下一串盘缠放到柜台上,查了十枚圜钱交给掌柜的。 掌柜的刚把圜钱接过去,只听楚阿房微笑道: “掌柜的,你要看清楚,我们花的可是燕圜哪。” “哦?”掌柜的一愣,随即笑道,“呵呵呵……客官,你可真精明啊!既然你们花的是燕圜,那就少付一枚吧。”说罢,他将一枚圜钱退还给燕子飞,吩咐小二带他俩去客房休息。 小二答应一声,把燕子飞和楚阿房领进一个低等客房,他把放在灯台上的玉勾连云灯点亮了,笑道: “二位客官自便吧,有事请吩咐小人,保证随叫随到。” 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燕子飞见楚阿房随后把房门关严插上了门闩,就对她埋怨道: “楚阿房,你说话怎么不负责任哪?咱俩刚刚认识,你咋对掌柜的说我是你丈夫啊?” “你闭嘴!”楚阿房立刻呵斥道,“燕子飞,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以为我愿意让你当我丈夫啊?我那不是没办法了才那么说的嘛!要不然,我和你这个臭男人同住一间客房,人家还以为我是烟花女子呢。” “就算是这样,那……你也不应该说我脑袋撞门框上了啊,我有那么笨吗?”燕子飞有些理屈词穷地说。 楚阿房一屁股坐到平板木榻上,“扑哧”一笑,对他说: “燕子飞,我说你脑袋撞门框上了还是好听的呢。本来,我想说你脑袋被驴给踢了,可是转念一想,客栈门口没有驴,我才没那么说。燕子飞,你是不是缺心眼儿?本来花九个圜钱就能解决的问题,你为什么非要浪费两个刀币?” “我那不是替你考虑嘛!”燕子飞把行囊和哨棒都放到木榻旁边,看着木榻说,“刚才我是省下了两个刀币,可是,这客房里就这一张木榻,咱俩怎么休息?” “这还是个问题吗?”楚阿房不以为然地说,“当然是咱俩都躺在这张木榻上休息了。” “啊?”燕子飞一眨巴眼睛,“这么窄的木榻,咱俩躺在一起?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张木榻归你,我自己还是打地铺吧。” “怎么?”楚阿房嗤地冷笑一声道,“燕子飞,你这么说,是啥意思?难道是你不屑与我同榻吗?” “不不不!”燕子飞急忙摆手说,“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你觉得什么?”楚阿房打断他的话,义正辞严地说,“我一个守身如玉的妙龄女子都觉得没什么,你——燕子飞——堂堂一个男子汉还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这……”燕子飞无言以对了。 “你还犹豫什么?走了一天的路,你不觉得累吗?”楚阿房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说,“好了!燕子飞,别浪费时间了,明天咱还要起早赶路呢,快脱衣裳睡觉吧。” “啊?”燕子飞不由得脱口而出道,“还得脱衣裳睡觉?” “不脱衣裳怎么睡觉?”楚阿房白了他一眼说,“燕子飞,就你这风尘仆仆的一身衣裳,不脱下来我可不和你躺在一个被窝里。” “啊?咱俩……还得躺在一个被窝里?”燕子飞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 楚阿房拿起放在行李卷上的笤帚,一边打扫木榻一边说: “不躺一个被窝怎么办?这木榻上只有一套被褥,我想铺两个被窝也铺不出来呀。燕子飞,别说废话了行不行?” 燕子飞犹豫不决道: “可是……” “可是什么?”楚阿房面沉似水地说,“燕子飞,看你这推三阻四的样子,好像我在虐待你似的。怎么,你和我在一起睡个觉就那么难吗?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做你很吃亏呀?还是你以为我楚阿房是个很随便的女子,逮谁就会和谁同榻?有些不值钱了?你爱睡不睡,反正我是睡觉了。” 楚阿房说罢,铺好被褥,脱去衣裳,穿着贴身紧衣钻进被窝里躺了下来。 燕子飞见楚阿房不理睬他了,知道她生气了,就赶紧满脸赔笑道: “楚阿房,你别生气……我只是觉得这样做真是太委屈你了!” “少废话,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楚阿房的声音放缓和了说,随后,她将身体往里边挪了挪,把一个枕头也让出一半来,“燕子飞,别啰嗦的了,快脱衣裳睡觉吧。” 燕子飞硬着头皮答应一声,脱去青布衣裳,穿着褂子和短裤,就要吹灯睡觉,却听楚阿房说: “别熄灯,我不喜欢黑暗。” “好,那就点着灯睡吧。”燕子飞心慌意乱地答道,磨磨蹭蹭地躺在了木榻上,他想盖被子却不好意思把被子掀起来,想枕枕头也不好意思把脑袋放在枕头上。 楚阿房见状,扑哧一笑,对他说: “燕子飞,别这样别别扭扭的行不行?你不盖被子就这么躺着,是想把自己冻出病来好叫我服侍你吗?你休想,我楚阿房才不伺候你呢。”说着话,她掀起被子给燕子飞盖上了,又伸手一拉他的胳膊,柔声说,“往里边儿躺,把头放在枕头上。” 顿时,燕子飞就觉得心里热乎乎的,一种从未有过的温馨感油然而生。“楚阿房,你真好!”他声音有些哽咽地说,只觉得楚阿房非常可亲,不由得把身体往里边挪了挪,头也枕在了枕头上。 “嗯,这就对了嘛。”楚阿房吐气如兰冲他微笑道,“燕子飞,不许打扰我,我睡觉了。”说罢,她闭上眼睛开始入睡。 燕子飞也闭上了眼睛,想睡觉,却睡不着。因为此时此刻,他的身体和楚阿房的身体挨在了一起,他已经感受到了楚阿房的温暖体温以及从她身体发肤里散发出来的一股十分馨甜的芳香……她的体温,她的芳香,使燕子飞一阵一阵的魂不守舍,想入非非。燕子飞一动也不敢动地正脸躺着,脑海里总是浮想着刚才楚阿房穿着贴身紧衣、轮廓更加分明的样子……那样子美妙绝伦,使燕子飞一阵一阵的心跳加快,恨不得立刻伸手把她搂在怀里……但是,燕子飞又在心里对自己说,“燕子飞,一定要控制住,不应该有的想法你已经有了,不应该做的事情你绝对不能做。”尽管燕子飞在心里暗自提醒着自己,可是,他那不争气的手还是忍不住蠢蠢欲动。对此,他不禁暗自恼怒,“啪!”突然,燕子飞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楚阿房被惊动了,她睁开眼睛问道: “燕子飞,你怎么了?为何要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我……”燕子飞愣了一下,忽然急中生智道,“啊,刚才有个蚊子叮我的脸,被我一巴掌给打飞了。” “哦?是吗?”楚阿房扑哧一笑,“这个季节还有蚊子吗?笨蛋,撒谎都不会撒。好了,别自我折磨了。燕子飞,我冷了,需要温暖,你抱着我睡觉吧。” 听楚阿房这么一说,燕子飞不禁感到非常羞愧,他知道,楚阿房是猜透了他的心思,为了满足他的渴望才故意说冷了,让他抱着她睡觉。这是多么善解人意的女子啊?对比之下,燕子飞忽然感到自己的思想真是太卑微了。他暗自在心里说,“不行,从现在开始,我要襟怀坦白,光明磊落。”于是,燕子飞心中释然地对楚阿房说: “谢谢你的理解!楚阿房,我没事儿了,现在我也好好地睡觉。” 燕子飞说罢,也像楚阿房那样,把身体放松,安然自得地闭上眼睛睡觉……睡着睡着,忽然燕子飞觉得有一股阴森森的冷气袭来,使他不禁打了个激灵。这时,他只觉得房间里有东西在晃悠,不由得睁开眼睛一看,只见房顶上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正硬僵僵地吊在那里——只见她,穿着一身素服,面无血色的脸上,两眼翻白,大张着嘴,一条血红的舌头吐出很长,很长…… 第十四章 有贼 第十四章有贼 “啊——!”燕子飞吓得惊叫一声,猛然坐了起来。 “燕子飞,你怎么了?”楚阿房立刻问道。 燕子飞睁开眼睛一看,房顶上哪有上吊的女子?原来是自己做了个恶梦。“没事儿,没事儿。”他一边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儿,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楚阿房,刚才我做了个恶梦。” “哦,没事儿就好。”楚阿房微笑道。本来,她也坐了起来,这时便又躺下继续睡觉。 燕子飞随后也躺下了。经过刚才的一场惊吓,他再也睡不着觉了。在这夜静更深的时刻,忽然,燕子飞想起了燕十三和小良子。他的心头不禁一热。他不知道,燕十三和小良子在长亭过得怎么样?干爹虞梦远是不是每天都会和他老爹在一起聊天儿?他知道,干爹没有儿子,膝下只有一女,名叫虞彩儿,比他小三岁,算算今年也该有十五岁了。据他老爹燕十三说,彩儿性格像个男孩子,从小刁钻顽皮,喜欢捉弄人。燕子飞不知道,如今已是及笄之年的彩儿,会不会作弄小良子?但愿她一改儿时顽皮性子,通情达理,对小良子照顾有加…… 燕子飞正在胡思乱想,耳畔忽听得“唰、唰”的有轻微声响起。他不禁暗吃一惊,因为他听出来了,那分明是门闩被拨动的声音。燕子飞立刻提高了警惕,他悄悄睁开眼睛一看,不禁吓了一大跳。只见一个明晃晃的刀尖儿,正在一下、一下轻轻地拨动着门闩。 “有贼!”燕子飞脱口而出道,就要翻身跃起,却浑身疲软无力,一点儿都不能动弹。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眼看着门闩就要被贼人给拨开了,他不禁又急又怕,急忙叫道,“楚阿房,楚阿房,你快醒醒,有贼……” 燕子飞话未说完,贼人已经拨开门闩,推开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只见他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多耳麻鞋,打着绷腿,大约有三十左右岁的年纪,精瘦,尖嘴猴腮的脸上,贼眉鼠眼,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和一个钱匣子。 燕子飞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过来,想动动不得,知道情况不妙,就大声喊道: “有贼!小二,快来抓贼呀!小二,快来抓贼……” “嘿嘿嘿,别浪费力气喊叫了。”贼人忽然打断他的话,奸笑道,“这整个客栈里的人都已经中了我乐逍遥的‘迷魂香’,一个时辰之内谁也别想动一下坑儿。” 原来这个贼人名叫乐逍遥。燕子飞一听他的话,不禁火冒三丈,异常气愤道: “损贼,你想干什么?” “劫财!劫色!”乐逍遥明目张胆地说,两眼色眯眯地看着还在沉睡的楚阿房。 燕子飞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他忍不住叫道: “不行!乐逍遥,你劫财可以,我所有的钱财你都可以拿走;劫色,我坚决不答应!这楚阿房是个十分干净的女子,我不允许你那脏手指头碰她一根汗毛!要不然,我一定宰了你!” “嘿嘿嘿……”乐逍遥奸笑道,“是吗?小子,你现在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想和我乐逍遥讲他娘的条件?”说到这里,乐逍遥放下背着的大包裹和钱匣子,“呼”地一下掀开被子,把冰凉的匕首指点在燕子飞的胸膛上,恶狠狠地说,“你想宰了我,是吗?信不信,现在我一刀下去就能结果你的性命?小子,快向大爷我求饶,要不然……” “呸!”燕子飞异常愤怒地往他那丑陋不堪的猴脸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只会使用下三滥手段的蟊贼,还想让我燕子飞向你求饶?你做梦去吧。” “好小子,你敢辱骂于我?看我不宰了你?”乐逍遥恼羞成怒道,随后扬起匕首,对准燕子飞的胸口猛然刺了下来——燕子飞以为,他立刻就会被刺死,可是,没想到乐逍遥忽然又把匕首停住了,满脸淫笑道,“小子,算你命大。我暂且留你一条性命——要不然,我一刀宰了你,恐怕鲜血会溅到这个美人儿的身上,那就不好玩儿了!嘿嘿嘿……等大爷我先把她玩儿完了再收拾你!” 乐逍遥说罢,放下匕首,满脸淫笑着伸手摸向楚阿房那鼓凸凸的胸部…… 燕子飞眼睁睁地看着他那肮脏的爪子慢慢落下去,想阻止却又无能为力,不禁气得咬牙切齿道: “混蛋,不许你碰她!要不然,我一定把你碎尸万段!” 可是,乐逍遥却像没有听到燕子飞的话,径直把他那肮脏的爪子落下去,眼看就要得手了,气得燕子飞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山响…… 正当此时,猛听得“噼噼啪啪……”一片掌嘴声响起,随即,乐逍遥的身体“呼”地一下,向后摔去,“砰”地一声,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他惨叫一声,落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只见楚阿房身影一闪,已经握着匕首站在了乐逍遥的跟前。 天哪,这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燕子飞不禁惊喜万分道: “好!好!阿房,真是太好啦!” “哼哼!”只听楚阿房冷笑道,“乐逍遥,信不信,我一刀就能宰了你?” “饶命,饶命……女侠饶命啊!”乐逍遥吓得面如土色道,趴在青砖地上“梆梆梆”地磕起响头来。 这真是大快人心。燕子飞听到他那快要把脑袋磕成破瓢似的声音,不禁心花怒放道: “阿房,这家伙太可恶了,不能饶了他,非让他把狗头磕破不可!” “好,燕子飞,我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楚阿房十分痛快地答道。 乐逍遥十分机灵,他一听楚阿房的话音儿,立刻向燕子飞求饶道: “燕大爷饶命啊,小人知道错了!只求燕大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乐逍遥这条狗命吧。” “哈哈哈……”燕子飞扬眉吐气地朗声笑道,“乐逍遥,刚才你不是很威风吗?怎么一下子变成狗熊了?你信不信,只要我燕子飞一句话就能结果了你的狗命?” “别别别……我信,我信,燕大爷开恩哪!只要你饶了我,让我干啥我干啥!” 燕子飞说: “行啦,我懒得跟你废话,你不用磕头了,快让我起来。” “是是是!”乐逍遥连声答道,急忙站起来,跑到燕子飞跟前,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往他鼻孔前一晃,顿时,燕子飞就能动弹了。 燕子飞起身穿上衣裳,接过楚阿房拿着的匕首,控制住乐逍遥,让楚阿房也把衣裳穿好。之后,他俩押着乐逍遥挨个客房走动,让他把所有中了迷香毒的客人都给解了毒,拿谁的钱财如数退还给谁——当然,在这期间,乐逍遥免不了要被大家拳脚相加或唾骂一番…… 最后,燕子飞和楚阿房一起又押着乐逍遥来到柜台前,把掌柜的和小二中的毒也都给解了。 掌柜的和小二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之后,不禁都义愤填膺,“啪啪啪……”小二一连串儿打了乐逍遥七、八个大耳光子,只打得他鼻子都出了血,才善罢甘休。 掌柜的没有理睬乐逍遥,而是充满万分感激地对燕子飞和楚阿房说: “二位客官,今夜真是多亏了你们!要不然,在我这山城客栈里出了这天大的乱子,如何得了啊?客人们若是闹将起来,恐怕我得吃不了兜着走啊!”说到这里,只见他把刚才乐逍遥退回来的钱匣子打开,取出九枚燕圜对燕子飞说,“客官,这些圜钱是你们的住宿钱,请收回吧,今夜二位的住宿钱免了。另外,”他又伸手从钱匣子里取出五个刀币说,“这些也请客官一并收下,区区薄礼,不成敬意,就算是我山城客栈的一点心意吧!” “不不不!”燕子飞急忙推辞道,“掌柜的,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你千万不要客气,这些钱币我们不能要,你快收回吧。” “怎么?”掌柜的一愣,表情有些尴尬道,“客官不要,莫非是嫌少了吗?” “不,不是!”燕子飞连连摆手道,“掌柜的,你听我说……” “呵呵呵……”不等他说完,只听楚阿房微笑道,“当家的,别婆婆妈妈的了。既然掌柜的有这番心意,这些钱币你就收下吧。要不然,掌柜的会寝食不安的。” “是啊,是啊!”掌柜的连连点头说,“女客官所言极是。” 掌柜的话音未落,突然,乐逍遥趁着燕子飞伸手接钱币的机会,转身拔腿就跑。燕子飞稍一愣神,正要去追,只听楚阿房断喝一声:“哪里逃?”随手一甩,两枚圜钱带着啸音打在了乐逍遥的左右“环跳穴”上,立刻他嚎叫一声,身体硬僵僵地站在了门口处。 燕子飞、掌柜的和小二都大吃一惊。只见楚阿房随后走过去,一猫腰把落在地上的两枚圜钱捡起来,又回到燕子飞的面前,把圜钱装到了他的衣袋里,然后,对掌柜的说: “好了,掌柜的,乐逍遥已经被我点了穴道,一个时辰之内他自己动弹不得,现在就把他交给你了,让小二把他捆绑看管起来,天明押去送官吧。当家的,走,咱俩回客房睡觉去。” 楚阿房说罢,十分亲热地拉着燕子飞的手回到了客房。 燕子飞对楚阿房不禁刮目相看了。他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楚阿房解答,可是却不知如何问起?直到他俩又都脱了衣裳,一起重新躺在被窝里,燕子飞才激动万分地开口道: “阿房,你真是个奇女子啊!刚才我中了乐逍遥的‘迷魂香’,你怎么安然无恙?那乐逍遥那么猖狂,你怎么那么沉得住气?你对乐逍遥的那些举动,真是叫我不可思议。阿房,那些……那些……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啊?”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楚阿房微笑道,“燕子飞,倒是你刚才誓死要保卫我的那番真情,叫我好生感动啊!燕子飞,我楚阿房没有看错人,你真的是一个值得让我依靠的人!” 说到这里,楚阿房情不自禁地把自己的身子和燕子飞的身体挨在了一起…… 第十五章 王小胆的剑 第十五章王小胆的剑 燕子飞和楚阿房相依而眠。很快,两个人就都进入了十分甜美的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燕子飞和楚阿房一起离开山城客栈。 燕子飞背着行囊,手提哨棒,精神抖擞地走在大街上。楚阿房与他并肩而行,燕子飞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当他俩经过一家“张记绸缎庄”时,燕子飞心里一动,说: “阿房,我要给你置办一身新衣裳。走,咱俩就进这家绸缎庄去挑选衣料。” 本来,燕子飞以为楚阿房听到这番话,会兴高采烈地和他一起走进绸缎庄,没想到楚阿房却站住了,看着他的脸问道: “燕子飞,我这身衣裳穿破了吗?” 燕子飞上下打量着楚阿房穿在身上的洁白衣裳,说: “没有。” “我这身衣裳穿脏了吗?”楚阿房又问道。 她的衣裳十分干净,纤尘不染,燕子飞如实回答: “没有。” “这身衣裳,穿在我的身上难看吗?”楚阿房继续问道。 燕子飞连忙说: “当然不难看了。阿房,你美若天仙,穿啥衣裳都好看……” “既然如此,那还置办什么新衣裳?”楚阿房瞪了他一眼说,“燕子飞,是不是行囊里多了五个刀币,你背着嫌沉了?还是不把钱花出去几个你心里难受?” “不是,不是。”燕子飞连忙摆手说,“阿房,我只是觉得,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子,应该多有几件衣裳……” “我不需要!”楚阿房打断他的话,“燕子飞,我饿了,现在需要吃饭。” “好好好!”燕子飞立刻点头说,“阿房,走,现在咱就去吃大餐。” “吃什么大餐?”楚阿房走在前面说,“昨天的烧饼我没吃够,今天还去买烧饼吃。” “好好好,听你的。”燕子飞一边跟随一边笑道,“阿房,真没想到,昨夜咱俩住宿不但分文没花,反倒获得五个刀币,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燕子飞,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就叫‘幸运’。”楚阿房喜笑颜开地说。 燕子飞却说: “别别别,这个‘幸运’来得实在是太吓人了!阿房,你是不知道啊,当时我眼睁睁地看着乐逍遥用刀尖儿拨动门闩,吓得心口窝儿怦怦直跳……” “是吗?”楚阿房笑着说,忽然她问道,“哎哎哎,燕子飞,你是从什么时候儿开始给我叫‘阿房’的?”听她这么一问,燕子飞不禁愣住了,只听她又接着说,“你给我叫阿房挺好听,我喜欢听,以后你就永远这么叫我吧。燕子飞,你给我叫‘阿房’,我就给你叫‘阿飞’,你说好不好?” “好,实在是太好了!”燕子飞十分高兴地说,“‘阿飞’——这个称呼听起来好亲切呀!” 不一会儿,燕子飞就和楚阿房来到了昨天买烧饼的铺子前,不等楚阿房开口,燕子飞就抢先对老板娘说: “你好,老板娘,我要买四个热的烧饼。” “好好好!”老板娘十分痛快地答应道,“小伙子,你们来的正好儿,我这箩筐里的烧饼都是刚刚出炉的,热得很呐。” 老板娘说着话,掀起箩筐盖子,拿起一片荷叶开始包烧饼,却听楚阿房说: “老板娘,四个烧饼不够吃,我们要买二十个烧饼,麻烦你把烧饼包成五包。” “啊?”燕子飞不禁一眨眼睛,“阿房,咱俩有那么大的饭量吗?” “阿飞,你长点儿脑子行不行?”楚阿房看着他满脸疑惑的表情说,“一会儿咱俩离开长平邑,就要翻山越岭,恐怕会在深山峻岭上行走一天两天不止……现在不多买些烧饼预备着,到时候儿咱俩饿了吃什么?” “哦。”燕子飞恍然大悟道,“阿房,还是你想的周到。既然是这样,我们再多买一些烧饼吧?” “不。”楚阿房摆手说,“二十个烧饼就足够了。阿飞,你有所不知,这烧饼最多只能放两天,时间再长就会变得硬梆梆地不好吃了。再说,两天之后,我们走下山岭,还会遇到有卖吃货的……” 燕子飞和楚阿房吃过了烧饼之后,开始赶路。他俩有说有笑地穿行在长平邑的街道上。街道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忽然,燕子飞发现在前面不远处的路边,有一个卖东西的小地摊儿,铺着一块白绸子,上面摆着手镯、项坠、耳环、扳指、戒子、发钗、簪子等各种金的、银的或玉制首饰品;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站在那里高声叫卖道: “嗨,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各位行人请上眼哪,瞧一瞧,看一看,我的这些簪环首饰,做工精细,货真价实,保你买了不吃亏,戴着不上当。嗨,快来瞧快来买……” “嘿嘿,挺有意思。阿房,走,咱俩过去看看。”燕子飞十分好奇地说。 楚阿房点点头,和他一起走了过去。那个汉子看见他俩,立刻笑道: “二位早晨好!欢迎光临我高大胆的小摊儿。我这是头一天来这里做生意,刚刚把摊子摆好,还没有发利市呢。我保证,二位买啥啥便宜,给钱就卖,我好发个利市。” 燕子飞十分友好地冲他点点头,开始仔细观看起来。楚阿房也站在旁边儿饶有兴趣地和他一起观看。 燕子飞把所有的首饰都打量了一遍之后,随手拿起一块环形盘龙玉佩,对高大胆说: “这个怎么卖?” “这……”高大胆竟然被他给问得愣住了。 燕子飞不禁愕然,心想,他是做生意的吗?竟然连自己所卖东西的价钱都说不出来? 不等高大胆回答,只见楚阿房一把抢过燕子飞手里的玉佩,问道: “阿飞,你买它做什么?” “给你戴呀!”燕子飞笑着说,“阿房,你长得好看,戴上这玉佩一定会……” “我不要。”楚阿房打断燕子飞的话,把玉佩放到原处,拉起他的一只手说,“阿飞,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走,我们快点儿赶路吧。” “嗯。”燕子飞答应一声,和楚阿房一起走了。他俩离开小摊儿没几步,只听高大胆叫道: “喂,兄弟回来,这个玉佩你给钱就拿走!” “你还是卖给别人吧,我们不买。”楚阿房答道。 燕子飞听见高大胆叹息一声,忽然又冲他叫道: “兄弟慢走!我看你背着行囊,拿着哨棒,一定是出远门儿的吧?我这里还有一把祖传的青铜剑,正好儿你买去路上防身用。” 青铜剑?燕子飞心里不禁一动,悄声对楚阿房说: “阿房,我喜欢青铜剑,咱回去看一看……如果合适的话,我想把剑买下来带在身上!” 楚阿房闻听,毫不犹豫地说: “好,阿飞,听你的。” 于是,燕子飞和楚阿房一起回到小摊儿前。 高大胆非常高兴。在他的身后放着一只长方形的红木清漆背箱,他转身打开箱盖,从里面拿出一把青铜剑来——在初升的阳光照耀下,那夺目的锋芒寒光闪闪。燕子飞的眼睛不禁为之一亮!他赶紧把剑接过来观看。只见这把青铜剑白中泛绿,剑身大约有一尺半长,剑刃两指左右宽,在椭圆形的剑柄上,对称铸有两行篆字。燕子飞仔细辨认,却连一个字也不认得,就对高大胆说: “仁兄,你这祖传的青铜剑果然是把好剑!这两行字念什么?” 高大胆看着剑柄上的篆字,满脸涨红道: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鸟字?爷爷没念过书,如何认得?” “我认得。”楚阿房边看边随口念道,“‘徐夫人特制’、‘王小胆专用’。” 燕子飞闻听,脑袋里不禁“轰”地一下,“啊?‘王小胆专用’?天哪,这是王小胆的剑!高大胆为什么要说这剑是他祖传的?这件事情大有蹊跷。”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脱口问道: “高大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剑分明是王小胆的,你为什么说是你祖传的?” “啊?这……这……”高大胆张口结舌,脑门儿上顿时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儿。 立刻,燕子飞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不禁义愤填膺道: “高大胆,你这个强盗,昨天你在九龙山劫道杀害了王小胆……还有这些首饰,都是你劫道抢来的,你竟敢摆在这里叫卖,真是好大的胆子!狗强盗,今天我要杀了你替王小胆报仇!” 燕子飞说罢,握紧青铜剑,对准高大胆的前胸猛刺过去。 高大胆惊叫一声,拔腿便逃。这家伙的腿脚还真利落,眨眼之间就跑出去很远。燕子飞随后紧追。却见楚阿房身子一闪,已经落到了高大胆的前面,伸手如飞一般在他身上点了几下,高大胆就硬僵僵地站在了那里。 燕子飞随即赶到,大喝一声:“狗强盗,拿命来!”看准高大胆的后脑勺,挥剑就砍…… 第十六章 魔兽 第十六章魔兽 正当此时,只听楚阿房厉声喝道: “住手!” 燕子飞吓了一跳,立刻把剑收回,心有不甘地问道: “阿房,这家伙罪恶深重,王小胆就是被他给杀害的,你却为何不让我杀了他为王小胆报仇?” 楚阿房声音放缓和了说: “杀人偿命,这个道理我懂。可是,那得由官家砍他的头。阿飞,现在你若不清不白地把他杀了,就是草菅人命,那样一来,你也会没命的。” “哦。”燕子飞点了一下头,冷静下来,忽然想起王小胆说,当时他一剑刺在了强盗的右手腕子上。为了验证高大胆是不是元凶,燕子飞就把他的右手抓起来撸起袖口察看。只见他的手腕子上包裹着一块白布,斑斑点点的血迹洇到外面已经发黑了。燕子飞毫不客气地将白布扯下来一看,果然,在他那毛乎乎的手腕子上,有一道十分明显的剑伤痕迹。顿时“腾”地一下,燕子飞的怒火又燃烧起来道: “高大胆,果然是你杀害了王小胆!你这个狗强盗,我说刚才买玉佩时问你多少钱,你怎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呢?原来那些东西都是你劫道抢来的,东西不是你买的,你当然不知道价钱了。” 说到这里,燕子飞愤恨难消,抡起巴掌狠狠地扇了高大胆两个大嘴巴。这时,街道上的行人都纷纷围拢过来看热闹。大家指点着高大胆,说三道四,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忽然一队巡逻的官差走过来,问明情况之后,差人们吆五喝六地把高大胆捆绑起来带走了,还有那些赃物和王小胆的剑也都被官差一起带走了。于是,看热闹的人们纷纷散去。 燕子飞和楚阿房继续赶路。当太阳升起一竿子高的时候儿,他俩离开长平邑,踏上了一条蜿蜒起伏的小路。这条小路十分漫长,燕子飞放眼望去,只见它的尽头处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崇山峻岭。 燕子飞和楚阿房一前一后走在小路上。燕子飞走在前面。他一边阔步前进一边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楚阿房,心里感到十分舒畅,忍不住“嘿嘿嘿”地笑起来。 “阿飞,你笑什么?”楚阿房问道,“难道我有什么可笑的地方吗?” “不是不是。”燕子飞笑着说,“阿房,不是你有可笑的地方,是我一看到你就感到开心,我一开心就会笑出声来。” “哦。”楚阿房嫣然一笑,“那你就笑吧,反正无论你怎么笑都不会损失一枚圜钱。” 这时,燕子飞又想起了高大胆,就说: “阿房,你看那高大胆是不是有点儿傻?本来是劫道抢来的东西,他竟敢摆在光天化日之下叫卖……今天他若不是这样,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认出他就是杀人凶手!” “是呀,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楚阿房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回高大胆就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嗯。”燕子飞点头道,“阿房,我看你不是一般的女子,你一定会武功吧?” “什么‘五功、六功’的?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会那个呀?”楚阿房矢口否认道。 燕子飞坚持说: “不!阿房,你一定会武功。要不,你的身手咋那么快?而且你还会点穴?” “呵呵……我那只不过是小玩儿闹而已,是上不得台面的。”楚阿房故意轻描淡写地说。 燕子飞知道,她不想承认的事情一定另有隐情,他不应该一味追问,就“嘿嘿”一笑,换了话题说: “阿房,在认识你之前,我最发怵的就是走山路;现在好了,有你作伴儿我再也不害怕了!” “唷!”楚阿房笑容灿烂地说,“阿飞,你的嘴巴怎么忽然像抹了蜜,变得会说讨人喜欢听的话了?”说罢,她“咯咯咯”地欢笑起来。 燕子飞被她一夸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随后也“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燕子飞和楚阿房一路上连说带笑的,不知不觉来到了山脚下。只见前面路旁立着一块青石碑,上面赫然刻着“卧虎岭”三个大字。燕子飞和楚阿房在一块石头上并肩坐下,稍作休息之后,他俩便沿着崎岖坎坷的山路,开始步步登高。燕子飞为了让楚阿房省些力气,他就用左手提哨棒,右手拉着她的左手,一起向卧虎岭的深处走去。 一个时辰之后,燕子飞和楚阿房置身在了高高的山岭上。这时,燕子飞抬头看天,只见白云压顶,不见天日;再看周围,杂草丛生,乱石林立,左一棵右一棵的古松怪柏,样子都极其苍老,山风吹过时,那些奇异的树枝“呜呜”作声,好像有人在哭泣似的,令他心头不禁一阵一阵的发紧。尽管燕子飞对楚阿房说有她作伴儿他再也不害怕了,可现在他还是有些提心吊胆,生怕忽然之间会从哪里冒出一个怪物来伤害他俩。 大概楚阿房也有点儿害怕了,她紧拉着燕子飞的手,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道: “阿飞,你冷不冷?我怎么忽然觉得有些发冷啊?” “我不冷。”燕子飞故作镇定地说,“阿房,你冷了,我把上衣脱下来给你穿。” “不!”楚阿房摇头说,“阿飞,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身子不冷,我只是觉得心里冷飕飕的,好像……” 楚阿房话未说完,突然,燕子飞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白刷刷的怪物出现在前面,挡住了他俩的去路。燕子飞定睛一看,只见那怪物毛茸茸的,形状像一只大白熊,身体庞大,四肢粗壮,浑身刷白刷白,只有两个圆溜溜的眼睛和血盆大口是通红通红的,样子非常吓人。 燕子飞不禁目瞪口呆,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听楚阿房失声叫道: “魔兽!” “什么?”燕子飞急忙问道,“魔兽是什么东西?” “我没时间跟你解释。”楚阿房颜色更变道,“反正它不是好东西,它是害人精!阿飞,魔兽马上就会向咱俩发动进攻,你要注意躲避,千万不能被它拍打到,更不能被它扑倒压在身下……” 楚阿房话未说完,只听魔兽“嗷”地吼叫一声,腾空而起,它那庞大的身体带着冷森森的寒气居高临下向他俩的头顶上猛压下来。 “阿飞,赶快躲开!”楚阿房大声叫道,闪身落在了十步开外。 燕子飞随后也纵身跳开,只听“扑通”一声,魔兽落在了他俩刚才站脚的地方,立刻,那地上被它砸出一个大坑。燕子飞趁机轮动哨棒打向魔兽,却听楚阿房叫道: “阿飞,没有用,哨棒是打不死魔兽的。” 果然,燕子飞的哨棒打在魔兽的背上就像打在一团棉花上似的,软绵绵的一点儿作用都没有。燕子飞不禁满头大汗,这时魔兽又腾空而起,带着风声向他扑来。别看魔兽身体庞大,动作可是极其敏捷,像跳蚤一样,眨眼之间就扑到了燕子飞的面前。燕子飞不敢怠慢,再次躲闪,魔兽扑空,正撞在一棵大松树的树干上,只听“咔嚓”一声响,树干拦腰折断…… 燕子飞吓得心惊胆战,急忙跑到楚阿房跟前说: “阿房,魔兽太凶悍了,咱俩肯定跑不掉,我又打不死它……照这样下去,恐怕咱俩凶多吉少,这可咋办哪?” 第十七章 与狼共舞 楚阿房答道: “阿飞,不要慌张。据我所知,魔兽虽然凶悍异常,但是,它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在它的胸膛处有一个死穴——一旦它的死穴被刺破,它立刻就会血流如注而死!” “真的?”燕子飞的精神不禁为之一振道,“阿房,你多加小心,我这就想办法把它的死穴刺破!” “不!”楚阿房说,“阿飞,你找不到穴位,快靠边儿,还是让我来对付它吧。” 楚阿房话音未落,魔兽又腾空而起,飞身落向他俩的头顶——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楚阿房一把将燕子飞推开,随即她从地上抓起一截干木棒儿,纵身刺向魔兽的胸膛。立刻,魔兽的胸膛就被刺破一个窟窿,一股殷红的鲜血喷射而出…… “嗷——!”魔兽发出一声天崩地裂的狂吼,庞大的身体重重地摔到地上,顿时就气绝身亡了。 “好!阿房,你真是太厉害了!”燕子飞心花怒放地喝彩道。却见楚阿房扔掉那截干木棒儿,蹲下身子“哇”地一声呕吐起来。燕子飞吓了一大跳,赶紧跑到她身旁问道,“阿房,你怎么了?” 楚阿房呕吐几口之后,站起身来,面色苍白地对他说: “阿飞,别担心,我没事儿。” “那你怎么吐了?”燕子飞还是不放心地问道。 楚阿房说: “我最怕看见血腥!刚才要不是万不得已,我是绝不会亲手杀死魔兽的,虽然它是个害人精。阿飞,快走吧,这里的血腥味儿太浓,我受不了啦,咱俩赶紧离开这里……” 燕子飞答应一声,立刻拉着楚阿房的手快步往前走。“阿房,对不起,我燕子飞无能,刚才让你受苦了!”他边走边十分抱歉地说。 楚阿房却说: “阿飞,不要自责,这不怪你,那魔兽的能量真是不可低估的,岂是你一个凡人能对付得了的?” “是啊!”燕子飞心有余悸地说,“阿房,你咋知道那个东西是魔兽?” “我是听人家说的。”楚阿房答道,“我听人家说,凡是险山恶岭之中,都会有山魈。山魈临死之时吐出的最后一口气叫‘殃气’,那殃气邪恶得很,落在什么东西上什么东西就会遭殃——如果那殃气正巧落在了一棵牛屎菇上,牛屎菇就会疯长起来,越长越大……经年累月,牛屎菇在殃气的作用下,具有了邪祟的意识,这时,若有闪电击在牛屎菇上,它就会裂变成精灵,精灵吸收日月光华之后,就成了魔兽。魔兽因为是菌类变异生成的,身体里极度缺血,它要生存下去并且变得强大起来,就必须得不断地补充血液,因此,它噬血成性,尤其喜欢喝人类的血——一旦有人不幸成了魔兽的猎物,它就会把那个人压在屁股底下坐死,然后用爪子撕开胸膛将血喝光。魔兽的身体虽然庞大强悍,但在胸膛的正中却有个致命的死穴,只要戳穿了它的死穴,就能将它置于死地。否则,若与其硬拼,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是啊,是啊!”燕子飞十分庆幸道,“阿房,今天若不是有你,恐怕我也难逃一死!” “住口!”楚阿房瞪了他一眼,“阿飞,我不许你胡说八道!答应我,你不能有意外,必须好好地活着!” 听到楚阿房这番十分关切的温暖话语,燕子飞心里不禁热乎乎的,他赶紧点头道: “阿房,我答应你,一定好好地活着!” 是啊,燕子飞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因为还有燕十三和小良子在长亭等着他呢。他不但要接老爹燕十三和小良子回家,他还要把那些山贼和怪兽通通除掉,然后,让所有的乡亲们都回到太平村,重新过上太平快乐的日子。 燕子飞和楚阿房脚步不停地行进在卧虎岭绵延起伏的山路上。将近中午的时候儿,燕子飞的肚子“咕咕咕”地叫了起来,他就对楚阿房说: “阿房,我饿了,你一定也也饿了吧?咱俩坐下吃烧饼,顺便也歇歇脚。” “好。”楚阿房点头说,“阿飞,前边有一块大石头,咱俩就到那里坐下吧。” 燕子飞答应一声,同楚阿房走到那块大石头前,并肩坐下,一起吃烧饼。 在大石头的旁边,有一棵高大挺拔的枫树,此时,正是深秋时节,满树的枫叶都通红似火,非常鲜艳。燕子飞发现,楚阿房那美丽的脸庞在艳艳红枫的映照下,更加美丽动人了。他满心欢喜地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她那靓丽的容颜,说: “阿房,咱俩年纪差不多,好像你还没我大呢,可你知道的咋那么多啊?” “我知道的多什么呀?那都只不过是道听途说,一知半解而已。”楚阿房笑着说。 燕子飞也笑了,说: “你太谦虚了,我说的是真的。并且,你的身手还十分了得。阿房,我看你点穴挺厉害,我想跟你学,你教我怎么点穴行不行?” 楚阿房扑哧一笑,说: “我教你什么呀?阿飞,就我这三脚猫的工夫,哪有资格教你?” 燕子飞有些着急了,说: “阿房,我说的是真心话,你别谦虚了,你就教我得了!” “阿飞,不是我不想教你,我真的是不敢教你呀!”楚阿房正色道,“点穴这玩儿艺,看似简单,其实复杂得很。你若想学会点穴,首先得学会认穴:人体有名的穴位就有七百多个,其中光是死穴就有三十六处……那么多的穴位,我说出来你能记得住吗?还有,哪个穴位在哪里,它在那里是起什么作用的?若把那个穴道点住了,怎样才能解开……这些必须都得弄清楚!要不然,施错手会点出人命的!光知道这些还不行,你要想把一个人的穴道给点住,还得要有点穴的功力,也就是说,当你要用点穴的方法控制住对手时,你所要运用的指头必须得有真力凝聚,否则,即便你点中了对方的穴道,也不会有力量阻止他经脉里面的血液流动。还有……” 听到这里,燕子飞不禁叫苦连天道: “我的天哪,真是太复杂了!阿房,别说了,听得我头疼!” 楚阿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她见燕子飞不说话了,就又用鼓励的口吻对他说: “阿飞,你也别泄气。虽然现在你学不了点穴,但是,以后你一定能学的。说不定啊,在不久的将来,燕子飞就是一位点穴高手呢。我看好你,阿飞,加油吧!” 楚阿房的话不禁使燕子飞深受鼓舞,他充满信心地说: “阿房,你说得对,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嗯!”楚阿房笑容灿烂道,“阿飞,我欣赏你这一点!自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有一种预感……唷!”她话未说完,忽然问燕子飞,“阿飞,你冷吗?我怎么又有些发冷了?” “我不冷啊!”燕子飞答道,“阿房,你是不是……”话未说完,突然燕子飞发现在前面几十步远的一片草丛里,有一匹大灰狼蹿了出来。他不禁吓得浑身一哆嗦,失声叫道,“阿房,狼,狼来啦!”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那匹大灰狼站住了,仰头对着天空,发出一声嗥叫: “嗷——” 随着那瘆人的嗥叫声,又有六匹面目狰狞的大灰狼出现在了燕子飞和楚阿房的周围。只见那七匹狼就像商量好了似的,以燕子飞和楚阿房为中心,形成一个包围圈儿,一步一步地同时向他俩逼近…… 顿时,一种末日来临的感觉袭上燕子飞的心头。他不禁满头大汗,浑身发冷,正要问楚阿房应该怎么办?却见她那忽然变得十分犀利的目光从七匹狼的身上转移到他的脸上,不动声色地问道: “阿飞,你会上树吗?” “啊?”燕子飞不禁一愣,“会。可是……” “好!”他话未说完就被楚阿房给打断了,她指着旁边的那棵大枫树说,“阿飞,你赶紧爬到树上去。” 燕子飞大惑不解地问道: “阿房,狼群来了,你不让我消灭它们,却要我上树干什么?” “别废话!”楚阿房沉声道,“你快点儿爬到树上去,要不就来不及了!阿飞,只有你躲到树上去,我才能安心地对付群狼。” “什么?”燕子飞差点没哭了,“阿房,群狼来袭,应该是我保护你才对呀!怎么反倒是你让我躲到树上去……不!这贪生怕死的事情我燕子飞做不出来!我……” “我什么?”楚阿房厉声道,“就凭你一个普通凡人,只有一腔热血能把这些狼消灭掉吗?现在你想保护我,你有这个能力吗?” “可是……” “阿飞!”楚阿房声音变得十分急促道,“时间就是生命,你还磨蹭什么?再不上树,恐怕你就会成为群狼的午餐!难道你想和我永别吗?” 楚阿房的最后这句话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是啊,燕子飞怎能舍得与她永别?于是,他不再迟疑,立刻跑到枫树下,抱住树干,“噌噌噌……”地飞快向树上爬去。 那七匹狼大概明白了燕子飞和楚阿房的意图,它们同时嗥叫一声,一起纵身向他俩发动攻击——其中有三匹狼张着血盆大口扑向燕子飞,另外四匹狼扑向楚阿房。幸亏楚阿房当机立断叫燕子飞及时爬到了枫树的高处,他才躲过了一劫。 燕子飞爬到枫树的一个枝桠上,提心吊胆地附身往下一看,只见那三匹狼纷纷扑空之后,便一起加入到那四匹狼的战团之中……他居高临下,看得分明,只见那七匹狼都张牙舞爪,穿蹦跳跃地把楚阿房团团围在了当中。楚阿房临危不惧,她那像灵狐一样极其敏捷的身影在群狼的轮番进攻之中,旋转腾挪,闪避自如,并不时用纤纤玉指在群狼的身上到处指点着,样子好像在与狼共舞…… 第十八章 山神庙 燕子飞看到楚阿房衣袂飘飘地闪动在群狼之中好像在跳舞的样子,他不禁急得满头大汗,心想,阿房啊阿房,这都什么时候儿了,你还有闲心与狼共舞? 哪知,就在燕子飞忧心如焚之际,只听“嗷”地一声嗥叫,七匹狼中的那只头狼忽然定身立在了楚阿房的面前;随后又是一连串的“嗷、嗷……”嗥叫声响起,其它六匹狼在眨眼之间,也都一个接一个的定住了身形。 啊,七匹狼都被楚阿房给点住了穴道!直到这时燕子飞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楚阿房在群狼之中指指点点的,是在寻找穴位。 “阿房,好,真是太精彩了!”燕子飞忍不住高声叫道,“嗖”地一下,纵身从树上跳了下来,跑到楚阿房跟前,高兴得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这时,燕子飞才发现楚阿房竟然满脸是汗!由此可见,刚才她与狼共舞时精神是多么的紧张? 燕子飞急忙放下楚阿房,一边伸手给她擦汗一边心疼地说: “阿房,又让你受苦了!” “没什么。”楚阿房嫣然一笑道。 燕子飞看见,楚阿房那丰满动人的胸部在剧烈地起伏着,知道刚才她一定累得不轻,不由得,燕子飞把目光转到了七匹狼的身上。只见它们一动不动地呆立着,样子都保持着发动进攻时的姿势。他不禁十分愤怒。 “呔!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害得阿房吃了苦头儿,看我不打碎你们的脑袋?”燕子飞厉声呵斥道,随手把丢在地上的哨棒捡起来,对准头狼的脑袋就要开打,却听楚阿房叫道: “阿飞,不要浪费力气了,放过它们吧。这七匹狼非同小可,好像都有灵力在身……它们的穴道虽然暂时被我点住了,但随时都有被灵力冲开的可能。阿飞,事不宜迟,咱俩赶紧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嗯。”燕子飞点头答应一声,立刻拉着楚阿房的一只手匆忙上路了。燕子飞因为担心那七匹狼会冲开穴道追赶过来,所以,他的脚步迈得又大又快,楚阿房一边快步跟随一边笑道: “阿飞,想不到你爬树真有两下子啊!那么高的一棵大枫树,你‘噌噌噌’的眨眼之间就爬上去了。” 燕子飞的脸刷地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嘿嘿,没办法……阿房,让你见笑了!” “我没有笑话你。”楚阿房表情认真地说,“阿飞,刚才你表现得很好,为我们的胜利奠定了基础。