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眠》 第一章 劳雁归巢方入梦 梦里人家不知处 芬芳的野花在我指间慢慢被揉捏成一团,鲜红的汁液染红了我的手,不过没有血的颜色鲜艳。我在这个世界已经有段日子了,可总是无法排解心中的恐慌压抑和失落。过去向往刺激的生活,期待生活中能有些调料。不过,自从来到这里,我再也没有想过,我只想回到家里,自己的房间,自己的浴室,自己的父母…… 这个世界是游戏中的世界。我叫这里“异世”,也影响了周围的同伴都这么叫。语言是人心的反应,仅从我给这个世界起的名字,就可以看出,我不属于这里。 若说景色,地上是厚厚的青草,比之席梦思更软。风是柔的,阵阵袭来想把人醉倒。我躺在山坡上,抬眼就是碧蓝的天空,有云彩慢慢飘过。山下是我们的城池,全是中世纪的欧洲建筑。虽然生活水平一下子降了很多,不过还好,只要适应了也是一样过活。我和我的伙伴们每天就是采摘野果,打猎,聊天,游戏。 假如生活仅仅如此,我简直没有理由抱怨。没有汽车熏人的尾气,没有发动机震耳的嘈杂,没有上司反复说一句话烦你……这样的世界只有上帝创造的伊甸园才有资格相提并论。 但是我依旧恐慌压抑和失落,只是因为这里还有战争。城里的建筑和地面,还留有战争的创痕。几处石头缝里,还有暗红色的血污。不久前,我们城里还有奴隶的存在,让我对人性的思索无比沉重。我上过了战场,看到了受伤和死亡。我搬过尸体,亲手摸到了丧失生命的躯体。我也杀了人,那是个可怜的人…… 与此相比,我更想回去原来的世界。过一个没有出息,碌碌无为的庸俗人生。不过可能性几乎没有。若是我知道我是如何来的,或许还能有点回去的头绪。但是我不知道,我只是一如往常休息入睡罢了。不仅是我,所有我见到的人,他们也都和一样。 在这个游戏的世界里,人生就像游戏一样。我认识了生命中的第一个女朋友,虽然现在她不在我生边。不是她不想陪我在这里发呆,是我自己偷偷跑出来的,没有和她打招呼。再过一会,我就要走了,去卡城。那是一个与我生活的城市完全迥异的世界。我下定决心要做些事情,为了自己,为了伙伴,为了所有我关心的人生活好一点。这或许对她很不公平,因为去的时间可能会很长。不过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跟她说,生离死别,此行或许都能沾边。 在这里,有一种魔法,叫召唤术,可以把人从世界的一头瞬间拉去另一头。我正等着别人召唤我,召唤我去另一个天地,听说那里全是沙子…… *** 回想在原来世界的最后一天,那是百无聊赖的一天。每天做一样的事,见一样的人,说一样的话让人沮丧。我甚至在地铁里碰到一个月来一直碰到的陌生人,那个高高的瘦子。这个月,每个工作日都能见到他。他还穿着一样的西装,夹着同一个公文包,坐同一时间的地铁,甚至是同一个车厢。他也注意到了我,目光朝我飘了过来。我之所以说“飘”,纯粹是因为他的目光没有一点力气,眼睛里像蒙了一层灰。 我猜,他一定是一个和我一样的小职员。可能离上次加薪起码有一年了,距离升职大概也只有等上司们都蒙主宠招。和我不同的是,他必定有一份中等的收入,说出去不至于让人笑话,周末还有闲钱去泡泡吧。当然,前提是他还没有结婚。可是我,只是一个三流法学院的学生,学校让我们这个学期三个月做社会实践。于是,我找到了现在这家律师事务所,希望三个月后不至于忘记太多上个学期的知识。 地铁晃啊晃,总算到站了。外面下着小雨,乍出地道,一股冷气让我打了个哆嗦,不由加快了脚步。回到家,一进门,重重地喘着气,打开空调。暗叹今年的气温又低了。再低几度,不知道能否和这个冷漠的社会持平。不一会儿,电话准时响起。我知道是妈妈打来的,或许是母性本能过于强烈,她总能感应到我是否到家。一般在我进门后五分钟,她必定有个电话过来。 “你怎么在家?哦,下班了啊。今天怎么样啊?” 虽然感觉三分之二都是废话,不过考虑到不该伤妈妈的心,我还是耐心地回答她,虽然一个月以来,我的回答都是一摸一样的。 “儿子,我有个同事跳槽了,晚上请大家吃饭,你打电话问你爸爸回不回家,还有,电饭煲里还有昨天的剩饭,微波炉上面……” 妈妈把家里所有的食物都介绍了一遍以后,收到了我一连串的“哦”,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应酬去了。母亲是她们公司的财务总监,其实一共就两个会计外加一个出纳,还有一个上个月才去报道的实习生。听妈妈说,那个实习生是财大的优等生,一手字好得无以复加,年年的三好学生。听得我莫名地嫉妒,其实,每个孩子都不希望自己的父母说别人家的孩子比自己好,或许是幼小的时候,总害怕因为自己不够优秀,爸妈就不要自己。 “爸爸,回来吃饭吗?” “不了,我在苏州,你妈回来了吗?” “没,她有事,不回家吃饭了。” “哦,你自己吃。我今天晚点回来。” “哦,爸爸再见”。 “嗯”。 嘟~~~~~ 很简单就结束了通话。父亲是一个房地产商人,很忙。家里的两套房子和一套别墅,就是他劳碌的成果。不过,因为生意场上的种种,父亲十天有九天是愁眉不展的,脾气也越来越大。从小我就害怕爸爸,对爸爸,从没有忤逆过。或许这是一种懦弱没有性格,不过我自己知道,所谓害怕,其实是敬畏。对父亲的崇拜,一直到今天,半只脚都踏入社会了还没有丝毫退色。 本来,我在家里不会感到无聊,因为有一个网络游戏,名字叫《魔剑》。还是放暑假不久,朋友拉我一起玩的。我以前连单机游戏都没有怎么玩过,网络游戏向我展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真的难以置信,那个小小的虚拟人物,也是有智慧的。因为是朋友带我练级,基本上就是杀杀地精,聊聊天,虽然升级很慢很慢,但是觉得很有乐趣。不过《魔剑》结束了,早知道不可能一辈子都玩这个游戏,它不结束我也会放弃。但是这样的结局不是玩家愿意看到的。最后几天,公会里的朋友聚在一起拍照留念(就是游戏截图),处处流露出着伤感。虽然我也有所感伤,但是心理波动倒也不是很大。花开花落,缘起缘灭,本来就是不可避免的。人们常常只追求缘起花开,却规避缘灭花落,所以世界上才有了一种心情叫沮丧。 因为《魔剑》的结束,我又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世界。与人接触得少之又少,埋头在自己的世界,只是看书。虽然自己也不知道那些书对自己有什么好处,但是就是不能不去看,已经上瘾了。不过因为接触了《魔剑》,我看书的取向发生了变化。本来,我只看散文的,中外名家,历代先贤,都是我的猎物。现在,我开始留连网上的玄幻小说。中华的仙道妖魔,西方的剑与魔法,比之许多晦涩的散文名篇,这些的确更容易消化。当我再次沉迷于玄幻世界时,手机铃响,把我拉了回来。 “嘿嘿,今晚有空吧,出来通宵啊。祁裕也来。” 是我初中时代的死党,李昊,现在在一家电脑公司给人家打工,用他的话来说,是开始自食其力了。祁裕是我另一个死党,从初中到高中。直到大学,他去学计算机了才和我分开。就是他们两个把我拉入了《魔剑》。 “我在青浦啊,现在车都没有了,你让我飞啊。” 我虽然有每个周末都回青浦别墅的习惯,但是这个星期因为下雨,所以还是留在市区的公寓。之所以连死党都要骗,主要是因为和他们一起通宵实在是种折磨,因为我根本不会玩任何一款网吧游戏。对我而言,通宵就是上网看书而已。所以,欺骗也是偶尔不得已而为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直言回绝别人,显得幼稚,而且伤人感情。 “啊,懒猪。”李昊就以这种方式结束了通话。我看看时间显示,才十五秒。却被中国移动收了我一分钟的钱,亏大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玄幻世界里,众英雄正面临恐怖魔王带来的死亡的威胁时,灯灭了,电脑也关机了,我瞬间有了狂喊的冲动。看看表,零点整,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张通知的,今天零点断电,大楼改造供电系统。磨蹭了一会,终于倒在了**,一股倦意袭来,迷迷糊糊就要入睡。 “要不要给爸妈留个灯啊”“傻瓜,停电了……”意识里最后想到的就是这么两句废话。眼皮已经不肯再打开哪怕一丝缝隙了。上班的确比读书辛苦得多。 。。。。。。 和每次做梦一样,事先都不知道。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甚至连自己在哪里都看不见。只是感觉人在一圈圈地转,不知道哪里是个头,真的有点像水上乐园的滑梯,不过,这次的感觉更虚浮。耳边不知道是谁,在说些什么,我听到了人的声音,肯定是人的声音,说的也是汉语。准确的说,是汉语音节,因为我根本听不懂它的意思,似乎是无数的单字拼起来的句子。 慢慢的,雾散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站在地上了,是真实的土地,而且没有头晕。一片广场上,我呆呆地站着。 那个建筑,太眼熟了,我认识那上面的字——九折回收刀剑!垃圾场,欢迎光临!露珠的魔法店!裁缝小屋…… 太熟悉了,这里就是是我们魔剑公会的城。过去的几个月里,我常常在这里出入。对,就是这颗树,以前伙伴们无聊时,总是围着它打打闹闹。说来好笑,我第一次杀人和被杀,也是在它的树荫下,对方是我的好朋友,那次,我们没有把握住。 我现在就是在魔剑世界。看来是个很不错的梦。当然,16 k小 说 .1 6k 首发如果我身上穿着衣服就更不错了。 找到了领地教堂,我跑了过去,就好像银行里应该有自己的行头一样。推门而入,我愣住了,两个久违的银行职员,背后却是一排保险箱,职员是站在几乎和我等高的柜台后面的,目光冷冷地看着我。此情此景,让我想到了鲁迅先生描写的当铺。 我想打开自己的柜子,可是什么都没有,钥匙,存单,事实上,我身上只有一条内裤,亚麻布织成的,感觉很不好。是不是我说一下他就会给我东西?还是需要别的什么凭证?我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可惜看不到自己的脸,不然一定会很有趣。 “呃~~能把我的柜子打开吗?”我终于还是说了,任何事情都得试一试,何况,这是我的梦,该是我潜意识的反应,换言之,一切都该是听我的。 但是很明显,职员没有认同我。一双没有生机的眼睛,连瞳孔都没有收缩一下。 “把我的柜子打开。”我镇定下来又说了一遍。当然,我已经明白,这些职员不是我说什么就做什么的。必定要某些凭证才能打开自己的箱子。可是我只有内裤啊,还有什么?迷茫中,不禁流露了恐惧,或许这个梦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 “你是谁?”尖尖的女声,还有一把剑。剑尖反射着门外正午的阳光,像顶着一个小小的光球,无声地告诉我,它很锋利。 “你是谁?”声音再次响起,比上一次,多了些许肃杀。我背后有点冷,那种空气凝结的感觉,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杀气? “呃……等一下,我……”我不否认自己胆子很小,即便在自己的梦里。 “快说啊。”虽然有些不耐烦,但是杀意小了。此时,我才开始打量她。可惜,我看不清楚她的脸,因为她站在门口,外面太亮了。而且,如果我没有认错,她穿着武士盔甲,除了指着我喉咙的那把剑,左手还有一把一样的长剑。很明显,她就是剑舞者,传说中只有精灵族才可以选择的副职。他们的剑术,与其说是杀人剑还不如说是一种舞蹈,优美中夺取敌人生命。有人说精灵的伪善,因为他们将杀人的技艺化妆在舞蹈之中。也有人说,那是神体谅精灵们对生命的热爱,在不得不夺取对方生命的同时,为对方提供最后的美的享受。对精灵自己而言,那是对一条生命的逝去而进行的哀悼。 “你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明自己的身份,我《魔剑》玩了几个月,也练了三四个角色,而且,现在这么真实的感觉,我是不是该报自己的真名? “我在问你!你怎么来我们城的?你会瞬移?怎么你还不穿衣服?”问到后半句的时候,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脸红了,不过我的脸肯定红了,明显有点烫。还好她提醒了我,这里是她们的城,也是我的城,我报出自己公会里的名字就可以了吧。 “我……是,蓝色,蓝色童话。”说完,我有点松了口气,随口问了声,“你呢?” 唰……剑尖刺进了我的喉咙,我眼前只是一闪,我来不及后退,太快了。一阵痛感传入大脑,嘴巴分泌了不少**,不过尚存的意识不敢让我作出下咽的动作。时间像是定格了一样,一位女侠半屈向前,左手剑在身后高高翘起,右手剑已经刺入敌人的喉咙。那个小眼睛的敌人,猥琐地想往后靠,却滑稽地凸着肚子,只是往后仰着。我的眼睛已经不知道在看哪里了,但是,目光中必定满是恐惧。额头上有汗,真的要死了吗?怎么这么痛还没有醒? “你到底是谁?”无比的威严从剑尖上传了过来。很不愿意承认,但是我的确跪下了,两腿一点力气都没有,酸酸的,软软的。对方的剑术很高,我猛然的下跪,她的剑顺势又往里刺了点。我要死了,但是我不甘心,在自己的梦里被一个女孩子杀死。不祥的梦。 “真的是蓝色啊,何塞思,以前是群龙的,现在是童话公会的。”何塞思是我以前群龙时代用的角色,后来入了童话公会就再也没有用过。此时,我希望她至少能认识我其中一个角色。所以,我哑着嗓子叫了起来。 剑往外收了收,太好了,有生的希望,死里逃生,还不是一个很坏的梦。 “跪着别动,两手抱头。”声音是那么冷,不过地板更冷,膝盖这时很疼。我虽然觉得很丢脸,但是丢脸比丢命要好。我还是一个小人啊。虽然这么想着,但是我毫不迟疑地照做了。金属靴子敲击地板的声音响起,我低着头,像极了一个战俘。她绕到我背后,我只看到了一双精美的金属靴子,上面有奇怪,但是美丽的花纹。以及一截白玉般的腿。 剑架在我脖子上了,我咽了咽口水,声带很疼,不知道是被她的剑伤到了还是自己吓坏了。 “走!”“站起来,别耍花样!” 相信我,小姐,不是我不想站起来,我的腿真的很软啊。 我心里呐喊着,要不是男人最后的自尊,我的眼泪就出来了。 晃悠了几下,我还是站起来了,往外面走去。难道,她为了不弄脏地板,要把我带到生命之树那里再处决我?不过,为什么我报了自己的名字她就这么激动?童话公会是中立的,群龙已经散了,我一直都没有杀过人,不该有仇家啊。她到底是谁?这里真的是童话王国吗? 喉咙处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有血淌出来了,还好,不是很多。但是我双手抱着头,不敢去擦。肩头一轻,剑离开了,她要动手了吗?心脏很不争气地加快跳着。 “我是死亡童话,你知道吗?”好极了,说话就说明不会杀我了,起码现在不会。不过我还是很诧异,因为那个名字。 “喵喵,是你吗?我是蓝色啊!”这是第三次报自己的名字了。喵喵和我一样,也是群龙过来的。事实上,我们该是好朋友的,她的死亡童话和我的蓝色童话是一起从新手岛开始练级的。不过,死亡童话应该是刺客啊,怎么变成了武士? 听我叫出了以前的id,小姑娘明显放松了警惕。我听到了剑入鞘的声音,壮着胆,转身,顺便把手放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里?还有,你的脸……” 听她这么一说,我明白了两件事,第一,我不该在这里出现。第二,我的相貌和她认识的蓝色不一样。那就是说,这个世界里,已经有一个蓝色童话存在了,而我是多余的。我开始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水。胸口的血很不舒服。而且,那血是我懦弱胆怯的象征,而非英勇。小姑娘的手还是放在剑把上,我相信她能在我一有所异动的瞬间拔剑杀死我。 “我的脸?有镜子吗?”我打算从更本上解决她的疑惑。 “这里没有镜子,你来。”声音中充满了疑虑。我现在能看到的,只是她充满怀疑的眼睛,虽然很大很亮,但是那中怀疑的目光让我发毛。 我随她来到一口井边,在她的示意下,我打上来一桶水。我知道她干吗要我打水,我也正想这么做,但是桶里印出来的,是我熟得再不能熟的面孔。 我用迷茫的目光顶着她的目光,问道:“我的脸,有什么问题吗?”刚问完,我就开始后悔,因为那双白玉般的手,握紧了剑把。 不行,这个样子太窝囊了,反正死了也就醒了。 我猛得站了起来,比她高出半个头,如果不算她的头盔。仗着身高的优势,我涌出一种视死如归的慨然。 “我真的就是~‘蓝色童话 柔肠寸断 神秘传说’,48级术士。”我一字一字地说,说得很详细,虽然全名和职业等级不能证明自己,但是多说两句话能让我镇定下来。 “说我。”语调很冷。但是我知道她的意思。如果我对她的过去有任何一点常识上的错误,和我说话的,就将是她的剑。 “你是死亡童话?那你就是喵喵?以前群龙一军团的。常驻在冰岛雪山龙脉之城。你的死亡童话不是和我一起练的吗?后来我们打巴拉拉死了,你用喵喵号带过我。”我努力说些小范围内才知道的事情,希望她能想起来。其实,两个月了,实习以后又那么忙,我也忘记得差不多了。不过,还好,看到她放开剑,我吐了口气。 “真的是你啊?”这次,语气里已经有了点喜悦。起码,我听起来是这样的。 “当然是我。呃……能不能帮我找件衣服?银行怎么开?”不管有什么误会,先解决脸面上的问题。 “来银行。”喵喵说完就转身跑了。 这也正常,如果是敌人,在她剑下,必定是具尸体,有没有穿衣服的尸体差别并不大。但是现在,我们应该是战友,那么,一个绅士是不该只穿内裤和女士聊天的。 “你现在开不开你的柜子,你的徽章不在。先穿我的吧。给。”喵喵似乎很腼腆,但是很成熟,上天保佑,还好碰到的是她,如果是个不涉世事的刁蛮丫头,我该在恶梦中惊醒了。 没有在乎是不是女式服装,我套上了她的法袍,似乎空气中有所波动,是精神层次的波动,奇怪的感觉。 “呃……你好。”回到树下,我们靠着树坐下,我先开口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不好,你在做梦吗?”瞬间,似乎是忧愁笼住她的脸。脱去头盔的头发还贴在前额,乌黑得发射着太阳的光亮。 “啊?”其实,我早已对这个奇怪的梦产生怀疑,这真的是梦吗?刚才的恐惧,还有血的热度,以及现在地上的草和对面女孩的呼吸。如此真实的梦吗? “我来了半个多月了,而且我也不是最先来到这里的人。这个世界如你所见,是魔剑世界。来这里的人,都是以前公会的朋友。我半个月前,一天晚上,下班回家,躺下就睡着了,然后感觉自己是在做梦,就回到了魔剑世界。可是,半个月了啊,我都没有醒,每天睡着以后,想明天起来,就该穿上衣服,重回办公室,可是每天都是被身上的盔甲硌醒的。” 说着,已经有了一股哭腔。 我怕死,也怕女孩子哭。听她这么说来,别的伙伴也来了。难道真的会发生玄幻小说里的情节?还是一个梦罢了。她所说的,不过是我所想的,而我不认识自己的潜意识。总算想到一个符合科学的解释,不由嘴角上挂。不过考虑到要投入一点,我还是该安慰一下她。现实世界里,我几乎没有和女孩子接触过,梦境里,总得练习练习。 “其实,体会下别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我想试着安慰她,却不料引起了她那么激烈的反应。 “没什么不好?我父母怎么办?我的工作怎么办?这里完全是中世纪欧洲的设定,没有电视,没有电影,没有灯,连浴室都没有,想洗热水澡都要忙半天……”她站起来,几乎是用喊的方式告诉我这里的生活条件。 我也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前途。已经要毕业了,我还考了雅思。虽然分数还没有出来,但是出国留学的事父母已经开始筹划。而且,我别的要求不高,每天泡热水澡是我的习惯,可是在这里…… 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城门口传来巨响。我站起来,看着喵喵戴上头盔,跑过去迎接来者。 第二章 故友相逢惊且喜 望月且生思乡情 那巨响是城门打开了,这么大动静,难怪前面喵喵要怀疑我是瞬移进来的。 “回来了啊,今天猎物多吗?”喵喵喊道,声音里充满欢快。 从巨大的城门的阴影里,走出来十多个人,只有两位女士。而且,无一例外,我都看不到他们的脸,不是头盔就是帽子,遮得很严实。 看着他们走到树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且他们的目光很刺人,让我根本抬不起头。我避无可避,只好盯着猎物发呆。所谓的猎物,居然就是游戏里的蜥蜴。我不知道它们是不是有智慧,不过当时玩游戏的时候,这些怪物让我吃了很大的亏,而且杀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忍心的感觉。但是现在,它们就是我们的食物。当然,看到一个伙伴肩头的伤,我知道,我们也可以是它们的食物。 “你是谁?”一个身穿黑色袍子的人,翻下帽兜露出一张稚嫩的脸庞。大概只有十八岁吧,我想着。 “蓝色,蓝色童话。”我打出自己招牌笑容,希望大家可以不要像刚才喵喵那样对待我。 事实让我伤心,听我自报家门之后,所有人都凝固了,一个个的手向武器靠了过去。 “他可能是真的蓝色!”喵喵的声音有点急。 听喵喵这么一说,他们戒备的神情松动了一些。不知道我的神经是不是已经麻木了,这次,即便这么多人围着我,我也没有吓得跪倒。不过那些晃动的剑尖和刀锋,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蓝色,你认识我吗?我是失落。”那个十八岁左右的小弟弟,第一个相信我是真的蓝色。我实在忍不住跑过去抱住他,他就是那个天真搞笑一天到晚没有烦恼的失落大天使。常常吹嘘自己是苗条型美男,的确是够瘦。他穿的袍子,就像是撑在竹竿上一样。不过至于美,眼睛是比我大一点,鼻梁比我挺一点,嘴巴比我阔一点,面庞比我瘦削一点,其他也不见得很帅…… 猛然间,我就像是漂浮在海里的遇难者,碰到了一艘小渔船。从他们的衣着,我猜到一定和职业有关系。比如失落,他是男巫,所以穿着法袍。 “你是聋子?木头!不了师傅,对吧?呵呵,你是兔子!……”我根据他们的衣着猜出职业,又叫出了大家的昵称。我自信这个即便是做了深入调查的奸细也未必能做到,因为许多昵称是从早期的网名得来的。比如这个“兔子”,是因为很早以前,他叫糜兔子,所以大家叫到现在。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过带“兔子”的网名了,因为我告诉他,“兔子”别有深意。 我没有想到第一次见到这些和我一起练级打怪游戏打仗的战友,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欣喜之情无法克制,这种感觉想来也不是奸细能模仿得出的。 如此一来,我总算得到了大家的承认,一个个上来握手拍肩拥抱。虽然我为人孤僻,不过此时此刻,我真的感觉到朋友的珍贵。这个世界里,没有父母,没有认识的朋友,只有他们。 结束了互相问候,大家一起动手,开始准备晚上的食物——两头蜥蜴人。切头,剥皮,取出内脏,提水冲洗。我在一边努力强迫自己观看全过程,不住地反胃。不过他们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连喵喵都可以笑着取出心啊,肝啊……实在看不下去了,突然发现,失落和聋子两人坐在树下偷懒,急忙跑过去,在他们身边坐下,隐隐还是泛着恶心。 两人朝我笑笑,满是疲倦。想必打猎很累吧。 “很累吧!”我关切地问道。 失落还是个孩子,满脸的稚气,笑着回答道:“是呀,怎么能不累?不过你怎么才来啊?”言语中,似乎我早就该来这里了一样。不过真的早来也不错,起码不用受律所主任的气。 没等我回答,聋子接过话头:“我比失落早来一个礼拜,那时候才五个人,那才叫累呢。” 聋子,其实耳朵很好,因为他游戏里的名字叫“龙之触”,所以落了个简称,叫聋子。是我游戏中的一个好朋友,和我一样,也在读大四。整张脸像是雕刻出来的一样,线条分明,满是坚毅。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有点好奇。 “来了有两个月了吧。一切都习惯了……”聋子懒懒地答道,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或许我呆两个月以后,也会和他一样的感觉。 不过,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两个月?但是两个月前,《魔剑》还没有结束啊!我们还在一起练刺客啊!” 这个问题让我无比疑惑。如果聋子已经来了两个月了,那我们“刺客三人组”中不是有个妖怪? 三个人对望着,我是因为这个矛盾点,他们似乎是因为无法理解我的话。 “《魔剑》都关了两个月了啊,算上我们呆在这里大概两个月,魔剑该关了四个月了啊!我们怎么能在两个月前一起练级的?你昏头了吧。”聋子重重吸了口气,一口气说完这么长一段话。 轮到我愣住了……不过我坚信自己没有搞错,我还不至于糊涂到连月份都搞错的程度。 “聋子,来点火,大家准备吃饭了。”喵喵远远地叫道,聋子应声而起,中断了我们的谈话。 天空已经灰蒙蒙了,吹来的风有点阴,坐着时间长了也有点冷。我和失落也站起身,往井边走去。下午打水的时候我就发现,有一块空地上明显有烧过的痕迹,原来是大家烧烤用的。 “几点了?”我顺口问了句。 “没人知道,没有表,大概时间看太阳,月亮。”失落很失落地回答我。 井边的空地上果然有一堆垒得很圆的柴堆。聋子上前,伸出手,嘴里传来奇异的言语。我想,那大概就是咒语。虽然听不懂,但是看到柴堆一下子烧了起来,我猜测那是聋子施放了一个圣徒魔法。 这让我实在是目瞪口呆。这个世界里居然有魔法!居然有能生火的魔法! 不过看看大家,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我再一次觉得害怕,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我如何在这个世界里生存下去?还好,现在这些围火吃着烤肉的人,是我的朋友,他们一定会帮助我…… 篝火慢慢灭了,天也全黑了。一抬头,我看到一个大大的月亮,明亮得照出了我的影子。不知怎的想起去年仲秋节,一家三口从外面吃饭回来,天上也有这么个圆圆亮亮的月亮。情不自禁想起下午和喵喵的谈话……这真的是梦吗?何时才能梦醒? 吃饭时,大家都没有说什么话,整个气氛有点压抑。我不知道如何取菜,什么工具都没有。血宴姐很细心,发现了我的尴尬,帮我撕下一大块肉。我道谢着接过,却又有点不知道如何下嘴。肉上的血丝在火光下十分刺眼,想忽略都没有办法。 环顾一周,人人都吃得很专心。我闭上眼睛,狠狠地咬了下去。浓浓的腥味差点让我吐了出来,勉力下咽,总算解决了手上的食物。血宴姐还要给我,我连忙摇手谢绝了。再来一块,肯定会忍不住呕吐的。 说到血宴姐,她可是一个标准的传统女性。一心想相夫教子,但是却在职场上步步高升,三十不到就是一家规模不小的广告公司的经理。游戏时代,她带过我,细心到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她带人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被怪物欺负过。见了真人,形象和我想象中的也没有大的区别。 “大家进屋聊聊吧。”不了师傅开口道,嘴上油油的一圈。原来他是个中年人!实在想不通,游戏里是那么冲动,总是唯恐天下不乱,四处找架打。我一直以为他也是个毛头小子。 失落拉着我往一栋房子跑去,中世纪的风格让我大为惊叹。进了屋,迎面就是一个壁炉。一张很长的桌子横在壁炉前,两边是手工精美的高背椅。十多人坐定以后,还多出来几个空位。 “嗯,又是一天过去了。今天蓝色也来了,所以也就有了一个很麻烦的问题。”说话的是会长小雨,网名流星小雨。传说是二十四岁,看起来只有二十不到。当她说到“麻烦的问题”时,从她脸上根本看不到麻烦的存在。 “大家都知道,有另外一个蓝色十天前来的。当时大家也都没有想到有什么不对吧。测试结果也对吧。但是今天的蓝色好像又不是假的,怎么办?”小雨说着说着,脸上的笑意开始消失,这的确是个很麻烦的问题。 而且,更麻烦的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只得打断小雨,问道:“呃……先问下,什么测试?能证明我的身份?” “我们先给他介绍下情况吧。然后再问他。”风云说话了。他是个好好先生,练的是人马德鲁依,常常利用游戏bug带新人们挂机。为人又稳重,现在看来还很有气质,而且不单单是年龄带来的气质。我看着他睿智的眼睛,不禁想到,等我到了他的年龄,能不能有这份内在的成熟。 没有人反对,风云开始告诉我这个陌生的世界: “蓝色,你也玩《魔剑》很久了。这里出现的人,都是以前玩《魔剑》的人,这个是我们的共同点。那些职员,就是npc,看起来像活人一样,但是没有生气。以后你还会看到npc守卫,不过这个城没有。”我点点头,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在这个世界,需要休息,睡觉,饮食以及其他一切我们在现实世界需要的日常活动。”有人坏笑,好像是失落。不过我没有理会,一脸正经地看着风云。 “我们在这里也会受伤,会流血。”说到这里,我感觉喉咙那里又痛了,胸口的血干了以后结在皮肤上,很不舒服。最后,风云说道:“还会死。”很简单的三个字,让我不禁抖了一下。过去,谁说道死亡,我根本不会有什么反应。到底我才二十出头,死亡还是一件十分遥远的事情。但是经过喵喵的剑,我觉得死亡似乎就在我身边。 “那技能和魔法呢?我们能用魔法?”我问道。 “那个,经过测试就可以用了。而且,通过我们几个多月以来的观察,你的能力,和你游戏角色的能力相当。” “我练了三四个角色呢,用哪个啊?能让我选吗?还有,如果当初角色在不同的服务器呢?”我把心中的疑惑一下子都倒了出来。 “你和那边那个管家npc说话,她会给你测试。以前练的越多越强,现在也就越核算。聋子测试出来三个职业的技能,失落也有两个,喵喵只有一个剑舞。你可以试试看你的。”风云很耐心地给我举了几个例子。 看着他鼓励的眼神,我走向那边的管家npc,茫然不知道怎么办。“你好”我涩涩地问候了句,结果引来一片笑声。笑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却不知道错在哪里。 “只要看着他的眼睛就可以了。”兔子好心告诉我。 我照做了。奇迹出现了,看上去像蜡人一样的管家,居然伸出手,拿出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很普通的一块石头,看得我的手心里渗出了冷汗。我异常清醒,这块平凡无奇的石头,可以决定我的将来,甚至是生死。 额头涌进一股冰凉如水,石头贴在了我的前额。我刚一睁眼,肉与石头结合的部位产生了强光。金色的光亮刺痛了我的眼睛,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白茫茫一片。我受不了这样的感觉,尖叫一声。世界沉寂,一片黑暗,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很快,又是一阵刺痛从人中穴传入大脑,我从沉寂中醒来。睁开眼睛,薄薄的有一层雾气,进而发现原来是我的眼泪。我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羞辱感,实在是太丢人了。从进入这个梦到现在,我一直都在扮演丢人的角色。如果是梦,难道我的潜意识已经自卑到了如此程度? “好亮的光啊,呵呵。”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顺手抹去了眼泪。镇定之后,才发现一圈人围着我,我斜靠在失落身上。我挣扎着站了起来,脚有点软。此时我才发现,所有人都以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难道我是唯一一个测试时晕倒的人? “蓝,你怎么昏过去了?”失落替众人问出了大家的疑惑。果然,我心头一震,我是第一个接受测试时晕过去的人,不由又是一阵难过。不过为什么只有我会晕过去呢?刚才的光亮那么刺眼,而且好像还有一种力量要吸取我的灵魂。 当我细细回味刚才的体验时,木头开口道:“没什么关系,他性格太极端。同时拥有两个很极端的职业技能,而且难分伯仲。石头不能取舍,就都印下来了。”第一次到听木头说话,话语很精练,而且条理清楚,富有磁性。 接过木头递给我的石头,这才发现,原来并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一面是篮底配天使的图案。那是我们公会的标记,城里每栋房子上都有这么个图案。 另一面上有两个标记。一个透着圣洁的白光,当中是十字星,由一个椭圆包裹着。纹路里,还有白光浮动,摸上去也有温暖的感觉。这个是牧师的标记,我在游戏里有一个五十八级的牧师,纯辅助牧师,没有一点战斗力。我喜欢用这个角色和新人们一起去打怪。只要有我在,新人甚至可以打比自己高出一个档次的怪物,经验值也就更多。每当此时,我就会有一种成就的喜悦。 与之并排的,是黑色匕首的图案。黑色里透出阴冷,激得我浑身打颤。外加那把刀身扭曲着,像是一条游动着的蛇,刀尖处似乎还吐着鲜红的信子。这个是刺客的标记。关于它,还有一段让我极其不愉快的记忆。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想忘记它。但是今天,它居然又出现了。而且以后还会一直跟着我…… 在所有朋友之中,只有兔子知道我的牧师,因为那时是和他一起练的级。也只有聋子和失落知道我的刺客,因为我们是神秘的“刺客三人组”。但是我的招牌职业——术士,反而没有在这块石头上出现,这让我异常惊奇。 喵喵第一个凑过来看我的石头,一样充满诧异的眼神,问道:“你不是术士吗?我记得你还练了好几个术士呢。” 石头在伙伴手里传阅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疑虑。我猜,我的身份又要重新认证了。 “我是术士。可我也是牧师和刺客。”我解释道,“我的术士只有48级,但是我的牧师和刺客都是58级的。我想,大概石头是按照等级来取的吧。” “石头应该不是按照游戏角色等级来选择的。”木头说道,“它是按照玩家对角色的熟悉程度,以及在使用这个角色,或者说是充当这个角色时候的投入度来取舍的。比如我,我的野蛮人有61级,是我所有游戏角色中等级最高的,但是我并没有取得这个角色的能力。喵喵也是吧,我记得你的刺客等级要比剑舞武士高。嗯?” 我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什么,他的话,似乎更加深了大家对我的疑虑。不过我总算知道了,为什么我会同时有牧师和刺客的印记。 做一个牧师,帮助别人,照顾伤者,洗去血腥,给队友更大的力量,更快的速度,更有力的生命保障。这是我一开始玩这个游戏就确定的目标,我不在乎有人说纯辅助牧师这样的职业是给他人做嫁衣。我相信,当我的魔法流逝,随之产生的是生命的回复而不是血液的飞溅,那种满足是难于言表的,其中甚至隐隐有神一般的得意。 但是发生了一件让我异常气愤的事情,我甚至希望一辈子不要提起的这件事。屈辱的仇恨蒙蔽了我的心,我决心报复,用自己的手来报复。那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我的很多兄弟朋友都替我叫屈。其中就有聋子和失落,终于,我提起了匕首,闪烁蓝色荧光的影之匕首,复仇。我隐瞒了自己的身份,知道的人少之又少,通过聋子和失落的关系让人带我。终于在一周内练到了58级。复仇的快感让我进一步迷失了自己。我完全投入到血腥的游戏里。直到《魔剑》结束…… “蓝色,为什么我们不知道你的牧师和刺客呢?而且等级这么高。”小雨和颜悦色地问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姑娘比我大不了几岁,但是总给人一种成熟的安详,却长着花季少女般的容貌。 “牧师是我的爱好,我喜欢辅助职业,而且我没有用这个牧师参加过战争,只是帮助新人练级。兔子,你总该记得那个矮子吧。我本非我。”我把真诚的目光投向兔子,“我本非我”和他练过很久,虽然他一直不知道“我本非我”就是“蓝色童话”。 “啊,你就是非我?”兔子的话和语调与我想象中的完全吻合,太棒了,这足以证明我的清白。 “其实,蓝色的刺客是我们帮着练的。”聋子也说话了,同时指了指身边的失落。话不必多,只要精练就够了。 三秒钟的沉默,“嗯,看来清楚了,我们等会商量一下下一步怎么走吧。”木头淡淡总结了一句。 总算清白了,我的身份终于得到了证实。不必再担心被误认为奸细了。虽然我现在还部知道奸细对于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存在。总算,我是他们真正的伙伴。不管再发生什么事情,这些伙伴都是我的支柱。 从会所出来,月亮已经升到了天顶。 失落和兔子来到旅舍,帮我收拾出一张床,随后就回去休息了。明天,我也就可以和他们住在一起。聋子、木头、风云和不了师傅,要巡城到天亮,本来我倒想巡城的。因为我兴奋得根本睡不着。但是他们硬要我休息,说我是新来的,该照顾。盛情难却,我只好回房间休息。 床太硬了,我怎么也无法入睡。回想起晚上的会议,可以说紧张得令人窒息。 最早来到这个世界的是木头和几个我不认识的认,都已经四个月了。随后别的人也陆续出现。十天前,一个帅气的男子出现在城里,号称自己是“蓝色童话”。这认话不多,做事很勤快,很快就博得了大家的信任。 但是不久,不知道怎么回事,工会内部开始分裂。一派人认为生活在这个城里,自给自足与世无争很好。另外一派人觉得应该去人多的大城市。只有和更多的人融合在一起,才能过上好日子。 就在我来的前一天晚上,城里就去留问题发生了激烈的争执。结果,由“蓝色童话”带头,走了五十多人。他们就是今天早上离开的,这一走,城中空虚,所以我来了之后,感觉整个城没有人气。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喵喵今天白天的反应才那么激烈。整个城的气氛也显得太过压抑。 我没有为这件事去多费脑筋。一直让我困扰的是,为什么木头他们会在四个月前就到了这里,那时《魔剑》还没有结束啊。当中这么长时间的重叠,实在令人费解了…… 不过今天算了,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事再叫醒大家,先睡觉吧。我继续在硬板**翻腾了大半夜,总于体力不支,睡着了……这就是我在这个奇异世界里的第一夜,那夜的月亮那么亮,让我惊诧于它的美色。不过后来每天都是那个月亮,一样亮,一样大,也就不再觉得有什么美丽的地方。 不过这一夜并没有这么太平地过去。我的人生在来到这个奇怪的世界时,有一个大概六十度的转折。不过此夜却发生了一件更重大的事件——法律系大四学生,共和国未来的好律师,乔林,死于是夜…… 第三章 月夜血战鸟惊弓 尽驱虎狼守家邦 正当我睡得混混沉沉之际。 一阵人的喧闹声闯进我的耳膜,越来越响。 我被吵醒了,头很痛。 外面似乎有人打架,似乎又不像。 等等,的确有人打架,而且不仅仅是打架,是打仗!风中送来阵阵喊杀声,越来越清楚。 我跳下床,套上鞋,跑到窗口。 窗口刚好斜对城门,那里就是战场。 一个个黑影奔走飞窜,甚至有人能悬在空中。 真的是打仗!火光可以证明绝对不是演习,倒下的人也不会装得那么像。 我更不相信是自己看花了眼,印着火光,城墙上的血迹分明是那么新鲜。 战斗着的是我的战友,我怎么能一个人躲在这里观望?不过我什么都不会,出去会不会成为他们的负担?我犹豫着,突然一声暴雷般的声音炸起:“医生!”声音的最后却是咝咝气竭。 我就是医生,虽然我还不知道如何使用这里的能力,不过既然我是,我就一定可以做到。 我鼓励自己,别做缩头乌龟,是男人就应该出去战斗!等我赶到战场外围,城门已经被打开了。 更多的敌人从城门里涌进来。 三五个身影又堵住了大门,把敌人拦在门外。 天空中飞着几个人,让我哑然,人居然可以不靠工具飞行……显然,因为空中的争斗一样惨烈,时不时有人被打下来。 黑夜中根本分不出敌我,我也不知道如何发挥一个医生的能力。 “疗伤!”一个尖锐的女声叫道。 我的心一颤,这是对我说吗?我是个最正统的牧师,最应该救死扶伤的职业,却只能干瞪眼睛呆在这里。 离开了鼠标和快捷键,我怎么知道该如何给队友疗伤祝福?热血冲上了头颅,我反复问自己,该怎么办?远远看到喵喵盔甲上的血污,我的脚开始发软。 在崩溃的边缘,我命令自己镇定下来。 猛然看见小雨,她就在我身后,一脸肃穆,左手配合持杖的右手结着手印。 当莫名的音节在空中消逝,她也飞上了天空。 这就是施法?我隐约知道自己第一步该如何去做了。 凭着看玄幻小说的经验,我站立不动,尽量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脚已经不抖了,呼吸也恢复了正常。 现在该是咒语了,该结出施法的手印了,但是咒语呢?手印呢?我还是一个白痴样的站着。 “嗖”……伴随着风撕裂空气的声音,一只箭射中了我。 正中右肩膀,刺骨地痛让我差点昏厥过去。 我一连退后了三步,摇晃了下,坐倒在地。 左手扶住那支箭,似乎它还会继续深入一般。 血从伤口处流出,又穿过我的指缝,染红了我的手背。 “蓝!”失落突然出现在我旁边,一把扶住我,把我往后拉了几步,挡在我前面。 “你还不会施法?”不等我回答。 他已经朝箭来的方向,迅速结出手印,熟练地诵出咒语,一颗黑色的闪电从手中飞出。 那黑色,比今夜更黑。 我看着肩头的血汩汩涌出,越来越乏力,嘴唇似乎干得开裂了。 我的头开始发晕,眼睛发花,一切都变成了血红色。 心情无比的烦躁,有种狂叫的欲望。 终于,我吼叫着拔出了肩膀里的箭,带出一蓬血水。 一道闪光在脑中掠过,我放任自己的嘴蠕动,咒语的言灵居然自己跑了出来。 “伟大的创世之神啊,您以您的智慧和仁慈创造了这个世界。 赋予天地间的万物生命,赐予人类智慧。 我是您忠实的仆从,今天愿意以自己的信仰从您处借得起死回生的能力。” 我几乎空白的大脑,居然指挥自己念出了莫名的咒语,双手在空中结着奇妙地手印。 当咒语结束,双手举向天空的刹那,有种力量开始在体内循环,温暖而舒适。 肩头的血流停止了,箭创居然也开始以肉眼能见的速度在愈合!这次第,怎一个爽字了得?战局的发展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动。 城门口,我方的一位战士倒下了,不了师父整个后背都处在敌人的刀剑之下。 喵喵迅速地填上了这个空缺,引走一个攻击不了师傅右侧的敌人。 那人用的是一对匕首,出手的速度很快。 那把匕首通身漆黑,在月光下也仅留下一道黑芒。 喵喵的攻击速度在我看来已经近乎神话,但是对方的速度更快。 城墙又约束了长剑的挥动,几合之下,喵喵已落入下风。 远方,又是一个闪电打来,我甚至看见了蓝色的电光激荡的样子。 喵喵被击中了,与此同时,那对匕首也精而准确的滑过喵喵的关节。 我看到喵喵腿向前一屈,立马稳住,但是明显受伤不轻。 我为自己的迟钝感到耻辱。 作为一个牧师,我早就该施以援手。 试着把精神集中在喵喵身上,回想刚才的感觉,回想生命即将离开的刹那。 咒语来了,剩下的一切不再是我的事,神会治愈我的伙伴。 喵喵身上套上了绿色的光圈,随着光圈的转动,喵喵的长剑再次舞动了起来。 看看不了师父,似乎也受了不少伤害。 第三次施用回复术,我已经找到了窍门,不再如刚才那么拘紧。 绿光闪动,不了师父朝前跨出一步。 重重地一板斧,砍在左面那个敌人的肩膀。 “喀喇……”虽然在激战中,骨头碎裂的声音还是让我发毛。 或许也让敌人发毛。 正对不了师傅的敌人像是见到了地狱的修罗,瞪大了双目,当然,那双眼睛在也没有闭上,不了师傅以最快的速度砍掉了他的脑袋。 “伟大的创世之神啊,您以……”我镇定下来,放松自己的神经,用意识来选定需要帮助的战友,并颂读着大脑自动提供给我的祷文。 一遍遍的重复。 突然听到木头叫道:“保护牧师!”语调都变了。 我还来不及表示感谢,一阵冰冷滑过我的腹部,我下意识用手去捂,生怕肠子滚落出来。 “啊!”的一声惨叫。 不是我发出来的,因为我还来不及叫。 睁开眼睛,我只看到一张在月光下扭曲的面孔,眉宇间不可否认透着英气。 原来木头发现有敌人才发出了那声警告。 远处赶来的聋子射了他一箭,正中要害,使他的匕首没有能更深地划破我的内脏。 很快,疼痛开始侵袭我的大脑,几乎使我难以站立。 我想念出咒语,但是那个实在太长了……希望神能体谅我这个小牧师。 我放任双手自己结出手印,自作主张地缩短了咒语,省略了一些拍马屁的废话。 我真的想咒骂这个神!我已经将自己视为仆从,他却那么现实!经过我改编的简体版咒语,只是减缓了疼痛和血的流失。 我再次用了这个缩短的咒语,虽然还是很疼,总算血止住了。 当我挺直腰板,想再用完整版咒语替朋友减轻一些剩下的不适时,头皮一阵麻木,浑身发软,居然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下去了……胃部传来一阵暖流,转了两转以后,随着血液的流动,散入全身。 头部又是一阵清凉,是一种说不出的舒畅。 我睁开眼睛,火把下,一张秀丽的脸庞和几双明亮如星斗的眼睛,同是一句话:“你怎么样了?”我心中一暖,说道,“谢谢,我没事了。 敌人呢?”“他们撤了,不过今夜还会回来。” 风云回答我。 “你干得不错啊,小伙子。 呵呵。 不过怎么那么快就自己晕倒了呢?哈哈。” 不了师傅的确是个豪爽的人,不过,有时豪爽得令人尴尬。 “你不要那么急,精神力消耗过渡了。 其实你有恢复精神力的魔法的。 你可以想象并使用任何你游戏角色里拥有的技能。 你的技能等级也几乎和游戏里的一样。” 木头说话总是严谨而且富有条理。 我点头称是,看着地上散落的尸体,一时又无话可说。 想了想,试着施放恢复精神力的魔法。 果然,随着我的意念:“创世的神啊,您的智慧是黑夜里的明灯,是汪洋里的岛屿,是指引善人前行的标识,请让您的仆从,从您如汪洋般的智慧中借取一滴,滋润您的子民干涸的头脑”。 这个应该就是游戏中回复魔力的“圣洁祝福”,施放完后,果然有股清流在脑中回旋。 我又用了几个疗伤法术,没有了刚才施用以后的疲劳感,不禁心中大慰。 兴奋之余,我开始给在一边休息的战友们施加祝福,等会敌人来时,迎接他们的是更快的剑,更准的飞箭,更大力的板斧……我再次体会到了作为一名牧师的成就感。 “失落,前面哪里受伤了?”我想起刚才听到一声惨叫,似乎是失落发出来的。 失落一边擦拭着匕首,一边欢快地答道:“嘿嘿,我故意大叫一声,好让他分神,然后飞快地用匕首划破他的喉咙。 他连声音都没发就倒下去了,太嫩了,嘿嘿。” 难怪,他可以那么快到我身边。 我看着他边说边挥舞的匕首,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失落,是不是以前打过仗了?”“嗯,我来了以后就打了将近十次了。 我第一次上阵也是来的第一天,不过我是早上来的,敌人是晚上来的。 聋子让我躲在屋子里,而且那时候,城里人多。 虽然我们没有防备让他们冲进来了,不过杀了他们好多人。” 失落兴奋地说道,一顿,又脸露沮丧,“不过那次,清风和幻化也死了……”清风邀月,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常常和失落一起打怪练级,与我倒没有什么接触。 让我印象最深的是,我有一次顺便带了带她,她居然谢了我好多天,倒让我很不好意思。 游戏里,她是个女巫,是个几乎被废弃的职业,不过她很执着地把这个职业练到很高。 她和我说,最让她高兴的,就是用女巫的特技“驯服天空”使队友们都飞起来。 我现在还能想象得出她开心时的笑容,虽然我没有见过她,但是一定很纯洁。 幻化之魔,也是以前公会的元老,我入会不久,他就因为工作关系,要离开这个游戏了。 带过我多次,总是很耐心地回答新人们的问题。 也是他让我看到公会大家庭的温暖,以至到了现在,我都无法从这份温暖中脱身。 他要走的最后一天,把我能用的装备都送给了我,我也是那时才脱掉了游戏之初的起始装备。 没想到他也来了,更没想到我还没有见到他他又走了……“失落,他们葬在哪里?”我问道。 “教堂后面,天亮了我们去看看吧。” 失落答道。 一阵沉默,只有野外的风声像是在向我们示威,呼呼地叫嚣着。 “失落,你杀过很多人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隐约中,总觉得这么问很不礼貌。 难道我把失落视作一个刽子手?我有些后悔自己的冒失。 “很多了吧。 记不住了,本来杀了一个还在床头刻道线,后来杀得太多了,光尸体就不少,还有很多被我打伤逃走的,每次打完了又累,所以也就不去想它了。” 失落说得再轻松不过了,如同我们在探讨的是晚饭是否合口。 “你杀人以后什么感觉?”由于和我想的反差太大,我不能让自己的疑惑放在心里。 “你就当是游戏里杀人好了。 没什么的。 嗯~第一次或许有点恶心,不过后来就好了。 战场上,你不杀人,你就被杀了,来不及想的。” 失落还是说得很轻松,一边还在拨弄手上的匕首,我这才发现,那双匕首,和划破喵喵膝盖,划伤我腹部的那双匕首一样,也是漆黑的。 发现我注视着他的匕首,失落微笑地对我说:“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影匕,影之匕首。 明天让聋子给你一副,我记得上次他让店员做了两副好的,本来要给我的,我已经有了。” “呃,谢谢。” 虽然他错会了我的意思,但是我还是该道谢。 随口又问,“你叫什么名字?”“瞿棣”失落在说的同时用匕首在地上刻上了他的名字。 借着火光,我还发现他的字比他的人还要秀气。 “乔林。 北有乔木,引凤栖之。 郁郁成林,秀秀我邦。” 我笑着报出了自己的名号,还附送一首自己瞎编的打油诗。 “啊,大哥,你好有文采哦!”他一定是在故意恶心我,不过效果的确不错,起码我的毛发都站起来了。 我回以自认可以迷死人的微笑,马上就轮到他恶心了。 气氛缓和了,不过很快两人又都陷入了无语。 周围也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整理战斗后的心情。 此时此刻,我还是在为血腥气反胃。 “大家起来!准备城战!”很急促的警示,是不了师傅。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反射一般地跳了起来,与失落背靠背立定。 周围的人也慢慢地往当中靠拢,似乎已经演练了几百遍。 很快,广场上,空地上出现了一个个战圈。 穿盔甲的在最外面,里面都是些穿着法袍的法师,包括我。 一共四个,另外还有一些伙伴跑向各色建筑中,控制战略要地。 风在我脚边刮过,站了半天了,脚底已经没有知觉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充满疑惑,但是又不能问,因为别人都是那么郑重。 连失落都是一脸严肃,甚至可以说是宝相庄严。 天际泛出鱼白色,看来天要亮了,敌人却没有丝毫踪影。 难道我们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到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窘况?双手皆空,看着别人都有武器在手,摆出防御姿态,不由更觉得自己是个傻瓜。 “探路的走了,大部队估计要来了。 蓝色,跟我来。” 聋子一边说一边往教堂旁边的小木屋跑去。 我知道他要给我装备,急忙跟着跑了过去。 木屋里还升着火,两个毫无生气的职员站在柜台后面。 聋子一步跨过隔板,从柜台里取出两把漆黑的影匕,一双鞋,一件袍子,一顶帽子,翻了翻,又找出了一副戒指,放在手里掂了掂。 “给,快穿上,敌人要来了,等结束了再好好配吧。” 其实不等聋子说,在他拿戒指的时候,我就已经穿上了那双兽皮鞋,很粗糙的手工,鞋带一直绑到小腿才把鞋固定住。 顺手带上帽子,那种清凉的感觉又一次在我头脑里转了起来,帽子上一定带有神圣祝福。 戒指很容易就套上了,看来和我还是很合适的。 不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用处?没时间研究了。 聋子已经跑回那个圈,站到原来那个位置了。 我粗略地比了比那件袍子,似乎和瞿棣的那件一样,为了节约时间,我放下袍子,跑回圈子中间。 还好,敌人还没有来。 聋子很夸张地四处张望着,此时,我才想起来。 聋子一定具有游侠的能力,他现在一定是在用“侦察术”,一种可以探测隐身敌人大概位置的技能。 对方可以隐身!这也就是昨夜有人可以突破城门,无声地靠近我。 幸好木头警觉,不然我也活不到现在。 想到昨夜腹部的那一击,不觉冒出了冷汗。 对了,我既然有刺客的能力,那我也应该可以隐身。 游戏里,我的刺客可以在零点四秒内隐身。 这里呢?“黑暗是我的故里,请让我回归于黑夜。” 简短的咒语和几个简单的手势,眼前有阵黑烟,随即就被风吹散。 我相信,别人已经看不见我了,即便是我看自己的手,也不过是近乎透明的状态。 一边的失落也消失了,他也是个刺客。 “注意,靠进了,西面,三个。 蓝色加祝福啊。” 聋子叫道,看来即便是久经战阵的老手也会紧张。 我为自己的失职汗颜,自己首先应该是个牧师。 夜里加的祝福现在都失效了,而现在敌人都已经到了能被侦察到的范围内!“别急,他们还要集结。” 风云还是平常的语调,轻声安慰我。 还好,风云说的不错。 等我给所有人都加了祝福,敌人还没有展开攻击,但是集结的人数越来越多了。 “六队了,是昨夜里的两倍。” 聋子轻声道。 由此,我才知道,昨天敌人出动了三队人。 也就是三十人!这个数字听起来并不大,不过身临其境的话,还是很大一群人。 “不好,城外又来了一批人。” 聋子几乎失声叫了出来。 原来如此,城里的刺客不过是背后偷袭法师部队的,他们一直在等城外的伙伴,好造成两面夹击之势。 “速战速决,先杀城里的。” 木头很快作出了决定。 敌人虽然有六队,不过我们至少还占着地理上的优势。 而且对方都是法师刺客,用隐身术配上穿墙术才混进城里,这点我都看得出。 这样的部队,只能偷袭法师,对付我们这样兵种齐全的大部队没有什么胜算。 更何况,法师也已经知道他们来了……三息之后,“上!”不了师傅低喝一声,挥动了下巨斧,冲了上去。 如同山一样的威势。 第四章 芳草萋萋埋骨处 旭日空撒满城金 我茫然地看着不了师傅如同山岳般地压了上去,那个方向只是一片空地而已。 突然,血液飞溅,一个黑衣人现身,倒地,冲起一些些尘土,再也不动了。 我觉得这简直就像是一场魔术表演,不了师傅居然凭空打出来个人!“兔子,快啊!”不了师傅喊道。 兔子冲了上去。 喵喵和木头也已经已经护住了不了师傅的左右,三人成三角型站位。 其他人也都陆续到位,我们的圈子变成了一个胖胖的圆锥,锥尖就是不了师傅和他的板斧。 我和兔子就在圆锥的肚子里。 周围的战圈开始往我们这里聚合,虽然速度不快,但是推进得极其稳重。 难道敌人的大部队就在这片空地?斥候若是知道,那很正常,为什么不了师傅这样的战士都知道?对于战场而言,我还是个新生儿。 兔子站定,挥动手中的节杖,喃喃念出了怪异的咒语。 比较昨天小雨念的咒语,给我的感觉差别太大。 小雨的咒语让我体会到一种风的空灵,甚至自己都感觉身体轻了,似乎可以随着风而飘动。 而兔子的咒语,让我想起了妈妈,虽然唠叨,但是那种母爱的感觉温暖人心。 就是这种微暖,让我长大,**……石头地上,在几次呼吸之间就长出了团团荆棘,缠住了敌人的脚,一直到他们的膝盖。 我知道这是德鲁依的魔法,可以打出隐身的敌人。 不过这里,比游戏里看到的要神奇得多。 我真的目睹了真实的荆棘发芽、生长……而且还像动物一样,随敌人的奔跑而移动。 奇妙的魔法,用生命夺去生命。 “隐身术”或许不是很神秘的魔法,只是用魔法使本体与周围环境极度融合而已。 人,还是一个实体。 兔子的这些荆棘就是逼迫他们结束与自然的这种融合。 我估摸着。 “攻击!”一个沉着冷静的声音。 我不认识,但一定是敌人的首领。 我又给所有人加了一个增加防御力的魔法,准备迎接第一次敌人的冲锋。 别的战士都没有理会他们。 兔子也继续施放着荆棘。 作为一个德鲁依,他是自然的代理人。 历史上,也的确存在过德鲁依教派,但是教义的分歧却很大。 就我所看的许多闲书,德鲁依是一种很原始的宗教。 德鲁依教徒吃素,衣着朴素,信奉自然的力量,传说是自然之母的仆人。 但是他们又用活人献祭,也正是这种祭祀的传统,导致了德鲁依教派被历史淘汰。 敌人们终于都现身了,列半月阵。 不了师傅砍死的那个家伙站在最左侧。 现在,他们中部和右侧的敌人已经开始默诵咒语,一时间,喃喃之声不绝于耳。 左侧靠近我们的那些敌人已经往右侧跑去,想拉开距离。 我方的战圈开始分散,战士们前压打击现身的法刺,法师们也开始施放咒语。 很快就把这些穿着黑衣的法刺围在了中间。 战士已经和几个敌人开始了近身肉搏。 那些刺客放弃了咒语,拔出匕首应敌。 显然,法刺近身根本不是战士的对手。 一排排敌人接连倒下,战况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这完全就是一场当方面的屠杀。 