记住,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一定要听我的话,我叫你咋办你就咋办,不要犹犹豫豫的。” “嗯,阿房,我听你的。”燕子飞脸上热呼啦地说,“可是,我堂堂一个男子汉,一遇到危险就躲避……这也太丢脸了吧?” “丢什么脸?这叫明哲保身。”楚阿房笑着说。 燕子飞不禁也笑了,说: “阿房,我发现你真会说话。本来是一件挺尴尬的事情,却被你给说得冠冕堂皇,我真是佩服你了!还有,你明明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可是,为什么每次遇到危险,你却总是能够从容不迫、出奇制胜呢?就拿刚才那件事情来说吧,用点穴的方法制服那七匹狼,你是怎么想到的呢?” “唷!阿飞,行啊,遇到事情知道动脑筋了!”楚阿房夸奖道,“好,我欣赏你这一点!”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燕子飞提着的哨棒说,“阿飞,你提着哨棒走路不带劲,样子像是打兔子的,干脆你把哨棒扔掉吧,反正拿着它也不起什么作用,反倒是个累赘。我知道你喜欢剑。我也知道铸剑大师徐夫人是赵国邯郸人氏。等咱俩路过邯郸时,找到徐夫人,请他给你铸一把像王小胆那样的青铜剑,你带在身上好不好?” “好啊,太好啦!”燕子飞非常高兴地说,“阿房,你真是太好啦!” “唷!”楚阿房笑道,“阿飞,你这话说的……到底儿是剑好啊,还是我好?” “剑好,你更好!”燕子飞心花怒放地说,“阿房,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你一定走累了吧?来,让我抱着你走一程,你好歇歇脚。”说罢,他扔掉哨棒,伸手把楚阿房抱了起来。 楚阿房轻唤一声,随即用双臂勾住燕子飞的脖颈,十分温柔地躺在他的怀抱里,双颊绯红地说: “阿飞,你好有力气呀,像个男子汉!” “嘿嘿,本来我就是个男子汉嘛。”燕子飞笑道,“今年我已经满十八岁了。阿房,你多大年纪了?” “是吗?”楚阿房眉开眼笑地说,“这可真是太巧了!阿飞,咱俩同岁,我今年也十八岁了,再过十天——也就是这个月的十五,就是我满十八岁的生日。” “真的?”燕子飞看着她那红艳艳的笑脸说,“阿房,到你生日那天,我一定要好好地为你庆贺一番……” 燕子飞抱着楚阿房温馨柔美的身子,一边赶路一边和她说笑。走了一会儿,楚阿房看见前面又出现了上坡路,她就从燕子飞的怀抱里跳下来自己走路……不知不觉太阳就已经偏西了。 当红日落山的时候儿,燕子飞和楚阿房在卧虎岭上已经翻过了五座山头,这时,前面出现一座山神庙,楚阿房说: “阿飞,眼看天色就要黑了,依我说,今天咱俩别往前走了,就到那山神庙里歇宿一夜吧?” 燕子飞点头说: “好,阿房,我正有此意。” 于是,燕子飞和楚阿房一起来到了山神庙前。 这是一座十分完好的山神庙,两扇朱漆木门敞开,庙里供奉的那尊石雕山神,形象高大威严。燕子飞率先走进庙里,向山神作揖行礼道: “山神在上,我燕子飞和楚阿房途经此地,天色将黑,无处投宿,只好借神庙歇宿一夜,还望山神勿怪!” 楚阿房随后也向山神深施一礼说: “山神在上,楚阿房这厢有礼了!我和燕子飞只借神庙一隅歇宿,恳请山神庇护我俩吧!” 楚阿房说罢,转身走到山神庙左侧的一个角落处,打算在这里歇息。燕子飞看见,随手把放在供案下面的一个大蒲团拿起来,拎到外边将落在上面的尘土拍打干净之后,来到楚阿房的身边,把蒲团放到地上说: “阿房,坐吧。” “好,阿飞,咱俩一起坐。”楚阿房答道,随后坐在蒲团上,留出一半的位置让燕子飞坐。 燕子飞和楚阿房肩并肩坐在了蒲团上。燕子飞摘下行囊,取出一包烧饼说: “阿房,咱俩吃晚饭吧。” “嗯。”楚阿房点点头,拿起一块烧饼起身放到山神的供案上,毕恭毕敬地对山神说,“山神在上,我和燕子飞来得匆忙,没有准备香火,现在只有这烧饼奉上,恳请山神海涵笑纳。”说罢,回到燕子飞身边坐下了…… 燕子飞和楚阿房一起吃完一包烧饼,见天色黑了下来,燕子飞站起来说: “阿房,你且坐着,我到外面寻找一些松枝来。” “阿飞,你找松枝做什么?”楚阿房问道。 燕子飞说: “天色就要大黑了,我找来松枝做松明夜里给你照亮啊!” “阿飞,你长点儿脑子行不行?”楚阿房埋怨道,“在这深山古庙里点松明,万一把怪兽什么的招来怎么办?” “可是,我记得你说过不喜欢黑暗。”燕子飞说,“阿房,我不想让你受到一点儿委屈。” 楚阿房的心里不禁一热,柔声说: “阿飞,谢谢你的体贴!此一时,彼一时。这山神庙不比山城客栈,为了避免麻烦,我还是随遇而安吧。阿飞,你把庙门关严,咱俩就这样坐着歇宿吧。” “好,阿房,我听你的。”燕子飞答道,走过去把两扇木门关严了,回到楚阿房身边坐下来,伸手握住她的一只手说,“阿房,你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睡觉吧。” 楚阿房答应一声,把头倚着燕子飞的肩膀开始睡觉…… 外面,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嗖嗖”的山风穿林而过,把无尽的肃杀留在了黑夜之中。燕子飞闭着眼睛朦朦胧胧的正在入睡,忽然,“咣当”一声响,两扇庙门被撞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闯了进来…… 第十九章 徐夫人 “啊?”燕子飞惊叫一声,正要站起来,只见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已经冲到供案前抓起烧饼又跑了出去。黑暗中,他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慌忙问道,“阿房,刚才那是个什么东西?” “猩猩。”楚阿房说,“它的嗅觉真灵敏,把我上供给山神的烧饼拿跑了。阿飞,别害怕,已经没事了。你睡觉吧,我去把庙门关上。” “阿房,你坐着,还是我去吧。”燕子飞答道,起身把两扇木门关严,又把供案搬起来顶在了门扇上。之后,回来坐下继续睡觉…… 就这样,燕子飞和楚阿房晓行夜宿,渴饮饥餐。五日之后,他俩来到了赵国的都城邯郸。 这邯郸不愧是都城,虽然已经被秦国给统治了,但是,它的繁华景象依然不减从前。燕子飞一走进邯郸城里,立刻就觉得眼睛不够用了。只见这里楼堂馆所鳞次栉比,青砖铺成的大道四通八达,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熙熙攘攘的行人,在大街小巷中川流不息……对此,楚阿房却好像超然物外,她和燕子飞并肩而行,对于周围的繁华景象一点儿都不感到新鲜。 “啊!”燕子飞一边左顾右盼一边感慨万千道,“这邯郸城可真大呀!本来,我以为长平邑就不小了,可是它和这里比起来,简直就不值得一提了。来到这里,我才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是什么意思?阿房,你说……”说到这里,燕子飞转眼看向楚阿房,却见楚阿房心不在焉,两只明亮有神的大眼睛望着远处,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他不禁感到十分意外,“阿房,你怎么了?好像有啥心事似的?” “啊?”楚阿房一愣,回过神来道,“阿飞,我在想,徐夫人是个有名的铸剑师,相应的,他应该有一处铸剑工坊。我在想,徐夫人的工坊应该在哪里呢?” “哦。”燕子飞恍然大悟,不禁脸色一红道,“阿房,你想的是正事,可我还有闲心在这里东张西望的看热闹,是不是太没心没肺了?” “不,这是很正常的。”楚阿房莞尔一笑道,“阿飞,你头一次来到这里,见到这么大的世面,如果没有新鲜感那才怪了呢。等以后你大千世界见得多了,就会见惯不怪了。” “嘿嘿嘿……”燕子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阿房,你说得对。不过,现在我就看明白了,这邯郸城看着眼花缭乱的,其实它比长平邑也不过是地方大一些,楼房多一些,道路多一些,车马多一些,行人多一些……此外,再也没有什么新鲜好看的了。我看够了,不看啦,咱俩还是办正事吧。” “好。”楚阿房点头道,“阿飞,我想,徐夫人是个名人,在这里知道他的人一定很多,或许家喻户晓了也说不定。咱俩别浪费时间寻找了,干脆就近打听一下吧。” “嗯。”燕子飞点头同意道,“阿房,前面那个卖糖人儿的,走街串巷知道的事情一定很多,咱俩就过去问他吧。” 于是,燕子飞和楚阿房一起走到那个卖糖人儿的小贩跟前。只见他大约有二十左右岁的年纪,白净面皮,头戴一顶青布方巾,青布袍服,粗布鞋,面前放着一副草把架子,上面插放着各种各样的糖稀制品,不光有晶莹剔透的糖人儿,还有瓜果、鸟兽、虫鱼的造型,样子都惟妙惟肖,生动可爱。燕子飞虽然非常喜欢这些糖稀制品,却不多看,他径直向小贩抱拳行礼道: “这位大哥,打扰了。请问,铸剑大师徐夫人的工坊在哪里你知道吗?” 小贩见问,赶紧抱拳还礼道: “知道,知道,当然知道了!这位客官,听口音你是燕国人氏,这大老远的跑到邯郸来找徐大师,想必是要铸剑吧?” 燕子飞十分高兴地说: “正是,恳请大哥指点。” 小贩抬手往前一指,十分热情地说: “客官,看到前面那个巷口了吗?徐大师的坊间就在那条巷子里,你进得巷口,前行百八十步就能看到徐大师坊间的招牌了。” “好,多谢大哥指点。” 燕子飞说罢,喜气洋洋地与楚阿房一起直奔那个巷口。不一会儿,他俩就进入了巷子里。走过百八十步之后,果然,看到了一个挂着“徐记剑坊”横匾的坊间。 燕子飞不胜欢喜,他和楚阿房走进去一看,只见一位鬓发花白的老者,正站在台案前聚精会神地在磨砺一把刚刚铸成的青铜剑。只见他头挽发卷,精神矍铄,通红的脸庞,银髯垂落;健壮的身体,穿一袭灰布长袍,姿态潇洒。 听到脚步声,老者抬起头来。燕子飞断定他就是徐夫人,便怀着十分崇敬的心情赶紧站住,向他抱拳施礼道: “徐大师你好,燕子飞见过徐大师!” 楚阿房随后也立住身形,将双手垂在衣襟前交叠着边行万福边说: “徐大师万福,小女子楚阿房这厢有礼了!” “呵呵呵……二位年轻人休要客气,老夫徐夫人欢迎二位光临!”徐夫人朗声笑道,随后放下青铜剑,健步走到燕子飞和楚阿房面前,“听口音二位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一路辛苦,快都坐下歇歇脚吧。” “多谢徐大师!”燕子飞和楚阿房异口同声道,二人一起与徐夫人落了座。 这时,只见徐夫人转眼向坊间左侧的一个间壁门喊道: “夫人,有远客来到坊间,快快看茶。” 立刻,一个十分脆快的声音回答道: “哎,稍后就来!” 徐夫人微微一笑,又转眼看着燕子飞说: “燕子飞,听口音你是燕国人氏,如何知道老夫的名号啊?” 不等燕子飞开口,楚阿房抢先答道: “徐大师乃是当今的铸剑精英,鼎鼎大名,如雷贯耳,我们焉能不知?” “呵呵呵……”徐夫人随手一捋银髯,把炯炯有神的目光落到楚阿房的脸上,朗声笑道,“楚阿房,你这女子,模样儿长得好看也就罢了,想不到,说出来的话语比百灵鸟的叫声还好听!说吧,你们此番前来,想要铸一把什么样的青铜剑?” 燕子飞不禁一愣,本来,他正想着怎样才能把话引入正题,没想到徐夫人竟然单刀直入地率先提了出来。他愣了一下,便毫不犹豫地说: “徐大师,我要铸一把像王小胆那样的剑!” “哦?”徐夫人立刻把目光转向燕子飞,“你见过王小胆的剑?”燕子飞点头道:“见过。徐大师,我打心眼儿里喜欢那把剑!所以,我要请你给我铸一把和王小胆那剑一模一样的青铜剑!” “是吗?”徐夫人说,“我记得王小胆的剑是他爹王大胆专程从卫国跑来要我给铸造的,那上面铸有‘王小胆专用’和‘徐夫人特制’十个篆字,铸金是五贯圜钱。呵呵呵……燕子飞,如果你要我给你铸一把和王小胆那剑一模一样的青铜剑,我有现成的剑范,就给你打个折扣,你只付四贯圜钱即可。” “真的?”燕子飞不禁大喜过望道,“这可真是太好啦!” “好什么好?”楚阿房白了他一眼说,“如果那样的话,那把剑就还是‘王小胆专用’,而不是‘燕子飞专用’了!” “啊?”燕子飞一眨眼睛,“怎么会是那样?” 楚阿房答道: “当然会是那样了!因为徐大师给王小胆铸剑的剑范上,只有王小胆的名字,绝不会有你燕子飞的名字。徐大师,我说的没错吧?” “呵呵呵……”徐夫人笑道,“楚阿房,你这女子真是绝顶聪明!” “不!”燕子飞急忙说,“徐大师,我要你铸的剑须得有我燕子飞的名字!” 徐夫人点点头,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得重做剑范,那……折扣可就没有了,铸金还是五贯圜钱。” “五贯就五贯。”楚阿房毫不犹豫地说。 徐夫人十分爽快道: “好,成交!三日之后,你们到这里来取剑吧。按照惯例,燕子飞,你现在就交足五贯铸金吧。” “啊?”燕子飞脸色一红,表情忽然变得十分尴尬地说,“徐大师,我……我……我们光想着铸剑了,可是……没有那么多的钱啊!” “什么?”徐夫人闻听,脸色不禁一沉道,“没有那么多的钱?那你们还来铸什么剑?这不是浪费我的时间吗?恕不奉陪。夫人,出来送客!” 第二十章 留音石 “来了,来了!”随着这十分清脆的话音,只听坊间左侧的那个间壁门“嘎吱”一声轻响,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年纪大约有三十左右岁的美貌妇人。顿时,楚阿房的眼睛不禁为之一亮。只见她体态丰满,穿着打扮干净利落,脸上含笑,双手端着一只放有一壶三盏的红木朱漆茶盘,脚步轻盈地走了过来。 她就是徐夫人的续弦徐李氏。 徐李氏边走边对徐夫人微笑道: “唷,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说得好好的嘛,怎么转眼之间就要送客了?这可不是咱徐家的待客之道啊!” 燕子飞听见,不知如何是好?却见楚阿房立刻站起身来,笑容灿烂地向徐李氏行礼道: “夫人万福,楚阿房这厢有礼了!” 徐李氏听见,立刻笑道: “唷,楚姑娘,你长得可真俊呀!不要客气,快坐下喝茶。”说着话,她将茶盘放到茶几上,拿起青铜茶壶开始往三只青铜茶盏里倒水。 趁这工夫,燕子飞也起身向徐李氏行礼打招呼。 徐李氏笑着作了回应,将三只青铜茶盏都斟上了芳香四溢的茶水之后,首先端起第一盏递给楚阿房,彬彬有礼地说, “楚小姐,请慢用。” “多谢夫人!”楚阿房答道,伸双手接过茶盏,对徐夫人嫣然一笑道,“徐大师请息怒!楚阿房借花献佛,请徐大师先饮此杯!” 徐夫人听见,面沉似水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下来,他急忙说: “楚阿房,你喝吧,我自己来。” 说罢,他自己伸手去端放在茶盘最后面的那盏茶水。 徐李氏又端起第二盏茶水递给燕子飞之后,和颜悦色地对徐夫人说: “当家的,有话好好说,咱可不带对客人急眼的。楚小姐,燕公子,你们有事情要说,我失陪了。” 说罢,告辞走进了间壁门,随手轻轻的关严了门扉。 燕子飞因为遇到了难题,所以,他端着茶水却没有心思喝。这时,他见楚阿房好像满不在乎的样子,端着茶盏一边细品慢饮一边还赞不绝口地夸奖着茶水好喝、茶盏精美,他不禁叹了口气说: “阿房,你的心可真大……徐大师已经下逐客令了,你说铸剑这件事情该咋办?” 哪知,楚阿房闻听,竟然“咯咯咯”笑了,说: “阿飞,你真是太实在了!徐大师刚才说的玩笑话你也当真?你把徐大师看成是什么人了?你以为他真的是不讲情面之人吗?” “我……”徐夫人欲言又止,楚阿房趁机对他说: “徐大师,我知道你铸造一把上好的青铜剑不容易,又是制范、又是调剂、又是浇铸、又是刮削琢磨、又是错石的……工艺繁杂,十分辛苦。所以,我们要你铸剑,五贯圜钱的铸金一枚都不会少付的。徐大师,你看这样行不行?现在燕子飞身上有两串盘缠,加起来是五百枚圜钱,另外还有十个刀币。现在他就把这些圜钱和刀币都交给你,就算是定金吧——等到三日之后,我们来取青铜剑时,再把所欠的圜钱一并交齐,决不食言!” 不等徐夫人开口,燕子飞立刻连声说: “对对对!徐大师,我这就把身上所有的刀币和圜钱都交给你!” 说罢,他急忙摘下行囊,把装在里面的十个刀币都掏出来放到茶几上,随后又将缠在腰上的那两串盘缠都解下来,也放到了茶几上。 楚阿房看见,徐夫人注视着钱币,好像要动心了,她就立刻趁热打铁地从自己的衣袋中掏出一枚像鸟蛋似的玉石,也放到茶几上说: “徐大师,这是我的宝贝‘留音石’——暂时就放到这里作抵押,等到三日之后我们来取剑时,我再把这‘留音石’拿走。” “哦?”徐夫人一眨眼睛,伸手把留音石拿起来,一边观看一边问道,“‘留音石’?楚阿房,什么是‘留音石’?” “是啊!”燕子飞也忍不住问道,“阿房,你身上还有这样的宝贝?可是,我没看出来,这‘留音石’是什么宝贝啊?” 楚阿房微微一笑,对徐夫人说: “徐大师,请你用指头在‘留音石’上弹三下,然后,看看它会有什么反应?” 徐夫人闻听,心中十分疑惑,他就按照楚阿房的吩咐,用指头在留音石上弹了三下。随即,一个十分急躁的声音就从里面响了起来: “呔,你休走!那是我的东西,快还给我!……” “啊?”徐夫人不禁大吃一惊道,“这个‘留音石’会说话?听起来好像是燕子飞的声音啊!” “对!”燕子飞立刻又惊又喜地说,“徐大师,这是我第一眼看见楚阿房时说的话!可是,”他把异常惊奇的目光转向楚阿房,“阿房,我的声音怎么会留在你的‘留音石’里啊?” 楚阿房笑道: “因为是我想要把你的声音留在这里呀!” “这可真是太神奇了!”燕子飞注视着徐夫人拿着的留音石说,“这明明是一块玉石,它咋就能把我的声音给留在里面呢?” “当然了,要不它怎么会叫‘留音石’呢?”徐夫人饶有兴趣地边看边说,“楚阿房,你能不能告诉我,燕子飞的声音是怎么留在这宝贝疙瘩里面的?” 楚阿房见问,知道铸剑的事情没有问题了,不禁满心欢喜,她就喜滋滋地答道: “这个很简单。徐大师,你拿着留音石用力摇晃三下,存在里面的声音就会被清除掉,之后,谁再说话它就会把新的声音留在里面。徐大师,你不妨试验一下。” “好,我试验一下。”徐夫人说罢,挥手用力把留音石摇晃了三下,之后问道,“楚阿房,这样一来,新的声音就能留在这里面了?” “嗯。”楚阿房点头道,“徐大师,现在你用指头在‘留音石’上弹三下,看看结果如何?” 徐夫人便用指头在留音石上弹了三下。随即,他的声音就在里面响了起来: “楚阿房,这样一来,新的声音就能留在这里面了?……” “啊?奇哉,怪哉!”徐夫人异常惊讶道,“我只知道世上有‘回音壁’,没想到竟然还有‘留音石’!留音石……留音石……一块看似很简单的玉石,竟然能把声音留在里面,这究竟是什么原理呢?” “是什么原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它是个宝贝。”楚阿房微笑着说,随后又问道,“徐大师,你说,我这‘留音石’算得上是个宝贝吗?” “岂止是算得上?这‘留音石’简直就是个价值连城的天大宝贝啊!”徐夫人十分激动地说,随后把留音石递给楚阿房,“楚阿房,这是你的宝贝疙瘩,你赶紧把它收起来吧。” “啊?”楚阿房一眨眼睛,“徐大师,你不想用它作抵押物了吗?” “不作了,不作了。”徐夫人朗声说,“楚阿房,你还是赶紧把这‘留音石’收起来吧。还有你,燕子飞,现在你也把这两串盘缠和十个刀币都收回吧。” “啊?”燕子飞和楚阿房的心同时“咯噔”一下,齐声问道,“徐大师,你怎么了?莫非不想给我们铸剑了?” 第二十一章 观察 徐夫人见问,微微一笑,说: “燕子飞,楚阿房,你俩想到哪里去了?我说不给你们铸剑了吗?” 燕子飞和楚阿房都松了一口气。 燕子飞有些疑惑不解地问道: “徐大师,既然你答应给我铸剑,那……我俩的盘缠、刀币和‘留音石’你却怎么不留下?” 徐夫人说: “楚阿房能把她这价值连城的宝贝疙瘩拿出来作抵押,足见你俩的真心诚意。既然是这样,燕子飞,那我就破个例吧:现在你可以分文不交,等到三日之后来取剑时,再把五贯圜钱一次付清。” 燕子飞不禁非常高兴道: “好,太好啦!” “呵呵呵……”徐夫人抬手一捋银髯,“燕子飞,别高兴得太早了。我把丑话说前边,你的剑我是给你铸定了,我的五贯铸金,三日之后——也就是大后天的早晨,你前来取剑时,必须得分文不少地如数交给我。否则,‘燕子飞专用’的那把青铜剑你是拿不走的!” 燕子飞愣了一下,正要说什么,却听楚阿房笑道: “对,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燕子飞随后也说,这时,他悬着的那颗心落了地,觉得有些渴了,就伸手端起刚才他没有喝的那盏茶水,一饮而尽之后,一边打量着做工精美的空茶盏一边称赞道,“好,这青铜茶盏铸造得真是太好了!” “这还用说?”楚阿房接过话茬儿说,“出自徐大师之手的铸器,有哪一件不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阿飞,你拿着的这个茶盏,底面应该铸有一个‘人’字。” “哦?”徐夫人不禁非常惊讶地问道,“何以见得?” “是啊,是啊!”燕子飞随后也忍不住问道,“阿房,你并没有翻看,却怎知我拿着的这个茶盏底面有一个‘人’字?”说到这里,他随手把青铜茶盏翻过来一看,果然,在那琢磨精致的茶盏底部,正当中,赫然铸有一个笔力遒劲的篆书“人”字。燕子飞不禁瞪大了眼睛,“哎呀,这可真是太神奇了!阿房,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啊?” 楚阿房莞尔一笑,说: “阿飞,我不光知道你这个茶盏底面有一个‘人’字,我还知道这个青铜茶壶的底面铸有一个‘徐’字,徐大师刚才饮用的这个茶盏底面铸有一个‘特’字,我刚才饮用的这个茶盏底面铸有一个‘夫’字,”说到这里,楚阿房伸手把她刚才用过的茶盏拿起,翻过来一看底面,果然铸有一个“夫”字,惊得燕子飞目瞪口呆,徐夫人也满面惊愕之色,只听楚阿房继续说,“另外,我还知道,在徐大师的间壁内室里,还有一个青铜茶盏,那茶盏的底面铸有一个‘制’字。徐大师,我说得不错吧?” “啊?啊……正是,正是!”徐夫人连声答道,“老夫铸造的这套茶具的确是一壶四盏。茶壶的底面确实铸有一个‘徐’字,如果刚才我饮用过的这个茶盏底面若是个‘特’字的话,那么,内室桌案上放着的那个茶盏的底面就一定是个‘制’字了。”说到这里,徐夫人急忙把他饮用过的茶盏拿起来,翻过来一看,果然底面铸有一个“特”字。他不禁大惊失色,惊诧至极之中忍不住问道,“楚小姐,这……这……这……你是怎么知道的啊?快说出来让老夫也长长见识。” 楚阿房微微一笑,刚才她听到,徐夫人已经把对她的称呼“楚阿房”改为“楚小姐”了——她从这个改变中,知道徐夫人对她已经刮目相看了,心中不禁感到十分欣慰。但是,她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 “这个嘛,其实很简单,我是通过观察之后判断出来的。当我刚一走进徐大师的坊间时,就发现这里的所有物品——无论是挂在墙壁上的东西、还是放在台案上的工具,都由大到小摆放得有条不紊,井然有序……我就知道,徐大师是一个很有生活规律的人。近朱者赤。因此,我猜出和你生活在一起的人,做事情也一定会很有规律性。所以,当尊夫人端着茶盘走出来的时候儿,我见那一壶三盏从大到小在茶盘上摆放得整整齐齐,就确定了这一点。尊夫人的言谈举止极有修养,也很懂待客之道。所以,她才按照先客后主的顺序,把第一盏茶水递给了我……当我接过那清香四溢、沁人心脾的茶水再一品尝时,心中顿生感激地想道,尊夫人真的把我和燕子飞当成贵客了,因为她沏的茶是上品‘碧螺春’,不仅如此,里面还加入了适当的茉莉花、枸杞子和蜂蜜……我在品茶的同时,也在欣赏青铜茶盏,心想,徐大师不愧是徐大师,不光铸剑有术,天下无双,铸造出来的茶盏也堪称精美绝伦。按照常规,四个茶盏和一个茶壶组合在一起才算是一套十分完整的茶具。徐大师在铸造任何一件青铜器时,都会留下自己的姓名。因此我想,这套茶具也会毫不例外地要铸上‘徐夫人特制’的字样。只是茶盏的底面太小,不便铸很多的字,况且,一壶四盏五件加一起才是一套,缺一不可,所以,最好的方法是把‘徐夫人特制’这五个字,分别在每一件的底面铸上一个字,只有这样才能充分体现出它的整体性。因此,我得出的结论是,这套茶具茶壶为大,底面理应铸上首字‘徐’……至于我能准确无误地说出哪个茶盏的底面铸有哪个字,自然是根据尊夫人摆放茶盏的顺序猜测出来的。” 徐夫人听罢,恍然大悟,不禁对楚阿房的敏锐观察力和精确判断力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不由得冲楚阿房竖起大拇指夸奖道:“佩服,佩服!楚小姐,你真是一个奇女子啊!呵呵呵……正所谓‘活到老、学到老’,今天老夫真的是长了不少见识!” “是啊,是啊!”燕子飞随后也说,“我也长了不少的见识!嘿嘿嘿……阿房,说实话,刚才我看你一边喝茶一边说茶水好喝、茶盏精美,我以为你那是为了讨好徐大师才故意说的奉承话呢,敢情当时你真的是在品茶赏盏哪!” “那是当然了。”楚阿房答道,“我可不像你,端起茶盏‘咕噜’一口就把那么清香甜美的茶水给倒进了肚子里。你那哪里是在品茶?分明就是暴殄天物!” 燕子飞的脸色不禁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哪知道喝茶还有那么多的学问?你事先又没告诉我。” 说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起来。 徐夫人也笑了,朗声道: “好,就说到这里吧。楚小姐,燕子飞,恕不奉陪,我要继续工作了:先将手头那把青铜剑磨砺出来,然后就开始做剑范,给燕子飞铸剑。” “好。”燕子飞和楚阿房齐声说,“徐大师,你忙吧,我俩告辞了。”二人说罢,起身就走。 “楚小姐,燕子飞,你俩慢走,我就不送了。”徐夫人看着燕子飞和楚阿房的背影说,忽然他又叫道,“等一等!燕子飞,把你的名字写下来——要不然,我弄不准你的名字究竟是哪三个字,万一铸成错别字可就前功尽弃了!” 第二十二章 悬壶治病 燕子飞和楚阿房辞别徐夫人,一起离开“徐记剑坊”。 走在大街上,楚阿房见燕子飞眉头紧锁,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她就问道: “阿飞,你这是怎么了?再过三天,就有一把‘燕子飞专用’的青铜剑背在身上——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事情吗?美好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你却怎么不高兴啊?” 燕子飞苦笑一声,看着楚阿房那喜气洋洋的笑脸,说: “高兴?阿房,我能高兴得起来吗?三天的时间转眼就会过去……到时候儿,徐夫人把剑铸好了等着咱俩去取,可是,咱拿什么去取?五贯圜钱,整整五千枚,长长的五大串子——在短短的三天时间里,咱咋会有那么老多的钱哪?唉,真是愁死我了!” 听他这么一说,楚阿房不由得也轻轻叹了口气说: “嗯,这件事情是有很大的困难。不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阿飞,只要咱俩想想办法,我相信困难一定会迎刃而解的。” 燕子飞点了一下头,说: “阿房,你说的很有道理。可问题是,只有三天的时间,而且还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邯郸城里……假如现在我要是在老家太平村的话,再多给我一些时间,我拼命的刨药挣钱……” “等等,等等!”不等燕子飞说完,楚阿房忽然打断他的话说,“阿飞,我有办法了!” “哦?”燕子飞的眼睛不禁一亮,“你有办法啦?快说说,是什么办法?” “我要悬壶治病!”楚阿房十分兴奋地说,“阿飞,刚才多亏有你提醒,我才有了这个主意。” “阿房,我提醒你什么了?”燕子飞茫然不解地问道。 楚阿房笑容灿烂地说: “刚才你不是说到了刨药吗?我立刻就从刨药想到了吃药的病人……阿飞,我要在邯郸城里找个最热闹的地方,悬壶坐诊,为那些患病在身的人治病。” “啊?”燕子飞这才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禁大吃一惊道,“阿房,你是说,你想当医师,要给人家治病?” “对。”楚阿房兴奋不已地说,“阿飞,你就瞧好儿吧:只要我楚阿房一悬壶坐诊,把患者的病痛治好了,咱就能挣到钱了。我想,这邯郸城这么大,滚滚红尘,芸芸众生,有病的人一定不会少的……” “你等等,你等等!”燕子飞忍不住打断楚阿房的话,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一下说,“阿房,你也没发高烧啊,怎么忽然说起胡话来了?你认识的药材恐怕还没有我燕子飞认识的一半多,至于哪种药材有哪种药性、能治疗哪种疾病恐怕你都不太清楚……你怎么给人家看病开方子?” “怎么?”楚阿房一眨眼睛,“阿飞,你不相信我能治病?” “嗯。”燕子飞重重一点头,郑重其事地说,“阿房,人命关天。你若真的悬壶坐诊给人治病,开错了方子会吃出人命来的……再说了,就你这年纪轻轻的一个女子,连一个药铺都没有,就在当街坐诊治病,哪个病人能信得过你?” “信得过信不过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楚阿房胸有成竹地说,“我知道人命关天。阿飞,你放心,我楚阿房做任何事情都不会草率行动,何况是治病救人这样至关紧要的大事?没有稳操胜券的把握,我是不会贸然出手的。” 听她这么一说,燕子飞的心里忽然觉得有了底儿。于是,他表示同意道: “好,阿房,我相信你不会草菅人命的。既然你主意已定,我决定支持你悬壶治病。不过,事先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七步草、八角枫、粉团花、巴豆霜、霸王鞭、野半夏、白花藤、山红萝卜根、百灵草、鸭儿参、苍浪子、樟柳参、山慈菇、草乌头和乔木鸡血藤都是有毒的草药,你在悬壶治病给人家开药方的时候儿,千万别把这些药材写进方子里,免得……” 燕子飞话未说完,只听楚阿房“扑哧”一笑,打断他的话说: “阿飞,行啊,真不愧是刨药的出身,认识的药材还真不少啊。好,我欣赏你这一点!谢谢你的提醒。不过,你放心,看病开药方那是庸医所做的事情,我楚阿房不是庸医,悬壶治病是用不着开药方子的。” “啊?”燕子飞一眨眼睛,“阿房,不开方子病人拿啥去药铺抓药吃?不吃药他的病怎么能治好?” 楚阿房微笑道: “这个你无需多问,我自有办法。好了,阿飞,别耽误时间了,走,咱俩赶紧去寻找地方,然后,弄来一张桌案和一条板凳,摆上,再踅摸一个药葫芦,悬挂起来,我就可以悬壶治病了。” “就这么简单?好,阿房,我听你的,咱俩快走吧。”燕子飞说罢,和楚阿房一起在大街上开始寻找最热闹的地方…… 半个时辰之后,在邯郸城里一处十分热闹的地方,出现了一块“悬壶坐诊、手到病除”的招牌,一个半新不旧的写有“药”字的葫芦悬挂在招牌旁边,不知里面卖的是什么药?在招牌的下面,摆放着一张桌案和一条板凳。——这就是楚阿房新开的“诊所”。 楚阿房端坐在板凳上,静静地等待着患者前来看病。 燕子飞没好意思和楚阿房坐在一起,他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就主动充当“诊所”伙计站在了旁边。 他们的“诊所”开业不大一会儿,周围就有好奇之人纷纷凑过来看热闹。 楚阿房见众人围拢上来,心中暗自高兴,她就站起身来,落落大方地向众人打招呼道: “邯郸城里的各位父老乡亲,大家好!我叫楚阿房,今天来到这里悬壶坐诊,目的是要为身患各种疑难杂症的病人解除痛苦。我楚阿房给人治病的方法与众不同,无需把腕号脉,也无需开方吃药,只要患者站在我的面前说出病症,我用眼睛察看一番,就会知道症结所在,然后,我当场就能手到病除,让饱受疾病折磨的患者恢复健康……” 楚阿房说到这里,只听众人七嘴八舌地交头接耳道: “这也太玄乎了吧?看病不用号脉,也不用开方抓药吃,她当场看出病来就能手到病除?我可不信……” “是啊,真要是那样的话,她可就是神医了!我也不信……赵磕巴,你信吗?” “嘿嘿嘿……孙、孙……啊就老歪,连你都不……不信,我……我……啊就更……更不信了。” “看她的样子那么年轻,还能会治病?” “可不是嘛,我看哪,她这是吹牛说大话呢!” “嘘!小点儿声,别让人家听到……” 燕子飞站在旁边闻听,不禁替楚阿房捏了一把冷汗,心想,“阿房,今天你把弓拉得太满了,恐怕你要下不了台呀!”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燕子飞替楚阿房担心不已的时候儿,忽听一个怒气冲天的声音吼道: “哪来的黄毛丫头,敢在爷爷的地盘上坐诊?看热闹的都他娘的滚开……” 第二十三章 地头蛇 众人慌忙回头一看,见是“地头蛇”郑翻天率领手下“八大金刚”气势汹汹地奔了过来,都吓得颜色更变,一窝蜂似的四下逃散。于是,郑翻天和他的手下——八个手持砍刀棍棒的彪形大汉,都出现在了燕子飞和楚阿房的面前。 楚阿房本来是站着和众人说话的,这时她见大家都被吓跑了,取而代之的是郑翻天等人,她就不屑一顾地坐了下来,像没事人儿似的,伸手把燕子飞放在桌案上的行囊打开,取出里面的苞米干粮袋,解开口袋嘴儿,抓出一把苞米粒,扔到嘴里几粒,香喷喷地吃了起来。 燕子飞沉不住气了,他看到郑翻天和“八大金刚”,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指点着他们,厉声喝道: “你们要干什么?” “要干什么?”郑翻天站在对面七、八步远的地方,目光恶狠狠地盯着燕子飞的脸说,“这里是爷爷的地盘!你们在这里悬壶坐诊,行,但是,你们必须得交‘保护费’!” “凭什么?”燕子飞反问道,“难道这邯郸城是你家的吗?” 郑翻天冷哼一声道: “凭什么?就凭爷爷是‘地头蛇’!” “呸!”燕子飞冲着他狠狠地啐了一口,“你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自己都成了亡国奴,还恬着个脸在这里耀武扬威,横行霸道。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 “啊?”郑翻天不禁气急败坏、暴跳如雷道,“好小子,竟敢辱骂爷爷,真是活得不耐烦啦!弟兄们,给我剁了他!” “是!” “八大金刚”齐声应道,立刻都挥刀轮棒纷纷向燕子飞扑来。燕子飞气愤已极,随手操起桌案就要冲上前与他们搏斗,可是,还没等他迈动脚步,只见楚阿房坐在那里突然一挥手,一片黄橙橙的苞米粒子便带着尖锐的啸音飞射出去,分别打在了“八大金刚”的“天突”、“灵虚”、“檀中”、“天府”、“关元”、“髀关”、“犊鼻”穴位上——顿时,在“啊!”、“啊!”、“啊!……”的一片惊叫声中,“八大金刚”都像木雕泥塑一般呆立在了那里,他们手中的砍刀和棍棒纷纷掉在了地上。 燕子飞不禁长出一口气,放下桌案,把刚才掉在地上的行囊和干粮袋都捡起来放到桌面上之后,向楚阿房一竖大拇指道: “阿房,还是你厉害,只用一把苞米粒子就结束了战斗!” 郑翻天见状,吓得心惊胆战,转身就跑。可是,他因为是个瘸子,只有一条腿好使,另一条腿僵直着不能打弯儿,所以,任凭他怎么拼命地跑,速度一点儿都不快。郑翻天跑出去没有几步,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儿已经落在了他的前面,一把大砍刀凉飕飕地横在了他的脖子前。郑翻天倒吸一口凉气,急忙站稳身形,定睛一看,却是楚阿房,吓得他惊叫一声,赶紧求饶道: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不等楚阿房开口,燕子飞随后追赶过来十分鄙视地说: “你不是‘地头蛇’吗?怎么转眼之间就变成了怂蛋包?怂蛋包,你叫什么名字?快说。” “好汉息怒,我说我说,我叫郑翻天。”郑翻天吓得浑身颤抖地说,“好汉,女侠,求你二位高抬贵手,饶了我和弟兄们吧!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你们的地盘了,我们再也不敢出来捣乱了!” “哦?”燕子飞冷笑一声道,“你们不出来了?那……怎么收‘保护费’啊?” “嘿嘿嘿……”郑翻天苦笑道,“就我们这样的,自身都难保了,还收什么‘保护费’呀?” “郑翻天,你这条腿是怎么瘸的?”楚阿房忽然问道。 “这……”郑翻天的脸色不禁涨红起来,他犹豫了一下,说,“女侠,实不相瞒,我这条腿本来是不瘸的,那是在两年前我还没有当上‘地头蛇’的时候儿,有一天夜里,我摸到一户农家去偷鸡被人家大黄狗给撵的紧了,我翻墙逃跑摔到地上之后这条腿就不能动弹了……当时尽管我找到医师治疗过,可还是不行……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呵呵呵……”楚阿房忍不住笑道,“想不到,邯郸城里堂堂的‘地头蛇’郑翻天,原来却是个偷鸡摸狗之辈。”说到这里,楚阿房把横在郑翻天脖子前的大砍刀收了回来,“当啷”一声扔在地上。之后,她转身走到郑翻天身后,突然飞起一脚踢在了郑翻天瘸腿窝上的“委中穴”处。 立刻,郑翻天疼得“嗷”地大叫一声,摔倒在地。 楚阿房不再理会郑翻天,她闪身来到仍然僵立着的“八大金刚”身后,出手如电一般“啪啪啪”地在他们每个人的后背上都拍了几下。顿时,“八大金刚”都恢复了自由,他们二话不说,各自抓起自己的刀枪棍棒,抱头鼠窜而逃…… 楚阿房见状,对倒地不起的郑翻天叫道: “郑翻天,你还赖在地上干什么?你的瘸腿已经好了,还不赶紧起来和他们一起滚蛋?” “啊?真的吗?”郑翻天不禁惊喜交加道,立刻挺身站起来,抬腿试了一下,果然活动自由了。他不禁欣喜若狂,拔腿就跑,边跑边冲着“八大金刚”的背影喊道: “弟兄们,等等我!我的瘸腿被女侠给治好啦,大家都别回家,咱一起到‘望月楼’吃喜儿去……” 那些被郑翻天给吓跑的众人,并没有跑远,他们都站在远处看热闹。这时,大家见“地头蛇”和“八大金刚”都被楚阿房轻而易举地给打跑了,不禁都扬眉吐气,拍手称快。同时,众人对楚阿房的看法也都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因为她真的没有说大话,只是抬脚一踢,就把郑翻天的瘸腿给治好了。由此可见,她绝非是个普通的医师,而是一个神医,那些患有各种疾病的人看到了希望。于是,众人欢呼着,不约而同地从四面八方向楚阿房的“诊所”围拢过来…… 燕子飞对楚阿房也不禁刮目相看,他和楚阿房肩并肩的一边往座位前走一边称赞道: “阿房,我实在是太佩服你了!想不到你真会治病啊,就那么抬脚一踢,郑翻天的瘸腿就好了,真是立竿见影!可是,我没弄明白,郑翻天的那条腿瘸得那么厉害,走路都不能打弯儿,怎么被你踢了一脚就啥毛病都没有了呢?阿房,莫非你真是神仙不成?” 楚阿房“扑哧”一笑,说: “我哪是神仙?本来郑翻天那条瘸腿就没有病,他那只不过是错骨缝儿了,遇到庸医没治好给耽误了下来——刚才被我用脚恰到好处地一踢,骨头复位,自然也就好了。” 说话间,楚阿房走到座位前,刚一坐下,众人就“呼啦”一下子把她和燕子飞重新围在了中间。 楚阿房见众目睽睽地看着她,她立刻又站了起来,刚要开口,只听众人纷纷叫道: “楚神医,你别站着,快坐下吧!” 楚阿房闻听,心里不禁一热,十分激动地想道,大家开始称呼我为“神医”了,这是对我楚阿房多么大的信赖与看重啊?我绝不能辜负大家对我的殷切期望。于是,她冲大家微微一笑,说: “好,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坐下说话了。各位父老乡亲,刚才让大家担惊受怕了,我楚阿房在这里真心地向大家说一声:对不起!”说到这里,她站起来向众人鞠了一个躬,然后又坐下说,“我悬壶坐诊的目的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就不再浪费时间多说什么了。现在,我开始坐诊治病。各位父老乡亲,哪位想治病啊?请到我的面前来。” 第二十四章 神医 楚阿房话音刚落,只听一个人大声说: “楚神医,我要治病!” 随着话音儿,只见一个年纪大约有三十左右岁的男人,从人群里挤出来之后,歪着脖子,迈步向楚阿房走来。 “孙老歪,你也没有病啊,身体那么硬朗,比牛犊子还壮实……跑出去凑啥热闹?”忽然有人喊道。 孙老歪闻听,站住了,转过身,十分不高兴地冲着人群里喊道: “刘罗锅子,你咋呼啥呀?我脖子都歪成这样了,还不算有病?我要不是因为这脖子歪,能娶不上媳妇吗?大家伙儿说,我这歪脖子算不算有病啊?” 不等众人回答,楚阿房立刻说: “算有病,算有病。孙患者,不要生气,快到我这里来吧。” “好嘞。”孙老歪答应一声,快步走到楚阿房的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楚神医,我想问一下,你给我治病,怎么收酬金哪?” “这个嘛,好说。”楚阿房微笑道,“孙患者,我给你治病,酬金付多少你说了算。也就是说,我把你的病治好之后,你高兴了,觉得挺满意,就随便给些酬金,一枚圜钱不嫌少,十枚圜钱不嫌多……你给多少都可以,如果身上没带钱的话,不给也没关系。” “哦,要是这样的话,我心里就有底儿了。”孙老歪笑着说,“楚神医,我没有别的病,就是脖子歪,现在请你给我治一治吧。” “好。”楚阿房答道,站起身走到孙老歪跟前,仔仔细细地把他的歪脖子前后左右都看了个到,之后,十分肯定地说,“孙患者,我能治好你的脖子。” “真的?”孙老歪喜出望外地问道。 楚阿房说: “真的,现在我就开始给你医治。”说着话,她抬起双手,把两只手掌按到孙老歪的歪脖子根儿上,一边动作舒缓轻柔地按摩一边说,“孙患者,请你不要紧张,把身体放松,放松,再放松……” 孙老歪连声答应着,嘴上说不紧张,可是心里还是紧张得很。 楚阿房见状,微笑道: “孙患者,不要害怕了,你的歪脖子现在我已经给你治好了。” “是吗?”孙老歪不禁非常高兴地说,“这可太好啦!哈哈哈……” 就在孙老歪开心大笑、身体自然而然地放松下来的时候儿,楚阿房趁机将双掌用力一扭他的脖子,只听“咯嚓”一声轻响,他的歪脖子立刻就正了过来。 燕子飞和众人都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孙老歪,这时看见他的歪脖子真的被楚阿房给治好了,大家都欢呼一声,“噼里啪啦”地鼓起掌来…… 孙老歪见自己的歪脖子真的被治好了,高兴得眼泪都流了下来。他无限感激地看着楚阿房,声音颤抖道: “楚神医,恩人哪,恩人……” 说着话,他激动万分地把装在衣兜里的圜钱都掏出来,“哗啦”一声放到桌案上之后,高高兴兴地跑回家找媒婆去了。 燕子飞十分高兴地把孙老歪放在桌案上的十二枚圜钱装入囊中之后,一边眉开眼笑地观看楚阿房给下一位患者治病,一边心花怒放地想道,“照这样下去,我那青铜剑定然会胜利在握了!” 这时,楚阿房正聚精会神地在给一个乳名叫狗蛋儿的男孩子治病。 狗蛋儿今年三岁,是个胆小怕事的孩子,尽管有他娘在旁边陪伴,可楚阿房给他看病他还是吓得“哇哇哇”地大哭着,不让摸,不让碰,这就给楚阿房的诊断增加了困难。楚阿房克服困难,根据狗蛋儿娘介绍的情况,她在狗蛋儿的极力阻挠中,颇费了一番周折之后,终于查到了症结所在。于是,楚阿房转到狗蛋儿的背后,趁着他大哭间歇之际,突然挥手往他的背上一拍,只见狗蛋儿猛然一张嘴,“哇”地吐出一口粘痰来,那粘痰里有一颗已经膨胀了的黄豆粒…… 狗蛋儿把粘痰吐出来之后,立刻就不再哭闹了。 楚阿房松了一口气,对狗蛋儿娘说: “姐姐,狗蛋儿今天之所以不停地哭闹,是因为他的食道里呛进了豆粒。现在豆粒吐出来就没事了,你赶紧带他回家休息吧,小家伙连哭带闹的都要累坏了。” “好,好,好啊!”狗蛋儿娘如释重负、激动万分地说,“大妹子,你真是神医呀!你救了狗蛋儿的命,我……我……我给你磕头了!” 说罢,她就要屈膝跪下,楚阿房急忙伸手拦阻道: “姐姐,使不得!” 狗蛋儿娘被制止住了,她就含着眼泪说: “大妹子,姐姐听你的。不磕头也罢,我就多掏一些酬金吧。” 说罢,她从衣袋中掏出十枚圜钱和两个布币,放到桌案上之后,抱着狗蛋儿千恩万谢地走了。 这一切,众人都看在眼里,不禁群情振奋,都争先恐后地纷纷让楚阿房给治病…… 楚阿房不负众望,她十分热心地一个接一个给患者诊断治疗。于是,身体委曲弯转地度过了将近四十年的刘罗锅,挺胸阔步走回家去;饱受口吃之苦的赵磕巴,对楚阿房说了一大堆十分流利的感激话之后,也欢天喜地的回了家;患有“失忆症”的周王氏,重新恢复了记忆;“风泪眼”徐三娘,逆风而行也不流泪了,充分展示出“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迷人风采;嗅觉失灵的辛媚儿,竟然闻到了由楚阿房身体发肤里散发出来的芬芳气息…… 楚阿房看着左一个右一个被她治好的病人那一张张充满无限欢乐的笑脸,不禁心花怒放,感觉比喝了蜜还要甜。 当红日西沉、将近傍晚的时候儿,楚阿房整整治愈了一百名患者。这时,燕子飞见楚阿房已经十分疲惫,可是,还有很多患者站在那里等待治病,他就赶紧站起来,满面带笑地冲众人一抱拳,说: “各位父老乡亲,今天治病就到这里,大家回去休息吧,明天继续……” 众人走后,楚阿房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啊”地长吁一声说: “好累呀!” 燕子飞听见,不禁非常心疼地说: “能不累吗?一连串儿治好了那么多患者。阿房,你先坐下休息一会儿。然后,我就带你去吃大餐,住客栈……” “住口!”楚阿房打断他的话,“阿飞,你疯了吗?又要大手大脚地去乱花钱?听我的,这不眼看就要天黑了吗?