因为我们的牧师,战士几乎有点创伤就被治愈了,但是敌人却清一色是法师刺客。 我感觉自己更像是一个军事观察员,根本想不起来战斗。 看着人类互相的残杀,一种哀伤总是在我身边缠绕。 正当我偷懒一抒感慨的时候,突然,一阵暗影向我袭来。 我看到了,但是躲不过!暗影像个麻袋一样套住我,光线被挡在了外面。 我下意识地想叫,一吸气,肺部猛然如同刀割一般!连空气也被挡在外面。 我的脑子越来越昏沉,体内的血液开始变冷,心跳越来越快。 我总觉得它再如此跳下去,总会爆炸的。 我很熟悉这个法术——窃取呼吸。 当法师刺客展开攻击时,一般都是首先用这个法术的,降低敌人对自己的威胁。 因为这个魔法有减速百分之六十的附加效果。 但是现在,对我来说,绝对是减速百分之百,因为我一步都挪不动。 “啊!呼呼~”眼前明光一闪,黑影消失了。 突如其来的空气让我兴奋不已,从没有向现在这样珍惜过空气。 我退后几步,几乎是跪在地上大口呼吸。 很快,眼前又是一黑,空气再次被排挤出去。 没办法,窃取呼吸是法师刺客的持续性攻击魔法,只要中了,会对敌人造成持续性伤害,或者你熬过一段艰难的时间,或者就是死。 这次,我总算没有前面那么惊惶,尽量平静下来,闭气,等待这次的窒息过去。 不过这个魔法真正厉害的不仅是窃取呼吸,而是附带的毒素。 它们会让人体组织出血,神经麻痹。 终于,又是光明时刻,我抓紧时间开始施放回复术。 一股暖流开始在身体里流淌,心跳慢慢减速。 来不及用第二次,我的眼前也黑了,又发作了。 据我所知,我没有消除敌人魔法效果的法术。 趁着还有一口气,我尽量要求自己在闭气中施用法术。 光明的力量是黑暗力量的克星,体内的毒素虽然不能除尽,却也得到了极大的抑制。 可以说是祸不单行,那么多伙伴都在战斗,敌人却盯上了我。 猛然间,一阵麻木从脚底传到大脑,打断了我的祷文。 又有一种电流涌过身体感觉,使我身不由己地颤抖。 紧接着,阴冷从皮肤刺入内脏,如针刺一般。 马上刺痛转成绞痛,肺腑似乎被扔进了搅拌机。 第二发,第三发……几乎是没有间隔地打在我身上。 这个就是法刺的魔法攻击——暗影闪电。 向来有“魔剑冲锋枪”的外号,虽然威力比不上元素使的大闪电,但是打我还是足够了。 我对这个魔法有着深深的恐惧,因为我用它在游戏里杀了不少人。 只要不是生命力极高的牧师和战士,被我盯上的人,还没有逃得掉的。 终于,我倒下去了,同时还吐了一口血,喉咙口甜甜的,带着腥味。 或许是错觉,或许是血里的毒素,我看到那口血都是黑色的。 随后眼前一黑,身体敲在地上。 背脊与地面的碰撞,一点疼的感觉都没有,因为胸腹的绞痛让我对其他一切的感觉都来不及反应。 神的光芒弱于黑暗的阴冷,死亡也就是理所当然的。 脑中全是冷与痛之际,一股熟悉的暖流开始在身体流淌。 痛感减轻了,甚至紧闭的眼睛都可以放松了。 一遍,又一遍,热流转了一圈又一圈……几遍下来,我终于可以站起来了,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 一旁的小雨脸色有点苍白,刚结束咒语。 昨天晚上救我的也是她,我马上施用了“圣洁祝福”,战场上说不出“谢谢”,只有行动。 我们围住了残存的敌人。 包围圈中,只有十几个人。 我最后用了一次“治疗术”,感觉好多了,放心地看着最后的战局。 我们中有人开始喊话,要他们放弃抵抗。 但是他们显然没有投降的打算,一把匕首出奇地快,一击划断了我们战士的喉咙。 只要是人,被击中要害只有死。 伙伴的阵亡激起更大的喊杀声……“轰……轰……”城门处传来巨大的敲击声,就像一个巨人在敲门。 那是巨木撞击城门的声音,一种古老的攻城方式。 里面的敌人受到了鼓舞一般,开始突围。 “杀啊!”不了师傅吼叫着,带着战士们更进一步。 在第七记撞击声中,他们最后一个人也倒下了。 最后一个敌人是在我的注目下死去的,他的对手是喵喵。 喵喵也为自己能解决最后一个人而高兴,漂亮地甩了甩剑,剑上的血拧成一条细绳,打在地上。 敌人还在地上扭动的时候,喵喵利用收回的剑尖,顺势抹过那人的喉咙。 远远就能听到一声闷哼,他彻底死了。 而剑,已经回到了剑鞘。 我不由摸了摸喉咙。 “轰……”城门大概支持不住多久了,不过我们的战士以不了师傅为首,已经堵在门洞外。 尤其是不了师傅,一身黄铜盔甲染了一层血,凝固之后居然变成了紫黑色。 如庙里的护法神尊一般,散发着一股霸气。 我突然想到,若是只有一个职业技能,未必是件坏事。 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像我这样同时兼有攻击和辅助双重职业,无疑是种浪费。 很快就排列好了对敌的阵势。 这次,我们分上中下三个攻击阵列,寓防于攻。 我和瞿棣这样的法师,近战不能保命,又不能飞,所以就分配在城墙上,利用法刺较远的攻击范围做固定机关枪。 元素使都给自己加好了“飞翔护持”,就是昨天小雨飞起来的魔法,悬在半空,他们是战斗机。 另外,我突然发现多了许多小鸟,盘旋在门内不散。 放开胆量,总算猜出他们是能变身成鸟的德鲁依。 估计他们等会会在敌人攻进来的时候施放“地震术”,这是一群轰炸机。 我微微有些恐高症,不敢往外看。 瞿棣把手放在我肩膀上,示意我放松。 又硬拉着我靠近女墙,透过箭垛往下看去。 我扶住墙,由远处慢慢收回视线,只看到下面一群穿着盔甲的人,抬着巨大的原木在撞门。 “看到那个指手画脚的家伙了吧。 盯着他打。” 聋子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我确定他刚才绝对不在这儿。 聋子有三个职业,一个点火烧饭的圣徒,一个放暗箭外加侦察敌情的游侠,还有一个就是刺客了。 我循着聋子的手指,发现了那个不抬撞木,只是指挥的胖子,看来他就是头领。 擒贼先擒王,我想到了才品尝过了“窃取呼吸”。 “黑暗吾君,以您无上的力量,吞噬光和热,驱散生的气,给您的敌人恐惧和死亡。” 我应该算不笨,一夜下来,我已经可以自由地使用各种游戏里的魔法。 而且再也没有必要愚蠢地关注咒语或者手印,该用的时候,大脑会自己操作。 就像呼吸和心跳,并不用我特意去控制。 这就如同自己的本能一样。 我的咒语成功了。 黑色的龙卷风一闪而过,再没有动静。 我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为什么我的“窃取呼吸”这么快就消失了?我的嘴张开,不能合拢。 本来只是一个恶作剧而已,居然杀了人。 这是我杀的第一个人,一个只能承受一击的脆弱的人。 两秒钟前他还生龙活虎地指手画脚,现在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不管在哪里,哪个世界,生命都是脆弱的。 “那是个苦力,没有什么能力的。” 瞿棣在一旁,不经意地告诉我。 聋子也一样不动声色。 倒是我这个杀人的凶手,觉得他们两个太过残酷。 “我不过就是想试试看‘窃取呼吸’……”我的语气由自己听起来淡淡的,不知道包含了什么情感。 “没什么关系,不过你的第一次就给了这么个人啊,哈哈。” 瞿棣还是少年心性,大咧咧地开着玩笑。 我无言地站着,底下又传来一阵**,撞击也停了下来。 原木上突然出现一个人,不知道和那群人说了什么,抬头向城头望了过来。 我也回望那个黑衣人,他没有什么动作,法袍合身,经风鼓起,给人一种潇洒的感觉。 突然,消失了,凭空消失了。 我一直盯着他在看,他却没有念咒也没有手印就消失了。 我更为惊诧,问道:“怎么回事?”“被拉走了。” 聋子道。 “嗯?”我没有明白。 “你也会的啊,召唤术咯。” 瞿棣告诉我,突然叫道,“他们在撤退?”城门口本来撞门的人扔下原木,也不管那具尸体,开始溃退。 “他们逃了,没有发现有埋伏,追吗?”聋子果然冷静,我们还在费解的时候,他已经做了一次侦察。 城门开了,下面的战士们已经冲了出去,我和另外几个战友留守。 聋子和瞿棣已经隐身,施用“穿墙术”。 “穿墙术”其实并不是说穿过墙,它其实就是术士用的“瞬间移动”。 不过比术士的“瞬间移动”要麻烦。 施用穿墙术,首先要隐身。 一旦在隐身状态下施法,施法者就会自动现身,所以用起来很累。 而且对于法师刺客而言,精神力再多还是不够。 有一个“暗影闪电”这样快速的法术,精神力就像冲锋枪的子弹,不要多久就没有了。 所以施用“穿墙术”是很奢侈的。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站在城头,金光洒在屋顶上,就像给屋顶镀了层金。 木屋占了绝大多数,还有几栋小茅屋。 在阳光的沐浴下,一切是那么的祥和,风声和鸟鸣,让我感觉到了大自然的气息。 从小生活在城市里,现在接触到的一切是那么虚无飘渺,果然是在梦里啊!刚才的所有流血和喊杀都随着这如画的景色消失了。 我正等着教堂的钟声响起,一色人穿着古装在城里走动时,有个声音对我说:“美吧,就像中世纪的一座欧洲小镇。 宁静祥和。 我扭头大量着这个和我说话的人。 他大概有一米八十五,鼻梁很挺,目光深邃,身上的法袍有点紧,而且短了。 露出的小腿,可以看见肌肉发达。 我只有一米七十三,单从身高上,他的确可以俯视我。 “赵石成,你好。” 他一边报出了自己的真名,一边伸出手。 “乔林。 你好。” 我也不能不知礼节。 “啊,北有乔木,引凤来栖。 郁郁成林,秀秀我邦。 是你写的吗?”赵石成居然把我昨天和瞿棣说的背了出来,那种情形下,这么好的记忆力,不简单的人。 “呃,呵呵,不是,是改来的而已。 你游戏里叫什么?”我想岔开这个话题,因为我对自己根据《诗经》改的这首小诗并不满意,现在碰到一个好像识货的方家,最好不要多在这个话题上多转悠了,免得被人笑话。 “我们不认识的。 我以前是古殿公会的。 到了童话没多久,《魔剑》就结束了。 而且我一直都是驻守在童话沙漠城。” “哦。 原来如此。” 我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题了。 只好这么沉默着。 沉默了一会,他感慨道:“如此美丽的景象,可惜被这些尸体和血玷污了啊。” 这话也勾起了我的感慨,长吁一口气,想起昨天和瞿棣说的,去看看幻化之魔的坟。 “呃,现在能自由行动了吗?我想去墓地看看,我一个朋友听说葬在那里。” 我不敢自己不打招呼就走开,这里有种军队的味道,虽然没有人有什么军衔军职。 “没关系,我们一起去吧。 我也有朋友在那里。” 说完,他抖了抖法袍,迈开大步。 我对这人有种好感,他似乎很靠得住。 没有犹豫,跟上了他。 第五章 成王败寇究可悲 铮铮铁骨叹奈何 教堂后面的墓地,没有墓碑,只有许多坟堆,整整齐齐地排列了三十多个。 根本没有人知道哪个坟堆对应着谁。 最上面的坟堆都长出了碧碧的小草,随风微微晃动。 “我是两个多月前来到这里的。 开始的时候人很少,就二十五六个人,大家打猎烤肉,虽然辛苦一点,也还算不错。 我们慢慢摸索这个世界,每天都有新的发现,大家都在笑,笑得很开心。” 他开始向我诉说我未知的那些日子,我也很希望听他说。 木头就像领导,年龄比我大一倍。 聋子沉默寡言。 瞿棣则完全是个孩子。 别的人又都很忙。 从我来到这里,意外就一波一波地冲击着,没有停过。 “后来来得人越来越多了,我们打来的猎物也越来越多了。 城门出去往南走个小半天,有个沼泽,里面虽然危险,但是猎物充沛,我们就在那里打猎。 再后来,有一天,来了十来个陌生人,跟我们说,接受他们的领导,迁移去北方的一座城。 说了很多,总的来说就是大家在一起会发展得更快。” “呃……那有什么不对吗?”“他们都是南修罗的人。” 南修罗,全称是南方修罗园,是游戏时,我们这个服务器里比较大的一个公会,本身也吞并了很多小公会。 给人的印象总是在挑衅侵略扩张。 “其实,游戏世界里的东西大家都知道是假的。” 他继续说道,“没必要把游戏的成见带到这里吧。” 我微微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啊,游戏游戏,何必当真呢。 想到这里,突然触动了我的往事,心口一闷。 听他继续说。 “但是我们当时已经有一百四十多人了。 职业也都全了。 大家都觉得生活在这里感觉不错,没必要再搬来搬去了。 也就没有放在心上,直接就拒绝了他们。” “结果没有料到,过了两天,我们都睡觉了。 那时候还没有巡逻的规矩。 他们来了两百人,是术士群体瞬移进来的。 莫名其妙,我们就都被俘虏了。 他们给我们套上了绳索,一个接一个地链起来,押着我们往北走,现在想起来都他妈的恼火。” 他越说越气,居然冒出了一句国骂,但是怎么听都觉得他骂得别扭,我忍俊不禁,居然笑出声来了。 他也一定意识到了他的国骂太不地道,也笑了,一脸的阳光。 “那后来你们怎么逃脱的?”我很好奇。 “唉,太可怕了。 当时我们就像牲口一样被牵着往北走。 他们还时不时地鞭打我们。 给的口粮也很少,一天一顿,而且只有晚上等他们吃完了肉,我们才有汤和剩下的肉渣滓。” 他说着说着又激动了。 拳头也越握越紧。 我实在有点后悔让他回忆过去的不堪。 “善恶终有报。 我们被俘的那夜,有个小弟弟,才十六岁,很机灵,和我也认识。 他当时发现情况不对,就躲了起来。 后来又一路跟上来,他的职业是盗贼,最正宗的浪人吧。 走了第三天夜里,他跟上了我们,然后一直潜行跟着,希望能找到机会救我们。” 潜行术是隐身术的升级版。 隐身是不能移动的,但是潜行可以,甚至还可以跑跳。 但是和隐身一样,只要一攻击,不管是物理攻击或者是魔法攻击,就会显露身形。 对了,昨夜那把匕首,更可能是潜行进来的,所以才被木头发现。 人在移动的时候,起码会和空气发生摩擦。 “第四天下午,我们走到了一条河边。 他们中有男有女,女人想下河洗澡,于是队伍就停下来了。 男人们去生火准备晚饭,女人们去洗澡,我们被扔在一旁。 因为吃得少,又走了几天的路,大家都无精打采地。” “这时,过来一个战士,很壮,看起来比我还高。 他解开一个妹妹的绳子,一把把她拉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都站起来了,冲着他骂。 有个朋友,也是来了没几天,我不认识,火气大,骂得难听了点。 那个禽兽举剑就劈了下去……”他的眼睛有点红。 “大家都顾不得了,大不了就是死,其实,当时我也以为自己是在梦里,所以我也很英勇呢,呵呵。” 他发现了自己的激动,总是克制自己的人,时时不忘修身,是个君子式的人物。 “我现在倒是不相信这个是梦了。 呵呵。” 我也打了个哈哈,缓解下气氛。 “他要动手劈我的时候,我看到他背后的那个小朋友,他现身了。 反正避无可避,我就站着让他砍算了,也算吸引他的注意力,只希望那个小朋友可以替我报仇。 他一刀砍在了我的右肩膀,往胸口斜拉,拉了一半就停住了。 我忍痛一看,一把匕首已经插到了这个禽兽的腰眼里。 那个小家伙是个好样的,马上又跳起来把另一支匕首插进了禽兽的后背。 那禽兽就这么倒下死了。” 我暗暗舒了口气,看着他不自觉地左手搭在右肩上,问道:“你的伤呢?”他揉了揉肩膀,继续说道:“但是那个小家伙来不及隐身了,被闻声赶来的一个元素使发现了。 到底是小孩子,没有耐性,挺着匕首就冲过去了,那个元素使本来还在犹豫,看到他冲过来,随手就是一个大闪电,我看着那个孩子倒在地上抽搐……”眼泪在他眼睛里打转,别说是他,我听的人鼻子都有点酸。 “即便世界是虚拟的,但是生命是真实的,心中的杀意和因这杀意而产生的罪孽也是真实的!”这是我心中的真实感觉,也是我自己的悔悟。 此时,不自觉就说了出来。 “即便世界是虚拟的,但是生命是真实的,心中的杀意和因这杀意而产生的罪孽也是真实的!说得太对了啊,乔兄,果然不是凡人哦。” 他好像找到了知音,或者说,我们找到了知音。 我默默一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晕过去之前,那个被解开绳索的女巫已经用刀割开了几个人的绳子。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别人又都被绑起来了,只有我单独躺在一张兽皮上。 我当时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双明亮地大眼睛,其实,说白了,她就像一个天使,纯洁的天使。” “‘伤口愈合了,不过,太抱歉了,时间太长了,你失血过多,我只能做到这样了’她的原话,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个声音,真的是天籁之声啊!”“当时她的眼睛里都有雾气了,还发红……”老兄,你的表情变化太大了吧!看到他自我陶醉的样子,我心里偷偷笑着。 赵石成的心太**了,真的是个诗人的料。 但是他的眼光一下子黯淡下来了,我的心也跟着提起来了。 “我当时糊涂,张口第一句就说了浑话。” “你说了什么?”我真的很好奇。 “唉……卿本佳人,奈何从贼”他叹了口气,还是满足了我的好奇心。 “啊?啊!呵呵呵呵……”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笑的,明显有一见钟情的发展前途,就被他一下子扫到了“贼类”。 该死,实在太不礼貌了。 “然、然后呢?”我忍住笑,问道。 好在他也不是很介意,其实他自己也笑了,不过就是笑得有点苦。 “然后,然后她打了我一记耳光,然后就走了,马上旁边有人把我拉起来,又绑了回去。” 语调中有些落寞……“啊,那你们……”“我听到他们内部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杀掉我们几个人,算是立威,否则以后的路都不能走了。 另一派说:应该对我们有起码的尊重,这样,我们也不至于闹事。 但是马上被那派主张杀人立威的否决了,因为,我们是奴~隶~!”他加重了“奴隶”两个字的音。 看着我的眼睛,似乎在嘲笑,嘲笑自己沦落到了奴隶的地步,嘲笑人性的丑陋卑劣。 这里不是梦境,不会是梦境,至少不可能是我的梦境。 “非淡薄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先贤的教诲是从小就要背诵的。 可是现在,血腥,伤害,暴力,杀戮,奴役从我来这里开始到现在,就充斥着这些,难道我的内心深处就全是这些肮脏的东西?我不相信!“奴隶!他们倒行逆施五千年?”真的,即便是夏商周三代,我国虽然有奴隶制度,但是也没有听说冲到别的城虏人做奴隶的。 即便是所谓的“春秋无义战”,各诸侯打仗还要找个合理合法的借口。 而现在,居然有人为了奴隶偷袭他人的城市。 那岂不是回到了蛮荒时代?“是呀,我当时也很震惊。 两千年来,礼教不论是否腐朽,总得承认人为人。 而他们的言语中,实在有许多话不堪入耳,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转述,算了。 反正,他们没有把我们这些人当作人!”赵石成看来还是一个很传统的儒者,即便激动如此,也还能克制自己。 现在的世道,真的可以说是古董了。 芳草还是随着风摇摆着,所谓至刚易折,小草柔弱,却总能活到岁月的终结。 “最后的结果是那些主张杀人立威的人胜利了。 他们挑了五个战友出来,让他们面对我们,从后面砍掉了他们的脑袋,血啊,就这么喷到每个人身上。” 我听得直想吐。 我们的敌人原来就是这样的人!我从来不标榜自己一定是正义的,每每看小说,发现主角总是打着正义使者的旗号招摇时就有一种厌恶感。 现在,我还是不想轻言自己身处正义一方。 但是,最起码,我是人,是个文明人!我宁可死,也不能做出禽兽的行径,不管是不是梦。 “当天半夜,她解开了我的绳子,要我走,我没有答应。 我不是不怕死,我是觉得,如果我就这么走了,他们一定会用暴行对付没走的伙伴。 我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说是吧?”“她哭了,然后又割断了别人的绳子,让我们都走。 真的是个天使啊,我想要她一起走,但是她不肯,她说她的朋友都在南修罗,他们不是贼。” 我发现,赵又要哭出来了。 真的是武夫之魄,文秀之心。 我一直比较内向,甚至是封闭,所以并没有经历过男女情事。 看他的样子,可以想象,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古之人不余欺也!“然后大家就逃回来了啊?这种经历真的是犹如做梦,过去就过去吧。” “有那么简单就好了,祸不单行啊。 我们被虏走的一百四十多人,除了路上饿死的,被他们杀死的。 离开营地的时候就只有八十多人了。 我们当时什么都没有,根本没有办法再逃回去。 有人提出来,趁着他们还不是很警觉,杀光他们。 这样,我们回去的路上可以安全点,而且还可以把死去伙伴的尸首带回去,不管怎样,入土为安。” “太残酷了。” 我心里随是这么想,但是没有说出口。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一个妙龄少女,五个无辜的人,他们下手的时候也没有顾虑到残酷。 我的内心充满了矛盾。 文明和野蛮的对撞,文明的方式未必能行得通,否则也不会那么多的伟大文明惨败在野蛮部落手下。 “我们还没有作出决定,远处的营地就发生了**,有人发现我们逃跑了。 来不及商议,大家分头逃窜,只希望自己能活着回到城里。 你别笑话我们,当时的情形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太阳升得更高了,我突然发现腿很酸,腰也疼。 昨夜几乎没有睡觉,又紧张了一个晚上,还中了黑暗魔法。 疲倦侵袭我的大脑,但我对他的“故”事更感兴趣。 “后来呢?”我得说说话。 “我飞起来躲在树上,逃过了被抓到的命运。 天亮以后,我绕道回到昨晚的宿营地,看到的是二十具尸体,其中只有六个人是我认识的。 我把他们就地埋了,立了个小木牌,其他人的名字都不知道,索性就什么都没写。 但是,七天以后,我回到这里,这个城,真的崩溃了……”第一次,你看到一个巨汉流泪,你可能会觉得奇怪。 但是一个早上,他流四次眼泪,而且都是十分克制,你就该用心去触摸那颗流泪的心。 我相信那时的情景一定会让每个人崩溃,一个能直面死亡的人,不可能是个懦弱的人。 “慷慨就义易,从容赴死难”,当他轻描淡写地说他为了吸引“禽兽”的注意,从容挨了一刀,而且很可能是致命的一刀时,我就绝对相信,他和极端懦弱的我,是完全两种人,一个天云,一个地泥。 “整个城啊,远远地就看到了黑烟。 城里的惨象不是你可以想象的。 我也读过书,杀人盈野,血流成河的文字也读得多了。 但是真的放在你面前……诶,永生难忘!”他吸了口气,“我想大概敌人杀了逃走的伙伴以后,并没有回他们自己的城,他们又来了。 而且杀了先回到这里的人,还有一些才到这个世界的人。 我因为埋葬伙伴,后来又走了点冤枉路,回来晚了几天,逃过一劫。 不大的一个城,几乎被烧毁了,你看这里,这里……”我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果然,石头上到处很明显地火烧的黑色,而且为数不少,放眼能及的建筑物都有焚烧过的痕迹。 “你以为这里一个坟堆就是一个人?其实不是,坟堆不过是象征意思一下而已,那第一排的七个坟堆,是我一个人堆的。 下面有四十七个人……就是我回来那天迎接我的伙伴……木头和不了师傅还有一个女巫,啊,是叫清风邀月的,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是第二天回来的,也是最后回来的。 每天都有新人来到这个世界,我们就是负责介绍这个世界,并保护他们。 过了大概又有二十多天,他们又来了。 那次事件以后,我们开始巡夜,虽然发现了他们的偷袭,但是我们死的弟兄也和他们差不多。” 我无语了,这个世界真的如同野蛮时代,小国林立,城邦间相互攻伐,生灵涂炭。 不要说亲眼看见,光是听听,我就要崩溃了。 现在的墓地上也落上了阳光,死者或许能得到安详,但是死亡的阴影永远刻在活着的人心头。 这样的世界,不是在刺激中麻木,就是在刺激中崩溃。 我的未来呢?广场那里传来了一阵喧闹,心头一紧,旋即放松,还好,那是喜庆的味道。 “他们回来了,走,我们过去吧。” 赵石成已经恢复了平静,对一个见过如此惨烈景象的人来说,他已经太坚强了。 当然,还有木头,以及不了师傅。 他们能活着引导新人开创明天,这就已经足够我学习一辈子的了。 “你是元素使吧,飞的感觉很棒吧。” “呵呵,是呀,能飞的感觉是很不错,不过飞起来很累的,我都懒得飞,呵呵。” 说着,随手比了个手势,那是他说话的习惯,我已经发现他说话的时候,手总是以各种姿势配合着语言的内容。 不过这次,法杖居然飞了出去,差点砸到我。 “啊,对不起啊,我右手没力,有时候连法杖都抓不住,呵呵。” 他一边说笑一边从我手中接过法杖。 我发现,这只手该是一只能举重物的手,大大的手掌,有不少老茧,尤其是虎口。 “你手上不少老茧啊。” 我随口说了句。 “是呀,来这里以后要自力更生嘛。 我以前的斧子可不比‘不了’差呢。” 语气中透着雄壮的豪情,不过我还听出了一丝无奈。 有人叫他了,我也看到了瞿棣和喵喵他们。 追击的人带来了逃跑的人。 一群被套上了绳索的俘虏,蹲在地上,抱着头。 我没有心情去多看他们,一看到他们我就想起那个被我杀死的胖子。 想到现在我的手上也有鲜血,我就满心地不舒服,真该找个地方好好洗洗。 “林,我抓住三个哦。” 失落也看到我了,冲着我高兴地叫着。 我也跟着笑,不知道这种皮笑肉不笑是什么样子,我也想见识一下自己的面具。 “走,我们去搬尸体去。” 失落还是说得很开心。 我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搬尸体啊,有必要那么开心吗?而且,不是有战俘吗?这种劳力让他们做不就可以了!我刚想说出口,猛地想到了刚才谈到的“奴隶”,现在我不是也有着奴隶主的思想?我的思想里不是一样的肮脏?我把话咽了下去,和瞿棣一起去搬尸体,不管是不是敌人,中国人的传统,入土为安。 尤其是这里,土地根本不值钱…… 第八章 暂解刀兵可入梦 不知何谓秋睡足 “木头,我们去了哦。 嘿嘿”瞿棣总是能开心面对这个世界,或许我该常常和他在一起,那样,我的心里也就能阳光一点。 更重要的是,我或许能向这个十八岁的孩子学得坚强一点。 来到异世的第一天,好友就换了一个世界,这种打击无疑是巨大的,而他还是可以笑,而且笑得那么真诚。 “林哥,动手啊,表偷懒。 嘿嘿。” “呵呵,我只不过不知道怎么下手而已咯。 还有,不要叫我‘林哥’,我又不姓林。 再有,不要把‘不要’连起来读‘表’,牛恶心。” 或许劳动就是让人快乐。 瞿棣早就不把尸体当回事了,几个来回下来,我也习惯了。 想想去年,有一位医学院的同学,在大家聚餐的时候,兴奋地向我们描述他们上解剖课的情形,一手还拿着一个狮子头比划人的内脏器官。 马上有个女孩子捂着嘴往外跑。 学生时代总是让人怀念的,可是我的学生时代,还没有结束就被迫来到这个世界。 看看一边的瞿棣,才上高中,还没有结束应试教育的折磨,更没有看见大学校园的阳光糜烂奢靡。 在我看来,他还没有过上幸福愉快地读书生活,就来到了这个铁与血的世界,比我更不幸。 唉,其实真正不幸的就是自己认为自己不幸。 想那么多何必呢?“林,第一次见尸体啊。” 这个小子想调笑我,呵呵,可惜他错了。 “是第一次见到没有经过处理的尸体。 不过和处理好的没什么大区别。 不过是味道不一样而已。” 我故意淡淡地说,小朋友失望的样子一定更可爱。 “咦,你是学医的啊?难怪做牧师哦。” 其实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也很可爱。 “否,我是学法律的,所以我做刺客啊。 呵呵。” “嘿嘿,我知道了,杀人于无形啊,哈哈哈。 那你怎么会接触尸体的?”“我大二选修法医学,不过后来受不了福尔马林的味道,就换了选修课。” 我说的是事实。 爸妈说我小时候是在医院长大的,我也对绿墙白衣,美丽的护士姐姐阿姨们有着模糊的记忆。 但是多年后,再闻到福尔马林的味道时,真的有晕过去的感觉,胃里翻腾得够呛。 可那个老师连理论课都喜欢放在解剖室讲。 教室后面就泡着尸体。 本来父母不同意我半途而废,说是做人要执着。 当我告诉他们福尔马林可以致癌时,他们就没说什么了。 爸爸还自己跑去找了朋友,使我换修的事情轻松就解决了。 父亲的严厉和母亲的唠叨,本来像两座大山,压得我喘气,但是现在都已经是记忆里的甜蜜往事。 夜不归宿几天都没有关系,父母还是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闯祸,但是如果一点音信都没有,不用两天,父母一定会报警。 爸爸生意上的事情已经让他心力憔悴,年关又到,妈妈财务上的事情也一定让她焦头烂额……“林,呼呼,终于好了,点点看,没错吧。” 瞿棣用袖子擦了擦汗。 “等等,林,昨天夜里我们杀了多少?今天那些刺客一共多少人?”瞿棣突然那么严肃,让我也吓了一跳。 “昨天夜里,来了六个,逃了两个。 今天是敌人十二个全灭,一共十六具尸体吧。” 我回忆了一下。 “林……少了一具尸体……”瞿棣小声地说,“会不会没死透,逃了?”“也可能是我们有漏掉的,我们再找找看,或许哪个角落里还有一具呢。” 瞿棣深以为然,马上跑着去找了。 我刚要转身,兀地站住了。 也不管尸臭,逐一审视那排尸体。 少了两具尸体!的确,这里一共只有十五具尸体!我们都没有把我杀的那个胖子算进去。 啊,他的尸体在那里,那种体型绝对是标志。 但是他身上套的是一件法师袍,是法师刺客的行头,而不是他指挥撞门时穿的盔甲。 看来有人偷梁换柱,而且,照情形看,还是是内部的……我一阵心寒。 仔细看了看那个胖子,他脸上满是恐惧,身上没有伤口,嘴角流出淡黄色的**。 我真的怀疑他是自己吓破胆死的。 看来这个世界上,我并不是最胆小懦弱的。 那身法师袍穿在他身上并不是很紧,由此,我猜,那个消失了的法师刺客身材高大,而且受伤不轻。 袍子上的创口很多,尤其是胸腹处,黑色的袍子看不出有血染的迹象,那就是说,血已经把袍子的正面都染了一遍。 这样都能活?少了两个法师刺客,虽然重伤,但是还可以给伙伴出其不意的伤害。 如果当中一人会治疗的话……我要去通知他们,附近该有两个法师刺客,刚一转身,差点撞到了喵喵。 她还是穿着那套盔甲,看起来沉沉地。 我很不解,为什么穿着这么重的盔甲,一个女孩子能吃得消,怎么看,喵喵也是一个江南水乡的小家碧玉。 而且,她总能无声无息地靠近我,让我觉得她更像一个刺客。 “啊,对不起啊,没看见你,呵呵。” 我不知道该和女孩子说什么,看到女孩子就莫名的紧张。 “呵呵,没吓到你吧。 我……我看你看尸体那么专注就没有叫你,呵呵。” “有什么事吗?”“呃……这些尸体有什么不对吗?你看那么久。” “哦,我刚要去跟大伙说,呃……要在哪里挖坑把他们埋了啊?”直觉告诉我,事情不是很简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隐瞒了我和瞿棣的发现。 “哦,哦。 我们一起过去吧,不用管,等会大家会来看的。 还没有结束呢。” 我微微一笑,比了个女士优先的手势,落后一步跟着喵喵往广场走去。 喵喵也宛然一笑。 这时,我才发现,如果没有盔甲过分的遮拦,洗净脸上的血污,喵喵绝对是个大美女。 当我回到广场几乎所有人都到了。 瞿棣也回来了,看到我和喵喵过来,笑着挥了挥手,示意我到他那里去。 我顺从地过去了,喵喵也是。 这里年纪相若的也就我们几个。 不了师傅和木头看上去都快四十的人了,今天新结交的赵石成也有三十多了吧。 其他人要不是不熟就是也都三十出了头。 小雨站在众人前面,做了一个简短的总结,看来这次的战役的确告了一个段落。 那些战俘被判处苦役,我控制自己不要去想赵石成早上跟我说的那些事,但最后还是想到了“奴隶”两个字。 不过如果他们不来攻击我们,根本就不必遭这份罪,他们是咎由自取。 人无爪牙之利能在自然世界进化,的确靠的是智慧。 不过人开始有了阶级,暴露出种种丑行之后,能继续活着,脏着,那靠的是自我安慰。 我看了看赵石成,只看到了侧面的面庞,没有表情。 “木头,你带他们去看石头吧,我去睡觉了,又是一夜没睡,又老了呀。” 小雨即便真的已经二十四岁了,她还是一个小姑娘。 所以血宴姐比我大三岁,我就称呼她姐姐。 对于小雨,我只有开玩笑的时候才叫“雨姐”。 “看什么石头?”我低声问瞿棣。 “呃……嗯,你也有的啊,就是那个嘛……”瞿棣支吾了半天我也没有搞清楚他在说什么。 “就是测试的石头,这里只要有职业能力,就必定会有自己的石头。 而且,石头有吸收的效果。 就是,你拿到了别人的石头,如果你们的职业都一样,那么,你把自己的石头放在人家的石头上面,人家的石头就会被你的吞掉。 这样,你的职业技能用起来威力也大了。” 还是喵喵说得清楚,而且,声音很好听。 “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嘛。 林真的是大学生吗?好笨哦。” 我不知所措的望着那个小子,喵喵在一边偷笑。 “不过如果对方没有死,那谁吞谁的石头还很难说。” 聋子补上一点。 “嗯,所以我们要用死人的石头,那样安全。 如果没有了石头,那就会变成普通人,没有任何能力。 而且,一个人只能测试一次。 所以你要保护好自己的石头啊。” 木头做了最后的补充。 十五具尸体里,我们找出了十四块石头。 没有石头的那具,就是那个胖子。 可以说,大家都发现了问题。 “失落啊,你说少了一具尸体?”从问话的方式,我就猜到木头下一句要说什么了。 “其实,少了两个人。” 有不少都点头表示理解。 “啊~!怎么……”瞿棣还没有想明白,求助似的望着我。 “我们忘记把我在门口杀的那个算进去了。 呶,就是他,他并不是法师刺客。” 我解释道。 瞿棣此时才恍然大悟。 “唉,麻烦啊。 先分石头吧。” 聋子的建议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十四块石头,有十块是法师刺客的。 我和聋子都让着瞿棣,他也就毫不客气地收下了四块,我和聋子一人三块。 我拿起其中一块,正面是白色的底,上面浮着一只展翅的双头鹰,类似沙俄时代的皇家徽章。 反面是一把黑色的匕首,形状和我的一样,不过似乎小了点,也可能是我的心理作用。 不过我的石头拿在手上,你可以感觉到石头的生命,也我的脉动连接,牧师和刺客的标记也发散着白色和黑色的光华。 但是这块石头是死的,没有生命的脉动,黑色的匕首也没有光华,因为它的主人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瞿棣已经用自己的石头吸收完了,过来看看我,不解地问道:“你不会啊?只要标记相对,合在一起就可以了。 真的很简单,以前大家都不知道,后来还是有人想拿朋友的石头留念,结果才偶然地发现了这个秘密。 后来,南修罗的人也发现了,所以大家都在战场尽量收回尸体。” 原来如此,难怪昨晚风云说他们一定会回来抢尸体的,我还错误地理解成了他们和我们一样,不能忍受自己同伴的身体曝尸荒野。 “我的石头不在身上。 万一掉了不是很麻烦?”“嗯?哦,没人告诉你,也难怪,你看我们,都带在身上的。 因为战斗的时候,石头可以提供给你力量的。 真的,不要不相信,你什么时候打猎的时候去试试看。” 失落拿出一个小小的兽皮口袋,把石头装了进去,又挂在了脖子上,塞进领口。 我也发现几乎人人都有个小口袋装石头,或悬在腰里,或塞在盔甲里。 “好了,谁去叫几个苦役过来,把尸体扔出去,大家休息的时候注意安全,附近大概还有两个刺客。 散了吧。” 木头说完就走了。 我也实在太累了,想快点回到自己的小屋,虽然简陋,但那是我的窝棚。 而且我也想快点看看我的石头是怎么吞别的石头的。 果然有股精神力开始在我的脑中转了起来,那感觉就像是施用了“圣洁祝福”。 可是我的袍子上没有口袋,一时间我找不到什么地方可以放置这块石头,想到别人都是用兽皮缝的口袋,我想,明天也要做一个。 不过是明天,今天太累了……真的是“一日不睡,十日不醒”。 瞿棣把我摇醒的时候,外面已经很暗了。 我头痛欲裂,摇晃着随瞿棣去会所吃晚饭。 到了会所一看,还没有几个人,明显是那个小子自己馋了,也拉我来练傻劲。 我懒得理会他,趴在桌子上,眼皮还是很沉沉的。 “醒醒啊,有好节目哦。” 明显在诳我,这里有什么好节目可以看。 不过大厅后面传来的香气可以肯定今晚的晚饭不错。 “嗯嗯。” 我没有理会他,眼皮抬不起来。 “你醒了啊。 还很累吗?”那是血宴姐的声音,不同于这个小子,淑女面前总得有点礼貌。 我坐正,强逼自己睁开眼睛,而且还装出一副很精神的样子。 “是呀,有点累。 呵呵,今天晚饭好香啊。” “那是你饿了,没打猎的日子我们都吃这个,吃几次你就会腻味的。” 血宴姐幽幽的语气可以让任何男人都心动。 我的心跳也不自觉加速了。 和昨天不一样,血宴姐没有穿昨天的盔甲,而是一袭白色的连衣裙,裙子刚到膝盖,圆领暴露了洁白的脖颈,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批撒在肩头。 壁炉的火光映着她的面庞,看上去像是大理石的雕塑。 “呵呵。” 我只有傻笑。 “喂,你像傻掉了一样!没见过美女啊。 哦,对,你本来就是傻的,嘻嘻。” 血宴姐回厨房后,瞿棣在我耳边嘟囔着。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也就没有搭腔。 “节目已经开始了哦。 你刚才看了第一幕。” 小子得意地说着。 “倒,我累死了。 你慢慢看。” “伪君子,大变态,同性恋,自恋狂……”在我的拳头下,那个小子结束了对我的人身攻击。 我又闭上了眼睛。 不过传来了一阵幽香,不是饭香,是传说中少女的体香。 我贪婪地吸了两下,不过疲累还是让我的大脑停止了工作。 反正人家也没有叫我,装作不知道吧。 “小伙子,这么累啊!要多锻炼锻炼啊,你看我年纪这么大了,也没有像你这么弱吧。 啊,哈哈哈。” 那只手差点拍断了我的脊椎!不了师傅真的是……“哈哈,明天我们去打猎吧。 很好玩的。” 还好瞿棣帮我解围了。 看看四周,人都来得差不多了。 一个很大的锅端了上来,从里面飘出阵阵香气。 喵喵真的是美女,换了和血宴姐一样的服饰,我发现瞿棣都看傻了,还好自己肚子太饿了,即便真的秀色可餐,我也想先吃锅里的食物。 现在想来,这才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顿饭啊。 连喝了三碗,不了师傅已经在舀第五碗了。 第三碗,我才尝出了一点味道,浓浓的肉味,里面还有野菜,我不认识的一种草。 没有其他东西,只是放水煮熟,有种淡淡的咸味。 味道还是不错的。 饭桌上的话题一直围绕着昨天和今天的战斗,我一直到第三碗喝完,肚子里有了八分饱,才开始听大家聊天。 突然,我想到了那个突然消失的黑衣人。 “呃,这里召唤术怎么用啊?”我问聋子。 他的职业是圣徒,也具有召唤的能力。 以前游戏里的时候,召唤术是最吃香的。 因为地图太大,所以找朋友用召唤术拉你,可以节省不少的时间和精力。 凡是等级十级以前是医生职业的,到了二十五级就自动拥有了召唤术。 “哦,对了,你得先和你要召唤的人签订精神契约,然后你才可以召唤他。 来,我们先定一个,你就知道了。 呃,对了,还必须用唯一的名字,我们都是用真名的。 你叫什么?哦,我叫陈诚。” 我告诉了聋子我的姓名。 聋子一口气喝完了汤,放下碗。 嘴里开始念咒,但是我一句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随着咒语的结束,他的眉间射出一道亮光,我的额头一热,亮光就消失了。 “好了,以后我召唤你的时候,你脑子里会有个一个声音,然后你用意识决定是不是服从我的召唤。” 陈诚坐下,又去舀汤,不过晚餐进于尾声,汤勺和罐底的碰触声让他很不满意。 “召唤的时候最好用真名,容易建立精神联系。 召唤一次,你要休息很久才能恢复的,没事少用。” 陈诚最后又关照了下。 我想找个人先试试看精神契约,此时才发现兔子不在了,失落也不在了。 其他人散落在大厅里,三三两两的在聊天。 不了师傅和赵石成两个人谈得很高兴,不了师傅眉飞色舞,不知道在说什么,赵石成笑着没有说话。 唉,本来想找他的,算了,我看见不了师傅有点怕。 现在这里的天气大概是秋天吧,天暗得早,还有点冷。 但是大厅的壁炉太旺,我有点微微出汗。 聋子,哦,陈诚被人拉去下棋了,是自己做的围棋,黑白子就是一个个不规则的小石块。 棋盘刻在石板上,还挖出了星位。 我也很喜欢下围棋,虽然下得不好,但是也喜欢不得了。 本想看下去的,不过感觉闷热,还是出去走走吧。 “蓝色,你没事吗?”刚要出门就被小雨叫住了。 “没有啊,要我做什么吗?”我真心想为美女会长服务,尤其是她现在一脸的慵懒。 “哦哦,太好了,你和喵喵一起去给苦役送饭吧,我累死了,要觉觉。” 说着,很可爱地跳出去了。 于是,我进了厨房。 血宴姐在擦擦弄弄,我妈妈也是,每次做完饭都要收拾厨房。 是流行还是通性?“小雨让我替她去送饭。” 我解释了下,她笑笑。 “啊,又赖掉了啊,小雨很懒的哦。 我们走吧。” 喵喵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了,打开后门指了指,“呶,就是这罐,你抬得动吗?”和我们用的那个大锅差不多大,老实说,我觉得自己有点吃不消,不过美女当前,怎么可以坦言自己的孱弱?“能行。” 我伸手环抱住这个用陶土烧出来的罐子,里面是菜汤,没有肉味,满满的。 让我很尴尬的是,我走了几步就吃不消了,强求不得,只好放下来喘气。 “唉,小雨该拉个战士的啊。 呵呵。” 喵喵玩笑的说。 我觉得很不好受,小姐,多少搭把手吧。 “等等。” 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伟大的创世之神啊,您的力量开创这个世界,在天空之下,大地之上,所有生命的力量不过是您的万一,请原谅您的仆从,借用您的力量的一毫……”我给自己施加了一个加强力量的祝福。 然后很轻松地抱起这个陶罐,往苦役住的小屋走去。 第九章 谁言天意怜幽草 落寞无助星斗沉 到了门口,喵喵一步拦在我前面,还好我反应够快,一个急刹车,汤晃出来不少。 “怎么了?”我不解地问道。 “你怎么能这么冲进去,虽然他们没有石头,不过将近十个粗人,压也压得死你。”喵喵的话里有些调侃的意思,因为实在缺乏经验,完全不知道怎么应付,只好干笑几声。 喵喵一手拔出剑,一手拨弄开门锁,一脚踢开,先把剑探了进去,冷冷地命令他们靠后。我跟在她后面,一进屋就闻到一股霉味,混杂着排泄物的臭味,我差点就吐了出来。喵喵一手捂住嘴鼻,冲我说:“快点啊,放下就走呀。”我诺诺。退出去的时候,还是打量了下这个十来个平方的小石屋。 喵喵挂上锁链,用力拉了拉,重重吐了口气,一边还是用手扇了扇。那味道的确太呛人了,我们不过进去两秒钟,就已经受不了了,里面那些人呢?这样的待遇,我们骂“南修罗”的时候,是不是审视过自己? “他们的石头呢?不是说吞活人的石头很危险吗?”我对喵喵说。 “未必是被吞掉了。很可能被砸掉了。”喵喵说得很轻,看得出她对这些人很同情。我当然也知道为什么砸掉别人的石头,现在这些人没有任何职业能力,体能和神经与我们相比也显得脆弱。就像早上那个胖子。想到他,我还是很不舒服,由衷地说,如果我早知道他们那么脆弱,或者说我的力量这么大,我一定不会动手的。可是,已经不能补救了…… “昨天对不起啊,你不会怪我吧。”其实我听得出,她并不是很诚心地在道歉,因为我又没事,道歉不过是种形式而已。 “没关系,我还要谢谢你的衣服呢,呵呵。”虽然离会所就几步路,但是总不能一直缄口不语吧。尤其和女孩子一起走,如果太快也是对她的不尊重。但是喵喵越走越慢,弄得我心里很痒,夜里已经有点凉了,而且我的衣服很单薄。 终于回到屋内了。暖和的感觉真好。大家还是散落在一边零零星星地聊天,但是大厅里没有什么大声音,到底这里都是成年人了。瞿棣和兔子坐在一起,看到我和喵喵进来了,瞿棣眼睛亮了亮,招呼我们过去。 四个人围着一张小圆桌,上面有两个木碗,里面有些**,散着苹果的香气。兔子已经又拿来了两个碗,从一个大桶里倒了这种饮料给我们。我道谢后尝了口,很清香的味道,有点像市面上卖的苹果汁,如果能找到这种果子,还可以去去嘴里的腥味。喵喵没有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瞿棣也没有说话。 “你们前面去哪里了?我还在找你们。”我问兔子。 “哦,我们去散步了。饭后要走动走动吗?”瞿棣还是笑着说话。不过我觉得这次的笑有点假。当然,我是不会去点穿他的,反正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兔子,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和你弄个精神契约吧,以后也方便。”我说道。 “啊!你会了啊,第一次?不会把我弄傻掉吧?呵呵”兔子很夸张地说,不过还是告诉了我他的名字,“我叫米崇光”随手还拢了拢头发,露出额头。 “嘿嘿,你已经够傻的了,林就是真的把你弄得再傻也看不出来。”瞿棣逮到个机会一逞口舌之快。 “在虚无的彼岸啊,即便连光也到达不了的国度,生命的源头和终结;在创世神的教诲下,孩子,我以神之仆从的身份与你签订精神的契约,你将选择是否服从神仆的召唤。”我看到有光射在他的额头,知道成功了。 “你呢?瞿棣。”“嗯,嗯,我准备好了,你不用休息的啊?” 我没有管他,反正又不累,休息什么啊。不过我发现,牧师的咒语,或者说祷文,实在是太长了,难得有可以缩短的,神还要耍小孩子脾气,出工不出力,给你在效果上打折扣。还是刺客的咒语实用,方便,快捷,难道这也是自然规律的体现?夺取生命比维护生命要更容易!也难怪人们都说牧师必定要坚定的信仰,施用一个法术是如此烦琐,如果信仰不坚定,就连那堆恶心的马屁都读不完。还好,我算是已经麻木了。 “该我了,我叫莫远君。”喵喵微笑地正对着我,看到我有丝慌乱就笑得更浓了。 瞿棣惊叹我的精神力丰富,说陈诚连定两个约就会昏过去。我有一丝得意,刚好血宴姐出来,知道了她叫杨晓慧,又定了一个精神契约。 “其实不是陈诚精神力比我低,是因为职业的关系,圣徒本来就不像牧师那么服侍神嘛。”虽然得意,我还是很清醒的,人最大的危机之一就是不能清楚认识自己。 “陈诚?”瞿棣显然没有把人对上号。 “就是聋子啊,以后大家叫真名多好,面对面的叫稀奇古怪的网名多别扭啊。”我对瞿棣说。他们也都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 “好啊,我叫葛洪,以后就叫我葛叔吧。我的年纪你不吃亏吧。哈哈”那只熟悉的巨掌又拍在我的背上,我发现不了师傅就是喜欢拍人家,也不管别人是否受得了。唉! “呃……嗯,可是我叫他赵哥啊,现在叫你葛叔那人家不是矮了一辈?”我指了指后面走过的赵石成。 “那你也叫我赵叔不就得了?哈哈。”天,当别人长辈就那么过瘾?而且早上好像还和我称兄道弟的。 “那他也可以叫我葛叔啊。呵呵。”葛洪已经三十八岁了,就年龄来说,只比木头小几个月,比我大十六岁,叫声叔也没什么。不过莫名地就多了个叔叔总有点不好意思。 顺便把赵石成和葛洪的精神契约也签了,此时头有点胀胀的感觉,别人的就以后再说吧。当夜,几个人又胡吹猛侃了一阵。我发现莫远君几乎都不说话,像是有心事,又像是累了,不好意思先退席。刚好我也实在不想撑下去了,草草结了个尾,劝瞿棣和米崇光也早点休息,就回自己的小屋去了。 今天有点冷了,三层兽皮,我掀开一层当被子。没有脱衣服,因为毛蹭在身上实在太痒了,我甚至想穿上袜子带上手套。希望今天这么睡明天不至于感冒。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毛,也不知道经过了什么样的处理,软软的,还有点香气。两天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根本谈不上休息,时时都有出乎我接受能力的事情发生。 想起来了,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也没有和他们说关于时间重叠的事情。还有那些苦役,他们想必也是南修罗抓来的吧。还有,那些发酵了的“苹果汁”是怎么做的……晕晕沉沉之间,思绪已经飘走了,越来越远…… 不对呀,是什么人!随着我职业技能的发掘,我的感观反应都比以往好了不知道多少。就像现在,虽然已经要睡着了,但是还是听到了窗外有人在喘息,似乎还是女性。天啊,为什么要找到我,即便是敌人要暗杀,论资排辈轮到我也该半个月以后吧。 “叽……”是我窗户打开的声音,我真的是怒火中烧,这么累,我真的宁可死也不想动一个手指头。 一个苗条的黑影翻了进来,同时有一股幽香。这个就是传说中的桃花劫?当然,我虽然说起来宁可死也不想动,但是我还没有那么无畏,胆小是我的天性。现在,我已经很安全地站在床对面,而且施用了隐身术。 她举起刀砍下去,砍中了我故意堆起来的兽皮和枕头。她一定感觉手感很奇怪,而且,更加会感觉脖子很凉,因为我的匕首已经架在她脖子上了。一时间,房间里还是很安静。我还没有完全清醒,她当然也不会自己叫起来。 从背后控制别人生命的感觉是那么好,我另一只手去拿她的剑,她很顺从地递给我。我只好放下了匕首,因为那把剑没有出鞘,看来她只是想叫醒我罢了。“是我。”轻轻的,柔柔的声音,虽然感觉很不错,不过我更希望睡醒以后听到。 “小姐,有什么事情也不急于一时吧。”我对莫远君说,语气里满是无奈。的确是无奈,又不能向女孩子发火。 “跟我来。”莫远君说着就夺过剑,另一只手一撑,从窗户里翻了出去。我其实也胖胖的,虽然还没有到臃肿的地步,不过像她那么轻灵是不可能的。顺手拉过椅子,也跳了出去。 “去哪里?”“我房间。嘘……别被人发现。” 本作品1 6k小说网独家文字版首发,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w ww. 16k.c n!这……我真的糊涂了,半夜里一个人偷偷潜入我的房间也就算了,现在又要我偷偷潜入她的房间!难道这个小姑娘有潜入癖?即便如此,她找我干吗?虽然我有点自恋,但是还不相信自己对女性具有这样的杀伤力。 为了防止守夜的兄弟发现,她一步一步小心极了。我实在受不了弯着腰走路。索性用了一个“潜行术”,跟在她后面。到了窗口下,她回头看不见我,又往来路摸过去。我急忙拉了拉她的长剑,并现身。她吁了口气,指了指窗户,然后自己翻了进去。 此时,我才真的开始害怕。伙伴之中极有可能有内奸,今天虽然大家都没有提这事,不过很多人都知道了,万一内奸就是莫远君……只要我翻进去的刹那,一声尖叫就可以让我被众人唾弃,这样的故事电视里太多了。 “快点啊。”声音有点着急。 赌一次,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可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虽然根本没有理由相信自己会赢,但是死要面子的我,说什么也不会就这么回房睡觉。我再次念出了潜行术的咒语,两手撑住窗口,尽量不发一点声音地翻了过去,落地时灵光一闪,并没有用脚着地,而是就下落之势一滚。很成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人已经到了莫远君身后,握住了匕首。今天的月亮不是很亮,而且现在月亮还在东面,莫远君的闺房却是开着西窗,房间里黑黑的,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我感觉到了血腥气,就像早上搬尸体的时候闻的气味。还有一个倚墙的黑影,我能感受到那个黑影的气息。 我慢慢靠近黑影,打算一旦有异变,先制服一个本不该在这个房间里的人,多少增加了一个定我罪的疑点。 “我已经进来了。”黑影颤抖了一下,莫远君也抖了一下,显然都被我吓到了。马上,莫远君关上了窗,还挂上了窗帘。然后从床底拿出一样东西,我看不清是什么。 莫远君把那件东西放在桌子上,亮光从她手里发散出来。好聪明的女孩,用瓦罐罩在灯上,放在床下,那就一丝亮都没有了。这个世界,取火也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好在有一种木头,点燃以后可以烧很久,我房间里也有用这种木头做的“蜡烛”。 此时,我才好好打量了女孩子的闺房,真的,我第一次进女孩子房间,没有兴奋,只有恐惧紧张和不安。这个世界,女孩子的闺房和我的窝棚似乎没有什么区别。摆设都基本一样。不过,我看到房间里并不只有三个人,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躺在莫远君**。 一定是受伤了,难怪莫远君要叫我来这里,很可能就是漏网的刺客,否则不必这么小心不被看见。看来那个女孩子也是了。不过先救人吧。我想着就往床边走去。一点都没有考虑如果他恢复了,他们三个一起对付我怎么办。 “他已经死了。”声音很好听,比莫远君的都好听,我第一次听到这么动听的声音。而且声音里还有一种让人心碎地哭腔。 “啊,那你要紧吗?”我转向她。想从昏暗如豆的灯光里看清她的相貌。可惜她的长发遮住了脸。 她低着头缓缓地摇着,隐约还在呜咽。对于女性的认识,我可以算是文盲。从小接触的女性都是长辈,上面还有四个表姐,只有一个妹妹还相隔千里。现在也只能看着她哭,别的也不知道能干吗。 “治疗下吧。”莫远君对她说,但也是提醒我。 女孩子已经趴在了那具尸体的大腿上,无声地哭着,背部剧烈地起伏。 我看着一阵心痛,想起祖父去世时,家人们的动天悲号,甚至在遗体告别的时候,姑姑们,还有妈妈,几乎都哭得昏阙过去。现在她默默地抽搐,又把我拉回到了痛失至亲的时光。 “创世的神啊……”我再一次颂读这篇祷文,第一次在其中掺杂了对生命逝去的无比哀伤。虽然我知道生死轮回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但是这个年轻的生命本不该如此之早就回归虚无。“治疗术”发出了圣洁的白光包住了女孩,我并不知道她的伤势是不是很严重,但看她的样子好像很虚弱,所以我又用了一个“治疗术”,反正用多了没有什么副作用吧。 “好……好了,谢谢你。”梨花带雨的娇容,配上摄人心魂的声音。我想起以前看过的**小说,里面常用“色授魂予”来形容那些登徒浪子见到美女色心大起的样子。我现在如果被那些作者看到,他们一定也会用这个词形容我。 “真的好了,谢谢你。”她一定看到了我的丑态,该死,我该收敛点的。不过她身上还散发着治疗术的白光,真的像天堂里的天使。这样的心灵攻击,挡不住也是正常的。 莫远君坐在她边上,轻轻地抚着她的背,示意我拉张椅子坐下。 虽然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这个机会想必没有什么人会放弃吧。反正我已经不可能再睡得着了,能静静地看着她也是一种享受了。 “你叫什么名字?”倒是看得人家小姑娘不好意思了,本来这句话该是我问的。 “呃,乔林。你呢?” “余淼。”看她的样子,真的像是一条无助的鱼苗。楚楚可怜。 “呃,他是你男朋友?”不知道怎么,我忍不住想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而且有点酸酸的感觉。 “他是我哥哥。”唉,我果然是个混蛋,看着“鱼苗”的泪珠又下来了,我不由咒骂自己。不过听说是她哥哥,反而有了一种轻松的感觉。 “从一生下来哥哥就和我在一起,他总是照顾我……呜呜……”可怜的孩子,哭得那么伤心,真的有使天地同悲的凄凉。 “现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呜呜……妈妈……”天,女孩子哭的时候真的会叫妈妈爸爸?其实这个世界上我不也是只有一个人? “小淼,我这么叫不介意吧?”我停了停,但是间隔绝对不足以她提出抗议,“其实,这里很多人都是只有一个人啊。生死有命啊,我们能把握的事情实在太少了。” 她没有反应,我不理会莫远君抗议的目光,把椅子往前拖了拖,继续道: “其实,即便是哥哥不在了,也还是会有很多人会照顾你,帮助你,这个世界上只有爱和光是取之不尽的。有光就有生命,有生命就有爱,有爱就一定会有光。你读过《圣经》吗?上帝说:‘要有光’,所以世界上有了光。你看,如果不是上帝对这个世界的爱,他会给予这个世界光吗?”说完,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跑题了,而且在她面前,说话的逻辑思路全乱了。为了避免多说多错,我打算把话题拉开。 “你刚才没有注意到吗?你身上就散发着钛白色的光,看起来就像个天使。”听说女孩子只要有人说她美丽啊,漂亮啊,可爱啊什么的,就会很高兴。反正赞美她又不要纳税,当然挑漂亮的说。而且我刚才的确是这么感觉的,也不算是哄她。 “没……没有……”看来她还太小,根本没有办法理解我的苦心……莫远君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对着我。我没有去理她,其实我现在也没有耐心再去开导这么个小孩子了,刚才的美感正在退去。 “你打算怎么处理她和他?”我轻声问莫远君。 莫远君瞪大了眼睛,那会说话的眼睛明白地告诉我:“如果我知道还要找你商量什么?” “尸体不能再留在你这里了,这种天气,很快就会臭的。到时候被人发现就麻烦了。” 莫远君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又看了看余淼,这个活人比死者更难安排。我一时也没有主意,该怎么办?真的要躲可以躲几天? “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她怯怯地说。我的心又被重重地一击,豁出去了,她不该再受到什么伤害。看上去她才十六岁,还是个孩子。但是她哥哥倒是很高大,看起来比我要高得多。她父母超生? “你哥哥和你,几岁啊?” “我们是双胞胎,他今年十九岁。”这个小妹妹真的不是一点点可爱。 “那你今年几岁啊?”我故意逗逗她,或许也是自己童心未泯。不过自从到这里开始,一切都让我感觉沉重。今夜的遭遇虽然明知暗潮汹涌,不过却有如清香的微风抚过心田。 无意间看到莫远君的目光如剑,唉,小妹妹,你不知道现在让她的心透透气是何等地重要吗? “……”余淼什么都没有说,嘴唇抿了抿。 “没办法了。小莫,你这里平时来的人多吗?”差点叫“喵喵”,但是想想,不能在用网名称呼了,这个世界不是游戏,是真实的血与铁的世界,一再的互称网名,无疑是一种对现实的否认和回避。 “不多,男的都不来,不过失落,哦,瞿棣,有时候会来找我。”莫远君停了停,犹豫道,“还有,晓慧姐倒是经常来聊天,时雨时不时也会来坐坐。”唉,那就是说所有女性都时常光临这里,真的有点麻烦了。 “时雨?”我猜到是小雨的真名,不过还是确定下吧。 “柳时雨。就是小雨。”“哦。” “你是什么职业啊?”我问余淼。 “法师刺客。”啊,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有希望了。 “你会隐身吗?” “会,不过……很多人都能看到我……以前在城里,我隐身只有哥哥看不见。”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的心的也越来越沉。除了他哥哥和一些朋友装作看不见,她的隐身几乎就是没有效果,这也能叫会? 大概没多久天就要亮了吧。我也得回到自己的屋里,当然,我可以用穿墙术,方便,安全,快捷。但是她呢?还有“他”…… 第十章 泪眼朦胧尽娇柔 得君相伴不羡仙 头大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莫远君会来和我商量,而且好像还很信任我,但是我已经决定了,一定要把这件事办得稳妥一点。 或许是余淼的楚楚可怜让我对她万分同情,也可能是出于男人的本能,不知道怎样拒绝一个脸上挂着泪珠的女孩子的请求。 “事情要一步一步办。 先说你哥哥吧。 得想个办法运出去。” 可是问题就是怎么才能把一个这么大的人,运出去,尤其是已经僵硬了的尸体。 “……”大家都沉默了,刚刚经历了一次战斗,敌人莫名其妙地撤退,没有人松懈。 这种形式下,做出任何可能招惹嫌疑的举动都是十分不明智的。 “对了,你是怎么幸存下来的啊?”我突然想到这个盲点,一个隐身术那么差的刺客,是如何逃过陈诚的法眼?而且照她说的,他们城里的人大都看得到她,我却一点都没有看到,难道对方城里的人能力都比我强?《魔剑》不是一个练级的游戏,我见过的最高级别是64级,58级的刺客已经可以算是很高等级的了。 一般,玩家们练到五十二三左右就可以玩得很舒畅了,要不是我得陪朋友练级,我也不会练到58级。 难道他们都是60级以上的练级狂?“我们先在城外隐身,然后哥哥背我用穿墙术进来,我一直在哥哥背上。 行动前,说好了的,等城门撞开了,大部队冲进来,我们就攻击你们后面的法师部队。” 我听着余淼轻轻柔柔的声音,简直要醉了。 完全忘记了自己也差点死在他们的计划之下。 “但是才开始撞门,你们就攻击我们了。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哪里的啊?你们又没有斥候?”小姑娘疑惑的表情可爱得就像一个诱人的苹果,让你恨不得咬上一口。 “你们突然攻击以后,大家都只好现身了,哥哥就把我放在一个院子的围墙后面,要我不要乱跑,不要动。” 我也知道,然后她就看着她哥哥战死了。 眼泪已经在她眼眶里打转。 “然后……然后,我就看到哥哥被杀死了,呜呜……”莫远君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女孩子就是有无限的同情心。 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人类不要进步,永远保留着母系社会,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起码在战争和杀戮方面,女性更慎重。 看到余淼哭得那么伤心,更激发了我要保护她的念头。 莫远君已经在发呆了,她越哭越伤心。 我做了一个异常胆大的决定,起身坐到了她身边。 刚才她扑到哥哥身上,刚好空出了我的位置。 我轻拍她的背,以公谋私地梳捋她的长发,说道:“哭出来就好了,不要憋在心里。 我知道你伤心,不要不好意思。 不过节哀顺便啊,你哥哥也不想看到你伤心的样子,他更希望看到你开开心心地活着。 另一个世界的亲人,你的父母,现在只有你一个女儿了。 你更该保重,不是吗?”我有情圣的天赋,闲置多年,现在终于开发使用了。 就在我说这段话的时候,余淼已经从默泣到痛哭再到抽泣转了一圈,慢慢趋于平静。 衣服胸口处一定都是她的眼泪鼻涕,不过可惜的是,是莫远君的衣服,关键时刻,她扑到了莫远君的怀里。 不过当她平静下来以后,她像触电一样离开了莫远君的怀抱,让我多了一丝不解,又不知道关节所在,不能相询。 到底冒充了二十二年的老实人,我又回到她对面的椅子上。 突然想到一个办法,虽然冒险,但是总比没有头绪要好。 “小莫,平时谁叫你起床啊?”我突然问道。 “啊?”莫远君一愣,“我们都是自己起来的啊,没有谁叫谁的,平时早上都是自由活动,将近正午的时候大家集合吃午饭,然后有人去打猎,留下的人守城。” “哦,对了,平时,敲三下大钟是吃饭,或者开会,有敌人来的时候,就敲一下。” “那一般早上你干吗呢?别人一般干吗?”“以前大家早上也就是在会所聊天,在广场上操练,有人习惯吃早点的,就自己去城南的果树林里摘果子。 前天早上,他们三十多个决定离开的人,大清早就走了。 送完他们,我们就回自己房间,大家都很消沉。 中午他们去打猎了,我就遇到你了。” 聪明的女孩子就是能够问一答十,不用我“挤牙膏”。 她们都很聪明。 “我想,小淼和他哥哥的尸体不要运出去。 小淼留在你这里,他哥哥的尸体我搬到我那里去。 明天早上你我早点起来,拉人去广场对练,或者去摘果子。” 我说出了我的计划。 “那万一他们不去呢?”聪明的莫远君也有笨的时候。 “并不是一定要他们和我们一起去啊。 只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不在房间里,他们就不会到我们房间来找我们,那小淼和她哥哥的尸体也就暂时不会被发现。” “原来如此啊。 呵呵,看不出来啊,你看起来傻傻的,还是有点脑子的嘛!”莫远君的表扬让我很尴尬。 我看出余淼的表情有点怪,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 “小淼,你有什么问题吗?”对于我的关切的问候,莫远君露出一服邪恶的笑容。 看得我心里发毛。 “我想和哥哥在一起。” 余淼小声地说。 “这个……”这个实在麻烦,把她哥哥的尸体留在这里我倒是无所谓,不过得看莫远君是否同意。 留一具非亲非故的尸体在闺房,而且还要和他一起过夜,对女孩子来说该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即便是我,要我和一具尸体过一夜,我也不是很乐意。 刚才的提议,纯粹是出于对女孩的照顾之情。 余淼也知道这个事情有点强莫远君所难了。 看到莫远君一直没有表态,突然坚定地说道:“哥哥,能让我和我哥哥都去你那里吗?”我呆掉了,心里一下子就慌了神,这个难道可以说是请求吗?我不希望单独和她共处一室?我在犹豫什么?“当然,当然可以。 你有问题吗?小莫。” 我发现莫远君的眼神不对。 其实即便她真的有意见,只要余淼同意,我就会带着她走。 人的内心就是那么奇怪。 论气质,她比不上杨晓慧;论英姿,她不如柳时雨;论美貌,她明显低莫远君一筹。 但她就是有让我不能拒绝的魔力。 “你能把他们都带过去吗?万一给守夜的人看到怎么办?”这么说来,莫远君是认同了。 “我用穿墙术。 既然他哥哥可以背小淼进城,我也就可以背小淼到我房间。” 虽然我还没有用过穿墙术,但是听陈诚和瞿棣大概和我说过,外加我的理解能力还算不错,再和游戏里的设置印证一下,我自信不该会有差错。 穿墙术在这个世界其实并不是很实用。 和其他的魔法技能一样,它移动范围的大小取决于使用者的精神力强弱。 而且必须先施用一个隐形术,多少消耗了部分精神力。 再者,用了穿墙术以后,隐身状态就解除了,自己却不知道目的地是不是有别人在。 所以,一旦你用尽全力移动到一个埋伏有敌人的地点,作为一个法师,你只有听天由命了。 不过现在,并不存在这些问题,莫远君的房间和我的房间并不是很远,我相信我的精神力足够了。 而且,我的房间里应该不会有人在。 首先,我在两个女孩的帮助下,大费周章,总算在隐身的状态下背起了她哥哥,结果差点站不起来。 莫远君找来一个麻绳,总算可以让我站直施用穿墙术。 万幸刺客的咒语都不长,如果和牧师的祷文一样长短,莫远君就要考虑怎么处理她房间里的两具尸体了。 如我所料,顺利地回到了意识里的目的地——我的房间。 把她哥哥解下来,在**放平。 几个深呼吸之后,再次施用穿墙术出现在莫远君的房间。 或许自己的精神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充沛,也可能是因为在移动过程中那种做旋转椅的感觉,我的头晕乎乎的。 轮到活人了,理论上该比背死人轻松,而且对方是个窈窕淑女。 但是余淼扭扭捏捏的,让我看得都有点恼火,再加上头晕造成的不适,我有点严厉地说:“你哥哥背你的时候你也是这副样子?”大概是一直温和的态度让她一时接受不了我的突变,她愣住了。 我马上后悔自己太没有耐性。 自己原本也是一个很温和的人啊,怎么现在这么容易上火?看来最近的刺激过度,睡眠又严重不足……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余淼这下很配合地跳上我的背,紧紧地贴住我,搂紧我的脖子,甚至腿也夹住了我的腰,轻轻地说:“谢谢哥哥。” 吐气如兰,又刚好吹到我的耳朵里,痒痒的。 我差点当场晕倒。 “放心,休息吧,我们走了。” 我对莫远君最后说完,就消失了。 这次的着陆方式很难看,膝盖着地,撞在石地板上,痛得差点掉了眼泪。 头晕得都站不起来,双手撑在地上,掌心麻麻的。 “是不是我太重了?”小姑娘幽幽的说,一边从我背上下来。 我摇摇头,一者是否认她的疑虑,二者是让自己清醒一点。 我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施用了圣洁祝福,很快,精神力就恢复了,而且困意也消失了。 现在该考虑晚上怎么睡觉了,难道真的坐一个晚上?即便我可以,她能行吗?哭是很伤体力的,亲人的去世让她弱小的身心怎么承受得了?“实在麻烦你了。 把哥哥搬到地下吧,我陪他,你睡觉吧。” 余淼怯怯地说。 我当然不会按照她说的做。 拉过椅子,坐在她对面。 看着她坐在床沿,一手轻轻地在抚摩他哥哥的胸膛,那神情就像是她哥哥的心脏马上会随着她的抚摩重新跳起来一样。 我的房间虽没有灯火,但也没有窗帘,月光撒进来,照在我和她的身上,一片肃穆。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跟你来吗?”她的声音都不像是人发出来的。 不等我说话,又继续道,“我怕看到莫姐姐。” “为什么?莫姐姐好像该比我安全点哦。 呵呵。” 我真的奇怪。 “是莫姐姐杀了哥哥……”语调冷冷地,真的另人不寒而栗。 我没有想到,原来是莫远君杀的她哥哥,虽然战场上的拼杀不能被责怪,但是这样的感觉……“你恨她吗?你想报仇吗?”如果她说要报仇,我不会出卖她,但是我一定会保护莫远君。 杀兄之仇,想报复是合情合理天经地义的,但是莫远君是我的伙伴战友,我们在一起战斗,为了同一个目标流血,同时也让人流血。 “其实,如果你们的计划成功了,或许我就会被你哥哥亲手杀死。 你看我该死吗?”我只想化解她的仇恨,抽象地告诉她战场上你死我亡的道理是不够的。 “我不想报仇,是莫姐姐救我的。 她把我藏起来,给我东西吃,帮我把哥哥的遗体偷回来……她是我的恩人,呜呜……”极度的矛盾让她又哭了起来。 还算好,总算知道少掉的尸体的真相,我们内部看来还没有内鬼。 突然想起以前在杂志上看到过的一个小故事,说的是一位智者给他的学生们上的最后一堂课。 智者带着他的众多弟子来到一片荒地前,说道:“你们看到这块地了吧。 上面长满了杂草。 在你们跟随我学习了这么多年之后,我要看看你们的学习成果。 运用你们各自的方法,彻底消灭这些杂草。 好了,现在你们可以去全世界游学,思考这个问题,三年之后,回到这里,告诉我你们的答案。 只有做到彻底消灭了杂草的人,才真正是我的学生。” 弟子们遵从老师的命令,各自踏上了游学之路。 三年弹指间,当他们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智者已经去世了。 以前的杂草地长满麦子,沉甸甸的麦穗打起阵阵麦浪。 只有一位学生知道了老师的答案:要彻底铲除心中的恶念,就要在心中耕种善心。 现在,要让余淼破碎的心愈合,只有在她的心田重新埋下爱的种子。 我并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我信奉不欺于暗室的教条。 就像现在,我坐在她身边,搂着她的肩,让她靠在我身上,无声地嗅着她秀发的香气……我发誓,我绝对没有一丝肮脏的念头。 有的只是关切和同情之爱。 就像她哥哥一样。 我们无声地坐了一会,她问我:“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北有乔木,引凤来栖。 郁郁成林,秀秀我邦。 我叫乔林。” “乔哥哥,我这么叫你可以吗?”她抬头看着我,明亮的眼睛水汪汪的就像深潭里的月亮的倒影。 “当然可以,你可以把我当作你第二个哥哥。”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如果小丫头真的听了我的话,那小说中的浪漫爱情故事就不会再发生在我身上。 何况这本来就是残酷的现实而非三流小说。 虽然她已经十九岁了,不过女性的年龄没有意义,到了九十岁还一样可以发小女孩脾气。 我有点后悔自己的定位。 “嗯。” 头又靠在了我的肩膀。 我心里乱乱的。 “我和哥哥是双胞胎,爸爸妈妈都是大学老师,爸爸是教历史系的教授,妈妈是教德语的。 我小时候很受宠,哥哥从小就让着我,帮着我。 我看他玩《魔剑》觉得怪有意思的,他就教我,带我练级,可是我老是死,等级总也上不去……呜呜……”小女孩主动诉说着往事,到了伤心处还是忍不住哭一会。 我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把话说出来,郁结化成泪水就好了。 最怕的就是受了打击不哭不闹不说话,所谓哀莫过于心死,那样才最可怕。 “来到这里以后,哥哥还是一样带着我,打猎,采果子。 哥哥还送了我一只小松鼠……如果这次不是我吵着要跟着来,哥哥就不会有后顾之忧了,哥哥就不会死了,呜呜……”女孩子哭好了就会继续往下说,不用特别劝,听就可以了。 不过很多女孩都喜欢把一个造成悲剧结局的理由牵强地套在自己头上,刻薄地说,她们太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 不过往往这些幼稚的女孩是当真的,如果真的让这样的想法在心里扎根,这个阴影可能会笼罩她一辈子。 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客观的情形被主观意志慢慢转化,阴影也就越来越浓,越来越难以消除。 “其实不怪你,你不该这么想。 换个角度,你想啊,你哥哥死去的时候你没有被围住,你看着他。 他一定很欣慰,在自己的最后一刻,自己疼爱的妹妹可以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目送他离去。 他该有多欣慰啊,他走得一定很安心。” 这样的说辞,大概也只能在这个时候哄哄余淼这么单纯的女孩。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她的单纯,惹人怜爱,我也不会费这么多口舌。 “……”余淼明显是在消化我的话。 但是她也实在太累了,我感觉肩头一沉,想必是她睡着了。 我虽然没有接触过女孩子,但是我知道我要做什么,该怎么做。 我一手搂住余淼细细的腰肢,一手抄起她的膝关节,转身,踏上床。 跨过她哥哥,我暗道:“得罪了。” 起脚,尸体一滚,“扑通”一声滚落地上。 我轻轻地把余淼的头放在枕头上,拉过兽皮给她盖好。 她突然翻了个身,却没有醒,人蜷曲起来,这大概是她习惯的睡姿。 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微微噘起的小嘴,长长的睫毛,真的是九天仙女下凡尘啊。 我把尸体滚到床底下。 慢慢搬过椅子,隔着桌子欣赏着难得一见的天使困眠图,不知不觉中,东方就已经开始青蒙蒙的了。 我还很清醒,错过了觉头,而且本就无心睡眠。 昨夜里,余淼大概梦见了他哥哥,一滴清泪淌了出来,睫毛上挂起一个小小的水珠,俏脸上留下长长一道水痕。 我用手背轻轻拭去了她脸上的泪痕,却不知道如何擦去那滴流到我心里的眼泪。 隐约中,我与神定下契约: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就会守护着她;假若我还能吸进一口气,我就要吸尽她身边每一丝的黑暗;假若我只能吐出一口气,我就要吹散她周遭每一粒的灰尘…… 第十一章 晨雾深处人踪现 敌友未明险身亡 晨曦中,房间里只有一个女孩的呼吸声,起起伏伏,却也听得人千回百转,丝毫不觉得无聊。我醒了。昨天居然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是被冻醒的。看看天,太阳才出来,应该还早。不过腰酸背痛,手臂也麻得厉害,还是出去走走比较好。 我从外面插上了门闩,示意房中无人。随即又后悔,担心余淼醒来以后房间里没有人会害怕。不过还是决定去找瞿棣,拉他一起去采点果子,虽然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不过不知道余淼要不要吃。再深一层,现在就瞿棣会横冲直撞,如果不凑巧,他刚好要找我,那就麻烦了。这栋石屋有两层,是少数的几栋楼房。一楼是我的房间和一间做样子的会客室。二楼是瞿棣和米崇光的卧室。 所有的房间都没有锁,里外只是各有一把不牢靠的门闩。我推了推瞿棣的房门,应声而开。那个小子睡得像死猪一样,还微微地打着鼾。我真的不忍心叫醒他,如果条件允许,留张便条,告知他我不在房间里目的也就达到了。不过这里我还没有见过纸笔。 “早安,喂,醒醒,太阳都出来老半天了。喂……”终于还是狠心叫醒他。 看着瞿棣一脸不悦,用力**眼睛的样子,我故意装出一副阴谋得逞的神情。 “干吗啊,这么早!”声音里好像都能哭出来。 “起床了,昨天你叫我吃饭,今天我也叫你一起吃早饭啊!呵呵。” “不吃,我还要睡觉!” “那我去吃了哦。你真的不来啊。会所门开了吗?”我故意问他。 本来听我说叫他吃早饭,他又倒下去了,听我这么一问,以为我还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只得再坐起身,道:“早饭是自己弄的,别出去打猎啊,很多夜性动物还没有回巢呢,太危险。就城南那片果园吧,那果子长得像橘子,不过味道像苹果,果肉也厚,汁也多。”瞌睡虫已经跑了,一定是自己一边形容一边在想那些好吃的果子,口水都流出来了,“算了,我带你去吧,免得你迷路。走,叫上小米,有好事怎么能不拉上兄弟呢,对吧,呵呵。” 看他笑得阴险,想是要多拉个人下水,不过正合我意,他去叫就更好了。 推开米崇光的房门,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崇光弟弟大概去操练了,他一般起得早,不过今天好像也太早了吧。”瞿棣其实比米崇光还要小,听他这么说觉得有点好笑。 我突然发现一个可能很严重的问题:他们都不锁门,不管人是不是在房间,那我岂不是画蛇添足,徒然惹人不解? “那,怎么门都不插上啊?” “大家都是这点东西,都没有东西丢。每十天我们去集市换点东西,不过都是公用的,这里算是共产主义的初步阶段,已经是日夜不闭户了。”瞿棣一醒足了,话也就多了。还好,我比较闷,没什么话,和他在一起也不觉得无聊。 “哦,难怪就我锁门……呵呵。我还是要向诸位同志多多学习啊。”我打着哈哈。 “嘿嘿,乔哥难道在房间里藏了美媚?”瞿棣一脸坏笑。我不由想起,我十八岁的时候读高中,整日价就只是看书,好像没有想过他这些活泼开放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是应试教育的巨大压力导致了年轻人早熟,还是传说中的素质教育解放了新一代祖国花蕾? “嘿嘿,在下不光藏有一个绝色美人,还有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帅哥哦。”假做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太虚幻境的楹联,在哪里都能做准。 我们嘻嘻哈哈地朝城外走去。瞿棣的人缘很不错,一路上碰到了不少人,忙着打招呼。我才来两天,而且一直没有安稳下来,更主要是自己的性格内向。一共十多个人,只认识几个老朋友。不过我还是一路点头打招呼,伙伴们也微笑着回礼。 城外有雾,不是很浓,大概一公里左右的路程,我就看到了一大片果林在雾里隐隐若现。 昨天那种饮料大概就是这种果子酿成的,,我摘了一个,在衣服上擦了擦,狠狠咬下一口。果然一股清香在口中冲荡,甜美的汁液从口角横溢出来,一定要多摘一点回去给余淼也尝尝。 就在我和瞿棣心满意足地享受着自然的恩赐的时候,很清脆的一声“喀嚓”。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瞿棣已经大声吼道:“谁?”手上的果子已经扔在地上,咒语随口而出,手里变幻着,织结出与神秘力量的沟通的手印。我感觉得到,那是隐身术,虽然我没有感觉到杀意和敌意,但是安全第一,不知道来人是谁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冒险。当瞿棣消失的时候,我的隐身术也接近尾声。 我的手往前探了探,摸到了瞿棣的背,知道他就在我前面,总算有点安心。远处出现三个身影,两女一男。对方走得十分小心,刚才一叫,对方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方位。三个人成“品”字慢慢前进,已经不远了,应该进入了任何魔法的攻击范围,不过因为雾的关系,还不能分辨来人的样子。他们停住了。 传来了熟悉的咒语声,虽然念咒的时候声音比较空灵,但是我认得,16 k小 说 .1 6k 首发是米崇光。 “是我们。停。”瞿棣也认出他们的了,连忙叫道,一边现身往后退。我对米崇光的魔法范围没有概念,不知道最大距离是多少,只好跟着瞿棣往后跳。但还是被地下钻出来的荆棘缠住了脚,差点摔倒。 那荆棘的确是活的,几次呼吸的功夫就顺着小腿爬到了膝盖。藤蔓上还有许多小刺,扎进肉里很疼。我的眼睛开始模糊,头开始发晕,看来这些刺里有毒。真的是人生一大惨事,前两天,一刀一箭都没有弄死我,今天我却要死在自己人的魔法下了,难道是上苍的玩笑? “疗伤……”瞿棣的声音已经开始嘶哑。 “创世的神啊……”我也打算先治疗下,而且对于一个牧师来说,这点毒是不存在什么问题的,牧师的解毒术可以解百毒。但是我还没有念完魔法,一柄剑已经架在我脖子上,脖子一凉,精神片刻的涣散,眼前只是一黑。晕倒之前,才醒悟,原来他们不是自己人。 马上又股清凉,甚至有点阴冷,在我的血液里开始循环,到心脏的部位时,我受不了那么强烈的刺激,一个哆嗦,醒了过来。 “快救人吧。”瞿棣笑着对我说。 “嗯?”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有个女孩已经过来拉住我的袖子,努力想把我拉起来。我很不喜欢别人碰到我,据说是婴儿时期皮肤受到的刺激不够,以至长大后皮肤**不愿意接触别人。 好不容易站稳,发现地上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肩头还流着血,地上已经染红了一片,还在缓缓扩散。看来他的伤势很重。我蹲在他身边,发现那到伤口是深深的刀伤,隐约已经可以看到骨头了,不知道是谁砍的。 “创世的神啊……”一个完整的疗伤术,肉与皮蠕动着靠拢,不一会,创伤就已经愈合,呈现出婴儿般红嫩的皮肤。我知道,疗伤术的魔力还会在血管里暂时客串血液,并加快骨髓造血的速度,他还要过一会才能醒过来。 “还有薛姐。”小姑娘还是很着急,可能隐隐地还对我先救他而不是她有所抱怨。 那个女的还好,看不出她的职业,衣着是最普通的便服,和我们公会的三位女士的衣着一摸一样。我还不习惯做一个医生,事实上,我作为一个医生的时间才两天。还不知道怎么把这位小姐翻过来,从背面看,她没有受伤。 “把她翻过来。”我冷冷地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至少我们现在是战胜的一方,多少得有点架子吧。 “怎么回事?”我轻轻地问瞿棣,“谁干的?” “嘿嘿,我说小林子啊,你还是太嫩了,对方的能力好像很低的嘛,嘿嘿,被本少爷三下就打趴下了。”瞿棣那个小子,发现我的眼神似乎会对他很不利,马上换了个语气,“其实对敌不要慌,像我们刺客的‘暗影之触’,那完全就是利用人心里的恐惧产生效果的,只要有一丝恐惧就可以扩展千万倍。你看这些荆棘的毒,其实理论上和我们的暗影之触是一样的,不是真的,都是精神力的表现形式而已。所以魔法对敌的时候,保证自己的负面情感被压制在最低档就是自己魔法防御力最强的时候。” 瞿棣的一番话让我恍然大悟,而且看不出来,平时一个嘻嘻哈哈的小浪子,居然能有这么深刻的认知。果然海水不可斗量。 “我说小林子啊,表崇拜我了,快救救那个小妮子吧,中了我的暗影闪电,可能会死的。” 我忍不住想教训他,不过担心打不过他,还是算了。 对我来说,伤者不论伤在哪里,我都不过是用一个“治疗术”而已,没什么噱头,而且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失手过。 “薛姐,你醒了啊。”小姑娘兴奋极了,全然忘记了自己现在是我们的俘虏。 这时,那个男的也醒过来了,满脸的诧异,不过还是很快和两个女的合在一起,并挡在她们前面,看来这位还是很有英雄气概的。失落看他们如临大敌地样子,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弯刀,娴熟地挥动玩弄,一脸的嘲笑,完全配合他们,扮演“大敌”的角色。 “你们是什么人?”这句话好像应该是我们问的。 “我们是站着的一方,哈哈”瞿棣还是小孩子,我也觉得处处让小孩子模仿大人的成熟是不明智的,所以一句话都没有说。 对方恼羞成怒,脸涨得通红。刚才好像是瞿棣一个人伤了他们两人,而且还能帮我疗伤。看来他们的实力并不是很强。他们自己也一定知道不是瞿棣的对手,是以没有再轻举妄动。 “你们好像很拽嘛,到我们的领地偷果子不说,还一言不发就动手杀人,嗯?”瞿棣的样子才叫拽,难怪喜欢抓俘虏,那是类似猫科动物的一种本能,尽兴地玩弄到手的猎物。 对方好像自己也觉得理亏,没有说话。其实我还没有听说过这里的领地概念。至于果子,我觉得既然是野生的,也谈不上你的我的。当然,我不会幼稚到拆自己人的台面。 “我们是汉唐帝国的。是汉唐帝国大陆风临城的驻军。因为城被敌人暂时攻破了,所以……就……”诚实是一种美德,不过像这个小妹妹一样,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就这么诚实,似乎该说是天真。她的薛姐也在一旁碰碰她,示意不要多嘴。 看来瞿棣和我都没有听说过汉唐帝国,也不知道附近还有什么风临城。我仔细想了想游戏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听说过有个“汉唐帝国”的公会。 瞿棣悄悄问我:“怎么办啊?带回去还是放他们走?” 我也觉得麻烦,照他们说的,是败兵,放走,他们能走到哪里去?而且实力不是很强……但是带回去,我担心的是,他们可能被认为是奸细,被判处苦役。 “带回去吧,总不能就这么放他们走。”我小声对瞿棣说。 “啊。其实我们又没有什么事,没必要吧……”这个小子心肠倒是还很好,可惜就是把我想得太坏了点。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现在让他们走到哪里去?你一个人都能摆平,他们这么弱,乱跑不就是自杀?” “啊!大哥英名。嘿嘿”嘿嘿。 “你们去多摘点果子,跟我们走。”瞿棣是个好兵,总想着自己是元帅。可惜拿破仑不在,否则一定很喜欢他。 我们早上的“采摘行动”结束,莫名其妙地有了三个“战俘”。雾已经散了,远远地已经可以看到高耸的城墙了。他们三个人很虚弱,走得很慢,但是都努力打着精神,一脸肃穆地抱着一堆果子,这样的情形有点好笑。 “瞿棣,你怎么会带着把刀的啊?”我问他。 “嗯?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不知道我是男巫?” “哦。原来如此。你怎么能给我解毒的啊?” “没有啊,是你自己解的。” “啊?”我真的不明白。那阴冷的感觉的确是外界传进来的。难道我有什么特殊的体质,我还不知道? “我不过就是用解毒术刺激了一下而已吧,把你叫醒,你心里没有了恐惧,那毒也就没有了咯。”害我白开心了。忘记刺客也是有解毒术的,不过和牧师的解毒术是不能比。 恐惧应该是人最基本的情感之一了吧。听过一个奇怪的说法,说是婴儿容易哭闹,其实就是就是因为恐惧害怕。小孩子一饿就怕自己饿死;一尿床就怕自己淹死。此文是刊登在一本三流杂志上的,朋友觉得有趣,特意拿给我看,号称是引自美国某家心理研究机构的最新成果,丝毫不足采信。但是真的有“临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人吗?即便真的有这样的人,那也只能说他们的涵养功夫到家,表面功夫到位。未必就是真的镇定。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有人真的镇定到这种非人的地步,他就真的没有一丝恐惧? “话说回来,听说你来的第一天就被莫远君吓得跪在地上了。我本来还不信,不过……你的胆子好像是小了点吧。嘿嘿”没办法,那是事实,唉,一世英名……能怪谁呢?其实我到现在看到刀啊剑啊还会打冷颤。自小就是乖孩子,别说打架,连和人吵架都没有过,沦落到这里……唉…… 离城还有半里左右,城门大开,出来了十多人,不知道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一行五人都停住了脚步。瞿棣跑上前去。一会儿,招手示意我们过去。 走近一看,原来是葛洪、米崇光和三个女孩,押着昨天收来的苦役。 “你们干吗去了?”是葛洪的大嗓门。 “我和小林子去吃早饭,结果这几个人攻击我们,被我一个人都打趴下了。哈哈你们去干吗呢?”瞿棣兴高采烈。我差点吐血,私下里叫我“小林子”也就算了,难道他还叫上瘾了不成?真的想敲死他。 “小林子?啊?哈哈哈哈哈”莫远君笑得太夸张了吧,要不是体谅她是美女,我真的连她也想打。 “怎么叫得像太监一样啊?呵呵”连杨晓慧也这么说。苍天,让我死了吧…… 大家都在笑,但是我注意到,旁边的苦役和我们的战俘没有笑。是呀,当你的命在别人手里的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都会变味。 “小棣子,他们是不是敌人还有待讯问,你先带他们去找间空屋子,找两个兄弟看住,等我们回来再说吧。”恶人自有恶人磨,对于柳时雨的话,瞿棣一向都不敢违抗。其实,在游戏的时候,我们公会就一直很民主,谁说得有道理听谁的。而且现在,木头这些“老人”挑大梁,会长可以说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权威。不过对这个英气逼人的巾帼豪杰,大家都很尊重。瞿棣尤其如此。 “雨姐,其实他们很弱的,我一个人就摆平了,还救了乔哥呢,呵呵,他一上来就被……”这个家伙,虽然他救我是事实,但是,多少给我点面子吧。我和战俘们的脸色都很难看。 “哈哈,林子怎么不揍他啊?哈哈,这小子贼张狂。”葛洪虽然是北方人,但不是东北人,那个“贼”字,逗得大家直笑。 “你,一切都好吧?”莫远君问我。 “一切安好,你放心吧。”我知道她一语双关,看她笑了笑,证明自己没有会错意。 “想开点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我知道,她说的那个你,其实是“她”,还好我的理解能力比较强。 “呀,远君在和你的乔郎说什么呢?”瞿棣喊道,大伙的注意力一下子都集中在我们俩个身上。莫远君的脸羞得通红,马上拔剑朝瞿棣砍过去。瞿棣夸张地躲闪叫嚷着。 “远君,我们快去快回,你先处理那个瞿郎好了。”算我看走眼,女人的嘴全都那么锋利,连杨晓慧嘲人都那么有水准。 远处,莫远君羞羞地跑回来归队。 到了城里,我才发现,原来空置的房子有很多。游戏里的建筑,已经失去了游戏里的功能,现在就成了空房。 “进去吧,把果子给我们。”瞿棣说得很坦然。 “我们也很饿啊。”那个小姑娘明显还没有适应战俘的角色,我很担心瞿棣不知道怜香惜玉。 “嗯……那我们一起吃算了。等下,换个房间。”瞿棣到底还是个单纯的孩子,宽容是他的本性。 我们来到一间放置了家具的房间,其实也就是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和一张床。本来我也想坐下来和他们一起吃的,但是我又实在不放心余淼一个人。 “你一个人看着他们可以吗?我想去方便下。”我对瞿棣说。 “可以可以,你去吧,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不知道瞿棣在想什么,不过只要我能离开就可以了。 “我先走了。有事叫我吧。” “哎哎,你方便拿那么多果子干吗啊?” 我没有理他,三步并作两步,望自己的房间走去。 第十二章 落寞红颜暂作别 强逞口舌为民权 “你回来了啊!”声音里满是惊喜。我感觉到一丝暖意在心头划过,上了我的脸庞。 “嗯,我去给你找了点吃的。这些果子很好吃。尝尝看吧。”出来的时候顺便抓了三个,不知道她够不够。 “谢谢你啊。这么照顾我……”余淼说着说着头就低下去了,显尽小女儿姿态。 “没事,你吃吧。我等会要走开一会儿,你一个人千万不要乱跑,最好就是躲在**,那里是死角,窗外看不见。”我真的怕自己和她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咬她的冲动,难道到了这个世界,我就成了变态狂? “嗯。”说着,小口小口啃着果子。我看得心里痒痒,这样吃法,要吃到什么时候去啊?只好站在窗前,一边看着外面的景色,一边想着心事,顺便防止有人路过看到我和莫远君的秘密。 “我饱了,你不吃吗?”她才吃了一个就说饱了,我怀疑她想留给我,就不知道是不是自作多情。 “不要了,我在那里就吃过了,你一个就够了吗?” “嗯。够了。谢谢。” “不必老是谢谢我,我也没做什么。”我说的是真话,虽然她哥哥的死我没有一点责任,其实,如果不是他们来侵略我们,他们也不会死。这么可爱的女孩也不会如此委屈地躲在我房间里。看着她又蜷曲在**,挤在角落,我的心都有点疼。 “你们的城在哪里啊?”我想找点话。 余淼犹豫了下,道:“在离这里北面大概十来天路程的地方。” “那么远啊!”我有点惊讶,十天可以走不少路了吧,而且对方是精选出来的部队。 “嗯,是呀,路上很辛苦呢。我走不动了哥哥就背我。”说到她哥哥,好像又要哭出来了。 “那怎么带上了你啊,这么危险劳累的……旅行。”我挑了半天,决定用“旅行”,免得刺激她。 “哥哥让他女朋友照顾我,不过我不喜欢她,她很讨厌的。所以我逃出来跟在他们后面。后来他们发现我了,哥哥没办法,只好带上我了。” 我在想,如果她不是这样愁眉苦脸的话,应该很招人喜欢。但即便是现在这样,也还是很招人怜爱。 房间里的空气开始凝固。我实在不知道和女孩相处的时候怎么会那么尴尬。想到女孩,我不由想起那三个俘虏,该去看看了。 再来到那间小屋,瞿棣呆呆地站在门口,看到我来了,上前叫住我。 “乔,他们吵起来了。” “为什么?怎么吵起来的?”不会是因为分果子不均吧。 “唉,就是那个攻击我们的德鲁依,你走了以后,我也出来了一下,是真的去方便哦,不是偷懒。”瞿棣对他们的内讧好像觉得很有趣,“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那个小妹妹尖叫,呵呵。好像是德鲁依欺负那个‘薛姐’。” “啊?那你就等在门外了?” “是呀是呀,你也等会进去,我们一进去他们就又不说话了。”有些人即便经历了血和火的试炼也不一定能长大。 千万别有诈啊,我没有理瞿棣,拉着他推门而入。还好,三个人都在,两位女士坐在**,那个德鲁依站在对面。看我们进来了,不再说话。我环顾三人的脸,发现他们都气乎乎的,那个小妹妹还噘着嘴,有不输给余淼的可爱。 “怎么了?你们吵什么?”我本来是想知道原因,但是问出口的时候,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开发了刺客的职业技能,平静的声音里透着寒气。倒像是在指责他们不安分地做俘虏。 “你们到底想把我们怎么样?”德鲁依说得很壮烈,但是我听出了恐惧。他是对着瞿棣说的,看来他看不起一个被他打倒的敌人。唉,为什么我当时会那么恐惧…… “等人回来了你们不就知道了?你还没有回答我们乔哥的话。活得不耐烦了啊!”瞿棣故意恶狠狠地说道,其实他自己也想知道争吵的原因。 对方明显被弄糊涂了,不久前还是“小林子”,怎么现在就成了“乔哥”。 我没有心情和瞿棣一起玩,道:“算了,不想说也无所谓。但是你们前途未卜,能不能再回到伙伴身边都还不知道,这么早就急着内讧干吗?”我真的不想再说话了,本来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但是冷然的神态和语音,就好像是我在恐吓他们一样。 我丝毫不介意冷场,和瞿棣坐了下来,听到小妹妹在嘟哝着什么,不过没有听清。凡是涉及到人的事情就很复杂,一个不好就会失去控制。瞿棣明显有重色的倾向,他一开始就觉得是德鲁依不对,言谈里时不时讽刺那个德鲁依。德鲁依被气得脸色发白,但是又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我安静地听着,脑子里想的却是余淼的事情。 “所以城就破了,坏人没有冲进来,围了我们一天。夜里,我们城主安排会瞬间移动的人先出去,然后从西面,里外合击进行突围。”小姑娘在给我们讲述战役的经过,表情丰富,总是用“坏人”代替“敌人”,还处在天真的阶段。其实,哪有那么多坏人,善恶也不是依阵营划分的。 “再后来我们就倒霉得只找到他咯,薛姐还受了伤,他的疗伤术又那么烂。” “你……”德鲁依受不了了,其实没多少人能受得了。 “你们走了多久到这里?”我问道,其实我一直想明白自己所处的世界的基本状况。我知道,这个世界如果是按照游戏里的世界地图,我们该是处在西北部的大陆上,那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大陆。在我们东北面是全年积雪的一个大岛。东南是被沙漠覆盖的大陆。西南是三个不很大岛屿,其中一个较大的,是新人们没有进行职业认定时候练级的地方。 “我们一直在往西走,因为敌人是从东北面袭击的。走了大概是二十天的路程吧,一直没有看到人,只有几个空城,什么吃的都没有。他打猎的水平也真的很烂!”看来这两个人的仇是结下了。 “你们几级啊?”小妹妹友善地问我和瞿棣。 “啊?什么几级?”我和瞿棣都没有反应过来,不过我是不会那么快暴露自己的无知的,或许有人说我城府太深就是因为这种隐藏自己的习性。 “就是游戏里的角色啊,你们不知道?这里的能力是按照游戏角色的能力来的。真的不知道?”小妹妹很不可思议地说道。 “知道啊,不过我们不太说而已,所以没有反应过来。即便是在游戏里,级别低的也能打死级别高的啊,又做不了准的。” “不管啦,差别还是有的呀。” 我没有参与两个孩子的争论,发现‘薛姐’在一旁不说话,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德鲁依似乎也很关切我们的级别。 “更新,更快,尽在16k文学网,.16k,手机访问:w ap.16k.c n全文字阅读让您一目了然,同时享受阅读的乐趣!我的男巫是五十三级,刺客是五十六级。”天啊,瞿棣,诚实不是说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别人。不过在女孩子,尤其是天真可爱的女孩子面前,比面对着烙铁皮鞭更容易让某些人招供。 “你们呢?几级?”我问道,也是想不要被瞿棣“出卖”。真的让他们知道问题也不大,就是太丢人了。我知道他们的级别大概都不高,被他们打败实在有点丢脸。 “我是二十六级元素使,薛姐是三十八级元素使。他的级别在城里也算高的了,是四十三级德鲁依。”我注意到德鲁依的脸上有得意的神色,看来这个人没什么危险。喜怒不分场合地形之于色,估计在原来的世界,很可能是一个纨绔子弟。 “得意什么啊?还不是比人家低那么多!”小妹妹也发现了德鲁依的得意,马上让德鲁依羞恼不堪。 他们都认为我的级别很低,不想伤我的自尊,所以没有人问我。不过他们也没有机会问了,去摘果子的队伍回来了。 一个苦役敲门通知我和瞿棣带着三个俘虏去会所。我的道谢让他手足无措,我看得心痛,都是礼仪之邦的文明人,如果在原来的世界,一声习惯性的道谢,人人都处之若素。他遭受了多少不公平的对待?这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天地! 莫远君在会所门口等我们,不过却拉住了我,让瞿棣带人先进去。瞿棣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我没有在意。 “我和他们说了。”莫远君轻轻地说,看得出,她也经历了极大的思想斗争。说了也好,起码不用再担心受怕了。 “怎么说的?”为自己讳过是每个人都可能做的,所以我要问明白。 “就是按事实说的,我说了,是我软磨硬蹭求你帮忙的。”莫远君的话让我觉得有些汗颜。 “那……现在他们打算怎么样。” “小雨和沈休文还有赵石成在开会。本来沈休文说既然是俘虏,那就一样处理,还是小雨说,人家只是一个小女孩。沈休文还是坚持要把她的石头砸掉。”我猜到,沈休文一定就是木头。现在的情况下,就看赵石成的选择了。这样就可以放心了,我知道他是个悲天悯人的君子。 “没事,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们该进去了。” 莫远君说的三个人不在大厅,大概在二楼。陈诚在负责对他们的讯问。这个大厅被布置得像个法庭,正中放着三张椅子,那是他们的座位。我们的人都坐在对面。这样的布置无疑能给他们造成很大的压力。德鲁依的脸色已经有点发白。 “请你们通报姓名。”陈诚虽然用了敬语,但是声音之冷不是我可以比拟的。我在想,等会是不是也有对我和莫远君的审讯,如果余淼被视作战俘,那我和莫远君就是窝藏,逃不掉的。 “应伟俊。”那个德鲁依。 “薛嫣婷。” “李圆圆。”那个小妹妹的名字倒是很有趣,结合了两大风云美女的名字,李师师和陈圆圆。不过那个‘薛姐’的名字三个字都是平声,读起来不是很舒服。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来这里的目的。” 。。。。。。 后面的讯问我没有再注意,他们不过是把刚才说的大致又说了一边,还拿出了石头,证明自己的身份。问得差不多的时候,柳时雨和沈休文下来了,没有看到赵石成。我有点担心,难道真的要审判我们?赵石成不忍心看? 有两个伙伴把他们送回刚才那间房间,接下来该是我们的事了。 “把桌子椅子放回原位,我们开个小会。”柳时雨指挥着。 我总算一颗心放下来了,看来还是人民内部矛盾。只要让我开口,我就要争取说动他们。虽然我平时不喜欢说话,但是我对自己的口才还是有点自信。 “呃……我们来谈一下关于昨天战俘的事情和尸体失踪的事情吧。来,远君妹妹给大家说说吧。”气氛不错。 “昨天战斗结束以后,你们都去追击了。我有点累想回去休息,在走到魔法用品商店的时候,发现还有人。她隐身术的等级很低,被我发现了。不过我装作没有看到,想等她攻击我的时候现身,就可以抓住她了。不过她在尸体堆里找什么,连隐身术退去了都没有发现。后来我看到她是在找一具尸体,我问她……” 后来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莫远君没有改动什么。这个时候,门开了,赵石成领着余淼进来了。原来赵石成是去找余淼了,希望余淼没有被他的高大吓坏。 “乔林,你有没有什么补充的?”柳时雨问我。 “没有了,莫远君说得很完整了。”我发现余淼脸色都变了,她该不会以为我出卖她了吧。如果真的是这样,我该怎么办? “小妹妹,坐,不要害怕,我们不过就是想问几个问题。”杨晓慧很客气地把余淼拉到她身边。 。。。。。。 余淼的陈述和我知道的一样。她说完之后,被带去和薛嫣婷他们关在一起。我有点伤感。 “大家看怎么处理?”柳时雨问道。 “都判处苦役好了,那个德鲁依身体不错啊。女孩子就让她们做些杂物吧。”说得好像很合情理。我不认识他,只是见过几次。 现在同意声渐起,我看到瞿棣也在点头。只好期待赵石成了,他是元老,说的话该有点份量吧。但是他却没有理会我求助的目光。我有点着急。 “有没有谁有不同意见?”没办法,我得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他们。 “我。”我站起来,有点激动,深呼吸以后,总算心跳不那么快了。 “我反对判处他们苦役。”我说道,这次比较平和了,“我还反对继续保留判处战俘做苦役的制度。”前半句没有什么反应,大家都知道我会反对。后半句倒是引来了一些议论。 “我们都是文明人啊,怎么可以心安理得地看着同胞做苦役?你们有没有去看过他们住的房子?里面臭气熏天。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吃肉的时候,他们只有菜叶和汤水?” “他们来打我们,现在这些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他们未必想来打我们,他们明显也是被逼的。他们连石头都没有,白痴都不会就这样去打别人。他们明显是南修罗的炮灰!”我的话很有道理,不管怎样,二十一世纪的人,谁都不会把劳役他人看作是天经地义的事。我需要的就是让他们动那么一点点恻隐之心。 “昨天早上,赵大哥带我去了墓地。”我停下来看着大家的反应,不少人的头都低下去了。看来知道那件惨事的人不少。我让他们继续酝酿一下悲情,所以等了等。 “所以,我们本该杀光他们的,都是因为他们,我们的兄弟才永远躺在那里……”悲情太过了,而且他们的方向和我反了……我好像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悲惨。 “不是,你们听我说。”我要把风向转过来,“或许大家误解了我的本意。我想先问一下,大家是不是知道,这个城,我们的城,它的第一次血的洗礼?”我努力说得肉麻,最好有散文的效果,可惜自己没有这个水平。 “是赵大哥告诉我的。进三个月前,这个城遭受的浩劫。”没什么声音,我可以开始了。 。。。。。。 “就是这样,现在还可以看见那些黑色的墙壁,它们是在向我们控诉啊!控诉人的自私和残忍!人的贪欲凌驾于文明理性之上!如此这些人,他们有资格叫做人吗?我们现在在做什么?苦役!哈,和奴隶有区别吗?他们承担起本来我们的脏活,我们有没有道谢?没有吧!你们可以否认,我们并没有把他们当作牲口、工具,但是你们能不能否认,你们把他们看作是和我们平等的人?” “前面那位兄弟说,不杀他们,我们都愧对地下的兄弟。是呀,我们的确愧对他们。为什么?他们的血本来是为了没有血腥,为了使城脱离战火,为了活着的伙伴活得更好!可是现在,他们的兄弟们活着还不如死了!我们的人性去哪里了?他们的血,敌人的血,蒙蔽了我们的心啊,兄弟们!” “现在,你们要判处苦役的对象里,还有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她犯了什么错?他们的手上有过我们兄弟的血吗?他们不过是在一个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而已。我们的苦役标准已经偏离了轨道啊,兄弟们!如此下去,总有一天,我们也会出城像打猎一样去抓奴隶啊!” “其实我说的这些大家都懂,说出来大家都明白。相信一开始,反对的人也不会少。不过越来越多的血的流逝,让人的心越来越冷。或许哪天,我也会亲手去抓无辜的人当苦役……” 前面,我添油加醋地描述赵石成告诉我的那些往事,说得不少人都动容,杨晓慧甚至听到一半就开始抽泣,几个大老爷们也有眼泪在打转,可以说十分地成功,成功得连我自己也差点哭出来。火升起来以后就要用大锤猛打,这个就叫趁热打铁。不过不能打得太过头,断了就把自己搭进去了。所以最后再往回拉一下,就像把打好了的铁器放冷水里定型一样。 我的喉咙已经有些嘶哑,虽然有点疼,不过这种嘶哑的声音更让人容易产生同情。 “好了,我说完了,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哑着嗓子,轻轻地说。 “嗯,大家对于两种意见,取哪种?”柳时雨的眼睛有点红,声音在打颤。我低着头,我怕自己会笑出来。 “乔林说的有道理啊。”木头,也就是沈休文开口道。 “嗯,我们的做法是不太合理。”赵石成这么说是我预见到的。 “这样吧,昨天的战俘给予他们和我们一样待遇。今天的那三个,他们要回去就让他们回去,要留下就让他们留下吧。怎么样?”瞿棣第一次那么认真地发言,他严肃起来还是有点深沉的。 真正七嘴八舌之后,在座的十五人一致决定按照瞿棣的提议,重新安排住宿,无差别组队守夜和打猎。今天的三位,享受宾客待遇,由瞿棣和杨晓慧负责他们在这里的生活。我反而没什么事做了。最后,杨晓慧以余淼年龄还小,亲人又刚离世为由,让余淼住在她哪里。总算是一次愉快地会议。我阴着脸走出会所,深吸一口气,心脏兴奋地怦怦直跳,却又怕人看出来。 “乔老弟,到我那里坐坐吧。”是赵石成。我本来想去看看余淼的,现在只好等会去了。 第十三章 手谈畅言品香茗 入夜湖畔箫声咽 刚和赵石成走了几步,米崇光从后面追了上来,道:“马上就要吃饭了啊,帮忙搬桌子啊,今天人多。 杨姐说最好能有人帮厨。” “哎呀,我的肩膀,糟糕,又发作了,牧师帮我看看吧,我请你吃午饭,不和你们挤了,嘿嘿。” 原来年纪过了三十一样可以耍赖。 我不知道如何应对,我更想和大家一起吃午饭,到底不知道余淼现在心里想什么,吃饭的时候可以和她聊聊。 不过赵石成这么看重我,我也不能拂了他的面子。 正思量着,被他一把拉过,留下苦笑的米崇光。 “这就是我的茅屋。” 赵石成住的是真正的茅屋,在城的东南一隅。 进门一看,让我大感新奇。 他的房间比我们的都要大,三面开窗,兽皮直接铺在地上,没有床。 而且用的是矮桌,连椅子都省了。 仔细一看,矮桌下面是个炭坑,还有几根铁棒横在上面。 角落里有一个大水缸,一旁放着一把陶土烧成的水壶。 估计第一次进来的人都会觉得诧异,这里的摆设没有一点中世纪的风味。 其实我也不喜欢中世纪欧洲的建筑风格和室内设计,像赵石成这样的布置更让我满意。 “我是按照汉代农舍的照片布置的,不是很好看,但是很实际,将就吧。 呵呵”赵石成也一定很满意自己的布置,不过就是不好意思自夸罢了。 “布置得真的很别致啊,如果我的房间这样,我就很满足了,像是回到了古代。” “坐吧。” 赵石成拿来两个兽皮垫子,递给我一块。 我道谢接过,发现里面都是碎小的兽皮,外面包着大块兽皮,手工不是很细,想来是他自己的作品吧。 “咦?这桌子上的条纹是……”我发现矮桌上横竖刻着许多道条纹,“是棋盘?”“是呀,我除了看书就是喜欢下棋,可惜这里找不到书,只好找人下棋了。” 看来我和赵石成的爱好都一样,我平时除了看书以外,也就是找朋友下棋。 现在心里没什么东西堵着,不禁手有点痒。 “呵呵,我也喜欢下棋啊,不过就是下得臭,知道点皮毛而已。” 我下棋是舅舅教的。 我那个舅舅,特别宠我,小时候总是把我带在身边。 如果按照古代的标准,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浪子,象棋围棋扑克麻将样样精通。 在母亲的强烈抗议之下,他才放弃教我扑克和麻将的打算,只教了我象棋和围棋。 中学以前,我喜欢象棋多过围棋,觉得列阵厮杀方显英雄本色。 中学以后,看的书也多起来了,明白兵法之道“以正合,以奇胜。” 加之那时首播《三国演义》,对诸葛亮佩服得五体投地,其明言:“为将而不通天文,不识地利,不知奇门,不晓阴阳,不看阵图,不明兵势,是庸才也。” 由此,中国象棋的三十六个棋子就显得单薄了。 围棋的天地里,上印天文,下扣地理,传说中神人们内蕴奇门阴阳,外含阵图兵势,包裹了全宇宙的玄妙。 所以从初中开始,也就在围棋上下了点功夫。 不过围棋易学难精,真的棋手要吃极大的苦楚才能驰骋棋坛。 我本来不过就是爱好,实在下不了苦功摆棋谱,背名局。 所以就棋力而言,也就是业余初段到二段的水平。 “啊,哈哈哈,太好了,我是个臭棋篓子,就棋品还可以,别人都懒得和我下。 来,我们来手谈一局。” 一般能人都比较谦虚,照他这样说,实力该是在我之上。 我欣然接过棋子,一看,是黑子,黑先白后,看来赵石成对自己的棋艺还是很自信。 那黑色的棋子都是黑石磨出来的,每个大小都不一样,也谈不上圆,不过拿在手里的感觉还是不错,而且不会反光,即便下的时间长了头也不会晕。 我们两人都以二连星开局。 三五手之后,实力高下就已经显露出来。 赵石成果然是高手,而且高过我不知几多。 或许我的三脚猫水平还没有完全暴露,也或许第一次对弈人家不想我太过难堪。 布局阶段,赵石成只是稳稳地掌握住主动权,并没有咄咄逼人之势。 战局渐酣,我依然处于被动状态。 对方大龙已经归位,我的却还在四处乱撞。 中盘对阵之时,赵石成大开大阖,大起大落,攻如海啸滔天,守如五岳耸峙,气势如虹,甚至左右了我的呼吸频率。 “我输了。” 一直被闷着头打,不认输也不行。 现在认输总算可以喘口气。 “呵呵,其实你下得还不错啊。” 赵石成倒是真的得胜不骄,其人若此,其棋可知。 “不行,和你相比,水平相差太远了,一个天一个地,不行啊,呵呵。” “真的不错了,这里这些人,原来不知道你会下,现在看下来,你的棋力仅次于我吧。 比陈诚都要好点。” 赵石成顿了顿,接着道,“陈诚棋风稳健,就是斤斤计较,不懂得弃子。 我看你的棋风也属于稳健的,而且知道弃子,光这点,你就可以赢他了,呵呵。 不过你的弱点在于胆小,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啊。 你如果放开点,我们还可以拼拼。” 我知道,即便我放开了,一样是中盘认输的结果,摇了摇头。 “先吃点东西吧。 我说了请你吃饭的,饿着你就不好了。 呵呵”说着,赵石成移开矮桌,放了一个“火球术”,坑里的炭木一下子就烧起来了。 又变戏法似的翻出两条某种动物的大腿,已经风干了。 “热热吃吧,没什么好东西,昨天特意找小杨拿的。 这东西长得像獐子,不过味道要比獐子肉香嫩。” 我也学他的样子,用匕首割下一大块,串在铁棒上烤着。 “你吃过獐子没有?”见我摇头,又道,“那是好东西啊,我在黑龙江当兵的时候,那野外时常有獐子跑来跑去。 我们开始隔三五天就能改善一顿,后来上面来了文件,说不能这么干,就不太常吃了。 难得首长视察再干上一次,呵呵。” “你还当过兵啊?难怪身子那么壮哦。” “是呀,我大学毕业的时候还是分配的,你们现在都没有分配了吧。 那时候我分到家国营企业,呆了没几天,太无聊了。 走关系入伍了。” “很不错啊。 人家说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呵呵。 现在想起来就不一样吧。” “是呀,不过军队也不见得那么清净。 对了,你的围棋是什么时候学的啊?”“初中吧,那时候开始下的。” 我答道。 “哦,是晚了点。 我六岁就开始下了。” “是呀,围棋开始的晚了,以后的发展就会受到很大的限制。 像我就已经几年没有进步了。 有点郁闷,呵呵,到了大学,也就不怎么下了。” 说着话,一条腿很快就吃完了。 聊天中,我也知道了,赵石成是山东曲阜人,大学里学的是历史专业,来这里之前,在一所理科院校教马克思主义哲学。 当了五年兵,以上尉军衔复员。 真的可以说是文武双全,外加一表人材,但是都三十五了还没有成家。 “说起来,上海倒也不光是经济发达,今年一月的第十六届中国名人战看了吗?”赵石成问我。 我虽然喜欢,不过那个时候在实习,累得要死,只是看看报纸,知道个输赢大概而已,于是就摇摇头。 “那个邱峻六段,和你一样大吧。 