今夜咱俩哪儿也不去,就一起在这诊所过夜。”说到这里,她伸手握住燕子飞的手,声音又变得十分温柔地说,“我知道,你心疼我,想让我吃好睡好。可是,这些我真的不需要。阿飞,我不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大小姐,身子骨没有那么娇贵。” “可是,阿房,让你为我吃了那么多的苦,我心里不好受啊!”燕子飞声音哽咽地说,不由得泪水夺眶而出。 楚阿房看见,心里不禁热乎乎的十分感动。她掏出手帕,一边给燕子飞擦拭泪水一边微笑道: “阿飞,为了你,我吃多大的辛苦都心甘情愿!好了,我饿了,咱俩吃晚饭吧。” 燕子飞答应一声,把干粮袋拿出来,和楚阿房坐在一起吃起来。 楚阿房边吃边问道: “阿飞,今天咱一共挣了多少钱?” 燕子飞见问,不禁非常兴奋地说: “一千三百零六枚圜钱,还有三十八个刀币,二十九个布币,三十五个蚁鼻币。” 楚阿房闻听,不禁也非常高兴道: “唷,这么多呀?如果把那些刀币、布币和蚁鼻币折成圜钱,再加上你原有的十个刀币和两串盘缠,已经超过两贯钱啦!呵呵呵……真是太好了!要是照这样下去的话,用不两天,咱就能挣够铸剑钱了!” “是啊,这都是你的功劳。”燕子飞笑道,“阿房,真没想到,你竟然是个神医——不,你比神医还要神!阿房,我看你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跟我说实话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二十五章 臭男人 “我……”楚阿房欲言又止,忽然她冲燕子飞一瞪眼睛,呵斥道,“阿飞,你的话咋这么多?吃东西也堵不住你的嘴吗?废话少说,我累了,现在要伏案休息。你,不许打扰我了!” “好好好!”燕子飞赶紧满脸赔笑道,“阿房,别急眼,你辛苦了一天,的确很累,你就伏案休息吧!” 楚阿房开始伏案休息。 燕子飞坐在楚阿房的身旁,静静地注视着她低垂的脸,心情开始不平静了。他心潮澎湃、思绪万千地想道,“阿房,你究竟是什么人啊?为什么我一提到这个问题,你不是支支吾吾就是横眉立目?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可是,我看你身手不凡、处事泰然自若的样子,你也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阿房,你到底儿是什么人哪?……” 燕子飞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刮来一阵凉风,他不禁打了个寒战,见楚阿房已经睡着了,他就急忙脱下自己的上衣,轻轻地披在了她的身上。这时,燕子飞一抬头,见天色黑了下来,他打个哈欠,也开始伏案休息…… 其实,燕子飞今天也很辛苦。当楚阿房一个接一个的给那些患者治病时,他站在旁边干瞅着伸不上手,生怕楚阿房万一遇到疑难杂症无法治愈,他就总是攥着拳头暗自不停地为楚阿房加油……因此,一天下来他也真的很辛苦。所以,燕子飞伏案闭上眼睛不大一会儿,就“呼呼呼”地睡着了。 燕子飞这一觉睡得真香,而且还做了个梦,梦见三日之后,他和楚阿房一起到“徐记剑坊”去取青铜剑。他如释重负地把五贯圜钱交给徐夫人之后,徐夫人就将一把崭新的青铜剑递给了他。燕子飞不禁欣喜万分,接过剑一看,只见亮如明镜般的剑身寒光闪烁,剑柄上,分别铸有“燕子飞专用”和“徐夫人特制”两行篆字——燕子飞越看越高兴,不由得“哈哈哈”地放声大笑起来…… 燕子飞这一笑,忽然醒了过来,他抬头坐起来一看,天色已经大亮了。 “阿飞,你醒了?”楚阿房坐在旁边对他微笑道,“做什么美梦了,把你高兴得直笑啊?” “嘿嘿嘿……”燕子飞眉开眼笑道,“阿房,让你猜对了,我真做了个美梦,梦见青铜剑到手了!” “嗯。”楚阿房点头道,“这个美梦马上就要实现了。阿飞,快把披着的衣服穿上,昨夜让你受苦了!” “没有,没有。”燕子飞一边穿衣服一边笑着说,“阿房,你早就醒了吧?昨夜是不是没睡好?” “我睡得很好。倒是你,把上衣脱下来给我披了一夜,我刚刚醒来才发现……正担心你会着凉感冒呢。”楚阿房柔声说,“阿飞,对不起,昨晚我不应该为了省钱不去住客栈,害得你受了一夜的苦。” “不不不,阿房,昨夜我没有受苦!再说了,你省吃俭用也是为了尽快给我凑够铸剑的钱。”燕子飞笑道。 楚阿房却说: “即便如此,我做得也未免有些太过分了。阿飞,今晚说什么咱俩也得去住客栈。要不然,万一再把你给弄感冒可就得不偿失了。因此,现在我决定,今晚不但要去住客栈,还得好好地洗个澡。阿飞,一晃儿我已经三天没有洗澡了,心里觉得很不舒服。还有你,也得好好地洗一洗,我可不喜欢和一个臭男人住在一起。” “嗯。”燕子飞十分痛快地点头道,“阿房,我听你的,你说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说心里话,阿房,和你在一起我真是太开心了,不要说在这里餐风露宿,就是喝黄连水我都不觉得苦!” “唷,阿飞,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啊,说着说着,怎么又提到了黄连?是不是很长时间没到大青山上去刨药,你双手有些发痒了?要不这样吧,咱再请徐大师给你铸一把jué头,留着你上山刨药用咋样?”楚阿房取笑道。 燕子飞急忙说: “别别别!阿房,你可别笑话我了。徐大师那是铸剑名家,真要是让他给铸一把jué头拿去刨药,用你的话来说,岂不是‘暴殄天物’了吗?” 楚阿房闻听,不禁冲燕子飞一竖大拇指,喜滋滋地夸奖道: “行啊!阿飞,长能耐了,我昨天在徐大师家随口说你的‘暴殄天物’那句话,现在你竟然给用上了,而且还用得恰到好处。——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就叫‘以子之矛、陷子之盾’。好,阿飞,我欣赏你这一点!呵呵呵……想不到,你这个臭男人还粗中有细呢。” “嘿嘿嘿……”燕子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阿房,你真有学问,时不时的就会说出一句让我莫名其妙的新鲜话。啥叫‘以子之矛、陷子之盾’啊?” 楚阿房微微一笑说: “阿飞,谢谢你对我的夸奖。‘以子之矛、陷子之盾’这句话的意思是,用你对待我的方法,我反过来对待你。——本来这话不是我说的,它是韩非子说的。” “哦?”燕子飞一眨眼睛,“韩非子?阿房,韩非子是谁?” “韩非子是韩国郑城人氏,他可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大学问家呀!在春秋战国以来的诸子百家中,韩非子占有相当重要的席位。”楚阿房答道,忽然抬手一拍燕子飞的肩膀,“哎,阿飞,你这个臭男人,怎么又开始刨根问底儿啦?” “啊?”燕子飞的脸色不禁一红,“阿房,刚才你说过两遍我是臭男人,现在又说我是臭男人……莫非,我真的是个臭男人?” “哦?”楚阿房看着燕子飞那因为发窘而忽然涨红起来的脸色,急忙笑道,“我那只不过是口头语,你怎么还往心里去了呢?阿飞,你不是臭男人,你是好男人。真的,我没有说假话。我若当真说你是臭男人的话,那就是在贬低我自己。正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我楚阿房这么芬芳无比的如花女子,怎么会与一个臭男人终日厮守在一起呢?” “嘿嘿嘿……阿房,你可真会说话!不管你这番话是夸我呢,还是夸你自己呢,反正我喜欢听。”燕子飞十分开心地笑道,“好,不说闲话了。阿房,今天早餐你想吃什么?” “这……”楚阿房想了一下,有些抱歉地说,“阿飞,一会儿就该有患者来治病了,咱俩没工夫去买吃的,干脆还是用干粮对付一餐吧,你说好不好?” “好。” 燕子飞答应一声,赶紧把干粮袋拿了出来,和楚阿房一起香喷喷地吃干粮。果然被楚阿房给说中了,他俩刚刚各自吃完一把干粮,患者们就开始陆陆续续的纷纷赶来看病。 于是,楚阿房便又以极大的热情,一丝不苟地开始坐诊治病。燕子飞站在旁边,不由得又替她担心起来…… 第二十六章 春来客栈 今天来看病的人,大多数都是疾病缠身多年、久治不愈的患者;有的甚至是长年卧床不起、由家属背过来或者是用担架抬过来的。因此,楚阿房给他们看病时,在每个人的身上都花费了很长时间……所以,当楚阿房只看完五十八位病人之后,天色就要黑了下来。在那五十八位患者当中,有四十二位病情稍微轻一些的,当场楚阿房就手到病除让他们恢复了健康;其他那十二位病情十分严重的,经过楚阿房的精心诊治之后,虽然外表看上去身体依然还很虚弱,但是,他们都已经没有痛苦了——也就是说,楚阿房从根本上治愈了他们的疾病,只要加以时日好好地休养一段时间,每个人都能彻底恢复健康。 这时,燕子飞见天色已晚,就对众人说: “各位父老乡亲,今天的坐诊治病就到这里吧,明天继续。” 楚阿房等众人都散去之后,同燕子飞一起把“诊所”的东西都归拢起来,寄存到附近一家坊间那里。然后,两个人离开大街,进入一条小巷。他俩在小巷里走了不一会儿,前面出现一家“张记包子铺”,楚阿房点了点头,对燕子飞说: “好,就是这里了。阿飞,走,咱俩进去吃包子。” 燕子飞和楚阿房在“张记包子铺”要了六个刚出笼的包子(其中有四个是牛肉馅儿的,燕子飞吃;两个是素馅儿的,楚阿房吃——她不吃牛肉),还有两碗热乎乎的瓜片儿汤,一共花了十枚赵圜。 填饱肚子之后,走出包子铺,楚阿房对燕子飞说: “阿飞,现在咱俩就去澡堂子洗澡。等洗完澡,咱就去投宿,好好地休息一夜。” 燕子飞十分高兴地一点头,说: “好!阿房,一切都听从你的安排。” “嗯,听我的没错儿。”楚阿房笑容灿烂地说。她和燕子飞在一起吃包子的时候儿,已经从燕子飞的嘴里获悉,今天她治病的人数虽然没有昨天的多,但是,得到的报酬却比昨天的还要多。现在,燕子飞的行囊里已经有了三千一百零九枚圜钱,五十八个刀币,四十七个布币,六十五个蚁鼻币——如果都折合成圜钱的话,就是四千二百二十四枚——距离五贯圜钱还差七百七十六枚,明天还有一天的时间,挣个千八百的肯定没有问题。因此,楚阿房心里有了底儿,她才肯破费一回。 燕子飞和楚阿房在一家低档消费的“洗来顺”澡堂子里分别洗了个澡之后,一起来到“春来客栈”投宿。客栈小二十分热情地把他俩迎接进门,领到了柜台前。 掌柜的是老板娘,正在柜台里坐着,见燕子飞和楚阿房前来投宿,她立刻站起来笑道: “二位客官晚上好,欢迎光临春来客栈。咱家客房共分高、中、低三个档次……不知二位客官想住哪个档次的客房啊?” 燕子飞见问,吸取在山城客栈投宿时的经验,他没有抢先说话,而是把目光转向了楚阿房。 楚阿房心领神会,不由得“扑哧”一笑,说: “当家的,老板娘问话哪,你看着我干什么呀?” 燕子飞听见,不由得脸色一红,随后对老板娘说: “老板娘,我俩只住一间低档客房就行。” “好。”老板娘十分痛快地说,“低档客房每宿十二枚圜钱,若连住三宿的话,可以少交六枚圜钱。不知客官打算住宿几天哪?” 不等燕子飞回答,只听楚阿房说: “老板娘,我俩只住宿一天。” 燕子飞闻听,二话不说,立刻把背着的行囊放到柜台上,从里面取出十二枚赵圜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把圜钱接过,对站在旁边的小二吩咐道: “小顺子,去,把二位客官领到一楼六号客房。” 小顺子答应一声,便在头前带路,领着燕子飞和楚阿房向六号客房走去。 老板娘望着燕子飞和楚阿房的背影,用十分赞赏的口吻自言自语道: “郎才女貌,真是天生的一对儿啊!看样子这是刚成亲不久……小两口可真会过日子,身上带着那么多的钱,却舍不得住一回高档客房。唉,我那儿子、媳妇儿,虽然年纪和他俩相仿,可花起钱来却大手大脚的,一点儿也不知道节俭,就好像钱是大风刮来的。唉,他俩要是赶上这小两口一半儿,老娘我也心满意足了!” 小顺子把燕子飞和楚阿房领进客房,点亮灯盏之后,笑着说: “二位客官请自便吧,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小人,小人保证随叫随到。” 说罢,转身走了出去,并随手带上了房门。 燕子飞随后将门闩插上了,转过身来,只见楚阿房走到床榻前,把挂在床头墙上的笤帚摘下来,一边打扫床面一边满心欢喜地说: “怪不得这春来客栈住宿一天要十二枚圜钱,敢情这里的环境真不错啊,不但房间比山城客栈的房间宽敞,这张木床也比那里的大,还有这被褥也比那里的好……阿飞,今夜咱俩能睡个好觉了!” “是啊!”燕子飞也笑道,“邯郸真不愧是都城啊,无论哪方面,都要比长平邑好上许多。”说着话,他把背着的行囊摘下来,放到摆在地当中的一个几案上。之后,他坐在了几案旁边的长条靠椅上歇脚。 楚阿房把床面打扫了一遍,又把笤帚挂回原处之后,动作十分利落地把一套被褥和一个枕头都铺放好了,转身来到燕子飞的跟前,挨着他坐下了,说: “阿飞,现在我还不困,咱俩说一会儿话再睡觉好不好?” “好啊,现在我也不困。阿房,那咱俩就说一会儿话吧。”燕子飞笑道。 楚阿房伸手握住燕子飞的手,想了想,忽然问道: “阿飞,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哪里吗?” 燕子飞笑了,答道: “这还用说,当然是在长平邑。当时我正在看热闹,却被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背着的行囊和两串盘缠都给拿走了,我……” “不对!”楚阿房打断他的话说,“阿飞,我第一次见到你不是在长平邑,而是在我的梦中。二十天前的一个中午,我打瞌睡时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到燕国去登一座大山,在半山腰,我看到了身背药篓、拿着jué头正在刨草药的你。当时看见你,我十分喜欢,就和你说起话来。我问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你就告诉我,你叫燕子飞,家住大青山脚下的太平村……” “哦?是吗?这个梦可真是太神奇了,竟然和真事一样!”燕子飞十分惊讶地打断她的话说,“阿房,二十天前,我真的在大青山的半山腰刨药呢。快告诉我,在你的梦里,我长的是啥模样啊?” “当然就是你现在这般模样啊!”楚阿房回答说,“要不然,在长平邑我就不会用悄悄拿走你东西的方式去结识你了。” “嘿嘿嘿……”燕子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阿房,说心里话,当时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十分可恶的窃贼呢。我做梦也没想到,原来,你不但不是一个十分可恶的窃贼,竟然还是一个这么聪明可爱的奇女子!感谢上苍,把你送到了我的身边……” 燕子飞刚说到这里,忽然,小顺子的声音非常焦急地传了过来: “老板娘,老板娘,你这是怎么啦?老板娘,你快醒醒啊!快醒醒……” 第二十七章 小两口 “不好,客栈老板娘出事了!阿飞,走,咱俩赶快去看看。”楚阿房说罢,站起身来,拔腿就跑…… 燕子飞随后紧跟。不一会儿,他俩就跑到了柜台前。只见老板娘摔倒在柜台前的青砖地面上,仰面朝天,双手紧捂着胸口,两眼紧闭,面色苍白,样子十分吓人。小顺子跪在她的旁边,正在大声呼唤着: “老板娘,你快醒醒啊,快醒醒……” “小顺子,别喊了,你快靠边儿,让我看一看。”楚阿房叫道,说话间,蹲下身子,把老板娘捂在胸口前的双手分开放到两边,定睛一看她的心脏处,很快就发现了症结所在,便立刻叫道,“阿飞,小顺子,快,你俩合伙儿把老板娘扶起来,让她坐在地上。” 燕子飞和小顺子同时答应一声,分别抓住老板娘的两只胳膊,同时用力往起一拉,就把她扶起来坐在了地上。楚阿房随即转到老板娘身后,挥起右掌,快逾闪电般地在她后背上的“神堂”、“心俞”、“神道”、“中枢”和“命门”穴位处连拍数掌,顿时,只见老板娘身体一震,“啊——!”地长出一口气之后,睁开了双眼。 楚阿房和燕子飞都松了一口气。 小顺子见老板娘活过来了,不禁高兴得欢声叫道: “醒啦,醒啦,老板娘你醒啦,这可真是太好啦!” “小顺子,刚才我是怎么了?”老板娘疑惑不解地问道。 小顺子答道: “老板娘,刚才你说要到外面去方便一下,让我替你照看一会儿柜台。说完,你就离开了柜台,刚走到这里,突然一下子就昏了过去……是这位女客官听到我的喊叫声,急忙跑过来抢救你,她用巴掌在你后背上拍了几下,你就一下子醒了过来。” 老板娘听罢,急忙站起身来,万分感激地抓住楚阿房的双手说: “客官,刚才幸亏有你相救……要不,我这条命可就没有了!这救命之恩,我该怎么报答呀?” “呵呵呵……”楚阿房笑道,“老板娘,这不算什么。举手之劳,休要客气!” “啊,我想起来了!”老板娘忽然又惊又喜地说,“这两天我听人家说,邯郸城里来了一位女神医,名叫楚阿房,她给人治病不用号脉也不用开方子,只要一出手就能手到病除……楚神医,你一定就是那位楚神医!” 楚阿房微微一笑,说: “神医我可不敢当。老板娘,小女子我正是楚阿房。” 老板娘一听,不禁惊喜万分地说: “楚神医,你果然是神医呀!真是手到病除,名不虚传哪!”说到这儿,她急忙跑到柜台里,将装钱的匣子打开,从里面取出十二枚圜钱和十个刀币,拿到楚阿房面前说,“楚神医,今天你们小两口的住宿钱我分文不收了。另外,这十个刀币是我的谢礼,请楚神医一并收下吧!” 楚阿房听见,急忙推辞到道: “这可使不得!老板娘,你的心意我领了,这些钱币我不能收……” “那可不行!”老板娘打断她的话说,“常言道,‘滴水之恩,当以涌泉还报’,何况你救了我的命啊?楚神医,这钱币你若不收,就是嫌少了!小顺子,快到柜台里再拿十个刀币来。” 小顺子答应一声,就要动身,却被楚阿房一把给拦住了,她微笑着对老板娘说: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老板娘,这些钱币我就愧领了。”说到这里,她把目光转向燕子飞,“当家的,快把钱币接过来吧。” 燕子飞答应一声,满心欢喜地伸手把钱币接到手中。 这时,楚阿房对老板娘说: “老板娘,刚才我在抢救你时,观察了一下你的身体情况,我发现你患有严重的‘贫血症’。刚才之所以突然昏倒在地,就是因为心肌供血不足引起的突发性休克……” “是啊,是啊!”不等楚阿房说完,老板娘就忍不住接过话茬儿说,“楚神医,你说得太对了!我是患有‘贫血症’,多年以来,一直在喝汤药治病,别的不说,光熬药的陶罐就用坏了五、六个,眼瞅着我都快成药罐子了,可我这病就是不见起色呀!” 楚阿房闻听,沉思一下,说: “既然喝汤药不起作用,那就不要再喝了,改用食补吧。老板娘,我建议,以后你就多吃一些大枣、花生、红小豆、桂圆、枸杞、党参和龙眼肉,还有阿胶糕,这些都是含有补血成分的食物——如果你能坚持经常吃这些食物,你的‘贫血症’就一定会大有改善的。” 老板娘闻听,不禁非常感激地说: “好好好,楚神医,你的话我都记住了!” 楚阿房又叮嘱了老板娘几句话之后,便和燕子飞一起回到了客房。重新把门关严上闩之后,燕子飞一边把拿着的十二枚圜钱和十个刀币往行囊里装一边忍不住欢笑道: “嘿嘿嘿……阿房,怎么好事儿都叫咱给遇上了?上次在山城客栈,咱住宿不但分文没花,还得到了五个刀币;今天咱在这里住宿,又是没花钱不说,得到的奖赏也比上次的多五个刀币。嘿嘿嘿……我真是太开心了!” “呵呵呵……”楚阿房也笑道,“是啊,这都是百年不遇的事情,偏偏都叫咱给遇上了,想躲都躲不开。阿飞,时候儿不早了,咱俩一起睡觉吧。” 燕子飞答应一声,见楚阿房脱下衣裳,穿着贴身紧衣躺进了被窝里,他也把外衣脱了,穿着褂子和短裤钻进被窝里躺了下来。 楚阿房等燕子飞把头枕在了枕头上,她就小鸟依人的把身子靠过来,紧挨着他,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燕子飞也把眼睛闭上了,想睡觉,却睡不着。楚阿房静静地躺在旁边儿,由她身体发肤里散发出来的温馨气息,味道十分香甜,燕子飞一边心旷神怡地闻着一边美滋滋地想道,“和她睡在一起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刚才老板娘说我俩是‘小两口’——这话听得我心里真舒服啊!嘿嘿嘿……”想到这里,燕子飞忍不住笑出声来。 立刻,楚阿房就睁开了眼睛,她转过身子,看着燕子飞的笑脸问道: “阿飞,你怎么了?不好好的睡觉,笑什么呀?” “我……”燕子飞的脸色一红,转过身,面对楚阿房那美丽如花的容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什么,没什么……阿房,你接着睡觉吧,我不笑了!” “不行,你还没有告诉我原因呢。”楚阿房不依不饶地说,“阿飞,我一问你笑什么,你的脸色一下子就红了,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听楚阿房这么一说,燕子飞的脸色更红了: “阿房,真的没什么,我就是心里高兴才笑出声的……” “快告诉我,你有什么高兴事儿了?”楚阿房很感兴趣地问道。 燕子飞被问得急了,就满脸涨红地说: “阿房,我说出来,你可别笑话我呀!” 楚阿房点头道: “嗯,我不笑话你,你说吧。”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那会儿客栈老板娘说咱俩是‘小两口’,当时我听着心里真舒服……刚才又想起这句话来,心里一高兴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哦?”楚阿房的芳心不禁怦然一动,脸色绯红地问道,“阿飞,你真的愿意咱俩是‘小两口’吗?” “这还用问?”燕子飞毫不犹豫地说,“我当然愿意了!可是……” “‘可是’什么?不要‘可是’!”楚阿房打断他的话,嫣然一笑说,“阿飞,如果你真心愿意的话,你就努力吧,等你拜师学到剑术重返家园,把那些害人的山贼和吃人的怪兽都消灭了,我就给你做媳妇儿!” “真的?”燕子飞不禁喜出望外地说,“阿房,你这句话我可牢牢地记在心里了,到时候儿,你可不能反悔呀!” “一言为定,绝不反悔!”楚阿房郑重其事地说,“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明天还得起早坐诊治病呢。”说到这里,她把娇艳动人的脸庞儿埋在了燕子飞的胸前,柔声说,“阿飞,搂着我睡觉吧!” “好!”燕子飞心花怒放地说,“那我就搂着我未来的媳妇儿睡觉喽!” 楚阿房闻听,心里只觉得甜滋滋的,心想,“这个臭男人,越来越会说讨人喜欢的话了。”她这样想着,忽然闻到一股幽香从燕子飞的胸口处散发出来,她觉得很奇怪,抬起头随手往燕子飞的褂子里一摸,便摸出一个做工十分精巧好看的香囊来,虽然不大,上面却绣有五只蝙蝠和“长命百岁”四个字。楚阿房边看边说: “阿飞,这个香囊真好看,一定是你娘亲手给你做的吧?” “嗯。”燕子飞也看着香囊说,“这是我娘亲手给我做的,我喜欢这个香囊,就天天把它带在身上。阿房,我娘可好了,她心地善良,心灵手巧……唉!我娘没了,要是她还活着该有多好啊?我娘要是还活着,将来看到你给我做媳妇儿了,她老人家不知得有多高兴呢!” 第二十八章 李平君 第二天,天色一见亮,燕子飞和楚阿房就起床了。两个人都穿好了衣裳,准备出去洗漱,燕子飞一开房门,发现小顺子正站在外面门口前,他就笑道: “小顺子,你起得挺早啊。” “嗯。”小顺子点头说,“客官,我已经站在这里等候大半天了!” “哦?”楚阿房一听他话里有话,就问道,“小顺子,你等我们一定有什么事情吧?” “我……”小顺子的脸色忽然涨红起来,“楚神医,我……” 楚阿房见他欲言又止,就微笑着说: “小顺子,你怎么了?有话就说吧,不要为难。” “是啊!”燕子飞随后也十分热情地说,“小顺子,有什么话你尽管说,若能帮忙我们一定不会推脱的。” 小顺子闻听,便鼓起勇气说: “我想请楚神医给我治病!” “哦?你有什么病?说给我听听。”楚阿房问道。 小顺子的小脸儿更红了,他十分难为情地说: “楚神医,我今年都十三岁了,可每天夜里睡觉时总是……总是尿床……” “哦,原来是这样啊!”楚阿房说,“小顺子,快到房间里来吧,我给你看看。” “哎!”小顺子十分痛快地答应一声,快步走进了客房。 燕子飞随手将房门关上,来到楚阿房身旁。 楚阿房让小顺子站在地当中,她围绕着小顺子慢慢地转了一圈儿之后,观察完毕,便站在小顺子的后面,伸出右手,将中指和食指伸直叉开作剪刀状,分别顶在他的左右“膀胱俞”穴位处,用力摁了大约一刻钟之后,问道: “小顺子,现在你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小肚子里热乎乎的,十分舒服。”小顺子答道。 楚阿房一点头,说: “这就对了。小顺子,你之所以每天夜里睡觉时尿床,是因为你腰部受凉引起排尿功能紊乱,才导致夜尿失禁的。现在我给你治好了,以后夜里你再睡觉就不会尿床了。”说罢,把手收了回来。 小顺子闻听,高兴得差点儿没蹦起来说: “真的?这可太好啦!”说着话,他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五枚圜钱,“楚神医,这是我的看病钱,就五枚,嘿嘿嘿……少了点儿,我……” 小顺子话未说完,楚阿房就打断他的话说: “你不用给钱,真的,小顺子,快把钱装起来吧。” “不!”小顺子十分认真地说,“这是老板娘昨天晚上给我的赏钱。本来我不想要,可是忽然想到请你看病不能让你白受累,我才把钱收下了,就是要今天给你。”说到这里,他把五枚圜钱放到了几案上之后,就兴高采烈地抬腿跑出了客房…… 燕子飞和楚阿房洗漱完毕,背着行囊,两个人一起离开了春来客栈。在临别时,楚阿房将小顺子给她的那五枚圜钱,悄悄地交给了老板娘,让她再转交给小顺子…… 燕子飞和楚阿房离开春来客栈,在一家煎饼铺子里,花掉五枚圜钱吃了一顿早餐、每人喝了一碗豆汁儿之后,就来到他们的“诊所”,把寄存的桌案、板凳、药葫芦和看病幌子都分别悬挂摆放好了,便充满希望地等待患者前来看病。过不一会儿,今天的第一位患者就出现在了楚阿房的面前…… 本来,按照楚阿房的预计,今天中午之前,他们就能挣够五贯圜钱。可是,事实却大大地出乎楚阿房的意料。当太阳升起一竿子高的时候儿,她一共治愈了十三位患者,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看病了。虽然有很多人站在周围,但是,他们都是前来看热闹的。这时,大家见没人治病,热闹看不成了,就一哄而散,各奔东西去了。 顿时,楚阿房愣在了那里。 燕子飞一看人都走光了,不禁着急起来,他见楚阿房默默地端坐在板凳上,一言不发,就忍不住问道: “阿房,这是咋回事儿啊?刚才这里还是热热闹闹的呢,怎么转眼之间人就都走光啦?” 楚阿房见问,忽然十分爽快地笑道: “呵呵呵……阿飞,人都走光了,这是好事啊!这充分说明,几天来,通过我的治疗,邯郸城里基本上没有病人了。” “没有病人是好事,可是,这样一来,咱缺少的那些圜钱如何才能凑够数儿啊?”燕子飞十分着急地说。 楚阿房问道: “阿飞,今天咱挣了多少钱?” “一百二十三枚圜钱,六个刀币,八个布币。”燕子飞答道。 楚阿房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说: “阿飞,那就是说,如果把你行囊里的所有刀币、布币和蚁鼻币都折合成圜钱的话,除去昨天旁晚吃饭花掉的十枚圜钱和今天早晨吃饭花掉的五枚圜钱,现在咱总共有了四千五百七十二枚圜钱,距离五贯圜钱还差四百二十八枚了。” “对。”燕子飞点头道,“现在所缺虽然还不到半贯圜钱,可是,已经没有人看病了,恐怕再挣一枚圜钱都难啦。” 楚阿房微微一笑,说: “阿飞,别泄气,事在人为。既然在这里坐诊等不到患者,咱就改变方式,不坐诊了,干脆去巡诊。这邯郸城这么大,肯定有消息闭塞的地方。阿飞,咱就到邯郸城周边地带去巡诊治病,一定会大有收获的。” 燕子飞闻听,立刻又精神振奋道: “好,就这么办。阿房,还是你的主意多呀!” 于是,燕子飞和楚阿房同时站起来,准备收拾东西。哪知,就在这时,忽听有人喊道: “楚神医……且慢,我家……大小姐……看病来了!” 楚阿房抬头一看,只见一乘制作精美的轿子,由四个家丁穿戴的壮汉抬着匆匆而来,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脚步飞快地奔跑在轿子的前面。 “哦?”燕子飞大吃一惊道,“这是谁家的大小姐来看病?好大的派头啊!” 楚阿房却不动声色道: “不管她是谁家的大小姐,现在来到我楚阿房面前,她就只是一个患者。” 楚阿房的话音刚落,那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就首当其冲地跑到了她的面前,站稳身形之后,气喘嘘嘘地说: “楚……神医,我叫……小红,是……这么……回事:刚才……我家大小姐……在花园中……荡秋千,一不小心……从秋千架上……滑落下来,摔在草坪上……结果她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小红话音未落,轿子随后也来到了面前。四个家丁轻轻将轿子落地,小红急忙上前伸手揭开轿帘说: “大……小姐,到了,你……慢点儿下来。” 楚阿房转眼观看,只见一位衣着华丽、相貌如花似玉的年轻女子,正端坐在轿子里面。楚阿房不知道,她就是赵国已故大将军李牧之女,名叫李平君。李平君听到丫鬟小红气喘嘘嘘说的话,就用埋怨的口吻说: “红儿,你这丫头,刚才让你和我一起坐轿前来,你偏不,看看,这一路紧跑过来,累着了不是?” 小红稳了稳心神说: “大小姐,你那一摔……什么都看不见了,我这不是着急了……才抢先跑过来……向楚神医……说明情况的嘛!” 李平君说: “好,不说闲话了。红儿,楚神医在哪里?你快扶着我去见她。” 小红答应一声,随手把李平君扶下轿来,领到楚阿房面前说: “大小姐,楚神医就在你的面前。” “楚神医你好,李平君见过楚神医。”李平君开口道。 只听楚阿房对她说: “李小姐你好,我是楚阿房。刚才你的情况小红都已经告诉我了。现在就请李小姐站在这里,让我看看你突然双目失明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九章 李牧 楚阿房说罢,便站在李平君的对面聚精会神地观察起来。 燕子飞、小红和那四个家丁,都静静地站在旁边观看。 如果之前不知道李平君已经双目失明,那么,现在看她那亮如秋水般的一双大眼睛,是与正常人一样的,根本就看不出有任何毛病。但是,这只是表面现象。楚阿房是不会被这种假象所迷惑的。只见她那极其敏锐的目光,在李平君的面前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之后,就抬起双手,把两个大拇指伸出同时按在她的左右“晴明穴”处,动作舒缓地按摩了一会儿,便转到李平君的身后,运指如飞一般在她脑后的“玉枕穴”上连点两下,随即又挥起右掌,快逾闪电般地拍在她后背的“神堂穴”上——立刻,李平君“啊”地惊叫一声,激动万分地说: “看见了,看见了,我又重见光明了!”说着话,她转过身来眉开眼笑地握住楚阿房的双手说,“楚神医,谢谢你!啊,楚神医,你长得真美呀!” “不客气,多谢李小姐夸奖。”楚阿房微笑道,“李小姐,你之所以突然双目失明,是因为头部受到震荡引起的视网膜中央动脉血管儿堵塞造成的,刚才我分别采用揉穴、点穴和拍穴手法疏通了堵塞的血管儿,你自然就重见光明了。” 燕子飞、小红和那四个家丁见楚阿房治好了李平君的眼睛,不禁都非常高兴。尤其是小红,她高兴得眼泪都掉了下来,一边擦眼泪一边连声欢笑道: “大小姐的眼睛好了,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呀!……” “红儿,别一个劲儿地叫好了。”李平君笑容灿烂道,“快把酬金拿出来交给楚神医。” “是,大小姐。”小红答应一声,随手从衣袋中掏出两个金币,对楚阿房说,“楚神医,这是我家大小姐的酬金,请你收下吧。” 燕子飞在旁边看见那金灿灿的两个金币,他的心不禁“怦怦怦”地欢跳起来,心想,“这回好了,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哪知,却听楚阿房推辞道: “不,李小姐的酬金太重了,这两个金币我不能要。” 小红一听,竟愣在了那里,她拿着金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只听李平君对楚阿房说: “楚神医,这个酬金并不太重。我认为,只有这金灿灿的金币,才能与楚神医你那化腐朽为神奇的精湛医术相匹敌。楚神医,请不要推辞,快收下吧。要不然,我李平君会觉得脸上无光的!” 楚阿房闻听,觉得不能再推辞了,就说: “既然如此,楚阿房再推辞就却之不恭了。阿飞,快把李小姐的酬金接过来吧。” 燕子飞答应一声,立刻上前把那两个金币接到手中。这时,李平君才注意到燕子飞的存在。当燕子飞接过金币转过身来与她打了个照面的时候儿,燕子飞那英气勃发的样子不禁使李平君的芳心怦然一动,不由得脱口而出道: “唷,好英俊呀!” “大小姐,你说什么?”红儿随口问道。 李平君被问得一愣,“啊?”她回过神来,双颊绯红道,“没什么,没什么。”她有些心慌意乱地说着,急忙与楚阿房作别道,“楚神医,你……你们多保重,李平君告辞了!” “好,李小姐慢走。”楚阿房微笑道,刚才李平君的面部表情变化燕子飞没有注意到,楚阿房可看了个清清楚楚,心想,“看来这位李家大小姐对阿飞动心了!呵呵呵,一见钟情……有意思。” 这时,燕子飞见李平君和小红一起乘坐轿子走远了,他就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对楚阿房说: “阿房,还是你说得对,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现在好了,你这个有心人真的把五贯圜钱——不,不止是五贯圜钱——已经弄到手了!” “嗯。”楚阿房喜气洋洋地说,“阿飞,明天你就能拿到‘燕子飞专用’的青铜剑了。想不到,那李平君出手可真阔绰呀,刚才我不费吹灰之力地给她治了一下眼睛,她竟然给了两个金币的酬金。若按现在的钱币等值计算,一个金币等于一贯圜钱……呵呵呵,阿飞,现在咱等于拥有了六千五百七十二枚圜钱——也就是六贯半圜钱还有七十二个零头。” “是啊!”燕子飞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说,“阿房,我真的是太崇拜你了!这回好啦,咱的圜钱绰绰有余,就不用再去走街串巷地巡诊治病了。” “嗯,不用了,不用了!”楚阿房欢笑道,忽然一眨眼睛,“阿飞,我想起来了!” “哦?”燕子飞也一眨眼睛,“阿房,你想起什么来了?” “李平君——她不是普通商贾人家的千金大小姐,她是李牧之女。”楚阿房答道。 燕子飞又一眨眼睛: “李牧?李牧是谁?” 楚阿房想了想,说: “李牧是赵国的著名军事家,他与赵国的廉颇、秦国的白起和秦国的王翦一起,被称为战国四大名将。李牧将军早年率军驻守赵国的雁门郡,充分施展他的文韬武略,抗击匈奴,成功地保卫住了边疆领土不受匈奴侵犯。后来,李牧将军因国事需要被调回朝中,担任相国出使秦国,使秦国归还了赵国的质子……再后来,秦国日益强大起来,发兵攻打赵国,赵王迁就命李牧大将军率军抗击秦军。当时秦军的将领是樊於期。樊於期不是李牧将军的对手,他被李牧将军打败之后,不敢回到秦国,就投奔到了燕国,成了燕太子丹麾下的一员战将。秦国第一次攻打赵国失败后,秦王又派秦国大将军王翦率军攻打赵国的都城邯郸,也就是这里……李牧将军率军抵抗,英勇作战,终于保卫住了邯郸城。秦军在战场上不能迅速取胜,秦王就使用‘离间计’促使赵王迁罢免了李牧将军的兵权,最后又把李牧将军给杀害了,秦国才得以打败赵国。李牧将军生前虽然与秦国为敌,但是,秦王却非常敬重他,所以,赵国被打败后,秦国占领邯郸城时,秦王就下令秦军不许侵占李牧将军府邸、要优待李牧将军的眷属……我听说,李牧将军的五个公子都已经战死在了沙场,现在只有一女名叫李平君,住在邯郸城中。因此我说,刚才那个李平君一定就是李牧将军之女。” 第二十九章 李牧 楚阿房说罢,便站在李平君的对面聚精会神地观察起来。 燕子飞、小红和那四个家丁,都静静地站在旁边观看。 如果之前不知道李平君已经双目失明,那么,现在看她那亮如秋水般的一双大眼睛,是与正常人一样的,根本就看不出有任何毛病。但是,这只是表面现象。楚阿房是不会被这种假象所迷惑的。只见她那极其敏锐的目光,在李平君的面前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之后,就抬起双手,把两个大拇指伸出同时按在她的左右“晴明穴”处,动作舒缓地按摩了一会儿,便转到李平君的身后,运指如飞一般在她脑后的“玉枕穴”上连点两下,随即又挥起右掌,快逾闪电般地拍在她后背的“神堂穴”上——立刻,李平君“啊”地惊叫一声,激动万分地说: “看见了,看见了,我又重见光明了!”说着话,她转过身来眉开眼笑地握住楚阿房的双手说,“楚神医,谢谢你!啊,楚神医,你长得真美呀!” “不客气,多谢李小姐夸奖。”楚阿房微笑道,“李小姐,你之所以突然双目失明,是因为头部受到震荡引起的视网膜中央动脉血管儿堵塞造成的,刚才我分别采用揉穴、点穴和拍穴手法疏通了堵塞的血管儿,你自然就重见光明了。” 燕子飞、小红和那四个家丁见楚阿房治好了李平君的眼睛,不禁都非常高兴。尤其是小红,她高兴得眼泪都掉了下来,一边擦眼泪一边连声欢笑道: “大小姐的眼睛好了,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呀!……” “红儿,别一个劲儿地叫好了。”李平君笑容灿烂道,“快把酬金拿出来交给楚神医。” “是,大小姐。”小红答应一声,随手从衣袋中掏出两个金币,对楚阿房说,“楚神医,这是我家大小姐的酬金,请你收下吧。” 燕子飞在旁边看见那金灿灿的两个金币,他的心不禁“怦怦怦”地欢跳起来,心想,“这回好了,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哪知,却听楚阿房推辞道: “不,李小姐的酬金太重了,这两个金币我不能要。” 小红一听,竟愣在了那里,她拿着金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只听李平君对楚阿房说: “楚神医,这个酬金并不太重。我认为,只有这金灿灿的金币,才能与楚神医你那化腐朽为神奇的精湛医术相匹敌。楚神医,请不要推辞,快收下吧。要不然,我李平君会觉得脸上无光的!” 楚阿房闻听,觉得不能再推辞了,就说: “既然如此,楚阿房再推辞就却之不恭了。阿飞,快把李小姐的酬金接过来吧。” 燕子飞答应一声,立刻上前把那两个金币接到手中。这时,李平君才注意到燕子飞的存在。当燕子飞接过金币转过身来与她打了个照面的时候儿,燕子飞那英气勃发的样子不禁使李平君的芳心怦然一动,不由得脱口而出道: “唷,好英俊呀!” “大小姐,你说什么?”红儿随口问道。 李平君被问得一愣,“啊?”她回过神来,双颊绯红道,“没什么,没什么。”她有些心慌意乱地说着,急忙与楚阿房作别道,“楚神医,你……你们多保重,李平君告辞了!” “好,李小姐慢走。”楚阿房微笑道,刚才李平君的面部表情变化燕子飞没有注意到,楚阿房可看了个清清楚楚,心想,“看来这位李家大小姐对阿飞动心了!呵呵呵,一见钟情……有意思。” 这时,燕子飞见李平君和小红一起乘坐轿子走远了,他就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对楚阿房说: “阿房,还是你说得对,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现在好了,你这个有心人真的把五贯圜钱——不,不止是五贯圜钱——已经弄到手了!” “嗯。”楚阿房喜气洋洋地说,“阿飞,明天你就能拿到‘燕子飞专用’的青铜剑了。想不到,那李平君出手可真阔绰呀,刚才我不费吹灰之力地给她治了一下眼睛,她竟然给了两个金币的酬金。若按现在的钱币等值计算,一个金币等于一贯圜钱……呵呵呵,阿飞,现在咱等于拥有了六千五百七十二枚圜钱——也就是六贯半圜钱还有七十二个零头。” “是啊!”燕子飞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说,“阿房,我真的是太崇拜你了!这回好啦,咱的圜钱绰绰有余,就不用再去走街串巷地巡诊治病了。” “嗯,不用了,不用了!”楚阿房欢笑道,忽然一眨眼睛,“阿飞,我想起来了!” “哦?”燕子飞也一眨眼睛,“阿房,你想起什么来了?” “李平君——她不是普通商贾人家的千金大小姐,她是李牧之女。”楚阿房答道。 燕子飞又一眨眼睛: “李牧?李牧是谁?” 楚阿房想了想,说: “李牧是赵国的著名军事家,他与赵国的廉颇、秦国的白起和秦国的王翦一起,被称为战国四大名将。李牧将军早年率军驻守赵国的雁门郡,充分施展他的文韬武略,抗击匈奴,成功地保卫住了边疆领土不受匈奴侵犯。后来,李牧将军因国事需要被调回朝中,担任相国出使秦国,使秦国归还了赵国的质子……再后来,秦国日益强大起来,发兵攻打赵国,赵王迁就命李牧大将军率军抗击秦军。当时秦军的将领是樊於期。樊於期不是李牧将军的对手,他被李牧将军打败之后,不敢回到秦国,就投奔到了燕国,成了燕太子丹麾下的一员战将。秦国第一次攻打赵国失败后,秦王又派秦国大将军王翦率军攻打赵国的都城邯郸,也就是这里……李牧将军率军抵抗,英勇作战,终于保卫住了邯郸城。秦军在战场上不能迅速取胜,秦王就使用‘离间计’促使赵王迁罢免了李牧将军的兵权,最后又把李牧将军给杀害了,秦国才得以打败赵国。李牧将军生前虽然与秦国为敌,但是,秦王却非常敬重他,所以,赵国被打败后,秦国占领邯郸城时,秦王就下令秦军不许侵占李牧将军府邸、要优待李牧将军的眷属……我听说,李牧将军的五个公子都已经战死在了沙场,现在只有一女名叫李平君,住在邯郸城中。因此我说,刚才那个李平君一定就是李牧将军之女。” 第三十章 荒村 燕子飞听罢,不禁十分惊讶地对楚阿房说: “阿房,你真是太了不起啦,怎么什么事情都知道啊?你说得一点儿也不错,樊於期被李牧将军给打败之后,他真的跑到了燕国……不过,现在樊於期已经没命了!” “哦?”楚阿房一愣,“樊於期死了?阿飞,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听荆轲大哥说的。”燕子飞答道,于是,他就把自己在易水河遇到荆轲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 楚阿房听罢,不禁十分感慨道: “如此说来,那樊於期也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呀!阿飞,你说荆轲提着樊於期的人头,要和秦舞阳一起去刺杀秦王,此时正行进在去秦国的路上?” 燕子飞重重地一点头: “嗯。” “大义凛然,舍生忘死!英雄——荆轲和秦舞阳都是当之无愧的大英雄……但愿他们此去咸阳能平安无事!”楚阿房感慨万千地说,忽然她把话锋一转,“好了,不说他们了。阿飞,现在就说说你吧。” “哦?”燕子飞一愣,“说我?阿房,我有什么好说的?” 楚阿房见问,忍不住“扑哧”一笑说: “阿飞,恭喜你,你要交‘桃花运’了。” “什么?”燕子飞没听明白,“‘桃花运’?阿房,我要交什么‘桃花运’啊?” “怎么?”楚阿房取笑道,“阿飞,刚才你没看出来吗?李平君在临走时,看你那眼神儿含情脉脉,样子一往情深……她喜欢上你了!” “嘿嘿嘿……”燕子飞忍不住笑道,“阿房,你别取笑我了。我燕子飞只是一个刨药出身的草根儿平民,人家李平君可是李牧大将军之女,她如何能看得上我?再说了,就算她真的看上我也没有用,我燕子飞已经有媳妇儿了!” “唷!”楚阿房的脸色不禁一红,声音十分甜美地说,“阿飞,你这个臭男人,怎么越来越会说讨人喜欢的话了呀?好,就冲你这句话,我楚阿房今生今世跟定你了!” “嘿嘿嘿……”燕子飞非常开心地笑了起来。 楚阿房也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 笑过一阵之后,楚阿房说: “阿飞,今天我真是太高兴了!所以,现在我决定:咱俩先把这些租来的桌案、板凳、药葫芦和看病幌子,都归还给‘李记药铺’之后,再把所有的刀币、布币、蚁鼻币和那两个金币都兑换成圜钱。然后,我带你去登聪明山。” “哦?”燕子飞笑道,“‘聪明山’?这个名字挺有趣儿。阿房,聪明山在哪里?听话音儿,你一定去过吧?” “嗯。”楚阿房点头说,“我去过。聪明山就在邯郸城附近,那山上怪石嶙峋,树木葱茏,悬崖陡峭,溪流淙淙……到处都是奇花异草,还有数不清的鸟儿在山谷中鸣叫,声音好听极了。阿飞,反正现在咱俩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干脆就到聪明山上去游玩儿半天,好好放松一下……等到傍晚回来,咱在邯郸城里吃一顿大餐之后,就找客栈住宿。明天一早,咱去徐夫人那里把青铜剑拿来就继续赶路。” “好!”燕子飞满心欢喜道,“阿房,我听你的。” 于是,燕子飞和楚阿房一起把租来的桌案、板凳、药葫芦和看病幌子,都给“李记药铺”送回去之后,两个人到“洪祥钱庄”把所有的零散钱币都兑换成整贯圜钱——一共是六贯,燕子飞都把它紧紧地缠在了腰上,余下的半贯多零钱,都装在了行囊里。然后,两个人就喜气洋洋地离开了钱庄。 走在大街上,楚阿房对燕子飞笑道: “阿飞,这回你的腰可变粗了。” “是啊!”燕子飞一边阔步前进一边欢天喜地道,“有钱了,我的腰能不粗吗?