击败了周鹤洋,成了中国棋史上第四位,也是最年轻的一位名人。 我看的直播,那个老道啊,根本不像是才二十多岁的人。” “是呀,呵呵,你的棋力大概多少?”我还是很好奇,虽然觉得输给赵石成没什么丢人的。 “这个很难说,我一个朋友是山东棋院的,三段,我和他的胜负在五五之数。” 话语间还是有些自豪。 “呵呵,那我一定要多来讨教,放着个高手不利用不就亏大了?哈哈。” 两人相视而笑。 “不过你怎么不做职业棋手呢?”我问道。 “不是喜欢什么就可以做什么的。 我们业余棋手是凭爱好下棋,职业棋手却是以棋为生。” 赵石成脸上开始严肃,“我们输赢都无所谓,是胜固欣然,败亦可喜。 但是职业棋手不同,他们输不起。 其实也不光下棋如此,什么事情牵扯到了为稻粱谋就没意思了。 你喝不喝茶?”“如果不麻烦的话,谢谢。” 我其实很喜欢喝茶,父母每次出差旅游到了产茶圣地总不会忘记给我带好茶。 不过这里的茶是不是和那个世界相似呢?“先烧水吧,你等等,我去找两个杯子。” 说着架起陶土水壶,从水缸里舀了五碗水,放在炉火上煮。 没多久,就拿着两个木碗进来了。 继续和我说笑,等待水开。 当水煮到出现鱼眼般大小的沸泡的时候,微微传来滚沸的声音。 赵石成说道:“唉,可惜条件有限,不然像你这样有趣的朋友,在我家里一定能好好地给你煮一次茶。” 我闻言笑了笑,看来他的雅好还不少,文人味道颇醇。 也随口接道:“是呀,现在该是放盐的时候了。” 我这么说,多少有点显弄自己并不是牛饮的蠢汉。 一般,不是遵循古法煮茶的人是不会在初沸的时候放盐调味的。 “呦,这次真的是碰到行家了。 没想到你对茶也有这样的认识啊。” “一般般,不过祖父极喜欢饮茶,我或多或少听说了一点罢了。 贻笑大方了,赵老师。” 并不是谦虚,事实就是如此,我真正从头到尾看人依古法煮茶饮茶也就是在绍兴老家,跟爷爷去做客的时候有过两次。 “这里的茶叶不错啊。 和那边的茶叶难分伯仲,可以说是一等的好茶。” “哦?是吗?”我不是怀疑,而是是觉得高兴。 “当然,陆羽的《茶经》有没有读过?”赵石成见我点头,居然张口就背道,“茶者,南方之嘉木也。 ……其地,上者生烂石,中者生砾壤,下者生黄土。 这个茶就是生在烂石地上的。” 说着,笑了笑。 “呵呵,那是怎么被你发现的啊?”“说起来,还是那次被虏走。 在回来的路上不是耽搁了几天吗?偶然间子一片丘陵地发现了几株茶树,生在烂石地上。 远远就有茶香,我就顺便摘了许多回来。” “这个就叫缘分吧。 呵呵。” “是呀,我不抽烟,不喝酒,就是不能不喝茶。 以前是隔天就要煮一次,来这里以后,真的是只有打完战,或者碰到谈得来的人才煮着喝一次。” “哦?为什么啊?茶树离这里很远吗?”“倒不是远啊,也就两天路程,真的要喝跑一趟也无所谓。 就是怕浪费,你喝了就知道了,这个茶叶是好茶叶,不过我这里煮茶的东西都不行,煮了就浪费了。 别人喝又不知道内中奥妙,我喝着就是心痛。” “其实我也无所谓,真的那么认真多累人啊。 呵呵。” “也是,呵呵。 你这个人,看起来真的不错,是个安于时,守于逆的君子啊。” “哪里哪里,太言重了,呵呵。” 说是这么说,心里还是很高兴,不论什么人,都希望别人用最高的评语评价自己。 对赵石成来说,一个君子,就是最高的评价了。 “啊呀呀,糟糕,水煮老了,真的糟糕。” 在我们聊天的时间,水已经过了三沸,那时的水照《茶经》上说的,是不能再喝了。 “算了,既然煮老了,就这么煮吧。 若说规矩,味道。 这样的水,这样的茶具,已经要让陆羽哭死了。” 我劝解到,其实我也有点真的渴了。 吃肉没有汤,又是风过的,那么干。 坐到现在一直在说话,加上早上的那段慷慨陈辞,要不是不好意思,早就连生水也喝了。 “呵呵,说你安时守逆吧。 这样,今天不能算我请你喝茶,否则真的是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其实这个茶叶也不是最好。 照《茶经》里说的,阴天是不能采茶的,我那天因为逃命,顾不了那么多。 哪天我们高枕无忧了,哥哥我和你,一起去找山乳水,好好喝一次。 呵呵。” 《茶经》:“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 其山水,拣乳泉石池慢流者上。” 煮茶的水,最好是山里的水,江水已经是次一品了,现在我们煮的井水,那是最次的。 山水之中,又是钟乳石上滴下来的水最好,或者小池塘里缓缓流动的水也可以。 所以,赵石成会约我到山里去找石乳水。 想来,他说的“山乳水”就是指钟乳石的滴水,不过这个名称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茶香果然香醇,过齿留香,似有还无,让我惊叹不已。 又聊了一会,赵石成兴致颇高,大有拉我抵足而眠的架式。 我一开始,觉得即便在那个世界也很难碰到这么一个谈得来的朋友,能在这里相遇相知也真的是缘分了。 不过太阳偏西,我开始记挂起余淼,虽然只相处了一夜还不足,但是她好像已经在我的心里有了不小的地位。 夕阳从西窗照进来,把我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离晚饭不远了,该告辞了,说不定还能和余淼聊聊。 从赵石成的小屋出来,觉得脸上有点烫,大概是说得太起劲了,虚火上浮。 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余淼该是在杨晓慧那里,可是我又有点害怕过去。 最后还是往自己的小屋走去。 房门是开着的,早知道里面不会有人,不过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依旧有点失望。 想了想,往床底下看去,她哥哥的尸体也没有了。 想是有人帮她搬出去葬掉了吧。 一定要陪她上坟,不能让她太过悲哀了。 马上要吃晚饭了,不过最近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觉,实在是太疲倦了,下午下棋又耗了那么多脑细胞,实在忍不住,门也没有关就倒在**了。 一碰到枕头,人就像晕了一样,睡死过去。 “乔哥哥,该吃晚饭了,乔哥哥。” 一阵轻柔的声音,还有一只小手在推我。 不知道睡了多久,看看外面,天已经暗了。 是余淼,来叫我吃晚饭的。 “啊,好,我们一块过去吧,我是饿昏的。” 我开着玩笑。 “对不起,昨天晚上让你没有办法睡觉。” 余淼是个很柔弱的女孩,根本不像现在社会上的小姑娘,从她身上很少见到任性,而且绝对看不到刁蛮。 这样的小家碧玉,正是我梦里寻了千百度而不曾见的。 “我们走吧。” 看到我坐在**发楞,余淼出声提醒我。 于是,两人往会所走去。 一路上什么话都没有。 一直到了会所,余淼才轻轻地说:“谢谢你,早上我还差点以为你出卖我了。 对不起。” “啊,没,没关系,我……”我说不出什么了。 人声鼎沸,压过了我的羞涩。 余淼一转身,往厨房走去,大概是帮杨晓慧她们的忙吧。 我环顾了四周,发现多了不少穿便服的陌生人,看样子是昨天的俘虏。 发现我在看他们,他们都朝我笑笑,我也礼貌地回笑。 以前用的长桌子已经搬走了,换了几张小方桌,就像房间里的桌子一样,这样可以多坐不少人。 “乔,这里。” 是米崇光,他身边还有一个空位,我走了过去,坐下。 陈诚也在这一桌,还有一个位子看来是瞿棣的。 “瞿棣呢?还没来?”我问道。 “厨房里呢,说是工作需要。” 米崇光说到这里,已经笑得弯下了腰,陈诚也在笑。 “什么工作啊?”我还没有反应过来。 “和莫远君大美女一起照顾新来的伙伴的工作啊。” 呵呵,原来如此,我这才想起来瞿棣早上接下来的任务。 “你不会吃醋吧。 呵呵”我促狭地调侃米崇光。 “被陈诚吃完了,没得吃了,哈哈。” 三个人笑作一团。 本来年纪就相若,相互调侃也不会有障碍。 抬头看到沈休文和赵石成说着什么,刚好和赵石成眼光相遇,彼此点头示意。 这时,瞿棣端着一罐汤出来了。 叫道:“每桌去一个人端汤。” 然后坐下,我们开始吃饭。 因为是自我组合,少了不熟悉的人,聊天的时候更加没有忌讳,什么都说。 我真正和人聊天就显得嘴笨了,用陈诚的话来说就是“赶不上趟儿”。 他用一口京片子说我的时候,大家差点把胃也笑出来。 晚餐很快就结束了。 大家安静了一会儿,听完小雨安排守夜的事宜,无关人员一哄而散。 出了门,想找瞿棣的,结果他又进了厨房。 米崇光和陈诚一致肯定,瞿棣这个小子就是丢男人的脸,非要把他拖出来。 陈诚说了句话,差点让我吐血:“又不是上海男人,进什么厨房?”一旁的米崇光大呼陈诚才思横溢,如此经典的话脱口而出。 我只有纳闷,什么时候上海男人进厨房已经被全国人民认可了?最后还是决定先回房间睡一会,等会去找余淼聊天。 拒绝了陈诚要和我手谈的邀请,往房间走去。 就在路上,隐约看见一道人影从头上飞过,是往城外去的。 此时城门已经关了,没有大事是不会这么晚还出城的,那他是谁?为什么出城?虽然有了刺客的职业技能以后,我的夜视能力有所增强,不过还是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身影。 急忙去找陈诚,想拉他一起,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的笑柄实在太多了,万一是我过于**,就又成了胆小如鼠的标注。 只好打起精神,用了一个穿墙术移动到了城外。 城墙隔绝了城里的灯光,月亮也已经开始减肥。 远处传来一声声不知名的野兽的号叫。 我觉得有点冷。 再找那个黑影,已经不见了。 想想自己也真的傻,人家是飞。 我的穿墙术,号称瞬间移动,其实加上施法和移动的时间,一个高级元素使已经可以飞得很远了。 不甘心地又四处走了走,还是没有发现有什么踪迹可寻。 如果陈诚在就好了,他可以用“侦察术”,可惜我不会。 正当我打算移动回自己房间的时候,远远地传来一阵箫声。 开始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定下心,静静地听着,发现真的是箫声。 从小我就五音不全,对音乐也只是听过算过。 到后来,人越来越沉迷于书本,凡是声音,都被我深恶痛绝,包括音乐。 只有几支古曲,得以在家中留存,读书之余,品茶之时,听一听也觉得是一种享受。 现在吹的就是我最喜欢的一支《清明上河图》。 这支曲子,我只听过琴箫合奏。 现在只有一管洞箫,少了古琴的悠扬,却多了宁静致远的意境。 听完一遍,接着又是第二遍。 如此几次,让我想会一会这个深夜鼓箫的洒脱之士。 于是,循着箫声找了过去。 第十四章 临波照水拔血箭 佳人何时动芳心 拨开一片芦苇荡,居然看到一个大湖,黑夜里水连着天,一时难以分辨湖的大小。其实这是我第二次出城,之前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个湖泊,乍一见,着实吃了一惊。那个黑影被我拨开芦苇的声响惊扰,停了下来,四处张望。我希望能继续听到他吹的曲子,也不就偷偷的隐身,不出来相见。 无巧不成书,我的举动惊动了栖息在芦苇荡里的水鸟,一声声如同鹤唳的鸣叫,然后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半晌才安静下来。 黑影或许以为是水鸟受到了莫名的惊吓才发出的那种声音,即便还有些忐忑,也不以为意。又开始演绎《清明上河图》。幽幽的箫声,加上幽幽的气氛,这支曲子有了动人心肠的魔力。仔细听了几遍,觉得越来越美,渐渐地品出了点味道。 我还是第一次现场听人演奏,夜风凉凉地抚过我的肌肤,芦苇荡随风起舞,天地间自然的声音为他伴奏。他落落如仙人,一袭黑衣被风吹向一边,可以说是玉树临风。不由有点想结交的感觉。本来我是个很孤僻,或者说是孤傲的人,但是自从来到这里,我真的看到了生命的脆弱,一生中第一次如此集中地思考生与死的问题,不免有了强烈地寂寞感。 此人已经收箫入袋,想来是要回去了。我放弃了现身相见的意图,因为来人朝我走来,我也发现,原来是她——薛嫣婷。如果现在突然现身,无疑会吓坏她。令狐冲大侠曾说:“美酒不可浪费,美女不可唐突。”我不沾酒,唐突佳人更不是我所愿意的。还是到了城里再和她说吧。 “嗖……”“啊……” 前者是箭划过天空的声音,后者是女士的尖叫。显然有人偷袭,薛嫣婷中箭。 我心神一荡,没有现身,努力寻找冷箭的来处。一般只有游侠用弓或者弩,像现在这样的环境里,一个隐蔽的游侠想暗杀你,逃生的几率不足百分之十。就不知道敌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如果对方不知道我也在这里,那我还有胜算。只是现在她的伤不知道是不是很重。薛嫣婷已经倒地不动了,希望不是一箭致命。 “嘎呷呷……嘎啊……”远处飘来一股臭味。一双绿色的眼睛不一会就出现在我面前。那是一头黑狼,如果是野生的,我当然不会理会它,这种动物在游戏世界不过才十级左右,我可以秒杀它们。不过这头狼绝对不是野生的,它直冲薛嫣婷,在她身边蹲下,开始嗥叫。这下麻烦了,谁会驯养狼呢?在我的记忆里,只有女猎人可以召唤黑豹,还有一些副职可以驯化野生动物,甚至魔兽。看来敌人来头不小啊。我的手心有点出汗。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让我难过,我太紧张了。敌人原来才不过是三五个地精,和黑狼是一个级别的怪物,难怪前面会感觉那么臭。既然只是这种生物,我当然不能再耽搁救人了。找了个好位置,首先用“暗影闪电”一击杀了黑狼,可怜的动物叫也没有来得叫就由麻痹变成了尸体。那三个地精有两个弓手,站在远处朝我射箭,还有一个挥动着砍刀朝我冲了过来。 此役没有悬念,冲过来的当然首先被我干掉了,后面的弓手射箭准头很差,我怀疑它们一定不是瞄准薛嫣婷射的。当我干掉一个弓手之后,另一个弓手开始逃跑,一边还“嘎嘎”地怪叫。我就懒得理会它,转身去看薛嫣婷的伤势。为此,我将后悔三个星期。一支冷箭划破空气,当我想躲的时候已经躲不掉了,它从后面射中了我的肩胛,还好不是很深。 当我想报仇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那个矮小的身影。扶起薛嫣婷,发现她已经昏过去了,还好,对我来说,只要不是死了,都可以救活。当下施用了一个简体版的疗伤术,止住了血。我是故意不想让伤口愈合的,因为我还没有拔出箭头,万一箭头被封在体内那就麻烦了。 我抱起薛嫣婷,又回到她刚才吹箫的地方,那里有一块大石头,比较平,足可以躺在上面。刚才她就是站在那里。我坐下,让她的背靠在我的胸口,双手环起。突然,她在一个不该醒的时候醒了。这样的场景,我只能叫苦,因为我似乎在扮演一个劫色**魔的角色。她刚要挣扎着起来,前胸的箭创受到扯动,“哎哟”一声,又靠在我身上了。 依照所有三流小说和电视的公式,此时,我们两人一定会发生极大的误会,经过大概八百页左右的篇幅,两人历经磨难,终成眷属。虽然我不反对后面的剧情,但是我决定不要让误会发生。 “别动,我帮你把箭拔出来。”我轻柔地说。 “先放开我。”很坚定啊,可是我这样也是出于好意,说起来太麻烦,还是直接动手吧。 “等一下,啊,它们又来了!”我假装惊呼。 “哪里?”果然上当了。 当她肌肉一紧的档,我一手按住她的胸口,一手极快地拔出了箭,一蓬血花射在我脸上。 “创世的神啊……”我没有理会她的尖叫,也没有理会她的头和背重重地敲在我的胸口,虽然那一撞让我气闷。按在伤口的手没有松开,不然大量的血一定会涌出来,我也没有把握能救她。完整的疗伤术真的太长,还好她已经痛得昏过去了,没有再挣扎。 看着她的伤口已经愈合,我开始感觉到自己伤口的疼得厉害。反手去抓箭杆,虽然能抓到,不过这个角度拉出来的话,我的受创面积就要加大许多,万一晕过去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条。用了一个小疗伤术,暂时先止痛止血,嘴唇都有些干了。 “你醒了啊,是地精射你的,和我无关哦。”我笑着说。 “啊,你可以放开我了。谢谢你。”我一言放手,她自己晃悠地站了起来。 “能不能帮我个忙?”我想让她帮我把箭拔出来。 “什么?” “我也不小心中箭了。帮忙拔下来,好吗?”言语之轻松,似乎和我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我不由想到自己上次中箭,看来才一天我就适应了受伤。 “啊?很疼的……”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呃,是拔我的身上的箭啊。”我猜她不会很傻,不过怎么会说那种傻话? “我知道,所以,刚才疼死我了啊,所以,我还有点怕……” “呃……是拔我身上的箭,我保证你不会疼的。”我实在搞不懂,她到底在说什么。 “唉,我看到了就会想到前面你帮我拔箭的痛……” 明白了,我救了一个悲天悯人的女菩萨,而且能“痛吾痛,以及人之痛。”刚才小疗伤术的止痛效果开始退去了,我又不敢再用,生怕伤口就这么愈合了。 “好,那我自己来算了,如果我晕过去了,你拿湖水泼醒我,谢谢。”最后还是要自己来,我也怕痛啊。下手的时候,左手不由开始颤抖。握住了,手心上的汗有点滑,我听到肩关节“疙瘩”一声,一咬牙……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我真的差点昏过去。左手拔右肩的箭,与其说是拔,不如说是拉。箭头在身体里割开筋肉,等于是被撬出来的。 “创世的神啊……”我念完冗长的祷文,血止住了,创口也愈合了,此时,我发现自己的额头全是汗,后背也已经湿透了。顺手一擦,故作轻松地对她说: “好了,这里也不安全,我们快点回城吧。” “谢谢。我叫薛嫣婷。” “呵呵,我知道,我叫乔林,你知道吗?” 总算结束了恶梦,我们在回去的路上没有再碰到什么麻烦。有佳人相伴,时间过得就比较快,连路程也好像缩短了不少。到了城下,薛嫣婷若有所思,道: “你能飞吗?我可能背不动你。” 看她的样子那么认真,我差点笑出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却忘记了自己的右膀刚中过箭,虽然愈合了,但是还没有什么力气,当下手一软。仓卒之间,薛嫣婷本能地勾住我的脖子,没有摔下去。 计划失败,只好把她放下,不过她并没有收回手。我上前一步,双手从她的腋下穿过,结起手印,我消失了,但是虚无中传来喃喃地咒语声,又证明我还在。薛嫣婷一定感觉到有一双手突然搂住了她的腰,接着天旋地转。当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已经在一间小屋了。 “比你飞是不是刺激一点?”我并不是登徒浪子,只是偶尔吃一下女孩子的豆腐而已。而且,我现在还很重视自己君子的名声。所以已经把手放开了。她当然没有理由继续搂住我的脖子,也放开了。 “你这个人……真的是色狼。”她的脸在灯光下看起来红红的。我也才第一次仔细看清她的相貌。瓜子脸形,柳眉大眼,真正的樱桃小嘴。原来我刚才非礼了这么一个美女。 “看什么啊,这样看!”有点不悦了,自己也太过分了。 “抱歉啊,只是之前没见过而已。”本想说“没见过如此美女”之类的话,不过又觉得太没意思了,所以还是收敛了点。看她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想请她喝杯茶,立马又想起来,这里什么都没有。只好呆呆站着。 “你刚才怎么会在那里的?”她打破沉默。 于是,我只好把看到黑影进而跟踪,偷听箫声,及时救美的过程全部供了出来。偷偷看她的脸色,好像又没有什么表情了,就像早上一样,静坐在**。 听我说完了,她开口道:“总之谢谢你了。以后晚上我不会去了。” 可能以后再也听不到她的箫声了,我不禁有些失落。 “乔哥哥……”一个很兴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不过马上就嘎然止。是余淼,她一定看到了**的薛嫣婷。 “啊,你有客人了,我先走了。再见啊,今天多谢你。”薛嫣婷礼貌地告辞,让我听不出她的感情波动。 “没关系,不必客气。再见,不送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不想让余淼和薛嫣婷在这种场合下相遇。自己也没办法理解自己的内心想法。我看见余淼捧着一堆衣服,问道: “小淼,这些衣服是谁的啊?” “这些本来是该你一来这里的时候就发给你的。后来因为事情多,耽搁了。刚才晓慧姐姐让我送过来给你。”语气不是很柔,难道是吃醋了?不过我马上打消了这个荒诞地想法。 我翻看这些衣物,两套便装,还不知道合不合身,但是我估计我不会穿的。因为这里的男性,都穿着法袍或者盔甲,今天晚餐之前,我还没有见过穿便装的男人。还有一套法袍,好像就是陈诚昨天给我,我没有来得及换的那件。还有一双皮靴,一副手套。 “这个是什么?”我拿起一个小小的兽皮袋子,问道。 “放石头的啊,你没见过?” “哦,对,想起来了。”真的忘记了,瞿棣他们人人都有一个,好随身携带自己的石头。 “不过,这个好像放不下嘛。”我从枕头下面掏出我的石头,试着往里装。 “哦?给我看看。”我递给余淼。她也试了试,袋子的确是太小了。 “是莫姐姐做给你的,她大概是按照她的石头大小做的。”余淼淡淡的说。 “石头有大小?”我有点奇怪。 “当然啦。一个人的精神力越强,石头体积就越大,但是越轻。力量越强,动作越快,石头就越重越小。”余淼很耐心地告诉我。 “原来如此,莫远君是剑舞武士,力量和速度当然不是我可以比的。她大概还低估了我的精神力吧。呵呵。”我有点失望,这么精巧的袋子却不能用。 “你的石头比哥哥的还大……”言语中,余淼又透露出对她哥哥深深的怀念之情。 “别伤心了,不是还有我吗?你哥哥葬在那里了?我回来没有看见他。” “瞿棣找人把他葬在城对面的小山上了。”声音轻得又让我心疼。 “反正你这个不能用,把它给我好吗?”余淼突然问我。 “当然,当然可以。” “我走了,晓慧姐姐在等我呢。晚安。”说着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 她一走,房间的空气就像被一起抽走了一样,空荡得让我窒息。还不是很晚,不过醒着也没事做。我吹灭了灯,躺在**。不一会,仿佛又回到了湖边,仿佛幽幽的箫声又一次奏起。我睡着了。 这次,我是被太阳吵醒的。外面已经大亮,刺得我眼皮都疼,真该申请装上窗帘。 “你起来了?”听到这个声音,即便没有起来,我也会马上起来的。 “我知道你最近累极了,所以没有叫你。我帮你拿了点果子来。快先漱口洗脸吧。”我差点没有吐血。这辈子虽然一直娇生惯养,但是从来没有人把早饭送到枕头旁边,甚至连洗脸水和茶缸都准备好了。 “我看你这里什么都没有,就又去帮你拿了一套茶杯,还有一个水壶。” “呵呵,那我就可以请你喝茶了。”我笑着对余淼说。我有种迷信,只要早起心情好,那一天的运气都会好。现在,我就相信今天的运气一定会很好。 “给你。”余淼递给我一个袋子。我当然马上就明白了这是特地为我做的。我拿出石头,放进去正合适。一抽袋口的带子,袋口马上收紧,那带子可以挂在腰间,也可以挂在脖子上。 “这个是你做的吗?手真巧。这么漂亮。”其实我这个人很实际,东西只要能用就可以了。现在翻来覆去欣赏这个袋子,纯粹是为了做袋子的人。 “一般般吧。你喜欢挂在哪里?我帮你调绳子的长度。”余淼没有因为我的高帽子显得高兴或者别的什么,让我有点失望。或许是自己自作多情。 “不必调了。我带在脖子上,反正不重。这个毛柔柔的,很舒服。” “哦。好。你早上有什么安排?”余淼问我。 “没事做啊。你有什么打算?”我突然又想到昨天晚上那个湖,马上说道,“对了,我知道这附近有个湖,很漂亮的,要不要我带你去玩啊?” “不要了,今天我和晓慧姐姐他们去摘果子,马上要赶集了。这次我们都没有货。”余淼说得很犹豫。 “赶集?货?和摘果子有什么关系?”我一头雾水。 “你到底是不是这里的人啊?”余淼略带责怪地看着我,旋即一笑,道,“大家把自己的特产货物带到一个大家约定俗成的城市里,以物易物,互取所需,这个就叫赶集。现在我国农村还有很多。” “这个我当然知道……” “这个世界的集市就是在沙漠的卡尔塞克特城啊。在游戏里的安全区,这个世界里,那里也有很多npc卫兵,如果在城里杀人会被格杀的。而且大家都去那里,也没有人想触犯众怒。” “小淼,你来这里多久了?”这位妹妹明显比我更清楚这个世界。 “三个月了,我和哥哥是属于来得比较早的一批。” “你去过卡尔塞克特吗?” “去过两次,那里很热闹呢。比人民路还要热闹。”余淼的心情全都写在脸上,和她聊天比和薛嫣婷在一起轻松多了。至少不要费劲去猜人家在想什么。 “人民路?”上海也有人民路,不过不是很热闹,靠近城隍庙,人气都被抢走了。 “啊,你不是杭州人。杭州的人民路大概就像你们上海的南京路吧。”原来是杭州妹妹啊,难怪,或许只有西湖的水能养出这样的女孩。 “呵呵,你是杭州人啊,我最喜欢去杭州旅游了。” “嗯,杭州是很美啊。”余淼脸色一转,“可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对了,那我们备的是什么货啊?果子吗?”让女孩子感伤是最大的错误。 “不是啊……”“是果汁。” 一个温柔的声音打断了余淼,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杨晓慧。 “嘿嘿,晓慧姐姐大家光临,小生荣幸万分。”我笑道。 “少说两句,大家都准备好了,你也一起来吧。既然不舍得和淼淼分开。嘻嘻。”一句话让我们两人都很尴尬。其实我是标准的天蝎座,用痞子的话说是“闷骚”,表面冰冷如雪,内心却是多情种子。即便是对这位姐姐,我也不敢说没有一丝情愫。不过余淼,已经把我当哥哥看了。想到这里,不禁有点胸闷。 “走吧,我知道要我做苦力,嘿嘿。”我笑着把石头挂在脖子上,用手按了按。眼角飘过,发现杨晓慧的眼神怪怪的,想必又要嘲我几句了。 “倒不是要你做苦力,不过你好歹得帮淼淼点忙吧。人家昨天帮你忙了大半夜哦。” “当然,我们兄妹情深嘛,嘿嘿。”说着走着到了广场,发现三分之二的人都集中在那里,一旁还有几个竹筐。又等了一会,米崇光和陈诚才跑着过来。如此人就齐了。浩浩荡荡往城外果林走去。 第十五章 初生之犊不知畏 力斩龙喉凯旋还 太阳已经将近中天。 晨雾中的果林如同幔帐里的美女,隐约其色,只闻其香。 现在,雾早已散去,连露珠都已经回归云朵。 此时的果林,如同一群妖娆的少女,没有了朦胧的神秘,反增了爽朗的风姿。 众人拾柴火焰高,一群人动手,几个箩筐很快就满了。 我的工作只是满林子的闲逛,给大家施用种种祝福魔法,加速加力,自己乐得轻松,伙伴也干得轻松省力。 瞿棣本想和我一样偷懒,不料却被莫远君叫住,给一群女孩打下手,走不开。 米崇光的自然魔法居然可以操纵植物,让我匪夷所思,不过据他说,还不如自己动手比较轻松。 任务完成,众人又吃了些果子,然后两人一组抬着满满地六箩筐果子回城。 万里晴空,午餐过后,女孩子们开始做果汁,我很好奇,本想看看到底是怎么酿出那种饮料的,却被陈诚叫住。 “乔林,走吧,一起去打猎,很刺激的。” 陈诚手里拿着一把弩,背后是一壶箭,穿着一套草绿色的紧身衣,一副游侠的打扮。 “对啊,打猎的刺激仅此于打仗,不过相对也安全多了,呵呵。” 瞿棣对战争的看法大概只限于“刺激”。 也不怪他,他还是贪玩的年纪。 “我该准备点什么?就这么去吗?”第一次,不求立功,但求不要拖累别人。 “带好武器就好了,其他也没有什么要带的。 现在就走吧。” “好……”其实我有点犹豫,却又不知道犹豫什么。 看到是葛洪带队,而且已经隐隐有些不耐烦,快步跟上队伍。 “老大,你的斧子怎么都是血啊,你也不擦擦?”一个略有广东口音的伙伴问葛洪。 “斧子上的血和我身上的伤疤,是我勇猛的标签。 哈哈。” 我觉得葛洪在原来的世界,说不定就是一个黑社会老大。 “喂,小牧师。” 正想着,突然听到葛洪叫我,“以后只要我死不了,别给我用什么**疗伤术,连疤都留不下来,白白被人砍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还是夸张地装出一副受命的表情,作揖道:“小子知道了,老大。” 众人哄笑。 从那以后,大家一律叫葛洪老大,他也坦然接受。 此风一开,以至于后来,“老大”成了通用的敬语,就像北京人的“哥们”,上海人的“朋友”,以及建国初期风靡全国的“同志”。 我们往北走了小半天,来到一片谷地。 地上有不少动物的足迹,看来这里就是我们的猎场。 “北,有头龙,我们打不打?”陈诚冷静地分析了地上的足迹,说道。 众人中神色不一,瞿棣一脸的兴奋,显然想打;葛洪一脸严峻,是在分析己方的战斗力;还有一些人听到是龙,脸色已经苍白。 我对龙没有什么认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反应。 “肯定打不过。 让开,最好不要碰到它。” 葛洪的话让大家都松了口气。 不过瞿棣的失望挂在脸上。 “算了,反正我不要吃蜥蜴,其他随便什么都好。” 瞿棣的失望不是一点点。 “你打过龙吗?”我悄悄问瞿棣。 “没有,不过我听新来的人说,他们南修罗打过龙,很刺激的,死了四五个三十几级的法师,还有很多个战士。” 这人是危险分子,和他保持一定距离才是明智之举。 我心里给瞿棣定了位。 当下,我们决定跟着陈诚往西,去追一群“獐子”,那种动物胆子小,几乎不会反抗,味道又好,是最理想的食物。 “注意啊,法师刺客,不许用魔法,还有圣徒,元素使,不许烧。” 葛洪大声宣布猎场注意事项。 “为什么啊?”我不解,问身边的米崇光。 “因为你们刺客的魔法会吓死它们的,胆破了肉就苦了。 还有他们,一烧,就只剩一堆灰了,怎么吃啊。” “那你的荆棘不是也不能用了?”我想起昨天被应伟俊的荆棘毒晕的经历。 “谁说的?我的荆棘的毒是精神麻痹,它们还没有吓死,就已经晕过去了。 不过是利用恐惧做桥梁,和你们直接利用恐惧攻击,性质不一样。” 原来如此。 看来在这个世界里,我还是该多多学习积累。 我原理知道的太少了。 在加持了加速魔法之后,大家的行进速度大大加快。 但是还没有赶上獐子群,却被一声巨吼镇住了。 那个声音,就像是直接烙在我的大脑里一样,我有点发毛。 “龙吟!”葛洪到底是老江湖,即便没有吃过龙肉也见过龙跑。 我环顾四周,几个没有石头的人,看来已经不能走了。 “怎么办?”陈诚还是很冷静。 “跟它拼了吧。 我们未必会输啊。” 瞿棣打着哆嗦,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兴奋。 “南修罗那次出动了多少人猎龙?”葛洪问身后一个穿白色便装的人。 这个人倒没有很惊惶失措,虽然明显带着恐惧的颤音:“老大,谁会没事去找龙的麻烦啊啊。 那天我们采石回来,途中发现有龙的脚印,本想绕道的,谁料还是撞上了。 看押我们的是十个三十级到四十级的法师,各种职业都有,还有十五个战士。 战士都是三十级刚出头的。” “结果呢?”陈诚问道。 “后来,我们开始逃跑,没人敢和龙抗衡啊,一看到龙,脚就软了。 战士根本挡不住,那龙一冲就冲破了他们的防线,法师逃也来不及。 最后他们死伤惨重。 我们倒是只少了几个人,也未必是龙杀的,可能是逃跑了。 但是他们十个法师只回来四个,还人人都带伤,重伤。 战士回来得更少,才三个,还有一个在城门口断气的。” “不行,我们打不了。 快乘还有点时间,抓紧时间撤。” 葛洪决定撤退。 大家都没有异议,照我们现在的战力,要将十个三十到四十级的法师和十五个三十级左右的战士打得那么惨是绝对办不到的。 如此推断,在龙还没有找我们麻烦之前,我们先撤那是最明智的选择。 撤退途中,我突然闪过一道灵光,问道:“龙是不是很值钱?”“当然,龙皮可以做最好的盔甲,普通的战斧都砍不穿。 龙血有太阳的力量,可以疗伤,只要有一口气在,一点点龙血粉,就能马上活蹦乱跳地。 一块巴掌大的龙血块,那是无价之宝!龙肉味道不好,不过听说可以增强力量。 还有龙的眼睛,装在法杖上可以增加魔法强度。 龙爪可以做成最锋利地兵器……”显然,这个人对于交易了解得十分透彻。 “不过,迄今为止,没有听说过哪个公会猎到过龙。 只有汉唐帝国好像拣到过死龙,所以后来扩张得飞快,和南修罗分庭抗礼。” 葛洪说道。 “这些消息哪里来的啊?”我问道。 我只知道南修罗,汉唐帝国是昨天才听说的。 好像这个世界已经被这两个集团瓜分了。 那攻破汉唐帝国风临城的敌人,该是南修罗的人吧。 “卡尔塞克特,那里是这个世界的经济枢纽,也是汉唐帝国的首都。 每个公会都在那里交易,各取所需。” 葛洪告诉我。 “我来这里三个月,在卡尔塞克特呆的时间加起来就有两个月。” 刚才那人有些得意。 唉,这个世界每个人的经历都可以写一本厚厚的书,从混迹卡城到沦为奴隶,不知道他经历多少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们打龙吧。” 我终于说出了一直在想的事。 整个队伍都停下来了,看着我。 “小伙子没有发烧吧。” 葛洪看得出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觉得我们能赢。” 我的话让大家又是一怔,“我觉得我们占的优势要比那次南修罗的人多得多,比龙的优势也大。” 先说完总提纲,勾起大家的胃口,可以慢慢分析了。 “第一:上次南修罗的人是被动应战。 我们如果真的决定打,可以找地方,看时机,布陷阱,万一明显不敌,大家还可以从容退走,不至于死伤惨重。 第二:南修罗的人被派去监督奴隶劳动,本来就不是精锐,都是被唰下来的渣子,临阵畏敌,慌乱没有组织,不能同进退,被各个击破是很正常的。 我们虽然少,但是除了我以外,指挥有老大,战斗员也都是百战之余的好手,配合默契,进退得宜,虽败也该可以全身而退。 第三:龙威难犯。 是人都会害怕。 不过能猎取它也是我们的荣誉。 主动出击,荣誉感必定能战胜自我的恐惧感。” “所以,我们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南修罗没有一点优势。 我们或许不能像龙那样重创他们,但那是因为我们没有龙的威势和震撼力。 他们当时的情况和我们现在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我发现大家对我的分析表现出信服,不禁有点得意,“最后,他们不过是群中级实力的战斗人员。 我们的战斗人员哪个不是五十级以上的啊?”最后一句明显最具有蛊惑力,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崇尚力量的人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力量比他人差,除非是差距太过悬殊。 “嗯,难怪昨天你能把那么多女孩说哭,有两把刷子嘛。 你的计划呢,是疯狂了点,不过未必不能试试。 你说你的安排吧。” 葛洪支持我是最好的了。 陈诚明显还有点犹豫。 “我觉得刚才的谷地不错,我们可以把龙引过去,我们的人分两边埋伏在山头,顺时针转圈,打一枪换个地方。 当然,要轮流打,让它顾此失彼,到底它没多少智慧。” 我的计划很简单,不过照我看来可行。 “嗯,可以迂回作战的情况下不要正面冲突。” 葛洪到底是老姜了,“还有,所有五十级以下的兄弟,躲在斜角,用树枝扫地,制造点动静,越大越好,防止龙冲到埋伏的兄弟那里。 龙一掉头,你们就逆时针跑,不要管效果。 大家记着,保命第一,对付龙,没有受伤的可能,被它抓上一下就翘了。 好了,小陈,去引过来,远点。” “陈诚,你一到谷地就发个火球,我拉你到山上。” 我对陈诚说。 “好。 如果我觉得逃不到谷地,我也发火球,你就拉我,大家就撤吧。” 陈诚又安排了一道保命措施。 我给伙伴们加好祝福,大家士气大振,一个个摩拳擦掌,等着和龙一战。 陈诚的保护服色让龙有点找不到方向,反复几次才把龙引上正途。 当陈诚退到谷口的时候,瞄了很久没有发箭。 我不知道他在等什么,龙已经越来越近了。 我有点担心,我不可能受得了好友在我提议的战斗里身亡。 “无所不能的神啊,我以您忠实仆从的身份借用您无所边际的力量,将一个与您的仆从签订了精神契约的生命召唤至此,为您的伟大而赞叹。” 我已经完成了召唤咒语,只要最后发出精神召唤,陈诚在那边响应,他就可以在瞬间到我的身边。 陈诚发箭了,细细的箭和巨大的龙相比,成了一根小小的木刺。 不知道射中了哪个部位,龙发出了震天动地的龙吟。 树木也为此颤抖不已。 龙威难犯!我拼命守住心头的空明,不等陈诚的火头信号,发出召唤。 转瞬之间,陈诚的回应传到我的意识中,我知道,召唤成功了。 几秒钟后,陈诚凭空出现在我身边。 我头皮一阵收缩,看来召唤术消耗的精神力实在太大了。 如果是按照距离来消耗精神力的话,万一刚才陈诚早一步遇险,我可能就召不了他了。 想到这里,心口狂跳。 “嘿嘿,它成独眼龙了。” 陈诚有点兴奋,说话喘得厉害。 原来陈诚那箭射中了它的眼睛。 失去一只眼睛的龙开始发狂,往山头冲来。 众人一惊,还好距离尚远,马上稳住阵脚。 对面的山头发过来几个大闪电,打在龙背。 多少会有点麻吧,龙很配合地转头往另一边冲去。 按照计划,我们也开始发射各种法术。 几个闪电之后,就开始换位置。 大家都很紧张。 我只觉得,每踏出一步,腿都像灌了铅一样。 如此这般,不自觉中,已经转了两圈。 “不行啊,这么打没有效果,我们都没力气了它也不会死。” 瞿棣有点着急。 “这么攻击是没什么效果,不然就撤吧。” 我想放弃。 既然求胜无望,保命就是第一。 “再来一圈看看,龙除了眼睛不知道还有哪里是软肋。” 赵石成没有看错,陈诚果然不是肯轻易放弃的人,不知道算是执着还是顽固。 又是一圈,我们的人开始喘气,我让他们继续换位置,我停在原地,给路过的伙伴加祝福。 突然,龙开始扬起脖颈,转了一圈,众人大喜,以为龙也要支持不住了,不由加快了攻击速度。 但是我们错了,错得离谱。 龙只是被我们骚扰得发怒了,转了转头颈,居然从嘴里喷出了烈焰,浓烈地硫磺味在空气里漫溢。 “趴下!”雄厚有力的吼声,让大家从震惊中醒过来。 我趴在地上,感觉一股炽热在背上烤着。 斗胆抬头看了下,龙息烧着了山头的树木,就像点燃了一根根蜡烛。 烧着的部分离我还有两米左右,但是我的背已经被烤得生痛。 可想而知,如果直接被烧到,很可能连骨灰都找不着了。 天,我开始痛恨自己的提议,不知道我害死了多少信任我的同伴。 “喉咙!”不知道是谁喊了句。 或许没有人知道是否有效,但是黑夜里,只要有一只萤火虫就可以指引一支军队。 大家不约而同,都朝着龙再次扬起的脖子处发出了自己全力的一击。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阳光射在龙脖颈上的鳞片的反光,成了指引我的靶子。 我的暗影闪电连珠般飞了出去,在我意识的锁定下,和别的力量汇合,击中那光点。 太好了,有效果,龙受了这一击,停止了吐息,开始摇晃。 几次呼吸之后,再一次扬起脖子,发出撼天的吟啸。 这次,那龙吟成了我们攻击的号令。 大家已经成半月型围在龙的正前,没有人想到退缩。 受到第二波攻击,龙倒了下来,庞大的身躯的摔倒,甚至引起了地震般的震动。 没有人敢松气,因为龙还在喘息,比我头还大的眼睛里充斥着不甘。 但是龙的失败已经注定了,人无爪牙之利,但是又创造了大自然以弱胜强的传说。 或许,这是这个世界上第一次有人在匆匆商议之后就决定对龙下手吧,而且这群疯子居然赢了。 太阳已经偏西,日光给龙镀上了一层火红,或者说是血红。 我们还是在山头看着,不敢靠近,虽然龙已经半天没有动静,但是那只张开的眼睛,还是给人无比的威慑。 “打它眼睛看看。” 有人提议。 真的是个好建议,如果还活着,眼睛那么薄弱的地方受到攻击,一定会有反应的。 一颗闪电准确地打中了龙的眼睛,闪过了几缕蓝光。 龙没有动,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是死透了。 大家欢呼着冲下山头,集中在谷地,相互拥抱。 此役我方只有两人被轻度灼伤,最后的龙吟震昏了三个伙伴。 在我的治疗下,他们连疤也没有留下,不过精神上的挫伤,很快就可以用胜利的欣狂治愈。 大家都激动万分,围着小山一般的龙尸打转。 “我宣布,以后这个谷地,就叫屠龙谷!”葛洪站在龙头上大声叫着,换来众人的欢呼。 今天,我们空手回到城里,却换来了满城的狂欢。 早上采来的果子,被大家用来当弹药,扔来扔去,满地狼藉。 加工了一半的果汁就成桶成桶地搬了出来,喝一半,倒一半。 几个女孩围在瞿棣身边,听他添油加醋地胡吹海侃。 沈休文、赵石成,葛洪和我聚在一起,感叹九死一生的胜利。 此时,我才发现,法袍背面被烤得焦黄,连里面的皮肤也有轻度灼伤。 最后,狂欢在半月当空中结束,大家都异常兴奋,甚至有人要求连夜就去把龙运回来。 还有人建议创立历法,今天就定为屠龙历元月一日……我真的怀疑那种果汁含有酒精成份。 不过,我也因为大家的狂热受到感染,浑身发热,甚至没有注意到余淼。 总算安静下来,躺在**,又想起屠龙时的情景。 每踏出一步都饱含恐惧,每次的攻击都充满期待。 寥寥三圈,体力没有消耗多少,精神上的压力是这辈子都没有经历过的。 人的渺小,在龙的眼睛里真的和蚂蚁在人的眼中一样。 而龙在大自然的手掌里,也如同一只可怜的蚂蚁。 再强大,也有被克制的一天。 今天的凯旋,发现了龙的软肋,标示后世,这个世界里,龙终于可以被征服,甚至被屠杀殆尽。 “睡了吗?小乔。” 是赵石成。 我一骨碌起身,道:“还没呢,赵老师。 坐吧。” “恭喜啊。” 话虽这么说,但是赵石成的脸上却有着一股忧虑。 “有什么不妥吗?赵老师。” 我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刚才我在沈休文那里,他对今天的事表示担忧啊。” 看来老成的人就是想得多。 我虽然经他提示,不过还是不知道不妥之处到底在哪里。 见我没有反应,赵石成开口道:“你知道,我们的城可以说是很小的……”“怀璧其罪!”四个字在我脑中闪过,我也就脱口而出。 “是呀。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我呆掉了,完全没有想到过这茬儿。 第十六章 身居山野问天下 不求九鼎求安乐 “今天的事,葛洪跟我们说了,看得出,你分析能力强,鼓动力更强啊,呵呵。 休文的意思是让我先告诉你一声,明天大家要开个会,决定公会将来的走向。 你也想想吧。” 赵石成给了这么大一个难题,“晚安,休息吧。” 赵石成走后,我再也睡不着了。 龙的价值是毋庸多言的,因为本身数量极少,可遇不可求。 而且今天之前,或许没人知道龙喉是它的要害。 能得到一头新鲜完整的龙是几乎不可能的。 我们二十多人可以打败一头龙,但是打败不了三五倍的大军。 敌人不知道龙的要害,但是知道人的要害。 消息万一传出,南修罗的人是一定不会迟到的。 还有汉唐帝国,他们靠一只死龙起家,必然不会放过第二次机会,也不会给南修罗翻本的机会。 更何况,他们还有三个人就在我们这里,可能比南修罗还要来得快。 另外还有其他的小公会呢?我们现在已经有将近三十人了,虽然有八个普通人,但也算是一个中等公会,他们未必敢直接来。 万一他们组成联军呢?我们挡得住吗?万一他们只是跟在大公会后面,要求分杯羹呢?唉,看来当初就不该冒险猎龙。 被巨大的利益蒙蔽了眼睛。 我对自己的鼠目寸光有点痛恨。 但是要放弃那只到手的龙又不甘心!要不,等人家来了,人家要多少让人取多少?不过这样好像太丢人了。 一夜时间弹指即过。 黎明时分,我迷迷糊糊总算入睡了,但马上就被欢闹声吵醒。 原来天已经要亮了,大家兴高采烈地集队,准备把龙搬回来。 从窗户往外看去,没有葛洪和赵石成的高大身影,想必沈休文已经跟他们交代过了。 一定不会让他们去的,可能要先开会才决定。 再睡一会吧。 再次醒来是被瞿棣推醒的。 “开会开会。 怎么睡得这么死啊!”“哦,起来了。” 我揉着眼睛,发现天不过亮了一点而已。 “三声钟响就是开会啊。 别忘了。 我们走吧。” “哦。” 其实我没有忘记,只是我根本没有听到。 唉,不知道大家等我多久才让瞿棣来叫我。 想我从小上学读书没有一天迟到过,今天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你们总算来了啊。 我们都以为你们两个人去搬龙了。 嘿嘿。” 米崇光拉过瞿棣,我们入座。 听口气,好像瞿棣也是才醒的,有人陪我总比一个人尴尬好。 沈休文开始发言。 当他说了我昨夜也想到了的不安因素,众人开始沉默。 “不管怎么样,我们大家不要说漏嘴,谁知道我们有龙?在卡尔塞克特又没人打听你货的来路。” 有人说道。 “就是啊,如果再不放心,我们还可以秘密和大公会联络,把龙的某些部分转卖一点。 算是结盟咯。” 一旁有人附和。 “你是说南修罗也可以结盟咯?我呸……”看来此人火爆不亚于葛洪。 “你说什么呢?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汉唐帝国比南修罗好到哪里去?”“你放屁!南修罗是可以和汉唐比的?”我闻声望去,居然是应伟俊!准确地说,是应伟俊和两个女孩,他们都在,就坐在大厅左边靠墙的位置。 这样的会议是谁请他们出席的?如果是柳时雨沈休文,那是不是说,他们已经决定和汉唐帝国结盟了?我扫视着沈休文,赵石成,两人都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柳时雨有点着急。 此时的会场已经嗡成一片。 “大家停,stop!”是柳时雨,她真的急了。 “你们争什么?龙都还没运回来大家就内讧,索性别要了!”柳时雨语速极快,我猜众人大半是被她镇住了,“刚才沈休文不过是说了潜在的危机,我看,他还漏了一条,没有想到我们会内讧。” 言过了,其实大家不过争吵而已,离内讧好像还有点距离。 不过给她这么一说,几个脸红脖子粗的人都有点愧意。 “龙虽然可能给我们带来危机。 不过它到底是一个大筹码。” 陈诚冷静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回荡。 柳时雨也坐下,还有点气,不过显然很关心陈诚说什么。 “不管我们公会将来往哪里走,龙都可以送我们一程。” 他顿了顿,“和大公会结盟,有龙这样的厚礼,不论是南修罗或者是汉唐帝国,都不会拒绝我们的。 不论我们开什么条件,他们付出的代价绝对比不上一条龙。” 说得有道理。 “但是我反对和任何大公会结盟。 我敢说,和大公会结盟,其实就等于我们去投靠他们,运气好点是普通老百姓,运气不好就是二等公民。 我们现在过得好好的,何必看人脸色过活。 你们说是不是?”赢来一片附和。 “我觉得我们该自己闯出一条路。” 此语一出,四座皆惊。 我们有这个实力吗?“我们该走自己的路,南修罗是仗着他们的人来这里比较早。 汉唐的人是因为靠近卡尔塞克特,又走了狗屎运拣到一头死龙。 现在,我们也有龙了,世界这么大,为什么我们不能创下自己的天地?”陈诚的执着真的值得我学习,难得的是,他的执着是冷静的,往往有人因为执着头脑过热。 “但是世界再大,我们能去的地方终究少,又不见得弄个世外桃源咯。 南修罗和汉唐的人不会放过我们的。” 还是有人对此表示疑虑。 我看看汉唐的那三个人,应伟俊的拳头都捏白了;薛嫣婷还是没什么表情,此人如果不是极度糊涂,就是城府极深;李圆圆的表情丰富,随着会议进度不断变化。 总之,不论结果如何,他们都不能离开了。 即便沈休文他们大仁大义,我为了自己的家园,一定不会让他们活着回去。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条,心中的杀机让我一阵迷茫。 来这里几天功夫,我的确把这里当作了自己家,我知道回去的希望渺茫,对这个家的寄托就更大了。 这里每个人都是我的兄弟姐妹,虽然我不很出众,但是对他们的爱绝对没有杂质。 陈诚已经坐下,看样子还有点紧张。 他的话给我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的确,我们没有必要老是满足于一城一地的现状,进攻是最好的防御,如果我们可以扩充实力,我们就可以把握自己。 “诸位,我想说两句。” 是应伟俊。 这个人心高气傲,总是以汉唐为荣,我们虽然以宾客礼节待他们,不过看得出,他还是很不甘心。 外加自己曾经着了他的道,不由对他生出一股厌恶。 “我是个外人,不该参与你们内部的讨论。 不过我看诸位已经很久没和外面的世界接触了吧。” 言语中的得意让我更讨厌。 “我上周刚回过主城,在卡尔塞克特也盘桓了几天,探听到一些情报。 这里告诉你们也无所谓。” 我估计和我一样讨厌他的人不会少。 看看他旁边的薛嫣婷,还是没什么表情,李圆圆倒是显露出一股厌恶。 “现在大陆上,南修罗势力最大,近来他们内部很不安稳。 上周在卡城,有传言说他们会长遭到元老会的弹劾,还有传言说有两个元老被暗杀,矛头直指他们会长。 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别说是内部一点矛盾,就是他们一分三,你们也打不过他们。 你们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三十级以上能战斗的就有一百八十多人。 四五十级的高手也绝对不会少于五十个!” 我知道,原来在游戏里,南修罗公会的人数就多得吓人,整个服务器总人数最多不过千人,平时不过五百,他们常常可以上百人在线,而且还有不少别的服务器过来的援军。 在这里,听陈诚说他们来得早,想必来的人也多,再吞并一些小公会,一百八十人的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说不定还会更多一点。 “想逃?当然可以。 不过以后你们就只能和野兽魔物做邻居了。 你们怎么去卡城交易?不少公会,不想服从他们,又打不过,真的逃了,也的确逃掉了,但是结果呢?再也没有人听说过他们的踪迹,他们等于被人类社会开除了!”我看到沈休文还是无动于衷,柳时雨在微微点头,赵石成的杯子掩住了脸。 不可否认,这个看起来是被惯坏的纨绔子弟,还是有点蛊惑力的。 “我先要向各位自我介绍一下。 其实本人是风临城监军,兼风临城城主情报参赞。 在汉唐帝国是四品官职。” 该要游说我们加入汉唐了。 他的介绍在我听来很可笑,不过也让我很担心。 汉唐帝国已经建立起了自己的军队政治体系,从社会形态上,要比我们的原始共产主义先进很多。 南修罗也有自己的元老会,还可以发动对会长的弹劾程序,虽然保留了奴隶制度,但起码也是奴隶共和制度了。 相比之下,我们真的不过是一个蛮荒部落。 他没有理会旁人的种种眼光,继续说道:“我可以引荐诸位去汉唐帝国。 我们汉唐帝国是这个世界唯一可以和南修罗抗衡的公会。 从名字就可以看得出,我们尊奉的是中华正统,是为了华夏文明在这个世界上继续传承而存在的,所有的中国人都是我们的伙伴,当然,除了一部分像南修罗这样的倒行逆施的华夏叛徒。” “你胡说!血口喷人!你什么时候见过南修罗倒行逆施!”是余淼,人总是有偏心的,她在这里才呆了几天,不足以忘记在南修罗的几个月。 而且,那几个月里,有哥哥的陪伴,应该全是阳光普照,和风徐徐的美好世界。 应伟俊愣了愣,说道:“你和南修罗有什么关系?他们还施行奴隶制度,那不是倒行逆施是什么?”“不要对别人的体制指手画脚,汉唐不是一样有苦役?和奴隶制度没什么两样!”他的态度引起别人的讨厌那是当然的。 不过我们的确很久没有和别人接触了,现在说话的都不是我们童话公会的人。 “他们把奴隶私有化,我们的苦役制度是一种惩罚措施。 不懂你说什么说!”应伟俊就是没有什么涵养,脑子多少也有点,能做到参军,参赞也不是没有一点实力。 “抱歉,问一下,风临城是被什么人灭掉的?”我本来有嘲讽的意思,想告诉他,制度的先进未必能带来胜利,劝他收敛一点。 不料,我想错了,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点,略有鄙视的目光让我很火大,他道:“风临城不过是我们在大陆的一个试点,城是以前南修罗的城,丢了也无所谓,不伤大局。” “汉唐在大陆只有一个风临城?”是“试点”吗?肯定是桥头堡,这个白痴,丢了风临城,他回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我们汉唐,在沙漠有三十六大城,子公会十二个。 总动员一次可以征集三十级以上的战斗人员两百多人,南修罗算什么?而且卡尔塞克特被我们控制着,时空传送门我们也派了重兵把守,要不是我们的高层比较仁慈,他们南修罗的人都没办法交易!我们随时可以灭掉他们。” 时空传送门是大陆之间交通的唯一通道,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人试过航海。 如果不能航海,那个控制传送门的公会,就可以保证这个大陆上没有外来的敌军,意义非同小可。 而且传送门的开启,一定要相应的法术。 不过掌握这种魔法的人不少,我也可以。 我们都有些沉默。 这两者的实力都不是我们可以抗衡的。 沈休文站起来,示意应伟俊坐下。 应伟俊明显不悦,不过没人理他,也只得罢了。 “我们不想称霸,但是我们绝对追求自由和平等。 这个就是我们公会的宗旨,过去是,现在是,只要童话的牌子打着一天,老人们没有死绝,以后一直也都是。 今天的会议看来效果也达到了,等一下,我们一起去谷地,每个人带好自己的工具和包裹,取自己需要的部分。 龙尸就放在那里,会里也不作硬性规定要保密,随大家的便。 不够了再拿也不必请示。 真的被人发现取走了大家也不要难过。” “好了,会就开到这里。 为了对昨天冒生命危险屠龙的伙伴表示谢意,大家让他们先动手,等他们取好了我们再来,有人反对没有?”沈休文最后说道。 当然没有人反对,很多人都说是应该的。 昨天去狩猎的伙伴一个个都很高兴,瞿棣恨不得能跳着走路。 我倒是无所谓,因为我还没有想好我到底要什么,先与后并不是问题。 倾城而出,没有人驻守,连大门也没有关。 看似是空城计守门,我却怀疑,大家可能觉得只要有龙体在手,这座城没有了都没什么关系。 到了谷地,晨雾还没有完全散去。 巨龙躺在昨天的地方,在雾的缭绕下,就像还在呼吸。 第一次见到龙的人都不由地紧张。 很正常,昨天我也是这样,而且还要厉害一点。 余淼紧张地拉住我的手臂,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 我还在想着早上的会,我不相信最后沈休文说的就是完全的处理方案。 从会议主题看,这次短会根本没有任何结论,那他为什么说效果达到了?他要的是什么效果?“乔哥哥,你们昨天就是和它打吗?”语音里充满了紧张。 小姑娘早上和我走在一起,却又不理我,让我摸不着头脑。 现在能主动和我说话,我当然不能错过机会。 “是呀,当时它还会嗷嗷叫呢,爪子就这样,挥动着。” 我扮了鬼脸,一双手夸张地乱抓,惹得小姑娘咯咯直笑。 不经意间,发现不少人都看着我,瞬时让我脸红得厉害。 余淼似乎有点得意。 “你们先去吧。” 沈休文笑着说。 我们半跑半跳地来到龙的尸体上。 此时,我才发现,自己完全没有概念。 虽然知道龙的身体全是宝,不过不知道适合干吗,而且我不相信手里的匕首能划破龙皮。 “来来来,不要急,我来砍,你们要哪里说,一个个来,不要抢。” 葛洪扛着一把巨斧,站在龙头上,“小乔,你先提议打的,也是你给咱们鼓的劲,你第一个。” 我很不好意思,不是客气,真的只是害羞,人人都看着我,而且我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什么,于是,说道:“陈诚把龙引进来的,风险最大,让他先来吧。” 我衷心想让陈诚先来,都是刺客,我也可以学着点,看他要什么。 “你去吧。” 陈诚笑着推了我一把,跟上一步,在我耳边说道,“龙牙,做匕首。” 我会意,用力拉开龙唇一条缝,指着一颗龙牙对葛洪说:“老大,就是这么大的牙齿,我要四颗。” 我灵机一动,想到了余淼也是刺客,没有见过她的匕首,不过女孩子,实力又弱,在这个世界上能有一副利器防身,也多了许多生存下去的机会。 “好,等着。” 葛洪示意旁人帮忙,露出牙齿,抡起斧子往牙龈处砍了下去。 半天功夫才砍下一颗牙,看看那牙,还算是小牙,不过已经比我现在用的匕首长了,也更锋利。 “给个祝福啊,这么砍能累死人啊。” 葛洪一边擦汗一边说道。 我又忘记了自己的职守,一阵歉意涌上心头。 后面三颗就快了。 一会儿功夫,我就捧着四颗牙往山头走去,不少等的人都在那儿。 “小淼,我帮你要了两颗牙。 这个大小的牙不多,我怕等下就没了。” 我笑着向她邀功。 “呀,没良心啊!怎么不想着我们呢?你平时还叫我姐姐呢!果然只是油嘴滑舌,我白照顾你了。” 杨晓慧在一旁凑热闹。 余淼本来要说什么的,现在倒红着脸低下头。 柳时雨估计在想着她的“龙体”,一脸焦急,没有注意到我们。 莫远君有些尴尬,看来是不舍得放弃嘲人的机会,但是又因为涉及到余淼而犹豫。 沈休文和赵石成在讨论要哪部分,看到有浪漫剧上演,停了下来。 赵石成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要把握住啊。 呵呵。” 一句话让我脸色变了三变。 一变红,我才二十二岁,没有感情经历,绯闻对象是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妹妹,脸红才是我纯洁的标签。 二变白,自己已经开口认她作妹妹了,人家也把我当哥哥对待。 真的喜欢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而且怎么想也觉得自己是趁虚而入,女孩如果真的误把感激当爱情,把暂时的依靠当成了终身的托付,那我不是害了人家一辈子?半晌才回过神。 “谢谢哥哥,不过这个牙干吗用啊?”余淼的声音很镇定,就像我是她亲哥哥一样,这让我更心痛,却不知道到底心痛的理由。 “做匕首啊。 我没见过你的匕首。 给你打副好点的,可以防身。” “谢谢。” 语气有点低落,不知道又触动了什么伤心事。 我知道自己猜不到,又不方便问,也就算了。 “我先离开一下。” 我和余淼说了一声,对旁边的几位朋友点了点头。 往身后的小树林走去,因为应伟俊和薛嫣婷往那里去了。 沈休文和赵石成肯定觉得有异,我很容易就领会了他们的眼神。 第十七章 附影相随探深浅 欣然受命赴龙潭 并不是我特意针对应伟俊,不过以他的为人,如果真的有女孩子喜欢他,跟着他,若不是那个女孩子的眼光品味有问题,就一定是别有目的。 我已经跟了他们很远了。 现在的方位该是在城的西北,再走下去,不知道会到哪里。 我的方向感不好,在城市里碰到不常去的地方还会迷路。 在这样的野外,无疑是对我的一种挑战。 感觉上有快一个钟头了。 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大湖,就是那夜偷听薛嫣婷吹箫的湖畔。 不会错的,右前方就是我帮她疗伤的大石。 那天是薛嫣婷独自来,那今天呢?她为什么带上应伟俊?难道他们真的只是找个地方谈情说爱?肯定不是,我立马否定了这个想法。 龙器啊,这个世界谁不想要?应伟俊不是首先就不是那种爱美女胜过爱江山的人。 其次,真的要谈情,一路上哪个树丛不可以?要跑这么远来这里?他们如果真的这么疯狂,我就只有吐血。 潜行术跑这么远的路是一件很辛苦的事,现在我的腿都像灌了铅,酸痛酸痛的。 慢慢靠近,站到他们身边了。 真的想大叫来抒发下内心的狂喜,他们一点都不能觉察到我的存在。 上次葛洪已经告诉过我,放轻松去感应周遭的环境,你可以体验到每个人的生机,不过前提是你的感觉能力比别人强。 现在,他们的等级远远低于我,感应能力也低于我的隐身术,要想感知我的存在还太不现实。 我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坐下。 免得万一被什么东西碰到。 虽然看起来我不存在了,但并不是真的消失,我还是一个实体。 应伟俊手舞足蹈地说着不好笑的笑话,让我很担心。 “停停。 不要妨碍我。” 薛嫣婷冷冷地说。 看来我小看这个三十六级的元素使了。 她在汉唐的地位该比应伟俊高得多。 应伟俊依言闭嘴。 那么明显,我看到他眼睛里透出的是杀机。 看来刚才那些笑话攻势,不过是他的掩护。 我突然发现这里人人都有心机。 薛嫣婷不要去说了,现在的情形,可以断定她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沈休文和赵石成也不必说了,如果他们都没有心机,那天下人都是琼瑶阿姨笔下的天真可爱不涉世事的纯情少女。 陈诚心思缜密,说他没有心机我真的不相信。 哪怕连瞿棣和米崇光,他们也在背地里策划着什么。 那天晚上他们无故失踪,又遮遮掩掩的事,浮现在我的脑海……现在,连这个纨绔应伟俊也有心机。 我以前一直以为,所谓的世道凶险,不过是失败者的危言耸听。 现在看看,即便是这里,一群年轻人的天下,最老不过四十岁,也暗藏凶机,钩心斗角。 天蝎座就是多疑和极端,现在,我对每个人都有些惧怕,甚至包括余淼。 “一旦安定了,就找个地方隐居吧。” 我心里想。 “出来吧。 我知道你来了。” 薛嫣婷喊道。 是说我吗?她能感知到我?是不是我靠得太近了。 不要紧,就说自己暗恋她,看到她和应伟俊在一起吃醋云云,可以混过去吧。 找到了对策,刚要现身,突然薛嫣婷又喊道:“快出来。” 这次,我可以肯定她没有发现我,因为她不是对着我藏身的地方叫的。 如果是感知到有人存在,谁会在敌我不明的状态下背对着人家?有人和他们接头。 可是他们才来了几天?难道一开始的相遇就是他们安排的陷阱?但是以当时的情况想来,他们也太冒险了,如果我不是牧师,那应伟俊肯定已经死了。 万一我真的被杀了,他们也不可能混进城享受宾客的待遇。 脑子里乱得如同一个被猫玩过的线团。 我放松精神,去感知周遭的世界,并没有什么人。 或者是来人的等级高过我很多,或者附近根本没有人?看到薛嫣婷是面向我们过来的方向,难道是她为了防止别人跟踪,故意布的疑阵?“看来还没有来。” 应伟俊的话证明一定有人会来和他们接触。 谁?他们的联络人?还是那个可爱的李圆圆?“等一会吧。” 薛嫣婷静静地坐下。 这次,她的脸上有着期待。 应伟俊焦虑不安地来回走动。 看来这次跟踪收获极大。 不知道汉唐到底要搞什么名堂,不过他们的风临城丢了,没有一个据点,即便攻过来也站不住脚。 而且,还不知道南修罗是不是控制了传送门。 太阳已经快升到天顶了。 还是没有人来。 应伟俊早就等不及了,粗声道;“阁下,您确定他收到了您的信号?”薛嫣婷懒懒地说:“当然,我是按照当初我们约定的方式联络的。 他如果忘记了,那就不是我能把握的了。” 我不知道应伟俊叫她“阁下”意味着什么。 不过肯定了,这里汉唐的人,以薛嫣婷为尊。 但是,他们等的人却不是薛嫣婷能控制的。 此时,薛嫣婷的脸色也有点难看。 芦苇不规则地动了动,更多的芦苇没有反应。 那不是风,是人。 他们等的人终于来了。 我们三人都松了口气。 当他们两个都在东张西望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朝他们走来。 睁开眼睛,没有看到人,只是发现光线在薛嫣婷正前十步左右的地方有轻微的扭曲。 看来来人也隐身了。 是斥候?是盗贼?是刺客?是术士?还是元素使?这五个职业都有隐身术,不过以盗贼和刺客的隐身术最高明,元素使的最差。 斥候的也不行,但是他们有技能可以迫使周遭的隐身术失效。 来人到底是什么档次的?我能赢他们三个吗?虽然完全没有被发现的打算,也不想破坏他们的接触,但是我不由作了万一被发现的预备。 早知道,就该在远处给自己施加一些祝福术。 “我来了,专员阁下。” 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我感知到的地方。 这种冷冷的感觉,我似乎在哪里经历过。 但是他的声音又的确是我没有听到过的。 “你好,将军阁下。” 薛嫣婷的语调冷冷的。 我越来越想不通他们的关系。 那个“将军”是什么人?他们的关系好像不是很友善,那前面薛嫣婷在期待什么。 “这位是我的助手,应伟俊先生。” 薛嫣婷介绍道。 看来这个黑衣人不是汉唐的将军。 但是有哪个公会的将军能让高傲的汉唐高官恪守外交礼节?难道是南修罗的?不过他们不是才抢了风临城吗?我知道外交风云变幻莫测,不过他们双方私下里一定有什么内幕,让我一头雾水。 “终于见到您很高兴,将军阁下。” 应伟俊的声音里很不满,那是对此人迟到的指责。 “哦?呵呵,但是我未必很高兴啊,专员阁下。” 黑衣人的冷笑让我毛骨悚然。 我终于想起来了,那张脸,就是我在城头上看到的。 就是他突然被人召唤走。 敌军撤退,我们追击的那一幕在我脑海中浮现出来。 原来就是他,原来他是将军。 南修罗的将军和这个汉唐的专员怎么会有联系?“将军阁下是不是觉得我们的事有点麻烦?不会这点小事就超出了将军的能力范围了吧。” 薛嫣婷好像有什么事要这位将军做。 “很大的麻烦。” 黑衣人几乎不经思索就给了薛嫣婷答复。 我发现薛嫣婷的脸色变了。 看来她求人的事情还很重大。 “也是,听说前几天贵公会偷袭加强攻也没有拿下童话王国这个小城。” 薛嫣婷马上镇定下来。 “上次的突然退兵是我们单方面中止战役,我方没多大损失。” 黑衣人语气里还有一丝欣然。 将近二十条人命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我对他多了一份厌恶,应伟俊也比他可爱。 “我们公会改组了,改名称华夏共和国”他柔声道,“会长任国家主席。 在下现在是总参谋部二级参谋。” “咯咯,一群保留奴隶制度的野蛮人居然建了这么个‘国家’,不是给那个世界的祖国丢脸吗?”薛嫣婷好像打算和他摊牌了,那样最好,我可以早点拿到想要的情报。 “no,尊敬的专员阁下,我国现在已经没有奴隶了。 所有人都是自由人。 再过几天,卡尔塞克特城的酒楼茶坊就会传阅《华夏共和国宪法(草案)》。 我们在民族进步统一的大道上又迈出了一步。” 他顿了顿,接着道,“贵公会该考虑接受宪法了。” 应伟俊已经怒不可言,瞪着黑衣人,但是人家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飘到他身上。 “将军阁下,我想现在我们该回到主题,来谈谈我们使者团回去的问题。” 我有点纳闷,什么使者团?出使哪里的使者团?“使者团?你是说你们三位?哈哈。 你们打算出使哪里啊?”黑衣人带有明显的调笑。 连薛嫣婷的脸上也充满怒气。 “你别给你脸不要脸,我们汉唐灭你们……”应伟俊还没有说完,突然闭嘴,身不由己的往后退,一脸的恐慌。 我知道是黑衣人出手了,他的法杖已经在斗篷外面,嘴里喃喃,眼睛里放出的寒光让我也不寒而栗。 虽然我没有得到术士的印记,不过我在游戏里是真的很喜欢术士,认得出,那是术士特有技能,“恐惧”。 术士是一个诅咒职业,直接攻击的能力不强,防御也弱,真的练的人很少。 我之所以喜欢,是因为游戏里对术士的职业介绍:“当法师的能力到达他们的瓶颈,一部分法师放弃象牙塔的召唤,来到自然,和元素的精灵沟通,他们成了元素的使者,获得了操纵元素的力量;一部分法师投靠了无边的黑暗,放下法杖,拿起匕首,成了让人心惊的杀手;还有一部分法师,脱去了法袍,拿起竖琴,浪迹大陆,吟诵英雄的史诗。 只有小部分法师,留在了红尘之外,以自己的力量,在浩瀚的古籍中探寻精神的力量……那就是以学识渊博为荣的术士。” 他就是一个术士。 看他能隐身术,他该是一个等级不比我低的术士。 可能比我要高,因为只有五十八级以上的术士才能学习隐身术。 薛嫣婷没有理会应伟俊。 莞尔一笑,道:“既然阁下知道了,我也不妨告诉阁下。 我们未必要靠你们的力量才能回去。 但是阁下似乎只有靠我们的帮忙才可以活着离开卡尔塞克特吧。” 原来是互相利用。 不过现在看来,薛嫣婷的筹码并不是很牢靠。 听黑衣人的话,他似乎已经用不着汉唐的帮忙了。 “哈哈,有道理啊。 不过如果我并不想活着离开那里呢?”看来两个人是谈崩了。 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报,今天真的是亏了,午饭还没有吃。 余淼会不会在找我呢?“哼,那就没办法了。 既然阁下已经有了死的准备,我们无话好说。 那卡城再见。” 破裂了。 薛嫣婷的话里含着恐吓。 “估计见不到了。” 黑衣人冷冷的声音让不不由紧张起来。 他的手动了,嘴也动了,他要杀人,杀薛嫣婷和应伟俊。 即便术士是一个诅咒职业,但是高级的术士在杀人上,并不含糊。 何况,他的对手只是两个中高级别的人,其中一个已经中了恐惧诅咒。 不行,他们或许还有利用价值,而且还有不少漏洞没有补上,现在他们还不能死。 我看见一道黄光打中薛嫣婷,她一下子就倒在地上,大口喘气。 接着,第二发黄色的炮弹又从黑衣人手中飞出来。 薛嫣婷吐了口血。 黑衣人也吐了口血,我只用了一发暗影闪电,打在他胸口。 显然他没有料到会有人在旁边埋伏。 我没有放下手,只是看着他,和他的眼神对拼。 看似幼稚的游戏,但是我感觉到了凶险。 他的目光就像一把匕首,我要集中精力才能抵挡得住。 几息之后,他平静下来,道:“你不是汉唐的人,何必为他们卖命。” “我没有为他们卖命,他们是我们公会的客人,死了的话不太好。” 我有点恼火,因为我对那个“卖命”很厌恶。 “呵呵,是客人啊?那你是保护还是监视呢?”这个小子想挑拨。 薛嫣婷和应伟俊一定会以为我们时时刻刻在监视他们。 “呵呵,其实是护花。 我对应先生的人品极度怀疑,害怕薛小姐吃亏。 一路寻到这里,居然发现你要来强的。 看来应伟俊不过是为虎作伥的伥鬼,你才是那只老虎吧。” 我顺便否认了自己听到什么,这样一来,即便他们怀疑,也没什么话说。 “护花使者啊,看来冰美人的魅力到哪里都那么大,呵呵,不过朋友,和你同房的小妹妹怎么办啊?”我一怔,他说的是余淼,他怎么知道余淼在我房间里过过一夜?余淼也是南修罗的人,难道她已经和他接触,甚至在递送我们内部的情报?在我发呆的几秒钟里,黑衣人捂着胸口往后纵身一跃,几个起落之后就不见了。 我本就没有想去追他,即便追到了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何况,如果不是偷袭,我未必能赢他。 一旁的薛嫣婷和应伟俊都倒在地上,不过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 我也不想出手救他们。 “不妨碍你们了。 呵呵。” 我故意装着吃醋的口吻。 没有理会薛嫣婷伸出想拉住我法袍的手。 大步向城里走去。 远远已经看到城墙了,突然脑海中有个声音在叫我。 我停下脚步,努力分辨那个声音的来源,却像是来自遥远的虚空,邈然不可寻。 总算,我听出来了,那是陈诚的声音,是在召唤我。 我静下心神,回应着他的召唤。 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都旋转起来,就象是在管道里翻腾。 胃酸差点冲到我的喉咙。 马上,脚下又是一实,震得我的膝盖都疼,差点摔倒。 我已经到了猎龙的谷地,在山头。 下面的伙伴还是兴高采烈地在瓜分龙的尸体。 山头上只有陈诚,葛洪,沈休文,赵石成和风云。 “风云,好像很多天都没有见到你啊。” 我有点吃惊,“你去哪里了?”大家都只是微笑,没有人回答我。 沈休文先开口了:“说说跟踪他们的情况先,或许会帮助你理解陆彬的任务。” 我慢慢地开始说跟踪的全过程,所见所闻所查所感,事无巨细,豪无保留地都告诉了他们。 说道黑衣人最后一句话时,想了想,有些犹豫,但还是把我的担心告诉了他们。 “小乔,你是个人才啊。” 沈休文这么夸我,让我很不好意思。 “看得出,你是真的爱这个公会。 本来,怀疑自己的兄弟是最痛心的事,但是现在这个状况,你不防范一点怎么成?”沈休文说得或许有道理,血可以制造不信任,我还没有他的感触是因为我还没有见过他见过的那么多血。 “我们在这个角落,不是没有想过陈诚说的,只有发展出去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 但是我们公会人数本来就少,几次战斗让我们的损失惨重,发展缓慢。 你来以后,再没有别的伙伴来了。 前景不容乐观啊。” “所以,我们派出去了不少间谍。 探听情报,还有就是打入敌人内部,尽量把握权力,当公会到了最后关头,不管怎么样,让伙伴们都能活得好好的,那就是我们的目的。” 对啊,公会是为了我们的生存而存在的,并不是我们为了公会的存在而生存。 以人为本。 “其实那次大迁移,是我们瞒住大家搞的一次大渗透。 走的人里面只有五个人知道,这五个人的任务,就是负责提供南修罗的情报,并且尽可能参与他们内部的决策。 你刚才说的改组成华夏共和国,其实是一次政变,里面也有我们的人参加。” 沈休文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本来以为是敌人派了个术士冒充我,进行内部分裂,没想到是我们自己送过去的。 当然,细小环节的粘合不会像现在说的这么简单。 有这样的大脑在,或许我们还真的可以和他们周旋。 “那,那个蓝色童话……”我问道。 “嗯,其实他是你朋友啊,呵呵,就是月中石。 他也算有胆有谋,是童话公会成立的元老,交给他大家也放心。 不过他的名字太响亮了,容易让人起疑,所以用你的,你平时又不在外面跑。 知道你的人不多。” 原来如此,原来月中石也来了。 我心里一阵狂喜,以后可能再见到他。 月中石是一个术士。 当时在我们那个服务器几乎没有人练术士,都练强大的战士,高伤害的元素使,或者别的什么,术士和女巫同样不被看好。 我当时练到了四十多级,不知道该怎么练下去了,却找不到一个高级别的术士请教。 在朋友的介绍下,我认识了月中石。 他的术士当时已经有五十九级了。 一边教我,一边带我,我到四十八级的时候,他也到了六十级。 可以说是亦师亦友的人物。 再后来,我练牧师,练刺客,又重新练术士,他到处乱跑,听说冲到了第六十一级。 不过我们的联系也渐渐少了。 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我能不能见到他,再和他并肩战斗。 沈休文继续道:“陆彬是我们派去卡尔塞克特的情报员。 每过一段时间回来一趟,你来的那天,刚好碰到他。 不过很快他就被卡城的朋友拉回去了。” 我的心跳加快了,我猜沈休文也会派我去卡尔塞克特,否则,刚才的夸奖就白给我了。 “乔林?我叫陆彬。 呵呵,以后合作愉快。” 风云很和气地报了名字。 我没有猜错,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去另一个凶险的地方。 或许,在那里,我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有点害怕,真的想拒绝这个差使。 “小乔,我们想让你去卡城经商。 接替陆彬的位置,因为他通过关系,买了一个汉唐帝国的官位,是宫廷秘书处的三等秘书。 所以以后,他只和你单线联系,你有情报了也不要回来,你把陈诚召唤过去,告诉他,尽量要准备好,因为陈诚过去以后三分钟,我就会把他拉回来。” 沈休文的话平平淡淡,但是对于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间谍还是一个很神秘和有趣的职业。 而且我才来几天,如此信任我,让我不知道怎么拒绝。 “本来想派瞿棣去的,但是他不会召唤,也不合适。 哦,对了,他是陈诚的候补,如果你召唤陈诚没有响应,就召唤瞿棣,同样也是三分钟。” 沈休文已经都安排好了。 “好,我去。” 我尽量克制自己的激动。 应承了下来。 第十八章 日夜炎凉两重天 初上征途行路难 或许我要为刚才的决定后悔一辈子。大脑里一片空白,只是知道,我现在是一个间谍了。 “你的身份是出身于一个沙漠小城里的牧师。就是这个城。”陆彬已经在他朋友的帮助下来到了这个小城。随后,他把我也拉来了。我什么东西都没有带,甚至连龙牙都还在余淼那里。想到余淼,我有点不安和不舍。走的时候我都没有和她打招呼,这么快,另一个哥哥又不辞而别。只有希望杨晓慧可以照顾好她了。 这个城的确是个小城,除了一个教堂以外,就只有两三间平房,连城墙也没有。我们打扫出一间,准备晚上给我过夜。从井里打上来的水,根本无法下咽,一股土腥气。放了放,过一会来看的时候,杯底已经沉淀了厚厚一层黄泥。 “保护好石头很重要,不过保护好自己更重要,最好的保护方法就是不要暴露自己的能力。”陆彬递给我一块石头,比我的要小很多,正面是红底配黄色海马的标志,背面是一个牧师的围圈十字星。“记住啊,这个牧师只有二十四级,还不会召唤术。你最好不要让人家对你起疑。” “这个公会是什么公会?我不知道。”我问陆彬,想必他知道。 “这个城看来荒废很久了。是一个快死的牧师告诉我的,不然我也找不到这里。他说他来这个世界一个礼拜,城里还是一个人都没有,生活极度艰苦。好不容易,碰到了一支过往的商队,来到了卡尔塞克特。”陆彬说话总是很有条理,而且不紧不慢的。 “后来他在沙漠里碰到风暴,在沙子里埋了五天,被我发现,当时我是去传送门探察汉唐的部署。他没说自己是什么公会就死了。我找出了他的石头,带上他的货,终于在卡城查到,这个公会叫‘丝路花语’,很好听吧,呵呵。你现在就是这个公会唯一的会员了,也可以说是这个城的城主,呵呵,反正就你一个人。编个名字,不要告诉我,我们互相不认识。三天以后,我们商队会路过这里,你求我们带上你。以后,我会让你自立门户,会给你安排好的。” “特别注意啊,你对这个世界是什么都不知道,在这里三天了,才摸索出石头的测试,又过了几天才发现自己的能力,吹牛吹好点。呵呵。我先走了。以后情报的事就交给你了。保重。”陆彬说完就掉头走了。没有回头。 我里外又走了一圈,四处翻找,只有一块硬得像石头一样的肉干。 来到银行,把陆彬给我的石头放在银行职员没有温感的手里,一扇柜子开了。那当然不是我的柜子,是那个不知名的牧师的柜子。里面还有一把牧师用的节杖,还有一块石板,上面刻着一个个“正”字。我不知道那块石板是干吗用的,上面的标记是什么意思,反正我不该有这样东西,顺手扔在一边。仔细察看起那把节杖。 确定节杖上没有任何刻记,我找了块石头,在地上磨尖,刻上“ql”。那是我名字拼音的首字母。同时,也开始给自己想一个新名字。不过我不急,陆彬要三天以后才来,如果我早早就把所有事都办完了,那不是会很无聊? 这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兽皮倒是有两张,本来是在两个房间的,我把它们集中在一起,还是很冷。我知道沙漠的昼夜温差极大,不过却是第一次亲身体验。躲在**一角,兽皮紧紧裹在身上,冻得直打哆嗦。我不敢睡着,在低温中入睡,很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一遍一遍摩挲着余淼缝给我的兽皮袋,把它紧紧贴在心口。本来陆彬说这块石头让他来保管,以免万一被人发现,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但是我坚决不同意,石头我并不是很在乎,但是那个兽皮袋不能离开我。沈休文他们没有告诉我我的任务要执行多久,我的直觉告诉我不会短,所以我怕,怕时间太长就忘记了这个可爱的妹妹。当然,我更怕她忘记我。 我很好奇那个二十四级的牧师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里活下来的。除了一点泥水,这里没有别的可以入口的东西。冷风就不停地往屋子里灌。整座屋子都在摇晃。明天一定得在教堂里过夜,教堂是石头建的,应该比这里安全。 漫漫长夜,我想着一切能想起来的事情。想起小学时候爸爸辅导我做功课到深夜,也是很冷的天。当时家里穷,不舍得点暖气。爸爸一边骂我,妈妈一边搓着我冻僵的手,其实她的手也很冷。不过当时自己的苦楚现在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想起的只是让我心暖的亲情。我来这里已经几天了?他们放弃寻找我了吗?放弃吧…… 思绪几经飘忽,让我想起了讨厌的应伟俊和危险的薛嫣婷。当时他们倒在地上,我没有抓他们,也没有要他们和我一起走。一者是不愿意暴露奉命跟踪他们的本意。二者是我知道他们不会离开城里。以他们实力,走得太远,只会是死路一条。何况,李圆圆还在我们手里。而且我出发的时候,陈诚已经去找他们了。唉,那个术士没有说错,薛嫣婷那张木然的脸,还是很有魅力的,不过我相信,在这样的环境里,不用多久,我就不会记得她的相貌。 当夜,我想了很多,最后,终于还是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梦中却见到余淼拿着一把散发着寒气的匕首,高兴地对我说是我的龙牙匕首,她亲手帮我打造的。转眼间,她又微笑地把匕首插进我的胸膛,剜出我的心脏,我看着还在跳动的心脏狂叫……当我在黑暗中无助地狂叫的时候,发现薛嫣婷和应伟俊躺在我身边。那个术士又折了回来,大口大口吐着血,却丝毫没有妨碍他施放术士的攻击魔法“神秘之箭”……一箭箭都打在我的胸口,薛嫣婷和应伟俊刺耳地尖啸着…… 我惊醒,心跳得飞快。看到外面刺眼的阳光和满是黄沙的世界,我才定下神,我已经离开了那个有山有水有兄弟朋友的大陆。这里,我只有一个兄弟,陆彬,可他现在在哪里? 我几次想去找他,但是出于对沙漠的畏惧,我只好老老实实呆在这里。我没有忘记把床缛搬去教堂,至少晚上不用担心狂风吹倒木屋。又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东西,意识到,匕首和戒指是不该在一个我这样的牧师身上出现,于是打开自己的柜子,存了进去。 那两枚戒指果然有点古怪。带着它们拿起匕首,觉得匕首就像是自己的手指的延伸,运用自若。摘去之后再拿匕首,匕首就像是两把废铁,沉甸甸的。看来戒指还有增加技能能力的功效。要不是条件有限,戴满十个戒指,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日头已经偏西,转而刮起凉风,一阵强过一阵。狂风刮起的沙子就像是天地间挂起了黑色的帷幔。这道帷幔在天亮之前是不会再拉开了。 今夜,我是蜷曲在银行的角落。没有昨天那么害怕,也没有昨天那么冷了,不过我还是有点睡不着。头痛得厉害,其实早上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就觉得浑身无力。可能感冒了。人生病的时候不光是身体,心理也极其脆弱,我一定要坚持住,抵抗落寞和恐惧。 我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有点虚胖。这几天来身体上的劳累和心理上的重压,我已经筋疲力尽了。感冒不会要人命,不过感冒如果处理不当可能引发其他直接威胁生命的疾病。我现在就担心小感冒会转成脑膜炎。这完全是没有根据地瞎想,我只是害怕万一转成了脑膜炎,死了也就算了,再万一烧成一个白痴,那就麻烦了。 混混沉沉又是一夜。看到透过屋顶的漏洞泄下的阳光,我为自己还清醒地活着感到高兴。明天,陆彬就会来接我,不知道公会安排我做一个怎样的商人,不过起码有一张好床,有一间不会漏风,不会下沙子的房子。也只要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我的确病了,浑身上下软软的。腿骨似乎都变成了棉花,刚一下地,就摔倒了。石头铺成的地板震得我生痛,我不由地呻吟出声。冰凉的地板让我滚烫的额头感觉好了点。我贪婪地吸取地上的凉气。 当我再次醒来,太阳已经偏西,凉风又起。我觉得稍微有些力气了,支撑着爬了起来,脚还是软软的。一转身,倒在了**。床居然没有被我的突然倒下压垮,我也就维持着这个姿势睡了过去。一切都顺着命吧,我没有办法违抗。只要让我活到明天,陆彬会救我的,再支撑一夜,我就可以得救了…… 早上醒来,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我不知道昨天晚上的状态是睡眠还是昏迷。不过现在的感觉还不错,额头上的热度退下去了点,只是口渴的要命,喉咙火辣辣的。不过总算还是天不亡我,今天就是和陆彬约好的第三天,马上,他就会和商队路过,和我打招呼,互相介绍,糟糕,我该起个什么名字才好呢? 本想施用一个“圣洁祝福”让头脑清醒一点的。但是刚一集中思想,打出手印,咒语却变得无比的晦涩难辨。看来是发烧的关系,我的精神力不足以施用这个魔法。算了,等陆彬来吧。我记得他有德鲁依的技能,那也是由医生升级转职而来的职业。具有基本的治疗能力,他一定可以救我。 我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着,等待着陆彬来带我离开这里。这里简直就是地狱。 我感觉得到,门被推开了,涌进来的光线射疼了我的眼睛。一定是陆彬来救我了,太好了,终于来了……一时激动,我居然又昏了过去。 一丝冰凉在我额头散开,进而是整个额头都感觉到了凉爽和舒适。我的眼睛还睁不开,我猜,一定是陆彬或是他的朋友在帮我退烧。终于结束了,苦难的旅程。希望接下去的路可以好走一点。 “你终于醒过来了。”一张娃娃脸印入我的眼帘。不是陆彬。这个人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年龄,或许是因为他的娃娃脸,甚至看起来比我还要小几岁。不过那是个成熟的声音。 “呃……谢谢。我这是在哪里?”我喉咙疼得厉害,也哑得厉害。我感觉得到是在晃动的车里。 “老大,他醒了。”娃娃脸对车外叫道,中气很足,震得我头疼。 “你现在是在往卡城的路上。”一道兽皮帘子拉开,一个精壮的汉子钻了进来,看年龄也不大,两眼精光摄人。 “哦,谢谢……”我有气无力地答道。 “你是谁?什么公会的?怎么在那个都荒废了的城?”精壮汉子一连三个问题,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开始自己的故事。 “我前天晚上身体不舒服,吃了感冒药,就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我就到了一个城,身上什么都没有,然后,病重了,今天早上就下不了不床了。”我说的真的是迷迷糊糊,自己都觉得漏洞百出,不过实在没有力气去补了,看他们拿我怎么办吧。我动了动身子,感觉到了心口那里毛绒绒的,只要这个口袋还在我就放心了。看来他们没有搜过我的身。我吐了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职业?几级的?”我有点讨厌那个汉子,虽然是他救了我,不过也不该这么折腾一个病人吧。对了,陆彬怎么还不来看我? 我努力想了想陆彬告诉我的公会名字,好像已经忘记了。过了半晌,终于想起来了,装着虚弱万分,道:“我是丝路花语公会的,是二十四级牧师。叫老白马。”我随便编了个网名,能混过去就可以了。 “哦,这块石头是你的吧,收好了。”那汉子把那块石头交给我,看来他们是以为石头真的是我的,所以拿走以后就没有再搜身。万幸。 “谢了,我总觉得是在做梦,但是怎么老不醒。”我开始把我刚来时候的感觉翻出来,装也要装得像一点。 “我们都以为是在做梦,几个月了都没有醒。你才来两天,急什么……”那个娃娃脸对我说。汉子大概觉得没什么意思,转身又出去了。 我笑了笑,算是对他的话有所回应。 不料那个娃娃脸很健谈,开始滔滔不绝和我聊天,我也只得听着。 “你不知道,这个世界就是游戏里的世界。要不是《魔剑》早关了,我还以为自己被吸到游戏里来了呢。这里可不是什么安生地儿,那打起架来都是真刀真枪的干,能死人的。被砍了还贼疼贼疼的呢。”娃娃脸解开衣服,露出黝黑的胸膛,健美的胸肌让我惊羡不已。不过,上面长长的横着一条刀疤,像一条扭曲的蜈蚣,让人看了心惊。 “看到没?给人砍的!他奶奶的,老子当时差点翘掉。还好,老子命大福大造化大,老大路过,把我给救了。老子躺了半个月啊。那鸟人看我们老大厉害,撒丫子逃了。下次再给老子碰到……”娃娃脸又嘟囔了半天,言语中有些词汇让我都有点脸红。还好,烧还没有完全退去,不然让他察觉出来,未免对恩人不敬。 我很想问问陆彬,但是我现在还不该认识他。只好继续听娃娃脸讲他的故事。 “闭嘴。再烦我剁了你。”外面的汉子受不了了。其实我也受不了了。娃娃脸朝我吐了吐舌头,不吭声了。总算耳根可以清净一会。他从自己的英雄史,说到了沙漠环境的恶劣,说到了他老大的威猛和力量,说到了卡城的繁华,说到了汉唐帝国的跋扈,说到了大漠上哪里的女人最漂亮……我开始还笑笑,后来笑都笑不出来了,他还很体贴地让我闭上眼睛听。 估计是他老大也受不了他说起女人的语音语调,所以喝令他闭嘴。反正,我当时听得全身上下八万四千根寒毛都站起来了。 更让我心寒的是,马车已经走了很远了,外面的风声也越来越大,可是我没有听到别的人说话。事实上,我发觉这个商队只有一辆马车,也只有两个人!他们不是陆彬的朋友。 我冒着会引发他再次滔滔不绝的危险,问道:“没其他人吗?” “没了,我们是跑单帮的,你知道不?就是买进卖出,低价买进高价卖出赚个差价。这次在沙漠边上倒了几手,赚了不少,本来还要带点货回卡城的,后来听说现在局势不好,就空车回去,最好是再呆段日子,休息一下再跑。”果然又开始了,算了,看他老大那个人,肯定不爱说话,难得碰到个病人,他放松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在原来那里是干啥的?”他问我了,不过我还没有回答,他就接上去继续说道,“不管你是干啥的,你到了这里就要认命。你一个小牧师,要活下去不容易啊。”内心的怜悯是真的,我听得出他是真的可怜我,不由多了一丝感激。 “你别哭了,一个爷们哭啥嘛。你还好,比我晚来两月,年都过好了吧。我来之前,家里要过年了,嫁到外地的姐也要和姐夫一起回来过年。四年了啊,没见过了。我里里外外地跑,开着我那辆破桑车买年货,生意都不做了。结果还有两星期过年,我却不知道怎么搞到这里来了。” 其实我没有哭,流泪是感冒的症状之一,我控制不了。不过听他这么一说,我差点跳起来。他两个月前来这里,离过年还有两个礼拜。我是上个星期到这里的,可我清楚地记得,还有两个礼拜过年!一直没有顾上提,从第一天来的时候就发现两个世界的时间折合有问题。 “你……怎么会?我来这里之前,就是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离过年还有两个礼拜啊。”我哑着嗓子说道。 看来那个“老大”的耳朵很好,我的声音那么轻他也听见了。钻进车蓬,道:“你没烧糊涂吧?”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得出他相信我没有烧糊涂。 “没有,真的还有两个星期过年。那天是一月九日,礼拜五,我记得很清楚。”我告诉他。 “对啊,我也是一月九日晚上睡着了来这里的。”汉子幽幽地说,“我老婆和我离婚,一月九日开庭,法院把我儿子也判给他妈了。我只有探视权。你说我怎么会忘记。” 原来这个不说话的酷男,还有这样的伤心事。不过他这么说……难道这里的时间比另一个世界的时间快得多?或者这个世界里,日子一天天过去,其实在原来那个世界,时间都没有动?那父母还不知道我失踪了?我有点兴奋。转念一想,如果我此生都只能活在这里,父母最后还是会发现我的失踪,以他们的时间,我还是一辈子也见不到他们了…… “老大,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骗我们?你也来了两个月了?”那个娃娃脸有点笨,倒不是我看不起他,其实我还是很喜欢他的坦诚。 可是他老大也不能给他一个答复。我想了想,说:“呃……你们听说过,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这种说法吧?”看到他们两个都微微点头,我继续道,“现在我们就是在人间,以前你开破桑车买年货的世界就是天堂,这里过了一年,那里才一天。倒过来了。懂了吧?” 我不知道我说的是不是事实,不过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可以接受的理由了。那个精壮汉子已经明白了,娃娃脸似懂非懂。我也不再理会他们,又闭上了眼睛,太累了。 第十九章 戈壁黄沙难为美 沙尘一暴掩乾坤 车行三日,那个精壮汉子和娃娃脸轮流掌车。 白天太阳升起之后,车外就热得像是高温桑拿箱。 晚上月亮当空之后,又冷得像冰柜,而且还总有狂风狂沙。 所以,人真正在车外的时间不多,只有清晨和傍晚。 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拉车,直觉里是马,不过有三天不用休息饮食的马吗?即便是骆驼也做不到吧。 他们两人在车外,校准了方向,然后就十分放心地让那动物自己走。 娃娃脸总是哼唧着某种民歌,我听不出来。 壮汉拿着一把小刻刀在一块木头上刻着什么。 我的身体一天天康复,现在已经没有大碍,只是人有点虚,偶尔还有耳鸣。 他们的干粮是肉干,很硬,我只能含在嘴里,用唾液泡软之后才能下咽。 三人一句话都没有。 三天都是如此。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我掀开车尾的帘子,探出头,太阳在我眼前,烧得血红,看来我们是在往正东走。 风已经起了,不一会儿,我的头就被吹得有点晕,赶忙缩了进来。 娃娃脸也刚好从前面钻进来,冲我一笑。 壮汉拿着刀,继续在刻,现在,那块木头已经隐约有了人形。 突然,车外传来如同牛哞的巨响。 他们两人一惊,连忙爬出车蓬。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本来也想出去的,他们很快又钻了进来。 车停了。 我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恐惧,但是没有惊惶。 “你会不会神行术?”壮汉问我。 牧师当然会,游戏里最高等级的神行术可以加快移动速度百分之五十。 不过我忘记了,二十四级的牧师是不是已经有了这个技能。 “会。” 我受到他们的感染,也有点害怕,反正他们未必知道牧师几级能学神行术,赌一把。 “现在能用吧。 快去给骆驼加几个祝福。 沙尘暴就要来了。” 汉子有点着急。 我不知道这里的沙尘暴是什么样,不过我知道,沙漠是个恐怖的存在,吞噬生命的地域。 像上海的探险家余纯顺这样的壮士,步行百万里,还是没有逃脱沙漠的魔爪,葬身罗布泊。 我没有耽搁,爬出车蓬,看到了两头“骆驼”。 我不知道它们哪里像骆驼,没有驼峰,头和身躯是两个大椭圆球,四肢如果象腿,如庙里梁柱一般粗。 仔细一看,它连眼睛都没有,该是眼睛的地方有两块斑,或许是一层皮膜,颜色比全身的灰色要深。 嘴巴不停地蠕动着,它和骆驼、牛一样会反刍。 两个小小的鼻孔一张一合之间,流出淡淡的白色的鼻液,有点恶心。 我加好了神行术,又给它们加了敏捷和力量的祝福。 我逃进车里,他们两个留在外面赶车。 我的技能都是学到顶的,现在有了回报,车速明显加快了许多。 不一会,他们两个也进来了,身上满是沙尘。 “照这个速度或许还有机会逃命。” 壮汉说道,“只要能在天黑前进谷就有救了。” “贼险啊,嘿嘿,小兄弟,要是没有你,我们可能就真的玩完了。” 娃娃脸对我笑着说。 我也回以微笑。 “别大意啊。 现在还难说。” 汉子的冷水让娃娃脸的脸冰住了。 没人会想死,即便真的自杀的人,他们在踏出那一步的时候,也会后悔,也会对这个人世有所眷恋。 这也就是为什么人们说“慷慨就义易,从容赴死难”。 其实,我连慷慨就义都不想。 天渐渐黑了,一半是因为太阳公公早退,一半是因为我们身后已经掀起了数十层楼高的沙尘墙,而且,这堵墙还在以极快的速度追我们。 我看得腿也软了,缩回车里。 那汉子还在刻着他的小木人。 娃娃脸看到了我的惊恐,说:“你很不错嘛,我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吓得站都站不住了。 而且我还是在房子里看的。 那时,就怕沙尘把房子都吹走。” 我苦笑。 天黑了,我们还没有到壮汉说的谷地。 风已经几次想掀翻我们的车,我第一次为自己的体重高兴。 汉子也有些着急了,出去看了几次,回来总是说快到了。 我疑心他在安慰我们,不想让我们在死前惊惶失措。 风更大了,骆驼的速度慢了下来。 我想起自己的几次受伤,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近的和死亡面对面。 “下车,走,拉骆驼。” 汉子下令道。 我没有迟疑,问题交给专家,那是我父亲教给我的经商秘诀。 “你过来,到这边来。” 汉子冲我喉到。 但是被风声淹没了不少。 我听话地换了他指定的位置,风对我的冲击力果然小了不少。 我们拉着缰绳,一步步往前走。 我几乎都要崩溃了,前面也是一望无际的沙海。 不过很快,我就只能闭上眼睛,埋着头往前蹭了。 风更大了。 此时,我知道为什么骆驼的眼睛会退化成膜,为什么它们的皮肤象砂纸。 窜进我衣领的沙子像刀一样凌迟着我。 “……”汉子不知道说了什么,音节被风吹散了。 不过我马上欣喜起来。 前面树立着数百米高的石壁,只要到了它背后,我们或许能躲过身后的沙尘暴。 此时的能见度太低了,不足十米,所以我知道,只要再跨出几步,我的生命就再次回到我的手里。 终于,天地间一下子干净了。 我甚至不习惯风的呼啸一下子就消失了。 脸上全是黄沙,连睫毛上也是厚厚一层。 拍落头发上的沙子,我感觉就像脱了一顶厚帽子。 此时,我才开始打量这个让我再世为人的天地。 本以为只是戈壁,不料却是一个中空的小山,刚才进来的那道缝就是唯一的入口。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是我们这些人类可以理解的。 我可以想见,千万年前,我们的先人,在九死一生之后,对庇护自己的自然是何等的敬畏。 那汉子拉着骆驼靠边停下。 从车底抽出三根大木头,思量了下,又塞回去一根。 把木头扔在空地上。 我不知道他们打算做什么,只是看着。 娃娃脸从怀里掏出两块石头,就着那木头打起来。 原来是要点火。 没有一个能点火的法师的确很不方便。 那木头好像很容易点燃,而且点燃之后可以烧很久,看起来就像以前城里用的木蜡烛,不过在烧的时候有股甜味,说明不是一种树木。 “你叫什么名字?”那汉子问我。 娃娃脸一惊。 我也受宠若惊。 两天前,我就问他们的名字。 娃娃脸刚要答我,却被这个汉子截住了。 他说:“萍水相逢,过了就过了。 以后在卡城也记着,多问早死。” 吓得我以为他们是黑道上的。 后来也就不敢再多嘴了。 现在,他居然先问我了。 看来共生死可以给人相互间的信任一点都不假。 “我姓乔,乔木的乔,单名一个林字,双木林。” 我答道。 “我叫康广,他叫张辉。” 看来他已经接受我了。 或许还可以和他聊聊。 像他这样拼搏在生死边缘的人,一定有不少故事。 我对张辉笑笑。 他也刚好在对我笑。 是个可爱的人。 “你们好,再次谢谢你们救了我。” 我对康广说。 “没事,好心有好报。 这不,要不是你,我们也活不了。” 康广淡淡地说。 “那沙尘暴也太厉害了。” 我感叹道。 “是呀,你看北京的那沙尘暴多厉害,那还是城市呢。 蒙古那块,说是荒漠化,有这里整个大陆都是沙子厉害?那不能比啊。” 张辉有机会就会说话。 他老大没有反应,又摸出刀子刻他的木人。 “这里到卡城还有多远?”我问道。 “如果不算上沙尘暴,两天就到了。” 康广告诉我。 这个世界还是太大了,交通工具的落后,实在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两天,四十八个小时,从中国到美国都可以打个来回了。 “哦。 这沙尘暴要多久才过去啊?”如果是十天八天的,我们不还是要死在这里?“难说,我有一次被埋在外头了。 结果沙尘暴当夜就过去了。 所以没死。 不过也有人困死在城里的,沙尘暴刮了几个礼拜,城里能吃的都吃了。 里面的人活活饿死的。” 康广告诉我,让我吓了一条。 “哦。 卡城的全名就是叫卡尔塞克特?和游戏里的一样?”我问道。 “你记性还真可以啊。 就是那个名字。 我到现在都背不下来。 嘿嘿。” 张辉的话让我更吓了一条。 我好像是不该记这么清楚的。 “呵呵,当然,我小时候那记性还要好,五百字以内的文言文,读一遍就差不多能背下来了。” 我说这话的时候有点脸红,第一次自卖自夸,还夸得这么离谱。 虽然过目不忘的人很多,但是我还算不上。 连康广也看着,表示怀疑。 我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又问道:“卡城是怎么样的?”“那卡城啊,可大了。 是我走南窜北见过的最大的城。” 张辉换了个姿势,打算大开口戒。 “其实啊,我们说的卡城,不是游戏里的那个卡城。 游戏里的那个卡城,其实就是我们说的那个卡城的一小部分。” 他的话简直像绕口令。 “我来说吧。” 康广打断他。 顿了顿,像是在整理思路。 “你才来,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你以后自己一个人也要当心。” 听他的语气,到了卡城就要和我分手了,太好了,那时我去找陆彬。 唉,其实也是我的疏忽,如果当时和陆彬签了精神契约就方便多了。 “我是三个月前来的。 当时我出现的地方就是卡尔塞克特城。 让我大开眼界啊。 已经有人来了,他们带我认识这个世界。 后来,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还有一些人,不是在卡城出现的。 是在卡城附近的小城里出现的。 因为一个人,所以就在沙漠里乱走。 运气好点找到了卡城,运气不好的,大概就死在外面了吧。” 他说“死”字的时候没有一丝波动,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了。 “后来,我们这些人就创立了一个公会,说是不要再提以前的事情,齐心协力活下去。” “就是汉唐帝国?”我知道汉唐的势力在沙漠,所以这么猜。 “不是,叫博爱谷。 因为卡城是在一块谷地里的,风沙小,那谷地也没有过沙尘暴。 我们起博爱这个名字,就是希望大家在这个世界可以像兄弟一样,爱每个人,同时也爱这个新的世界,即便你不想呆在这里。 所以啊,卡尔塞克特被我们改名叫博爱城。” “后来人越来越多。 卡城很快就满了。 我们的确齐心协力,在卡城周围建立卫星城。 把卡城围在中间。 一共有三十多个区,商业、工业和住宅区都是分开的。 还有两个区靠近水源,我们找到了一种作物,像麦子,就在那里开垦。” 我猜,这大概就是应伟俊说的三十六大城。 “大家都是文明人。 而且玩这个游戏的,很大一部分都是有工作的人,还有就是学生。 真正的职业玩家比较少。 每个人都出谋划策,一起流汗,这个社会发展得很快。” 他停了很久,像是在考虑该怎么说。 “可是,人心的丑陋面也就暴露出来了。 当初带我的人,当然因为资格比较老,又对大部分人施惠,很自然地成了公会的领导层。 一个月后,博爱谷已经有些规模了。 却发生了怪事,一天,出去打猎的十个人,只回来了四个。 说是碰到了沙漠巨蚁暴动,挡也挡不住。 死的六个都是公会内阁成员。 所以,一下子,公会只有连会长在内的三个内阁成员了。” 我开始怀疑是排除异己的陷阱,听康广这么说,估计他也是这么想的。 “后来,没几天。 内阁里就有人以这次狩猎为由头,说什么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 因为现在的生产力极其低下,所以不应该施行民主政治,要求改变社会形态。 当时不知道怎么,居然还有不少人拥护,没几天,在卡城,会长宣布,博爱谷改组汉唐帝国。 他担任首席执政官。 两个内阁成员出任帝国内阁左右大臣。 博爱城又改回了卡尔塞克特。” 从城的更名就可以看出,那些人根本就不想再实行民主政治。 他们甚至希望民主博爱就如此在沙漠中湮灭。 比之南修罗,我现在更厌恶汉唐帝国。 哦,当然,现在南修罗已经是华夏共和国了,正在推行民主政治。 或许,等我到了卡城,就可以看到他们的宪法了。 “再后来,帝国整军经武,不少小公会迫于武力屈服于汉唐,成为汉唐的子公会,被强迫离开原来的城,迁居到卡尔塞克特。 更远一点的城和公会,汉唐帝国的军力还没办法控制,就派出使节要求屈服,设立行省。 我们其实就是在三个行省之间做生意,准确地说是贩卖海盐。” “汉唐帝国一共多少人口?”我很好奇。 “包括行省在内,一共,大约两百人不到一点吧。” 看来应伟俊上次说的还是比较客观。 如此算来,加上共和国那边的两百人,以及零落四散的小公会,这个世界大约就五六百人口,而且还在自相残杀。 完全是当初游戏时候的平均在线人数。 而且看到现在,都是《魔剑》玩家,难道真的和玩了那个游戏有什么关系?高中生物课上的一句话让我有点悲哀,说的是:一个物种,个体数量低于一千个单位的情况下,属于濒危物种,很容易绝种。 人类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对于一直担心人**炸的人类来说,因为个体数量太少而绝种,似乎太过讽刺。 看到我的脸色一下变得悲哀,康广当然知道我在想什么,道:“这个就是宿命,这里没有一个人有好结果。 我们就是上帝开的一个玩笑。” 张辉一直没有说话,难得他也心情沉重。 “算了,我们也别想那么多了。 自己能活着就活着吧。 总是好死不如赖活,对吧。” 只有火烧着的木头发出的轻微“噼啪”声,一股淡淡的甜味在山腹里回荡。 “你有女朋友吗?”张辉又开始了。 据他说,他实在不甘心,自己也算仪表堂堂,又事业有成,就是要求高了点,谈了几个对象都黄了。 现在这里连个女的都看不到,只能干等着断子绝孙。 我也没有谈过恋爱,一直觉得那不过是浪费时间。 现在给他这么一说,倒是想起了余淼。 她的长相不过是清秀,绝对不是美丽,尤其是莫远君在一边的时候。 若说温柔贤淑,杨晓慧也要比她强多了。 但是现在,我只是想起了这个小妹妹,也可能是自己真的喜欢她,也可能只是同情她的遭遇。 要分清楚太难了。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由我来守夜。 虽说我知道自己大病初愈,不该劳累。 但自从那天那个可怕的恶梦以后,我对睡觉都有了恐惧感。 像现在,我刚从鬼门关转回来,更不敢入睡了。 背对他们,隔着衣服,清清摩挲着那个皮口袋,回忆起和余淼相处的短暂时光,居然咧开嘴笑了。 一只大手拍在我的肩头,“醒醒,我们该上路了。” 是康广,我居然在守夜的时候睡着了。 自己也很不好意思。 不过他们只是对我笑笑。 昨天的聊天让我们之间的关系亲近不少。 今天一上路,张辉的民歌也大声唱出来了。 后天,我们就可以到达传说中的卡尔塞克特城了,当然,那只是对我的传说。 早上的太阳柔柔地发着金光,就像一个满头金发的女郎梳理着她的头发。 张辉见我看得出神,对我说:“这太阳也有讲究,像你就看不出门道。” 语气里满是得意。 我不禁大奇,道:“什么门道?”“嘿嘿,就像昨天。 那太阳像出血一样,有句话,叫‘太阳见血人见尸’,意思就是说,太阳像出血了,人就要死了,怎么死呢?就是沙尘暴。 ‘沙尘暴出,有去无回’。” 人的智慧就是在生死之中学得经验。 我露出敬佩的神情。 “我这不算什么,老大看看天,连沙尘暴什么时候来,从哪来都知道。” 最后两天的路程是最轻松的,三人总算有了说笑。 偶尔,那骆驼还是会学牛叫几声,不过都没有什么大的危机。 我也见识了沙漠巨蚁,简直和大象一样大,两只大牙看得我心惊。 好在我连龙都见过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恐慌。 “老大,你们是什么职业啊?”打完巨蚁,我在给张辉疗伤的时候问康广。 我没有见他们用武器,就是赤手空拳地和巨蚁游斗,身手矫健,叹为观止。 “游戏里的职业啊,你没认出来?”康广也幽了一默。 “我不太熟啊,是什么?”我又不可能认识每个职业。 “小乔啊。” 康广幽幽一默,道,“如果你在卡城这么问人家,没人理你,就是给你个白眼。 你也记着,有人问你,你也别说。 尤其是你这样的牧师,又不能打。” “哦。” 我迟疑地点了点头。 我在童话城里的时候,也没有想过打听别人的职业,今天也不过是随便问问。 只是没想到,外面的世界,人与人是这般的遥远。 “我不是信不过你,但是自己留一手,对战的时候就多一分把握。 你说是不是?”康广对我解释,其实他不解释我也不会介意。 终于,在一个烈日当空的午后,我们到了卡尔塞克特谷地的入口处。 “小乔,进了谷口就是卡城。 再往里走走就有汉唐的卫兵了。 我老实告诉你吧。 汉唐是禁止私盐买卖的。 我们兄弟俩就是买卖私盐的。” 康广的信任让我很感动。 其实任何一个政府都会控制事关国计民生的行当,尤其像盐这么**的东西。 “你是读书人,知道贩卖私盐在古代都是把头别在腰带上的事情。 我也不拉你入伙。 你先进去吧。 你是牧师,虽然等级低,但也算是稀有人才,混个饭吃很简单。” 姑且不说他救过我的命,就是这几天来的照顾,也让我对他心存感激。 “大恩不言谢。 我的确想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以后也不敢跟着老大走南闯北。 不过希望两位兄弟不要忘记我。 以后路过,不麻烦的话就请进来喝口水,吃顿饭,也算成全我的礼数。 一起走几步路有什么关系。 一起进去吧。” 我觉得自己的几句话说得很诚恳,也该是很煽情的。 康广张辉两人半晌无语。 最后还是决定和我一起进城。 第二十章 初入雄城眼迷离 焕然一新显英姿 谷口通道呈沙漏形,中间最窄的地方被人用沙袋截住,过往客商都要接受检查。 马上就会轮到我们。 我记得他们说过,这次是空车回城,而且要休息一段时日。 所以我也不怕检查出什么东西,脸色平静。 他们两位想必是习以为常,更看不出有什么不对。 “请登记。” 卫兵倒是很客气。 “这个是我们的身份证。 他是新来的,在城里差点病死了,我们路过,把他带来的。” 康广拿出两块木片,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匆匆一瞥,上面有黑色的字迹,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好,你们接受查车。 这位先生请到那边办里身份证。” 我看了一眼康广,然后顺着卫兵的指引,来到旁边一张粗陋的桌子前。 那里坐着一个小伙子,懒洋洋的。 他看了我一眼,说:“石头。” 我连忙从张辉送我的宽腰带里把石头挖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接下去的工作就都是他的了。 “几级?”“二十四。” “什么名字?”“陆机。” 我冒充了一位我很喜欢的古人的名字。 其实我也只是喜欢他的《文赋》,再准确地说,我只是喜欢他《文赋》中的两句话:“观古今于须臾,抚四海于一瞬。” 我觉得这两句道尽了文人的洒脱飘逸之气。 明显,他没有听说过这位先生,笔头一点都没有停顿。 但是我的呼吸停住了。 那是纸,他手里拿着碳笔不希奇,希奇的是笔下的物件是纸!汉唐帝国居然已经拥有了造纸术,果然是人多力量大。 虽然看起来很粗糙,感觉就像是干硬的草纸,但这是文明的象征。 在我们城里,就没有这个能力拥有这样的技艺。 他身边还有一本厚厚的本子。 我偷偷望过去,里面写着人的名字,职业,等级还有编号。 小伙子的字很工整,一行行写得很干净。 写完,他又拿起一支毛笔,的确是毛笔,蘸满一种红色的颜料,在我的石头上写上了一个三位数,吹了吹,连同那张硬纸一起递给我。 “卡上的号码和石头上的号码是连在一起的,先读卡上的,再是石头上的,一共六位数。 这个数字是唯一的,是你的身份证号码。 什么时候更换,政府会通知的。 同时,你也是汉唐帝国的公民,你可以去老城城墙上读读汉唐帝国宪法。” 我仔细翻看着那张卡片,这个就是我的身份证了。 很简单,就是我的职业、等级和姓名性别,还有最上面的一个三位数字。 “你回来。” 刚才那人又在叫我,显然忘记了什么事。 我依言又转了回去。 “忘记说了。 你只要在城里住着,每十天就要去居委会报道登记。 他们会给你身份证背面作记号的。 有事要出门也要登记。 在你预计回来的日期之后十天,还没有去居委会销案的话,就算死亡了。 还有,这石头上的数字只要不用刀刮是不会掉了。 你自己刮掉的话,会被当作是杀人犯的。 反正安分一点就能活得久一点。” 我唯唯诺诺,表示自己知道了。 其实,我早就被惊呆了。 汉唐帝国除了颁布有宪法,还有居委会。 文明的进步原本是缓之又缓,这里,却被大幅度地加快了。 我找到康广和张辉,车子已经检查好了,没有问题。 他们还要去所在的居委会把旧的身份证换成新的。 看来造纸术也是不久前才成功的。 我也顺便去进行第一次登记。 来到他们的家,很简陋的两个帐篷。 外面是一圈小木棒表示篱笆,估计没有一点实际功用。 “这个城一共是三十六个区,也有人说是三十六城的,都一样。” 康广作在帐篷里,开始给我介绍卡尔塞克特,“其实,三十六区只是以前,现在早就连成一片了。 你看,我们现在在住宅区,但是过去十几步就到农业区了。 以前每个区都离得远,分得清楚。 现在人也多起来了,所以早就没有三十六区了。” “这个谷地只有一条出入口,就是我们刚才进来的地方。 其他都是峭壁,爬不上去,也没人敢爬下来,会摔死的。 所以要运货进来也不是一件简单事啊,呵呵。” 他喝了口水,继续说道,“三十六个区,最当中的就是游戏里的卡尔塞克特城,现在里面是政治区。 只有官员和机关工作人员可以进去办公。 北面,那是商业区,都是手工艺制品,还有生活用品,都在那里买卖。” “往东走,就是工业区,买卖器具装备的。 东南开始一直到我们进来的那里,都是农田,是农业区。 剩下的地方都是住宅区。 执政官和政府高官都是住在政治区的。 越靠近老城的人家地位越高。” 听语气有点不满。 “什么样的人可以住那里?”“官员,名人,富商。” 我觉得有点可笑,一共才两百来人,真的不过就是一个礼堂坐满而已。 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连社会等级都这么分明。 “老大,张辉去哪了?怎么一回来就不见了?”我问道。 “他,呵呵,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康广故作神秘,接着又说,“我们常年在外面跑,你就住这里吧。 这个小帐篷是会客室,后面那个大帐篷是卧室。 我等会给你去找张床。” “谢谢,太麻烦你们了。” 我由衷地道谢。 “你小子把我们当外人?”康广倒有点生气了。 我连忙解释。 “老大,那卫生间……”在童话城,专门有个公用浴室和几个公厕,人少,也没有什么不便。 不过这里人这么多,如果都是公用的,那不是很不方便?“河边有家浴室,还不错,很大的,可惜没有热水,所以要白天去洗。 厕所,你等会在卧室可以看到,我们用帘子格开了一间,用马桶。” “老大,我想出去四处看看,要不要紧?”我该去找找陆彬了。 沈休文说让我接替陆彬的工作,陆彬是商人,去商业区看看,或许能碰到,总共才两百多人。 两天前从西向东有一场沙尘暴,不知道我在的城是不是受到波及,也希望陆彬不要刚好赶上。 “虽然城里人不多,不过地方可不小,你能找得回来吧?”“没问题,我记住路的。” “那你去逛逛吧,太阳下山前赶回来吃晚饭吧。 别晚了,入夜了太冷。” “知道了。” 话音落下,我也到了门外。 辨明了方向,我决定先去老城,看看城墙的宪法。 一路上让我大开眼界,大大小小都是帐篷,越往里走,帐篷也就越大,用的兽皮想必也越好。 想来康广他们不该没钱,私盐的利润自古都是很大的,尤其是政府的官价高的话。 但是康广家住得又比较靠外的,帐篷用的也是粗粗的亚麻布,也可能是康广信奉财不露白吧。 到了城墙附近,就不再是帐篷了,而是木屋,大多都有石头围成的矮墙。 不过也就只有十来栋而已。 走过一条宽马路。 到了所谓的老城城门下,有两个卫兵看守。 墙上果然竖着刻了许多字,是工整的欧阳体楷书。 不知道费了多少心血。 大概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不禁有苦笑的冲动。 他们这么做,简直和汉漠拉比当时把法律刻在铜柱上一样。 事实上,他们刻的也的确是法律条文,根本不能算宪法。 大概只有总起的第一条是有母法性质,越到后面越琐碎。 最后一条该是最近才刻上去的,如果法制健全,那该是《婚姻法》里的内容:“凡是身高达到一百六十五公分,体重四十五公斤以上,或者年满十八周岁的女性,必须结婚。 如果没有登记结婚的,将由居委会组织比武大赛,嫁给取得相应名次的选手。 如果年满十四周岁,在自愿的前提下,可以登记结婚,任何人不得干涉。” 看来人口数量过少也引起了汉唐帝国高层的关注。 同时,我也发现,汉唐帝国身居高位的,未必是志大才疏的碌碌之辈。 仅就他能鼓励人口增长来保证人类物种的生存,就可以看得出他还是个有远见的人。 而且,通过比武来确定丈夫的人选,无疑有优生优育的意思在里面。 只是不知道这里的男女比例是多少。 不过这个世界,女性明显不足。 童话城里只有三个,还有外来的两个。 这里,我走了这么久,只有不到十个女性。 当然,也不排除女孩子们都模仿古人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法典另外还有关于刑事犯罪和民事纠纷的相关规定,虽然放在一起有点大而无当,甚至不伦不类。 不过这是人类的再一次进步,真的把共和国法条全搬到这里,未必能用到,也未必实用。 就像十四岁可以结婚,早五百年或许是正常的,但是现在再看,不免有些诧异。 绕过城墙,往商业区走去。 路上,想起那最后一条,又想到余淼。 如果她也这里,应该要被强迫嫁人了。 不知道这几天来,她过得怎么样。 上次说要陪她去扫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履行这个承诺。 正想着,不料撞上了一个人。 “啊,抱歉,不好意思。” 我马上道歉。 此人比我高一个头,一脸横肉,身上穿的是敞开的布衣,肌肉一块块的,还在抖动。 路很宽,撞上他也未必是我一个人的错。 不过我知道,他大概想找茬。 “新来的?叫什么名字?”他问得很傲慢。 如果换个地方,我真的不会理他。 不过这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大哥,呵呵,不好意思啊,我走路想事呢,对不起您了。 我叫陆机,中午才来的。” 我陪笑道。 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我就这么圆滑,奴才和君子都装得那么像。 人也总是很偏心,如果换成应伟俊如此这般,我会加重百倍地鄙视他。 不过自己这么做了,也不是很恶心。 “嘿,你小子很懂事啊,下次走道当心点。 换了旁人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说着就转身走了。 这种人,无疑就是人渣,欺软怕硬。 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我未必是强龙,他却一定是地头蛇。 算了,虽然肚子里有火,不过唯唯诺诺一番也没有什么大损失。 真的暴露了,说不定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商业区让我大开眼界。 一座座帐篷错落有致,很多人把货物放在门口的空地上,随你挑选。 也有人把商品都放在帐篷里面,自己在门口叫卖。 整个商业区不小,东西跨度差不多有一公里。 人声鼎沸,我相信肯定不止一百人多人。 以前在童话城的时候就知道,来卡尔塞克特交易买卖算是“赶集”想必有很大部分就是带着货物来赶集的吧。 各种希奇古怪的货物让我目不暇接。 老商人都打着各种手势,像我这样的门外汉是看不懂的。 转了一圈,腿有点麻木了,却还是没有发现陆彬的线索。 不禁有些着急。 不过太阳已经落到山后,谷地暗了下来。 为了避免康广他们找我,我决定快些回去。 几个转折,总算找到来时的路。 等回到帐篷,张辉已经回来了。 桌子上放着一个饼,已经切成了三份。 “抱歉,我回来晚了。” 我向他们打招呼。 “没事,快吃饭吧。 我都饿了。 老大硬是要等你。 你再不回来,我们就要去找你了。 呵呵。” 张辉显然饿坏了,拿起那牙饼往嘴里塞着,后面的话我差点听不清。 “快吃吧。 汤要凉了。 你走之前我忘记关照你了。 城里有些人素质低,你是新来的,很容易会有麻烦,吃点亏。” 康广对我说。 “哦,这个我已经碰到了。” 于是,我一边吃,一边把下午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把我如何一副奴才样省略了。 “你没事就好。 强龙不压地头蛇。 何况你一个二十四级的小牧师,也算不上强龙。 嘴上吃点亏也没什么。” 康广坦诚得让我脸红。 不过人家也是一片好心。 “要是我在,我非揍那个孙子。 他个鸟人拽什么拽……”张辉还没有说完,头就被康广打了一下。 “别听他的,你看到他胸口那道疤了吧。 就是死也要嘴上占便宜。” 康广咬牙切齿说道,“所以在外面我都不让他说话!”“嘿嘿。” 张辉一阵憨笑,那笑脸很容易让人误会他是个很憨厚的人。 不过一路上听他说自己当初做生意的轶事,我断定他也是个奸商。 吃过晚饭,我突然不知道该干什么。 在卡尔塞克特,不必担心晚上有敌人偷袭。 自己也不用守夜。 我在卧室看到了我的床,很平的木板上铺着厚厚的兽皮。 更让我安心的事,外面再冷,帐篷里点着火盆,温暖如春。 “是不是很暖和啊,呵呵,你摸摸墙。” 康广对我说。 壁里肯定内有乾坤,果然,拍上去厚厚的,绝对不是一层亚麻布该有的手感。 我疑惑地看着康广。 “呵呵,这帐篷壁有五层。 最外面一层亚麻布,里面有三层兽皮,然后再用亚麻布遮住。 一般是看不出来的。 而且卧室一般也没人来。” 康广显然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 果然,财不露白。 不过没想到他隐蔽得这么好。 “给,这套衣服给你的。 等会我们去洗澡,水大概还温着,再晚点就凉了。” 说着,他就出去了,大概是让我换衣服。 我没有犹豫,马上把余淼缝的口袋摘下来,塞到自己的枕头下面。 估计很长时间不会用到了,不禁有点失落。 随后换上了康广给我的衣服。 我一直没有不洗澡换干净衣服的习惯,总觉得不舒服。 不过在这里几天,我已经习惯做任何事了。 最让我对自己钦佩的就是在童话城用树叶以及在沙漠用黄沙处理大便后的扫尾工作。 换好衣服来到客厅,他们已经在等我了,见我来了,一起朝河边走去。 逆流而上不多远,果然有一栋石头建筑傍河而建,是我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最壮观的建筑。 “给,你的毛巾。” 康广递给我一块亚麻布,我知道,这里一切从简。 看着这块亚麻布,我想起大学一个同学,他洗一个澡要用四块毛巾,头、胸腹、下身和腿脚,各司其职。 听说一次少拿一块,在浴室里呆到关门,好不容易等到隔壁班的一个同学,才被救了回来。 我们笑他,他反说我们脏。 如果他也玩魔剑,也和我一起被拉到这里,那情形一定很有趣。 康广给了门卫一块黑石,门卫便放我们进去。 黑石是这里的货币,我下午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觉得很有趣,天然货币的概念只在书上见过。 不过我还不知道,这里的货币的计量方式是按个还是按重量。 澡塘的设计很精巧。 从旁边的河里引来的水,经在一个大池,再排出去。 浴室的地板是一块块石头,没有柜子放衣物。 有的人把衣服放在兽皮袋里,也有人直接把衣服堆在池子边上。 我们就是直接堆在边上的。 泡进浴池,水还是热的,水面上甚至还散着热气。 不过我们来得也算晚了,高峰期是太阳落山前后,那时温度刚好。 池子内壁和底都是石头砌成的,大约可以容纳五十人。 即便是在原来的世界,用巨石砌一个像这样大的池子也不是一个小工程。 泡在池子里很舒服,水是活的,水流抚过我的肌肤让我感觉到我的皮肤也在呼吸。 前天沙尘的肆虐,皮肤红了两天,今天温水一冲,真的如同上了天堂。 “老大,浴资是怎么算的啊?”我问康成。 “十钱一个人。” 康广显然也很享受。 在外跑了很久,回到家里总算能放松了。 我十分理解,如果有朝一日,我能再回到父母身边,第一件事就是在浴缸里泡个三天,最好能脱层皮。 “一钱是什么概念啊?”我一时没有理解。 “其实是模糊概念。 一开始来到这里,卡城里的水罐都是一个模子里做的,都一样大小。 所以我们就以这个为计量单位,一罐水的重量就是一贯,百分之一就是一钱。 黑石也是论份量的。 不过一般没什么斤斤计较。 像我刚才给他的那块大概有半贯了吧。 真的值钱的东西都是拿东西换的,最珍贵的就是盐。” 说到最后一句,康广声音压低,故作神秘。 “哦,原来如此。” 我明白了。 “所以啊,政府弄个什么黑石出来纯粹是多余。 大家都用东西交换不就得了?多方便!现在要黑石还要给政府打工,种十棵树才一贯。” 旁边一个浴客显然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开始发牢骚。 听到他的话,我本来不想说什么的,术业有专攻,他未必能明白其中的奥妙。 不过他显然要我认同他,盯着我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其实,呵呵,我觉得哦,想出来黑石交易的人是个博学有远见的人。” 虽然我不喜欢和人唱对台戏,但我也不是时时都会逢迎别人的。 “社会要发展,经济是基础,货币是经济的重要一环吧。 人类历史就是从以物易物进化到使用天然货币,再到纸币的。 所以,现在虽然是人为的加快了经济进化的进程,但是可以更快地过渡到下个阶段。” “造纸术已经被攻克了,印刷术一天里面就可以出来。 纸币发行的硬件条件已经足够了。 过段日子,等政府的谷仓里有了余粮,估计就会发行纸币。 黑石其实就是过渡用的,让大家植树,那是考虑到水土保持和今后的发展,总不见得一辈子都只看着黄沙吧。 呵呵。” 我不自觉的说了一大通,周围都没有人说话,让我很尴尬。 其实我在原来的世界话很少,到了这里,反而话多了。 大概太多了。 我知道祸从口出,我也知道作为一个间谍,要么默默无闻,要么就声名显赫。 对我来说,前者比较简单。 “为什么要等到政府有了余粮?”还是有不知道的。 “用来调控市场上的粮食价格,防止通货膨胀。” 我只好告诉他们。 然后下决心他们再问什么就说不知道。 还好,他们不再问什么了。 或许在公共场合讨论时事本就是被忌讳的。 我和康广也没有再说什么,静静地享受着。 当水开始转凉,我们叫上张辉,抹干身子,穿上衣服。 夜风抚过,虽然有点凉,不过觉得浑身轻松。 洗尽了身上的污垢,人也充满自信。 即便没有镜子,我也想得到现在的样子,应该可以算得上玉树临风了吧。 能在这样的浴室泡着真不错,如果不是男女共浴的话,我就天天来。 我还不习惯在浴室里,光着身子看到不穿衣服的女士。 “朋友,请等下。 能聊两句吗?”一个听上去很斯文的声音在背后喊道。 他在喊我。 第二一章 他乡故知终相会 机不可失掌茶楼 天已经完全暗了,虽然身处谷地,四周都有极高的峭壁挡住沙漠中的狂风,不过我的衣服还显得单薄,有点冷。 转过身,是一个年龄和我差不多的男子,声音很秀气,长得也十分斯文。 身上穿着一件剪裁合体的皮衣。 两眼炯炯有神,眸子里印着火把,一闪一闪的。 看上去就不是一个等闲之辈。 他来找我,难道是因为刚才的那些话?“你好。 有事吗?”我很谨慎地看看康广,见他并没有什么异状。 “你好,我姓杜,叫杜澎。” 男子自我介绍道。 “鄙姓陆,陆机。” “刚才听陆先生口音,好像是上海人?”杜澎道。 “呵呵,能听出我上海口音的人还不多哦。” 我就没有听出他是上海人,难道他是瞎猜的?我对自己的普通话发音一向很自信,来这里以后,南腔北调我的口音就更没有上海味道了。 “他乡遇故知也算喜事,一起去寒舍喝杯酒去去寒气怎么样?”他让我想起大学里的学生会会长,什么人都能套上近乎。 老实说,我并不是很喜欢这个人,尤其在这里,人命和草一样不值钱。 当然,人又是最难得的,每个组织说到底就是要发展自己的人口,人数是胜利之源。 估计凡是有点头脑的人,他见了都要拉拉关系。 “抱歉啊,呵呵,其实我不是上海人啊,我是绍兴人。” 我很久没有恶作剧了。 不过这次让我很失望,本来我想看到的是尴尬甚至羞恼的脸,不过他居然面不改色。 “绍兴好啊,自古才子出江南,江南才子属绍兴,陆兄想必也是大才子了。 呵呵。” 这个人好像有点斤两。 “大才子谈不上,金圣叹有名言:‘才子者,菩萨也。 ’我不过是认识几个字的俗人。” 看这个人非富即贵,还是客气点,顺便掉掉书袋,康广他们走后,我好歹能养活自己。 唉,该死的陆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呵呵,朋友过谦了。 这里晚风很伤人。 还是去舍下坐坐吧。” 杜澎第二次邀请。 我看看康广,他居然没有反对的意思,看来这个人的确可以暂时依附。 那我也不能再让他难堪,二十几岁的人,度量再大也是有限。 “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兄台不妨留下个地址,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 今天就算了吧。” 我即便真的要依附他,也要让他自己跑几次,未必要三顾茅庐,登门求教却是应该的。 虽然我还不知道我有什么长处能教他,但是我知道,轻易到手的东西没人会珍惜。 稍稍一弯腰,他也没有再挽留。 我和康广张辉三人往帐篷走去。 沿途,康广似乎想问我什么。 不过我装着没有看到,只是观察着农田。 由于我们这群人来到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智慧生物的社会进步真的是一日千里。 原来很简单的常识,现在都成了我们生存的利器。 就像这些农田,高空中悬着巨大的皮革,白天可以遮阳,晚上可以挡风,地里每隔几步就插着一支大火把。 一者照明刺激光合作用,二者产生较多的二氧化碳。 晚上我们吃的饼,大概就是这种作物的果实。 看来三个月不到就可以收割一次。 现在地里的苗又已经有一米多高了。 回到帐篷,康广拿出一件皮衣,毛色光鲜,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皮货。 “穿上吧,晚上太冷了。 我们的家产来路不正,没办法,哈哈。” 我道谢。 穿起之后果然舒服多了,脖子处被毛刺得痒痒的。 “以后在外面,你就穿便服吧。 这里还有一套,你可以换。 你的法袍不要穿了,节杖最好也不要拿,被人看破职业,万一被人家克住就不好了。” 康广只是交待我这些事情,并不提刚才的年轻人。 看来是要我主动开口,也可以估摸我的意思。 “老大,刚才那人是谁啊?”我问道。 “杜澎,是两个月前来这里的,他带来了头死龙。 本来是要给他内阁做的,不过他不要。 不久,他就撮合了许多商家,成立了商会,但是他又不作会长,只有一个名誉副会长的头衔。” 康广虽然是贩卖私盐的,但是看他能安稳地生活在这里,早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那他自己的产业呢?”我很难相信一个没有经济实力的人可以撮合商家。 商人是最现实不过的,没有好处绝对不会服从别人的。 “他的产业很多,卡城有三家茶坊,他占了两家。 唯一一家旅舍也是他的。 在西海城,还有一个官盐场,他也从里面分红。” 康广告诉我。 “西海城?是什么地方?”“西海城是沙漠西端靠近海的一个小城,本来那里没什么人,后来帝国把战俘和犯人都迁过去,开了一个大盐场,是汉唐三大盐场里最大的一个。” “汉唐有三个大盐场,那你们私盐的利润不是不大?”我有点不解。 汉唐只有两百人,如果有三个大盐场供应食盐,那盐价不会高到哪里去的。 私盐也就没有和官盐竞争的筹码了。 “三大盐场,其实就是西海的盐量大质高,所以也贵。 还有里海和黑海的盐,统共就西海的一半产量,还是贫民吃的那种。 南修罗也会派人来买大量的食盐,用树种、麦子种子、酒,饮料交换。 他们换去的都是好盐。 所以卡城盐市的利润还是很丰厚的。” “老大,我想问个不该问的问题。” 我有点为难,我也知道那是他们的活路。 不过还是斗胆问出来了,“你们的盐是从哪里进的?”我猜是西面,否则回卡城也不会遇见我。 “西海城。 官盐场。 只要我们偷偷进货,每次量不大,不入帐的。 那些管事的从我们这里拿分红。 你想啊,在那个鸟不下蛋的地方,遭一个月罪才能轮班,休息的那个月又都用在路上了,回来能住几天?工钱又少,有什么意思?我们送他们最好的帐篷,美酒,面饼,风肉,甚至女人。 他们在路上就可以享受到。 现在,我们直接送过去,他们都不肯回来。” 康广没有把我当外人,不由让我很是激动。 同时,我也知道了,不管哪里,蛀虫总是不可避免的。 “那您看杜澎这个人怎么样?我觉得他有招揽我的意思。” 我也不能把康广当外人。 “是呀,所以看你了。 他那个人不简单,年纪轻轻,脑袋又复杂,城府深。 要不是他放我们一马,要从西海偷盐也没那么容易。” “哦?他知道?那他得了什么好处?”我很好奇,参与官盐分红是很赚的,官盐卖得越好他也就赚得越多。 当初他把龙上交汉唐,不就是为了避“怀璧之罪”外加捞个肥差?“他警告过盐场的管事,要他们收敛点,证据都扔在脚底下了。 却又没有办他们。 而且,不管我们送什么东西他都不要。 让人搞不清状况。 神秘兮兮的。” 原来如此。 如果我猜想的不错的话,用不了多久,卡城的食盐就会售磬,西海的盐也运不过来了。 “我现在很犹豫,这样的人太可怕。 老大,你看怎么办好?”我说的是真的感受。 我只是一个书生,即便有点城府,也不足以和这种血里滚出来的人相比。 当我知道汉唐成立的历史的时候,我就清楚,即便是在一个几百人的小世界,一样有政治——不流血的战争!其实,说它不流血,只是因为它把血流在了暗地里。 康广没有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我们聊到很晚,三人都上床睡了。 张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晚上魂不守舍的样子,洗澡的时候也没有说话。 后来也只是敷衍地说了两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我也没有过多地去打探。 一直睡不着,直到听见他们两人的呼噜声,我才取出自己的石头,挂在脖子上。 暖暖的感觉又传到胸口,这下,总算安然入眠了。 一夜无梦,早上醒来的时候感觉好极了。 左右一看,康广还在睡觉,张辉的**却是空的。 我来到会客室,桌子上只有两碗面糊,想必是我们的早餐。 还有一个用过的空碗,张辉一定是吃过出去了。 那面糊咸咸的,味道很不错。 在童话城,肉里汤里也有咸味。 我问过杨晓慧,那是从沼泽里的一个小池塘里烘出来的,大家吃得很小心,那种东西吃多了很可能会致病。 不过人不吃盐是不行的,也就只能微量地吃一点。 其实,即便知道有毒,这种情况下又有什么办法?我的心情有些波动,我们何必死守一个童话城?何必要创自己的旗号。 沈休文也说了,以人为本,最重要的是兄弟伙伴们都过得好。 这个世界里,并不存在什么特别大的分歧,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要刀剑相向?是不是自己之前的想法错了?“老大,你醒了啊。” 在我沉思的时候,康广已经起来了。 “嗯,你今天打算去吗?杜澎那里。” 康广端起面糊,喝了起来。 “不,我想过了,他要真的需要我,自己会来的。” 我仔细想了想,杜澎自己就够聪明的了,他不需要一个谋士。 如果要替他办事,那也该是话不多,靠得住的人。 绝对不会找一个在浴室里夸夸其谈的人。 他要找的是一块牌子。 如果我猜得不错,他要的是掩护。 春秋战国,豪门清客之风盛行,有人是为了找得力助手,有人是为了博得一个好名声,还有人是为了要盾牌。 聪明的君主能从属下所养的门客身上,看到属下的抱负。 对于一个手掌重权,又多招武斗之士,兵法名家的臣子,哪个君主会放心?他要找的就是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然后以他的势力让我文名远播,他和我在一起下棋聊天,自然是向往风雅,不求名利之人了。 现在汉唐的执政官,估计已经盯上他了吧。 “你前途不小啊,以后做了大官别忘记我们啊。 呵呵。” 康广不是完全在开玩笑。 我想了一夜,觉得,昨天如果不是杜澎表现得对我有兴趣,他也未必会那么坦诚地告诉我内幕。 “陆先生,哪位是陆机,陆先生?”门口有人气色冲冲,显然很焦虑地喊道。 我一时没了主意,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看到康广对我点点头,我站起身,回道:“我就是,先生有事吗?”“你是牧师?”难道有人重伤?“是,我就是,不过等级不高。” “能救人就好,我主人受了重伤,快跟我去吧。” 说着就要拉我。 我知道这里的社会形态,不过还是觉得那个主人很刺耳。 再转念想想,他这么着急,那人对他也该不错。 康广站起来,打算和我一起去。 那人也不阻拦。 三人半跑半走往老城方向走去。 “陆兄。” 居然是杜澎,他也在,那受伤的人看来地位不低啊。 “杜兄,什么人受了重伤?”“是我兄弟,我这就带你上去,请这位兄弟先休息下吧。” 这是一栋两层的木楼,在老城之内并不是很气派。 当时进城的时候,卫兵本要拦住康广的,只是那带路人不知道和他们说了什么,他们才放行。 现在看来全是杜澎的面子了。 二楼,有几个人已经守在床边。 见我们来了,让出一个空位。 我一看伤者,霎时愣住了。 那人居然是陆彬。 看来是胸口中刀,和张辉的伤口一样,横拉了一道四十厘米左右的创口。 已经经过粗略地包扎和止血,不过血还在流。 “伟大的创世之神啊……”很快,伤口可以愈合了。 乱世中,一个牧师还是很受欢迎的。 我告诉他们拿热水给他清理伤口,自己随着杜澎走去隔壁房间聊天。 “多谢了,今天的事麻烦你了。” 杜澎很客气。 我估计,他会找我这个只有二十四级的小牧师,必定有其难言的苦衷。 “没关系。 不过我只有二十四级。 汉唐人这么多?为什么不找一个高级点的牧师来?”我很坦诚地问了出来。 当我没有办法和他比城府的时候,只好和他比坦诚了。 “因为,一言难尽。” 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就想笑。 马上就该招揽我了。 “其实,这个……当中的环节很复杂。 你也知道,古龙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恩怨。 现在这里就是一个江湖啊。” 我低头喝茶,那茶的味道真的和树叶汁不相上下。 像赵石成给我喝的那种茶,不知道要多久以后才能再喝到。 “陆兄,你如果真的想知道,我也不妨告诉你,我信得过你。” 其实他这么演戏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效果,我本来的性格就决定了我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更不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感动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 或许,有人说我是小人,真的没有说错。 “杜兄,你的事,出了你口,入了我耳,如果我陆机对旁人说三道四,让我当即化作白骨骷髅。” 我装着很感动地样子,两眼满是诚恳。 转而又放松下来,道:“不过杜兄的事情如果很机密,那就不要告诉我了。 我好奇心不是很大。” “其实,我第一眼见到陆兄就知道你是一个诚实可靠的君子。” 听他这么说,我脸色一定变了,很怀疑他的眼光。 同时也钦佩他的脸皮。 “我不知道我一个二十四级的小牧师能帮什么忙,呵呵,我连召唤术都不会。” 我笑道。 “我想请陆兄帮我执掌我的一家茶坊,还有一家酒楼。” 杜澎压低声音对我说。 “哦?茶坊酒楼?不过我对于做生意并不领行啊!万一亏了呢?”我当然知道,即便亏死了也不会倒闭。 我昨天就怀疑杜澎是混进来的奸细,茶坊酒楼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交换情报的地方。 若真的要赚钱,最肥的行当除了盐就是粮了,就算政府不能松口,装备器具也比茶坊酒楼赚钱。 不过昨天康广倒没有告诉我他有酒楼。 “其实,陆兄,我虽然是经商的,不过老是有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 你才来不知道,这个社会,一团混乱。 有人就是背地里和我过不去,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就是一个混饭吃的小商人罢了。 你看,今天这位兄弟,是我们商会去北海收购珍珠和海鱼的。 结果今天凌晨被人发现倒在谷口,奄奄一息。” 杜澎说得很委屈。 “城里的牧师几乎都是左相的人,剩下的是执政官的人。 我跑去问左相借人,结果他推三阻四不肯见我。 你也知道,那么早去吵醒执政官总是不好,我只好找人托朋友,万幸查到陆兄是牧师,才把你找来,我兄弟才得救。” 虚伪,自己一口一个“兄弟”,说得好像和陆彬感情深厚一样,却不肯得罪要人。 我有点气恼,脸色自然也不会好看。 不过,显然杜澎以为我是在气那些见死不救的人。 “杜兄真的是一个情深意重的人啊。” 我也很虚伪,但总觉得自己是被迫的,不过再想想,谁不觉得自己的虚伪是被迫的?“现在看来,有人动手已经毫无忌惮了。 我又没什么实力对抗他们,所以还是避祸得好。 你说呢?”“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该避还是避开好。” “不怕陆兄见笑,我不舍得这些产业,所以打算分开托付给靠得住的人。 所以……”“其实我真的是怕亏本了不好交待……”“不要紧,其实我是看好这个行当的前景。 至于亏本,我有别的收入可以补上。 不过等以后这行好了,产业却落在对头手里,那就亏大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错,有两个这么现成的情报交流地可以用。 而且杜澎一定不会放弃不用的,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还可以帮我挡着。 “一会我就让人把手续办了。 其实这里一切从简,发张布告,双方签个字,找个名流作公证就可以了。” 这时,陆彬已经转好,摇晃地走进屋。 “哦,我来介绍,这位是我的兄弟,冯云。” 又转向陆彬,“这位就是救了你的,陆机先生。” 原来陆彬在这里用了和他网名谐音的名字。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啊。” 陆彬说得很诚恳。 “哪里,我不过是尽力而为,我等级低,冯兄还是多休息,养养透。” 我真的可以说是欣喜若狂,总算找到他了。 虽然见面的形式和时间地点不是很合适,不过现在我通过杜澎认识他,又对他有救命之恩,以后走得近一点旁人也不会起疑。 “冯兄弟,陆先生说的对,你该多休息。 本来我要你去物色的人不用再找了。 我决定把产业交给陆机兄弟。” 原来陆彬说的要我自立门户,也是杜澎的产业。 “这个……我已经和人家说了……”陆彬装着很为难的样子。 “啊,如果已经有了人选,我让贤好了,本来我就怕作不来。” 我很诚恳地退让。 我看得出,杜澎未必就那么信任陆彬。 “不,不必。 麻烦冯兄弟去回了人家吧。 就说有人买了,委托的事情就算了,再请人家吃顿饭,当道歉。 陆兄是少有的君子,怎么能放过你啊。 呵呵”杜澎对我笑笑。 那句不放过我,让我半惊半喜。 喜的是总算可以开始任务,而且表面上安定下来了。 惊的是,万一穿帮,他说他不放过我,我也的确没有信心能逃掉。 下楼和康广一说,康广也不知道个所以然。 只是说我的运气太好,又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刚好被下来的杜澎和陆彬听到,两人都问怎么回事。 我当下把染病荒城,又路遇沙尘暴的事随口说了。 杜澎的反应让我反胃。 陆彬脸色几变,神情关注,让我大为感动。 这里大概也只有陆彬可以完全信任。 第二二章 边关风急狼烟起 塞上孤云奏雷霆 “冯兄弟,麻烦你带陆先生四处走走吧。 看看茶坊和酒楼。” 我们一起用过午餐,杜澎找人办好了合同,现在我名下已经有了一家茶坊和一家酒楼。 不过那只是大家以为的,合同本该一人一份,但是一签了字,杜澎就喊着上菜,顺手把我的那份也收了回去。 以后,只要我稍有异动,我还是一文不名。 出了门,陆彬对康广道:“康兄如果没事,一起去喝杯茶吧。” 我一直为某些人的以退为进大为惊叹。 陆彬说得彬彬有礼,看上去是极为稳妥的邀请,实际上是在提醒康广,他是陪客。 康广也十分知趣,马上告辞。 我倒是诚心挽留了一下,不过见他坚持,也就没有强留。 一路上虽然没有人,不过陆彬没有和我表现得很亲密。 我们看不见别人,不敢说别人看不见我们。 出了老城门,过了马路,陆彬径直带着我上了一座大木屋。 昨天我一个人逛的时候路过这里,还多看了几眼,不过没有认出这是家“酒楼”,今天它却是我的了。 里面只是浅浅地分成两层,算是应了那个“楼”字。 至于酒,服务生只是端上来一瓶比果汁重不了多少味道的饮料,实在没有多少酒精成份。 不过也好,我本来就是烟酒不沾的。 等服务生出去,陆彬把包房的门从里扣上。 我也放开神识,感应了下周围的环境,没有发现有人在监视我们。 陆彬在我对面款款而坐,面带微笑,道:“吓死我了。 你个臭小子,我以为你死了呢。” “你才吓死我了。 我当时差点就真的要死了。 还好,真的是侥幸啊!你什么时候到的那个城?后来有场沙尘暴知道吗?”“那天在路上,都走了一早上了,我估计下午就能到你在的那个城。 结果杜澎的女朋友,说是一串项链落在翼城了。 翼城是我们去北海城当中补给的最大一个点。 我没办法,人微言轻啊。 大家只好再回翼城。 那个恨啊,现在好,他女朋友生死未卜,活该,差点连累我也死了。” 陆彬有点激动,和往常大不一样。 “呵呵,你怎么受伤的?”“听我说嘛。 那个娘们真的没脑子。 我们往回走到一半,她又说找到了!你说恨不恨人?”我笑笑,给他满上,他一口喝尽,继续道,“这段路走得冤枉啊。 你也知道,在沙漠里那个赶路不轻松啊!她的坐车多高级?里面要什么有什么,床都在里面,站着都不用弯腰。 我们的呢?白天那外面就是火炉,车里那个闷啊,就别提了。 还陪她白走那么多冤枉路。” 我见过那种高车,就像移动的房子,要六头骆驼拉。 和我坐的那种简直就是天壤云泥之别。 “到了晚上,我们到了你那个城。 没办法,她说颠得睡不好,只能在那里休息了。 但是我找来找去找不到你。 我当时担心死了。 你如果一个人跑到沙漠里去了,那只能死了。 但是我又没办法拉你。 哦,对,先把精神契约牵了,以后有个照应。” 我们签了契约,我有点着急,问道:“那你只比我晚一天吧,怎么会受伤的?”“听我说。 我们那夜碰到一伙人。 大概十来个。 都是黑衣蒙面的。 在大漠上行走蒙面是很正常的,我们也没起疑。 当时我们发现床铺是在教堂里的,害怕木屋不安全,所以就住教堂。 在教堂里点了火,那床当然是让那个娘们睡了。 我们守夜。” “到了半夜,那些人不对了。 他们没有生火,说是要过来凑凑。 我是队里领头的,看看人数都差不多。 我带出去的也不是庸手。 就把伙伴集一个半圆,让了一半位置给他们。” “他们就突袭你们?”我问道。 “没有。 人家千谢万谢,说是没有带木头,想用盐和我们换点木头。 我当时就发现他们不是土匪就是私盐贩子。 哪有不带车的行商啊。 看那样子,更像土匪。 用盐换木头也是公平交易。 结果我和他们谈价,没有谈拢。 双方也就算了,我告诉他们,离这往北大半天路程就是翼城,他们可以去那里买,人家也谢了,说绕就绕点路,他们的盐也不多了。” “结果那个傻女人醒了。 先是抱怨把她吵醒了。 后来又出言挖苦人家。 你说这有必要吗?那群人当即也火了。 我们都觉得自己理亏,就劝那女人算了。 人家看我们都说话劝自己人了,也不跟个娘们一般计较。 结果你猜怎么着?”“怎么了?”我看他气乎乎的样子很有趣,完全忘记了他早上那刀伤。 “那女的骂我!还骂大家,骂得极狠。 又指桑骂槐说那些人。 我们可以忍,人家能让吗?当下,他们的头领就站起来说了:‘兄弟,你们也算上路。 我们不为难你们。 我们本来就是土匪,向来劫财不劫命。 你们先走吧。 我们去翼城补货。 十天里面,碰不上,就算是我们还你的火,碰上了,我就要这个女的。 ’说完,他们的人就走了。” “好像是你们不对哦。 呵呵。” 我说得很客观。 “我们哪里不对了?是杜澎他女朋友不对!”“呵呵,后来碰上了?”“是呀,我们走了几天,前面有沙尘暴了,又耽搁了半天。 后来眼看就要到卡尔塞克特了,我们想,进了城就好了。 结果问题就发生了。” “他们拦截你们了?”“嗯。 远远地就看到一片飞尘,我当时就想,不会是冤家路窄吧。 结果还真的是冤家路窄。 他们也没有料到是我们。 开始也没有认出来。 刚喊了几句,说是留下一半货,然后走人,两不相伤。 结果,那傻女人自己跳出来,骂他们。 这下有趣了。 人家全在笑。” “那个头领走过来,对我们说,把女人留下,然后货也让我们全带走。 若要反抗,格杀。 那人说得冷冷的,那杀气啊,就像刀一样。 你也知道,我是德鲁依啊,真的打仗也只能靠在后面。 当时看到这么个死神样的人,我们都在犹豫,是不是要把那女人交出去,呵呵。” “结果我们被那个女的害死了。” “怎么了?”“她是个元素使,等级还不是很低。 拿着法杖就是一个大闪电。 那个头领已经看到她念咒了。 转身想跑,你说人能快过闪电吗?当时就被打倒在地。 若要是死了也好了。 我们一鼓作气杀退他们。 结果还没死!我们也愣住了,敌人就冲过来了。 他们单兵作战很强。 我们一下子就被杀散了。” “我当然要逃。 用刀砍死一个土匪,跳上骆驼就往卡城这里跑。” “老大,你到现在还没说你怎么受伤的……”“别急。 就是这里。 后面有人射了一箭,正中我后背心。 当时眼前一黑,就像是死了。 后来人重重地摔在地上,醒了过来。 扶着骆驼,我死命地把箭拔出来,施用了一个疗伤术。” 听到他把拔箭那段,我想起地精射我的那箭,痛得我撕心裂肺。 不由和他一起出了身冷汗。 “然后,我看见有两个土匪朝我走来。 拿着大砍刀。 我知道我这次死定了。 我连站都站不稳。 其中一人,举刀,朝我砍下来。 你没有经历过,绝对想不到,我就看着那刀举起,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劈开风,呜呜地落在我胸口。 我当时就感觉好像听到“嘶”的一声,那是肉被划开,血喷出来的声音。 然后我听到一麻袋沙子落地的声音,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睁开眼睛就在杜澎家了。” 我从小想象力丰富,听他说得这么入微,好像身临其境一样。 到最后,他说到自己醒来,我才发现,自己的眉头皱得发疼。 不禁又想起刚来的时候,第一夜,中箭中刀。 那时也觉得自己要死了,现在想来,死亡的威胁才是最难以忘怀的。 “你临死前想到什么了?”我的问话好像就是两个死人在聊天一样。 “我想到了老婆,我对不起她。 我有个女儿,才两岁。 别这么看着我,我晚婚。” 陆彬笑了,“我当时真的只想到我老婆。 我也爱我女儿,不过我认识她妈妈比认识她早了十八年。” “十八年?”我几乎惊呼,“你早恋!”“去,我们是邻居,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同学,当然,后来是我们说好了的。” 陆彬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旋即又黯淡下来。 “可我莫名其妙地就到这个鬼地方来了。 一开始,真的万念俱灰,生不如死。 后来麻木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 估计也逃不掉这个鬼地方了。 再后来,我们有一次来卡城赶集。 沈休文想留个人下来,消息也好灵通一点,当时也没有特别说要收集情报。 我留下以后,发现有人就是那么无聊!打打杀杀的。 总想着自己兄弟活得好点。 慢慢就发展成一个间谍网了。 呵呵。” 我听呆了。 我没有感情的牵累,不过我父母就是我心中最大的痛。 古语道:“父母在,不远游。” 如今我身在何方都不能传告他们。 死了或许还能托个梦,难怪陆彬说生不如死。 哀莫过于心死,人总得有点希望才能活下去。 “老大,知道吗?这里的时间和那边的时间。 ……”我把我路上想出来的妖怪理论一股脑全灌给了他。 陆彬的瞳孔里果然也闪过一丝兴奋的火花。 不过很快又熄灭了。 “唉,其实我都不相信我们能回去……”我也不相信,不过活下去就有了希望。 真的要抛弃过去,开始一段新的生命,谈何容易。 难怪亡灵要喝下孟婆汤,那是上天的仁慈,让你的新生命如同一张白纸,了无余恨。 “那你对救你的人有什么眉目吗?”我问道。 陆彬摇摇头,道:“完全没有。 我问过杜澎,他说是卫兵被人惊醒,然后发现了我。 当时天还没有亮,来人一身黑衣。 是飞走的。” “飞走的?那不是元素使就是男巫了。 范围太宽了,很难查。” 我说道。 “查?查什么?何必去查?人家未必和你是一伙的。 说不定还是敌人,不忍心救你一下,下次就轮到杀你了。” 陆彬说的也没错,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正义和邪恶,也没有对与错。 人人都在迷茫中啊。 “人人都在迷茫中啊!”陆彬突然这么说,吓我一跳。 “你看,小乔。” 陆彬指了指窗外两个正在吵架的人,“看到那个大块头了吧,一脸横肉那个。” 我点点头,何止看到,我还认出就是昨天我撞的人。 “他一直在这附近闲逛,是右相的门客。 你别看他一脸横肉,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样。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 当时他很和气,是卖巨蚁长牙的,辛辛苦苦打猎为生。 你以为他甘心?他以前是北京的一个高级白领。 一年五十多万收入呢。 后来,每见一次他就变一次,直到现在,给右相当打手,平时找找人家麻烦。 你说他活着是什么滋味?”我没想到,几个月的时间可以把人揉散再重拼起来。 我又想起那个一起猎龙的伙伴,混迹卡城,看他能说会道的,不该混不下去,结果造化弄人,辗转成了奴隶。 “唉……”我一声长叹,“我的工作怎么开始?我是说我间谍的工作。” “很简单,你酒楼和茶坊,每十天就查一下帐目。 赚多少亏多少去和杜澎说一下。 他不是也说了吗?赢了算你的,亏了算他的。 他的真正身份我还没有搞清楚,不过不是一个商人这么简单。 你别和他客气。 我后天就要在老城上班了,每天下班,我都会去茶坊。 不过你别特意去那里等我。 一般三天四天见一次。 如果有重要消息,我会点茉莉花茶,那个不是有钱就能喝的,服务员会来请示你,你就出来见我。” “那万一你有重要情报又传不出来怎么办?”“行政大楼三楼厕所一般没人去。 我在那里召唤你,然后你隐身离开就可以了。” “对了,这里的职业怎么都被垄断了?早上他们找一个牧师都找不到。” 我有点奇怪。 “玩游戏的时候,像你这样为别人作嫁衣的傻子有多少?自己掏钱帮别人玩?所以牧师本来就少,难得有几个,都被权贵包了,你现在也是杜澎的人了,嘿嘿。” 听陆彬的笑声,我觉得他很幸灾乐祸。 “猴子呢?”我说的猴子就是斥候,具有反隐身的技能,是刺客的天敌和克星。 “嘿嘿,怕了吧。 汉唐一共有四个猴子。 据登记在案的哦。 野猴子有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陆彬笑着,“喜欢斥候的人也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他们好。 呵呵。 四个人里,卡城有三个,还有一个被派到传送门那里去了。 他们的待遇可以说是国宝级的。 一天到晚吃饱喝足了,没事就放‘反隐术’玩。” 我有点慌,以后万一有事碰到了,可能就死在他们手里了。 “我要杀掉他们。” 我第二次主动想到了杀别人。 第一次是想杀薛嫣婷他们。 不能否认,我是个很自私的人,为了保护自己,只有牺牲别人了。 “我猜也是。 本来沈休文说你来之前最好干掉几个。 不过我干不动。 我手下的人级别都不高。” 陆彬压低声音。 “我来,你给我点他们的情报就可以了。” 我这次下了狠心。 虽然离动手还早,不过我的心跳却快了,“不过我近期要回去一趟。 我要拿点东西。 能安排吗?还有,你的人我是不是要接触一下?”“情报交给我。 明天我就要回去,我拉你过去就行。 你保证半夜时分单独一个人就可以了。” 陆彬顿了顿,“不过我的人,你不要接触。 太危险了。 他们也不知道你。 其实我已经被盯上了。 再走两次,我就不走了。 以后你能不走也不要走。 夜路走多了要撞鬼的。 嘿嘿”最后那句话轻轻地吹在我耳边,弄得我心都慌了。 陆彬坐坐正说:“以前走是没办法,事情稍微多一点,写下来的话就要大量的木片。 拉人过来说话也不方便。 现在有纸了,就轻松很多。” “但是这里的纸好像买不到啊。” 我昨天在时常上没有发现纸,如果可以卖,那该是比黄金还值钱的东西。 “嘿嘿,我们不买。 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把纸拿回童话。” 陆彬说得很随意,让我觉得他是不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任务不限期。 不过总是越快越好咯。” “你说的是造纸术吧?”“果然聪明。 其实我们都知道纸的原材料是什么,不过就是不知道工艺流程。 你只要潜入工场观摩一天,很容易就可以学会的。” “嗯,工场的情况告诉我就可以了。 如果你今天给我,我明天就去,晚上顺道带回去。” 我不觉得这个任务有多难。 “别着急。 我还不知道这个传说中的工场在哪里呢?呵呵。” “倒,知道了通知我吧。” “天色不早了。 我得走了。 你的朋友是私盐贩子,你知道吗?”外面的太阳果然偏西,要不了多久就会下山。 “当然知道。 怎么?杜澎不会想整他们吧。” “杜澎要整掉他们的话,早动手了。 杜澎大概要来次大动作了。 他不相信他女朋友是土匪抢的。” “呵呵,其实他要你物色人选管这个酒楼和茶坊的时候,他就准备来次大动作了。” 我神秘地笑道。 陆彬已经站起来准备走了,听到这话,马上又坐下,问道:“什么意思?你听到什么风声?”“嘿嘿,有什么风声会让我听到吗?你那么多耳朵眼睛,我才来两天。” 我故意吊他胃口,其实我对自己的分析也不是十分自信,分析里还有个不小的漏洞,“你知道我朋友是私盐贩子。 你也知道杜澎知道他们是私盐贩子。 你说,为什么杜澎任由别人掏他的钱包?杜澎是损己利人的人吗?还有,自己用龙换来的茶坊和酒楼,干吗好好的要送人?”“去……我还以为什么呢?不是说了吗?他要搞个大动作,先放那些毛虫一马。 茶坊和酒楼给别人,那是因为左相派人捣乱,他也不敢开罪左相,趁左相还没有开口要,换个名义上的主人。” 陆彬这么一说,我猜想的唯一空白也填上了。 “原来如此啊。 那我猜得更不错了。” 我很严肃地对陆彬说道,“你是当事着迷,我在局外看得很清楚。 而且,我觉得你说的那个大动作,很可能只是一个序曲。” “真的假的?我突然发现你说话神道道的,不会是上次发烧烧傻了吧?”陆彬的表情逗得我差点笑出来。 我正色道:“我要吊你一天胃口,惩罚你前面说我傻了。” 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陆大哥,明天我们一起回去,我也要和沈休文他们说,索性让我想一个晚上,明天再说。” 平静之后,我说道。 “好,明天子夜,不要睡着啊!我先走了。” 陆彬也信任我,这种相互信任的感觉让我无比温暖。 第二三章 夜深人静归故里 茶茗香中语枭雄 辞别了陆彬,窗外已经暗了。 我走出包房,楼梯口一个中年男子向我施礼。 在童话的时候,礼节并不是很讲究。 本来人就少,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是兄弟,弯弯腰都已经算是大礼了。 不过汉唐帝国就不同,人虽然不算多,但不是一个公会的朋友。 听说还有过几次因为游戏里恩怨的仇杀,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报网名了。 虽然避免了麻烦,但是也少了朋友相聚。 所以,大家都像是陌生人一样,注重礼仪。 对此,康广是如此解释的:“小乔啊,其实网络这个东西,它表现出来的都是虚拟的。 我感觉,除了仇恨可以当真,其他的都做不了准。 你摇头?你看,比如,你游戏里杀了我很多次。 惹得我毛了,所以我来这里以后直接杀你人,反正没有法律管着。 但是你游戏里和我是朋友,来这里,你和我抢东西,我当然不会因为虚拟的友谊放弃真实的利益,所以我也可以杀你。 你说对吧?”我并不赞同康广的说法。 网络是虚拟的,不过网络的一个个终端是人,人是真实的。 既然仇恨这样的负面感情可以真实地由虚拟网络来传播,那同情、关爱,友谊这些正面感情为什么不能作数?不过我没有去反驳他,爱和情这类东西是真空中的产物,一旦涉入尘世,就很容易变质。 太多人都把爱的变质当作了爱从头到尾都是虚假的。 所以,“见光死”并不是双方没有投入感情,而是感情一涉及身高体重地位收入就变质了。 现在,我看着那个中年男子九十度的鞠躬,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即便在那个世界,九十度的鞠躬也不太常用。 还好陆彬告诉过我,下级对上级行鞠躬礼,同级别的人行握手礼。 我才没有再鞠躬回礼。 “老板,我是这家酒楼的经理,叫刘强。 是不是要叫大家来训话?”包括两个厨师在内,一共才六个人,我并不是很放在心上,摆摆手。 转念一想,又叫他下去备点酒菜,我要招待两个客人。 客人自然就是康广和张辉。 我回到帐篷,他们还在等我吃饭,与昨天一样的面饼和肉汤。 我不禁有种回家的感觉。 “老大,辉哥,我们一起去酒楼吃吧。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大家也一起尝尝!”两人看着我真诚的目光,决定和我一起去。 虽然康广和张辉很富有。 不过为了韬光养晦,生活上一切都不敢奢侈。 像酒楼,更不是他们这些住在平民区靠外的人会来的。 我也第一次看到酒楼的饮食。 已经和原来世界的家常饭有得一比了。 估计也是我这个老板要做东,刘强上的都是好菜吧。 “老板,这三杯茉莉花茶,一共是九朵。 请您签字!”刘强递给我一块木片,还有一只毛笔。 我有点奇怪,下午陆彬也说,如果他叫茉莉花茶,服务员会来请示我。 我端起茶杯,嗅了嗅,的确有股清香,有茉莉花的味道,不过和赵石成的茶还是差很多。 很难得吗?“这个茶,很珍贵吗?”我问刘强。 “老板。 这个茶是和南修罗的商人交易来的。 都是按照朵算的。 一朵干茉莉要一钱盐,现在政府也用纸换,一朵兑一张纸呢。” “那南修罗不是坑你们吗?这样都换?”我很奇怪,一钱盐,一般人家可以吃三天,穷的要吃五天,才能换一朵花。 “听说在大陆也很少见,所以他们带来的也少。 您才来没有感觉,像我们在大漠生活久了,那火气就压不住。 茉莉花茶就是可以清火宁神。 以前杜老板因为有官盐的分红,可以直接取盐,而且执政官特许他住老城,所以只有我们酒楼和茶坊才供应茉莉花茶。” 如此说来,光是有钱还不一定能喝道。 “嘿嘿,托小乔的福啊,这茶我们兄弟本来都喝不到。” 康广抿了一口,又在我耳边悄声说,“我以前,想用三钱盐换一朵,人家南修罗都不肯。 说是属于政治原因,每朵都要入帐,还有,买家都是限定的。” “哪里的话,有福同享。 请哥哥们喝茶又算什么?”我很豪爽地说道。 很快,桌上的气氛就起来了。 我刚回到帐篷的时候,三人还有点拘谨,现在又恢复到了沙尘暴之后的样子。 “乔兄弟啊,我们开始还想你发达了就和我们生分了。 哈哈哈。” 张辉说话从来不忌讳什么,不过只要他当你是朋友,就不会背叛你,也算靠得住的人。 “瞧你们说的。 这个是人家给的,迟早要还给人家的。 我不过是暂时代管罢了。 哪里算是发达?即便真的发达了,我眼睛生在头顶上也不会看不见两位哥哥啊。” 我说的是事实。 即便我真的是小人,滴水之恩报之涌泉还是知道的。 “刘强,记住这两位先生,以后他们来,吃的帐都算我的。 茉莉花茶,他们要多少就供多少,不必和我说,他们的签字也一样。” 我把刘强叫来,吩咐道。 刘强显然不是很满意我这个新老板。 不过他也敢直接顶撞我。 想必今天晚上,杜澎就会收到他的报告吧。 不过我也知道,这样一来,杜澎更会觉得我这个人知恩图报。 “哪里哪里,饭,我们会来吃,那是兄弟情份。 茶,那太说不过去了。” 康广显然很受用我刚才的话,“小乔啊,你不知道,以前没有禁止私斗的时候,只有棋逢对手,而且你死我活的决斗,才有人来买上一杯,喝上半天,好宁神静气。 哪有什么想喝就喝的。” 我本来想明天晚上去赵石成那里拿点茶的,不过想想这中档的茉莉花茶就如此难得,真把赵石成的茶叶拿来这里,不是等于顶着间谍的牌子在路上走?席散,天也凉了。 还好他们带了皮衣,否则还真的出不了门。 “我皮衣没带,还是在这里住一个晚上算了。” 如果今天回去住,明天却突然要搬过来睡,那就不是很容易找出让人信服的借口。 而且,总得住先住一晚,看看晚上的情况,明天才不致于出纰漏。 “我的给你吧。 我壮,没关系,几步路的事。” 张辉很够朋友。 “不了,我本来也想看看以前的帐目。 人家交给我管,我也不能给人家瞎弄,你说呢。” 我只得再找一个借口。 “也好。 如果这里睡不惯,兄弟还是回家睡吧。 我们先走了。” 康广那个“回家”,简直就是雪中送炭,暖人心。 等以后站住了脚,绝对不能亏待他。 我心里默道。 刘强和两个服务员帮我收拾了一间包厢,铺了床,又多点了一根木蜡烛,烧了一盆炭火。 “老板,这是开业以来的帐目,刚开业的时候有点乱。 老板,晚上冷,要不给你取件皮衣?”刘强很会办事,又会说话,难怪陆彬让他管这里。 “不必,我喜欢躺**看。 你把桌子移到床边就可以回去了。” 他们果然按照我的吩咐做了。 我第一次感觉到有人被自己指使是多么的能满足虚荣心。 难怪封建奴仆制度的残毒可以渗透到这里。 大门已经在外面锁上了。 晚上这里只有一个服务员值班,住在楼下厨房。 刘强再三告诉我,如果要喝水什么的一定要叫人来弄,半夜冻着我就罪过大了。 虽然知道是迷魂汤,但是喝起来的味道还是不错。 躺在**,我随手翻了翻那帐本,都是木片编起来的,很沉。 如果我真的有心思看,那才是怪事。 熄了蜡烛,钻进被子。 我把兽皮袋放在脸上,摩挲着。 想着明天如何向沈休文他们说明我的猜测。 不知怎么一转神,想到明天晚上,一定要去看看余淼,心跳又快了。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我是被楼下的喧闹声吵醒的。 醒来一看,大吃一惊。 桌子上居然放着一盆水和一块毛巾。 我知道是服务员,或者是刘强放的。 我吃惊的是,自己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有人进来过。 如果是刺客,我在梦里就死了。 换个地方我绝对不会睡这么死,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我就没有真正睡死过。 我有点迷惑,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什么。 “刘强。 这么早就开门了?”我从房间出来,又看见刘强站在楼梯口。 “是呀,老板,其实不算早了。 现在是早餐时间。 您要不要用一点什么?”“哦,给我来碗面糊就可以了。 稍微放点盐就好。” 我想了想,又道,“对了,早上谁给我放的洗脸水?”“呃,是小李,有什么不妥吗?”刘强说不定在骗我。 “不,很好,夸他两句。 不过我早上喜欢睁开眼睛喝杯清水,最好是热的。 润肠。” 这样,应该没有什么漏洞吧。 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很会遮掩的人,现在总得注意自己的言行,又不能太着痕迹,真是太累。 “知道了。 老板。 那老板是不是要专门准备一间休息室?”刘强是那种举一反三的人。 “呃,不必了。 就这间,就这样,白天做我的办公室就可以了。 还有,再多铺床兽皮。 我最近太累了,睡得还不舒服。” 我佯装抱怨。 刘强连连称是。 我看看酒楼这里也帮不上忙。 就以昨晚没有休息好为借口,回到了康广的帐篷。 康广和张辉好像正要出门,不知道是不是去找我。 “老大,昨天晚上累死了。 又没有睡好。 我回来补睡一会。 呵呵。” 我努力装着疲累的样子。 “没事,那你睡吧。 我们刚好要出去会个朋友,本来想叫你一起聊聊的。 既然你累了就休息吧。” “我真的太累了,不然跟着老大也可以认识多点朋友。” 我只是负责传递情报,没有必要冒风险去接触别人,收集情报。 或许真的是太累了。 躺在柔柔的**,我居然又睡着了。 而且还是很熟。 等我一觉醒来,外面已经暗了。 康广和张辉坐在会客室玩着一种石子游戏。 “哎呀,糟糕糟糕。” 我故意装着惊慌,“约了茶坊的经理谈话的,还要看茶坊的帐本,这下睡过头了。” 康广笑道:“小乔是工作狂啊。 昨天不会是通宵都在看帐本吧?我们本想叫你吃午饭的,结果推都推不醒你。 呵呵。” 看来的确是我的问题,警惕性下降了吗?或许只是单纯的累了。 “还有多久吃晚饭啊?老大。” “现在就吃吧。 我也饿了。” 张辉叫道。 “是你要输了吧。” 康广看来兴致也很高。 我走进一看,原来是围棋,不过他们用的石头都是普通的灰石和白石,又粗糙。 我刚才还没有认出来。 匆匆吃过饭,告诉他们我今天晚上很可能还是留在酒楼看帐本。 他们见我白天回来睡觉,也知道我把这里当家了。 康广只是告诫我要注意身体,别太劳累,没有阻我。 茶坊已经关门了。 其实茶坊只开早上下午。 我叫刘强找来了都已经回家的茶坊经理,一个叫张泉的年轻人。 他知道换了新老板,白天来找过我,不过没有找到。 我让他把帐簿送到了我的办公室兼卧室,留下一个值班的,让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 酒楼里没有声响以后。 我开始焦躁不安。 要等到子夜啊,那岂不是太过漫长?按着胸口的兽皮袋,居然有了“近乡情更却”的感觉。 仔细算算,我离开童话城也不过是十来天的光阴。 居然有离开了大半辈子的感觉。 自从来到这里,时间的概念,就只是太阳月亮的三个位置。 子夜该是月亮升到头顶的时候。 我已经熄了蜡烛,冒充睡着。 不然,我真的想推窗望月。 又过了会儿,脑海中传来似曾相识的感觉,陆彬终于在召唤我了。 宁心静气,响应召唤的意识自然回到陆彬脑中。 人又悬了起来,天地开始互转,我突破了时空的限制,等我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我想了多日的兄弟伙伴。 “到了。 还是这里暖和啊。” 陆彬,夸张地对着壁炉取暖。 柳时雨,沈休文,赵石成,还有陈诚都在屋子里。 “呵呵,大家好啊,想死你们了。 赵哥,尤其是你的茶叶。 那里很烂的茶,喝了都要签字。 呵呵。” 我一时兴奋,话也多了。 “欢迎回来,虽然天亮前就要走了。 呵呵,我等会给你煮一杯吧。” 赵石成看到我也很高兴。 “算了,我要努力忘记那个味道,不然上瘾就麻烦了。 呵呵。” “呵呵,那边怎么样?听说你差点出师未捷身先死?”沈休文问我。 既然提到了正题,玩笑也该收起来了。 我想陆彬该已经说过了我荒城染病的事,也就一笔带过,直接开始说我对卡城局势的猜测。 我正色道:“现在有我有三个问题,或者说疑点,我自己给自己了一些答案,当然是靠猜的,呵呵。 三个答案串联起来以后,我就发现事情很复杂。” “第一个疑点,为什么杜澎不收拾那些蠹虫和私盐贩子。 因为他们还有利用价值。 杜澎先要让西海城的管事人近期内不敢再顶风作案,私盐贩子也就只好暂时休息一段日子。 事实上,如此一来,卡城的盐市就有了一个空档。 原本的私盐没有了,只好买官盐吃。 私盐便宜官盐贵,所以只能吃降低了一个档次的食盐。” “问题就出在私盐的买家的阶层。” 这个是我想了很久想到的,自己也很得意,如果现在他们有人一下子就看穿,我必定很受打击。 所以我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私盐是西海盐场出的。 汉唐帝国如果分三个阶层,高中低。 低等阶层的人,即便是私盐也吃不起西海盐。 他们主要消费里海和黑海盐。 高等阶层,他们享用了为数不多的西海盐,去除和南修罗交易的量,剩下会以政府储备的名义征收。 