嘿嘿嘿……阿房,我这腰上才缠了六贯钱就明显变粗了,你说我若腰缠万贯的话,那腰得有多粗啊?” “呵呵呵……”楚阿房笑道,“腰缠万贯,那只是一句形容词,你以为一个人的腰上真的能缠得上一万贯圜钱吗?” “嘿嘿嘿……是啊,一万贯圜钱,那得有多沉?即便是缠得上,走路也带不动啊!……” 燕子飞和楚阿房一路说笑着往城外走。半个时辰之后,他俩走出了邯郸城,直奔聪明山而去。 聪明山,位于邯郸城以北。此去那里,须得经过四五个村庄。 当燕子飞和楚阿房沿路行走了七八里地之后,进入了一个名为“赵家庄”的小村庄。两个人一走进庄子里,心情不由得都变得十分沉重起来。只见这里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听不到狗叫,也没有鸡鸣,战争造成的创伤随处可见,整个村庄像死一般的沉寂。 “好荒凉啊!”燕子飞看着周围破烂不堪的景象说,“这里还有人居住吗?” “好像没有人居住了。”楚阿房答道,“要不然,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啊?” 哪知,楚阿房话音刚落,一个儿童哭喊着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奶奶,我饿……我饿呀!奶奶……我饿……” “大宝儿,别哭了!”一个老妪的声音忽然有气无力地说,“奶奶知道你饿……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能不饿吗?可是,饿有什么办法呀?你爹和你两个哥哥都被秦兵给杀害了,你娘也被那些畜生给活活地糟蹋死了,咱家就剩下咱娘儿俩这老的老、小的小……奶奶想给你做吃的,可是哪儿有钱去买呀?……” 燕子飞和楚阿房听到这里,不由得都停住了脚步。 “阿房,咱俩去看看吧,究竟是怎么回事?”燕子飞提议说。 楚阿房表示同意道: “嗯,看看去。” 于是,他俩就迈步走进了那个只有祖孙二人相依为命的家里。进屋一看,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正坐在炕上,怀里抱着一个年纪大约有四五岁的男孩儿,祖孙二人都形容枯槁,面黄肌瘦。 燕子飞的心好像突然被刺了一下,不由得一哆嗦。老妪看见他和楚阿房走进屋来,不禁非常惊恐地问道: “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 “老人家,别害怕!”楚阿房急忙笑着安慰道,“我俩是过路的,顺便到你家来看看。” “是啊!”燕子飞也笑着说,“老人家,你抱着的这个孩子就是大宝儿吧?刚才我听到他哭着喊饿了,我这里有干粮给你们吃。”说话间,燕子飞把背着的行囊摘了下来,放到炕上,打开,从里面掏出干粮袋,抓出两把干粮,放到炕席上说,“老人家,你和大宝儿俩快吃吧。” 老妪听见,不禁高兴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急忙对大宝儿说: “大宝儿,有吃的啦,快吃吧,快吃吧!” 大宝儿答应一声,一轱辘爬起来,扑到干粮前抓起一把就往嘴里塞…… 第三十一章 难民 楚阿房见状,急忙说: “大宝儿,慢点儿吃,别噎着!” 燕子飞也说: “是啊,大宝儿,慢点儿吃。老人家,你也一起吃吧。” 老妪连连摆手说: “我不吃,我不吃,这些干粮都给大宝儿吃!”说到这里,她才想起还没表示感谢呢,就热泪盈眶地说,“恩人哪,你俩真是我的恩人!恩人,老身给你们磕头了!” 老妪说罢,就要跪在炕上磕头,楚阿房急忙拦住道: “老人家,使不得呀!” 老妪被拦住了,她就一边擦眼泪一边让燕子飞和楚阿房快坐下。 燕子飞和楚阿房都坐了下来。 楚阿房说: “老人家,你们这个庄子实在是太荒凉了,我俩一路走过来,在庄子里没有看到一个人,人都到哪里去了呀?” “唉,别提了!”老妪叹了口气说,“这都是那个该死的秦王给造成的。本来,咱这赵家庄里的人丁可兴旺了。自从秦王发兵攻打邯郸城、咱这里被秦军占领之后,庄子里一下子就变了样儿!成年的男人们反抗秦军,都被秦军给杀害了,大多数年轻的媳妇儿也都被秦军给祸害死了……现在,庄子里剩下的都是像我和大宝儿这样老的老、小的小了。” “老人家,你们都没有劳动能力,依靠什么生活呀?”楚阿房十分关切地问道。 老妪说: “本来,家家户户都藏有一些粮食和钱币,后来粮食都吃光了,钱币也都花没了,大家伙儿就到野地里、山坡上挖野菜吃……” 燕子飞听到这里,不禁心里一酸,差点儿没掉下眼泪来。立刻,他毫不犹豫地把装在行囊里的半贯圜钱拿出来,放到炕上说: “老人家,这些钱你都收下吧,留着你们买粮食吃!” 楚阿房的眼睛不禁一亮,她用非常赞赏的目光看了燕子飞一眼之后,对老妪微笑道: “对!老人家,这是我俩的一点儿心意!” “钱!钱!”正在吃干粮的大宝儿一把将圜钱抓起来欢声叫道,“奶奶,你看这么多的钱!” 老妪看见,竟然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她十分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忙用双手把昏花的老眼揉了揉,再睁开眼睛看时,大宝儿手里真的拎着半贯圜钱。“啊!恩人,你们给了俺这么多的救命钱,你们……你们……你们真是活菩萨呀!活菩萨,老身给你们磕头了!”老妪激动万分地说罢,“扑通”一声跪在了炕上就要磕头,楚阿房急忙伸手把她拦住道: “使不得呀,老人家,你千万别给我们磕头。扶危济困,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是啊!老人家,你别激动,快起来把钱收下吧。”燕子飞随后说。 老妪连声答应着,笑容可掬地把那半贯圜钱从大宝儿的手里接过来,一边反复不停地打量着一边声音颤抖地说: “天哪,这么老多钱,足够俺娘儿俩活上大半年的了!本来呀,这两天我揭不开锅了,心里一直盼望着徐大人能快点儿来……我估摸着,徐大人这两天该来了!这回可好啦,俺有了这么多的钱,明天徐大人要是再来给俺送钱,我就告诉他不用给了,俺有好多好多的救命钱啦!” “哦?”楚阿房的心不禁一动,“徐大人?老人家,你说的徐大人是谁呀?” 老妪见问,脸上的笑容更多了,立刻赞不绝口地说: “徐大人可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大好人哪!他会铸剑,家在邯郸城里住……自从赵家庄里的乡亲们遭灾遇难之后,徐大人知道了,他就经常来这里看望大家,还不断地把他铸剑挣到的钱币拿来周济乡亲们……” “啊!”燕子飞忍不住说,“原来是徐夫人徐大师!” “是呀!”楚阿房不禁非常敬佩道,“想不到,徐大师不但具有炉火纯青的铸剑技艺,还有一颗宽仁厚爱之心!” “是啊!”燕子飞不禁深受鼓舞地说,“阿房,如此说来,咱还得多多向徐大师学习呀!” 楚阿房点头称是。她和燕子飞在这里又同老妪说了一会儿话,便起身告辞。两个人离开老妪家,沿着村路默默地向前走。走着走着,燕子飞忽然站住了。 楚阿房觉得很奇怪,便也停下脚步问道: “阿飞,怎么不走了?” 燕子飞见问,声音非常激动地说: “阿房,我……想做一件事情,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 “哦?”楚阿房十分疑惑地看着他那表情凝重的脸色,“阿飞,你想做什么事情?快说出来让我听一听!” 燕子飞郑重其事地说: “阿房,这赵家庄里的情况咱俩都从大宝儿奶奶那里了解到了。原来这个庄子共有六十二户人家,现在只有二十三户人家了。那二十三户人家的家境基本上都和大宝儿家一样,老的老,小的小,都没有劳动能力,眼下家家户户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说不定,有的人已经被饿得朝不保夕了。所以,我想明天不去取剑了,咱把取剑钱变成救命钱,现在就发给赵家庄里所有的难民们……” 燕子飞刚说到这里,楚阿房就忍不住鼓掌赞成道: “好!阿飞,我没有看错人,你果然是一个拥有侠肝义胆的男子汉,我欣赏你这一点!就依你所言,现在咱就把六贯圜钱都拿出来,周济给这里的难民们。” 本来,燕子飞以为楚阿房不会同意他这么做,没想到,她却是如此的热烈支持。燕子飞不禁感到十分欣慰,他如释重负地说: “阿房,听你这么一说,我就安心了!本来,这些钱都是你辛辛苦苦挣来的,我一下子都给周济出去,心里真觉得对不起你呀!可是,我若不这么做,那就是见死不救,我心里会非常愧疚的……” “别说了!”楚阿房打断他的话说,“阿飞,这件事情你做得对,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如果真要说对不起的话,是我对不起你。本来,我答应今天晚上请你吃大餐,现在看来,今天晚上的大餐肯定是吃不成了。也罢,那顿大餐就算是我欠你的,等过几天我一定会加倍补偿的。好,不说闲话了。时间就是生命!阿飞,走,现在咱俩就去发救命钱。” “好,我听你的。”燕子飞一边和楚阿房迈步往前走一边问道,“阿房,咱俩现在去哪家?” “哪家也不去。”楚阿房说。 燕子飞不禁一愣: “哪家也不去?那……怎么发钱哪?” “我自有办法。”楚阿房答道,领着燕子飞快步走到庄子当中,站在一个高台处放声喊道,“赵家庄的所有父老乡亲们,大家好!我们是徐大人派来的,专程给大家送救济钱来了,大家快些出来领钱呀!” 楚阿房的这个办法果然不错。她喊了不一会儿,庄子里的人们就都奔走相告地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把楚阿房和燕子飞围在了当中,纷纷询问徐大人怎么没有来?楚阿房随便用一句话给搪塞过去之后,仔细一看众人,果然像大宝儿奶奶说的那样,都是老人和儿童。于是,楚阿房就说: “乡亲们,今天咱们是按照人数发钱。我知道,咱庄子里现在一共还有六十五口人。现在请大家站成两排,让我查一查,看看人都到场了没有?” 众人闻听,都满心欢喜地站成了两排。楚阿房便走下高台,按顺序从排头往排尾走——一边行走一边暗自查点着人数…… 燕子飞看着楚阿房,十分赞佩地想道,“阿房,你真是太聪明了。这样一来,既节省了时间,也能把钱做到平均分配。事半功倍呀!——由此看来,以后再遇到什么事情,我也得好好地动一动脑筋了!” 不一会儿,楚阿房就从排头走到了排尾。这时,她转过身来对大家说: “乡亲们,现在咱们在场的人数是五十六位——除去大宝儿和他奶奶两人之外,他娘儿俩已经领到救济钱了——还差七人没有到场。大家看一看,还缺少谁家的人没有来呀?” 第三十二章 千金散尽 楚阿房话音刚落,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对她哭道: “救命恩人哪,我的小孙子满囤儿和小孙女妞子没有来,这两天那俩孩子啥东西也没吃,都饿得躺在炕上起不来了呀!” 楚阿房的心颤抖一下,说: “我知道了!老人家,现在你站到最前面去吧。” “救命恩人,我爷爷和我奶奶也都饿得起不来炕了!”忽然又一个小男孩儿大声说。 随后,另外一个小男孩儿也开口叫道: “救命恩人,还有我奶奶和我小妹儿也都饿得走不动道儿了!” 楚阿房点头道: “我知道了!你们两个也站到前面去吧。乡亲们,现在还差一人没有来……” “救命……恩人……哪,我……来……了!”楚阿房话未说完,只听一个十分苍老的声音传过来道。 楚阿房转眼看去,只见一位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老叟,拄着一只拐杖,身体颤颤悠悠地赶了过来。楚阿房立刻叫道: “老人家,别着急,小心摔倒啊!” 燕子飞二话不说,急忙跑上前搀扶老叟走过来,让他站在了排队的最后面。只听楚阿房说: “阿飞,现在人数都核实准了,咱俩抓紧时间发钱吧,乡亲们都急等着买米下锅呢。” 燕子飞答应一声,和楚阿房一起站到两排难民的前面,动作迅速地把缠在腰间的六贯圜钱都解下来放到地上说: “阿房,咱俩一起发吧,这样能尽快发完,好让乡亲们赶紧去买粮食吃。” “好。”楚阿房点头道,“阿飞,一共是六贯圜钱,平均发给六十三人,你知道该怎么发吧?” “知道。”燕子飞胸有成竹地说,“阿房,刚才我已经悄悄计算过了,每人应得九十五枚圜钱。之后,还剩十五枚圜钱,就一并交给最后赶来的那位老人家吧。” “行啊,阿飞,长心眼儿了。好,我欣赏你这一点!”楚阿房冲燕子飞一挑大拇指赞扬道,“对,就这么办。” 于是,燕子飞和楚阿房一人拿起一贯圜钱,解开绳索结儿,开始给大家发放圜钱。 楚阿房首先查出二百八十五枚圜钱,对满囤儿的奶奶说: “老人家,这是你和满囤儿、小妞子三口人的救济钱,每人九十五枚,一共是二百八十五枚,你把这些钱都收好吧。” “嗯,嗯,嗯!”满囤儿奶奶一边连声答应着,一边伸出颤抖的双手来接救命钱…… 不到一刻钟的工夫,燕子飞和楚阿房就把六贯救命钱都发放到了难民的手中。众人拿着救命钱,都千恩万谢地走了。燕子飞望着大家纷纷离去的背影,感到浑身特别轻松地说: “阿房,重要的事情已经办完了,这回我心里踏实下来了,咱俩赶紧走吧。” “嗯,走吧。”楚阿房点头说。 于是,两个人并肩而行向前走去。走着,走着,燕子飞忽然叹了口气。楚阿房闻听,便急忙问道: “阿飞,你怎么了?” “唉!”燕子飞又叹了口气说,“阿房,六贯圜钱咱一下子都发出去了,本来那是铸剑的铸金……这样一来,徐大师那里如何交代呀?我燕子飞说话从来都是算数的,可是明天……唉,愁死我了!阿房你说,明天徐大师那里咱还去不去啊?” “去,当然要去了。”楚阿房毫不犹豫地说,“虽然明天咱没钱取剑,但是,也得前去面见徐大师,先把情况说明,然后,请求他宽限几日,咱再想办法凑够五贯圜钱去把剑拿到手。阿飞,你放心好了,‘千金散去还复来’——我楚阿房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再凑足五贯圜钱,让你拿到青铜剑!” 楚阿房的这番话像一颗定心丸,燕子飞听罢,忐忑不安的心神顿时就安稳了下来,他脸上不禁露出笑容道: “阿房,你说得对!‘千金散去还复来’——我和你一起想办法再把五贯圜钱挣回来。” “好,有志气!”楚阿房立刻大加赞赏道,“阿飞,遇到事情你能拿得起,放得下,敢于面对困难了,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好,我欣赏你这一点!” “嘿嘿嘿……”燕子飞笑道,“阿房,我这都是跟你学的啊!我发现,你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没有低过头!本来,刚才咱把那六贯圜钱一发光,我就失去了游山玩水的兴致……现在好了,我又兴致盎然了。阿房,咱俩快走吧,我要到聪明山上去赏奇花,听鸟鸣……” 一个时辰之后,燕子飞和楚阿房置身在了聪明山中。 果然像楚阿房说的那样,聪明山上,怪石嶙峋,树木葱茏,悬崖陡峭,溪流淙淙……到处都是芳香扑鼻的奇花异草,五颜六色,姹紫嫣红;数不清的各种鸟儿,竞相在山谷中鸣叫,那此起彼伏的声音,清脆宛转,动听极了。此时正是深秋季节,山上那些随风摇动的枫树,叶子都通红似火,鲜艳夺目…… 燕子飞和楚阿房一起在山上赏花观景,真的感到美不胜收,心旷神怡…… 两个人在聪明山上游玩儿了半天之后,见太阳要落山了,就手拉着手,高高兴兴地一起回到邯郸城里。这时,燕子飞的肚子“咕咕咕”地叫了起来,他就对楚阿房说: “阿房,我饿了,你也一定饿了吧?晚饭咱俩吃什么?” 楚阿房想了一下,说: “阿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你的囊中还有十二枚圜钱,正好儿能够今夜咱俩住宿了。所以,今天的晚饭咱俩只能吃干粮了。” “嗯,那就吃干粮吧。”燕子飞笑道,“其实吃干粮也不错,抓起几粒往嘴里一扔,‘咯嘣’、‘咯嘣’的嚼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儿。” “呵呵呵……”楚阿房不禁展颜笑道,“行啊,阿飞,想不到你还有一种非常乐观的精神——明明自己的盘缠已经山穷水尽、没钱买吃的了,却说吃干粮也不错!好,我欣赏你这一点!” “嘿嘿嘿……”燕子飞十分开心地笑道,“阿房,我最喜欢听你说‘我欣赏你这一点’——这句话很鼓舞人心,我希望每天都能听到你对我说这句话!” “是吗?”楚阿房嫣然一笑,“阿飞,那得看你有没有值得我欣赏的地方。如果有的话,我自然而然地就会脱口说出欣赏你的话来。阿飞,走,现在咱俩就去‘春来客栈’投宿——等住进了客房,落了脚儿,咱再‘咯嘣’、‘咯嘣’地吃那嚼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儿的干粮吧。” 于是,燕子飞就和楚阿房一起,沿着大街,往“春来客栈”的方向走去。正在这时,忽听有人高声叫道: “找到了,找到了,在那里……喂,楚神医,你们二位快留步,我家大小姐有请啊!” 燕子飞和楚阿房闻听,都吃了一惊,同时停住脚步回头看去,只见四个家丁穿戴的男子——也就是今天上午给李平君抬轿子的那四位,从几十步远近的人流中一边喊叫着一边向他俩这边奔跑过来。 “阿房,那四个人不是李家的家丁吗?他们叫咱俩留步,说李平君有请……李平君请咱俩干什么?”燕子飞疑惑不解地问道。 楚阿房不禁微微一笑,说: “我果然没有猜错。阿飞,你的‘桃花运’来了!” 第三十三章 大餐 燕子飞听到楚阿房的话,不以为然地笑道: “什么‘桃花运’不‘桃花运’的?嘿嘿嘿……阿房,你不取笑我行不行啊?” “真的,我没有取笑你。”楚阿房一本正经地说,“阿飞,一会儿你就该知道了。呵呵呵……这回好啦,阿飞,今晚咱能吃上一顿美味丰盛的大餐了!” “啊?”燕子飞莫名其妙地看着楚阿房那光彩灿烂的笑脸,“阿房,你说话怎么越来越不靠谱儿了?就咱现在这囊中羞涩的样子,咋能吃上一顿美味丰盛的大餐哪?” 楚阿房笑而不答。 这时,只见那四个家丁一起跑上前来,其中一个面皮白净的家丁冲燕子飞和楚阿房一抱拳,满脸带笑地说: “楚神医,这位公子,你们好!楚神医妙手回春,使我家大小姐重见光明。对此,大小姐非常感激,为了表示谢意,大小姐已于府中略备薄酒,请楚神医和这位公子赏光,现在你二位就随同我们一起去府中吧!” 燕子飞闻听,不禁暗吃一惊,心想,“神了!莫非阿房能掐会算不成?要不然,她怎知李平君要请我俩吃饭哪?可是,她又说我的‘桃花运’来了……我看这件事情有些不妙啊!不行,为了避免麻烦,今天晚上我认可吃干粮,也决不到李平君那里去吃什么美味大餐。” 燕子飞在心里飞快地想罢,拿定了主意,就要开口谢绝,却听楚阿房微笑道: “多谢李小姐的一番盛情美意!既然如此,我俩就不客气了。阿飞,走吧,李小姐正望眼欲穿地在府中等着呢。” 燕子飞立刻慌了手脚,他急忙摆手说: “不行!阿房,我……” 话未说完,楚阿房就把他的话给打断了: “‘我’什么?阿飞,恐怕李小姐早就把珍馐美味布置好了,你还推脱什么?咱俩赶紧去吧,要不然,多好吃的菜肴放时间长了也会不好吃的。” “是啊是啊!”那个家丁随声附和道,“楚神医说得对。这位公子,快走吧!” 燕子飞一看推脱不掉了,只得硬着头皮说: “好。阿房,既然你执意要去,那就走吧。” 于是,燕子飞和楚阿房一起,在四个家丁的陪同下前往李牧将军府去见李平君…… 李牧将军府。 此时,府门大开,李平君正站在庄严矗立的大宅门前,翘首远望。贴身丫鬟小红陪伴在身边,她一边与李平君举目望着同一个方向,一边带着焦急的语气说: “大小姐,他们怎么还不来呀?再晚一会儿,摆在桌案上的那些菜肴恐怕就该放凉了!” “是呀!”李平君也十分着急地说,“有些菜肴须得趁热吃才有美味儿。是我太心急了,恐怕他在那里站了一天饿得紧,心想他来了立刻就用餐,才抢先把菜肴都做好摆到了桌案上。” “唷!大小姐,你说的‘他’是谁呀?该不会是楚神医吧?”小红有些调皮地问道。 李平君脸色一红,笑骂道: “红儿,你这丫头明知故问,是想找打吧?” “嘻嘻嘻……大小姐饶命,红儿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小红嬉笑道。 李平君笑着用指头一点她的脑门儿说: “你这丫头,生是我把你给惯坏了!你嘴上虽然说不敢了,可有什么话是你不敢说的?红儿,我真拿你……” 李平君话未说完,忽然小红抬手一指前面,眉开眼笑地说: “来了!大小姐,快看,他们来了!” 李平君急忙转眼一看,果然,燕子飞和楚阿房以及她派出去的那四个家丁,都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李平君不禁十分高兴,等燕子飞和楚阿房走过来了,她就快步上前笑脸相迎道: “楚神医,这位公子,你们好!” “李小姐,你好!”楚阿房微笑道。 燕子飞随后也说: “你好,李小姐。” “好好好!”李平君连声答道,她满心欢喜地看着燕子飞那十分英俊的面孔,嫣然一笑说,“这位公子,今天上午楚神医给我医治眼睛时,我听到楚神医叫你‘阿飞’,我想,那一定是她对你的专称,不适合我叫。敢问公子,贵姓大名啊?” “李小姐太客气了。”燕子飞答道,“我免贵姓燕,大名叫燕子飞。” “哦?”李平君那深邃有神的眼睛不禁一亮,“燕子飞?这个名字真好听。呵呵呵……燕子飞,那……我就称呼你为燕公子吧?燕公子,楚神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咱们一起到府中畅谈吧。” “好。”楚阿房微笑道,“李小姐,我并非神医,只是略微懂得一些点穴疗法而已。所以,请李小姐不要再称呼我‘楚神医’了。我叫楚阿房,李小姐不妨直呼我的姓名或者叫我楚姑娘都可以——这样,我听着会觉得十分亲切的。” “哦?楚姑娘?好,爽快!”李平君展颜欢笑道,“恭敬不如从命。楚姑娘,燕公子,请!” 于是,燕子飞和楚阿房一起,跟随李平君走进了李将军府的大宅门,沿着影壁墙转过垂花门,跨过东西厢房之后,步入客厅。 一走进客厅,燕子飞不禁睁大了眼睛。只见非常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分宾主摆放着三张同样做工精美的红木金漆镶边儿桌案。三张桌案的上面,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形状各异的青铜器皿,里面分别盛有鸡、鸭、鱼、肉等菜肴,色香味俱全,都香喷喷地散发着淡淡的热气,浓香扑鼻,诱人食欲。 燕子飞边看边暗自赞叹道,“这岂止是大餐?简直就是盛宴哪!我燕子飞有生以来,还从未见过如此大的排场,看来今天我真的要大饱口福了!” 这时,只见李平君莞尔一笑,说: “粗肴淡酒,不成敬意。楚姑娘,燕公子,请入座吧,我们边吃边谈。” “好,多谢李小姐盛情款待。”楚阿房微笑道,“阿飞,你把背着行囊摘下来,咱好入座。” “嗯。”燕子飞答应一声,随即把行囊摘了下来。 小红立刻上前接过行囊,把它放到了几案上。 在三张桌案下面的旁边,都端端正正地铺放着一个编织精美的长方形坐席。李平君入了主位席,楚阿房和燕子飞分别入了主位席前面两侧的客位席。三人分宾主席地而坐之后,李平君对侍立在旁边的两个丫鬟说: “青儿,你去给楚姑娘斟酒;兰儿,你去给燕公子斟酒。” “是。” 青儿和兰儿同时答应一声,分别款步到楚阿房和燕子飞的面前,各自端起青铜酒罇,把放在桌案上的青铜酒盏倒满了味道甘醇的醴酒之后,两个丫鬟便轻轻放下酒罇,款步退到了旁边垂手侍立在那里。与此同时,小红也给李平君斟满了一盏醴酒。之后,她也退步侍立在了李平君的旁边。 李平君用双手端起芳香四溢的酒盏,微笑着对燕子飞和楚阿房说: “楚姑娘,燕公子,今天你们二位能赏光来到府中,不但蓬荜生辉,李平君感到脸上也很有光彩。好,先干为敬。现在,平君就满饮一盏。” 李平君说罢,将酒盏送到唇边儿,一饮而尽…… 第三十四章 桃花运 燕子飞和楚阿房看见,随后也都用双手把酒盏端了起来,对李平君说: “多谢李小姐盛情款待,我们也满饮一盏。” 说罢,两个人同时将酒盏送到唇边,都一饮而尽。 李平君十分高兴,吩咐青儿、兰儿和小红又都把酒盏斟满之后,意气风发地说: “楚姑娘,燕公子,请品尝品尝菜肴吧,看看这些菜肴味道如何?” “好。”楚阿房伸手拿起玉箸,夹起一块“蜜炙芋头”,送到嘴里一边品尝一边赞不绝口道,“嗯,色泽金黄,外酥里嫩,蜜浆适宜,甜而不腻……好,这‘蜜炙芋头’堪称绝品美食!呵呵呵……想不到,秀外慧中的李小姐,竟然有如此精湛的烹饪厨艺,真可谓‘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啊!李小姐不愧为李大将军之女……佩服,佩服!” “哦?”李平君不禁一愣,面现惊讶之色地问道,“楚姑娘,你怎知这些菜肴是我亲手做出来的呀?” “我当然知道了。”楚阿房微笑道,“烹饪美食,是一种蕴含丰富、十分高雅的厨艺文化。身为李大将军之女的李小姐,身上一定不会缺少这种文化。我看得出来,从李小姐对待我和燕子飞的态度上,你真的是把我俩当成最重要的客人了。所以,今天晚上你请我俩来用餐,非得亲自下厨烹饪不可,否则,你会觉得表达不出自己的真心诚意……” “对对对!”不等楚阿房说完,李平君就十分激动地忍不住接过话茬儿说,“楚小姐,你说得太对了,句句话都说到我的心坎儿里去了!想不到,我李平君活到十八岁时才遇到你这个知音!”好嘛,她一激动,把对楚阿房的称呼都由“楚姑娘”改成“楚小姐”了。说到这里,李平君双颊绯红地转眼看向燕子飞,“燕公子,你别光坐着听我和楚小姐说话,你也尝一尝我做的菜肴可不可口啊?” “好,我这就品尝品尝。”燕子飞答道,拿起玉箸也夹起一块“蜜炙芋头”送到嘴里吃了起来,果然是外酥里嫩,香甜可口,他也想用恰如其分的词语赞美一番,无奈一时之间却想不出来,他就边吃边连声夸奖道,“嗯,好吃,好吃。李小姐,你做的这个‘蜜炙芋头’比我在家里烀的山地瓜好吃多了!” 楚阿房闻听,差点儿没笑喷。她强忍住笑声,心想,“阿飞呀阿飞,你用这香甜可口的美食‘蜜炙芋头’与你那苦涩难吃的‘山地瓜’相提并论,亏你是怎么想到的呢?” 只见李平君一眨眼睛,十分疑惑地问道: “哦?‘山地瓜’?燕公子,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山地瓜’应该是一种药材吧?怎么,你说你在家里烀‘山地瓜’吃?那东西……能吃吗?” “能吃,当然能吃了。”燕子飞不假思索地说,“李小姐,你有所不知。每年一到秋天,我上山刨药时,都会顺便刨出很多山地瓜来,装到药篓里背回家,把它储存起来当粮食吃。” “啊?”李平君大吃一惊道,“竟有此事?燕公子,你……究竟是干什么的呀?” “我是刨药出身的草民,燕国人氏,家住大青山脚下的太平村。”燕子飞答道。 李平君一听,不禁更加惊讶地问道: “燕公子,你是燕国人氏?那……大老远的,来这里做什么呀?” “唉,别提了!”燕子飞叹了口气之后,把他的来龙去脉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李平君听罢,不禁非常佩服地说: “燕公子,原来你这是要去云梦山拜师学艺,由此看来,你真不简单啊!唉,我现在正为父母守孝……哪里都不能去;要不然,我会和你们一起去云梦山……好了,好了,不说那些了。楚小姐,燕公子,来,咱们共同再满饮一盏!” 于是,燕子飞、楚阿房和李平君一起,饮酒品菜。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李平君忽然站起身来,满脸红扑扑地走到燕子飞的面前说: “燕公子,你跟我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哦?”燕子飞的心不禁“扑通、扑通”地紧跳起来,他急忙说,“李小姐,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说吧,反正阿房也不是外人。” “不!”李平君面现赧颜道,“燕公子,我想说的话,只能你一个人听!” 燕子飞愣在了那里,他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就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楚阿房道: “阿房,我……” “呵呵呵……”楚阿房却见死不救地笑道,“阿飞,既然李小姐有话要单独对你说,那你就跟她出去一下呗,反正李小姐也不是外人。” 燕子飞一听,气得差点儿没跳起来,心说,“好你个楚阿房,你明知道李平君要我出去想说什么,可你非但不用伶牙俐齿劝阻她,竟然还推波助澜……你这是存心想要看我的热闹啊!”他心里这样想着,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站起身来说: “既然如此,那……李小姐,请吧。” 李平君非常高兴地一点头,对楚阿房说: “楚小姐,对不起,我失陪一会儿!你先慢用酒菜吧,我和燕公子出去说几句话就回来。” “好,李小姐自便吧。”楚阿房微笑道,便看也不看燕子飞一眼的自吃自饮起来…… 燕子飞心神忐忑不安地跟随李平君走出客厅,见她在前面带路,径直穿过一个月亮门,走进了后花园,燕子飞就沉不住气地问道: “李小姐,你究竟要说什么话呀?把我带到了这里来?” “当然是非常重要的话了!”李平君满心欢喜道,说着话,她把燕子飞领到了一座假山石下,这才停住脚步,脉脉含情地看着他,直言不讳道,“燕子飞,我喜欢你,我要追求你!” “啊?”燕子飞吓了一大跳,心说,“这真是怕啥来啥呀!阿房说我交‘桃花运’了,我不信……结果,竟然真的交了‘桃花运’……天哪,这……这……这可怎么办哪?” 第三十五章 马蹄金 李平君见燕子飞沉默不语,就急忙追问道: “你怎么了?燕公子,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呀?我喜欢你,我要追求你,希望你能答应我!” “不!”燕子飞忽然大声说,“李小姐,多谢你对我的厚爱……但是,对于你的追求,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李平君十分激动地问道。 燕子飞正色道: “因为我已经有媳妇儿了,她就是楚阿房!” “不对!”李平君反驳道,“楚阿房要我叫她‘楚姑娘’——这就充分说明她还是一个守身如玉的大姑娘,你们俩根本就没有成亲,她怎么能算是你的媳妇儿?” “虽然我俩现在还没有成亲,但那只是迟早的事情。”燕子飞耐心解释道,“所以,李小姐,你听我说……” “不,我不听!”李平君固执己见地说,“燕子飞,我喜欢你,我一定要追求你!现在我守孝在身,我在为我父亲、我娘和我大娘守重孝。我娘和我大娘生前情同姐妹,她俩是在我父亲被害的当天,一起服毒离去的!燕子飞,虽然现在我不能跟你一起走,但是,等我三年守孝期满,我就立刻去找你,哪怕你在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找到你!” 燕子飞一听,不禁慌了手脚道: “李小姐,你可千万别这样啊!你听我说,我……” “不,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李平君打断他的话,斩钉截铁道。随即,她又叹了一口气,转眼望着前面不远处那个空荡荡的秋千架说,“本来,今天上午在没有摔落秋千架下之前,我还一直沉浸在思念亲人的痛苦之中。可是,当我为了排遣忧愁在秋千架上悠荡时一失神摔落下来的那一刻,我忽然清醒过来,我不能继续活在无限的痛苦之中了!因为我父母的在天之灵,是不愿意看到我终日愁眉不展、痛苦不堪的样子!所以,当时我就想,我要化悲痛为力量,振作起来,等我重见光明了,就重新开始追求美好的新生活!” “李小姐,你说得太对了!”燕子飞不禁点头称赞道,“你不愧是李大将军之女,做起事情来勇敢果断,雷厉风行,我真的非常佩服你,甚至也很喜欢你。但是,无论如何,我也绝不会接受你的追求!” “燕公子,现在你可以不接受我的追求,但是,你阻止不了我对你的追求!”李平君态度坚定不移地说,“我李平君说话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欣然接受我的!好,这件事情暂时就说到这里吧。燕公子,顺便我再说一下我对楚小姐的看法。说实话,楚小姐貌若天仙,光彩照人,我十分喜欢她。据我的观察,楚小姐绝非等闲之辈,她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奇女子!我敢断言,你和她在一起,会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我看得出来,她非常喜欢你。所以,你也一定要好好地珍惜她,永远都不能辜负她!” “是啊!”燕子飞立刻乘机答道,“正因为我不能辜负她,所以,我才不能接受你的追求!” 哪知,李平君却微微一笑,不以为然地说: “不,这个并不矛盾。燕公子,你可以在不辜负楚小姐的同时,也加爱于我呀!当今天下,哪个大有作为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不说别人,就说我父亲吧,他不也是同时拥有我大娘和我娘两个女人吗?所以,我在想,有朝一日,我会与楚小姐和睦相处的——就像我娘与我大娘那样情同姐妹一般的和睦相处!” 燕子飞急忙说: “李小姐,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情况并不一样啊!你父亲是大将军,他当然可以那样。我燕子飞只不过是一个草民……” “我不管你是将军还是草民,反正我就是喜欢你,就是要追求你!——即便将来你真的和楚小姐拜堂成亲了,我也锲而不舍……当不上‘大房’我就做你的‘二房’,我李平君在乎的是感情,不是名分!”说到这里,李平君绯红的脸上不禁露出笑容道,“好了,我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燕公子,请回吧,咱们继续喝酒去。” 燕子飞点了点头,与李平君一起回到了客厅。 重新落座后,燕子飞、楚阿房和李平君一起,继续饮酒畅谈,场面十分融洽…… 酒足饭饱之后,楚阿房微笑道: “李小姐,今天多谢你的盛情款待。天色已晚,我们就不再打扰了。” “是啊,李小姐,我们告辞了。”燕子飞随后也说,转身把行囊拿起来,背在了肩上。 李平君微笑道: “好,既然如此,我就不挽留了。楚小姐,燕公子,我知道你们此去云梦山还有很远的路程,途中的花销也一定不会少的。现在我要送给你们一些盘缠,就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吧。” 说到这里,她迈步向旁边的茶几走过去。茶几上,放有一只朱漆红木托盘,上面盖着一块绸缎红布。李平君走到茶几前,伸手把那块红布一揭,立刻,摆放在托盘里的东西便映入了燕子飞和楚阿房的眼帘——六锭黄澄澄的马蹄金。 燕子飞和楚阿房看见那黄澄澄的六锭马蹄金,不禁都大吃一惊。 只见李平君伸手把托盘端了起来,走到燕子飞的面前,和颜悦色地说: “燕公子,请你把这些盘缠都收起来吧。” “不!”燕子飞毫不犹豫地摆手谢绝道,“李小姐,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这些马蹄金我不要。” “为什么?”李平君不禁一愣,“燕公子,我这可是诚心诚意的呀!如果你不接受,我会觉得很丢面子的!” “可是,如果我不劳而获地接受了你的重金,我会感到十分惭愧的。”燕子飞发自肺腑地说,“李小姐,实不相瞒,现在我已经囊中羞涩。即便是这样,我也绝不会接受你的厚赠,请你赶紧把这些马蹄金端回去吧。” “这……”李平君面现难色,就把目光转向楚阿房,“楚小姐,你看……?” “呵呵呵……”楚阿房展颜笑道,“李小姐,阿飞说得对,不劳而获,不但他会感到十分惭愧,我也会感到十分惭愧的。所以,恳请李小姐将重金收回吧。” 李平君闻听,沉吟一下说: “既然如此,为了你们不感到惭愧,我李平君就丢一回面子吧。红儿,去,把这些马蹄金送到管家那里……燕公子和楚小姐要走了,我去送送他们。” 第三十六章 小顺子 燕子飞和楚阿房辞别李平君,离开李府,见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两个人就直奔“春来客栈”。走在大街上,楚阿房对燕子飞说: “阿飞,我真是太佩服你了!现在咱俩已经山穷水尽,付过今夜的住宿钱之后,囊中就一无所有了。可是,面对李平君那黄澄澄的六锭马蹄金,你却不为所动,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好,有骨气,我欣赏你这一点!” “那是当然!”燕子飞趾高气扬地说,“我燕子飞虽是穷人,但是,人穷志不短,无论到啥地步,不劳而获的东西我都不会接受的。——别说它是六锭马蹄金,它就是一座金山,我也无动于衷。”说到这里,他忽然埋怨道,“阿房,你也太气人啦!当时李平君叫我出去说话,你明知她要对我说什么,为啥你不帮我说话?” “呵呵呵……”楚阿房忍不住笑道,“常言道,‘君子成人之美’。你燕子飞长到这么大,恐怕还没交过一次‘桃花运’呢,今天可遇到了这千载难逢的美事,我楚阿房怎么忍心搞破坏呀?” “你……”燕子飞气得一瞪眼睛,“你就不怕她把我抢了去?” “怕什么?难道我楚阿房对你燕子飞就那么没有信心吗?”楚阿房微笑道,“再说了,我看那李平君秀外慧中,十分可爱,又是李牧大将军之女,如果你燕子飞当真喜欢上她了,将来就娶过门来,我还乐得和她一起‘平分秋色’呢。” “嘿嘿嘿……阿房,你这话是赞扬我呢,还是挖苦我呢?”燕子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不过,说实话,李平君那菜做得可真好吃……想不到,李大将军之女竟然还会厨艺!” “你以为,李平君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平庸女子吗?”楚阿房反问道,“据我的推断,李平君不但厨艺精湛,琴、棋、书、画也一定造诣极高,而且她还一定能歌善舞。” “真的?这么说来,李平君竟是一个十分了不起的大家才女了?” “那当然。阿飞,你若还以为她是一个连‘山地瓜’都不认得的不学无术的女流之辈,那你就大错而特错了。呵呵呵……” “什么?山地瓜?嘿嘿嘿……” 说笑间,燕子飞和楚阿房来到了“春来客栈”。小顺子正在门前等待迎接客人,看见他俩来了,不禁非常高兴道: “楚神医,燕公子,你们好!” “好,好。”燕子飞和楚阿房齐声答道。 小顺子又笑着说: “楚神医,我给你的那五枚看病钱,老板娘又交给我了。嘿嘿嘿……老板娘真好!” 说话间,他们走进了客栈。只见老板娘端坐在柜台里正低头查看流水账,楚阿房向她打招呼道: “老板娘,你好,我俩又住宿来了。” 老板娘闻听,立刻站起身来,笑容满面地说: “好好好!楚神医,燕公子,欢迎你们小两口再次光临‘春来客栈’。正好儿,昨天你俩住宿的那个客房还空着呢。小顺子,你快把楚神医和燕公子领过去吧,他俩在外面奔波了一天,该好好的休息了。” “好,谢谢老板娘。”楚阿房微笑道,又转眼对燕子飞说,“当家的,快把住宿钱交了,然后,咱好去休息。” 燕子飞答应一声,伸手摘行囊,却听老板娘说: “燕公子,别掏钱了。咱家这客房,以后你们小两口来了,就免费住宿。” “那可不行!”楚阿房急忙说,“老板娘,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但是,今天住宿必须得付钱。要不然,我们睡觉会觉得不安心的。” “呵呵呵……”老板娘笑道,“既然是这样,那……我给你们打个对折,你们就付六枚圜钱吧。” “不!老板娘,我们正常住宿,正常付钱,一个折扣都不用打。”燕子飞随后笑道。说话间,他已经走到柜台前,把仅有的十二枚圜钱都掏了出来,放到柜台上。 老板娘伸手拿起六枚圜钱说: “燕公子,我只收六枚圜钱,这六枚你快些收起来吧。” 不等燕子飞开口,只听楚阿房微笑道: “老板娘,真的不用打折。这几天,我们挣到钱了,现在他身上有无数的钱。” “是啊!”燕子飞苦笑一声说,“老板娘,你忙吧,我们去客房了。” 燕子飞和楚阿房跟随小顺子来到客房门口,小顺子把挂在腰畔的一大串铜钥匙摘下来,找出一把写有“壹零陆”字样的钥匙,将壶形铜制门锁打开,走进房间,点亮灯盏之后,小顺子就告辞出去了。 燕子飞随后将房门关紧上了门闩,转过身来对楚阿房说: “阿房,我忽然发现,你还会说假话呀!” “哦?”楚阿房一愣,“阿飞,我说什么假话了?” “阿房,明明我身上已经分文皆无了,刚才你却对老板娘说,我身上有无数的钱——这,难道说的不是假话吗?”燕子飞一边把行囊往几案上放一边说。 楚阿房“扑哧”一笑,说: “这哪里是假话呀?分明是实话嘛。阿飞,正因为你身上分文皆无了,我才说你有无数的钱。无数——就是没有一文钱了。否则,无论你身上带多少钱,那都是有数的。” “哦。”燕子飞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阿房,我明白了,原来你是在打马虎眼,故意那么说,就是要给老板娘一个咱有很多钱的错觉。” “是啊。要不然,老板娘知道咱俩只有十二枚圜钱了,她肯定不会收住宿钱,我可不愿意总占便宜呀!”楚阿房说罢,走到床前把挂在床头上的笤帚摘下来,将床面打扫了一遍之后,一边铺展被褥一边说,“阿飞,今天我真的是太累了,现在咱俩就睡觉吧。” “好。”燕子飞点头道,等楚阿房铺好了被褥,他就和她一起脱去外衣,都躺进了被窝里。 楚阿房把脸埋在燕子飞的胸前,柔声说: “阿飞,搂着我睡觉吧,我喜欢让你搂着我——躺在你温暖的怀抱里,感觉真好!” 燕子飞便伸手搂住她那温馨柔美的身子,心情十分愉快地说: “阿房,我也喜欢搂着你睡觉——这样,我觉得心情非常舒畅……” 第二天,天色一见亮,燕子飞和楚阿房就起床了。两个人穿好衣裳,洗漱完毕,一起坐在几案前吃干粮。正在这时,只见半掩着的门扉被推开了,小顺子兴冲冲地跑进来欢声叫道: “楚神医,燕公子,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的病楚神医给治好啦!——昨夜睡觉,我没有尿床……” 楚阿房闻听,不禁非常高兴地说: “太好了!小顺子,你尿床的毛病是因为受凉引起的。以后你睡觉时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决不能再受凉了。” “嗯,知道了!”小顺子说话间,来到楚阿房和燕子飞的面前,站稳脚步一看,他俩正在吃干粮,不由得愣了一下说,“楚神医,燕公子,你们也太能节俭了。身上有无数的钱,不到饭庄去吃大餐,却怎么……在这里吃干粮啊?” 不等燕子飞开口,楚阿房急忙答道: “小顺子,你不要奇怪。事情是这样:大餐我俩吃够了,才换胃口吃干粮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小顺子信以为真地说,忽然听到老板娘在喊他,他急忙答应一声,又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燕子飞和楚阿房吃罢干粮,决定去见徐夫人。 第三十七章 青铜剑 于是,燕子飞就背上行囊,和楚阿房一起离开了“春来客栈”。 走在通向“徐记剑坊”的大街上,燕子飞望着喷薄而出的旭日,心中无限感慨道: “多好的朝阳啊!此时此刻,我的心情要是也像这灿烂的阳光一样,那该有多好?” 楚阿房的心不禁颤动一下,她看着燕子飞那被朝阳映照的英俊面孔,柔声问道: “怎么?阿飞,发愁了?” 燕子飞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楚阿房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静静地和燕子飞并肩往前走…… 随着与“徐记剑坊”距离的越来越近,燕子飞的脚步也越来越缓慢了。当他闷闷不乐地走到“徐记剑坊”的左近时,忽然停住了脚步,满脸通红地对楚阿房说: “阿房,你……别进去了,就在这里等着我,让我自己去见徐大师吧。” “哦?”楚阿房一眨眼睛,疑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这……”燕子飞沉吟一下,声音幽幽地说,“因为我爽约了,一会儿见到徐大师拿不出铸金来,他一定不会有好脸色的,或许还会说出一些让人难堪的气话来。阿房,你是一个娇柔女子,脸皮儿薄,我可不想让你跟我一起下不来台……” “啊!”楚阿房感叹一声,心里就觉得热乎乎的有一股暖流热遍全身。她情不自禁道,“阿飞,你真是一个知道心疼媳妇儿的好男人!就冲你这番话,我楚阿房为你赴汤蹈火都心甘情愿!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是我做人的基本原则。所以,阿飞,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去见徐大师!你别担心,我还不至于像你想象的那样脆弱……” 楚阿房话未说完,只见“徐记剑坊”的大门一开,徐夫人精神抖擞地走了出来,对他俩朗声笑道: “燕公子,楚小姐,早晨好!怎么,到了门前,你们为何望而停步啊?” “啊?”燕子飞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地说,“徐大师,我们……我们……” 楚阿房见状,急忙从容不迫道: “徐大师,早晨好!对不起,徐大师,我们爽约了,今天没有把铸金拿来,觉得无颜面对徐大师,所以才在这里踌躇不前。” “什么?”徐夫人不禁一愣,“楚小姐何出此言?铸金……你们不是已经都交付完了吗?” “啊?”