中等阶层呢,吃不到西海盐,不愿吃黑海里海盐,所以他们才是西海私盐的主要时常。” “这些人,没有什么大力量,推翻上面的人做不到,但是又是和底下人的接触层,他们只能喊喊。 如果汉唐执政官动用武力,他们就不叫了。 如果执政官来文的,招安抚慰,他们就会得寸进尺。 总之,如果这个阶层动荡了,整个社会都会动荡一段日子。” “私盐贩子看到社会上那么需要他们的私盐,一定会不顾危险再开工的,然后社会又会再次平静。 杜澎还没有实力去影响官盐的产量和运输,他也不想震荡高层,所以,私盐就成了最合适的开关,而且不落人把柄,他只不过是警告了几个下面的贪官而已。 他纵容那些官员受贿,纵容私盐市场的扩大,等的就是这天。” 我突然发现,有些原来或明或暗的地方,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脑子里灵光不少。 自己也吓了一跳。 以上的解释,我想了几天,从一开始知道杜澎先纵容,再警告,却不收拾他们那时起,我就不断在修改自己的答案,现在这个版本该没什么漏洞了吧?沈休文在微笑点头,柳时雨惊愕得嘴巴都张开了,陈诚和陆彬像是不认识我一样,赵石成坐着看着水开。 众人的反应让我很满意。 “第一个问题告诉我们,杜澎准备搞个游戏。 第二个问题就何时搞。 我对陆大哥说过,杜澎在委托他找人代理酒楼和茶坊的时候就准备动手了。 为什么?因为他名义上也是中层人士,但是他有特权,可以住在老城,还可以和官盐分红。 他可以说是蝙蝠。 上面的人因为他是个送死龙的暴发户不接纳他,下面的人因为他享有太多特权不接纳他。 他现在放弃酒楼和茶坊,还扬言是左相有逼他的意思,就是向中层,或者说清楚点就是商会成员和有小资产者表明自己的立场。” “表明自己也是被上层压迫的中等阶层。 退,可以不为中层动荡影响自己;进,凭他的能力,获取中层接受,并领导中层的走向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当他觉得私盐市场已经有了一定规模,可以行动了,酒楼和茶坊就自然先转卖他人,转移视角。 其实,他要的就是我这样的新人,没有名气,没有背景。 接受他的产业之后,只要放出风声,左相逼得紧,几乎没人敢接手,只好送给一个新结交的朋友,知道迟早要落入左相手里,只是避免看着心血被践踏,徒然伤心罢了。” 陆彬恍然大悟一般,道:“难怪要我去找新面孔,没有背景的。 他当时说是那种人容易操纵,以后收得回来。” “容易操纵,当然也是一个因素。 小乔继续。” 沈休文表情有点严肃。 “他现在要靠动荡搞一个动作,我们已经清楚了。 第三个问题就是目的了。 这个问题我觉得是最关键的,也是最难揣测的。” 人心是很复杂的,我对杜澎的背景还很不清楚。 实在很难想到够深度的答案。 也猜不到他具体实施的步骤和动作。 “听我的分析,给人的感觉是除掉左相。 因为他散播他和左相不合的谣言,什么侵吞他的产业,什么兄弟有难,左相见死不救等等。 都会让人觉得左相这个人的人品很次。 而且左相是掌管内政的职务。 中层一定也把矛头指向他。 但是我觉得光对付一个左相,不足以衬杜澎的野心。” “他的野心很大吗?”沈休文看着陆彬问道“其实我很看不透他。 甚至连他的野心多大都不知道。 他总是表现得很想隐居,被他女朋友拖住了,才不得不混混商场。” 陆彬说道。 “我觉得他野心很大。 他献了死龙,却不肯作内阁。 因为他知道他一旦挤进内阁,执政官和左右相的平衡就打破了,汉唐帝国也就摇摇欲坠。 他从商却只挂个名誉头衔。 因为他知道,商场如战场,与其让手下的兵倒戈,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兵,当个参谋,抬个盾牌帮他挡住。 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人,深明进退之道的人,如果真的没有野心,我不相信。 呵呵。” “还有个佐证,如果他真的没有野心,他女朋友那种虚荣的人是不会跟他的。” 我说完,他们都不说话了,此时水已经三沸,赵石成正放进茶叶,并控制火候。 茶香很快就塞满了整个屋子。 突然,赵石成说道:“后生可畏。 还好我只是个教书的。 呵呵。” “他的背景还查不到。 平日说话滴水不漏。” 陆彬有点沮丧。 “他的野心,到底会有多大?”柳时雨像是自言自语。 “我觉得,这个世界就这么大。 人口最多六百人。 他的野心本该比这个世界还大,不过在这里,只好委屈他了。” 陈诚说的很有道理,我也很认同。 而且,统一必定比对峙要好。 那让他来统一是不是一件好事?不过我不打算现在和他们说这个想法。 “过来喝茶吧,我只备了你一个人的。 呵呵。” 赵石成太好了,我喝着香茶想到。 这几天在沙漠,清水里都有一层土。 “谁!”一声猛喝,差点惊洒了我手中的茶。 第二四章 甜情蜜意可相恋 银月皎皎照痴心 “你们上楼吧。” 沈休文对我和陆彬说。 不过我听出那是葛洪的声音,刚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他,原来他在外面望风。 我自信,如果我隐身,未必会被人看到,但还是乖乖地和陆彬一起往楼上走去。 过了一会,葛洪的声音响起:“是应伟俊那个小子。 不知道这么晚了出来干吗?被我骂回去了。 小乔他们呢?怎么躲得比兔子还快?”“兔子不是在睡觉吗?呵呵。 老大好啊。” 我们已经从楼上下来了。 我很喜欢葛洪的爽朗,如果将来要混黑社会,一定要跟他这样的老大,比较有安全感。 “你小子,沙漠好玩不?”葛洪咧嘴笑了。 我猜他刚才在外面也听到了我们谈话的内容。 灵机一动,我道:“老大,帮个忙,我先上楼,你上来好好找找看,能不能发现我。” 葛洪是我知道的人里感觉最敏锐的。 我一直对他可以在没有技能的情况下看穿刺客隐身表示不可思议。 今天以后,我将独自在沙漠里战斗,杀人,或者被人杀。 而且,我下手的目标是我的克星,如果葛洪很轻易就能找到我,那我就要另想办法。 “你的级别算高的了,一般三十几级的斥候都不一定能反你出来。 我试试看吧。” 葛洪的话让我有点信心了。 不过我不想拿生命打赌。 五分钟后,我们下楼。 “怎么样?找到了吗?”陆彬很紧张。 他知道我的对手很棘手。 “嗯,找不到,不过我能感觉得到有个人在那里。 具体方向找不到。” 葛洪说道。 “是不是因为你知道小乔在上面才感觉到的?”陈诚显然想让我宽心。 “绝对不是,人的感觉,说不清楚……”“其实,隐身术不是消失术,我也知道,只要存在于这个世界,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被人发现。 今天我全身心地隐身,还是被感知到了。 真的要动手的时候,我要分心观察周围的情况,要计算撤退的后路,要把握动手的时机,而且,最麻烦的是,我心里会有杀意,表现在外就是杀气。” 我有点懊恼。 看来直接狙击斥候是不会成功的,除非那个斥候的等级比我低二十级以上。 “你到底要杀谁?拉我过去一起帮忙吧。” 陈诚等级比我低,但是实战经验比我丰富多了。 他若是能帮我,或许能成功。 “我没说吗?小乔想把那三个猴子做掉。” 陆彬答道。 “陈诚能帮忙那把握当然就大了。 不过我动手要看机会的,人为创造的机会远不如他撞到我枪口上的机会好。 不过后者难以把握。” 我也有点为难。 “你再想想吧。 总是有办法的。” 沈休文也安慰我。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问陆彬。 “等天蒙蒙亮的时候,有人会拉我。 我到了再拉你。” “哦。 我能不能去见一个人?”我害怕他们不让我去,到底我现在是个影子,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解释我的失踪。 “她在莫远君隔壁。” 柳时雨怎么知道我要见她的,我百思不得其解。 “咦,瞿棣怎么住到女生宿舍去了?”我想混淆他们的视线。 不过从他们的笑意里,我知道我暴露了。 “你的龙牙匕首也在她那里。 还有,别被别人看见你。 我们说你……”陈诚话还没有说完,我就一连串的“知道了”。 隐身,移动,总共不过十秒,我却觉得漫长如夜。 在莫远君的窗前现身。 我不能移动太远,也不能移动到我没有去过的地方。 所以,这里是最近的现身点了。 施用了潜行术,我开始寻找余淼的房间。 万一摸错了,那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说不定会被莫远君一劈为二。 余淼怎么住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月亮很帮忙。 我推开的正是余淼的房间。 皎洁的月光穿过窗帘的缝隙,柔柔地洒在余淼的脸上。 那张宁静祥和的脸,像极了拉斐尔的圣母像。 我又回到了那夜和她初遇,“神圣恢复”的光芒在她身上久久不散。 当时我就惊为天人,不料可爱的天使居然成了我的妹妹。 本以为成我妹妹之后,我该不会再胡思乱想,但是那份思念,甚至超过那些和我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难道只是同情在作怪?我不是一个容易自卑的人。 虽然我能看到自己的丑陋和脆弱,但是我相信我只是人群中再普通不过的一个。 但是现在,月下的仙子让我自惭形秽。 我轻轻地坐在床边,生怕吵醒她的睡梦。 多日的风沙,让我的皮肤感应迟钝。 我的手已经摸着她清秀的脸庞,但是却感觉不到如丝绸般的细腻。 心里一惊,那是水的感觉。 我的手碰到了一滴水珠。 现在这里是不该出现水珠的。 当然,那不是水珠,那是她的眼泪。 她醒了。 是被我的粗手惊醒的?我连忙把手收回,站了起来。 月光下,小嘴嘟着,又是一滴眼泪从闭合的眼睛里流出,在白嫩的脸上画出一道星河,闪闪发亮。 她还没有醒。 可怜的女孩在梦中哭泣。 是梦见了她哥哥,还是梦见了我?我转身想走,再留下去我将不会再愿意回到那个暗潮汹涌的大漠。 我可能会背叛兄弟对我的信任,辜负他们的期望。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我告诉自己。 “站住!”一声低喝。 微微发颤。 含了多少愤慨和不平?我是不是马上隐身?零点四秒的停顿只会让她以为是梦中的一幕。 “呜呜……乔林,你好!”已经来不及了。 我的迟疑给了她跳下床抱住我的时间。 那恨恨地问候让我心狂跳不已。 是因为和女孩相拥的激动?抑或是深感愧欠的恐慌?“我以为你睡着了,就没有吵你。 地下凉,快上床去。” 她已经十九岁了,总不见得我抱她上床,即便是亲生哥哥,也未免不雅。 不过最后还是我抱起她,放在**。 她的固执让我无可奈何。 我脑海里又想起第一次背她的场景。 她好像比那时更轻了。 “我不胖了吧?”她笑了。 眯起的眼睛都比我瞪大双眼的时候大很多。 我只好和她一起笑。 白光一闪,枕头底下窜出来一阵寒气,白色的光是那么惨淡,隐隐透着绿色。 尖头上驻留的月光更是给了它摄人的魔力,不会有人能抵挡这种死神临近的压力。 我想起那个久久挥之不去的梦魇,余淼向我刺出了匕首。 我没有看她的脸,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和梦境的极度重叠,让我分不出真假实幻。 匕首该是刺在我的左胸吧。 我的心脏将带着匕首一起跳动。 不过那轨迹,没有梦里的飘忽。 我躲开了,下意识地躲开。 匕首没有伤到我,我已经站在了余淼背后,一记手刀,那是我当年练空手道反复训练了不下千遍的动作,砍向余淼的颈动脉……硬生生地收住砍下去的手刀。 余淼已经转过头看着我,眼睛里噙着泪水,嘴唇紧咬。 手里的匕首还是散着寒气,不过,刀尖是向上的。 即便到了我的胸口,也只是她的拳头。 我急忙变手刃为掌心,想制造摸她脸的错觉。 她甩头躲开。 放声大哭。 真的是放声大哭。 我不知道如何是好。 马上,隔壁传来了盔甲的声音,楼梯上也有人下来。 我来不及说话,只好在角落里隐身。 两个女武士撞门而入。 是杨晓慧和莫远君。 她们只看到了号啕大哭的余淼。 我刚才做了什么?我为什么会躲开那一击?两人轻声抚慰着她,哭声慢慢停了下来。 余淼抽泣地告诉她们:“我……我,我梦到哥哥了。 想把,把匕,匕首给他。 结,结果他说我要杀他。 呜呜……然,然后乔哥哥,他来了,他骂我,骂,骂我是奸细,是刺客。 呜呜……”说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莫远君神情异样。 我知道,余淼并不责怪莫远君杀了她哥哥。 不过莫远君就是在心里打了个死结。 或许,她来这里以后,从没有觉得自己杀错过人。 但是看到这个在尸体堆里翻找亲人的小妹妹,内心最薄弱的一环碎裂了。 或许她以后再也杀不了人了。 “淼淼,和我一起上去睡吧。” 杨晓慧以后一定会是个好妈妈。 “不,不要。 我就要睡在这里,等,等哥哥来道歉。” 小丫头半真半假道。 不过我的确是该去道歉。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终于回去睡觉了。 我知道,莫远君一定会难以成眠。 这间房间说话,很容易被她听去。 虽然我很信任她,不过我不想暴露太多。 余淼还在生气。 我从后面抱住她,挣扎几次也就停了。 等她开口的时候,我们已经在我以前的房间。 被子还没有叠,想是后来就没人来过。 “你干吗劫持我!”声音还是太大。 我连忙放食指放在她唇上,“嘘”了一声。 “小淼,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哥哥没有怀疑你啊。 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嘛。 嘿嘿。” 我只好装傻逗她笑。 而且,我知道,当一个人怀疑你的时候,你的第一个答案永远是骗人的。 “哼,你和我又没有关系。 你哪里像我哥哥。” 余淼果然很生气。 “算了。 我来找你不过就是想看看你。 我送你回去吧。 我也该走了。” 我装着很难过的样子。 不过我的确不是很舒服。 “你别哭啊。 我道歉还不行吗?别哭了。” 默默的流泪比号啕大哭还要让我心痛。 我开始后悔晚上要来看她。 “你这些天去哪里了?我哥哥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 呜呜。” “其实……”“他们都说你一个人跑掉了。 因为吃应伟俊的醋,因为薛嫣婷不选你选他。 是不是真的?”余淼的眼泪就像自来水,说来就来,说停也就停了,“我知道我没有薛嫣婷漂亮,你也不能说走就走,招呼也不打啊。” 说着说着,又哭了。 我知道他们一定会给我的离开找个借口,但是为什么不能像陆彬那样,说是性格乖僻离群索居呢?为什么给我一个如此桃色的理由?哪个混蛋想出来的?“薛嫣婷怎么会比你漂亮呢?我怎么感觉相反呢?呵呵。” 她不理我。 我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很担心余淼相信谣传不再理我。 是不是我真的喜欢她?那她怎么想呢?她是不是只当我是哥哥?我能对她负责到底吗?保护她,照顾她?“呵呵,其实,我离开是有原因的。” 我突然变得很严肃,“汉唐帝国那边的伙伴需要我去帮忙。 真的。 我是去做间谍的,不是去玩。 而且,那天我差点杀了薛嫣婷和应伟俊。 一点不骗你。” 余淼愣住了。 呆呆地看着我。 “你说我为什么不相信你?刚才我只是习惯成自然。 你知道我在沙漠是怎么活的吗?”我说得很痛苦。 除了把自己本身遭受的苦难加大了十倍,我还把康广张辉说成只要我一不留神就想毁了我石头的土匪,还把陆彬的遭遇缩短了时间套在我身上,那个救了陆彬的黑衣人成了每晚都会监视我,乘机杀我的杀手。 我告诉她,我连洗澡都不敢脱衣服,身上永远带着匕首。 ,睡觉的时候眼睛都是张着的。 她也知道我在夸张,听到后来都笑出来了。 不过她想象不到我夸张得这么离谱。 女孩子真的聪明的人很多。 但是那些聪明的女孩知道什么时候该装傻。 余淼现在就是装傻,没有点破我故事里的很多漏洞。 “你行了没有?几天不见这么会哄女孩子,老实说,是不是在那里骗了很多了?”余淼那么严肃,让我觉得她是在当真。 或许我该表白一次看看,继续骗自己没有意义。 “淼淼,我是想让你开心点,有点夸张。 不过我的确没有骗你。 你看我头上的疤。” 我捋起杂乱的头发,那里的确有个小疤,是我发烧时倒在地上撞出来的。 因为没有治疗术,所以留了这么个小小的记号。 余淼用手摸着。 果然有三公分左右的疤痕,脸上有些疑惑。 “你知道的,我的治疗术是不会留疤的。 你可以想象,当时的战斗多么惨烈。 我胸口,左腿,都被砍伤了。 右手被闪电打得抬不起来。 最后头上那一击,我拼上命用了个大治疗术。 活是活了,头上的伤还是留了疤,治疗术都不能完全治好。” 我说着,一边用手在身上比划着那些虚拟的伤口。 我指的战斗,原本是陆彬的。 “别去了。 我们回南修罗吧。 如果你不想去那里。 那我们去隐居啊!”余淼说得那么真诚,让我都为刚才骗她感到羞愧。 “淼淼,人活着是有责任的。 我不喜欢的事,若是我适合做,做了又可以帮助很多人。 那我就该去做。” “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法师刺客……”余淼显然和我一样,并不伟大。 但是我决定去卡城卧底的动机,连自己都难以明状。 或许和当初陆彬的想法一样吧。 不过现在看着余淼,我开始动摇,开始迷茫。 我们的童话到底要走到哪里去?“不管怎么说,我已经沾手了。 现在退出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你也不会想要一个不负责任的哥哥吧?”“你去死吧。 你死了就是对我负责了,对吧?还有,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不要乘虚而入占我便宜,以后我死都不叫你哥哥了。” 余淼好像真的动气了。 我一时惊惶,还好很快就镇定下来。 “我保证不会死。 你看我耳垂这么大,不会有事的。” 虽然我拉着自己的耳朵,不过她脸色一点都没有缓和下来。 一位情场高手告诉过我,要表白,最好就只有两个时机。 我只记住了其中之一,现在就刚好是我记住的那个情形。 女孩子很生气。 照他的经验,只要一句“喜欢你”,然后马上一个强吻,女孩子就起码会爱你两年。 当然前提是你脚踏多条船没有被她发现。 当时,他也鄙夷地打量了我一番,说:“不是我看不起你,乔林同学。 是我看死你,你小子这辈子都不敢强吻人家!”其实,我现在连第一个行动,都不敢执行。 “淼淼……”“住嘴,淼淼轮不到你叫!”“我喜欢你。” 我终于斗胆说道。 声音不算很响,不过让她听见是没有问题的。 “是呀,我知道。 你想做我哥哥咯。” “我爱你,不是做你哥哥,是男朋友。” 我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大概是因为开弓没有回头箭吧。 我全说了。 当我两手颤抖着想扶住她的肩膀,并附送一个强吻的时候。 一个黑影冲到我眼前。 我嘴唇一热,温温的,她的手已经勾住我的脖子。 我真的有点害怕,本来该是我强吻她的,没想到我的初吻就这么被她抢了。 随着她的舌头,我笨拙地探进她的牙关。 一阵剧痛传来。 我真的以为她要咬掉我的舌头,难道我又做错了什么?“永远没有人可以取代我哥哥的位置。” 变脸这么快,当时你不说,骗了我的初吻,咬了我的舌头才说。 最毒妇人心。 我脸色一定很难看,舌头前段已经没有感觉了。 “所以你永远不会是我哥哥,林。” 我想起周星驰先生在娶到秋香后的感慨:“人生大起大落之事……”当我听到那个“林”字的时候,我毅然强吻了她,不过她的配合让我少了很多成就感。 一把匕首顶住了我的胸口。 随它去了,现在即便她要刺死我,我也不会放开她的唇舌。 “唔……讨厌!你老实说,和几个女孩子亲过了。 既往不咎,不过胆敢隐瞒,我就……”胸口的匕首轻轻滑动,我吓出一声冷汗。 “倒打一耙,我明明是第一次。 不过你的经验好像很丰富哦。” 本意是想开玩笑的,不过话一出口居然夹带着浓浓的醋意。 “去死呀,我也是第一次来着。” 她明显很委屈。 不过即便她有过男朋友,我也不会在意。 只要看看那脸纯真,就知道她的圣洁。 “我们手都没有牵过,是不是进展太快了?”我佯装皱眉,逗她。 “你……啊……”前一声娇嗔,后一声惊呼。 我当然知道,我下半身竖着一样本不该竖在那里的东西……“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没关系,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真的。 没关系的。” 对我一个牧师来说,解决这个问题很简单。 我按住大腿动脉,轻轻一拔,匕首就出来了。 乘着血还没有涌出来,疗伤术的咒语已经开始了。 “我真的没有想到龙牙匕首这么锋利。 我……”余淼已经要哭出来了。 让我觉得这一刀没有白受。 “淼淼,这是我唯一一次受伤没觉得疼,因为是你刺的。” 我眼睛不大,相应的,应该很聚光吧。 这也是传说中最适合放电的眼睛。 不过话说回来,龙牙匕首的锋利还真不是吹的。 轻轻一按,皮肉就像是自己分开了一样。 我当时只觉得大腿一凉,随后有点麻,裤子有点湿。 空气里开始有血腥味我才知道自己受伤了。 一直到我们回到余淼的房间,她还没有从惊呆中完全醒过来。 “淼淼,我真的得走了。 下次回来一定会来看你的。 你等着我吧。” 我别上两把龙牙匕首,把她轻轻放在**。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又是波光粼粼。 我忍不住低头轻轻吻别。 施用潜行术。 “等等!”余淼掏出她的龙牙匕首,小姑娘想干吗?不会是以死威胁我带她一起走吧?“等等,把我给你的口袋给我。” 还好,只要不以死相逼就好。 我听话地从衣服里掏出那个皮口袋。 看到我一直带在身上,余淼甜甜一笑。 “啊?你干吗?”我吃惊地看着余淼,她把自己的头发割下一束,灵巧地打了个结,放进口袋里。 “你在那里要记着我,不可以和别的女孩聊天,不许和她们逛街,不许去那种场所……”说到最后,声音都几乎听不见了。 我虽然一时想不起来她说的那种场所是什么,不过我想到了那家男女混用的浴室。 她是指那里吗?可是我都去过了,而且我也只能去那里洗澡……不过我不会笨到说出来。 “我知道了。 我该走了。 让我再看看你,等下他们就要拉我了。” 外面的天空已经青了。 我坐在余淼身边,直直地看着她,直到她腼腆一笑,闭上眼睛。 我想,她大概能笑着入睡吧。 虚空中传来召唤我的意识。 我匆匆响应,贪婪得看了余淼一眼。 天旋地转之间,我已经感觉到了逼人的冷气,还有硌脚的沙地。 “快回去吧。 我要睡觉了,今天是我在这里值班。” 陆彬的说道。 “拜。” 我心情非常好,好到了甚至有点轻佻。 我知道自己该收敛一下,否则一定会被看出破绽。 第二五章 卡城今夜风吹血 无语别君来生会 “老板,抱歉,吵醒您了。”刘强在天亮时分端着洗脸水进来,又端来一杯温水。要不是知道他的身份,我一定会被他友善的外表骗住。 “嗯。”我装作不满,“给我去找条裤子。” 我的命令有点奇怪,我也很不好意思。不过我总不能穿着一条有血的破裤子跑出去吧。 “啊?老板是说要条裤子?” “没听懂啊。” “啊,哦,知道了,呵呵,没关系,大家都是男人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看刘强贼笑的样子,我就知道,他误会了。不过我没有必要去纠正他的错误认识。其实,杜澎这种人,肯定不会相信有不沾荤的猫,我自然地让他们知道一些人性的弱点,只能让他们更信任我。对于可以拉拢的人就不必用刀剑,对于一个没有任何缺点的人,只好用道义去感染他,如果那人不赞同自己的道义,只好用刀剑了。我不赞同他的道义,但是我不想让他用刀剑。 新裤子很快就拿回来了。我穿上也很合身。刘强还等在一边。 “你出去吧。”我冷冷地说,让他以为窥视了我的秘密,引来我的怨恨。 我从被子下拿出那条血裤,扔在炭盆上,看着它烧成灰烬。这下安全了。 打开房门,亚麻烧着的怪味传了出去。下楼的时候,我看到刘强嘴角有一丝奸笑,也不去管他。 回到康广的帐篷里又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两人都不在,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不过和我的关系不大。等卡城的动荡过去之后,杜澎还需要一段时间慢慢把私盐市场的口子收起来。在此之前,他们是不会有危险的。 日子过得很无聊。好不容易等到太阳偏西,康广他们回来了。还带来了晚餐。两个面饼和一串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肉。 我们的饭其实都是隔壁家的一个女孩做的。我只听见过她的声音,并没有见过人。从她的手艺来看,以前也一定是个会持家的女子。在这个世界,康广给她安顿了帐篷,让她给他们做饭,等他们行商的时候照看帐篷。她的报酬就是各式衣物,食品,黑石和少许的盐。她也只知道康广他们是行商。 晚饭之后,一个苗条的身影站在门口,“广哥,我来了。找我什么事啊。”就是这个女孩,做的饭很好吃。 “没事,找你一起坐坐,喝杯面茶。反正你就一个人,多冷清。”康广答道。 女孩很信任康广,张辉虽然好色,不过并没有对这个女孩下手。我想着刚刚成为我女朋友的余淼,有点心不在焉。 莫名其妙地一顿晚茶就这么结束了。 女孩走后,康广笑着对我说:“这个姑娘还不错吧。马上要十八了。得嫁人了。” “哦?那老大的意思是辉哥娶她?”我当然知道康广的用意,不过我已经有了我的余淼。即便余淼没有特别强调,专一也是我应该做到的。 “我不行,我已经有了,嘿嘿。”张辉笑道。 “兄弟啊,在这里,你别眼高,玩这个游戏的女孩子少啊。像汉唐,男女比例在三比一左右。就是三个男的才有一个女的。美女也有,早就给人定了。其实你也看到了,她长得一般,但是身材不错啊。” 我知道康广的用意,他怕自己面子不够,让一个像自己妹妹一样的女孩嫁给我,以后我和他也就更紧了。其实我真的对他不会心存恶意,甚至以后为他两肋插刀也不是没有可能,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我觉得她长得很不错了啊。不过我真的不能娶她。”我得找个理由,可是一时想不到妥当的借口。 “没有感情?先定一个,感情以后会有的,你总不能一辈子一个人吧。”康广把我好不容易想到的理由先否决了。 “就是啊,再不下手就晚了。追她的人不少呢。”张辉也在一边撬边。 “辉哥,你真的有了?要不你娶了她算了。” “嘿嘿,我有女朋友了。不能娶了。” “其实,两位大哥。你们听说过晨勃吧?”我豁出去了。自己的清白之身不可破。 “什么?”他们两个都没有听懂。 “医学上的术语,就是指男性早上醒来,**的**。”其实是我从初中青春期卫生教育里听来的,“每个人都有。像我这样的纯情处男,如果没有晨勃,就只有一种可能,**。”说到最后,我的脸滚烫。头也低下去了。 “兄弟,你可别说笑。”看我的样子很难不相信我。康广一脸诚恳。 “没有,大哥,其实我从那天发烧以后,就再也起不来了。”我把头埋得很低,任何人看了都会以为我极度的伤心。然后,我又把早上的事揉了进去,说自己用手怎么试都没用,没起来就出来了,只好让人找了条新裤子。滴水不漏,以后杜澎那里也方便了。 “这……要是在那个世界,我倒是能给你找几个好医生,还有很多偏方。不过这里都找不到那些了。”张辉很热情。 “有,这里还有一个方子可以试试看!”康广说得很诚恳。千万别给我吃什么**啊。 “老大,你是说……带他去……”张辉说得很犹豫。 洗澡?难道他们想让我洗澡的时候看**?这不是很容易就穿帮了吗? “没用的老大,真的,上次我在浴室,看到那些没穿衣服的姑娘,心像火烧一样,结果就是没有反应……”先绝了他们的念头吧。 “不是,我带你去个地方。去了就知道了。”康广拉起我就要走。张辉的神色变得很奇怪。 “兄弟,记住了,有一块写着紫罗兰的牌子不能翻。”路上,张辉偷偷对我说。 我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见我点头,张辉立马就放松了。 左拐右转,终于到了栋木屋前。这栋屋子,并不是在老城区附近,而是在商业区的边缘。我从来没有走这么远,都不知道这里居然还有一栋房子。 “这里叫女闾。”康广笑着对我说,“知道是什么地方吗?” 苍天啊,我当然知道。齐桓公重用管仲变法称霸,一者“尊王攘夷”,二者“工商富国”。尊王攘夷是历史教科书中写得明明白白的。工商富国,其中最让后世为其讳言的就是“女闾”。所谓女闾,就是让齐国烈士的家眷,遗孀,在指定的场所营业,货物就是齐国在争霸战场上掳掠来的列国女子。后世有人考证,后世中的“逆旅”其本源就是“女闾”。 “妓院……”我喃喃道。 “你怎么知道?”康广大奇。我只得把管仲设女闾的典故告诉他。 “呵呵,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行了。你就是废书看得太多了。你看我,也是个大学毕业,就没有去翻过那乱七八糟的书,所以我现在还能提枪跑马……”康广有大学学历我知道,他是学德语的。张辉这个样子也是大学毕业? “行了,小乔,没去过吧。这里也是要纳税的,都是俘虏。听说他们南修罗也有妓院,他们直接叫青楼,就是没文化啊,呵呵。进去看看吧。”不待我反对,康广已经把我拉了进去。 老实说,和我电视里见过的青楼有很大的不同。进门只是一个小小的客厅,一个中年人坐在当中的椅子上,见我们来了,点点头。没有嘈杂的声音,没有鸨母和龟公,只有让人脸红的原始娇声,和几缕风尘味很浓的琵琶和琴音。 康广和张辉显然是常客了。康广对着那个中年人耳边说了几句,那人笑了笑,让我很恼火。随即,又有一个男子端出来一块木板,上面放着许多小木牌,一些写着花名,一些是空白的。道理很简单,空白的一定是有客人了,所以翻了过来。 见我半天没有动手,那中年男子道:“各个都是上品,不好的话免费。你今天第一次新郎,又是老康的兄弟,买一送一。其中还有一个是原装货。” 我看着二十多块牌子,心里一阵绞痛。性本是人性中的一部分,谈不上美丑,现在这样的交易,未免太过肮脏。而且或许还谈不上是交易,那些被迫的女子,她们得到了什么?只是屈辱,无尽的屈辱罢了。 “真的每个都不错,兄弟,随便翻翻就可以了。李老大不是还要送你个原装的吗?呵呵。”张辉现在这副嘴脸让我很厌恶。我此时宁愿自己真的**,也不想去给这些可怜人再增添痛楚。 “咦,怎么没有紫罗兰?”我情不自禁说出了声。本想故意叫张辉特意关照不要叫的那个女子,不料却没有找到她的名字。 “啊?”张辉闻言,脸色聚变,夺过木板,仔细地找了找。果然也没有发现“紫罗兰”。 答案只有一个,她在接客。我已经猜到她就是张辉说的女朋友。其实康广张辉会来这里消遣我不意外,我意外的是,张辉好像是真的动了情。与他一副色狼的行径有点相孛。 “紫罗兰呢?紫罗兰呢?”张辉冲上前,一把扯住那个李老大的衣领。就像一头发怒的老虎。一张娃娃脸全都扭曲在一起,看得我头皮有点发麻。 康广拉过张辉,不理会张辉重重地吐息,对李老大说:“老李,这就是你不对了。我兄弟当初说好了是要包了她的。东西你也拿了。现在你多少给个交待吧。”那声音冷冷的,拳头捏紧时,骨节咔哒作响。 我意识到,今天的祸是我闯的。康广和张辉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老康,你听说我,你说我能做得了主吗?我对不起你们兄弟,我有我的难处啊。”那老李略带哭腔,不过我相信,他可以在下一秒之内变个脸。 “老康,张兄弟,你们也知道,我能开这个,是右相给的脸。卡城的兄弟也都给点面子,否则我怎么活得到今天。今天下午,右相的一个门客,带着王英来了。他点名要紫罗兰。我能怎么办?兄弟,你说,我能怎么办?” 想必那王英不是等闲之辈吧,起码是右相身边的红人。 “我操,王英,你个王八给我出来。”张辉扯开嗓子叫道,连康广脸色都变了。 “啊!”张辉胸口插着一把匕首。漆黑的影匕。 “伟大的创世之神啊……”我一见到血,马上就加以急救,万一匕首穿心,那就连施法的时间都没有了。 看着张辉还有命,我才抬头看到厅中多了一个人,瘦瘦的高个儿,脸瘦削得只有鼻子上有肉。一手叉着腰,一手玩弄着一块石头,抛起接住,抛起接住,像是在卖弄什么。 “下次嘴巴干净一点,不过就是个妓女,她自己都没说给你包了的话。念你是初犯,石头还给你。”阴阴地说完,手里的石头落在张辉的胸口。我还没有看见他转身,人已经飘出很远了。 “我们走。”康广沉声倒。 “三位走好,嘿嘿。”那老李的确很胜任他的鸨公岗位。 回到帐篷,张辉已经可以自己走动了。但是一脸的悲戚。 “婊子无情。你想开点,说不定那个**自己要傍王英的呢。”康广安慰他。 张辉一句话都不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不起。”我终于喃喃道。 “没你什么事,今天的事谁也怨不得谁。”康广道。 “王英那狗贼,我非要阉了你不可。”张辉恨恨道。 我觉得自己不适合在留在这里,借口晚上还要查账,就回酒楼了。 第二天一早,刘强慌慌张张把我叫醒,不管我一脸的不悦。对我说:“老板,出事了。今天早上巡城的人在喝早茶的时候胡侃,说是天不亮的时候,老城城门口挂了两个人,解下来一看,都死了。杜老板的佣人出城买菜,认出其中一个是老板的朋友,就来告诉在下了。” 我一惊,怎么会?怎么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难道是讹传? 等我跑到老城门,尸体已经不在了。 等我再跑回帐篷,只坐着昨天那个姑娘。见我进来了,连忙站起。 “早,康大哥他们呢?”我有些急躁,希望是讹传。 不过女孩的神情已经告诉我,那不是讹传了。“我早上去商业区买菜,路过老城门,围了一圈人,我好奇,就过去看看,结果发现,地上躺着的两个人是康大哥和张大哥。”女孩饮泣着。 我一下子就像瘫了一样,没有安慰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先生。杜老板找您。”门口突然多了一个人。康广他们知道我的真名,其实,起假名的主意也是他们教的。好久没听见有人叫我“陆先生”了,有点不习惯。 “知道了,你先去吧。我马上到。”我淡淡地说。 “你能照顾自己吗?不能的话,我来帮你吧。”我很诚心地对她说。我也的确愿意照顾康广的干妹妹。 但是女孩很好强,表示不必。我也不好强求。最后告诉她,我很喜欢吃她的饭菜,希望以后一天三顿还是能帮我做好了送来。她点点头答应了。 “杜兄,唉,我朋友他们……”我一脸哀伤,没有丝毫做作。 “陆兄弟,我知道了,人是我让人埋了的。卡城已经明令禁止私斗,可是,你看这……”杜澎也很难过一样。 “哦,对了,知道凶手了吗?”杜澎问我。 我苦笑一声道:“我?我怎么会知道?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一个小牧师,能给他们报仇不成?” “唉,说的也是啊。我们这些商人,有什么力量?总归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杜澎感叹道。 “对了,杜兄,我想继续住我朋友那里,要不要什么手续?”帐篷里说不定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而且多了一个私人空间。 “呵呵,法律没有遗产法方面的内容规定啊。不过你可以证明你住在那里就可以了。真的有人去抢房子,我们也没办法啊。” “也是……” 百无聊赖地从杜澎那里出来,一点成果都没有。尸体也看不到了。 我还是第一次到自己的茶坊。是一座小平房,不过里面地方倒是不小。被隔成两个区域,一个自然是有钱人的圈子,还有一个则是平民圈子。来人都很自觉,没有特别的标识,却没人乱坐。我现在就坐在两个区域交接的一张桌子上,喝着一种果饮。 陆彬来了。他说他每天都会来。我就是在等他。 “王英的资料带来了吧?”我没有抬头。 “唉,你怎么知道我知道是王英干的?”陆彬反问我。 “你思维敏捷,条理清晰,分析问题独到,考虑事情全面。来这里几个月,与其说是你投靠杜澎,不如说是互相利用。老城门口吊了两个死人,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我乘机恭维,不过不算吹牛。我想问题海阔天空,但是远不够他们这些在社会上滚了多时的“老人”们有条理。 “你夸你自己呢啊?王英是个高级盗贼。动作极快。匕首是影匕。嗜好是女人,而且很变态,喜欢玩有夫之妇。夜夜春宵,天一黑就找不到他人了。是右相的人,为右相刺探情报和暗杀。最近很得宠,勾引右相的情妇,结果右相送给他了。” “那看来我杀他还有奖金拿了。呵呵。不过既然他刚赚了个女人,干吗还去嫖妓?” “你什么意思?他昨天去嫖妓,那是因为一个右相门人,想拍他马屁。说紫罗兰有男人了还出来卖,结果他就被骗过去了。又当面被人骂王八,你想,他一直是让人家当王八的啊。呵呵。” “呵呵,右相想杀他了,我给右相当一次杀手,也让右相帮我点小忙。今天晚上我去见右相。明天早上,最迟后天早上,王英的尸体就会在老城门上了。你见到尸体,派个小弟去领赏金,然后让他把赏金交给紫罗兰。” “看不出,你倒是个好人哦。还负责照顾朋友的遗孀。呵呵。” 当夜,我把所有东西都转移到了康广的帐篷里。吻了吻余淼的秀发,希望她可以为我祷告。我对今夜的行动也不是很放心。穿上法师刺客的黑色法袍,这件是陈诚新给我的,有腰带,而且更像裙裤,显然被人改过,不过穿着还是很舒服。我别上龙牙匕首,戴上了兽皮头罩,只有眼睛和嘴鼻留在外面。拿了勾爪和绳索,心里有点紧张。不过好友的遇害更让我激动。 看看一切都准备妥当,月亮也已经升到了半空。我决定行动。如果顺利,我还可以抓紧天亮前的时间,再办一件事。 城里有人巡夜,不过那些人并不相信敌人会突然出现。事实上,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如果在大漠深处,王英也未必能如此轻松就解决康广他们。很轻易地绕过守夜的人,来到老城城下。陆彬不会搞错,我现在只要从这里翻过了墙,三层的石屋,门朝南开的就是右相府邸。我现在就是去找右相。 抛出勾爪,拉了拉,确定可以支撑我的体重,开始网上爬去。说来有趣,这在原来,你告诉我我可以做到,我一定以为你是疯了。长期的阅读不运动,使我的身体反应迟钝,而且赘肉成了我运动的障碍。到了这里,职业能力的开发,以及多次的苦难,我的身体更为协调,而且人也越来越精壮。 陆彬觉得我来找右相太过冒险,我也觉得。不过我既然决定了要为康广他们报仇,所以我就要把害死他们的人都杀掉,一个不留。如果单凭自己去杀,很容易造成恐慌,一旦全城戒严,我要行动就更麻烦了。现在,右相就是一个可以帮我避免或者是解决麻烦的人。 “咚咚咚。”深夜里,敲门声传得很远。那是我敲响了右相的家门。 第二六章 风吹沙走暗影闪 天高云淡血旗飘 “你谁啊?”看门的似乎被吓了一跳。 我知道,对付这样的人,不能比他软,不然他就骑在你头上。 “滚开。 否则你主子不会让你看到明天的太阳。”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没有再理他,直接用了一个晕眩术,他软软地倒在地上。 我一进门厅,立刻就被一群人围住,有法师,也有武士。 或许这个就是凶险,只要我的舌头不够用,我就得死在这里了。 “你是什么人?胆敢跑到右相府邸来撒野?”一听就知道是个奴才。 我懒得理他,起码该出来一个有点地位的。 那人的脸面有点挂不住了,刚要喝令动手,我看见他举起的手被人按住了。 “这位先生,请问你来这里有事吗?为什么要杀我们的人?”是个很柔和的声音,声音里还带着笑意。 好恐怖,一半是因为说到“杀”字的时候笑意最浓,一半是因为她是个女的。 “小姐,我没有杀人。 只是让他早点休息而已。 我来,当然是为了见见右相阁下。” 我故意哑着嗓子,并保持着礼节。 她如果下令杀我,我马上就是一堆肉糜。 “啊,原来是来见右相的啊。 你跟我来吧。” 如此顺利让我诧异,难道还有陷阱不成?算了,既然都来了,而且都走到这步了,回也回不去了。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先生这么做好像很不理智哦。” 她没有带我去见右相,只是带我到了二楼一个房间。 不过我相信她对我不会感兴趣,对我好奇的该是右相,虽然我看不见他,但他一定能看见我。 “我不算君子。 正因为我不是君子,所以我更不会身处险地。” 我本来想微笑的,不过想到自己戴着头罩,笑了她也看不见,只得在声音里传出我的善意和笑意。 “呵呵,你很自信啊。 难道你没有感觉到他们的杀气?若不是我,你可能都死了。” “呵呵,我不是自信,我是相信右相,能坐这个位置,肯定很有头脑。 至于杀气,呵呵如果能杀死人,我可以放出比他们强十倍的杀气。” 我后面一句明显在吹牛,不过这种人,见多了狂人。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让她领略了你的实力之后,再谦虚。 为了让她给你施展的机会,你只有比以往所有人都要狂。 “你这么晚来干吗呢?白天不好吗?起码大家不必特意为了你换衣服。 呵呵。” “但是我如果白天来,那就要特意为你们换张脸。 我考虑了一下,与其自己换脸,不如让你们换衣服比较方便。 呵呵。” “咯咯咯,你很真幽默,请坐啊。” “谢谢。” “喝茶吗?茉莉花茶哦。” “不必,我想开始谈正事。 虽然和你聊天很有趣。” “你可以说了啊。” “见到右相才可以,而且你可能还不能在旁边听。 真的抱歉。” “和我说是一样的。 你性别歧视?”声音一下子有点寒。 “当然不是,你在右相府里的地位这么高,和你说话是我的荣幸。 不过我要和右相做笔交易,不知道你是不是可以代替右相拍板?”“什么交易?”“关于女人和生命的交易。” “别这么玄乎好不好?直说吧。” “右相阁下。 我知道您等于在这个房间。 但是我不知道您身边还有什么人。 如果只有您一个人,我不介意把我的来意同时告诉你们两位。” 我站起来大声说道。 那女子半天没有动。 此时,门开了,走进来一个矮胖的青年。 我感觉比我还要小。 这个世界疯了。 “你找我?朋友。” 那个声音的确是小孩的声音。 “您好,右相阁下。 很抱歉今天影响您的休息。” 我微微施礼,“如果我告诉您,关系到两条生命,而且是您身边很近的人的生命,我们是不是有资格进密室去谈?”“我这里没有密室啊,呵呵。” “呵呵,那换个说法,就是刚才你呆的地方怎么样?”刚才他就在壁炉后面的密室,那火光突然的转暗,又无故再亮起来,说明密室的门的开启,要变动柴堆的位置。 我伸手指了指壁炉。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过还是愣住了。 “那里呆不下两个人。 这里肯定只有三个人。 你我她。 你可以放心说。” “我帮你杀王英。 你的权杖借我玩三天。 三天后一定会完璧归赵。” 我终于说出了交易的内容。 对于一个身处绝对劣势的说客来说,能说出交易条件,他就成功了一半。 让对方默认这个交易,你就成功了。 如果对方痛快地答应,或者反对,只是你死的早晚时间上的区别。 我不怕他会断然拒绝,因为他也想王英死。 “嘿嘿,第一,我不想王英死。 我养他很费钱的。 还送了我的女人给他,他一死,我就亏大了啊。 第二,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要什么?右相的权杖可以单独调动五十人的军队哦。 胃口别太大。 朋友。” “你没有把我直接拉出去杀了,就说明你想王英死。 这个我实在不必和你过多争论。 你现在就是想让我换个价码而已吧。 呵呵,不过我不换,我就是要右相的权杖,左相的我都不要。 只要你的。” 我已经没有必要用敬语了。 他不会杀我了。 “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怪想法。 明天王英来见我的时候,我会告诉他今天的笑话,呵呵。 你走吧。 我不为难胆子大的人,不过你也别太嚣张哦。 呵呵,朋友。” “我杀了王英之后,会找人来拿权杖。” “万一你死了呢?”那个美媚终于又开口了。 “你们就不必用三天时间担心自己的权杖了,呵呵,但是小姐要担心自己的贞洁一辈子哦。 呵呵”我意识到我的玩笑开得太过火了。 马上隐身,施用穿墙术。 “啪~”一记耳光,很泼辣啊,虽然带着头罩,**在外的部分脸颊还是被打到了,火辣辣地疼。 “不必送了,呵呵。” 因为那记耳光,我的施法被打断了,好在最后还是活着回到了帐篷。 重重喘息着,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去抚摸鬼门关的门钉,虽然刺激,不过以后不可以再来了。 今天真的是侥幸。 我甚至都不知道右相是男是女,就这么冲过去了。 以后保证自己的头脑冷静是我的首要任务。 不过今夜也有了两个特别的收获。 右相的那位“姐姐”,是一个等级在五十五左右的斥候。 她冲过来打我耳光的时候,我绝对还在隐身状态。 而且那个速度,只有浪人转的职业才有可能。 另外,我本不过是想说王英是个色狼,却挑起那位“姐姐”如此激烈的反应。 想必王英和这个“姐姐”有很大的仇怨,而且还很可能是有关女性贞洁方面的。 王英死前一定要问出来,也好多一个筹码。 现在,月亮还没有当空高挂,我该去女闾了。 只是,这可能是比去右相府更没有把握的事,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白跑一趟的可能性不小。 稍微休息了一下。 整理了衣装。 外面很冷,过多的衣服又会让我的行踪变得明显,只好忍了。 路上,那些巡夜的似乎都是普通人,我虽然是潜行,但是从他们旁边擦过,他们也没有一丝反应。 如此,要他们巡夜不是纯粹装个样子?女闾是在右相支持下立足的。 既然右相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斥候,女闾那边就不太会再有一个。 陆彬说斥候是国宝,目前一共只有三个在卡城,我想,左相和执政官总不会让右相一个人独揽国宝的。 剩下两个很可能是一家一个。 以后所有的安排,都尽量放在杜澎举事之后吧。 压力可以小很多。 等我跑到女闾,夜更凉了,衣服里面出了汗,风一吹,不由打了个冷颤。 不知道在此留宿的都是些什么人。 康广常来这里,想必一夜的花费不会太巨大。 否则就与他财不露白的原则相违背了,而且他那么理性的人,也不会把巨额资金用在妓女身上。 女闾木屋,白天不过是匆匆一瞥,并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 夜色里,伴着浓墨般的幕布,配上沙漠里狂风路过的呼啸。 两米来高的门洞,赫然成了吞噬生机的巨兽的嘴。 我就站在这张嘴里,我不想惊动任何人,我知道,门马上就会开了。 我可以随着开门的人一起进去。 我之所以那么肯定门会开,是因为我听见远处传来骆驼的响鼻。 紧接着,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也离我越来越近。 卡城专门有租车的机构,租金也不算昂贵。 只有真正的富贵人家才会有自己的私车。 城里一般没人会租车,起码几天来我没有见过。 所以我大胆地猜测来人用的是自己的私车,非富即贵。 现在,我就可以跟着这个女闾的财神一起进去了。 因为他已经下车了。 但是我犯了一个错误,一个很愚蠢的错误。 我把别人都当作了傻瓜,其实自己才是最傻的傻瓜。 在这个实力决定一切的世界,只有真正有力量的人才能首先保护好自己,才能生存下来。 或许真的有高手与世无争,蜷缩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但是在卡城。 能得富贵权势的人,必定不是庸手。 这个人就绝对不是庸手。 我白来了。 甚至可以说是白来送命了。 现在即便想用穿墙术逃跑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我暂时不能隐身了。 来人是我的克星,一个斥候。 我不知道是我倒霉还是别的什么。 一晚上居然碰到两个克星。 如果这个斥候的等级不高,或者仅仅是个斥候。 我都不会怕他,因为他的随从只有两个,而且看起来都不是法师,我即便打不过,也能逃走。 但是他是斥候,同时还是个剑舞武士。 剑没有挂在腰间,而是放在车上的。 当他朝我射来骇人的目光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被看透了。 当他突然从车座下拔出两把长剑的时候的,我就知道,今夜凶多吉少。 我的第一次夜袭。 我昨天前天才告别我的女朋友。 但是上天显然没有因为我耳垂厚重眷顾我。 剑舞武士的攻击速度仅次于盗贼,看到那白光如流荧般飞舞,我的心头越来越沉重。 我被逼得甚至无法拔出腰间的龙牙匕首。 父亲告诉我,人绝望的时候一定要往好地方想。 现在我想到了,他的剑只是很普通的剑,尽管他实力比我强,但是用这把剑,他不可能一剑刺穿我的要害。 但是我,我的匕首可以砍断他的剑。 当我第三次探手去拔匕首的时候,他的剑终于划过我的手臂。 如果他用的是把好剑,我今天死定了,可惜他没有。 他用的剑可以说是把钝剑。 我感觉到剑刃划过时上面的一个个凹口,很好,剑创五公分,还在往上拉。 十公分了,疼痛开始侵袭我的大脑神经。 马上就要到头了。 的确,到头了,我的右手臂被划开了一道二十公分的伤口。 他的剑完成任务,离开我的手臂,在空中划个圈,开始第二次的美术作业。 不过他也很吃惊,本来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事没有发生。 刚刚离开的剑,撞到了我交错伸出的左手掌。 我抓住了。 我两只手都抓住了。 左手里是他的剑,右手里是我的匕首。 如果不是他的剑太长,我们相隔太远,我就可以马上划破他的小腹。 他的左手剑已经完成了空中的圆弧,朝我的右肩砍来。 没有金铁交鸣的巨响。 他的剑已经断了,断剑还是画出一个漂亮的圆弧,从我右乳上斜拉下去。 我的左手不得不松开,因为我感觉到他用力转动刀柄,我不想自己的左手被切断。 他大概没有想到我的顽强和自残式的招式。 退后一步,看了看手里的断剑,道:“你是谁派来的?”我也往后跳了一步。 哑着嗓子道:“我来寻欢而已,你干吗动手?”左手掌上的创口深可见骨,不过我还是用力握紧了另一把龙牙匕首。 当日是我主动来杀你,今日却要你来保护我的性命,这也是天道的轮回?“说实话,我答应让你死后入土为安。 哈哈。” 他只是断了一柄剑,现在当短剑使,更让我难以防范。 但是我已经受了三道伤,胸口火辣辣地疼,几乎让我站立不稳。 此时我不能用牧师的疗伤术,如果用了,祷文还没有念完,他的长剑已经能穿透我的胸口。 他冲过来需要几秒?能否让我完成一个暗影闪电?赌一把。 我心里在苦笑,我讨厌赌博,讨厌赌徒,但是我今天已经进了两次赌场,都是阎王坐庄。 双手的结印在胸前变化。 嘴里的咒语也快到一半了。 他冲了吗?如果我真的开始施法,除了外力打断,自己是不能停下来的。 “哈哈……”他冲了,他就是在等我这个法师刺客施法。 他冲过来的速度绝对不是武士的速度,而是斥候的速度。 攻防移动,他占据了速度的绝对优势,他没有道理不赢。 不过他也把我当作了傻瓜。 若我不记得他是斥候,我怎么会站着和他硬拼?得意忘形或许就是说他,他忘记了自己剑舞的“形”。 一把轻灵的剑舞剑,被他当作了砍刀。 或许砍掉别人的脑袋很畅快,但是现在,他以斥候的速度冲过来的时候,长剑被挥到了脑后,正门大开。 我是法师,也是刺客,我也有我的速度。 右手的龙牙匕首插进了他的喉咙。 我几乎没有感到阻力。 我为自己的一个小计谋得逞而高兴,假装施法,等待他的进攻。 《孙子兵法》上的“以正合,以奇胜”就是如此吧。 人总是在血习进步的。 真的,是血,不是学。 他临死之前的眼神让我忘记了后退,结果,他的断剑刺进了我的腹部。 我甚至感觉到胃都被刺破了。 那力量,如果只是一根粗木棒,或许都能捅进去。 “伟大的创世之神啊……”我不想死,我已经不能对父母进孝,怎么能对兄弟们不义?又怎么能让余淼在微笑里心碎?我才离开她三天……我现在可以说是穷途末路了。 疗伤术让我的三道伤口愈合,温暖的光明力量在我体内代替血液的循环。 但是腹部的断剑,我不敢拔出来,只好看着皮肉在把剑固定在身体上。 我没用瞬间移动,万一精神涣散,或许会被时空的巨流撕裂。 当我摸回自己的帐篷。 我真的想永远这么睡过去,不过,先要让我看看余淼。 所以,我第一次躺在**施法。 施放完那个召唤魔法之后,我甚至差点熬不住对方的回应就昏睡过去。 “醒醒吧。 喂,怎么样了?”陆彬终于来了。 看到他,我感觉看到了生的希望,微微一笑,晕过去了。 等我再次醒来,陆彬守在我身边,让我感动不已。 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腹部的那把断剑。 要想把它拔起,恐怕会比刺入时的疼痛更加剧烈。 “你到底去杀谁了?王英会用长剑?”陆彬一脸不解。 可我又何尝知道我杀了谁?“现在的断剑怎么办?拔出来的话会不会撕掉旁边长好的皮肤?”“说不定还会带出一块块脂肪呢!”陆彬很严肃地说道。 “别吓我,我会被吓死的。 你就是凶手。” 我已经要崩溃了,不过往好处想,现在又少了一个克星。 “你等着,我有办法了。” 陆彬突然很兴奋地跑了出去。 片刻之后,陆彬拿着一大块兽皮。 我疑惑地看着他。 龙牙匕首很轻松地砍掉了长剑的剑柄,肚子上就像生出一只银色的角。 “好了,现在可以手术了。 呵呵。” 陆彬在兽皮中心部位开了条口子,把露出的剑套了进去。 “你不会是要用这个按住我的皮肉,然后拔剑?”我很害怕,那剧痛说不定可以直接杀死我。 “那有什么办法,又没有麻药。” “如果有个元素使在这里就好了,说不定可以用闪电让我麻木一会。 你干吗不是元素使啊!”“元素使的小闪电现在可以杀你三次。 我是德鲁依,等会你晕过去了我还要帮你疗伤,知足吧。” 我嘴里咬着一块厚厚的亚麻布,免得等会痛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陆彬开始拔剑。 并没有使劲,光是皮肉**的痛感就让我满头大汗。 “换个姿势,我可能还要用刀割破你长好的组织。” 陆彬不过是通告一声而已,我根本不能反对。 现在他骑在我身上,两个膝盖夹住剑的两边,手上缠了布,凝神静气。 我等得受不了了。 你用刀砍掉人家的脑袋,他不过是疼一下,但是你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那种恐惧的滋味会一直持续着。 现在就是。 “你快点啊!”我忍不住了,取出口中的布团嚷道。 “要不要把你的手脚捆起来?”陆彬说的也有道理。 等他捆好我的手脚,又开始了那个姿势。 我只好尽量放松,一呼一息,最好等会能不晕过去。 我想着《军神》,初中里学的语文课文,刘伯承做眼科手术,不打麻药,割了七十二刀都没有晕过去。 人的极限是可以自我挑战的。 “谁!”陆彬猛喝。 我下意识里知道那是转移我注意力的办法,还是不自觉扭头往看过去。 接着是水罐落地打碎水溅出来的声音。 刹那间,我的注意力真的被完全转移了。 一阵剧痛又把我拉回了伤口,我努力想着余淼,想着童话城里的花草树木,想着赵石成的茶香……“伟大的创世之神啊……”我没有晕过去,剧痛之下,我感觉到血喷涌而出,说面剑已经离开我的身体。 “咣!”断剑被扔在地上,陆彬疗伤术的咒语也开始在帐篷里缭绕。 那是我听过的最美妙的音节。 最后,我以一个“圣洁祝福”收尾。 神经高度紧张和剧痛的侵袭让我头痛欲裂,现在总算好点了。 我和陆彬两人都像做了剧烈运动,喘着粗气。 “你可以下来了。” 我提醒陆彬,又转头向门口的女孩道,“抱歉,没吓到你吧。 你怎么来了?”陆彬站定,捡起地上的断剑给我看,上面真的还挂着几块小碎肉,夹杂着血腥,我差点吐出来。 “我先走了。 你自己处理吧。” 陆彬的眼神很怪,难道他在暗示我杀人灭口?女孩还呆呆地站着。 我身上开始有点力气了,看来今天的劫难已经过去了。 “天快亮了,我来送早点,听到这里有人喊……”女孩被吓得不轻。 我记得牧师有种魔法技能,可以让动物恢复平静,消除敌意,不过我没有学过,不然现在或许可以让这个女孩安安神。 “陆先生起来了吗?陆先生……”一个陌生的声音越来越近,明显他已经朝帐篷走来了。 第二七章 午后斜阳知君意 点点余辉点点红 电**闪之间,我已经从**一跃而起。 拉过门口的女孩。 她还来不及尖叫,已经被我推倒在地,刚好压住了地上的断剑和血迹。 “嘶……”的一声,她的上衣也已经被我撕开。 她开始叫了。 门口传来脚步声。 “陆先生……你这是……”来人的声音很不悦,他一定很鄙视地看着我压在一个少女的身上。 “什么事?”我发现身下的女孩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也就放开了她,站了起来。 “杜老板找您。” “走吧。” 我先把来人推出帐篷。 回到女孩身边,低声道:“帮我收拾一下,谢谢。 哦。 刚才,抱歉。” 没有看女孩的反应,随手换上一套张辉的衣服,有点大。 带路人先上楼通报了,留我一个坐在一楼的客厅。 过了一会,杜澎走了下来,一脸坏笑,想必他连续两天都收到了我是个色狼的报告。 “杜兄。” 我起身行礼。 “抱歉啊,陆兄,这么早把你叫来不好意思,呵呵。 不过你好像醒得也很早嘛。” 杜澎全知道了。 如此一来,我的名声就被破坏了,对他来说,利用价值就小了。 不知道是否值得庆幸。 “放心吧,我们是兄弟,我怎么会撒播出去呢?嘿嘿。” 我的脸色依然很难看。 冷冷道:“杜兄这么早找我来是……”“因为,我找到了杀害令友的凶手。” 