燕子飞和楚阿房都脱口而出道,“这怎么可能?” “哈哈哈……”徐夫人看到他俩异常惊诧的表情,忍不住朗声大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燕公子,楚小姐,走走走,咱们到坊间去畅谈。” 燕子飞如坠五里雾中一般,与楚阿房一起跟随徐夫人走进了“徐记剑坊”。落座之后,徐夫人把已经摆在了茶几上的青铜茶壶拿起来,斟了三盏芳香四溢的茶水,对燕子飞和楚阿房说: “燕公子,楚小姐,你们辛苦了,请用茶。” “谢谢徐大师。”楚阿房微笑道,随即端起一只茶盏,送到唇边,轻轻地呷了一口茶水,心中顿觉一热,因为她品出了在这上好的“碧螺春”茶水成分中,较之上次,除了枸杞子和蜂蜜,竟然还含有雪莲花的味道。于是,她心中非常激动地说,“徐大师今天的茶水真是太贵重了!‘碧螺春’、‘枸杞子’、‘蜂蜜’和‘雪莲花’融合在一起……这是何等尊贵的客人才能享用的香茗啊?徐大师真是太看得起我俩了!” “是啊!”燕子飞随后说,“徐大师,我们已经爽约了,你不但毫无责怪之意,反而还以上宾之礼相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呵呵呵……”徐夫人抬手一捋银髯,朗声笑道,“燕公子,楚小姐,明明是你们做的善事,却把美名留给了‘徐大人’,这件事情,真是让老夫感动至极啊!——若与你们那六贯半的救命圜钱比起来,我这区区一点儿‘雪莲花’又算得了什么?” “哦?”楚阿房猛然醒悟道,“徐大师,昨天我们在赵家庄所做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莫非……昨天你也去了那里?” “正是。”徐夫人答道,“楚小姐,实不相瞒,我先妻徐赵氏有一个远房叔叔,住在赵家庄。我们虽为远亲,彼此却走得很近。秦军攻打邯郸城,赵家庄跟着遭遇灾难之后,我去那里探望叔丈,当时看到了那些被秦兵杀害的男女庄民的尸体,我气得咬牙切齿,只恨自己光会铸剑,不会用剑,无法去杀敌人……痛恨之余,我发现赵家庄里侥幸还活着乡亲们,都是老的老、小的小,因为没有劳动能力,都生活得水深火热……我就开始拿出家里的积蓄,时常去救济他们。本来,这些年我铸剑挣钱,确实积攒了一些钱币。无奈,赵家庄里需要救济的乡亲们太多了,一来二去,坐吃山空,我家里的那些钱币都救济光了。没办法,我就把现铸剑现挣来的钱再拿去分发给乡亲们……” “哦,我明白了。”楚阿房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话道,“徐大师,怪不得那天我俩来请你铸剑,说没有那么多的钱,你当时就急眼了……原来你是急等着拿钱去救济赵家庄里的乡亲们啊!” “可不是嘛。”徐夫人喝了一口茶水,十分抱歉道,“楚小姐,燕公子,当时老夫的态度不好,还请你俩多多谅解啊。” “没有什么,没有什么。”燕子飞和楚阿房齐声说。 楚阿房又问道: “徐大师,昨天你是什么时候儿去的赵家庄?” “就是楚小姐你高喊‘赵家庄的父老乡亲们,我们是徐大人派来的,专程来给大家送救济钱,大家快出来领钱’的时候儿。”徐夫人答道,“当时我刚进庄子口,因为惦记乡亲们,就跑过去看望大家,好顺便告诉大家一声儿,别着急,明天就有钱发给大家了。当时我听到楚小姐的喊话,觉得非常奇怪,心想,我也没派人发钱哪,怎么会有人打着我的名号做善事?我就悄悄凑过去躲到附近的一棵大树后面察看了解情况……所以,你俩的所作所为我都清清楚楚。当时我深受感动,本来就想上前和你俩见面,可是你事先用话给封住了,说我忙着铸剑没时间出来看望大家,我没法儿露面了,只好悄悄地转身往回走,走不多远,正巧遇到了大宝儿奶奶要出去买粮食,她告诉我说,你俩去过她家了,不但给了大宝儿干粮吃,还给了她家半贯圜钱……我这才恍然大悟,一定是你俩从大宝儿奶奶那里听说了我救济乡亲们的事情,才把本来是要用于取剑的那些圜钱都以我的名义分发给了乡亲们……所以,刚才一见面时,我才说你们已经把铸剑的钱都付完了——因为那些铸金,我就是打算今天拿到赵家庄分发给乡亲们。” “哦,原来如此。”燕子飞不禁长出了一口气说,“徐大师,这真是歪打正着了!如此说来,我燕子飞今天没有爽约啊?” “燕公子,你当然没有爽约。”徐夫人朗声笑道,“你不但没有爽约,还多付了一贯半的铸剑钱,所以,今天老夫不只是交给你一把青铜剑,还要送给你一套青铜剑鞘。” 徐夫人说到这里,转身向台案前走去。台案上,一把寒光闪烁的青铜剑和一套铸有祥云图案的青铜剑鞘,整整齐齐地并排摆放在剑架上。徐夫人首先用双手捧起青铜剑,走到燕子飞面前,郑重其事道: “燕公子,这是‘燕子飞专用’青铜剑,请你过目吧。” 第三十八章 失之东隅 得之桑榆 燕子飞看见徐夫人捧着的青铜剑,高兴得差点儿没跳起来,他立刻站起身,喜出望外地把青铜剑接到手中观看起来。楚阿房随即也站起身来,和燕子飞一起观看青铜剑。只见这把青铜剑白中泛绿,剑身大约有一尺半长,剑刃两指左右宽,在椭圆形的剑柄上,对称铸有“燕子飞专用”和“徐夫人特制”两行篆字。 “啊!”楚阿房不禁惊叹道,“徐大师不愧为铸剑名家呀!这青铜剑铸得炉火纯青,神形兼备,锋芒耀眼,完美绝伦,真正是剑中精品哪。” “是啊,是啊!”燕子飞心花怒放地说,“徐大师这剑铸得比我在梦里看到的那把剑还要好!好,好,我真是太喜欢了!”说到这里,他激动得竟掉下两滴热泪,落在剑身上,他随手一弹,青铜剑立刻发出一声清脆的颤音,两滴泪水顿时被震得滚落下去。“好剑!”燕子飞忍不住喝彩道,“徐大师,让你费心了,燕子飞不胜感激!” 徐夫人听到楚阿房和燕子飞的赞誉,心情觉得非常愉快。 “燕公子,楚小姐,你们过奖了!”徐夫人笑道,随后又把青铜剑鞘拿了过来,交给燕子飞。 燕子飞接过剑鞘,小心翼翼地将剑入鞘之后,一边反复打量一边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说: “好,这套青铜剑真是太完美了!” “阿飞,别光顾高兴,你快把剑带上让我看一看!”楚阿房满心欢喜道。 燕子飞答应一声,随即将剑佩在了腰畔,精神抖擞地站在那里问道: “阿房,你看怎么样?” “好,太威风了!”楚阿房冲燕子飞一挑大拇指,“阿飞,这回你不像打兔子的了,像个正气凛然的剑客了!阿飞,你一定不要辜负徐大师为你精心铸造的这把‘燕子飞专用’青铜剑,你要早日学会出神入化的剑术,惩恶扬善,匡扶正义,用实际行动,成为一名受人爱戴、令人景仰的真正剑侠!” “嗯!”燕子飞郑重其事地一点头,踌躇满志道,“阿房,你的话我都记住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对得起‘燕子飞专用’这把青铜剑!” “好!哈哈哈……”徐夫人不禁开怀大笑道,“燕公子,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一定能够成为一名叱咤风云、誉满天下的剑侠!说句心里话,老夫自从入得此行,铸剑无数,但是,在我所铸的那些青铜剑中,真正让我感到十分满意的剑器只有两把,一把是‘荆轲专用’的青铜剑,另一把就是你这‘燕子飞专用’的青铜剑了。” “哦?”燕子飞的眼睛不禁一亮,“徐大师,荆轲大哥所用之剑也是你精心铸造的?” “正是。”徐夫人点头道,“怎么,燕公子,你称呼荆轲为大哥?如此说来,你们早就认识了?” “嗯,前些天在易水河我遇到了荆轲大哥。”燕子飞答道,“当时他说要到秦国去,我俩同行了一程……” “哦?”徐夫人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激动道,“荆轲已经动身去秦国啦?这么说,燕太子丹的那个惊天计划……开始付之行动啦?” “对!”燕子飞重重地一点头,“徐大师,听口气你一定知道荆轲大哥到秦国去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了。要不然,前些天我就不会免费为他铸造一把那么锋利无比的青铜剑!”徐夫人表情非常激动地说,“秦王让我成了亡国奴,我恨透他了,他死有余辜……好,荆轲真是了不起的大英雄啊!等他凯旋归来,我一定要与他举杯畅饮。”说到这里,徐夫人的脸色忽然一红,他转眼看向楚阿房,有些难为情地说,“楚小姐,这几天你在邯郸城里悬壶治病的事情,老夫都听说了。想不到,你竟然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神医……呵呵,楚小姐,老夫有一事相求,希望你能帮忙啊!” “徐大师,不要客气,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楚阿房十分痛快地说。 徐夫人的脸色更红了。他沉吟一下,说: “此事说来惭愧。老夫今年已经五旬有八,可膝下尚无一男半女。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自从我那先妻徐赵氏早年因难产身亡之后,我心灰意冷,本打算孑然了此一生。可是,又觉得这样下去将来愧见先人,我就在十四年前又续弦取了现在这个徐李氏……唉!想不到,我俩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朝夕与共、恩爱无比,可她一直就是不能生育……如今,她都已经三十有二了,可老夫仍然子嗣无望……” “哦,我明白了。”楚阿房点头道,“徐大师,你的意思是想让我给尊夫人看看身体是否有病?” “正是正是。”徐夫人急忙说。 楚阿房欣然应允道: “好,这个没问题。” 徐夫人闻听,十分激动,立刻冲着内室叫道: “夫人,夫人,你在忙啥呢?快快出来一下,让楚小姐——不,现在应该是楚神医——让楚神医给你看看病啊。” “哎,来了!”随着这十分清脆的话音儿,只见坊间的间壁门一开,徐李氏满面春风地走出来,向楚阿房和燕子飞打招呼道,“燕公子,楚神医,你们好!” “徐夫人,你好!”燕子飞和楚阿房齐声答道。 楚阿房看着徐李氏白里透红的面庞,微笑道: “徐夫人,你们的情况,刚才徐大师已经对我说了。看气色,你的身体十分健康,不应该有问题啊。徐夫人,请你站在这里,让我好好给你看一看。” “好,那就有劳楚神医了!”徐李氏说罢,将十分丰满的身体端端正正地站在了楚阿房的面前。 楚阿房聚精会神地围绕徐李氏慢步转了一圈儿之后,她便站在徐李氏的对面,抬起右手,用中指在她的“滑肉门”和“天枢”穴处连点两下;然后,楚阿房转过身子站在徐李氏的左侧面,将右手化拳为掌,按在徐李氏小腹部位的“水道”、“归来”和“气冲”穴处,随后楚阿房再将左手掌按在徐李氏臀部的“关元俞”、“上髎”、“次髎”、“中髎”、“下髎”、“小肠俞”、“膀胱俞”、“中臀俞”、“白环俞”穴位处,双掌同时用力在那些穴位上揉动按摩了一刻钟的工夫,收起双掌,对徐李氏微笑道: “医无忌言。徐夫人,你之所以不能生儿育女,是因为你的‘输卵管’堵塞导致无法怀孕……现在好了,我已用点穴、揉穴手法疏通了你的‘输卵管’堵塞之处,你的生殖系统没有任何生育障碍了——换句话说,你可以生儿育女了。” 徐李氏闻听,高兴得眼泪差点儿没掉下来: “真的?这可太好了!” “是啊,是啊!”徐夫人也万分激动地说,“老夫就盼望能有这一天呢。楚神医——不,我还是给你叫楚小姐吧。楚小姐,这……你该不会是为了给夫人吃‘宽心丸’才说的安慰话吧?” “不!”楚阿房郑重其事道,“徐大师德高望重,尊夫人深明大义,在你们面前,我楚阿房岂敢妄言?我说的是实话,徐大师,用不多久,你就会后继有人了。……” 楚阿房和燕子飞又和徐夫人、徐李氏说了一会儿话,便告辞离开了“徐记剑坊”。走在大街上,燕子飞喜气洋洋地说: “阿房,真没想到啊!本来,我以为昨天咱把那些圜钱都都散尽了,今天来见徐大师,肯定是空手而归。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今天咱不但拿到了青铜剑,还意外地得到了一套青铜剑鞘!” “呵呵呵……”楚阿房十分开心地笑道,“这就叫‘失之东隅、得之桑榆’。” 第三十九章 老当益壮 “什么?”燕子飞一眨眼睛,看着楚阿房那美丽动人的笑脸,问道,“阿房,‘失之东隅、得之桑榆’……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早晨失去的东西,晚上又得到了。”楚阿房解释道,又看了一眼燕子飞的穿着打扮说,“阿飞,你这身刨药穿的衣裳该换下去了,要不,它与你这青铜剑不般配。” “是啊,我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可是,阿房,现在咱身无分文,我想换一身装扮也换不成啊!”燕子飞无可奈何道。 楚阿房莞尔一笑,说: “事在人为。阿飞,别着急,我相信咱有办法能尽快的赚到一笔给你置办装束的钱。好了,闲话少说,咱俩快些赶路吧,争取把这几天在邯郸城里耽误的时间都抢回来,早日到达云梦山。” “好。”燕子飞十分痛快地点头道,“阿房,那就抓紧时间赶路吧。” 于是,燕子飞背着行囊,和楚阿房一起阔步前进。当日上三竿的时候儿,两个人离开了邯郸城,踏上了一条漫长古道…… 徐夫人送走燕子飞和楚阿房之后,回到坊间,笑容满面地对徐李氏说: “呵呵呵……楚阿房这丫头可真不简单哪,小小的年纪,懂得的事情竟然是那么多!她不但会察颜观色,异常聪颖,茶道、治病、点穴、武功样样都十分精通……还有铸剑,她一定也很有研究,要不然,在上次刚见面时,她就不会脱口说出又是制范、又是调剂、又是浇铸、又是刮削琢磨、又是错石的……那些十分繁杂的铸剑工艺。呵呵呵……真不知道她是什么来路啊?” “也许,她是仙女下凡吧?”徐李氏满面春风地说,“相公,真没想到,托她的洪福,奴家还能给你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了!” “是啊,是啊!”徐夫人不胜欢喜道,“这真是一件令我万分高兴的事情啊!夫人,日后你若真的能生儿育女,为我徐家延续香火,我就打板儿把你给供起来!” “唷,相公,这可万万使不得呀!”徐李氏双颊绯红地说,“你若打板儿把我供起来,那我不成神仙了吗?做你的夫人我还没做够呢,我可不想当神仙啊!” “哦?”徐夫人一愣,随即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夫人所言极是,我可不能让你去当神仙,我还得要你为我生一大堆儿女呢!”说到这里,他忽然一伸手,把徐李氏抱了起来。 徐李氏吃了一惊,面红耳赤道: “相公,你……这要做什么呀?” “我要做父亲!”徐夫人心情十分激动地说,抱着徐李氏快步向坊间内室走去。 徐李氏不禁满面羞色道: “相公,不要啊,这大天白日的……你快把我放下来……等到夜晚你再做也不迟啊!” “不,我等不及了,现在就要做!”徐夫人满面涨红地说,抱着徐李氏走进内室,把她放到床上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动手去解她的裙带…… 徐李氏见状,一颗芳心不禁“怦怦怦”地紧跳起来。她看着徐夫人那欲火中烧的样子,知道拦不住了,就十分柔顺地躺在床上,一边任凭摆布,一边满面娇羞道: “相公,既然你等不及了,那就来吧!说句心里话,自打嫁给相公之后,这么多年以来,奴家做梦都想当母亲啊!” “嗯,夫人,这回你该称心如意了!”徐夫人心情非常激动道。说话间,他把徐李氏的贴身内衣也都脱去了,起身将门扉关紧上闩之后,急忙宽衣解带,上床把徐李氏搂在了怀里…… 徐夫人和徐李氏紧紧地结合在了一起。徐夫人身体健康,老当益壮,同徐李氏恩爱起来势不可当……徐李氏深深感受到了他的雄壮有力,不禁浪潮滚滚,失声连连…… 半个时辰之后,徐夫人和徐李氏都心满意足地穿上了衣服。夫妻俩肩并肩坐在床边,徐夫人十分疼爱地揽着徐李氏的婀娜腰肢,徐李氏满面娇羞地依偎着徐夫人健壮的身体,开始憧憬他们的美好未来。 “相公,将来我真的生儿育女,你希望孩子的相貌长得像谁呀?”徐李氏喜滋滋地问道。 徐夫人毫不犹豫地说: “这还用问?夫人,你如花似玉,娇美可人,咱的孩子长得当然要像你了。” “唷!”徐李氏不禁十分娇羞道,“相公,看你把奴家给夸奖的,就好像我是九天仙女似的……” “当然了!”徐夫人握住她的纤纤玉手说,“夫人,在我徐夫人的眼睛里,你就是九天仙女!” “多谢相公的美誉!”徐李氏心里甜滋滋地说,“不过,说实话,我非常喜欢燕子飞和楚阿房。所以,相公,我希望将来咱的孩子——如果是男儿,长得最好像燕子飞;如果是女儿,长得最好像楚阿房。” “呵呵呵……夫人所言极是。说心里话,我也非常喜欢燕子飞和楚阿房。”徐夫人满心欢喜道,“今天,我真想认他俩做义子和义女,可是,又怕说出来他俩不同意……夫人,你注意到没有?燕子飞那小子,长得和荆轲挺联相?” “是呀是呀!”徐李氏点头道,“相公,你不提起此事我还觉得挺纳闷儿,当我第一眼看见燕子飞时,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现在我明白了,燕子飞长得和荆轲真的很联相。” “嗯。”一提起荆轲,徐夫人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庄严道,“夫人,荆轲已经前往秦国了!” “哦?”徐李氏心头不禁一颤,“相公,荆轲已经去秦国了?这么说,燕太子丹的那个惊天计划……就要付诸实现了?” “是啊!”徐夫人重重地一点头,不无担心道,“我不知道,燕太子丹的那个惊天计划是不是缜密周全、万无一失?荆轲的那个搭档秦舞阳的胆量如何?剑法是否锐不可当?还有,荆轲和秦舞阳若到了秦国,是否能十分顺利地进入咸阳宫?如果他们得入咸阳宫,秦王不直接面见他们,只命侍从把‘督亢地图’呈上去……那,荆轲该怎么办?唉,荆轲啊荆轲,现在你到了哪里?你的情况究竟怎么样啊?” 第四十章 咸阳 就在徐夫人为荆轲的安危牵肠挂肚、忧心忡忡的时候儿,荆轲和秦舞阳已经风尘仆仆地来到了咸阳城。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刚刚坠落的夕阳,把它那一抹十分鲜艳的残红留在天际,使得咸阳城的上空,色彩格外绚丽迷人。 秦舞阳抬头望了一眼色彩迷人的天空,长出一口气,对荆轲说: “到了,庆,我们总算到达目的地了。” “是啊!”荆轲看着威严矗立在前面的咸阳城门楼说,“舞阳,我们赶紧进城吧。若迟了,城门关闭就麻烦了。” 秦舞阳点点头,和荆轲一起快步向城门口走去。 秦舞阳腰佩宝剑,后背上斜背着一只长方形的红木朱漆匣子,匣子大约一拃见方宽窄,两尺半左右的长度,里面装着“督亢地图”;荆轲背负宝剑,右手提着一只红木方匣,里面装着樊於期的头颅。红木方匣是荆轲在关山邑“沈记棺椁铺”特意为樊於期定做的,樊於期的头颅装在里面之后,加入了防腐除味的香料。 荆轲和秦舞阳快步走到城门口,见把守城门的护卫上前盘查,荆轲就把燕太子丹为他办理的“通关文牒”从衣袋中掏出来,交给护卫查看。 护卫将黄绸布文牒展开一看,只见那上面十分准确地绘有荆轲和秦舞阳的头像,黑字红印,清清楚楚地写着荆轲和秦舞阳的姓名、以及出使秦国的因由。护卫十分认真地看罢,确定无疑,便将“通关文牒”还给荆轲,放他二人入城。 荆轲和秦舞阳进入咸阳城之后,找到外使接洽公署处,办理了来秦事宜之后,两个人便被安排到秦国的外使驿馆休息,等候传唤,随时准备觐见秦王。 荆轲和秦舞阳下榻同一间客房。只见房间十分宽敞,两张红木清漆床榻上,铺盖崭新齐整;红木朱漆地板,房间当中,摆放着一只红木金漆镂花几案,两旁分别放着红漆木椅;一盏青铜人俑灯放在几案旁边。 荆轲和秦舞阳落脚之后,把随身携带的东西都放到几案上。荆轲见天色黑了下来,他就用火镰打火,点燃了青铜灯。两个人面对面坐了下来,开始交谈。为了防止有细作偷听,他俩在说话的时候儿,都格外小心谨慎。青铜灯的火焰十分明亮,把荆轲和秦舞阳的高大身影,分别投放在了房间的墙壁上。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都站起身来,脱衣裳躺到床榻上,准备好好地休息一夜,以便养精蓄锐,明天好精神抖擞地去咸阳宫刺杀秦王。 可是,尽管他俩走了一天的路,旅途十分劳累疲乏,却都只是闭着眼睛,谁也睡不着觉。 荆轲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心潮起伏、思绪万千地设想着明天刺杀秦王时惊心动魄的场面以及最后的惨烈结果……荆轲思前想后,绞尽脑汁也猜测不出明天刺秦的结果究竟如何?想着,想着,终于,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当荆轲一觉醒来的时候儿,睁眼一看,外面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他就起身悄悄地穿戴装束。 尽管荆轲的动作十分轻,可是,秦舞阳还是被惊动了。他睁开眼睛一看,荆轲已经把装束穿戴好了,他就立刻翻身坐起来埋怨道: “庆,天色都见亮了,你怎么不喊我起床?” 荆轲说: “喊你起来做什么?现在天色刚蒙蒙亮,离觐见秦王的时间还早着呢。” “可是,那也不能一味的贪睡啊!”秦舞阳一边穿戴装束一边说。 荆轲点了点头,等秦舞阳动作十分迅速地穿好装束,就凑上前把嘴对着他的耳畔低声道: “舞阳,一定要记住咱俩的分工!秦王的身边护卫众多,羽林军个个骁勇善战;刺秦时,必须看准时机,要一举成功。刺秦之后,无论结果如何,咱俩肯定是凶多吉少……如果不能全身而退,那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嗯!”秦舞阳重重地一点头,“庆,你放心吧,舞阳在受命之时,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士为知己者死——今日你我二人一定要马到成功,不辜负太子丹对我们的知遇之恩!事成之后,舞阳虽死无憾了!” “好,一言为定!”荆轲精神非常振奋道,“舞阳,走,我们去洗漱吧。然后,到外面饱餐一顿早饭,咱就等待觐见秦王。” 于是,荆轲和秦舞阳一起出去洗漱。洗漱完毕,两个人回到房间,带上宝剑、“督亢地图”和樊於期的人头,到外面去吃早餐。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了。荆轲和秦舞阳迈着十分矫健的步伐,行走在咸阳城里的大街上,看着街道两旁生意兴隆的买卖铺户以及早起的行人们那一张张朝气蓬勃的面孔,两个人不禁都感慨万千。 “庆,看到了吧?”秦舞阳一边观看一边称赞道,“秦王治下的咸阳城,铺户生意兴隆,百姓安居乐业,到处都是一派太平盛世的繁华景象啊!” “是啊!”荆轲也深有感触地说,“舞阳,我很敬佩秦王的治国谋略……假如,他只是一心一意地治理自己的国家,而不去侵略别人的国家……那该有多好啊?” “是啊!”秦舞阳怅然若失道,“庆,如果秦王像你所说的这样,我们就不会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来了。” 荆轲和秦舞阳一边低声交谈一边迈步前进。前面,出现一个“冯记小食铺”,荆轲一眼看见,便对秦舞阳说: “舞阳,不要再往前走了,咱俩就到‘冯记小食铺’随便填饱肚子,然后好赶紧回去等候觐见秦王。” “嗯。”秦舞阳点头同意道,“庆,你说得对。” 于是,两个人一起走进“冯记小食铺”,落座之后,荆轲和秦舞阳分别要了一碗“臊子面”和两块“腊汁肉夹馍”。秦舞阳从衣袋中掏出十二枚圜钱,交给跑堂的小二之后,两个人便都端起香味儿扑鼻的“臊子面”,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一刻钟之后,荆轲和秦舞阳吃罢早餐,起身离开“冯记小食铺”。 两个人一走到外面,刚刚升起的旭日就把它那灿烂的阳光照在了他俩的脸上。荆轲的心不禁怦然一动,他看着那喷薄而出的旭日,想道: “多好的阳光啊!——但愿我和舞阳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第四十一章 铁骨柔肠 荆轲一想到自己是否还能看得见明天的太阳,他的心不禁激灵一下打了个寒战——因为他在想着自己是否还能看得见明天太阳的同时,蓦然间他想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爷爷! 荆轲自幼失去爹娘,是他的爷爷含辛茹苦、亲手把他拉扯大的。荆轲“庆”的乳名就是爷爷给起的,因为爷爷觉得,荆轲从小体弱多病,能够在烽火连绵、流离失所的苦难岁月里生存下来,实在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后来,荆轲渐渐长大了,爷爷为了他能够有一个好的身体,才让他拜盖聂为师,学习剑术,本来目的只是为了强身健体,没想到后来却走上了一条刺客之路…… 荆轲自从成为刺客之后,经常四处奔走,与爷爷在一起的日子越来越是聚少离多。荆轲记得清清楚楚,他上次与爷爷分别是在中秋节的月圆之夜,当时他和爷爷、还有好邻居王大胆、王小胆爷儿俩——老少四人正坐在卫国朝歌自家的庭院里饮酒赏月,忽然田光寻上门来,说找他有要事相商。于是,荆轲就拜别爷爷,同田光一起,星夜火速奔赴燕国面见太子丹…… 此时此刻,荆轲一想到爷爷,忽然觉得非常对不起他老人家。他想,爷爷今年已经六旬有九,很快就是古稀之人了。他如果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此后就再也不做刺客了,立刻回到爷爷的身边,一心一意地在他老人家膝前尽孝,和他一起享受天伦之乐,为他养老送终。可是,如果见不到明天的太阳……那,爷爷该怎么办哪? 荆轲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禁动摇了一下…… 就在荆轲牵肠挂肚、惦念爷爷的同时,秦舞阳也柔肠百转地思念着心中的她。她,就是当初秦舞阳在老家集市上路见不平、挥刀砍死“小霸王”救下的那个女子。 她名叫姬美儿,和秦舞阳都是燕国蓟城人氏。当初秦舞阳因解救姬美儿杀人入狱后,姬美儿怀着一颗感恩与敬佩之心,多次到牢房去探望过秦舞阳……后来,燕太子丹把秦舞阳解救出来,姬美儿便认他做了义弟。 姬美儿比秦舞阳大三岁,两个人成为姐弟之后,姬美儿对秦舞阳更加关心照顾,疼爱有加……随着时间的推移,秦舞阳和姬美儿都长大成人了。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岁月如歌,日久生情。终于,在今年夏天的一个花好月圆之夜,秦舞阳和姬美儿订下了终身大事。两个人已经商量好了,一年之后就拜堂成亲…… 这时,秦舞阳一想到姬美儿,他那原本十分平静的心不禁颤抖一下,忍不住在心中呼唤道,“美儿,美儿,你还好吗?请原谅我不辞而别!说心里话,本来在离开蓟城时,我真想去你家与你道别……可是,我怕看到你伤别的泪水。假如,你若知道我此行的目的,你一定会紧紧拉住我的手不肯让我离去……美儿,你的手好温柔好温柔,我若被你那十分温柔的手儿拉住双手,就算是再铁的心肠也会变得柔软起来,没有勇气离你而去。可是,那样一来,我如何能报答太子丹对我的知遇之恩?所以,我只有选择不辞而别……” 秦舞阳想到这里,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不由得眼窝儿一热,两颗晶莹闪亮的泪珠儿滴落下来——恰好这时,荆轲转眼看见他的泪滴,荆轲的心不禁颤动一下,忍不住问道: “舞阳,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秦舞阳连声答道,急忙抬手一擦眼睛,“庆,我们快走吧。” “嗯。”荆轲点头道,一边加快步伐前进一边声音幽幽地说,“舞阳,刚才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哦?”秦舞阳那炯炯有神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庆,你犯了一个什么致命的错误?” 荆轲把十分犀利的目光向左右扫视一下,见没人注意他俩,他便低声说: “舞阳,刚才我忽然想到了我爷爷,心中觉得十分惦念他老人家。可是,此时此刻,我真的不应该有任何牵挂……” 秦舞阳立刻明白了荆轲此话的用意,所以,不等他说完,便接过话茬儿十分严肃道: “是啊!庆,跟你说实话,刚才我也有所牵挂……不过,你放心吧,从现在开始,我秦舞阳再也不会有什么私心杂念了,我会全心全意地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好!”荆轲大加赞赏道,“舞阳,我相信你。时候儿不早了,咱俩快走吧。” 于是,荆轲和秦舞阳一起,快速回到外使驿馆他俩下榻的客房,耐心等待觐见秦王……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有秦国外使前来传旨道: “秦王诏下,燕国特使荆轲、秦舞阳,作速到驿馆外面见诏入宫啊。” 荆轲和秦舞阳闻听,心情十分振奋,两个人同时答应一声,带上随行物品,阔步走到外面一看,只见秦王派来迎接他们的仪仗车马护卫队正停在外面,一个黄门官穿戴打扮之人,手拿一卷黄布诏书站在对面。 荆轲见状,便走到那个黄门官面前,不卑不亢地行过使者礼节之后,看过诏书,确认无疑之后,便和秦舞阳一起乘车前往咸阳宫。 大约两刻钟之后,他们便来到了咸阳宫前。荆轲和秦舞阳下了车乘,举目一看,只见金碧辉煌的咸阳宫正门,极其高大雄伟,戒备森严的护卫军兵,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地荷戟挺立在碧瓦红墙之下。 荆轲和秦舞阳在黄门官的带领下,来到咸阳宫大门前,被两名守门卫兵除去所带宝剑、又进行了十分全面细致的彻底搜查之后,放行进入了咸阳宫门。 荆轲提着装有樊於期头颅的红木朱漆方匣,秦舞阳带着装有“督亢地图”的红木长方形朱漆匣子,在黄门官的带领下,沿着青砖铺就的宽阔甬路,继续前进。在左右两侧,有长长两排铠装持戟的护卫军兵,都目不转睛、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们…… 第四十二章 秦王嬴政 荆轲和秦舞阳看到那些虎视眈眈的护卫军,都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落在了身上。因此,两个人立刻都振奋起精神,排除压力,增强信心,更加鼓足了刺秦的勇气。 于是,荆轲和秦舞阳在黄门官的引领下,两个人都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昂首挺胸地向咸阳宫的大殿奔去…… 咸阳宫大殿。 此时,极其宽敞恢宏的大殿里,以丞相李斯、国尉魏缭为首的文官与以大将王翦、大将蒙恬为首的武将分左右两班,都双手把持笏板,面对秦王,并肩排列成扇形站在大殿的左右两侧。二十名全副武装的殿前护卫,人人手持兵器,分两排精神抖擞地立于秦王身后左右处。 秦王嬴政,高高在上地端坐于王位之上,面对左右文武众官,议论朝政,侃侃而谈。 嬴政身体伟岸,相貌出众,头戴王冠,身穿赭黄袍,腰佩太阿剑,坐在那里,威风凛凛,气宇轩昂。他今年三十三岁,是秦庄襄王之子,出生于赵国的都城邯郸。嬴政自十三岁继承王位以来,至今已整整二十载。在那过去的二十年间,嬴政充分发挥自己兴邦治国的宏才大略,使秦国日益发展强大起来,并以气吞山河之势,逐步成为“战国七雄”之首…… 秦王嬴政坐在那里,高谈阔论一番之后,目视文武众官,朗声道: “关于朝政之事,孤王就说到这里。各位公卿,有何高见,现在可以畅所欲言。” 文武众官闻听,都缄口不语。正在这时,只见那个黄门官小心翼翼地走进大殿来,站稳身形,俯首帖耳地启禀道: “启禀大王,燕国使者荆轲、秦舞阳,现已奉命进入咸阳宫,他二人正站在丹墀下等候觐见。” 嬴政闻听,不禁面现喜悦道: “燕国使者到了阶前?好,黄门官,即刻宣他们入殿面见本王。” “是,遵旨。”黄门官答道,随即转过身形,面向殿外传唤道,“燕国使者荆轲、秦舞阳听宣:秦王有旨,即刻觐见。” 荆轲和秦舞阳正站在大殿外的丹墀下等候觐见。这时听到黄门官的传唤声,二人便一个用双手捧着装有“督亢地图”的红木长匣,一个用双手捧着装有樊於期头颅的红木方匣,同时迈步登上丹墀,一步一个台阶地向大殿走去。 不一会儿,荆轲和秦舞阳就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走进了大殿,一眼看见高高在上的嬴政以及嬴政身后的那些威猛护卫,两个人不禁怦然心动,表面却不动声色地站稳脚步,同时恭身施礼,异口同声道: “秦王在上,今有燕国使者荆轲、秦舞阳,奉燕王旨意,前来觐见秦王,进献燕督亢地图和樊於期首级。” “哈哈哈……”嬴政不禁放声大笑道,“好!燕国使者,不必多礼。殿前执事,速将叛贼樊於期的首级和督亢地图呈上来,孤王要好好御览一番。” “是,遵旨。”两名殿前执事同时答应一声,立刻迈步上前,分别把荆轲双手捧着的红木方匣和秦舞阳双手捧着的红木长匣接过去,一起转身向嬴政那里走去。 ——这可大大地出乎了荆轲和秦舞阳的意料!本来,他俩以为嬴政会命令他俩直接把樊於期的头颅和督亢地图一起呈上去,那样,他俩靠近了嬴政就能够把握时机刺杀于他。可是,看现在这情景,注定是靠近无望了,他俩与嬴政相隔至少有三十余步远的距离……这可怎么办哪? 就在荆轲和秦舞阳呆立在那里飞快地转动脑筋想对策的时候儿,只见那两个殿前执事已经把两个木匣都拿到了嬴政的面前。嬴政抬手一指装有樊於期头颅的木匣,命令道: “先把它打开,让孤王看看叛贼的嘴脸!” “是,大王。”殿前执事答应一声,把红木方匣放到嬴政面前的那个十分宽大的公书长案上,伸手将木盖打开。上面,盖着一块大红的绸布。殿前执事随手将红布揭起,立刻,樊於期那张面无血色的头颅便暴露了出来。 嬴政凑上前来,不动声色地看了足有半刻钟的工夫,才咬牙切齿道: “樊於期呀樊於期,你也有今天……殿前执事,即刻把樊於期的首级悬挂到城门高处,让所有人等都看到这个叛贼的下场!” “是,谨遵大王旨意。”那个殿前执事答应一声,把红木方匣重新盖上,端起来,退身走了十余步之后,这才转身快步向大殿外面走去。 嬴政把目光转向另外那个殿前执事捧着的红木长匣,原本面沉似水的脸色,忽然变得满面春风地说: “把它打开,孤王要好好看一看即将属于我秦国领土的督亢是什么样子?” “是,大王。”那个殿前执事答应一声,把红木长匣放到公书长案的下面,动手开启长匣…… 荆轲和秦舞阳远远地看见,不禁都如坐针毡,因为在那里面装着的督亢地图中,紧紧地裹藏着一把刺秦的匕首!本来,按照预定计划,图穷匕首见——当他俩在嬴政面前慢慢地将卷着的长幅绢帛地图打开让他观看时,随着地图的全部展开,那把锋利无比的匕首会突然展现出来,秦舞阳当机立断抓起匕首直刺嬴政——与此同时,荆轲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藏匿于红木长匣夹层中的“荆轲专用”青铜剑取出来,刺杀嬴政……可是,现在他俩距离嬴政太远,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殿前执事把红木长匣打开了,伸手取那督亢地图,荆轲和秦舞阳急得心急如焚……忽然,荆轲的眼睛一亮,急中生智地对嬴政深施一礼道: “秦王在上,那‘督亢地图’地形复杂,地名繁多,若秦王自己观看,恐怕不甚明了。在下二人对‘督亢地图’了如指掌,若为秦王指点观看,一定会收效极佳。” 嬴政闻听,不禁十分喜悦道: “燕国使者所言极是。好,孤王命令你们,即刻前来与孤指点迷津。” 荆轲和秦舞阳闻听,心中不禁大喜,二人立刻答应一声,同时迈步上前,走到嬴政面前。秦舞阳伸手把督亢地图从那个殿前执事的手中接过来,放到公书长案的左侧,跪坐下来,一边慢慢地展开图卷一边对嬴政道: “秦王请看,这就是燕督亢地图……” 第四十三章 图穷匕首见 忽然,荆轲的眼睛一亮,急中生智地对嬴政深施一礼道: “秦王在上,那‘督亢地图’地形复杂,地名繁多,若秦王自己观看,恐怕不甚明了。在下二人对‘督亢地图’了如指掌,若为秦王指点观看,一定会收效甚佳。” 嬴政闻听,不禁十分喜悦道: “燕国使者所言极是。好,孤王命令你们,即刻前来与孤指点迷津。” 荆轲和秦舞阳闻听,心中不禁大喜,立刻答应一声,同时迈步前进,走到嬴政面前。秦舞阳伸手把督亢地图从那个殿前执事的手中接过来,放到公书长案的右侧,跪坐下来,一边慢慢地展开图卷一边对嬴政道: “秦王请看,这就是燕督亢之地……” “是啊。”荆轲也凑上前来说,“秦王请看,这里是固安……这里是方城……这里是涿鹿……这条河是涞水河……” 嬴政一边饶有兴致地仔细观看,一边十分认真地倾听荆轲的指点讲解。随着秦舞阳慢慢地将图卷打开,地图展现出来的面积越来越大,嬴政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此时,整座咸阳宫的大殿里,除了嬴政不时发出的问话声和荆轲的回答声以外,两班文武百官,都鸦雀无声。他们肃立两侧,众目睽睽地注视着嬴政、荆轲和秦舞阳。 秦舞阳的心在“怦怦怦”剧烈地跳动着,他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用双手慢慢地、慢慢地将“督亢地图”展开,展开,再展开……当整卷地图就要全部展开时,秦舞阳悄悄地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嬴政身后那两排护卫一眼,见他们放松了警惕,都目不转睛地在观看地图,他便突然一下子将图卷剩余部分快速打开——立刻,裹藏在地图里面的那把匕首便闪现出来。秦舞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匕首,直刺嬴政的当胸——与此同时,荆轲也翻身跃起,动作快如闪电一般挥掌将红木长匣击碎,抓起藏匿于夹层之中的那把青铜剑,猛然刺向嬴政的胸膛……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一时间不但使文武百官不知所措,就连嬴政身后的那些护卫也都大惊失色。嬴政颜色更变,惊叫一声,躲闪不及,只听“锵”地一声脆响,秦舞阳的匕首刺在他的前胸上之后,竟然立刻折断了!随后,荆轲的青铜剑也势如破竹一般刺进了嬴政的胸膛处!本来,荆轲以为这一剑定能刺死嬴政,不料他一剑刺入嬴政胸前的龙袍之后,剑尖竟遇到阻力,停在那里进退不能…… 秦舞阳和荆轲哪里知道?原来嬴政的龙袍里面,穿着带有护心镜的金丝甲——秦舞阳的匕首正刺在护心镜上,因为他用力过猛,所以匕首当即折断;荆轲的青铜剑刺在了厚厚的金甲丝绦里,因为他那是全力以赴的一剑,所以刺得很深,剑尖陷在那里就拔不出来了。 秦舞阳和荆轲行刺嬴政,这只是眨眼之间发生的事情。这时,嬴政身后的那些护卫稍一愣神之后,立刻都挥舞兵器冲上前来…… 秦舞阳见自己刺出的匕首一下子折断了,真是出乎意料,他不禁愣在那里,手中的匕首把柄失落在了地上。 荆轲急忙用力拔剑,无奈剑尖深陷金丝甲中,怎么用力拔也拔不出来。这时,荆轲看见那些护卫挥舞兵器,蜂拥而上,不禁急得满头大汗,将手一晃,只听“咔嚓”一声响,青铜剑竟然拦腰被扭断了。他便挥起断剑,猛然劈向嬴政的当头——嬴政已经将他的太阿剑拔出鞘外,慌忙横剑抵挡,只听“当”地一声脆响,两剑相交,火花四溅……就在这时,那些护卫都冲上前来,救走嬴政,团团围杀荆轲。 荆轲腹背受敌,挥剑抵挡,无奈寡不敌众,混乱之中,他砍翻五名护卫,后背却也连中三剑,受到重伤,血流如注,顿时他就失去了战斗力。这时,殿中一片大乱,那些文武百官慌忙向嬴政围拢过去——尤其是王翦、蒙恬、李斯和魏缭,抢先跑到嬴政面前,都诚惶诚恐地问长问短。这时,大殿外面的护卫军也都闻声向大殿里蜂拥而来…… 荆轲一看刺秦失败了,自己也身负重伤,就对手无寸铁的秦舞阳大声喊道: “舞阳,快逃!” “不!”秦舞阳一边徒手躲闪几名护卫的刺杀,一边喊道,“庆,你受伤了,我不能丢下你不管……要逃一起逃,否则一起死!” “舞阳,你不能死!”荆轲一边奋力反抗一边叫道,“你一定要完成我的重托……你快逃命吧!舞阳,永别了!”荆轲说罢,将断剑横在脖颈处,猛然一挥,“噗——!”一腔热血,喷洒而出…… “庆——!”秦舞阳大叫一声,心痛欲裂,他知道荆轲之所以要横剑自刎,就是为了不拖累他,让他火速撤离。于是,他就含着热泪猛然一纵身,跃起一人多高,使出“八步赶蝉”的轻功,脚踏大殿里四处晃动的人头,飞身而去,眨眼之间,秦舞阳就离开了咸阳宫…… 嬴政被两个护卫抢救到一旁,惊魂未定地刚和王翦、蒙恬、李斯、魏缭他们说了几句话,却见荆轲已经自刎、秦舞阳飞身离去,他不禁怒发冲冠,大发雷霆道: “姬喜,老匹夫,竟敢假借进献为由,派遣刺客行刺孤王,真是胆大包天,活得不耐烦了!本来,孤王还想暂时放你一马……哼哼,既然你不知好歹,那么,本王对你也就不客气了!” 说到这里,嬴政将太阿剑还入鞘内,又整理一下被刺破的龙袍,迈步向他的王位走去。 文武百官以及那些殿前护卫——包括被荆轲砍伤的五名护卫,还有那些护卫军,都急忙动身归位。很快,大家便都各就各位了。 嬴政又威风凛凛地坐在了他的王位之上,朗声道: “殿前执事,听旨:刚才殿前所有护卫救驾有功,传旨下去,每人赏金百两。还有,那五名受伤护卫,不要站在这里了,你作速带领他们去御医处治疗伤口。” “是,遵旨。”一名殿前执事答道,随后便领着那五名受伤的护卫离开了大殿。 嬴政又把目光落在倒在血泊之中的荆轲遗体上,下令道: “殿前执事,速将刺客荆轲的遗体以及地上的血迹统统处理掉。” “是,遵旨。”又一名殿前执事答道,立刻离殿安排人手去了。 “黄门官,即刻去刺客荆轲身上搜一搜,看看有没有‘通关文牒’?”嬴政命令道。 黄门官答应一声,立刻走到荆轲的遗体前,附身伸手在他的衣袋中掏出“通关文牒”,对嬴政道: “启禀大王,刺客荆轲的‘通关文牒’在此。” “好。”嬴政命令道,“黄门官,速将荆轲的‘通关文牒’还有他的那把断剑呈与本王。” “是。”黄门官答应一声,随手捡起荆轲的青铜剑,一并拿到嬴政面前,先将“通关文牒”铺展在了公书长案上,又小心翼翼地把断剑放在了旁边。 嬴政扫了一眼“通关文牒”上荆轲和秦舞阳的头像之后,伸手把断剑拿起,用指头在剑身上轻轻一弹,立刻青铜剑便发出一声清脆的颤音。“好剑!”嬴政脱口而出道,“‘荆轲专用’,‘徐夫人特制’——好你个胆大妄为的徐夫人,竟敢明目张胆地为刺客荆轲提供谋杀本王的凶器!黄门官,即刻下去传旨,着令御林军总统领派人携带‘通关文牒’,追杀在逃刺客秦舞阳!还有那个为刺客提供凶器的徐夫人,也格杀勿论!” “是,遵旨。”黄门官答应一声,带着“通关文牒”和断剑火速离开了咸阳宫的大殿。 这时,嬴政把他那炯炯有神的目光转向王翦道: “大将军王翦听旨:孤王命令你,即刻调兵遣将,率领大军征讨燕国!” 第四十四章 铁马秋风 王翦听到秦王嬴政的命令,立刻大声响应道: “是,微臣遵旨!” 说罢,转身阔步向咸阳宫的大殿外面奔去。 嬴政十分满意地点点头,又把目光转向大将蒙恬,朗声道: “大将军蒙恬听令。” “臣在。”蒙恬高声答道,双手把持笏板,快步出班站在了嬴政的面前。 嬴政道: “蒙大将军,孤王命令你,即刻调兵遣将,率领大军征讨魏国——一年之后,定要那魏王假臣服在本王的丹墀之下!” “是,微臣遵旨!”蒙恬说罢,转身阔步离去。 嬴政用十分欣赏的目光望着他那雄赳赳、气昂昂远去的背影,暗自赞叹道,“有将如此,我军焉能不胜?” 这时,只见国尉魏缭把持笏板,出班站到嬴政面前奏道: “启禀大王,昨日有狄道郡守差人来报,近年来,西羌胡人屡屡犯我疆土,掠夺财物,狄道百姓倍受其苦……为了维护我大秦尊严,确保一方百姓能够安居乐业,狄道郡守请求大王增兵狄道,加强边防,以御外敌入侵。臣下特此据实禀报,请求大王定夺示下。” 嬴政闻听,沉吟片刻道: “西羌胡人,欺我大秦疆土辽阔,狄道遥远,虽有雄兵百万,但是对于那塞外之地却鞭长莫及,故此屡屡侵犯……魏公卿,即刻代孤拟诏,着令兵部大司马派遣两千精兵驻守狄道,加强边防……待日后孤王扫平六国,统一天下之后,一定要修筑万里长城——使它一劳永逸地横亘于我大秦帝国的边陲上,把西羌胡马、塞北匈奴都彻底阻挡在边疆之外!”嬴政掷地有声、踌躇满志地说到这里,瞥了一眼被遗弃在地、溅满荆轲鲜血的“督亢地图”,冷笑一声道,“姬喜,你以为小小的督亢之地就能满足本王的心愿吗?不,本王势必要拥有你的全部江山!还有秦舞阳,刺杀本王,你以为一走就能了之吗?不!本王一定要取下你的项上人头……” 秦舞阳飞身冲出咸阳宫之后,知道自己已经身处险境,必须尽快离开咸阳城。为了避免麻烦,火速撤离,他在城里不走正路,而是选择了蹿房越脊,飞檐走壁。幸亏咸阳城里建筑密集,楼台馆所鳞次栉比。一座挨一座的深宅大院之间那长长的高屋脊瓦,以及那枝繁叶茂的各种参天大树,都为他的隐匿藏身、迅速撤离提供了畅通无阻的帮助…… 所以,尽管秦舞阳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咸阳城里大街小巷到处都有官兵在搜查缉拿于他,他却如同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十分迅速地转移到了城边地带。 这时,秦舞阳正藏身于一棵千年古槐之上。那棵槐树非常高大,盘根错节,枝繁叶茂,他藏匿于枝头高处,十分隐蔽。那棵大树距离咸阳城的城垣,大约有百八十步远。秦舞阳居高临下,看得清清楚楚,只见城垣边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地排列着数不清的官兵,个个都全副武装,手持弓箭……毫无疑问,他们是刚刚设下的防线,意在防止他逃出咸阳城。 秦舞阳看罢,想道,“现在我不能轻举妄动,待稍作喘息之后,再决定如何闯过城垣吧。”于是,他便静下心来,闭目养神。可是,秦舞阳刚一闭上眼睛,荆轲的身影便浮现在了他的眼前。顿时,他的心头一热,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庆,一路走好!”秦舞阳含着热泪在心里对荆轲说,“庆,你放心吧,我秦舞阳决不辜负你的重托,你的爷爷就是我的爷爷,等我逃出咸阳城之后,我立刻就去朝歌把他老人家接走,回到蓟城再带上美儿,我们老少三人一起远走高飞,躲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过安稳的日子,替你好好地孝敬他老人家,为他养老送终……庆,你放心吧,我秦舞阳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秦舞阳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左臂隐隐作痛,他转眼一看,不禁吃了一惊,只见左臂整个衣袖都被鲜血给染湿了,胳膊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从青布划破处裸露出来,还在汩汩的流血。 秦舞阳看罢,急忙把左衣袖扯破,撕下一条布,慢慢地将伤口包扎上。他刚把伤口包扎好,猛听得树下有人惊叫道: “血!血!伍长快看,这里有血迹……” 秦舞阳大吃一惊,他急忙低头俯视,只见一队巡逻官兵正在树下经过,其中一个官兵发现了秦舞伤口滴落在地上的血迹。那个官兵一喊叫,立刻就惊动了整个队伍——包括伍长在内的五个官兵都停止前进,一起把十分警惕的目光投向树上。立刻,他们就隐隐约约地发现了秦舞阳的身影,便纷纷喊叫起来: “看见了,看见了!在那里,刺客在那里……” 秦舞阳见行踪暴露了,就当机立断地纵身跳下树来,随手夺下伍长的腰刀,又使出“八步赶蝉”的轻功,直向城垣处飞奔而去。 树下那几个官兵立刻大喊大叫着,手持长矛,随后紧追。 城垣边上的那些官兵听见,立刻都张弓搭箭射向秦舞阳。顿时,只见乱矢齐发,箭如飞蝗一般而来。秦舞阳一边飞身前进一边挥舞腰刀,拨打雕翎……霎时,他便冲到了城垣之下,挥刀将围拢过来的十几个官兵砍翻之后,他抛弃腰刀,猛然纵身一跃,便翻过了高高的城垣…… 秦舞阳飞身落到城墙外一看,这里空无一人,只有一条宽约二十步左右的护城河,静静地横在那里。他松了一口气之后,便又提气纵身,使出“八步赶蝉”的轻功,脚踏水面上的片片荷叶穿过护城河,径直向郊外奔去。 一刻钟之后,秦舞阳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荒郊野外的密林之中…… 秋风萧瑟,树叶凋零。 这是公元前二二七年的一个深秋时节,秦国大将军王翦奉秦王嬴政之令,率领十五万大军、三万铁骑兵,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征讨燕国之路;与此同时,大将军蒙恬,也亲率十万大军、两万铁骑兵,势不可挡地奔向了魏国——那铁马秋风、气壮山河的场面,真是不怒自威,令人闻风丧胆…… 第四十五章 朝歌 当秦国大将军王翦和蒙恬,分别率领大军出征燕国和魏国的时候儿,秦舞阳早已经远离了咸阳城。为了躲避秦兵的追杀,秦舞阳放弃大道,走山路绕过栎阳城之后,便沿着连绵起伏的秦岭山脉一路东行,直奔卫国——他要到卫国的朝歌去见荆轲爷爷,带着他老人家远走高飞…… 荆轲和秦舞阳刺秦失败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华夏各地……当燕子飞得知这个不幸的消息时,他和楚阿房早已经离开邯郸,两个人正快步行走在由邯郸通往中牟城的一条漫长古道上。 萧瑟的秋风扑面而来,把古道两旁各种树木的叶子吹得纷纷坠落,四处飘零…… 忽然,有一片枯黄的山杏叶子飘落到了燕子飞的头顶上。楚阿房看见,便伸手把那片枯叶抓起来,拿到眼前一边观看一边语气略带忧伤地叹了口气说: “唉,这是曾经多么富有生气的一片叶子呀!可惜好景不长……经过了春风夏雨秋霜之后,它终于还是枯干坠落了。” “是啊!”燕子飞也转眼看着那片枯叶说,“花开花落,草木荣枯……这就是自然规律。树叶如此,我们人类的生命何尝不是这样啊?” “唷!阿飞,长学问了!”楚阿房十分欣喜道,“你刚才这番话,真是太有哲理了,简直就像是圣人说的。阿飞,我真的好欣赏你呀!” “嘿嘿嘿……”燕子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阿房,你可真会取笑人。我燕子飞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刨药的草民,怎么能与圣人相提并论?” “怎么不能与圣人相提并论?”楚阿房一边和他并肩前进一边满心欢喜地说,“圣人也是从无知到有知的……阿飞,我看好你,加油吧!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燕子飞,一定能成为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或许,将来的‘诸子百家’里就会有一位‘燕子’呢。” 燕子飞闻听,脸色不禁涨红起来道: “阿房,你快别吹捧我了!我……” 话未说完,猛听得身后有“嘚嘚嘚……”十分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燕子飞和楚阿房都吃了一惊,两个人急忙回头看去,只见在身后不远处的这条古道上,有两匹枣红马疾驰而来,踏起一路烟尘……霎时来到他们的身旁。 乘马之人双双都锦衣佩剑,来到燕子飞和楚阿房的身旁之后,一起勒住丝缰,两匹快马发出一声嘶鸣,立刻都停了下来。只见其中一人从袖袋中掏出一块雪白的绢帛,抖开,上面有一幅形象生动的画像。他拿着画像,十分认真地与燕子飞的相貌对照起来。 燕子飞和楚阿房通过绢帛透过来的墨迹,看清了所画之人的相貌——楚阿房不认识,燕子飞不禁大吃一惊,因为他分明认出那就是秦舞阳的头像。 立刻,燕子飞的心不禁“怦怦怦”地紧跳起来。 这时,只见那个拿着画像之人一边对照燕子飞的相貌一边说: “这个人,我看不像刺客……兄弟,你看像不像?” 另一个骑马之人便凑上前同他一起辨认起来…… 趁这机会,燕子飞急忙问道: “二位官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我们在执行上峰急令,追查刺客秦舞阳。”拿着画像之人答道。 燕子飞的心差点儿没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秦舞阳怎么啦?” “秦舞阳胆大包天,他与刺客荆轲一起行刺秦王,险些要了秦王的性命……行刺失败之后,荆轲当场受伤自刎,秦舞阳竟然逃出了咸阳宫。秦王非常震怒,责令御林军追查他的下落,一旦发现,立即杀之!”拿着画像之人答道,这时见同党向他摇了摇头,他便收起画像,对燕子飞说声,“这位仁兄,打扰你了,对不起。兄弟,咱俩赶紧走吧,到前面去追查。” 于是,两个人便扬鞭策马,疾驰而去。 燕子飞望着他们那扬长而去的背影,不禁心痛欲裂,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热泪盈眶地叫道: “荆轲大哥……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伤心、好难过……” “是啊,想不到事情会是这种结果!”楚阿房十分遗憾地说,“阿飞,事已至此,不要难过了!说句心里话,荆轲和秦舞阳假借进献为名,前去咸阳行刺秦王,本来我以为秦王是不会让他们近前的,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能近前得以行刺……那么,悲剧的发生也就在所难免了!” “啊?”燕子飞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阿房,听你说话的意思,荆轲大哥和秦舞阳前去行刺秦王,是注定不会有好的结果?” “当然。”楚阿房直言不讳道,“秦王是何等人物?如果荆轲和秦舞阳真的能刺杀成功,那他就不是秦王了。其实,荆轲和秦舞阳未必不知道这一点……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义无反顾、慷慨激昂地前去行刺,足见他们对燕太子丹的一片赤胆忠心!”说到这里,楚阿房的心头忽然一震,“不好!阿飞,我记得你说过,荆轲还有一个爷爷在朝歌。如今荆轲虽死,但是对于秦国来说,他犯下了刺王杀驾的滔天大罪,以秦王的性格,荆轲的爷爷一定会受到株连的……阿飞,你别只顾在这里伤心了,快走,咱俩赶快去朝歌,找到荆爷爷,让他赶紧躲避起来,以防不测。” 燕子飞闻听,觉得楚阿房言之有理,便急忙擦干眼泪说: “阿房,你说得对。事不宜迟,咱俩赶快去找荆爷爷。” 于是,燕子飞和楚阿房一起火速奔赴朝歌…… 朝歌,本来是卫国的都城,虽然后来卫国的都城改设在了濮阳,但是,朝歌这座曾经的都城依然风光不减,十分繁华。 荆轲的家,就在朝歌城东南边的一条小巷里。 此时,正是下午时分,荆轲的爷爷荆老汉,独自一人正坐在庭院里晒太阳。偏西的太阳把他那暖融融的光辉普照下来,金灿灿的洒满了庭院。因此,院子里的一切都显得十分祥和…… 荆老汉坐在那里,一边晒太阳,一边想念着他的孙子荆轲。荆轲自从八月十五的那天晚上离开他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荆老汉屈指算来,这一晃儿已经快有两个月没见面了,他真是太想念荆轲了。这时,荆老汉一边想着荆轲一边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庆儿,你在哪儿呢?一晃儿你都走了好长时间了,咋还不回来呀?爷爷想你想的都生了一场大病……多亏有小胆儿他娘照顾,爷爷这病才一点儿、一点儿的又好了起来。唉!庆儿,爷爷这病是好了,可是,小胆儿到燕国去找你都走了快一个月,还没有回来……” 荆老汉正叨咕到这里,忽然庭院大门“咣当”一声被踢开,只见两个锦衣佩剑的官差闯了进来,看见他坐在那里,二话不说,挥剑便砍…… 第四十六章 高渐离 荆老汉看见,吓得颜色更变,正要起身躲闪,猛听有人喝道: “住手!” 随着话音儿,只见两块砖瓦“嗖、嗖”地从荆家屋顶上飞落下来,分别砸向两个官差。两个官差大吃一惊,急忙收回剑闪身躲避——就在两块砖瓦砸在地上摔得粉碎的同时,只见一个十分矫捷的身影,飞快地从屋顶上落了下来。 “小阳子,是你!”荆老汉喜出望外地叫道,“你咋跑到这里来啦?庆儿呢?他咋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秦舞阳!秦舞阳!”那两个官差随后也都惊叫起来,一个挥剑直刺秦舞阳的胸口,另一个急忙将剑入鞘,随手把悬挂在腰畔的响箭摘下来,张弓搭箭,向天上射去——顿时,一声极其尖锐的鸣笛便响彻了朝歌的上空…… 秦舞阳一看情况不妙,先闪身躲过刺到胸前的一剑,随即将射箭那个官差的佩剑夺过来,挥剑刺向他的前胸——那个官差惊叫一声,急忙躲闪,不料秦舞阳出剑奇特,剑锋陡转,快如闪电般地划过一道极其优美的弧形之后,剑尖所到之处,恰好是那个官差落脚的位置,立刻,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就刺穿了他的胸膛,他惨叫一声,随着剑尖从后背的透出,一股鲜血猛然穿出,红喷喷的溅洒满地。 秦舞阳随即将剑掣出,转过身来与另外那个官差搏杀起来。 荆老汉躲在一旁,胆战心惊地观看着,只见秦舞阳和那个官差都挥舞宝剑,金铁交鸣地战在了一起…… 突然,秦舞阳虚晃一剑,在那个官差的眼前爆出一个耀眼的剑花儿,扰乱了他的视线之后,猛然一剑刺向他的咽喉——那个官差躲闪不及,立刻被秦舞阳一剑刺穿了喉咙,鲜血标出,他的身体随之一挺,连一声喊叫都没有发出就当场毙命了。 秦舞阳见两个官差都倒在了血泊之中,他就急忙跑到荆老汉的面前叫道: “爷爷,这里不能呆了,你快跟我一起走吧!” “小阳子,到底儿发生啥事情啦?这两个人为啥要来杀我?庆儿呢?你来了他咋没回来?”荆老汉惊魂未定地问道。 秦舞阳的心头不禁一热,他不想把荆轲遇难的消息告诉荆老汉,怕他承受不住那无情的打击,就含着热泪说: “爷爷,我和庆遇到了麻烦……是他让我来接你走的。” “小阳子,你要接我到哪儿去?” “咱们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得到的地方。” “哦。可是,爷爷大病刚好,没有力气走太远的路啊!” “这个不要紧。爷爷,我有的是力气,现在我就背着你一起走。” 秦舞阳说罢,蹲下身就要把荆老汉背起来,却听有人冷笑道: “走?秦舞阳,你以为今天你还能活着离开朝歌城吗?” 随着话音儿,只见四个锦衣人突然闪身出现在秦舞阳的面前,他们傲然站在那里,一个一个脸上的表情都冷若冰霜。随着他们的突然出现,荆家的整座庭院立刻都被笼罩在了一片肃杀的气氛之中。 秦舞阳的心头不禁一惊,因为凭感觉,他知道这些人来者不善,一定都是秦国御林军中出类拔萃的顶尖杀手。“怎么办?怎么办?”秦舞阳在心里飞快地想道,“如果现在只有我自己,我可以无所顾忌地与他们较量一番……可是,现在……” 他刚想到这里,只见寒光闪耀,那四个锦衣人都已亮剑在手,大喝一声:“杀!”四口利剑快逾闪电一般同时向他刺来——秦舞阳不敢怠慢,立刻挥起手中剑就要反击,哪知正当此时,只见一个美貌女子突然闪现在大门口,她随手一挥,一把松子呼啸而来,都打在了锦衣人的后背上——立刻,四个锦衣人就像木雕泥塑一般僵在了那里。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只是发生在眨眼之间。 秦舞阳正惊诧不已,只听那个女子冲他叫道: “秦大哥,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背起荆爷爷逃命啊!” 秦舞阳不知道她就是楚阿房,但是听到她说的话,秦舞阳就立刻扔掉手中剑,蹲下身背起荆老汉拔腿就跑。霎时,来到大门外,一边往巷口方向跑一边对楚阿房说: “女侠你好,多谢相助之恩!” “我不是女侠,秦大哥休要客气。”楚阿房一边追随一边答道,“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名动天下的大刺客秦舞阳,真是我楚阿房的荣幸啊!”说到这里,她又把目光转向荆老汉道,“老人家,让你受苦了!” 荆老汉摇摇头,惊魂不定地说: “这……这……到底儿是咋回事儿啊?” “爷爷,你别着急,等有时间我再告诉你。”秦舞阳一边回答一边继续往前跑。 这时,只见燕子飞迎面跑上前来,异常激动地对秦舞阳叫道: “秦大哥,秦大哥,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燕子飞?你怎么会在这里?”秦舞阳十分惊讶地问道。 燕子飞转过身子,一边同他并肩往前跑一边答道: “秦大哥,你们的事情我和阿房都听说了,我俩心中十分牵挂……正好路过朝歌,就前来看望荆爷爷……秦大哥,你胳膊受伤了,快放下荆爷爷,让我背着他老人家。” “不碍事,这只是皮外之伤。”秦舞阳答道。 说话之间,他们跑出了巷口。刚到外面大街上,忽听得有击筑声传来并伴唱道: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歌声悲壮凄凉,秦舞阳和燕子飞闻听,不禁都愣住了,因为他俩听出那是高渐离在击筑歌唱。立刻,两个人停住脚步,循声观望起来。 楚阿房站在燕子飞的身旁,也和他们一起观望。 只见前面不远处的大街上,有一辆带包厢的车乘行驶过来,歌声就是从那包厢里发出的。车乘由一匹白马驾辕,驾车之人是一个年轻男子。他坐在车厢的前边驾驶马车,很快就来到了近前。 “渐离兄!”秦舞阳含着热泪高喊一声,放下荆老汉,凑到了车乘前。 车夫便停住马车。 高渐离立刻停止击筑,掀起包厢的垂帘跳下车来,紧紧地抓住秦舞阳的双手,激动得泪水夺眶而出道: “舞阳,舞阳,我可见到你了!” “小离子!”荆老汉声音哽咽地叫道,“今天是啥日子?你们咋都来看望我啊?” “爷爷,节哀!”高渐离又紧紧握住荆老汉的双手说,“庆不在了,我在——我一定要替庆好好地孝敬你老人家!” “啊?庆儿……没啦?”荆老汉反问道,两眼一闭,竟昏倒在地…… 第四十七章 士为知己者死 高渐离、秦舞阳、燕子飞和楚阿房见荆老汉昏倒在地,都急忙围到他的身旁,大声呼唤道: “爷爷,爷爷,醒醒啊!你快醒醒……” 楚阿房见呼唤不起作用,她便停止喊叫,抬起右手,挥掌在荆老汉胸前的“气舍”、“缺盆”、“屋翳”和“膺窗”穴道之间的迷走神经处连拍数掌……顿时,荆老汉的身体一震,长出一口气,睁开眼睛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高渐离、秦舞阳和燕子飞纷纷劝慰。 “唉!”高渐离叹息一声,十分自责道,“我以为爷爷知道了庆的噩耗……才直言不讳的说出了实话。” “是啊!”秦舞阳点头道,“不过这样也好,布里总是包不住火的……庆的事情,爷爷迟早总会知道的。我相信,他老人家一定能承受得住这个无情的打击……渐离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是专程到这里来接爷爷的。”高渐离答道,“舞阳,你有所不知,庆临去刺杀秦王时,他知道此去凶多吉少,就把爷爷托付于我……所以,在易水河边,庆离去之后,我就做了最坏的打算,辞别太子丹,带着我的车乘走大路来接爷爷……” “哦!”秦舞阳听到这里,不禁恍然大悟、唏嘘泪下道,“如此说来,庆去刺秦,根本就知道不能活着回来……” “是啊!”楚阿房接过他的话茬儿无限感慨道,“士为知己者死。秦大哥,你的想法和荆大哥不是一样的吗?” “嗯。”秦舞阳重重地一点头,“太子丹对我秦舞阳有知遇之恩。所以,为了他,我赴汤蹈火、粉身碎骨都心甘情愿!” 这时,高渐离才注意到楚阿房和燕子飞,他便问道: “舞阳,这二位是谁?” 不等秦舞阳回答,燕子飞急忙对他说: “高大哥,我是燕子飞,她是楚阿房,我俩是一起的。秦舞阳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初在易水河边,我误上贼船,险些被害……是秦大哥及时赶到,杀掉三个水贼救了我一命。那是头一天傍晚发生的事情。第二天早晨,我就认识了荆轲大哥。高大哥,当时你和太子丹他们在易水河边为荆轲大哥送行,正巧我在易水河的对岸……当时你击筑,荆轲大哥唱歌,那场面真是太感动人了!荆轲大哥过了易水河,我俩就一路同行……一直走到关山邑才分别。当时荆轲大哥告诉我,他去刺杀秦王……我就默默地祝愿他刺杀成功。可是,万万没想到,荆轲大哥再也不能回来了!” “是啊!”高渐离不禁喟然长叹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想不到这正是庆的真实写照啊!……” “好了,好了!”楚阿房忽然说,“高大哥,阿飞,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刚才那四个敌人被我制住穴道,恐怕他们很快就会自己解开。此地不宜久留。既然高大哥是来接荆爷爷的,那么,大家就赶快乘车走吧。” 于是,荆老汉、高渐离、秦舞阳、燕子飞和楚阿房都坐到了马车里。 那个车夫是高渐离的随从,他便按照高渐离的吩咐,调转车头之后,快马加鞭地向朝歌城外奔驰而去…… 荆老汉在高渐离、秦舞阳、燕子飞和楚阿房的耐心劝慰下,心情总算平静了下来。他不再流泪,默默地坐在车厢里,静听四个晚辈说话。 这时,只听楚阿房问道: “秦大哥,本来我以为,你和荆大哥是不能靠近秦王的……可事实上,你们不但靠近了秦王,还险些将他刺死——这……你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呀?” “是啊!”高渐离也急忙问道,“舞阳,你快说一说当时的情景。” 秦舞阳叹息一声,答道: “渐离兄,楚阿房说的不错,当时我和庆进了咸阳宫,距离秦王很远他就不让我们前进了。秦王命令两个殿前侍卫,把装有樊於期头颅的木匣和装有督亢地图的木匣拿到他面前……当时我和庆一看不能靠近秦王,都非常着急,因为行刺的匕首和青铜剑分别藏匿于地图中和木匣的夹层里……眼看着秦王察验过了樊於期的头颅,就要观看督亢地图,我急得手心儿都攥出了汗,庆忽然对秦王说,督亢地形复杂,地名繁多,若秦王自己观看恐怕看不明白……秦王就叫我俩上前帮助指点……我和庆这才得以靠近秦王……我慢慢打开地图,操起匕首,庆也及时拿起青铜剑,我俩同时刺向秦王的胸口——本以为立刻就能将他刺死,可万万没想到却功亏一篑:秦王的龙袍里面竟然有护心镜和丝绦软甲,我的匕首当胸一刺,正刺在他的护心镜上,立刻就折断了,结果我变成了手无寸铁,庆的青铜剑刺在秦王的软甲上,当时也折断半截,他就挥剑砍向秦王头顶,秦王拔剑抵挡……我俩一行刺,咸阳宫里立刻就炸了营,秦王身后有二十名护卫,立刻冲上前来救走秦王,围杀我俩……因为我没有武器,庆有残剑在手,所以,只有三个护卫刺杀我,其他那些护卫一起围攻庆,把他团团包围了……结果,庆寡不敌众,他在砍翻五名护卫的同时,也身负重伤……庆为了让我尽快脱身,他就横剑自刎了!” 秦舞阳说到这里,不禁泪流满面…… 高渐离、燕子飞和楚阿房也都十分悲痛。 荆老汉不禁又失声哭道: “庆儿,我的好孙子,你死得有骨气,没有给爷爷丢脸……”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楚阿房说: “高大哥,秦大哥,你俩都是来接荆爷爷的……我想知道,你们打算把他老人家接到哪里去安身哪?” “我要先把爷爷带到蓟城,再和美儿一起,我们远走高飞,到一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去。”秦舞阳胸有成竹地说,“在那里,我会好好地孝敬爷爷,替庆为爷爷养老送终。” “不!”高渐离一摆手说,“舞阳,我不同意你这么做。如今,你已经成了秦王的眼中钉,是他非杀不可之人!还有爷爷,受到庆的株连,也在所难逃……所以,爷爷不能跟你去远走高飞,爷爷应该和我在一起——我要带着他老人家到秦国的咸阳城去隐居。” 第四十八章 辛追 “什么?”秦舞阳差点儿没从座位上跳起来,“渐离兄,你疯了吧?正像你说的那样,如今我和爷爷都成了秦王必杀之人……我要带爷爷远走高飞还恐怕来不及呢,可是,你却想把他老人家带到秦王的眼皮子底下去……你这不是让爷爷自投罗网吗?楚阿房,燕子飞,你俩说说,我说的对不对?” 不等燕子飞开口,楚阿房立刻说: “不对!秦大哥,我赞成高大哥的主张。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秦王现在派御林军到处追杀你和荆爷爷,那些敌人一定以为你和荆爷爷会远走高飞,绝对想不到目标会躲藏在他们的地界之中……所以,我建议,秦大哥,最好你也和荆爷爷一起去咸阳……” “不!”秦舞阳打断楚阿房的话,“楚阿房,这件事情你分析得很有道理,现在我也认为渐离兄的做法很聪明。说实话,爷爷和我在一起确实有很多危险……为了他老人家能过上一个安稳的日子,我同意渐离兄带爷爷到咸阳城里去隐居。但是,咸阳城那个该死的地方,我秦舞阳此后再也不会踏入半步——因为那里留下了我刺秦失败的奇耻大辱!” “舞阳,我理解你的心情。”高渐离声音幽幽地说,“既然如此,等出了朝歌城之后,我带着爷爷去咸阳,你就潜回蓟城,带着美儿远走高飞吧。美儿是个好姑娘,为了她,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嗯,你的话我记住了。”秦舞阳点头道,“渐离兄,暂时爷爷就托付给你了,等将来我有了安身立命的好地方,你再把爷爷交给我,让我好好地孝敬他老人家。” “秦大哥,我看不如这样,”燕子飞插话道,“我和阿房不是要到云梦山去吗?干脆你也带上你的美儿到云梦山去——那里,肯定是山高林密,云雾缭绕,敌人一定不会找到你……” “不!”秦舞阳摆手道,“燕子飞,谢谢你的关心。现在我已经打算好了,等我潜回蓟城,见到美儿,就先带她到塞北去看看……” “这样也好。”楚阿房说,“现在对于秦大哥来说,北上比南下更安全。”说到这里,她把目光转向高渐离,“高大哥,既然你已经打算好了要带荆爷爷去咸阳城,我想,你也一定有办法能让他老人家躲过关口盘查,十分平安地到达目的地。这个我不担心了。可是,我却有些替你担心。你是荆轲大哥的好朋友,秦王会不会因此迁怒于你呀?” “楚阿房,这个你不必担心。”高渐离答道,“我虽然是庆的好朋友,但不是他的亲属,还不至于受到株连……况且,秦王喜欢听我击筑,过去我曾经为他击过几次……所以,他对我很有好感,不会因为庆的事情迁怒于我的。” “好,如此说来,我就放心了。”楚阿房点头道,“高大哥,你和秦大哥、荆爷爷继续乘车赶路吧,我和阿飞必须得下车了——因为现在马车在往西北方向走,而我和阿飞要去的方向是南方,我们可不想‘南辕北辙’呀。” “是啊。”燕子飞也有些恋恋不舍地说,“秦大哥,高大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荆爷爷,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燕子飞和楚阿房同他们道别之后,便下了车乘,改道向南行进…… 傍晚时分,燕子飞和楚阿房离开朝歌城,踏上了一条乡间小路。此时,夕阳已经落山,萧瑟的秋风扑面而来,使楚阿房不禁感到顿生寒意,她便伸手拉住燕子飞的一只手,一边同他并肩前进一边说: “阿飞,眼看天色就要黑了,前面有个村子,咱俩到那里借宿一夜怎样?” “好。”燕子飞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阿房,今天咱俩赶了很多的路程,现在你一定又累又饿了。等一会儿咱俩到了那个村子里,就找户人家落脚,吃一餐干粮,好好地休息一夜。”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快步往前走。 前面,出现一条小溪,溪水清澈,淙淙流淌,里面有鱼儿正在欢快畅游。这是一条绕村流淌的小溪,一架独木桥呈弧形支撑在那里,供来往行人通过。 燕子飞抬眼看去,只见在独木桥对面的旁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赫然刻有“南溪村”三个红色大字。 燕子飞和楚阿房跨过独木桥,直奔南溪村的村口。只见村口周围有一片竹林,竹林下的草丛中,有几只鹧鸪,正在发出“行不得也哥哥、行不得也哥哥……”的奇特叫声。楚阿房闻听,不禁笑道: “阿飞,听到没有?‘行不得也哥哥’——鸟儿都在留客,如此看来,咱俩真的不能再走了。” “嘿嘿嘿……”燕子飞也笑道,“可不是嘛。阿房,那是什么鸟儿,发出的叫声这么有意思?” “那是鹧鸪的叫声……”楚阿房答道,话未说完,只见七、八个儿童,忽然从村口跑过来,每人手里都举着一截带有网套儿的竹竿儿,冲到草丛里去捕捉鹧鸪。 几只鹧鸪受到惊吓,都扑棱起翅膀飞走了。 那些儿童便都愣在了那里。正当此时,草丛里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把其中的一个儿童抱起来撒腿就跑。立刻,其他儿童都吓得惊叫起来: “不好啦,不好啦,有坏人,辛追被抢走啦!……” 燕子飞和楚阿房远远听见,不禁都着急起来。“阿飞,追!”楚阿房大声道,立刻闪身追去。 燕子飞随后也撒脚如飞一般追赶过去…… 那些儿童见辛追被人抢跑,转眼之间就没影儿了,都“哇哇”大哭着跑进村子去报信儿…… 抢走辛追之人是一个三十左右岁的麻脸汉子。此时,他已经抱着辛追,跑进了竹林深处。 十岁的辛追,非常勇敢,她在麻脸汉子的怀抱中一边奋力挣脱一边大喊大叫道: “坏蛋,放开我!坏蛋,快放开我……” “放开你?放开你我拿什么去卖钱?”麻脸汉子语气凶狠地说,“小丫头,不许再喊叫!你若再喊叫,我就掐死你!” “你敢?”辛追厉声叫道,猛然一把挠在他的麻脸上,立刻,麻脸汉子那坑人的脸上便展现出五道鲜红的色彩。 “啊——!”麻脸汉子疼得大叫一声,气急败坏地把辛追扔到地上,用双手掐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道,“小丫头片子,你敢挠我?我掐死你……掐死你……” 他一边恶狠狠地说着,一边用力地掐紧了辛追的脖子。顿时,辛追两眼一翻就没气儿了…… 第四十九章 麻三儿 正当此时,楚阿房闪身出现在麻脸汉子的面前。 麻脸汉子吓得浑身一哆嗦,慌忙放开辛追,起身就要逃跑,却发现楚阿房只不过是一个年轻女子,他便不再害怕,站在那里奸笑道: “嘻嘻嘻……今天我麻三儿的运气不错呀!本来只想偷走一个黄毛小丫头去卖点儿零花钱……没想到,竟然会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投怀送抱!嘻嘻嘻……正好儿三爷我还打着光棍儿呢,美人儿,你就给我做媳妇儿吧!来来来,快让三爷摸一摸……” 麻三儿说着话,垂涎三尺地伸出双手向楚阿房的胸前摸去——他的双手刚一伸出,只听“噼噼啪啪”一阵暴响,眨眼之间他的脸上就被楚阿房狠狠地扇了七八个大嘴巴,疼得他惨叫一声,一张嘴,竟吐出六颗大牙来,血呼啦的都掉在了地上。 麻三儿一看遇到了强敌,大事不妙,转身撒腿就逃。他刚迈出十几步,楚阿房就追过去双手齐出,闪电一般点住了他的“肩井”、“曲池”、“大椎”、“中枢”、“环跳”和“委中”穴道。顿时,麻三儿就硬僵僵地站在了那里。 这时,燕子飞快步赶了过来,飞起一脚将他踢倒在地,随后拔出青铜剑抵在了他的胸前,吓得麻三儿连喊“爷爷饶命”。 “阿飞,休要伤他。”楚阿房随即叫道,然后,急忙跑回到辛追的身边,蹲下身,准备抢救她。 燕子飞将剑入鞘,也赶紧凑过来观看。只见辛追脸色涨红,两眼紧闭,楚阿房表情十分凝重地注视着她的胸口处…… “追儿!追儿……你在哪里呀?……”忽然有人非常焦急地喊道。 随后,响起一片声的呼唤: “辛追!辛追!辛追……” 燕子飞闻听,立刻站起身来,大声回答道: “辛追在这里!乡亲们,辛追在这里……” 燕子飞的话音儿未落,只见一帮人风风火火地纷纷跑了过来,大部分都是乡勇打扮的年轻男子,他们每人都握着一把带红缨儿的长矛,还有一些妇女儿童,其中就有辛追她娘。他们跑过来一看,辛追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便都慌忙把她围住,乱纷纷地喊叫起来。 “追儿,追儿……”辛大娘泪流满面地叫道,抚摸着辛追那美丽动人的小脸蛋儿,见辛追没有任何反应,她就把泪眼转向楚阿房,心急火燎地问道,“姑娘,我的追儿这是怎么了?” 楚阿房答道: “大娘,她被坏人给掐断气儿了,现在生命垂危……” “啊?”辛大娘的身子摇晃一下,差点儿没摔倒,“天哪,这可要我的命了,追儿可是我的心头肉啊!” “大娘你别着急,”楚阿房急忙安慰道,“辛追还有微弱的脉搏……你和乡亲们都往后站一站,大家别吵了,现在我要抢救她……” 辛大娘和众人一听,立刻都鸦雀无声地退后几步,站在那里十分紧张地看着楚阿房抢救辛追。 只见楚阿房附身跪在辛追的侧面,用双手扒开辛追的樱桃小嘴儿,然后低头伏下脸,把她那柔美红润的香唇紧紧地凑到辛追的嘴巴上,开始用力呼吸起来…… 燕子飞站在旁边见状,心头不禁一动,暗自赞叹道,“好,阿房真有办法,这回辛追有救了!”他心里这样想着,便开始暗自为楚阿房鼓劲儿加油…… 楚阿房嘴对嘴地给辛追做了几下人工呼吸之后,只见辛追的身体一动,“啊——!”地长出一口气,竟然睁开了眼睛。立刻,大家都激动万分地欢呼起来: “活啦!活啦……辛追活过来啦!……” 辛追急忙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看着众人,十分疑惑地问道: “我……这是怎么了?” “追儿!”辛大娘扑上前一把将辛追搂在怀里哭道,“我的儿,你可活过来了!刚才娘差点儿没吓死呀!呜呜呜……” “娘,娘,你别哭呀!”辛追急忙哄劝道,“哦,我想起来了!刚才我被坏人给掐住了脖子……娘,你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儿了吗?” “是呀,是呀!”辛大娘笑着擦去泪水说,“追儿,你是没事儿了,你这是因为命大,遇到了大救星啊!”说到这里,她把辛追拉起来,面对楚阿房说,“她就是你的大救星!追儿,快给你的救命恩人磕头!” “哎!”辛追十分痛快地答应一声,对楚阿房说,“姐姐,多谢你救命之恩!” 说罢,就要下跪磕头,楚阿房急忙伸手把她拦住道: “使不得呀!辛追,你真厉害,刚才你被麻三儿给抢跑,我急忙追赶过来时,看见你你连喊带叫的一把就挠了他一个满脸花……” “‘麻三儿’?”辛追那乌黑闪亮的大眼睛一眨,“姐姐,‘麻三儿’是谁?” “麻三儿就是刚才把你抢跑的那个坏人,他自称是麻三儿。”楚阿房答道,“辛追,刚才麻三儿掐你时,我赶了过来,出手将他制服了。”说到这里,她随手往前一指,“看,麻三儿就躺在那里呢。” 这时已经夜色朦胧。大家顺着楚阿房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竹林中的草地上,隐隐约约的有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正躺在那里。大家不禁义愤填膺,立刻“呼啦”一下子都冲了过去,把麻三儿围在当中,纷纷叫骂着对他拳打脚踢起来…… 本来,麻三儿被楚阿房给打掉了六颗大牙,正疼得要死,这时又被众人连踢带打,疼上加疼,他躺在地上“嗷嗷嗷”一个劲儿的直叫唤,样子真是痛苦不堪。 燕子飞和楚阿房也凑了过去。 楚阿房生怕大家会把麻三儿给打死,就急忙制止道: “大家不要再打了,万一把他打死会惹麻烦的。现在麻三儿犯了王法,就把他交到官府去处置吧。” 众人闻听,都觉得有道理,便纷纷住了手。楚阿房随后挥手在麻三儿的后背上连拍几掌,解开了他的穴道。麻三儿赖在地上哼哼咧咧地不起来,被几个乡勇强行给扯了起来,押解着回村,准备次日天明就去送官。 大家离开竹林,一起往村子里走。辛追的小伙伴们欢天喜地的跟在她身后,边走边问长问短。辛大娘非常感激地拉着楚阿房的手说: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俩是从哪里来的?这是要到哪儿去呀?” 第五十章 辛家 楚阿房见问,就微笑道: “大娘,我叫楚阿房,他叫燕子飞,我俩是从朝歌城走过来的,要到云梦山去。” “云梦山?”辛追接过话茬儿说,“那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啊!我听说,云梦山中有一个‘鬼谷洞’,洞中居住着一位当今世上最了不起的人物,名叫王诩,号称‘鬼谷子’,他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六韬》、《三略》,无一不精,布阵行军,鬼神莫测,博闻强记,雄辩无敌,尤其是他那《阴阳纵横剑术》,更是出神入化,天下无敌……苏秦、张仪、孙膑和庞涓都是他的著名弟子……楚姐姐,你和燕哥哥去云梦山,一定是想拜鬼谷子为师吧?” “啊?”燕子飞听她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到这里,不禁惊呆了,心想,“这是一个儿童说的话吗?小小年纪,竟然知道得这么多?她哪里是辛追,分明就是又一个楚阿房啊!” 燕子飞正惊愕不已,却听楚阿房答道: “正是。辛追,你今年多大年纪?知道得好多呀!” 辛追见问,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说: “楚姐姐,我今年十岁了。姐姐休要夸奖,其实我所知道的,不过是一枝半叶、简上谈兵罢了。” “呵呵……”楚阿房笑道,“好一个‘简上谈兵’。辛追,我非常欣赏你!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一定能成为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物!” “哎哟,楚姑娘,你可别夸她了!”辛大娘忍不住笑道,“追儿这丫头啊,一天到晚就会耍嘴皮子,小嘴儿嘚啵嘚的,在你耳根子底下没完没了地神说六国,真是要多烦人有多烦人啊!” “娘你说的不对!”辛追立刻为自己辩护道,“分明是你十分喜欢听我‘神说六国’,现在当着楚姐姐的面儿,却说我的话要多烦人有多烦人……娘你真是口是心非!”说到这里,她冲母亲做了个鬼脸儿,“嘻嘻嘻”地欢笑起来。 辛大娘、楚阿房和燕子飞也都笑了起来。 笑声未绝,忽然,在刚才辛追捕捉鹧鸪的地方,又响起了“行不得也哥哥、行不得也哥哥……”的叫声。 辛追闻听,不禁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唉,多动听的鹧鸪叫声呀?可惜我却捉不住它……” “哦?”楚阿房心中一动,“辛追,你要捉它做什么?” “养在家里做宠物呀!”辛追十分兴奋地说,“楚姐姐,我非常喜欢鸟儿类。现在,我家里已经养了画眉、杜鹃、百灵鸟、黄鹂、八哥、金丝鸟、朱顶雀和相思鸟,那些鸟儿的叫声都婉转悦耳,十分动听……” “哦,我明白了。”楚阿房点头道,“辛追,你在这里稍等片刻。” 楚阿房说罢,身子一闪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辛追不禁一愣: “楚姐姐怎么不见了?” 燕子飞答道: “她给你捉鹧鸪去了。” “真的?”辛追十分惊喜道,“可是,姐姐没有拿网兜儿啊!她赤手空拳的,怎么能够……” 辛追话未说完,只听草丛中的鹧鸪突然惊叫起来——随着几声惊叫,楚阿房闪身落到了她的面前,一手拿着一只鹧鸪对她微笑道: “辛追,初次见面,这两只鹧鸪就算是姐姐和哥哥送给你的礼物了。” “呀!太好了,姐姐,这个礼物我好喜欢呀!”辛追喜出望外地说,急忙伸手小心翼翼地把两只鹧鸪接到手中,心花怒放地对楚阿房说,“谢谢姐姐送给我梦寐以求的好礼物!姐姐,今夜你和哥哥借宿我家,我要和你躺在一起睡觉。” “哦?”楚阿房不禁十分惊讶道,“辛追,你怎么知道我俩要在你家借宿啊?” “当然了。”辛追不假思索道,“天色已黑,姐姐和哥哥赶了一天的路程,理应歇宿了。若不然,难道姐姐和哥哥还要昼夜兼程吗?既然你俩要借宿,在这南溪村里,当然是非我家莫属了。” “天哪,”燕子飞不禁大加赞赏道,“辛追,你哪里是儿童?我看你分明就是一个神童啊!” “嗯,‘神童’这二字,辛追当之无愧。”楚阿房随后说,又转眼看向辛大娘,“大娘,今夜我和阿飞在你家借宿,该不会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吧?” “没有,没有,方便得很。”辛大娘连声笑道,“楚姑娘,咱家里呀,房间又多又宽敞,不要说只有你俩来借宿,就是再多几个人也不成问题呀!” 于是,燕子飞和楚阿房便跟随辛追娘儿俩,来到了辛家。他俩走进大门一看,只见十分宽敞的庭院里,有一片菜园子,两个花池;一架葡萄架下,悬挂着七八个鸟笼子,里面都有一只或两只活泼可爱的鸟儿,正在欢快跳跃;五间青砖瓦房的旁边,各有一间耳房,另外,还有三间西厢房。在庭院的当中,立着一根竹杆,竹杆上,悬挂一个大灯笼,此时正发出一片亮光,把整座庭院给照耀得十分祥和。 “楚姑娘,燕公子,快到正屋里坐。”辛大娘满心欢喜地说,又冲着正屋里喊道,“追儿她爹,咱家来贵客了,是燕公子和楚姑娘,他俩可是追儿的救命恩人哪!还有,追儿也回来了!” “是吗?这可太好啦!”辛老汉在正屋里非常高兴地大声说,“追儿她娘,快让客人进屋来坐。追儿,追儿,你没事儿吧?快过来扶爹爹一把……” “哎!”辛追十分痛快地答应一声,把拿着的两只鹧鸪装进摆在葡萄架下的一个大鸟笼子里之后,就快步向亮着灯的那间正屋跑去。 燕子飞和楚阿房随后也与辛大娘一起走了进去。只见辛老汉坐在木榻上,正扶着辛追要下榻迎接他们,燕子飞和楚阿房急忙走上前说: “大伯,你行动不便,不要起来,快坐下吧。” “好,好。”辛老汉笑道,“燕公子,楚姑娘,你俩快坐下歇歇脚儿。追儿,快去拿葡萄来给客人吃。” “哎!”辛追十分痛快地答应一声,急忙跑了出去。 “燕公子,楚姑娘,你俩坐下和追儿爹唠嗑儿,我去厨房给你们做饭吃。”辛大娘笑道,转身就往外走。 燕子飞和楚阿房急忙说: “大娘,不麻烦你了,我们有干粮吃。” “嗨,你俩说的什么话呀?到咱家了,哪能让你们吃自己带的干粮啊?”辛大娘一边往外走一边说。 辛老汉随后也说: “就是,就是。燕公子,楚姑娘,你俩别操心了,让她去做吧,她做啥你俩就吃啥。” 这时,辛追用一个陶盘端来两大串儿紫红色的葡萄,放到木榻上对燕子飞和楚阿房说: “哥哥,姐姐,你俩随便吃吧,我帮娘亲烧火去了。” 说罢,转身像一只百灵鸟似的跑了出去。 第五十一章 装束 燕子飞和楚阿房一边吃葡萄,一边与辛老汉说起话来。 “大伯,我看你的面色挺健康,却怎么行动十分不便啊?”楚阿房问道。 辛老汉见问,不由得叹了口气说: “楚姑娘,是这么回事:前些天院子里的葡萄不是都长熟了嘛,我就搬个木墩儿放在葡萄架下,站到上面去摘葡萄……结果,一不小心踩翻了木墩儿摔倒在地之后,这一条腿就不能打弯儿了。” “哦,原来是这样。”楚阿房起身道,“阿飞,你扶大伯站起来让我看一看。” “好。”燕子飞答应一声,扶着辛老汉慢慢下榻站在了地上。 楚阿房站在辛老汉的对面,两只闪亮有神的大眼睛在他的右腿膝关节处观察了一番之后,便侧身蹲下,将双手分别按在辛老汉右腿的“犊鼻”和“委中”穴位处,动作十分轻缓地按摩了一刻钟之后,将按在“委中”穴位处的手掌突然向前一推,只听“咯噔”一声响,同时,辛老汉惊叫一声。 “好了。”楚阿房站起身来对辛老汉说,“大伯,你能自由行走了。” “真的?”辛老汉半信半疑道,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走了几步,果然没问题了,他不禁激动得热泪盈眶地说,“好,好,真是太好啦!追儿她娘,追儿她娘……”他大声喊叫着,快步向厨房跑去。 辛大娘正在厨房的案板前切菜,辛追坐在灶口前添柴烧火。忽然听到辛老汉那异常惊喜的叫声,娘儿俩都大吃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正要过去看一看,却见辛老汉笑容满面地快步跑了进来,娘儿俩不禁都惊呆了。愣了片刻,辛追异常惊喜地站起来扑到辛老汉的面前说: “爹爹,你的腿好了,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呀!” “是啊是啊!”辛大娘也惊喜交加地急忙凑过来问道,“追儿她爹,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儿?” “嘿嘿嘿……”辛老汉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说,“追儿她娘,这楚姑娘和燕公子真是咱家的贵人哪。我这腿,就是刚才楚姑娘给治好的……” “真的?”辛大娘心花怒放道,“追儿她爹,这可真是太好啦!我得赶紧去谢谢楚姑娘。” 说罢,辛大娘立刻欢天喜地的跑到正屋向楚阿房致谢。 辛追随后也跑过来眉开眼笑地说: “楚姐姐,燕哥哥,你们治好了我爹爹的腿,追儿真是感激不尽呀!”说到这里,她才注意到楚阿房的靓丽容颜,不禁惊叹一声,“哎呀!姐姐,你长得好美好美呀!刚才外面天黑,我没有看清你们的模样……现在仔细看起来,姐姐光彩照人,哥哥英俊潇洒,哥哥姐姐,你俩真是天造地设的帅哥美女呀!” “可不是嘛。”辛大娘随后说,“燕公子和楚姑娘郎才女貌,真是天生的一对儿呀!” “呵呵……”楚阿房微笑道,“大娘,辛追,你娘儿俩真会赞美人!” “是啊,夸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燕子飞笑道。 这时,只见辛追看着燕子飞“嘻嘻嘻”地笑着说: “哥哥的穿带挺有意思呀!若只看你的佩剑,是个威风凛凛的剑客,如果不看佩剑,只看衣裳,哥哥怎么像个刨药的呀?” “追儿,休要胡言乱语。”辛大娘急忙呵斥道。 燕子飞不禁脸色一红说: “大娘,辛追没有胡说,我这身儿衣裳,真是刨药时穿的衣裳。实不相瞒,我是大燕国的一个草民,以刨药为生。此前我在老家的时候儿,每天都穿着这身儿衣裳到大青山上去刨药……嘿嘿嘿,一晃儿这身儿衣裳我已经穿了二年多了。” “哦?”辛老汉站在旁边打量着燕子飞的身量说,“追儿的话提醒了我。燕公子,走,跟我到咱家仓房里去看一看。楚姑娘,你也一起过去吧。” 于是,辛老汉便挑起一只灯笼,带领燕子飞和楚阿房向仓房走去。 辛追和她娘又急忙回到厨房去继续做饭。 燕子飞和楚阿房跟随辛老汉,一起走进仓房,两个人不禁都睁大了眼睛。只见仓房里,有一个木制的大衣服架子,摆在地当中,分成长长的五排,都整整齐齐地悬挂着各种各样的崭新服装,其中还有劲装、征履、皮靴以及武士装束。 “天啊,”燕子飞不禁非常惊奇地叫道,“大伯,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装束?” “是呀!”楚阿房也疑惑不解地问道,“大伯,这些崭新的服装都是从哪里来的呀?” “这些都是我们亲手制做出来的,准备批量销售。”辛老汉笑呵呵地答道,“燕公子,楚姑娘,实不相瞒,我辛家是裁缝世家,祖祖辈辈都靠裁缝这门手艺吃饭。本来,过去我们不做劲装、征履,只做一些普通百姓穿的衣裳……后来,发现需要劲装的人越来越多,我们才又增加了服饰品种。燕公子,楚姑娘,我要送给你俩每人一套装束,这架子上的衣物,你俩就任意挑选吧。” “这……”燕子飞心中虽然十分渴望能拥有一套像样的装束,但是他却不想白白接受,犹豫一下,正要谢绝,却听楚阿房笑道: “好!既然如此,大伯,那我俩就不客气了。阿飞,别犹豫了,赶快挑选吧。” 燕子飞见楚阿房欣然接受了,他就非常高兴地说: “好,阿房,你帮我一起挑选……” 于是,一套青色劲装和一双玄色征履就穿到了燕子飞的身上。之后,他将青铜剑佩在腰畔,精神抖擞地站在那里问道: “阿房,你看这套装束我穿着怎么样?合不合身?” “好,合身……太合身了!”楚阿房一边审视一边非常满意地说,“阿飞,你穿上这套装束,精神抖擞,实在是太威风了!” “是啊!”辛老汉也满心欢喜地说,“燕公子,这套劲装好像是专门为你制做的,穿在你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说到这里,他又对楚阿房说,“楚姑娘,你也挑选一身吧。” “大伯,我这身衣裳还挺好的,我就不挑选了。”楚阿房微笑道,“好了,大伯,阿飞,咱们走吧。” 于是,辛老汉、燕子飞和楚阿房又一起回到正屋。他们刚一坐下,辛追随后就跑了过来,她看见燕子飞穿着的劲装,不禁鼓掌欢笑道: “好啊,好啊!燕哥哥穿上了我亲手做的劲装,嘻嘻嘻……我真是太荣幸了呀!” “哦?”燕子飞和楚阿房都十分惊讶地看着她,“辛追,这衣裳……是你做的?你会做衣裳?” “嘻嘻嘻……正是!哥哥姐姐,更正一下,我做的这可不是‘衣裳’,而是结构、用料都十分复杂的‘劲装’。”辛追十分得意地说,“燕哥哥所穿的这套劲装,还有征履,我保证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一套精品——因为这是我独出心裁设计出来之后,亲手裁剪缝制的。” “真的?”楚阿房不禁非常钦佩道,“辛追妹妹,你才十岁就有如此精湛的裁缝技艺,真是天才呀!” 哪知,辛追听到楚阿房的赞赏,却轻轻地叹了口气: “唉,姐姐,我这也是没办法才不得已而为之。谁让我出生在裁缝世家呢?我爹娘都是远近闻名的大裁缝师,身为他们的女儿,我若不‘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恐怕以后爹娘的脸面没有光彩呀!” 辛追话音未落,只见辛大娘笑容满面地走进来说: “追儿,你又在这儿耍上嘴皮子了?娘不是让你唤哥哥姐姐吃饭吗?……” 第五十二章 初积跬步 燕子飞和楚阿房在辛家吃了一顿十分丰盛的晚餐,又美美地住宿了一夜。 第二天吃罢早饭,燕子飞和楚阿房向辛老汉、辛大娘和辛追作别时,只见辛大娘拿出一贯圜钱来对楚阿房说: “楚姑娘,这钱是俺一家三口人的一点儿心意,你俩带上吧,留着路上做盘缠。” 不等楚阿房开口,燕子飞急忙摆手谢绝道: “不不不!大娘,你们的心意我俩领了,这钱我俩不要,真的,大娘,我身上有无数的钱。” “不会吧?”辛大娘一愣,“燕公子,追儿拍着胸脯跟我说,你俩身上没有钱了,我才想起送给你俩这盘缠钱的。” “哦?”楚阿房转眼看向辛追,笑着问道,“辛追,你怎么知道我俩身上没有钱?”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辛追侃侃而谈道,“楚姐姐,若你们身上有钱的话,燕哥哥佩带那么好的青铜剑,不至于舍不得花钱置办一套相应的装束吧?所以,我猜想哥哥姐姐的身上一定没有钱了。因此,刚才燕哥哥说他身上有无数的钱,我就更加坚信了我的判断,你们的确囊中羞涩了。否则,若按哥哥说话的意思,无数的钱——应该是有很多很多的钱,可是现在我目测哥哥的腰间和囊中却空空如也,应该是分文不名了吧?” “嘿嘿嘿……”燕子飞被辛追一揭老底儿,脸色立刻涨红起来,十分尴尬地笑道,“辛追,你真是人小鬼大,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你……” “嘻嘻嘻……”辛追忍不住欢笑道,“哥哥承认身上没钱了吧?” “呵呵呵……”楚阿房随即笑道,“辛追,你猜对了,现在我们确实分文皆无。既然大娘已经把盘缠钱拿出来了,我俩若再推辞,就有些却之不恭了。阿飞,快把钱收下吧。” “好!”燕子飞伸手接钱道,“大娘,我俩就不客气了!” “谁要你俩客气了?”辛大娘笑道,“俺送盘缠又不是虚情假意的。” “是啊,我看得出来。”楚阿房接过话茬儿说,“大娘,大伯,辛追妹妹,你们保重身体,我俩这就出发了。” “好!”辛老汉和辛大娘一边洒泪相送一边叮嘱道,“燕公子,楚姑娘,慢走,如今这年月,世道不太平了,你俩路上一定要当心啊!” 燕子飞和楚阿房齐声答道: “嗯,知道了。” “哥哥,姐姐,再见!”辛追含着眼泪说。 燕子飞和楚阿房向她招手道: “再见,辛追妹妹……” 燕子飞和楚阿房依依不舍地辞别了辛家三口人。走在村路上,燕子飞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说: “阿房,咱俩的运气真好啊,这一路走来,总是惊喜不断……昨天分明已经‘山穷水尽’了,可是,今天又‘柳暗花明’了!” “是啊!”楚阿房满心欢喜道,“阿飞,这都是因为你有好人缘儿呀!” “哪是我的人缘儿好?”燕子飞笑道,“阿房,那都是你的功劳啊!——昨天若不是你救了辛追,恐怕今天咱还是一无所有……” “嗯。”楚阿房点点头,“辛追真是聪明绝顶。虽然她还是个小女孩儿,说话办事可是非同小可,富有真知灼见……将来,她绝不是辛家的池中之物,一定会成为一个引人注目的奇女子。” “是啊。”燕子飞说,“辛追真是太精明了。其实,咱囊中羞涩他早就看出来了,可是,刚才我却硬着头皮说我身上有无数的钱……结果弄了一鼻子灰。” “可不是嘛。”楚阿房笑道,“阿飞,你以为辛家是‘春来客栈’啊?辛大娘会像那儿的老板娘一样的好糊弄?” “嗯,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再说话办事的时候儿,我一定要好好地想一想,免得被揭穿老底儿弄得十分尴尬。”燕子飞说到这里,又笑道,“嘿嘿嘿……想不到,辛追岁数不多,学问可不少,说出来的话有的我怎么听也听不懂,比如昨天晚上她说的‘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那句话,我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的意思是,后人超过了前人,徒弟胜过了师父。”楚阿房解释道,“那句话本来是荀子说的。荀子是赵国人,在‘诸子百家’中,他可是非常有名的大学问家,韩非子、李斯和张苍都是他的著名弟子……当今世上,有很多至理名言,都是出自荀子之口——‘锲而不舍,金石可镂’、‘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学无止境’、‘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荀子的这些名言是我最为欣赏的……” “阿房,‘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燕子飞忍不住问道。 楚阿房答道: “‘跬步’,就是半步——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做事情不迈出第一步,就永远也不能到达目的地。好,阿飞,‘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这句话提醒了我,从今天开始,我要把我所掌握的东西,一点儿一点儿都教给你,我要帮助你迈出到达成功彼岸的第一步!” “真的?”燕子飞不禁非常高兴道,“这可太好啦!阿房,我很想学会点穴……你先教我怎么点穴吧?” “好。”楚阿房十分痛快地说,“我就先教你点穴。阿飞,你天资聪明,遇事肯于动脑筋,如果再加上刻苦勤奋的话,我相信,这世上没有你学不会的东西……” 说话间,燕子飞和楚阿房离开南溪村,又踏上了漫漫征程…… 将近中午的时候儿,燕子飞和楚阿房经过一个名叫“枫林渡”的小村庄,正逢集市,楚阿房在一个卖布头儿的小摊贩那里,买了两块大约有两尺宽、四尺长的素帛布头儿,留着准备画人体穴位图,好让燕子飞认识并牢记人体穴道位置,为他学习点穴打好基础。 傍晚时分,燕子飞和楚阿房来到“平原邑”,在一家小食铺每人吃了一碗热汤面之后,便一起到“洪福客栈”投宿。楚阿房借用客栈掌柜的笔墨,在客房里,她花费了将近两个时辰的工夫,一丝不苟、十分认真地绘制了两幅人体穴位正反面全图。楚阿房在绘图的时候儿,燕子飞坐在她的旁边,一边聚精会神地观看一边细心听她讲解…… 等楚阿房绘制完成,燕子飞就兴趣盎然地把两幅人体穴位图都铺在床榻上,开始专心致志地认穴,记穴…… 第五十三章 凤凰山 楚阿房见燕子飞学习热情极其高涨,心中不禁感到非常欣慰。于是,她就喜滋滋地站在燕子飞的身旁,指点他如何才能快速准确地把各个穴位点以及名称都牢牢记住…… 燕子飞果然天赋异禀,十分聪明。他在楚阿房的悉心指点下,用了不到三个时辰的工夫,就把两幅人体穴位图上的四百零九个穴位名、七百七十个穴位点都一一认识了。 这时,楚阿房见天色太晚了,燕子飞还孜孜不倦地注视着穴位图在默记,她就微笑道: “阿飞,今天就学到这里吧。明天还要赶路呢,咱俩睡觉吧。” “阿房,你先睡吧,我还不困呢,再学一会儿。”燕子飞兴致勃勃地说,拿起穴位图就要挪地方铺到几案上去继续观看,却见楚阿房面色绯红地娇声道: “不困也得睡。阿飞,我困了,我要你搂着我睡觉!” 燕子飞听见,心里不禁感到暖洋洋的,他充满深情地看着楚阿房那十分娇艳的容颜说: “好!阿房,我听你的,睡觉。” 说罢,他就小心翼翼地将两幅穴位图卷起来,装到了行囊里。然后,脱去装束,等楚阿房铺好了被褥,脱掉外衣,就和她一起躺到被窝里。 楚阿房小鸟依人般的紧挨着燕子飞,把绯红的面庞儿贴在他的胸前,闭上眼睛开始睡觉。燕子飞十分幸福地搂着她那温馨娇柔的身子,也闭上了眼睛开始入睡…… 燕子飞的精神实在是太兴奋了。此时,他虽然闭上了眼睛想睡觉,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满脑子里都是星罗棋布的人体穴位点,他一边回想着那些穴位点的具体位置,一边默念着那个穴位的名称以及它在那里所起的作用……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燕子飞才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在梦里,燕子飞和楚阿房行走在一条林间小路上,突然,前面出现七、八个山贼,大声喊叫着劫道口号挡住了他俩的去路。燕子飞二话不说,飞身上前,看准他们的“天突”、“灵虚”、“髀关”和“犊鼻”穴位一阵猛点,立刻,那些山贼就都一动不动地站在了那里。燕子飞不禁开心极了,他看着那些山贼木雕泥塑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哈”地放声大笑起来…… “阿飞,你怎么了?”忽听楚阿房问道。 燕子飞睁开眼睛一看,只见楚阿房正躺在怀中大睁眼睛看着他,他就满心欢喜地把自己梦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楚阿房听罢,微笑着对他说: “阿飞,我相信,你的这个梦想很快就会变成现实的。我看好你,加油吧!” “嗯,我会刻苦努力的。”燕子飞充满信心地说,“阿房,等我把全部穴位都记得滚瓜烂熟了,你就教我怎么点穴吧?” “好!”楚阿房十分痛快地答道,“阿飞,只要你愿意学,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地教导你。”说到这里,她见天色已经亮了,就和燕子飞一起起床…… 楚阿房穿好衣裳,等燕子飞穿好了装束,两个人就出去洗漱。洗漱完毕,他俩一起离开“洪福客栈”,又在昨晚吃热汤面的那家小食铺吃了一顿热乎乎的早餐之后,两个人便又踏上了前进的征程…… 就这样,燕子飞和楚阿房晓行夜宿,渴饮饥餐。不止一日,他俩跨过了濮阳、大梁之后,来到了一座气势磅礴的高山脚下。只见一块石碑赫然立在那里,上面十分醒目地刻着三个大字:凤凰山。 燕子飞远远地仰望着凤凰山,无限感慨道: “啊!好巍峨的凤凰山哪,连绵起伏,高耸入云……阿房,看样子,恐怕三天三夜咱俩也翻不过这座大山。” “是啊!”楚阿房心旷神怡地说,“阿飞,我好喜欢这座大山呀!这是我十八岁以来,遇到的最雄伟壮丽的一座大山。呵呵呵……如此看来,我楚阿房十八岁的生日注定要在这凤凰山上度过了。” “嗯。”燕子飞十分兴奋地一点头,“阿房,今天是十月十四,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我说过,等到你生日的时候儿,一定要好好地为你庆贺一番。我燕子飞说话算数,明天就在这座大山上寻找一处好地方,我要十分隆重地为你庆祝十八岁的生日。” “阿飞,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庆祝隆重与否,并不重要。”楚阿房微笑道,“阿飞,一会儿就要登山了,咱俩先坐下歇歇脚吧?” “好,歇歇脚。”燕子飞点头道,便摘下行囊,和楚阿房一起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休息。 连日来,燕子飞通过刻苦努力,不断加深印象,已经把楚阿房所画的那两幅人体穴位图上的四百零九个穴位名称倒背如流,七百七十个穴位点也熟记心中了。 这时,楚阿房利用休息时间,让燕子飞背对着她,她伸出右手,用中指在燕子飞后背上随意指点一下,考问道: “阿飞,这是什么穴道?” “‘至阳’。”燕子飞毫不犹豫地答道。 楚阿房的手指换了个地方问道: “这是什么穴道?” “‘身柱’。” “这是……?” “‘胃俞’。” “这是……?” “‘肺俞’。” “这是……?” “‘风府’。” “这是……?” “‘中枢’。” “这是……?” “‘命门’。” “这是……?” “‘神道’。” “……” 楚阿房越问越快,燕子飞对答如流,顷刻之间就说出百余个穴位名称,无一差错……楚阿房非常满意,等到全部提问完毕,她就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道: “好,太好了!阿飞,只短短的几天时间,你就把人体七百七十个穴位点和四百零九个穴位名,都丝毫不爽地熟记心中了!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好,我欣赏你这一点!阿飞,你先好好休息一下。从明天开始,我就教你如何运功点穴。” 燕子飞闻听,精神不禁非常振奋道: “阿房,你就教我吧,我一定要学会你的点穴神功!等我学会了你的点穴神功,再拜师学会《阴阳纵横剑术》之后,我就和你一起回到太平村,”说到这里,他随手将青铜剑拔出鞘外,意气风发地向天一指,“去杀黑虎,除恶兽!” “好!”楚阿房立刻鼓掌喝彩道,“阿飞,你真有英雄气概呀!现在我看到你剑指长空、雄姿英发的样子,真是为你感到无比的骄傲与自豪!”说到这里,她抬眼望着寒光闪烁的青铜剑,忽然想到了徐夫人,不禁失声叫道,“哎呀!阿飞,大事不好!” 第五十四章 洞房 燕子飞不禁大吃一惊,急忙把剑收回来问道: “怎么啦?阿房?” 楚阿房说: “阿飞,刚才我看到你亮出青铜剑,忽然想到了徐夫人徐大师……” “徐大师怎么了?”燕子飞的心“突”地颤抖一下追问道。 楚阿房十分担心地说: “阿飞,荆轲刺秦王使用的是徐大师为他铸造的青铜剑……事情失败之后,秦王若发现那把青铜剑是‘徐夫人特制’的,他一定会迁怒于徐大师,随后就会派人杀害于他——这件事情,本来在咱俩遇到那两个骑马官差的时候儿,我就应该想到并且及时通知他,可是我却忽略了这一点……” “哦,可不是嘛!”燕子飞也不禁非常担心道,“阿房,要不这样,咱俩立刻赶回邯郸城去找徐大师,让他火速离开‘徐记剑坊’,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躲避……” “不!”楚阿房面色凝重地一摆手,声音幽幽地说,“现在已经为时太晚了。如果秦王真的派人去杀他,恐怕徐大师早就遭遇不测了!” “那……这件事情怎么办?”燕子飞忧心忡忡地说,“阿房,难道就没有一点儿挽救的办法了吗?” “唉,没办法了。”楚阿房无能为力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情只有听天由命了!但愿徐大师吉人自有天相,福大命大造化大,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安然无恙地躲过此劫……” “嗯,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燕子飞无可奈何地说。 楚阿房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来说: “罢了。阿飞,不要想那件事情了,咱俩继续赶路吧。” 于是,燕子飞就背上行囊,和楚阿房一起登上了通往凤凰山顶峰的坎坷山路。很快,他俩就置身在了绵延起伏、景色壮丽的高山之中…… 将近中午的时候儿,燕子飞和楚阿房翻过两座山峰,来到了第三座山峰——凤凰山主峰的下面。这时,两个人都觉得又累又饿,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一边休息一边吃干粮。 楚阿房发现燕子飞在吃干粮的时候儿,样子心不在焉,好像正在想着什么事情,她就忍不住问道: “阿飞,我看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快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 燕子飞见问,不由得面露难色道: “阿房,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这如果正好儿赶上咱在哪座城邑里,我会挑选一家最大的饭庄和你一起吃大餐,过生日!可是,偏偏赶上这两天咱俩置身在凤凰山上,我手里有钱都买不到好吃的……这可咋办哪?” “哦,阿飞,原来你是在为这件事情愁眉不展啊?”楚阿房的心头不禁一热道,“阿飞,我知道你非常在意我的生日,心里总想着要好好地为我过一个十分隆重的生日,好让我开心快乐。可是,说心里话,阿飞,真正能让我开心快乐的不是大餐美食,而是有你在我身边!”说到这里,她情不自禁地把身子依偎在了燕子飞的胸前,柔声道,“所以,阿飞,等到了明天,只要你对我说一句‘生日快乐’,我楚阿房就心满意足了!” “哦,我明白了!”燕子飞展颜笑道,“阿房,你放心吧,无论任何时候儿,我都会形影不离地守护在你的身边,直到永远!”说到这里,他不由得把楚阿房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燕子飞和楚阿房休息了一阵之后,两个人又站起身来,继续登山赶路。他俩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的光景,忽然天空乌云密布,并且有滚滚的雷声响了起来。 楚阿房抬头一看,只见黑云压顶,知道情况不好,急忙对燕子飞说: “阿飞,要下暴雨了,咱俩赶紧找个地方准备避雨呀!” “好。”燕子飞大声答道,“阿房,那里有一处石崖,咱俩就到那里去避雨。” 说罢,他拉起楚阿房的一只手,领着她快步奔向那里。不一会儿,两个人就来到了石崖下,脚步还没站稳呢,只听“咔嚓”一声霹雳,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楚阿房看着骤然而降的暴雨,十分庆幸道: “阿飞,幸亏咱俩躲避及时……要不然,恐怕现在就得变成‘落汤鸡’了。” “是啊,这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刚才还晴空万里呢,转眼之间就风雨大作了。”燕子飞将身体紧靠着后面的石壁说,话音未落,忽然“哗啦”一声响,他靠着的石壁竟然倒塌了下来。 燕子飞和楚阿房差点儿没摔倒,两个人都吓了一跳,急忙转身一看,只见石壁向里边倒塌之后,一个天然大石洞就凭空出现在了眼前。 “天哪,这里面怎么会有一个大石洞?”燕子飞十分惊奇道,“阿房,走,咱俩进去看一看。” “好,看看去。”楚阿房非常感兴趣地说。 于是,燕子飞就拉着楚阿房的手,一起向石洞中走去。 这座石洞的洞口虽然不大,只有两尺多宽,五尺左右高,可是,走进去十几步之后,里面的空间豁然宽敞起来,比一间客房还要大,隐隐约约的好像有床榻等物摆在里面。 “阿房,我怎么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人居住过啊?”燕子飞停住脚步,一边四处张望一边问道。 楚阿房左右瞧看着,随后点头说: “嗯,我也有同感。阿飞,快点亮火捻看一看。” “好。”燕子飞答应一声,从行囊中取出火镰、打火石和火捻,将捻绳儿的绒草撕出一些绒毛毛,按到打火石上,然后用火镰飞快地在火石上“嚓嚓”打几下,霎时,那频频飞溅出来的火花儿就把火捻子的一头儿引燃了,发出忽闪忽闪的亮光。 燕子飞拿着燃烧的火捻在洞中一照,只见一张红漆木榻摆在一旁,木榻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套红缎被褥和一个长长的绣花枕头;在木榻的旁边,放着一个红木几案,案上有一只人形青铜灯…… 看到这里,楚阿房不禁失声感叹道: “啊!想不到,这座山洞竟然是一个洞房!” “是啊!”燕子飞也无限感慨地说,“阿房,你说……这究竟是什么人在这里布置的洞房啊?”说话间,他走到几案前,用火捻子将那盏人形青铜灯点亮了。立刻,整个洞房就被笼罩在了一片十分祥和的光明之中…… 第五十五章 生日 随着燕子飞把青铜灯点亮,楚阿房发现,在红漆木榻上,有一块绢帛铺在那里,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很多文字。她的心中不禁一动,立刻上前把绢帛拿了起来。 燕子飞看见,就凑到楚阿房跟前,十分好奇地问道: “阿房,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你快念出来让我听一听。” 楚阿房点点头,把那块绢帛拿到几案前,借着灯光念道: “珠儿,咱俩的洞房我已经布置好了,所有的生活用品和食物我也都准备齐全了,只等着端午节那天你来到这里,咱俩拜堂成亲之后,就一起快快乐乐地过日子。可是,一转眼,端午节都过去两天了,我也不见你的到来,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你族人发现你要出逃,把你关押起来了?还是你逃出来之后在半路上遇到了麻烦?我在这里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度日如年的感觉真的很难受,我要到山下去找你……珠儿,如果我走后你来了,看不到我,你就在洞房里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所有吃的东西我都放在了厨房里。为你准备的嫁衣、红盖头和装饰品,我都放在了木榻下面的衣箱里。为了防止野兽钻进洞房,你进来之后一定要把洞口用石头堵严……珠儿,等着我,很快我就回来了。天宝。” 楚阿房念罢,不禁心生无限感慨道: “唉,这是多么恩爱的一对儿啊?为什么有情人最终没能成为眷属呢?” “是啊!”燕子飞也十分惋惜地说,“看这情景,那个珠儿没有来到这里;那个下山寻找珠儿的天宝,离开这里之后也一直没有回来……阿房,你说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麻烦呢?” “这个我也猜不出来……”楚阿房声音幽幽道,“但是我可以断定,那个天宝和珠儿都已经遭遇不测,恐怕他俩再也不能回到这里来了!”说到这里,她把那块绢帛放到几案上,转眼在洞房里寻找起来。 “阿房,你在找什么?”燕子飞忍不住问道。 楚阿房边找边说: “阿飞,根据那个天宝所言,这里应该还有一个厨房……可是,我却怎么没发现哪里有厨房呢?” “哦,对呀!”燕子飞抬手一拍脑门儿说,“阿房,还是你心细,我怎么忘了这个茬儿?”说罢,他和楚阿房一起寻找起来。 这时,只听楚阿房欢声叫道: “阿飞,我知道厨房在哪里了。” “在哪里?”燕子飞急忙问道。 楚阿房没有回答,只见她快步走到床榻对面的石壁前,伸手把挂在壁上的一副帛画揭起来,立刻,一个椭圆形的洞口便露了出来。 “啊,好隐蔽呀。”燕子飞称赞道,随手将青铜灯拿起来,走到楚阿房跟前,“阿房,走,进厨房看看去。” 燕子飞和楚阿房一起走进厨房。 只见这里十分宽敞,左面有锅灶,旁边放着一个木制餐具架子,里面十分整齐地摆放着碗、盏、杯、盘、罐等餐具,都是陶制的;挨着木架,并排放有四个大小不一的陶瓮,里面分别装着粟米,咸鱼,腊肉,野鸡蛋;右面竟然有一眼泉水,正生生不息地翻滚着涌出清水来,溢出来的水流悄无声息地淌进了一条暗道里;在泉眼的旁边,放有一只小木盆和一只足以坐得下人的大木桶,应该分别是洗衣裳和洗澡用的。 燕子飞和楚阿房看罢,不禁都又惊又喜。 “啊!太好了,这好像是专门为咱俩预备的。”楚阿房笑逐颜开道,“阿飞,今晚我要亲手为你做一顿晚餐。” “嘿嘿嘿……”燕子飞十分开心地笑道,“好,阿房,你做饭,我烧火……” “嗯。”楚阿房十分痛快地一点头,“正好儿这里有泉水和木盆。阿飞,等吃过了晚饭,咱俩都好好地洗个澡,然后就美美地在这洞房里睡个舒服觉!” 燕子飞和楚阿房看过厨房之后,两个人便兴冲冲地回到洞房里,楚阿房找到一块抹布,开始擦拭落在床面、几案和一只长条木凳上的灰尘。 燕子飞走到洞口向外面一看,大雨还在“哗哗哗”地下个不停,他就把散落在洞口的那些石头一块一块地搬起来,落在洞口处,将“门”关严之后,回到楚阿房身边。 楚阿房已经将木榻、几案和长条凳都擦拭干净了。这时,楚阿房见燕子飞笑容满面地站在她面前,她就微笑道: “阿飞,本来我打算明天开始教你如何运功点穴。可是,现在看来,咱俩好像都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干脆我这就开始教你吧。” “好!”燕子飞不禁非常高兴道,立刻把行囊和佩剑都摘下来,放到几案上。然后,他怀着十分振奋的心情,在楚阿房的悉心指导下,开始学习如何运功点穴……很快一个时辰就过去了。在此期间,燕子飞初步掌握了运功凝力的基本方法。因此十分兴奋,他盘腿坐在地上,呼、吸、吐、纳地反复修炼起来…… 趁这机会,楚阿房悄悄地进了厨房,生火做饭…… 不到三刻钟的工夫,一陶罐金灿灿的黄米粥、一盘香喷喷的干煸小黄鱼和一盘蛋卷儿腊肉丝就摆到了几案上。“阿飞,吃晚饭了。”楚阿房一边拿木勺往陶碗里盛饭一边叫道。 燕子飞坐在那里,正全神贯注地在苦练基本功,楚阿房一连喊了三遍,他才听到一声,急忙答应着站起来走到几案前一看,不禁非常惊喜道: “哎呀,饭菜做好啦!阿房,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好的厨艺……做饭时咋不叫我一声?事先不是说好了我要烧火吗?” “呵呵呵……”楚阿房微笑道,“你那么用功……我咋好意思打扰你呀?阿飞,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厨房里的那眼泉水是温泉,水是热的,那温度正适合洗澡……” 吃罢晚饭,楚阿房让燕子飞先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然后,她也舒舒服服地坐在木盆里泡了一个澡。洗罢,楚阿房穿着贴身内衣回到洞房一看,燕子飞正在练功,她就心情愉快地走到木榻前,开始铺被褥。楚阿房一边舒展那崭新的被褥,一边在心里对天宝和珠儿说: “哥哥,姐姐,对不起了!今天我和阿飞喧宾夺主,要借用你们的成亲被褥……请哥哥姐姐海涵吧!” 楚阿房心里默念着,十分利落地铺好了被褥,便叫过燕子飞,两个人一起躺进被窝里,温柔同眠…… 楚阿房的娇躯被燕子飞给拥抱着,她心里感到十分踏实,所以,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香喷喷地睡着了。 燕子飞因为惦记着明天楚阿房的生日,迟迟不能入睡。他总是在心里想着,明天怎样才能给楚阿房一个惊喜?想着,想着,忽然他的心弦一动,有主意了:凤凰山上有很多鲜花,燕子飞决定用花朵摆出“生日快乐”四个大字送给楚阿房。 主意拿定之后,燕子飞不禁满心欢喜。因为怕睡过头,他一直不敢合眼……心里盼啊盼啊,盼望快些天亮……终于,燕子飞熬到了天光见亮,他见楚阿房还在十分香甜地熟睡着,便悄悄地起身穿好装束,脚步轻轻地走到洞口前,慢慢将洞“门”全部打开,来到外面一看,大雨早就停了。只见凤凰山雨后的早晨,一派清新秀丽,山坡上的各种花朵五彩缤纷,鲜艳夺目。 燕子飞非常高兴,他动作飞快地采摘来很多花朵,在洞口前别出心裁地摆出一个大大的“心”形,内有“生日快乐”四个色彩缤纷绚丽的文字。他刚刚把字摆好,只听楚阿房的声音在洞房里传出来道: “阿飞,今天你咋起得那么早?你在外面干什么呢?” 随着话音儿,只见楚阿房笑容灿烂地走了出来。 燕子飞看见她,立刻笑道: “阿房,生日快乐!” “阿飞,谢谢你的祝福!”楚阿房喜笑颜开地说,一低头,看见了摆在草地上的那些绚丽夺目的花朵图案,她的眼睛一亮,不禁高兴得热泪盈眶道,“啊,好美呀!‘生日快乐’——阿飞,我真的是太快乐、太幸福了呀!” 楚阿房话音刚落,只见远处飞来好多只五彩缤纷的凤凰——那些无比美丽的凤凰都落在了前面那棵极其高大的梧桐树上,纷纷发出悦耳动听的鸣叫,好像在对她说: “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第五十六章 眷恋 随着凤凰的鸣叫,周围所有的鸟雀也都纷纷发出了悦耳动听的叫声…… 楚阿房听见,不禁激动万分地对燕子飞说: “百鸟齐鸣,花香四溢……阿飞,我万万没有想到,我楚阿房十八岁的生日会是如此的隆重脱俗啊!” 燕子飞满心欢喜道: “这正是我所要看到的场面!阿房,只有你开心快乐,我燕子飞才会开心快乐!” 说罢,他把楚阿房紧紧地拥抱住了。楚阿房感到非常快乐,她情不自禁地将绽放着幸福笑颜的面庞贴在了燕子飞的胸前。这时,一轮红日从东边的天际冉冉升起,那喷薄四射的光芒,金灿灿地照耀在凤凰山上,把燕子飞和楚阿房的身影都给洒上了一层瑰丽迷人的色彩…… 燕子飞和楚阿房手拉着手回到洞房里,一起到厨房做早餐。 吃罢早餐,楚阿房其乐无穷地对燕子飞说: “阿飞,今天咱俩不走了,就在这里好好的休息一天……等过了我的生日,明天一早咱就出发赶路。” “好,我听你的。”燕子飞十分痛快地说,“阿房,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就陪着你在这里快快乐乐地度过这一天。” “嗯。”楚阿房点头道,“阿飞,这凤凰山主峰上的景色真美呀,鸟语花香,有凤来仪……我好喜欢这里。”说到这儿,她忽然一眨眼睛,“哎,阿飞,有一件事情我没弄明白——以前咱俩在一起睡觉时,早晨都是我比你先起来……今天却为何你比我起来的早啊?” “这……”燕子飞犹豫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嘿嘿嘿……阿房,我说出来你可别笑话我。今天你过生日,我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昨晚躺在床上绞尽脑汁地想,才想出一个用鲜花摆成祝你‘生日快乐’的好主意。主意拿定之后,我因为怕睡过头早晨起来晚了时间来不及,就一夜没合眼……所以,等天色一见亮我就悄悄地穿衣起床了,自然今天就比你起来的早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楚阿房不禁非常感动地说,“阿飞,为了让我欢喜,你真是煞费苦心了呀!”说到这里,她把眼角噙着的泪花儿擦去,“啥也别说了,阿飞,现在你赶紧脱衣裳,躺被窝里好好地睡一觉。” 燕子飞急忙说: “不,阿房,我不睡觉,我要陪着你好好的过生日。” 楚阿房不听他的话,她把被褥铺上了,强行叫燕子飞睡觉。 燕子飞拧不过她,只好脱去装束,上床躺到被窝里说: “阿房,我睡一会儿就得——半个时辰之后我若没有醒过来,你就把我叫醒,免得你一个人呆着没意思。”说罢,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燕子飞昨晚一夜没合眼,现在真是困极了。所以,他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呼呼呼”地睡着了。 燕子飞这一觉睡得可真香,本来他只想睡半个时辰,可是都睡到中午了,他还没有醒来。 楚阿房一直坐在燕子飞的身边静静地陪伴他,这时见中午了,她要去做午饭,就站起身来向厨房走去。她刚迈出两步,突然只觉得心口像被尖刀扎了一下似的剧烈疼痛起来。“啊——!”楚阿房大叫一声,花容惨变,急忙用双手捂住了胸口。 “阿房,你怎么啦?”燕子飞一股身坐起来问道,见楚阿房面色刷白,双手护胸,表情异常痛苦的样子,吓得他满头大汗,慌忙下床站到她面前,“你……这是怎么了,阿房?” “我……心痛欲裂……”楚阿房强忍着疼痛说,“阿飞,快扶我坐到床上……” “好!”燕子飞惊慌失色地答应一声,小心翼翼地把楚阿房扶到床边,让她坐了下来。 楚阿房紧咬牙关,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足有一刻钟的工夫,苍白的脸色才渐渐好转起来。 燕子飞提心吊胆地守在旁边,这时见楚阿房紧皱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脸色有了红润,他就抬手一边给她擦拭额头和鬓角上的汗水一边问道: “阿房,你好了吧?” “嗯,阿飞,别担心,我没事儿了。”楚阿房强颜作笑道,伸手抓住燕子飞的一只手,声音幽幽地说,“可是……我觉得有些疲惫……阿飞,你坐下,陪我好好地呆一会儿吧。” 燕子飞点点头,默默地坐在了楚阿房的身边。楚阿房把身子紧紧地依偎着他,意味深长地说: “阿飞,如果咱俩要是能像这样长相厮守……那该有多好啊?” 燕子飞的心不禁颤抖一下,莫名其妙地问道: “阿房,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说奇怪的话呀?咱俩心心相印,一定能长相厮守!” “呵呵……”楚阿房苦笑一声,“阿飞,你说得真好,咱俩心心相印,一定能长相厮守……可是,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剩下你自己……” “不!”燕子飞打断她的话说,“阿房,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不许你说这种扫兴的话!”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楚阿房立刻柔声道,“阿飞,你说得对,今天是我的生日,咱俩就尽情地说高兴的话……” 于是,楚阿房就东扯葫芦西扯瓢地和燕子飞说起逗他开心的话来…… 不知不觉就要傍晚了,楚阿房忽然听到燕子飞的肚子“咕咕咕”地叫了起来,她就十分抱歉地说: “阿飞,瞧,我光顾和你说话了,竟然忘记了给你做饭吃……中午饭你还没吃呢,现在就要傍晚了,你一定十分饥饿了。走,咱俩一起做饭去。” 吃罢晚饭,楚阿房见外面天色黑了下来,她就对燕子飞说: “阿飞,夜幕降临了,你去把洞口堵严。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真的?这可太好了!”燕子飞欢欣鼓舞道,急忙跑到洞口,搬起石头一块一块地摞起来。不一会儿,他就把洞口全部堵严了,转身往回走时,不禁大吃一惊:只见楚阿房那身洁白如雪的衣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袭十分鲜艳的红妆,在烁烁闪亮的青铜灯映照下,真是美丽如花,光彩照人。 “啊,真美呀!”燕子飞不禁脱口而出道。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楚阿房长袖轻舒,柔美的身姿随之旋转起来——她一边翩跹起舞一边开口唱道: “今日何日,氤氲花鲜,凤鸣鸟唱,快乐无边;今夕何夕,我舞翩跹,子飞相伴,情暖心间;良辰美景,思绪万千,凤凰山上,月圆中天;朝夕与共,虽苦亦甘,两心相悦,希冀无边……” 第五十七章 诀别 楚阿房在洞房里载歌载舞。她的歌声悠扬婉转,荡气回肠;她的舞姿翩然优雅,神采飞扬…… 燕子飞站在旁边,只看得神魂颠倒,如醉如痴……直到楚阿房歌罢舞停,他才异常惊喜地鼓掌喝彩道: “好,好,太好了!阿房,真想不到啊,你的歌声是那么的动听,你的舞姿是那么的美妙!”说话间,他上前把楚阿房紧紧地拥抱住,情不自禁地把嘴对着她的耳畔说,“阿房,我爱你!” 楚阿房闻听,不禁心潮澎湃,暖流滚滚。“阿飞,我也爱你!”她热泪盈眶地说,“阿飞,我累了,现在好想让你搂着我睡觉啊!” “好,阿房,那我现在就搂着你睡觉!”燕子飞柔声道。说罢,他将楚阿房抱了起来,走到床榻前,把她轻轻地放在了床上,满心欢喜地看着她的红妆说,“阿房,本来我以为你穿着那身洁白的衣裳最好看,没想到,现在你穿上珠儿的嫁衣,光彩照人,更加美丽无比了!” “阿飞,你真会说话!”楚阿房含着热泪微笑道,“好了,别浪费时间了。阿飞,你帮我把衣裳脱掉吧!” 燕子飞点点头,伸手帮她脱去了大红的嫁衣,又把她的白色衣裳脱下来之后,燕子飞看到了楚阿房只穿着贴身内衣的丰满身子,他的心跳不禁加快起来,急忙伸手去拿被子要盖在楚阿房的身上,却听楚阿房声音羞涩道: “阿飞,你还没有给我脱完呢,却怎么停止不脱了呀?” “啊?”燕子飞脸色涨红道,“阿房,每天你都是穿着贴身内衣睡觉的……再脱,你可就……” “脱嘛!”楚阿房满面羞红地娇声说,“阿飞,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要与往不同!——我不但要你给我脱光,我还要你也脱光!” “啊?”燕子飞不禁吓了一大跳,“阿房,你……你……你这是怎么啦?是不是发高烧了啊?” 燕子飞说着话,急忙去摸楚阿房的额头,却听楚阿房郑重其事道: “我没有发烧。阿飞,现在我要给你做媳妇儿,要和你入洞房!” 燕子飞的心不禁“怦怦怦”地猛跳起来,他慌忙说: “阿房,我……” “‘我’什么?”楚阿房不容分说道,“今宵一刻值千金!阿飞,别磨磨蹭蹭的了,快脱吧!” 燕子飞看着楚阿房那坚定不移的目光,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便不再做声,硬着头皮去脱楚阿房的贴身内衣。随着上下内衣的脱去,楚阿房那完美绝伦的身体就一览无余地全部展现在了燕子飞的面前。燕子飞的心差点儿没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啊,真美呀!”他失声赞叹道,不禁满脸通红,慌忙抓起被子盖住了楚阿房那十分丰满的娇躯…… 楚阿房的芳心也在“怦怦”紧跳着。她静静地躺在被窝里,等燕子飞满脸通红地脱光了衣裳,慌忙躺进被窝里,她就鼓起勇气翻身趴在了燕子飞的身上,把柔美红润的香唇吻在了他那棱角分明的嘴唇上。燕子飞立刻就感受到了楚阿房的甜蜜与柔软,他的身体不禁激灵一下,浑身热血沸腾起来,情不自禁地搂住楚阿房,一边非常热烈地和她亲吻,一边尽情地抚摸着她那柔美娇躯的动人部位…… 楚阿房的芳心剧烈跳动着,她如饥似渴地和燕子飞亲吻着,深深地感受着他的炽热抚摸,忍不住娇声吟唤起来。燕子飞听到她那如泣如诉的声音,不禁血脉贲张,他那十分雄壮的命根子顿时勃然而起——燕子飞浑身发热,欲火中烧,忍不住翻身坐起来,把娇声连连的楚阿房抱到怀里,和她紧紧地结合在了一起…… 燕子飞和楚阿房就像火山爆发似的尽情热爱着……直到深夜,两个人才心满意足地穿上内衣,重新躺进了十分温暖的被窝里。 燕子飞紧紧地搂着楚阿房,充满无限深情地说: “阿房,你真好,你能给我做媳妇儿,真是我燕子飞的天大福分。阿房,我爱你!” “阿飞,谢谢你给我的爱!我也爱你!”楚阿房含着热泪柔声说,“人生在世,会有很多不如意的事情发生。阿飞,我知道你是一个非常勇敢、非常坚强的男子汉!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能失去勇气,不能失去信心,要坚强勇敢地生活下去!” “好,阿房,我记住你的话了!”燕子飞答道。 楚阿房微笑道: “阿飞,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好了,时候儿不早了,明天还要赶路呢。睡觉吧,阿飞。” “好,睡觉。”燕子飞笑道。说罢,便美滋滋地闭上了眼睛,搂着楚阿房开始入睡……很快,他就“呼呼呼”地睡着了。 燕子飞这一觉睡得可真香,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儿,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燕子飞睁开眼睛一看,楚阿房不在身边,他就急忙坐起来叫道: “阿房,阿房……” 没有回答。 燕子飞以为楚阿房正在厨房里做早餐呢,就不再喊叫,他要帮她去烧火,便急忙起身穿好装束,正要迈步往厨房走,忽然发现在几案上,赫然摆放着一块像鸟蛋似的玉石。燕子飞的心不禁颤抖一下,因为那是楚阿房随身携带的宝贝——“留音石”。立刻,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燕子飞慌忙伸手把“留音石”抓起来,用微微颤抖的指头在上面弹了三下,立刻,楚阿房的声音就在里面响了起来: “阿飞,当你听到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儿,我已离你远去,回到了属于我的世界里。阿飞,请原谅我一直没有对你说实话,现在我要走了,必须把实话告诉你。我本来不是人类,而是一只白狐,经过千百年的修炼之后,才在十八年前的今天修炼成人。在你的眼里,我好像十分了不起,其实,在我的族群里,我是最没用的一个。我的族长——也就是我母亲,她才是真正强大无比的。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以我楚阿房现有的能力,不及我母亲的万分之一。我母亲道行深远,法力高强,高强得令人无法想象:尤其是她的‘秒杀神功’,更是空前绝后,天下无敌。她坐在自己的修炼宫中,使用‘意念追杀剑’,不动声色地在瞬间就能杀人于千里之外……所以,在我的族群里,我母亲是一个绝对说一不二的首领,若有谁胆敢违抗她的命令,只有死路一条,包括我也不例外。 阿飞,在我的族群里,个个都只争朝夕,拼命苦炼……只有我,生性贪玩儿,不求上进。大概是上天垂怜于我吧?我虽然不学无术,却天生具有一双‘慧眼’——我若运用法力使用‘慧眼’,能够十分清楚地把人类以及一切动物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穴道经脉全部看透。因此,我不但能十分准确地给人推拿正骨,点穴治病,而且还能判断出一个人是好还是坏。在我看来,决定一个人的好坏,就在于他的心是红还是黑:好人的心都是红色的,坏人的心都是黑色的——决定好坏的程度就看颜色怎么样?越是好人,他的心就越是鲜红;越是坏人,他的心就越是黑暗…… 阿飞,在我见过的所有人类中,你的心是最红最红的,红得鲜艳,红得发亮,红得耀眼。因此,当我在长平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儿,就怦然心动,暗自对你以身相许了。因为我知道你是天下最好的男人,是值得我楚阿房依靠的,所以,我才毫不防范地和你同床共枕……事实证明,我没有看错人,你的一举一动、所作所为,都是光明正大,令人赞佩的。所以,我真的很欣赏你。 阿飞,我十分相信缘分。在茫茫人海、滚滚红尘中,我和你的相识,就是上天注定的短暂缘分。我曾经对你说过,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我的梦中。这是真的,我真的是在那一天的午睡中梦见了你,当时就断定你是一个真实的存在,我要找到你,才趁着我母亲闭关修炼之际,悄悄从我的世界里跑出来寻找你…… 阿飞,本来,我要和你长相厮守,永不离分。可是,不幸得很,我母亲修炼出关看不到我,着急了,她用法宝‘浑天镜’一搜查,发现了我的行踪,不禁十分生气,立刻使用‘传音入密术’命令我马上离开你,作速回去受罚。因为在我的族规中,是决不允许与异类交往的,我和你这个人类在一起,是犯了天大的错误,会受到非常严厉的惩罚。我自侍母亲对我宠爱有加,拒不服从命令,用‘传音入密术’回话说,决不回去,要永远和你生活在一起……结果,我母亲大发雷霆之怒,立刻使用‘意念追杀剑’刺了我一剑,当时你正在睡觉,疼得我大叫一声,你被惊醒,问我‘怎么了’,我说‘心痛欲裂’——就是那个时候儿,我忍着剧烈疼痛,用‘传音入密术’苦苦哀求母亲放过我,可是,母亲毫不动情,她声音冰冷地说,只给我半天期限,如果逾期我再不回头,她就用‘意念追杀剑’立刻将你处死…… 阿飞,也许我说的‘浑天镜’、‘传音入密术’和‘意念追杀剑’你不会相信,但是,那些的确是一个真实的存在——就如同众所周知的‘空气’、‘时间’、‘声音’和‘思想’一样,虽然摸不着,看不见,可它们的确都是一个真实的存在……我母亲给我下了死命令,万般无奈,为了你的平安,我只有选择离开,才匆匆做了你的媳妇儿…… 阿飞,请原谅我不辞而别。我的‘留音石’给你留下,你的香囊我带走了。从此以后,你我人狐殊途,天各一方,只怕永远都不会见面了。 阿飞,忘了我吧!但是,你绝不能忘记我叮嘱你的那些话,你一定要坚强勇敢地生活下去,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再见了,阿飞!” 燕子飞听到这里,不禁悲痛欲绝。“阿房,我的阿房……”他失声叫道,只觉得眼前发黑,身子一摇晃,竟昏倒在地…… 第五十八章 鸡血石 大约一刻钟之后,燕子飞慢慢的苏醒过来,他睁开失神的眼睛,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任凭伤心的泪水簌簌流淌…… 楚阿房的突然离去,使燕子飞受到了致命的打击。他愁肠百结、痛不欲生地躺在地上,一边回想着楚阿房的英姿笑貌,一边反复倾听着她在“留音石”里留下来的亲切话语……就这样,燕子飞躺在冷冰冰的地上,无精打采地足足呆了大半天,才终于在楚阿房那充满鼓励与期望的温馨话语中,毅然决然地挺身站了起来。 “阿房,你说得对!”燕子飞对着手中的“留音石”大声说,“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燕子飞都不会失去勇气,不会失去信心,我要坚强勇敢地生活下去!你放心吧,阿房,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罢,他把“留音石”装进行囊里,重新振奋起精神来,到厨房里的温泉旁洗漱一番。然后,把昨晚他和楚阿房吃剩下的饭菜都吃光之后,将餐具一一清洗干净,放到碗架里。燕子飞回到洞房,开始收拾床榻上的被褥和楚阿房穿过的嫁衣…… 燕子飞在拿起大红嫁衣的时候儿,自然而然就想起了昨夜他和楚阿房在一起尽情热爱的情景,他一想到楚阿房那妙不可言的动人之处,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无比甜蜜,不由得,他那英俊庄严的脸上绽放出十分幸福的光彩…… 燕子飞仔仔细细地把洞房里原有的东西都按部就班地归位之后,他看着洞房,充满无限深情地说: “再见了!洞房,有朝一日,我燕子飞若能与楚阿房团聚,一定会和她一起回到这里重温旧梦。” 说罢,燕子飞把青铜剑佩在腰畔,背上行囊,将烁烁闪亮的青铜灯吹灭之后,迈步离开洞房,来到外面,将洞口用石头堵严之后,便挺胸阔步地向前走去…… 第二天的中午,燕子飞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走下了巍峨险峻的凤凰山。他马不停蹄地继续赶路……穿过几处村庄之后,燕子飞又置身在了树木成荫的鸡冠山中。 燕子飞阔步走在鸡冠山蜿蜒起伏的山道上,忽然响起了他曾经走过的玉兔山。他发现,这鸡冠山与玉兔山截然不同。玉兔山上,重重叠叠的全都是峥嵘险峻的白色岩石;这鸡冠山上,左一排、右一排的,到处都是红色的岩石——那些大同小异的岩石,都是鸡冠形状。此外,这里还有很多条小溪,源源不断地从山坡上的各个角落里流淌下来,水质清澈,潺潺有声。还有,山中的小动物也特别多,那些欢快活泼的小松鼠,在松枝上、松树下反复跳跃着觅食松果;机灵可爱的小兔子,一只又一只的,纷纷跑到溪边悄悄地饮水。此时,正是深秋季节,满山的枫树,在艳阳高照下,叶子都通红似火。秋风飒爽,树影婆娑…… 燕子飞脚步匆匆地行走在山中小路上,只觉得风光无限,景色美不胜收。这时,燕子飞的肚子忽然“咕咕咕”地叫了起来。他抬头一看,红日偏西了,决定找个有泉眼的地方休息一下,喝点儿水,吃些干粮之后再继续赶路。于是,他边走边左右寻找。不一会儿,燕子飞又听到了汩汩的流水声。他循声望去,只见前边不远处,有一块白色的、与众不同的、圆溜溜的大石头。石头旁边,有一棵大桑树。桑树下面,碧草青青。在那青青碧草中,有一眼山泉,翻滚而出的泉水正在汩汩流淌…… “啊,太好了!”燕子飞喜出望外地说,立刻跑到泉边,摘下行囊,捧起清澈的泉水喝了起来。泉水入口,凛冽甘甜,真是太好喝了。他接二连三地喝了几捧泉水之后,坐在草地上,把装在行囊里的干粮袋拿出来,解开口袋嘴儿,抓出一把干粮吃了起来。 燕子飞香喷喷地吃完几把干粮之后,又把干粮袋放回行囊里,伸个懒腰,放平身体躺在草地上想打个盹儿。哪知,他刚一躺下,脊梁骨就被一个硬梆梆的东西给咯了一下。他赶紧翻身坐起来一看,发现一块圆溜溜的红色小石头,在草地上半隐半现。他随手把小石头抓起来,放到掌心上仔细观看。只见它的形状跟“留音石”一样,大小也差不多少,摸着光溜溜的,只不过“留音石”是白色的,这块小石头却颜色通红,就像鸡血一样鲜艳欲滴。 “啊,鸡血石!”燕子飞十分惊喜道,爱不释手地把玩儿了好一会儿,才把它装入行囊。然后,他又重新躺在了草地上开始打盹儿。 本来,燕子飞想休息一会儿就起身继续赶路。可是,没想到,他刚把眼睛闭上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这一觉睡得可真香啊!“咯咯咯儿……”突然山坡上响起一阵野鸡的惊叫声,燕子飞被惊醒了,他急忙坐起来一看,周围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有穿林而过的山风在嗖嗖作响…… “糟糕,天色这么黑了。不行,我不能再睡了,得抓紧时间赶路。”燕子飞自言自语地说罢,立刻站起来,背上行囊,迈步就走…… 这鸡冠山的路途也太漫长了。燕子飞低着头,一边看路一边脚步不停地走啊,走啊,走啊……也不知走了几个时辰,只走得他腰酸腿疼,气喘吁吁,还是没有走出这座鸡冠山。 正当燕子飞拖着沉重不堪的脚步还在无休无止地行走时,忽然,一个“嘻嘻嘻”的笑声传进他的耳朵里——那笑声虽然像银铃一样悦耳,但是,此时在他听来,却是那样的蹊跷。燕子飞的浑身不禁微微发起抖来。正当此时,又一个低沉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小伙子,你转着圈儿地走了一夜,不累吗?” 那声音虽然不大,却振聋发聩,使燕子飞不禁幡然醒悟道: “糟糕,我遇到‘鬼打墙’了!” 他的话音刚落,那“嘻嘻嘻”的笑声又响了起来——这时他忽然觉得,那蹊跷的笑声里充满了顽皮。 “喔喔~~!”忽然,一声嘹亮的公鸡打鸣声响起,顿时燕子飞浑身一震,彻底清醒过来,他急忙停住脚步,抬头一看天空,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这时,他再看周围的环境,朦朦胧胧之中,只见一块白色的、与众不同的、圆溜溜的大石头;石头旁边,有一棵大桑树。桑树下面,碧草青青。在那青青碧草中,有一眼山泉,翻滚而出的泉水正在汩汩流淌…… “天哪,真是‘鬼打墙’——我燕子飞竟然在这里白白地走了一夜!”燕子飞叫苦连天道,不禁感到万分沮丧,一屁股又坐在了昨天睡过觉的草地上。他刚刚坐下,就觉得身后有人在对着他的脖颈儿吹凉气…… 第五十九章 调皮鬼 “啊——!“燕子飞惊叫一声跳起来,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男孩儿,正嘻皮笑脸地站在对面看着他;小男孩儿的旁边,站着一位慈眉善目、身穿一件破旧黑袍的老者。 燕子飞长出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老者说: “老人家,你好!你这小孙子也太调皮了,刚才差点儿没把我吓死!” “嘿嘿嘿……”老者笑道,“燕子飞,真是对不起,我这小孙子总是这么调皮。” “哦?”燕子飞不禁一愣,“老人家,你怎知我叫燕子飞?” 不等老者回答,小男孩儿抢先说: “当然知道,因为刚才是你自己说的‘我燕子飞竟然在这里白白地走了一夜’。嘻嘻嘻……”小男孩儿说着话,嘻皮笑脸地扑到燕子飞跟前,“大哥哥,你的身体好温暖,你抱抱我吧。” 燕子飞答应一声,十分喜欢地把他抱了起来。这个小家伙实在是太调皮了,一跑到燕子飞的怀里,就把两只白白净净的小手伸进他的胳肢窝里抓挠起来。燕子飞感到十分痒痒,忍不住笑道: “小家伙,你真是太调皮了。” “是呀是呀,因为我是个调皮鬼。”小男孩儿笑嘻嘻地说。 老者闻听,脸色不禁一变,立刻喝道: “大宝,不许胡说。” “老人家,大宝没有胡说,这小家伙真的是个调皮鬼。”燕子飞急忙打圆场说。 老者一愣,随即又“嘿嘿”地笑道: “对对对,他没胡说,他没胡说。燕子飞,你走了一夜的冤枉路,一定又累又饿了吧?走,快到我家里去歇歇脚,顺便再吃点东西。” “哦?”燕子飞心里不禁一动,“老人家,你家在哪里?” “我家不远,就在这山坡的后面。燕子飞,快走吧,我给你带路。”老者说罢,十分热情地转身就走。 盛情难却,燕子飞就背着行囊,抱着大宝,跟在老者的后面往他家走去。这大宝真是个调皮鬼,他在燕子飞的怀里不停地用两手扮鬼脸儿“啊、啊”地吓唬他玩儿。 燕子飞跟随老者走上山坡,只见一座破败不堪的小草房,孤零零地坐落在一棵山梨树下。大概是地方太小的缘故,小草房没有院墙,看上去十分的荒凉。见此情景,燕子飞不禁十分感慨地对老者说: “老人家,真没想到,你们会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是啊,没办法,我们想回老家,可是没有人能帮忙啊。”老者十分无奈地说,“到家了,燕子飞,快进去吧。” 燕子飞答应一声,抱着大宝走了进去。到屋子里一看,这也太穷了,黑咕隆咚的,连盏油灯都没有,只有一口破木柜,黑漆漆的摆在正当中。另外,还有一股刺鼻的发霉味道满屋弥漫。 老者见燕子飞进了屋,随手把破烂不堪的木门关上了,之后,从那口破柜里搬出一个枕头当凳子让他坐。 燕子飞见只有一个能坐的枕头,不由得叹了口气说, “我不坐。老人家,你坐吧。” 老者坚持让燕子飞坐,没办法,他就坐下了。这时,大宝从他的怀里出溜下来,钻到破柜里取出一个山梨,笑嘻嘻地对他说: “大哥哥,这是爷爷捡回来的食物,我和爷爷饿了就吃这个。给,你饿了,你也吃一个吧。” 燕子飞听见,不禁心里一酸,他接过山梨,没有吃,而是眼泪汪汪地对老者说: “老人家,你们这日子过得太困难了!” “是啊,没办法,家里实在是太穷了,连一文钱都没有。” 燕子飞闻听,立刻毫不犹豫地把行囊里的盘缠钱取出来,递给老者道: “老人家,这是九百二十个圜钱,你快收下吧。” “不不不,我不要。”老者慌忙推辞道,“这是阳间的钱,你给我我也没处去花。” “啊?”燕子飞失声惊叫道,“老人家,你……你说什么?” “我……”老者不禁脸色更变,急忙对他说,“燕子飞,你别害怕,我不会害你的。既然我说走了嘴,那就实话对你说吧:刚才大宝说的没错,我们爷儿俩真的都是鬼。” 燕子飞的头发刷地一下炸了起来,他失手扔下圜钱,转身就跑,却一头撞在了关着的门板上,“咚”地一声闷响,破旧糟烂的木板被他撞了个大窟窿。立刻,一束耀眼的亮光照了进来。大宝尖叫一声,跳进柜子里藏了起来。 老者见燕子飞栽倒在地,惊慌失色地对他说: “燕子飞,你别害怕。虽然我们是鬼,可我们不会害人的。真的,因为我们不是害人鬼。” 燕子飞蒙头转向地倒在地上,这时听到老者的再次解释,恐惧感竟然一下子消除了很多,竖起的头发也都纷纷倒了下去。于是,他慢慢站起来,心有余悸地看着老者说: “老人家,既然你不会害我,那……你叫我到这里来干什么?” 老者说: “我想请你帮个忙。燕子飞,我这屋顶漏了两个大窟窿,我和大宝在这里住不安生,我想请你帮忙给堵上。” “哦,我明白了。”燕子飞说,“老人家,你放心吧,我这就出去把你的漏屋堵上。” 老者闻听,不禁十分激动地说: “恩人哪,燕子飞,我就知道你是好心人。” “是呀是呀。”大宝也藏在柜子里说,“大哥哥,你是好人。我错了,昨天夜里我不应该设圈套让你‘鬼打墙’,害得你走了一夜冤枉路。后来爷爷知道了,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顿……大哥哥,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吧。” 燕子飞闻听,心里不禁生出几分感动,急忙说: “大宝,你别内疚,我原谅你了!” “好好好。”老者又急忙说,“燕子飞,天光大亮了,你快走吧。要不,太阳一出来,你就出不去了。”说罢,他把掉在地上的那串圜钱捡起来交给燕子飞,然后,把门推开一半让他赶紧出去…… 燕子飞走到外面,强烈的亮光晃得他睁不开眼睛。他闭着眼睛原地不动站了一会儿,才慢慢把眼睛睁开,回头一看,天哪,这里哪有小草房?分明只有一座孤零零的荒坟。燕子飞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拔腿就跑,不料,一头正撞在一棵大树上,疼得他大叫一声,醒了过来,原来是做了个恶梦…… 燕子飞睁开眼睛一看,自己还躺在泉水旁边的草地上呢,这时红日已经西沉了,他就急忙站起来继续赶路。 不一会儿,燕子飞就登上了一座山路狭窄的高冈上。只见小路两旁,长着几棵枝繁叶茂的大松树,有一只活泼可爱的小松鼠,正在一棵树上穿蹦跳跃。燕子飞在树下经过时,那只小松鼠竟然冲着他“吱吱吱”地叫了起来,样子好像是在和他打招呼。 燕子飞觉得十分有趣儿,正要对它吹口哨,猛听一声断喝道: “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处过,留下买路财。你若说出‘不’字来,我是管杀不管埋!” 第六十章 点穴 燕子飞被突由其来的劫道声给吓了一大跳,他定睛一看,只见在前边路旁的一棵大松树后面,猛然跳出一个强盗来,脸色漆黑,手持一把大砍刀,站在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 看到强盗那凶神恶煞般的样子,燕子飞的心里不禁一激灵,心想,“我这是怎么了?刚刚做完‘鬼打墙’的恶梦,现在就遇上劫道的了,怎么阿房一走,我就霉运缠身了?他娘的,这还让不让人好好地活啦?”燕子飞这样一想,不禁非常愤慨,怒火“腾”地一下蹿了起来。 “狗强盗,敢劫你燕大爷,真是活得不耐烦啦!看剑!”他厉声喝道,随即拔出青铜剑,一个箭步冲上前,猛然将剑挥起,照准强盗的当头劈了下去…… 本来,燕子飞以为马上就有一场凶杀恶斗发生,他已经做好了决一死战的打算。哪知,他那寒光闪闪的青铜剑刚一抡起,就听“哎呀!”一声惊叫,强盗竟然扔下大砍刀,掉头逃跑起来。这实在是太出乎燕子飞的意料了,劫道的竟然让被劫的给吓跑了,燕子飞哭笑不得,他愣了片刻,随即乘胜追击。 此时,燕子飞因为占了上风,所以斗志高昂,只见他跨步纵身,几个起落就追到了强盗的身后,正要伸手将他生擒活捉,忽然,燕子飞灵机一动,想起楚阿房对付歹徒的方法,他就将剑入鞘,随后抬起双手,将力气凝聚在两个中指上,看准强盗的“神道”、“中枢”、“命门”和“委中”穴位,动作飞快地连点几下——本来,燕子飞这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出手点穴的,根本就没指望能有什么作用,哪曾想,随着他的点穴到位,只听强盗“啊——!”地发出一声惊叫,竟然一动不动地呆立在了那里。 “啊?点住了?”燕子飞不禁一愣,随即欣喜若狂地欢声叫道,“阿房,我会点穴啦,我会点穴啦,哈哈哈……这可真是太好啦!”说罢,他收起笑容,大步走到强盗对面,“唰”地一声抽出青铜剑,将寒光闪闪的剑尖顶在强盗的胸前,厉声道: “大胆的强盗,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手持利刃,拦路抢劫……我燕子飞岂能放过你?” “燕大侠饶命,燕大侠饶命啊!”强盗惊恐异常地看着寒光闪烁的青铜剑,连声求饶道,“恳求燕大侠高抬贵手,放过我孙小二吧!” “放过你?”燕子飞冷笑道,“荆轲大哥曾经对我说过,除恶务尽——若遇到恶人,能置之于死地手下就绝不留情。否则,对恶人的怜悯,就是对好人的残酷!” “可是,燕大侠,我不是恶人哪!”孙小二哭丧着脸说,“都怪我鬼迷心窍,在赌场欠下了高利债,被债主逼上门来讨债,因为没有钱还,几次三番被打……我没有办法,实在是被逼急了,才跑出来拦路劫道的……我只想截些钱财去还高利债,真的没有杀人害命啊!没想到,刚一出马就遇到了燕大侠……呜呜呜……”说到这里,孙小二失声痛哭起来。 燕子飞听见,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此话当真?”他半信半疑地问道,“孙小二,你手持凶器,脸面像凶神恶煞一样……怎么看怎么像个穷凶极恶的歹徒,我如何能相信你所说的话?” “燕大侠,我说的句句是实话呀!”孙小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不信你摸摸我这脸,我本来是一张小白脸儿,为了吓唬人,临出门时才用锅底灰抹黑的。还有我拿着的那把大砍刀,也不是真的,那是我花了两天的工夫用木头做成的……” “真的?”燕子飞将青铜剑还入鞘内,伸手一摸孙小二的脸,果然碰了一指头灰,他又急忙走到孙小二扔掉的大砍刀前,伸手拿起来一看,虽然十分逼真,却轻飘飘的,他稍微用力一折,“咔擦”一声,断成两截,果然是用木头做成的。 燕子飞不禁“扑哧”一笑,转回身来对孙小二正色道: “孙小二,你真的不是恶人。既然如此,我就放过你吧。” 孙小二一听,高兴极了,立刻感恩戴德地说: “多谢燕大侠开恩,多谢燕大侠开恩!” “记住,孙小二,以后再也不许干这伤天害理的勾当了。”燕子飞说罢,迈开大步向前走去。他走了没几步,只听孙小二慌忙叫道: “燕大侠慢走……” “哦?”燕子飞回头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燕大侠,你点住了我的穴道,我动不了坑儿,没法回家呀!”孙小二带着哭声说,“恳请燕大侠,给我解开穴道啊!” “这……”燕子飞不禁愣住了,他脸色一红道,“孙小二,实不相瞒,我只会点穴,不会解穴……即便这点穴,我也是刚刚学会的,还不太熟练呢。所以,现在你动不了坑儿我也没有办法……” 不等燕子飞说完,孙小二就失声痛哭道: “天哪,我的命咋这么苦啊!穴道被点住了,动不了坑儿,总是在这里傻站着,这要是等到天黑下来,我还不得叫野兽给吃了啊?呜呜呜……” “好了,孙小二,你别哭了。”燕子飞劝道,“我虽然不会解穴,但是我可以试一试。” 说罢,他走到孙小二的身后,按照楚阿房给人解穴的样子,抬起右手,挥掌在孙小二后背的“神道”、“中枢”和“命门”穴位处“啪啪啪”地猛拍几下,只疼得孙小二直咧嘴,却没有解开穴道。 燕子飞的额头上不禁冒出了汗珠儿,他站在那里想了想,忽然飞起一脚踹在孙小二的后腰上,疼得孙小二大叫一声,一头扑倒在地——随着他的跌倒,身上那些被点住的穴位一下子全部被震开了。顿时,孙小二感到浑身特别舒畅,一股身,他爬了起来,对燕子飞欢笑道: “好了,好了,我恢复自由啦!燕大侠,我走了!”说罢,抬腿就跑。 燕子飞十分开心地望着他的背影,抬手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儿,忽然叫道: “孙小二,你回来,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第六十一章 吃人族 孙小二闻听,急忙跑回来说: “燕大侠,有啥话你就尽管问吧,我保证实话实说,绝不撒谎!” “好。”燕子飞一点头,“孙小二,你欠人家多少赌债?” “这……”孙小二犹豫一下说,“实不相瞒,燕大侠,我手里没有钱,是在赌场借的高利债——当时说好的,借五十枚圜钱,若当天归还,只还本钱,每超过一天,就增加十枚圜钱……当时我赢钱心切,就一口答应下来,本以为赌完一场赢到钱就能立刻把本钱还上,没想到当场竟输了个精光……结果,算今天已经超过八天了,我欠下的高利债从五十枚圜钱涨到了一百三十枚圜钱不说,我还挨了五顿暴打……我又急又怕,都要后悔死了!” “现在你知道后悔了?”燕子飞问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孙小二,如果你把钱还清了,还去赌场吗?” 孙小二连连摆手道: “不去了,不去了,这一辈子我再也不去那个鬼地方了!” “好,浪子回头金不换。”燕子飞朗声道,随即摘下行囊,从里面取出三百枚圜钱来,对孙小二说,“这是三百枚圜钱。孙小二,你收下吧,除了还高利债,剩下的圜钱留着你应急用吧。” “啊?这么老多钱哪!燕大侠,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哪!恩人在上,我孙小二给你磕头啦!”孙小二热泪滚滚地说罢,就要跪下磕头,燕子飞急忙将他拦住道: “不必多礼!孙小二,你赶紧拿上钱去还债吧,记住,以后一定要走正道,做一个问心无愧的男子汉。好了,你快走吧,我得抓紧时间赶路了。” 孙小二答应一声,带着三百枚圜钱,千恩万谢地跑了。 燕子飞开始继续赶路。此时,他的心情非常愉快,一边脚步匆匆地前进,一边喜滋滋地想道,“我会点穴了,真好!如此开来,我燕子飞还真是一块练武的好材料啊!……” 将近傍晚的时候儿,燕子飞走下了鸡冠山,又趟过一道浅水河,前面出现一座小村庄。这时,燕子飞见天色黑了下来,他不想走夜路,就到一户人家去投宿…… 就这样,燕子飞晓行夜宿,渴饮饥餐。两日之后的一个中午,他来到了一座气势磅礴的山岭下。岭下有一块巨大的花岗岩,上面赫然刻着“蜈蚣岭”三个大字。燕子飞的心不禁为之颤抖一下。“啊,好险恶的名字!”他脱口而出道,沿着崎岖坎坷的山路,脚步匆匆地登上了蜈蚣岭。 不一会儿,燕子飞就走进了蜈蚣岭的深处。随着前进的脚步声,他的心跳也加快起来,因为他感到越走前边越凶险,一种危机四伏的感觉不禁袭上了心头…… 说句心里话,燕子飞和楚阿房在一起的时候儿,不论是走山路还是走夜路,他一点儿都不担心害怕。如今,楚阿房离他而去,现在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他真的害怕穿山过岭。 此时,燕子飞一边快步急走一边忧心忡忡地想道,“在玉兔山,我遇到了装神弄鬼的歹徒和吃人的怪兽,险些丧命,是颜如玉救了我一命;在易水河,我遇到了三个水贼,是秦舞阳救了我一命……在鸡冠山,我虽然没有遇到生命危险,但是,却碰上了孙小二那个假强盗……如今我走在地势险恶的蜈蚣岭上,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险情发生?但愿无论遇到多么险恶的事情,我燕子飞都能逢凶化吉,平安无事。” 燕子飞心里正在默默祈求,忽然,“轰隆”一声雷响,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他的心不禁一沉。“糟糕,怎么好端端的天气突然下起雨来了?我得赶紧找个地方去避雨。”燕子飞自言自语道,急忙四处寻找起来。忽然,他发现,在前面不远处的一个比较平坦的地方,有几棵大杂树,枝繁叶茂,一座茅屋若隐若现地掩映其中。 燕子飞暗自高兴,避雨心切,立刻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不一会儿,他就跑到了茅屋前,门扉紧闭,屋里好像有低低的说话声,他稳了稳心神,正要敲门,却听“嘎吱”一声响,木门竟然打开了。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出现在门口,眉开眼笑地对他说: “好孩子,可把你盼来了!” 听口气,好像她早就知道燕子飞要到她家来似的。燕子飞心里不禁一惊,感到有些奇怪,正犹豫不决是否进屋避雨时,却听老妪又十分热情地说: “孩子,都到家门口了,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进屋啊!” 听她这么一说,燕子飞松了一口气,心想,别疑神疑鬼的了,量她一个老太婆不会把我怎么样。于是,他就笑道: “老奶奶,打扰了,我是来避雨的。” “是啊,是啊,我知道。”老妪连声说,“我知道你是来避雨的,你要是晒太阳就不到我这儿来了。” 没想到,这个老妪说话还挺风趣。燕子飞微微一笑,疑虑顿时消除,便迈步进屋。随后“嘎吱”一声,老妪又把门关上了。 燕子飞进屋一看,这里也太穷了,家徒四壁,只有地当中摆着一张长条桌案;土炕上没有炕席,只铺着一层茅草,一个骨瘦如柴的老翁,正无精打采地躺在炕上。这时,老翁见燕子飞走进来,就有气无力地说: “孩子,你可来了!快坐下吧。” 听他说话的口气与老妪同出一辙,燕子飞就笑着问道: “老爷爷,你们咋知道我要来啊?” 老翁答道: “我们不知道来的是你,我们只是盼着能有个外人来。我和老太婆望眼欲穿地都盼了一个多月了,天天在这儿盼啊盼……今天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燕子飞点头道,随后坐在老翁旁边,“老爷爷,看你这样子,好像是生病了?” “不,他没有生病。”老妪凑过来说,“他这是饿的。” “是啊!”老翁有气无力地说,“我已经一个多月没好好吃东西了,实在是饿得难受啊!” 燕子飞一听,急忙把背着的行囊摘下来,放到炕上,打开了,取出干粮袋,抓出一把干粮送到老翁面前说: “老爷爷,我这里有干粮,你快吃吧。老奶奶,你也一起吃。” 哪知,老翁却不屑一顾地摇了摇头。 老妪笑眯眯地说: “孩子,我们不吃这样的食物,这东西干巴巴的一点儿也不香,还是留着你自己吃吧。” “哦,我明白了,你们年纪大了,嚼不动这硬梆梆的干粮了。”燕子飞有些抱歉地说,“老爷爷,老奶奶,我饿了,这干粮你们不吃,那我就自己吃了。”说罢,他就香喷喷地吃了起来。 老翁看见,急忙对老妪说: “老太婆,你没看见吗?这孩子吃干粮呢,还不快点儿给他端碗水喝?” 老妪闻听,急忙答应一声,跑到外面端来一碗凉水递给燕子飞说: “孩子,这是山泉水,清凉甘甜,可好喝了。” “好,老奶奶,我正口渴呢。”燕子飞笑道,立刻接过水碗,一饮而尽。之后,他一边继续吃干粮,一边问道,“老爷爷,老奶奶,你们不吃干粮,那……你们喜欢吃什么?” “我们喜欢吃肉。”老翁和老妪异口同声地说。 燕子飞毫不犹豫道: “这好办。我会飞石打鸟,等一会儿雨停了我去打一只野鸡来给你们炖肉吃。” “不!”老翁和老妪又异口同声道,“野鸡肉不好吃。” “那……”燕子飞不禁一愣,“二位老人家,你们说,什么肉好吃啊?” “人肉。”老翁答道,忽然坐了起来,笑眯眯地看着他,“准确地说,就是你这细皮嫩肉最好吃了!” 第六十一章 蜈蚣岭 孙小二闻听,急忙跑回来说: “燕大侠,有啥话你就尽管问吧,我保证实话实说,绝不撒谎!” “好。”燕子飞一点头,“孙小二,你欠人家多少赌债?” “这……”孙小二犹豫一下说,“实不相瞒,燕大侠,我手里没有钱,是在赌场借的高利债——当时说好的,借五十枚圜钱,若当天归还,只还本钱,每超过一天,就增加十枚圜钱……当时我赢钱心切,就一口答应下来,本以为赌完一场赢到钱就能立刻把本钱还上,没想到当场竟输了个精光……结果,算今天已经超过八天了,我欠下的高利债从五十枚圜钱涨到了一百三十枚圜钱不说,我还挨了五顿暴打……我又急又怕,都要后悔死了!” “现在你知道后悔了?”燕子飞问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孙小二,如果你把钱还清了,还去赌场吗?” 孙小二连连摆手道: “不去了,不去了,这一辈子我再也不去那个鬼地方了!” “好,浪子回头金不换。”燕子飞朗声道,随即摘下行囊,从里面取出三百枚圜钱来,对孙小二说,“这是三百枚圜钱。孙小二,你收下吧,除了还高利债,剩下的圜钱留着你应急用吧。” “啊?这么老多钱哪!燕大侠,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哪!恩人在上,我孙小二给你磕头啦!”孙小二热泪滚滚地说罢,就要跪下磕头,燕子飞急忙将他拦住道: “不必多礼!孙小二,你赶紧拿上钱去还债吧,记住,以后一定要走正道,做一个问心无愧的男子汉。好了,你快走吧,我得抓紧时间赶路了。” 孙小二答应一声,带着三百枚圜钱,千恩万谢地跑了。 燕子飞开始继续赶路。此时,他的心情非常愉快,一边脚步匆匆地前进,一边喜滋滋地想道,“我会点穴了,真好!如此开来,我燕子飞还真是一块练武的好材料啊!……” 将近傍晚的时候儿,燕子飞走下了鸡冠山,又趟过一道浅水河,前面出现一座小村庄。这时,燕子飞见天色黑了下来,他不想走夜路,就到一户人家去投宿…… 就这样,燕子飞晓行夜宿,渴饮饥餐。两日之后的一个中午,他来到了一座气势磅礴的山岭下。岭下有一块巨大的花岗岩,上面赫然刻着“蜈蚣岭”三个大字。燕子飞的心不禁为之颤抖一下。“啊,好险恶的名字!”他脱口而出道,沿着崎岖坎坷的山路,脚步匆匆地登上了蜈蚣岭。 不一会儿,燕子飞就走进了蜈蚣岭的深处。随着前进的脚步声,他的心跳也加快起来,因为他感到越走前边越凶险,一种危机四伏的感觉不禁袭上了心头…… 说句心里话,燕子飞和楚阿房在一起的时候儿,不论是走山路还是走夜路,他一点儿都不担心害怕。如今,楚阿房离他而去,现在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他真的害怕穿山过岭。 此时,燕子飞一边快步急走一边忧心忡忡地想道,“在玉兔山,我遇到了装神弄鬼的歹徒和吃人的怪兽,险些丧命,是颜如玉救了我一命;在易水河,我遇到了三个水贼,是秦舞阳救了我一命……在鸡冠山,我虽然没有遇到生命危险,但是,却碰上了孙小二那个假强盗……如今我走在地势险恶的蜈蚣岭上,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险情发生?但愿无论遇到多么险恶的事情,我燕子飞都能逢凶化吉,平安无事。” 燕子飞心里正在默默祈求,忽然,“轰隆”一声雷响,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他的心不禁一沉。“糟糕,怎么好端端的天气突然下起雨来了?我得赶紧找个地方去避雨。”燕子飞自言自语道,急忙四处寻找起来。忽然,他发现,在前面不远处的一个比较平坦的地方,有几棵大杂树,枝繁叶茂,一座茅屋若隐若现地掩映其中。 燕子飞暗自高兴,避雨心切,立刻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不一会儿,他就跑到了茅屋前,门扉紧闭,屋里好像有低低的说话声,他稳了稳心神,正要敲门,却听“嘎吱”一声响,木门竟然打开了。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出现在门口,眉开眼笑地对他说: “好孩子,可把你盼来了!” 听口气,好像她早就知道燕子飞要到她家来似的。燕子飞心里不禁一惊,感到有些奇怪,正犹豫不决是否进屋避雨时,却听老妪又十分热情地说: “孩子,都到家门口了,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进屋啊!” 听她这么一说,燕子飞松了一口气,心想,别疑神疑鬼的了,量她一个老太婆不会把我怎么样。于是,他就笑道: “老奶奶,打扰了,我是来避雨的。” “是啊,是啊,我知道。”老妪连声说,“我知道你是来避雨的,你要是晒太阳就不到我这儿来了。” 没想到,这个老妪说话还挺风趣。燕子飞微微一笑,疑虑顿时消除,便迈步进屋。随后“嘎吱”一声,老妪又把门关上了。 燕子飞进屋一看,这里也太穷了,家徒四壁,只有地当中摆着一张长条桌案;土炕上没有炕席,只铺着一层茅草,一个骨瘦如柴的老翁,正无精打采地躺在炕上。这时,老翁见燕子飞走进来,就有气无力地说: “孩子,你可来了!快坐下吧。” 听他说话的口气与老妪同出一辙,燕子飞就笑着问道: “老爷爷,你们咋知道我要来啊?” 老翁答道: “我们不知道来的是你,我们只是盼着能有个外人来。我和老太婆望眼欲穿地都盼了一个多月了,天天在这儿盼啊盼……今天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燕子飞点头道,随后坐在老翁旁边,“老爷爷,看你这样子,好像是生病了?” “不,他没有生病。”老妪凑过来说,“他这是饿的。” “是啊!”老翁有气无力地说,“我已经一个多月没好好吃东西了,实在是饿得难受啊!” 燕子飞一听,急忙把背着的行囊摘下来,放到炕上,打开了,取出干粮袋,抓出一把干粮送到老翁面前说: “老爷爷,我这里有干粮,你快吃吧。老奶奶,你也一起吃。” 哪知,老翁却不屑一顾地摇了摇头。 老妪笑眯眯地说: “孩子,我们不吃这样的食物,这东西干巴巴的一点儿也不香,还是留着你自己吃吧。” “哦,我明白了,你们年纪大了,嚼不动这硬梆梆的干粮了。”燕子飞有些抱歉地说,“老爷爷,老奶奶,我饿了,这干粮你们不吃,那我就自己吃了。”说罢,他就香喷喷地吃了起来。 老翁看见,急忙对老妪说: “老太婆,你没看见吗?这孩子吃干粮呢,还不快点儿给他端碗水喝?” 老妪闻听,急忙答应一声,跑到外面端来一碗凉水递给燕子飞说: “孩子,这是山泉水,清凉甘甜,可好喝了。” “好,老奶奶,我正口渴呢。”燕子飞笑道,立刻接过水碗,一饮而尽。之后,他一边继续吃干粮,一边问道,“老爷爷,老奶奶,你们不吃干粮,那……你们喜欢吃什么?” “我们喜欢吃肉。”老翁和老妪异口同声地说。 燕子飞毫不犹豫道: “这好办。我会飞石打鸟,等一会儿雨停了我去打一只野鸡来给你们炖肉吃。” “不!”老翁和老妪又异口同声道,“野鸡肉不好吃。” “那……”燕子飞不禁一愣,“二位老人家,你们说,什么肉好吃啊?” “人肉。”老翁答道,忽然坐了起来,笑眯眯地看着他,“准确地说,就是你这细皮嫩肉最好吃了!” 重要通知!!! 重要通知!!! 各位书友,我最亲最亲的读者亲亲们,大家好,新年快乐!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秦时明月之鬼谷传人》已经上传两个多月了。在那过去的六十多天里,身为一名业余网络作者,我深深体会到了其中的苦辣酸甜。说实话,写作网络小说,真的很辛苦,我每天所发表的一个章节,区区两三千字,在您看来字数少得可怜,只有几分钟就看完了。可是,对于我来说,写出那两三千字却要花费几个小时、甚至是大半夜的时间……我不是专职作者,每天都要忙于工作,甚至连节假日都没有,《传人》这本书是我在每天晚上利用休息时间,一个字、一个字在键盘上敲出来的,真的很不容易,有时卡文写不下去了,可是应该上传章节的时间却分分秒秒地逼近,那个时候儿,我真是心急如焚,甚至想干脆扔下鼠标和键盘,一头倒在地上大睡不起……但是,我又转念一想,无论如何也不能倒下,因为还有很多热情支持我的读者,正在期待着我的更新……是包括有您在内的众多热情读者,给了我拼命码字、不断更新的强大动力!所以,我真的希望《秦时明月之鬼谷传人》这本书能继续让您免费看下去。可是,前几天我接到了书海编辑的通知,告诉我做好准备,《传人》要上架销售了。当时我觉得很突然,就说,我没有这个想法啊,真的没有让《传人》上架销售的打算,我写小说只是业余爱好,发在网上就是想让大家和我一起分享快乐,并不指望它赚钱啊!编辑说,这是网站的规定,叫我做好准备…… 今天又接到编辑的通知,告诉我网站已经决定了,3月1日《秦时明月之鬼谷传人》正式上架销售,并要我写一篇上架感言…… 实在是没办法了,我只有遵守网站的规定,写下这篇发自肺腑的上架感言。真的,我真心感谢您一直以来,对《传人》的热情支持!希望《传人》上架之后,您能一如既往地捧场阅读下去,只有您的大力支持、不断订阅,才是我废寝忘食、拼命写作的真正动力! 各位读者,我最亲最亲的亲亲们,为了使我能有一个强大的码字动力,为了能够看到燕子飞和楚阿房重逢时的喜悦笑脸,为了最后能够看到草根平民燕子飞那脱颖而出、叱咤风云的潇洒英姿……您就挥动您那一掷千金的金手指按下确定键——慷慨激昂地订阅吧! 最后,送上一首藏头诗,祝各位书友身体健康,新年快乐: 各居一方想联翩, 位面多彩好壮观。 书山有路风光险, 友朋欣然来登攀。 新柳将绿艳阳天, 年年三月兰花鲜。 快马加鞭到书海, 乐看《传人》续新篇。 谢谢大家!我在这里热切期待着各位读者亲亲们的订阅支持…… ——辽西王,2016年2月29日晚。 第六十二章 花千树 燕子飞的脑袋里不禁“轰”地一下,差点儿没炸开。他知道大事不好,猛然站起身来,就要拔出青铜剑,可是,他的右手却不听使唤了,软绵绵的毫无力气,不要说拔剑,就连抬腕子都成了困难;同时,他的双腿也都不听使唤了,软绵绵地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他想纵身跃起,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脚来…… 就在这时,只见老妪笑眯眯地伸出一个指头轻轻一点燕子飞的脑门儿,立刻,他就像一堆稀泥似的慢慢瘫倒在了地上。 这时,老翁纵身从炕上跳下来,和老妪一起把燕子飞抬到了摆在地当中的那张长条桌案上。案面不长不短,不宽不窄,正好能躺下一个人。 此时,虽然燕子飞心里像明镜似的,可四肢却不能动弹,只有老老实实地躺在桌案上,无可奈何地任凭摆布。他知道,自己之所以变成这样,一定是因为刚才他喝的那碗凉水里有“蒙汗药”之类的东西。如此看来,面前这老翁和老妪所说要吃他的肉绝对不是一句玩笑话…… 此时,燕子飞一动不动地躺在长条桌案上,无能为力,不禁又气又恨又急。他气的是自己没有提高警惕,疏忽大意之中陷入绝境;恨的是眼前这两个老家伙没有人性,竟然要活活把他吃掉;急的是自己孤立无助,眼睁睁就要断送性命了。 “唉,这就是命运啊!想不到我燕子飞空有凌云壮志了……结果会落到这步田地!……”燕子飞暗自叹息道,忽然,他的心颤抖一下,他想起了楚阿房,不禁非常难过地在心里对她说,“阿房,对不起,我燕子飞让你失望了!本来,我答应你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失去勇气,不失去信心,一定要坚强勇敢地生活下去。可是,现在我遇到了天大的困难,这个困难是我无法摆脱的……阿房,阿房,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就在燕子飞心急如焚的时候儿,老翁和老妪把他的青铜剑摘了下来,之后,开始动手脱他的征履和装束。不大一会儿,燕子飞就被脱得浑身精光了。 老翁和老妪把燕子飞的装束、征履和青铜剑都放到炕上之后,一起回到燕子飞的身旁。 老翁喜滋滋地用巴掌拍了拍燕子飞肌肉健壮的胸脯,赞不绝口地说: “好,好,真是好样儿的。这两大块充满弹性的腱子肉,吃起来一定是香而不腻。还有这胸膛里的一腔热血,喝起来也定然是甘甜爽口。老太婆,你说是不是啊?” “那是那是。”老妪眉开眼笑地随声附和道,“要不然,我就不费嘴皮子哄他到屋里来了。” 燕子飞听到这里,不禁破口大骂道: “你这两个没有人性的家伙,别得意的太早了!常言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像你们这样丧尽天良,草菅人命,一定不得好死,我燕子飞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本来,燕子飞以为他的痛骂会激怒老翁老妪,让他俩气得发疯,暴跳如雷,这样,他也算出了胸中那口恶气。哪知,老翁和老妪闻听,非但毫不生气,反倒一起笑了起来。 “呵呵呵……”老翁开口笑道,“骂吧,骂吧。燕子飞,时间对于你来说,已经不多了。现在你骂一句少一句,快趁着还有一口气在,你赶紧多骂几句吧,这样,你在咽气的时候儿心里就会舒服了。你若舒服下来,你的肉质就会香嫩无比,我们吃起来才会感到非常的享受啊!” 听他这么一说,燕子飞觉得不能再骂了,心想,“与其浪费口舌痛骂他们,还不如抢在临死之前把心里的疑问解开,这样,我也好死个明白。” 于是,燕子飞叹了口气说: “算了,今天死在你们手里,我燕子飞认了。在我临死之前,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刚才给我喝的是什么水?”“ 这个嘛,可以告诉你。”老翁笑呵呵地答道,“燕子飞,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有一个吃人部落,他们隐居在深山野岭之中,不食谷物,专门以茹毛嗜血为生?告诉你,燕子飞,我和老太婆就是吃人部落的头人,这整个蜈蚣岭的腹地都是我们的地盘。至于刚才你喝的那碗水嘛,嘿嘿嘿……里面添加了我独门研制的‘馨香软骨散’,作用是让你喝了之后,既没有挣扎的力气,又能使你的肉质香嫩无比,口感极佳。”老翁说到这里,好像闻到了燕子飞的肉香,只见一条黏乎乎的涎水从他的嘴角流淌下来。 燕子飞听罢,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他知道,对于吃人部落来说,人和其它动物没有什么区别,就好像其他人类吃鸡、鸭、鱼、肉那样平常。所以,他不再说什么,只有自认倒霉了。心想,“既然我燕子飞难逃一死,那就死个大义凛然吧!” 这时,站在老翁旁边的老妪也不禁涎水直流道: “老头子,火候儿到了,咱俩开饭吧?” “好,我这就给他开膛破肚。”老翁说罢,取出一把十分锋利的匕首,慢慢地向燕子飞的胸膛逼近…… 顿时,一股冷森森的杀气扑面而来,使燕子飞不禁凉彻心脾。虽然他下定决心要死得大义凛然,可是,真正死到临头了,他的牙齿还是不争气地微微颤抖起来。老翁察觉到了他的恐惧感,就停住匕首,笑眯眯地安慰道: “燕子飞,不要害怕,我的‘馨香软骨散’里还含有麻药成分,即便我给你开膛破肚,你也不会有丝毫的痛苦。所以,你尽管放下心来慢慢的领死吧。” 这时,只听老妪迫不及待地说: “老头子,别啰嗦了。我饿了,快给他开膛吧。” 老翁点头道: “好,我这就动手……” 燕子飞闻听,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了,不禁万念俱灰地闭上了眼睛…… 哪知,他刚把眼睛闭上,猛听“咣当”一声门响,随后就是“啊——!”、“啊——!”两声惨叫发出。 燕子飞的心不禁狂跳起来,他急忙睁开眼睛一看,只见一个白衣仗剑的美男子突然闪现出来,老翁和老妪已经双双后背中剑,惨叫一声之后,都扑倒在了他的身上。随后,又一个美貌如花的女子闪身出现在了白衣男子的身旁。燕子飞看见她,眼睛不禁一亮,立刻惊喜交加地叫道: “姐姐,你怎么会来这里?” 原来,这个女子竟然是颜如玉。颜如玉定睛一看,见是燕子飞一丝不挂地躺在桌案上,她的脸色不禁绯红起来,异常惊喜地叫道: “小飞,是你……”她把身子转过去说,“你快起来把衣服穿上咱再说话。” 却听燕子飞无可奈何地说: “姐姐,我起不来,刚才我误中奸计喝了‘馨香软骨散’……” “哦?”不等他说完,白衣男子将剑入鞘,伸手把悬挂在老翁腰带上的一个小葫芦摘下来,打开盖儿,从里面倒出一粒黑色药丸,先拿到鼻孔前闻了闻,然后塞到燕子飞的嘴里说,“这是解药,小飞,你快把它咽下去。” 燕子飞将那粒药丸咽了下去。不一会儿,他就觉得丹田中热流奔涌,霎时,浑身充满了力量。他一抬胳膊,能活动了,不禁非常高兴地对颜如玉说: “姐姐,你先到外面去等我一会儿,等我穿好装束就出去和你说话。” “好。”颜如玉十分痛快地答应道,“树,走,咱俩一起出去吧。” 白衣男子答应一声,立刻跟随颜如玉向外面走去。 燕子飞见他俩出去了,急忙把趴在他身上的老翁和老妪的两具尸体推倒在地,然后起身跑到炕沿边,十分迅速把短裤、褂子和劲装都穿好之后,登上征履,背上行囊,又将青铜剑佩在了腰畔,就快步出门。 此时,外面已经雨过天晴,阳光一片灿烂。 燕子飞快步走到外面,欢天喜地的对颜如玉说: “姐姐,多亏你和这位哥哥及时赶到救了我,要不然,恐怕现在我已经没命了!姐姐,这位哥哥就是你在玉兔山所要等待的那位剑侠大哥吧?” “嗯!”颜如玉笑容灿烂地一点头,“小飞,他叫花千树;树,他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要到云梦山去拜师学艺的燕子飞。” “小飞,你好!”花千树朗声道。 燕子飞立刻答道: “好好好!剑侠大哥,多谢救命之恩!” “哈哈哈……”花千树朗声笑道,“小飞,不必客气。你休要给我叫‘剑侠大哥’,这样的称呼听着怪别扭的,干脆你就给我叫哥哥吧,要不,你直接给我叫‘姐夫’得了,省得以后改口啦。哈哈哈……” “好啊!”燕子飞也欢笑道,“姐夫真是个爽快之人哪。” “什么爽快之人?要我说呀,他就是没羞没臊。还没拜堂成亲呢,就先认上小舅子了,你不难为情,人家还替你害臊呢!”颜如玉双颊绯红道,又表情亲昵地白了花千树一眼。 燕子飞看在眼里,不禁也替颜如玉感到十分高兴,他满心欢喜地打量着花千树。只见他,面白如玉的脸上,五官端正,高挑挑的身材,白衣佩剑,站在那里犹如玉树临风一般,倜傥不羁。 “姐夫,你好英俊潇洒呀!”燕子飞忍不住称赞道,“怪不得姐姐那么倾心于你……” “小飞,休要夸奖于他!”颜如玉有些不好意思道,又十分喜欢地打量着燕子飞的衣装说,“小飞,你穿上这身装束,真是太威风了。你不是早就出来了吗?一晃儿过去那么多天了,怎么才走到这里呀?” 燕子飞答道: “姐姐,我是早就出来了。可是,因为一路上总有事情,就耽误行程了。所以……” 燕子飞话未说完,突然一只响箭在附近的上空发出了极其尖锐的哨音——随着那哨音的响起,只见一大群手持长矛和弓箭的男女老少,都乱哄哄地喊叫着,从周围的各个山洞中奔跑出来,纷纷向他们这边围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