杜澎说的很轻,给我的震动却不小。 “唉,别告诉我。 我会想杀了他的。” 我脸上的兴奋马上被沮丧取代。 “真的杀了他又有何不可?”“啊?可是,你觉得我有这个能力吗?”不会是这个家伙已经发现什么了吧?难道我的马脚露了?“现在他连个普通人都不如啊,呵呵,呵呵呵。” 杜澎的笑让我毛骨悚然,他已经对王英下手了。 “怎么?什么意思?”“你听说过王英吧?”杜澎问我。 我佯装想了半天,道:“好像听说过。 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哪里听到的。” “昨天在女闾……”啊,他连这个都知道了。 “啊!想起来了,就是他伤了辉哥的。 好像是个瘦瘦高高的人。” “对,就是他。 我现在把他交给你。 随你怎么处置。 放心吧。 他的石头已经被毁掉了,右手和右脚也不知怎么断了。 唉,可怜啊。 呵呵”杜澎想干吗?“杜先生对在下有恩,在下必当誓死相报,可恨自己没有缚鸡之力。 若杜先生有什么差遣我能做的,请千万交给在下。” 他要的不就是我这句话?“陆兄,何必那么客气?不过我现在的确需要陆兄帮在下的一个忙,不过放心,在下不会让陆兄身处险地的。” 我知道杜澎的计划极其庞大,错综复杂。 不知道我在扮演什么角色。 “哪里,杜兄尽管说。” “我看陆兄文采飞扬,见地不凡。 今天下午,想请陆兄去酒楼会个朋友,不过不能透露是在下的意思。” “哦?谁啊?为什么不能告诉他是你让我见他的呢?”“左相。 在下和他有些间隙,不方便。” “哦。 那他不肯见我呢?他地位那么高。 还有,就算见了,谈些什么?”“所以只有陆兄可以帮忙啊。 左相还没见过陆兄,只要陆兄不表明身份就行了。 而且左相这个人喜欢附庸风雅,陆兄只要和他闲谈一个下午就可以了,随意谈什么都可以。 我这里没有陆兄这样的雅客啊。” 难道是要我拖住左相,他可以去做些什么事?“好吧。 在下尽力而为。” “再有,陆兄,色是刮骨钢刀,呵呵。” 我脸上一红,道声告辞,走了出去。 回到帐篷,地上已经干干净净,一点都看不出有过血迹。 女孩子办事就是细心,我发现**的兽皮也换过了,沾血的已经换到了下面。 中午,女孩过来送饭,我强留下她一起吃。 她婉拒几次,见我坚持,只好留下。 “昨天晚上,我去给康大哥他们俩人报仇。” 见她低头不语。 我只好先说话了。 “谢谢。” 话音里有些颤抖。 “他们也是我的朋友,不过我是个牧师,杀不了他,自己还受了那么重的伤。” 杜澎很快就会把王英带来,我也不想让她知道昨夜里的命案和我有关。 “有这份心就好了。 两位哥哥一定很欣慰了。” 说着,我看到一滴眼泪掉进饭里。 “他们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以后你就当我和他们一样吧。” 我又有了一个妹妹,希望以后可以平安。 “嗯。”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陆机。” 其实昨天康广倒是介绍过的,但是我没有记住。 “我叫李敏。 呃,我好像听见康哥张哥叫你‘小乔’啊。” 这个问题当然不能告诉她。 “那是因为,我在游戏里的名字叫‘乔木成林’,大家简称叫我‘乔木’,或者‘木头’。 康大哥他们习惯了,就叫我‘小乔’了。” 很简单,女孩子其实真的很容易骗。 “哦。” “以后家里少了什么东西就告诉我吧。 我会带回来的。 听说你还帮人家洗衣服?以后不必做了。 自己照顾好自己,我或许意识不到。” 我的确很有哥哥的样子,比她大五岁,就是成熟不少。 “嗯。” 大概还不熟悉吧。 一顿饭,她的回答很少,一般都是“哦”“嗯”之类的语气词。 “好了,谢谢你的午饭。 麻烦你收拾了。 我去酒楼看看,有事在那里找我。” 来到酒楼,客人不多。 刘强见了我,马上迎上来,道:“老板,左相来了。 三个人在楼上包房喝酒。” “哦。” 我想了想,道,“给我安排隔壁的房间,不要叫我老板。” “知道,都预备好了。 杜老板吩咐的。”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会不会现在上了杜澎的贼船,以后再也下不来了?酒楼的隔音并不好。 我没有听见隔壁有人说话。 看来左相没有客人,另两个想来是他的保镖。 “洛阳城里风光好,洛阳才子他乡老。 柳暗魏王堤,此时心转迷。 桃红春水绿,水上鸳鸯浴。 凝恨对残辉,忆君君不知。” 这本是晚唐韦庄的思乡之作。 既然左相喜欢附庸风雅,不管是不是有真才实学,都该会对我大声诵出这阕《菩萨蛮》有点反应。 而且他现在独自饮酒,不是因为思乡,就是因为思政,有一半的机会对他的胃口。 “春风疑不到天涯,二月山城未见花。 残雪压枝犹有桔,冻雷惊笋欲抽芽。 夜闻归雁生乡思,病人新年感物华。 曾是洛阳花下客,野芳虽晚不须嗟。” 隔壁很快传来欧阳修的七律。 先是透露自己政治上的不得志,再因此听到夜归的大雁,引起浓浓的乡愁。 更巧的是,他选七律的尾联“曾是洛阳花下客”,来答对“洛阳城里风光好”。 可见此人并不是附庸风雅,的确是下过心的。 “先生,前面是您在吟诗?我朋友想请您过去聊聊。” 门口一个女声,清脆悦耳。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当官的都要配一个女秘书。 难道这种恶习到了这里都没有撇清?“呵呵,有缘相会,无缘错过。 我点的东西都要送过来了,就不走动了。” 我说得很傲气,等会即便他摆出左相的头衔,我也要顶一顶。 “先生,如果我朋友腿脚好的话,一定自己过来的。” 声音里有些不满。 我开始重新考量,左相的腿脚不好,行动不便,那他靠什么维持着左相的座位?看来他的头脑不容忽视。 这个女的口口声声说是他的朋友。 那就不是部下了,为什么帮他?有多深的实力。 “啊,抱歉,是我心胸太窄了,呵呵。” 我站起身向门口走去,跟着那名女子。 进了左相的包房,总算是向成功又跨出一步。 “你好,杨思远。” 左相是个看上去很斯文的人,不过杜澎给我的阴影太深,以至于我对斯文人都抱着一份戒心。 “你好,陆机。” 我们握了握手。 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坦诚。 不过我不会光凭这点就信任他。 杨思远,也就是汉唐的左大臣,掌管着卡尔塞克特,或者说是汉唐帝国的内政外交。 就是这样一个青年,坐在自备的椅子上,两条腿细细地,看来已经很久没用了,连肌肉都已经萎缩。 发现我在看他的腿,杨思远很爽朗地笑了:“以前出了场车祸,腰以下就不是我的了。 都十五年了吧。” “抱歉。 我不是有意的。” 我觉得很奇怪。 在原来的世界,我是近视眼,虽然度数不深,但是眼镜是拿不掉的。 来这里以后,我非但不近视了,而且视力还很好,晚上都能看得很远。 为什么他不能在这里站起来呢?“没关系。 我不介意的。 呵呵。 多亏了她。” 杨思远笑着拉了拉那个女子的手。 “我残废以后很自卑,后来连学校都不去了。 呵呵,我现在还是初中毕业。 不过后来碰到了嫣然,我的生活才开始复活。” 杨思远说的很平静。 我可以理解一个下半身瘫痪的人的自卑,也知道,爱是唯一能化解自卑的药剂。 “我不喜欢出门,开始是自卑,后来是习惯。 所以我有比别人多的时间读书,读所有我想读的书,呵呵,不客气地说,我对自己的读书量还是很自负的。” 杨思远笑着看着我。 “我父母工作忙,把我锁在家里,开始是被迫,后来是习惯。 我不喜欢和人说话,喜欢一个人静静看书。 所以我多少也读了一点书,呵呵。” 有了一个共同话题以后就谈话就方便多了。 杨思远是一个很纯粹的读书人,出身在膏粱之家,衣食无忧。 二十岁的时候,那个嫣然成为他的私人护理,两人日久生情,化解了他心中的冰层。 以后就多了红袖添香夜读书的快乐。 后来网络游戏兴起,两人又相伴江湖,直至《魔剑》。 相比之下,我的读书生活好像枯燥了点。 四个人围坐一起,主要是我和杨思远在说话,他很健谈。 嫣然很乖巧地坐在一边,每当杨思远说话的时候,她总是浅浅地笑着。 还有一个比我年龄小的男孩,一直没说话,他们没有给我介绍,我也不方便问。 但是我从他眼里读到了烦躁和不耐。 “左相!”有人推门而入,我们四人同是一惊。 “你是左相?”我打破尴尬,表现得很诧异。 此时,要我再欺骗他已经很困难,但是为了给前面园谎,我不得不骗他。 在我看来,和赵石成论茶,和他谈天说地,都是人生快事。 “呃,抱歉,我觉得这和我们交朋友没有关系,所以没说。” 杨思远如此说道,更让我觉得有愧于他。 “没关系,白衣卿相自可傲笑王侯。 呵呵。” “呵呵,如果陆兄不嫌弃我这个残废,我们就交个朋友吧。” “怎么会,不如我拜你为师好了,呵呵,你可以多来教导我。” 有开玩笑的成份,不过他的学识是我不可比拟的。 刚才的聊天,真的有老师教学生的感觉,我就是学生。 “哪里!”杨思远和我客套两句,又转头对来人道,“发生什么事了?”“左相,华夏那边有人要来见你。” “那也不必这么着急吧。 呵呵,又不是没见过。” 我觉得左相更有大臣风范,右相相比较而言似乎嫩了点,而且身边没有一个有力的参谋。 大概也正是如此,左相会成为杜澎的仇人。 当然,我还不会幼稚到以为坏人的敌人就是好人的地步。 其实杜澎除了比较阴险之外,也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溺爱女友大概也可以算他充满爱心。 “那我先告辞了。 你忙吧。”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不必,这里都是朋友,若是公事,让他明天早上到行政楼来找我。” “不必了,是私事。 想找阁下聊聊而已。 哈哈。” 我的心也因为这个声音凝固。 第一次和他相见,我在城头,他在城下。 第二次和他相见,他要杀人,我要救人。 第三次和他相见,我是汉唐左相的座上宾,他是华夏外访的武官将军。 我和他好像一直都是对立的。 “不过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吧。” 杨思远似乎很不喜欢这个人。 “当然,我也不喜欢和书呆子一起发酸。 呵呵。” “那你来这里打扰我们是为了什么私事?”“哈哈,看了阁下派人在墙上刻的笑话书,有点感触,所以来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汉唐号称的“宪法”。 “你……”那个孩子满脸通红地跳了起来,被杨思远拉住。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为什么来这里挑衅,难道会和杜澎有关系?是不是想得太远了?不过我总怀疑杜澎的背后就是南修罗,也就是所谓的华夏共和国。 “算了,不逗你们了,真的动手,你们全上都未必是我的对手。” 他一脸的鄙夷。 “可是实力不代表什么问题。 公道自在人心。” “希望今天晚上的刺客能被你这样说动。” “你说什么?谁派的刺客?”是嫣然,她很关心自己情侣的安危。 我也很关心。 “我得到线报,因为今天我们华夏使者团的到来。 有人为了给我们洗尘,决定在子夜送上左相的尸体。 呵呵。” 他笑得太冷了,房间里差点都结冰。 不过他没有仔细看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认出我了。 “我们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礼物,所以先来通知左相,若真的很想到我们下榻的地方做客,千万要自己来,别给我们添麻烦。” “谢谢了。 我还不想去。 再见。” 他走了。 我总算松了口气。 “陆兄,你最近是不是有空?”要另外约时间聊天?我看看窗外,夕阳如血,任务也该算达成了。 道:“我很空,呵呵,几乎天天都有空。” “那陆兄是不是愿意参与一些伤神费力的活动?”杨思远笑了,不过有点苦。 “左相指的是什么?”“政治。 五百人未来的走向。 人类在这个世界的生存。” 杨思远突然严肃起来,看来他的确为政事忧心。 “我不知道我能帮什么忙。 而且我对这个不是很关心。 我更向往闲云野鹤的生活。” “修身齐家平天下。 你读那么多书不拿出来用,不是对不起那么书?”如果我没有假意投靠杜澎,如果我觉得左相能胜过杜澎,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左相身边。 “左相,你觉得儒家真的能在这个乱世立足吗?”“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儒家可以让人性的光明面占据上风。 道家太消极了,大家都独善其身,社会怎么发展?别说社会,过四十年到五十年,人类也就在这里灭亡了。 法家重刑,这个世界,你看多少人都因为死亡的威胁,个人的利益迷失了自我,光是刑罚,能有用吗?我们只能靠刑罚为辅助,利用人对强势的恐惧,安定下来,让儒家的仁,包住人性的恶。” “这个世界太混乱了。 我自己也很迷茫。 你说的人类走向是怎么回事?”虽然杨思远有点书呆子气,不过看起来还是很正直。 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浩然正气,同样是读书人,我就没有。 “华夏,也就是南修罗。” 他以为我不知道,“派了十个使者过来。 刚才那个叫武炳坤,是使团的团长。 他们所谓参谋部的一级参谋。 名如其人,重武,没有修养。” 原来他又升官了,我眉毛一跳。 “我们以前在大陆有个风临城,是我提议的。 我当初本意是想把交易中心移到那里……”“那卡城不是会迁走很多人?”我吃了一惊,难道杨思远本来想迁都的?“那有什么?沙漠本来就不适合人类居住,搬到大陆有什么不好?”见我没有回答,他继续道,“结果,执政同意了。 却派了右相去办。 我不是在背后说他坏话,他的确还是个孩子,办事不得力。 又好大喜功,被执政控制了,变成了一把兵器。” 我昨天也发现,他的谋略城府和杜澎比都不能比,思考问题也很简单。 “难道他很强?”“是呀,他大概是最强的战士了。 他有五个职业印记,巨斧武士,元素使,十字军战士圣徒和主教。” 《魔剑》里,一个帐号最多拥有五个人物角色。 他真的是个贪玩的孩子,全练满了,还都那么投入。 “而且,他只要看对方的动作习惯,就能知道对方是什么职业的。 现在,听说他已经到了感知对方的气质就知道是什么职业的。 呵呵。 跑题了。 风临城的事就交给他了。 后来他选了一个靠近传送门的地方,那里好像有座华夏的废城。 就用了。” 这个我知道,后来风临城被攻克,薛嫣婷他们跑到了我们城,住到现在。 “也是我们举措失当。 后来风临城被攻破,等我们的援军到的时候,城里已经没有人了。 连尸体都没有了。 驻扎在那里的二十人先头部队迄今没有消息。” “是谁干的呢?”“我们和华夏交涉很久了。 他们都否认是他们干的。 不过除了他们还有谁呢?那几个附近的小公会?若不是巨大的利益,小公会是不会联合起来的。” “那你说的五百人是?”“华夏共和国,汉唐帝国。 最大的两个人类组织。 合起来有将近五百人。 只有合并了,我们才有存活下去的资本。” “那我……?”“作我的幕僚吧。 哦,对外是幕僚。 对内,你我兄弟相论。” 人都是以自己的好恶来选朋友的,就像现在。 一下午,我只是和他胡吹猛侃,根本没有什么能证明我是个有脑子的人,他却让我当他的幕僚。 “有两个障碍啊。” 我为难道。 “什么障碍?”“第一,我能行吗?我没有你那样的志向,也没有你的学识和远见。 最多当你的清客罢了。 幕僚估计没这个能力。” “哈哈,那是你谦虚地说吧。 天下文章属浙江,浙江文章属绍兴。 陆弟是绍兴人,又博览群书,文章作得一定也极漂亮。 这政治外交,无外也就是一篇文章罢了。 而且我看陆弟谈吐不凡,绝对不是腐儒之流。” 我笑笑道:“第二,我是这家酒楼的老板,同时也是对面茶坊的老板。” 杨思远当然知道我这么说的意思。 嫣然脸色都变了,前面的微笑都没了。 房间里的空气都凝固了。 我知道,杜澎不让我透露身份,以后一定还有要用的地方。 但是今天以后,杨思远一样能查出我的底细,索性全都抖出去,抢个先手。 “陆兄和杜老板关系很好?”从陆兄到陆弟,那是显示关系密切,现在又回到了原点。 “我刚来的时候,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他聊过。 后来又救了他的兄弟。 他说便宜把这两处产业贱卖给我。 前天,我两个兄弟被人杀死在自家的帐篷里,他答应帮我找出凶手。 所以,我按照他的吩咐,下午和你聊天。” 我全说了,虽然不全是真的,不过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泄漏了什么,我都可以把握主动了。 不过那个男孩已经踢开凳子,拔拳相向。 还好,被嫣然喝止。 第二八章 但愿拙计得过海 夜审淫贼语多惊 “哈哈,没想到杜澎还给我介绍了个知音。”如果不是坦荡君子,那他就一定是个城府极深的人,或许比杜澎还要深。 我陪着干笑了两声,问道:“杨兄晚上打算怎么办?是不是该回去准备一下了?” 虽然我还猜不出是谁要杀他,不过我想,能坐左相的位置,总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准备?准备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一直都没有自己的力量。”嫣然说得很凄凉,“除了几个普通人在府里打杂,现在左相府的人都在这里了。” 我真的很难相信。我知道左相自诩甚高,但是没有必要清高如此吧。不对,有人在说谎,我还记得那天被杜澎找去救陆彬,他说牧师都集中在执政和左相手里! “真的?” “当然。不过我们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是我们心齐,未必怕了他们。刺客怎么了?我就不信他们能逃过我的眼睛。”看这个小朋友的神情,又不像是撒谎,难道杨思远连他们也瞒过了?一定有什么问题,以后再查吧。 “你是斥候?”我问道。如果真的是斥候,那我就少了一个敌人。只要他忠于左相,一般来说就不太会坏我的事。 “是,我还是武士。”说得倒是很豪壮。 他刚才说两个人?那还有一个是嫣然还是杨思远? “我的石头被人砸碎了,全靠他们两个保护我。呵呵。”杨思远的话里听不出有什么遗憾,“反正受嫣然的照顾我已经习惯了。不过陆兄,你知不知道?今晚要来杀我的人也可能是杜澎。” “我猜不会是他。”我微笑道,“因为他准备了另一套方案来对付你,或者说你是他另一套方案的受害人之一。” “啊!看来我即便逃过今天,以后还是逃不掉的。”语音中有些失落,大概是想到了身边的这个女子吧。 “他那套方案倒是不会弄死你。只是让你做个平民罢了。你该先想想怎么逃过今夜。不过,我想知道为什么你那么相信那个武炳坤的话。” “对于人类走向的事,我主张迁移到大陆,最好能和华夏合并。右相主张灭掉华夏。执政希望吞并华夏。所以华夏的人倒是希望我来掌权,他们也不愿意打仗。唉,实在不行就只有向华夏求援了。” 我不知道左相是不是在试探我,但我还是决定帮他:“左相,既然华夏不想打仗,那他们就不会接受你。万一你死在他们那里,那他们不是更说不清了?而且,你想,要刺杀你的,不会是无名之辈。如果你请华夏的人到你的府邸,他们更可以公然以保护你的名义冲进来杀光你们。谁知道呢?反正华夏方面只有亏的风险,而且风险还很大。赢了也没有什么额外的收益。” “听你这么一说也很有道理啊。”杨思远笑了,“我说我不会看错人吧。你就是个人才!” “倒,我是人才也救不了你啊。”我有点佩服杨思远,这个就叫临危不惧。不过,也可能是他胸有成竹,“你是不是已经有把握了?” “当然,思远一直是胸有成竹,不打没把握之战的。”嫣然很信任他。看来我也没有看错,一个普通人能坐在左相的位置上,的确非等闲之辈。 “我本来没有什么把握。不过听陆兄一讲,我就有把握了。”杨思远很高兴,我的某一句话大概给了他启发吧。活着就好,我等会还要去趟女闾,杜澎人该给我送过去了。今晚实在没空,下次见吧。 “既然左相已经安全了,那我先走了。晚上了还有事,今天打扰了。再会。” “嗯,好吧。不过第一次登门,不买礼物实在不好意思,陆兄不要见怪。呵呵。” 我们三人都是一怔。 “登门?登我家门?”我只好再坐下来,“为什么?” “四个人打牌刚好啊,呵呵。”杨思远在戏弄我。我有点恼火。 “哦,我不会。我也不想在黄泉路上陪你们打牌。” “呵呵,陆兄别生气。开个玩笑而已。”杨思远严肃起来,“我还不能死。我们莫名其妙来到这里,我不贪恋以前的生活,只要嫣然陪着我就可以了。但是我要证明自己不是个废人。我有自己的理想。对我来说,这个世界正好给了我一个舞台。所以,请你救救我。你救了我,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我能拯救这里所有人。” 其实,如果让杜澎说心里话,他何尝不感谢来到这里,给了他一个舞台?他们都是一类人。或许,这个世界就两种人,一种是感谢这个舞台,因为他们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角色;另一种是诅咒这个舞台,因为他们迷失了自我,连自己想要什么角色都不知道。我就是第二种。 “我救不了你。我没有救你的力量。你还是化妆逃吧,藏起来。这个我或许能帮点忙。”我顿了顿,道,“而且,我不相信你能拯救这里。你没有救世主的力量。你看看现在这个畸形的社会,根本就不是你能控制的。你太急功近利了。文明的产生不是一天两天,是一千年两千年,文明的回复,起码也要几百年。可是现在到处都是不伦不类的半成品。” 我或许话说得重了。那个小朋友怒视我,嫣然也恨恨地看着我。 “你说的对。我还是一个理论脱离实际的书呆子。”杨思远一定早就知道自己的举措并没有真正推动文明的进步,甚至是在拔苗助长,只是一直在骗自己罢了。我又有点不忍心了,后悔伤他的心伤得太重。 “这样吧,你找华夏的人,让他们再帮你一个忙。”我想是想到一个办法,只是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我又不是孙子吴起张良诸葛亮,哪里来那么多的妙计。 “嫣然去告诉武炳坤,他们的线人被收买了,是个双重间谍。对方要杀的是我国一个大商人,叫杜澎,说是要杀左相只是声东击西。特别提醒武炳坤,栽赃的计谋很容易就会被揭穿,谁会用?当然是连环计咯。情报来源就说今天一起聊天的那个人,他要问我名字,就说你们也不知道,只听说人人都叫我六先生,弄得神秘一点。” “啊?武炳坤虽然重武,但是也不是笨蛋啊。而且人家好心救我们,我们害他们的线人,不太好吧?”我怀疑杨思远真的不是个城府很深的人,因为他身边的人这么天真,完全没有被污染过。 “嫣然小姐,那你就看着左相死吧。” 嫣然不说话了,不过还是很不服气。 “在嫣然和武炳坤谈话的时候,小伙子,你贵姓?哦,小苏盯住他们的人,看看准。等嫣然一回来,武炳坤肯定会派出两个人,一个去通知杜澎,一个去找线人。” “然后我们跟踪他们?” “对,注意,嫣然的跟踪一定要让对方发现,那个人一定不敢去报信,只会乱逛。等小苏跟踪回来了,让小苏去跟踪。”到底,一个斥候跟踪别人比较安全。 “然后,就知道线人是潜伏谁家的了,也就是凶手家,或者是凶手的盟友?”杨思远还是很聪明的,不过最傻的事往往都是聪明人做出来的。 “对。然后,晚饭之后左相去执政府,对执政说有人意图谋杀他,执政一死,右相一定会武力封锁卡城,卡城一定人心惶惶。华夏的奸细一定会乘机鼓动民变,诬陷右相。民变等于军变,执政一定会怕的。你乘机提出和他同进退,留在他那里。”其实,这么多“一定”,我没有一个可以肯定。但是我要让他有信心。 “如果是执政要杀我呢?” “他为什么要杀你?谁都知道左相管内政,以后政治上有什么过失,左相是这么好的一个背黑锅的人选,现在杀了你多浪费。” “……” “如果是右相要杀你,你和他有利益冲突吗?” “没有啊!” “女闾的事呢?你知道是他办的吗?” 杨思远一时显得很羞愧,道:“我知道,我默认的。我也不想看到这个。真的。但是如果我不让步,他们就要把女战俘当作家奴。或许当家奴比当妓女好过,但这个是人类文明的倒退底线啊!我只能在倒退到泯灭人性的奴隶制度和牺牲二十个少女的幸福之间做选择。” 我无语。右相是为了私利,执政是为了公例,他是为了人性。但是那些少女呢?因为已经扭曲了的人性被迫牺牲自己一辈子。 “我实在想不出谁会杀你。不过我们不可以排除杀你引发新的政治风暴的可能。” “呃,陆兄,我不知道告诉杜澎有人要杀他,和告诉执政有人要杀他,两者的关系。”杨思远问道。这个,或许只是我的谨小慎微吧。 “如果今天晚上执政听了你的话,如临大敌,但是杀手决定改天了,你怎么办?是不是很尴尬?而且以后就成了‘狼来了’的故事。执政不会再相信你了。所以我们要让杜澎配合你,他知道有人要杀他的时候,一定会暗中布置人手,不过他的“暗中”,难逃执政和右相的眼睛,就算他们眼睛瞎了一时,经你的嘴说出来,他们还是能看见的。” “那不是害了杜澎?” 我愣住了,其实我对杜澎只是个人的厌恶,我们之间并没有仇。他没有对不起我过,目前也没有害过我。我也没有发现他做过什么很无耻卑鄙的事。一阵迷茫涌上心头。或许只是因为他像那个我很讨厌的学生会会长。 “你们害不死他的。”我给他们,也给自己了一个借口。我的确有点对不起杜澎。他不过是想利用我,但是我利用他反而更多。 “诸位告辞,我先走了。”我想过了,以后不要在混在他们之间了。报完仇以后就回童话,这里不适合我,换陈诚来吧。走着走着,我好像看到了日后和余淼在一起的情景。 回到帐篷,李敏已经在等我吃饭了。我中午特别关照她晚上要一起过来吃,她也的确来了。晚饭的时候一样没什么话。我还在想下午和杨思远的见面。仔细想想,我的计划漏洞太多了,真的能按照我的计划行事的可能性不大。今天的收获只是左相对我的信任。 “哦,对了,陆哥,下午杜老板派人抬了一个大立柜来。在卧室。上面还加了锁,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哦,知道了,呵呵,我用来放兽皮的,以后三张床要拆两张嘛。” “哦。那也太大了吧。装个人都够了。” 嘿嘿,小妹妹,的确就是装人的。 “我晚上要出去一趟,你帮我收拾一下,天黑了千万不能望外跑。知道吗?” “嗯。” 今天没有见到陆彬,不然就知道我昨天杀的是谁了。走到女闾门口,我想起昨天的那场厮杀,心有余悸。好在今天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去。 “老李,我点紫罗兰。”我一进门,就嚷了出来。 今天,老李没有坐在椅子上,见我来了,点头哈腰道:“嘿嘿,您来了,紫罗兰身体不舒服,这几天卖艺不卖身。” “哪间房?”我没有理他。 “楼上左起第三间。五钱盐,谢谢,嘿嘿。” “我玩完了不给钱不就不算卖身了?”这是《九品芝麻官》里的经典台词,被世人传颂,我当然也记得。 “你……”他刚说了一个字,就不得不闭嘴,因为我故意放出刺客的杀气,那是阴暗和死亡的使者。对于意志坚定的人来说,敌人的气势不过是孩子意气,这种东西丝毫不能伤人。但是对于意志薄弱的人来说,气势就是武器,用来不战而屈人兵。 一个当鸨公的人有什么意志可言?所以,他只能让我上去。 “今天你没客人?”我没有收起自己的杀气,冷冷地说道。 “没有。” “你就是传说中的紫罗兰?”我对她的镇定很奇怪。被送来当妓女,石头一定已经被毁了。神经和肉体在我们看来是十分脆弱的,可是她居然可以无视我的杀气。 “我就是。”她抬头和我对视,我差点被她逼退,那是死人的眼睛。没有生气,不是空洞,里面写着死亡。我好像第一次知道哀莫过于心死。 “你真的想死?” 紫罗兰怔了怔,道:“我昨天就该让辉哥杀了我。” “他前天晚上已经被王英杀了。” 她没有动,但是眼泪流出来了。我突然想到为什么张辉会那么爱她。若不是她的战俘身份,他们本该是一对人间鸳鸯的,可是现在,只能作苦命鸳鸯了。 “不过,今晚,我会杀了王英。”说完我就走了。 老李看我这么快就下来,显然很不放心。急急冲到楼上。我走到门口,还没有传来尖叫,看来紫罗兰打算在夜半无人时再结束自己的生命。或许,她也需要梳理一下心情。 回到卧室,那里已经立着一个柜子,上面果然有把大锁。我不担心他会被闷死,杜澎一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没费多大的麻烦,一个只穿着内裤的人蜷曲在我面前。身上的骨头根根可见,若不是我前天见过他,我一定会以为杜澎关了他几个月没有给饭吃。我的两个救命恩人,好朋友,兄弟,就是死在他手里。 我把水罐里的水倒在他头上,一个激灵,他醒了。 “王英,又见面了。”我不知道要折磨一个人的时候该以什么话作开场白,不过现在这样淡淡地打个招呼,效果也很不错。王英甚至不敢抬头,在地上发抖。 “你杀了我兄弟,你知道吧。”我已经取出龙牙匕首,拿在手里玩弄着,“老实说,我恨死你了。本来你采花和我无关,你嫖妓也和我无关,但是你杀了我的兄弟,我会让你不得好死。” 我平生第一次咬牙切齿地威胁别人。 “本来,我想给你施用“寂静术”,知道什么是寂静术吗?那是法师刺客的技能,呵呵,不要怕,不会有什么感觉,只是五分钟里,你是个哑巴,发不出声音而已。然后,我会把你的骨头一根根敲碎,你可以感觉撕心裂肺地疼痛,但是你叫不出来,因为我怕吵。” “你没有发现我的匕首很奇怪?这是龙牙做的。那龙是我杀的。呵呵。”我一边说着,一边拿匕首在他瘦骨嶙峋的背脊上滑动,“我相信你还感觉不到疼,肉就一片片都下来了。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凌迟。” “别说了,求你了……”王英已经吓得哭出来了。还好,如果他真的吓得大小便失禁,我收拾起来也很麻烦。 “算了,现在我告诉你,我不会这么做。”我没必要骗一个死人,吓唬他也并不是那么有趣。如果不是紫罗兰的眼睛,我肯定不会和他废话,直接就把他挫骨扬灰了。我只是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幸运。 “谢、谢谢。” “不必客气。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也知道你不可能活到明天。”这个也是实话,“不教而诛谓之虐。我也算教过了。杀人偿命,你动手的时候就该考虑好后事了。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很庆幸,如果不是下午杨思远让我想起儒家教义,要不是紫罗兰触动了我正在消退的良知,我可能已经施虐了。或许现在正沉浸在暴虐的快感中,变成一架没有人性的暴虐机器。 “没、没什么了。杀、杀吧。”虽然抖得厉害,不能不说,他还是算个硬汉。我从来不信被人杀之前能有人从容不迫,虽然书里很多。 “突然想到个问题。谁带你去的女闾,挑唆你玩紫罗兰?”我说过,我要把康广张辉的死,扩散成腥风血雨,凡是对不起他们的,我会格杀。今天去女闾,也是去杀人的。若是老李阻挡,他也一样会死。那时,我是不会担心他的贱血脏了我的匕首。 “给我个痛快的,我就告诉你。” “答应你。”我也没兴趣玩虐待游戏。 “右相!” 我愣住了,不是说是右相的一个门客吗?怎么是他本人? “真的?哦,对了,差点忘记,你和右相身边的那个女人,发生过什么?说出来吧。” “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求你了,我说了就留我一条命吧。”这小子得寸进尺。 “我不是很在乎。要不,我请你吃肉片吧,不过只有你的肉。” “我迷奸了她。”这个小子还是很机灵的。 “她知道吗?右相知道吗?她和右相的真正关系是什么?” “后来她知道了。不过她没办法,她杀不了我。又怕右相知道,所以只好一直瞒着。她虽然比右相大,但是他们真的是情侣。” “那天和你一起去女闾的就是右相?” “对,在外面,他一直都说是右相门客。那天是他要玩紫罗兰的,我只是在门口把风,后来杀人的命令也是他下的。” “理由,他不是有女朋友了吗?” “紫罗兰是战俘,脾气很倔。本来右相是藏在府里当佣人的。结果有一天左相来了。她就向左相求救。弄得右相一点面子都没有。后来左相就鼓动废奴,天天吵。然后才有了女闾,右相开始是恼她坏事,也把她送去了。前天又想她的味道,就叫我打头,一起去了。” “右相很好色?她就不吃醋?” “右相才十七岁,血气方刚。她吃醋也管不住,后来她被我那个了,觉得自己脏,也不管右相了。” “你知道不知道右相想杀你?” “啊!不会的。我对右相忠心耿耿,他没理由杀我啊。” “那送你的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那是他厌了的,后来发现我和她有一腿,就踢给我了啊。不是我抢的。” 那我也不清楚了,如果右相不想杀他,为什么默许我的条件?我知道他不会履约,但是他鼓励我杀王英是错不了的。 “最近右相有没有召见过你?” “有,早上。他特意叫我过去,交待了点事。” “什么事?” “他说,不是自己的石头留着也没意思,徒然给自己找麻烦。然后问我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做。我说知道了。他就笑笑让我下去了。” “什么意思?” “他是让我把康广张辉的石头快点卖掉吧。” “石头可以卖?” “是。在这个世界里,提升能力的唯一办法了。所以黑市上价格很高。我还在找买主。” “石头现在在哪里?” “在我银行。不过我的石头被砸掉了,永远也打不开柜子了。” 本来想找回来留个纪念的,看来是没机会了。想想也没什么要问的了。不过他死在这里,不是给我添了很大的麻烦? 第二九章 城头弓弩现锋锐 瑶池非复旧池台 前天晚上,我把王英吊在了老城城门。 发现自己真的失败到了无以复加,居然没办法下手杀了他。 不知道康广张辉在阴间是不是也对我失望。 昨天一天风平浪静,不过老城城门紧闭。 刘强整天都心神不宁,想必老城里面各个都在惶惶不安。 现在,我在等陆彬。 不知道他今天下班后能不能出来,外面的太阳已经斜了。 这个世界,还没有定历法,也没有日月年的概念,天天都是工作日,天天都是假日。 政府的差事一般过了中午就没了,可是他还没有出来。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他的身份很隐蔽,而且这两天该是在防备刺客吧。 “你好。 乔林。” 是嫣然的声音。 我心跳加快不知多少倍。 她叫我“乔林”。 我假意转头四顾,道:“叫我?才两天就忘记我了?过河拆桥呵。” “我姓薛,薛嫣然。 我有个堂妹,叫薛嫣婷。” 是薛嫣婷回来了?不会,该是武炳坤把我供出来的。 “原来你姓薛啊,呵呵,前天失礼了。 那令妹有你这么漂亮吗?”我打着哈哈。 “不介意我坐下吧。” 说着,已经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我对面。 “当然不介意,我的荣幸。” 我笑着,“刘强,倒一杯茉莉花茶给这位小姐。” 薛嫣然没有拒绝,轻轻啜了口茶,道:“听说武炳坤在你手里吃了大亏啊。” “我前天好像没有说话啊,更没有动手吧。” “前天之前呢?别?了。 我们谈交易吧。” 我的确是一个伪装的生意人,不过我并不想谈太多的交易,很累人。 “找对人再谈吧。 看你年轻貌美聪明机灵的份上,我请你喝茶。” 她来和我谈交易,一点悬念都没有,无非就是要我投靠左相门下。 “呼,谢谢你救了思远。 他是个君子,有远见,有抱负。 他只知道光明正大,但不擅长阴谋。” “何必呢?弄得自己那么累。 找个地方隐居,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有什么不好?等纸张普及了,写写诗,作作文,还有有你红袖添香,不是神仙一般的日子?”“他只想作个英雄。 虽然他已经走出了残废的阴影,但是他渴望成功。 他不介意家产都传给了他表弟,他表弟对他有求必应。 不过他介意自己没有成就。 现在,他就是在追求这种成就。 但是他一个人做不到,他需要人帮忙。” “左相该不知道你来拉拢我。 估计还不知道‘乔林’这个名字。” “我没告诉他。 他对我们说,陆机人如其名,也不算辱没了先贤。” “他不会想拉拢我的。 他不愿意让我为难。” “这次危机是解除了。 但是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下次呢?明枪有我和苏琦挡着,暗箭呢?我们挡不住,甚至都看不见。” 薛嫣然说得楚楚可怜,其实我在心里说:你们连明枪都未必挡得住。 “遁世隐居吧。 我结束一些事情以后也要隐居。 如果不嫌弃,当邻居怎么样?”我是对着楼梯口的杨思远说的。 两个人抬着一张特制的椅子,正小心地在掉头。 薛嫣然也看见了,连忙了走过去。 “呵呵,我就知道,你来会陆兄。 好狠心,就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 杨思远好像很高兴。 “老城解禁了?”“呵呵,是呀,路兄真的料事如神啊。 呵呵。” 天可怜见,居然能让我说中的事,你都看不出来。 我心里对这个左相十分好奇,难道他是大智若愚?或是扮猪吃老虎?“哪有啊,说武炳坤会派人去通知,结果我和小苏等到半夜都没有见人影。 他们的人都没有出过门。” 薛嫣然悻悻道。 那该是我的疏忽。 能施用召唤术的职业太多了,主教、圣徒、十字军战士和牧师,他们联络想来也不会冒险派人跑过去。 “我这么安排自然有我的用意。” 我故作高深,用意的确有,不过失算了。 “不过这次逃过了,下次就不知道能不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那左相怎么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陆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你也不该年纪这么轻就这么消极啊。 原来那个世界,什么都是看资历,看学历,看人脉,乌烟瘴气,有志不能伸,有才不能施。 这里不管多么不尽人意,但是不看你学历,不看你资力,只看你实力。 多好的机会?”见我没有说话,杨思远继续道:“昨天给你当头棒喝,我也知道,我太急躁了。 即便没有执政和右相的牵掣,我的措施也未必能行得通。 我想过了,已经做的,只能随它去了。 以后,为了避免我再犯错,我需要一个警钟,比如陆兄。” 他说得有道理。 在原来那个世界,我也因为自己的学历过低,又不是名校,被人出言侮辱。 当时也愤恨不平,现在看来,这个世界还是有可爱的地方。 依照杨思远的想法,人类即便不能回复物质文明,起码要矫正现在精神上的畸变。 但是我不知道自己要干吗。 我不是很喜欢表现自己的人。 我不太关心人类是不是会在几十年里灭绝。 我的目光太浅了,我只想着今夜是不是能平安度过。 “人只有意识到自己无助的时候才能抱成一团。 他们只要有一点力量,就会对弱于自己的人和物心生恶念。 奴隶也好,妓女也好,都是这种恶念的表现形式。 你说你为了人性良知的保存,反对奴隶制而默许女闾的成立。 其实,不过是半斤八两。 扭曲的人性没有因为你的让步得到丝毫矫正。” 说完,我就走了。 我不忍心看杨思远。 他让我深层地考虑人性,可是我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一样,都是没得救了。 如果在那个世界,我会开一家小书屋,只卖自己喜欢的书,认识一些书友,但是只和他们谈书。 现在这里,我想找个地方隐居。 自己打猎,和余淼一起享受大自然……所以,我要办完事情以后马上走。 对这里,我已经厌倦了。 前天夜里,我梦见了那个被我杀了的斥候,昨天也是,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第一次杀人可以说是误杀,只有内疚和不安。 这次却是拿自己的命换来的,永生难忘。 “冯兄。 几天不见啊,还好吧。” 我到了陆彬的帐篷,在门口就大声预报自己的到来。 “哦。 是陆兄,请进。 刚好有同僚在一起聊天。 一起喝杯茶吧。” 原来陆彬有客人在。 我走进帐篷,里面算上陆彬一共是四个人。 见我来了,都礼貌地点头微笑。 陆彬没有介绍,他们也不问我是谁,只是自顾自聊天,显然不理会我这个无名之辈。 当茶会好不容易散去以后,我终于可以和陆彬谈谈了。 “你怎么可以不杀王英呢?”陆彬责问我。 “下不了手。 让他自生自灭吧。” “已经死了。” “哦。 也好。 我杀的那个斥候知道是谁了吗?”“真的是佩服你,杀人都不知道对手是谁,万一是你死,那不是太冤了?”“我那是正当防卫。” “呵呵,那个斥候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被剥光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不过我可以肯定,他不是卡城的三个斥候之一。 可能是传送门那里调回来的,不过可能性不大。 也可能是野猴子。 等着吧,看谁认识他。” “唉。 对了,造纸场的事情怎么样了?”“最近几天,城里都没有运来纸。 我只知道,要沿着河走到沙漠里的一个绿洲,不过没有跟踪过。 会被发现的。” “左相的实力如何?”“没有什么实力吧。 他本人还是个残疾,石头也没有。 是个普通的残疾人。 不过很坚强。” “那,那天杜澎跟我说左相控制着很多牧师,不肯救你。” “这个……我不知道,要你敌视左相?不过他又不能指望你去杀人。” “不知道。 我觉得这里太恐怖了。 我想回童话,换陈诚来吧?”“懦弱啊!这样你就逃了?对了,你怎么不问王英怎么死的?”“怎么死的?”我并不关心他的死活,不过陆彬既然问了,我当然也就顺口接了。 “吓死的。 和暗影之触的死状很像。 大家都说是刺客杀的。” “……”“但是我知道,那是术士的‘恐惧’。 是一个高阶术士下的手。” “哪个术士那么无聊?杀这样的人。” “没良心。 人家是为了帮你。” “谁?”“月中石。” “晕倒,他来了啊!”我一时间兴奋异常。 “他现在是南修罗的三级参谋,跟着使者团来的。 是使者团的智囊,呵呵。 前天晚上他来见我,路上看到有人背着个人往老城跑,也没在意。 后来我拉他一起去看看那人。 我也好确定是不是你。 结果发现真的是王英,还没死。 他就帮你扫尾了。 你不怕王英多嘴啊!”我当然知道王英多嘴的后果,不过当时的确难以下手。 “安排我见他啊。 还有,你什么时候再回去?”“你们先不要见面。 他也想见你。 不过还是等以后吧。 我本来昨天该回去的,结果他们招我,我走不开,拒绝了。 等下次吧。” “啊,他们会不会今天再招你啊?”我充满期待。 不光是为了见余淼,也是想好好和沈休文他们谈一谈。 “难说,不过你今天肯定不能过去。” 我有些不解,难道因为我见了余淼?“为什么?”“因为你把童话当避风港了。 你总想逃回去。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呵呵。” 陆彬笑了笑,又道,“为什么你会来这里?我知道。 你当时的想法可能和我一样,我是对陌生的世界感到好奇。 但是这只是我们来这里的动力,并不是我们在这里活下去的动力。 我知道你会想回到童话。 那是因为你原来不知道人会迷茫到丧失人性。 我当时觉得整个世界都疯了。 而且我也是,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干。” “我比你幸运。 我没有暗杀别人的能力。 所以我不会濒临险地。 你也知道吧,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人。 你就是那种仗着自己会游泳,几次涉险的人……”“我不想的……”“好,那我砸了你的石头,你还会去右相府吗?你还会去女闾找人家麻烦吗?你会和一个陌生人拼命吗?世界上的事情不是只有靠力量才能解决,力量也不是能解决所有事情。 但是你有力量的时候,你首先想到的就是用力量解决。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在使用力量杀人的时候,力量也会吞噬你。 真的。” “我知道。 我能理解。 不过我不知道我的任务要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学会造纸术以后,我还要干吗?今天杨思远说,要我帮他,他能让人类在这里生存下去,甚至能恢复文明。 我泼他冷水。 不是我不相信这种愿望,是我不知道怎么帮他。 难道就是让我去杀完他所有的政敌?还有,我为什么要接触杜澎?事情走到这一步,我都忘记了迈出去的理由。 下一步又是走到哪里?”“给自己定一个目标吧。 人有了信念才能战胜迷茫。 不要退,站直了,往前冲。” “你的目标是什么?”“我想看到这个世界的人都团结起来。 在一个山清水秀物产富饶的地方建城。 大家像一家人一样,好好地活下去。 最好等第二代都到了五六岁,我能站在讲台上,教他们汉字,给他们讲远古的故事,但是我会省略血腥和杀戮。 你换一个角度来看,这里也是一个伊甸园呢。 没有文字的流传,人类过往的丑事不会再延续。” 我听着,感觉有点醉了。 一个在生死边缘的人,脑中有如此美丽的场景。 我觉得自己太渺小了,一切只是在考虑着自己。 别人呢?如果能在这里创造一个伊甸园,后代或许真的能过我向往的生活。 如果命长一点,我能更踏实地过我向往的生活。 “可能吗?你说的伊甸园。” “你看到了人性的恶,那是因为你用善去做比较。 既然你能找到善,为什么不相信一个充满善的世界?”“我要去见左相。 我想答应他。” “好啊。 反正你记住,我们让那么多人去南修罗,又秘密潜伏在汉唐,不是为了自己打出旗号。 大家都希望找到一个乐园。 我们只效忠自己的信念。 现在,我们的信念是一致的,我们还是在一起战斗。” 回去的路上,三三两两的人走过。 我终于发现,这个世界少了什么。 是笑容。 笑容本该是最善的表现。 可是这里太少。 杨思远笑起来和赵石成很像,那样的笑容应该多一点。 “吃过晚饭了吗?”因为有这些人,总是让我觉得回到了家里。 虽然死了两个。 “和朋友聊天,忘记时间了。 抱歉啊。 你也没吃?”“在等你呢。 要不要再热热?”“还温着呢,别麻烦了。” 晚饭时间照例没有声音。 不过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对李敏道:“有没有黑石?我想去洗个澡。” 从那天洗过至今,我一直没有去洗过澡,身上的血污也只是擦拭了下。 现在想起身上的怪味,连胃口都没有了。 “我等会拿给你。 康大哥每十天就会给我盐。 每次都用不完。” “哦。 我没有找到康大哥他们的财物。 不过生活开销你不必担心,我从酒楼支就可以了。 不过我没有概念,到时候了你就和我说一下。” 想到自己现在还是杜澎养着的,心里又有一股莫名的悸动。 想想,传说中的侠客,他们的钱是哪里来的呢?难道都是劫富?我真该先把王英的家产抄了。 外面凉风渐起。 我已经泡在浴池里了。 以前我总喜欢很热的水,最好让我的皮肤发红。 现在倒觉得,这种微微有点凉的水也很舒服。 “陆机。” 有人打断了我闭目养神。 那个声音在脑子里转了几转,终于想起来,是苏琦的。 算了,人家还小,不懂礼貌也是正常的。 我没有理他,眼睛都没有张开。 “喂,叫你怎么没有反应?”苏琦过来拉我,“杨大哥让我来叫你过去聊天。” 杨思远也来了?那薛嫣然不是也来了?我有点不太好意思。 “我马上就好了。 再让我泡泡。 明天下午酒楼见吧。” 苏琦淌到对面,和他们说着什么。 我对杨思远招招手,他笑着也招了招。 “杨大哥说,早回去又没事,还是过去聊天好。 保证不谈政治。 薛姐姐要你不要往肮脏地方想。” 苏琦传好话又回去了。 我被薛嫣然一语道破,很不好意思,为了证明我没有想得很肮脏,只得跟在苏琦身后。 “左相,男女共浴有伤风化哦。 是哪个色狼的提议?”我知道,肯定是左相提出的。 **更符合人性的原始欲望,这个办法,和当初姜子牙倡导的“**奔”是同出一辙,都是为了提高人口数量。 好色的右相当然不会反对。 “智者见智,仁者见仁,**者见**。 陆兄是哪者?”杨思远的口锋也很利。 “往来皆白骨。 我是佛。 呵呵。” 说笑着,靠在左相旁边,又闭上了眼睛。 这样泡着真的是一种享受。 杨思远在旁边说了些什么,大概也就是佛道儒之类的,我都没有听到心里。 只是默默地享受着。 不久,水开始凉了。 人也开始走得差不多了。 “陆机!”一声炸雷般的暴喝。 我们四人,不约而同地朝声源望去。 我反应最快,已经把张大嘴巴的杨思远一手按进水里。 自己也一个前扑,避开那人的瞄准。 我真的很后悔,在童话城骗了余淼。 我告诉她,我连洗澡都要穿着衣服,以防有人暗算。 现在真的是报应了。 居然有人以我为目标暗算我,而且的确是在我洗澡的时候。 那是谁?用弩的,什么职业?不会是浪人一系的吧。 他为什么要杀我?思索着,我已经离开左相他们有十来步的距离,应该不会牵连到他们了吧。 刚一冲出水面,立刻有一支箭从我耳边飞过,只得再扎了下去。 我顺着水流,不理会身边不断有箭落水,拼命地游着。 总算到了偷袭着的对角,但是当我站起来的时候,外面已经趋于平静。 受惊的浴客已经又安稳下来,显然对此种情形早已有了免疫。 “回来吧。 人跑了。” 苏琦远远的叫我,还带着一丝嘲笑。 “哈哈哈,又逃过一劫。 哈哈。” 我第一次这样发疯。 的确,遇敌的经历已经可算不少。 但这是唯一一次没有受伤,而且是我没有动手敌人就撤退的经历。 心中的怨气在狂笑中一抒而尽。 “好豁达啊,哈哈。” 杨思远还是在原地。 不过他想动也动不了。 “真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陆机逃命手段真是一流。 你看到敌人的脸了吗?”苏琦这小子在嘲笑我呵。 不过我才不会放在心上。 “承您贵言,希望今后在下的逃命手段能更上一层楼。 呵呵。” “不过是谁想杀陆兄呢?”我如果知道就好了。 谁会想杀我?不过,“敌人为什么撤退?”我问道。 “我开始念咒语,然后他就撤了。 逃得很快,能避开我的闪电。” 原来薛嫣然也是元素使。 有一阶段,元素使因为巨大的攻击力和较快的攻击频率,成为玩家们的首选角色。 这也导致了,这个世界元素使这么多。 一击不中马上撤退,好果断。 不过我游泳不算快,池子又浅。 一个高级浪人,怎么会射不中我?难道他不是想杀我?示警?示威?还是……“会不会是我们连累你了?”杨思远很关心我啊,一脸的愧疚。 “不会的。 若真的是因为你们,刚才那么好的机会,趁着薛嫣然还没有念完咒语,先射死她。 以后不杀你,你也活不下去了。” 两人听了,同是心有余悸的表情。 或许他们都不怕死,就怕对方受到折磨。 难道这个就是爱情?“回家睡觉。 大家晚安。” 我撇下那三人,套上了衣服。 仔细想了想,又转了回来,对杨思远道:“左相是不是认识一个宫廷三级秘书,叫冯云的?”杨思远想了想,道:“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看上去很开朗的,不过没有接触过。” “知道他住哪里吗?”“你怀疑他和今夜的事有关?”杨思远有的时候就是不知道转弯。 “不是,他是我一个交情不是很深的朋友,我估计我今夜有难,想让他救我。” “既然交情不是很深,可靠吗?”“没办法。 除非你们三人中有人会召唤术。” “我会啊。 我是医生转的元素使。” 薛嫣然很兴奋地说。 元素使可以是法师,也可以是医生。 只是医生转而成为元素使,威力远不如法师元素使。 但是他们会许多医生技能,比如疗伤和召唤。 现在薛嫣然可以召唤,那就可以少一道程序。 “好吧。 等你们回到左相府,煮上一罐水,等水开了,倒一杯出来,差不多可以入口的时候,就召唤我吧。 来定契约吧。” 这下,我可以安心去见他了。 只要在这段时间里不死,以后他就不会再威胁到我。 薛嫣然似乎在奸笑,难道她有什么企图?“定好了。 谢谢。” 虽然心里有点发毛,不过还是该相信人家,说到底,我死了对他们没有什么好处。 “等你来喝茶的时候,我有话对你说,事关你的终身大事哦。” 笑得更奸了。 我打算去找陆彬,让他召,我会安全得多。 不然前脚出了虎穴,后脚就踏进了狼窝。 第三十章 持鞭泄尽旧时愤 血染麻衣几人悲 可惜我大概没有机会去找陆彬了。跟着我一起出来的五个人丝毫没有隐瞒自己行踪的意思,跟我保持着一剑的距离,就像我的保镖。 越走到后面我心里越慌,那脚步声就像鼓点一样敲在我心上。他们是奉命劫持我,还是要致我于死地?这么近的距离,我想躲一秒钟,施用隐身术都来不及。 “诸位兄弟请回吧。在下觉得回家的路很安全,不必送了。呵呵。”陆彬的意思是少用武力。我当然不会在敌我实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动手。在游戏里,二十级的武士和五十级的法师单挑,断然没有赢的可能。但是在这里,被一个哪怕只有十级的人一剑穿心,也会死得很透。原本游戏里的平衡性照搬到这里,被破坏殆尽,武士对法师的优势更悬殊了。 “我们受命要护送阁下去个更安全的地方。比如天堂,或者是地狱……” “或者是杜澎府邸。带路吧。我有话和他说。” “……”几人同时一怔,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 “我们不认识什么杜澎,阁下还是快点选个地方去另外的世界吧。” “别装了。你想,你现在杀了我,以后杜澎后悔了,刚好又知道我想见他被你拒绝,他会拿你怎么样?人死不能复生啊。呵呵。” 几人小声嘀咕了几句,为首一人道:“那请阁下随我们来。但是丑话说在前头,稍有异动,格杀勿论。” “请吧。” 他们五人成五角星状,把我围在当中,现在我即便是隐了身也逃不出去。五人中三人拿着长剑,一人使刀,还有一人赤手空拳,但是身上鼓鼓囊囊的肌肉,显然也是个武士。法师近身对战士,必死无疑。何况还是一个法师对这么多战士。 他们并不是带我到老城,而是在商业区转了几个圈子。很快,在一处十字路口停了下来,为首那个拿剑的武士对同伴道:“把他眼睛蒙上。” 于是,我在眼睛被蒙住的情况下被迫原地转了几个圈,又走了一大段冤枉路。其实也真的是他们多心。天已经很黑了,这里又没有路牌,像我这种在自家附近都会迷路的人,早已经没有了方向感。 终于,在一栋建筑的地下室,我的眼罩被拿了下来。果然是他,还有他。 “呵呵,这么多人啊。一起喝晚茶?”没有必要再伪装什么了,和他摊牌。只要支撑一会,就会有人救我。 “不想和你多费口舌。本来照我的意思是要马上杀了你的。听说你有话要和我说?”杜澎冷冷的,让我觉得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何必杀我呢?就算我骗了你,多少还有点用吧。呵呵。” “别油嘴滑舌了。你说有人要杀杜澎是怎么回事?”武炳坤开口了。我本来还以为是他要杀我,报一箭之仇。 “礼尚往来而已。你们不是通知左相有人要杀他吗?那我就通知杜澎有人要杀他咯。我知道他是你们的人。呵呵。”我发现自己也会胡搅蛮缠。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背后那个身材修长的军官也凑上来小声说了几句,杜澎问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华夏的人?你混到我这里的目的是什么?王英临死有没有和你说什么?老实说出来,我让你不死。” “我本来是靠猜的。现在和你武炳坤站一起,当然就确实了。我也没有想混到你这里来,是你拉我的。我本是来做做小买卖,很安分的一个人,都是你找我的。不会忘记了吧。”杜澎脸色有点变,事实如此,“王英死前什么也没有和我说。我也没有兴趣问他什么。你把他交给我的,想知道什么你不会没有问吧?”王英的手脚筋脉一定是他逼供的时候挑断的,就是不知道他要知道什么,否则现在倒是有个筹码,可恨当时没有问。 “我不喜欢虐待游戏,不过如果你不合作的话多少要吃点苦头。把他的石头拿过来。”有人过来搜身,不过他肯定要失望。 “将军,他身上没有带石头。” 废话,我去洗澡会带着吗? “哦?也好,那样我们可以玩得畅快一点。呵呵。给他一个寂静术。”武炳坤是个变态魔王。虽然我也想到过,不过我没有用过啊。 “等等,我有话说……”虽然我急得有点不顾脸面,但是后面的话还是来不及说出口。对方的刺客工作效率很高。 “不急,等会说也一样。哦,岳将军,请你带几个人去一趟他家,把石头找出来,带来给我。”杜澎那个混蛋。我心里咒骂着。 他身后那个修长的年轻军官微一躬身,招招手,几个战士跟着他出了房门。他就是岳将军。风云取名冯云,那他是不是就是月中石? 我没空多想了,皮鞭破风的声音响起,胸口多了一道血淋淋的鞭痕。他们下手真狠。我痛得差点背过气去。紧接着,第二鞭,第三鞭连续打来。被打的时候,如果能发出惨叫,或许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是现在,我知道自己张大了嘴巴,头无助地晃动,但是声带像是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样的压抑配合鞭打的剧痛,我终于晕过去了。眼前一黑之时,我有了解脱般的快感。 “哗……”我被冷水泼醒。不是冷的清水,是盐水。剧烈的刺激让我觉得和鞭打没有区别。此时,我只想知道,过了多久了?左相是不是已经回到了府邸?我错误估计了杜澎的耐心,也高估了自己的口才。现在我就要为自己的过失付出代价。 我发不出声音,连微弱的呻吟都发不出,空气里只有我沉重地鼻息。我要控制自己的心脏,如果它再这样狂跳,我很快就会因为失血过多死亡。 “给他疗伤。” “杜澎,武炳坤,只要我不死,你们不会好过的!”我心里狂喊。不过也知道了,为什么送来的王英那么虚弱,身上却没有伤痕。神圣的疗伤术被用来做酷刑的帮工,神会不会惩罚他们? “呼呼,你们狠。我们谈谈吧。”又是几鞭之后,总算可以说话了。 “你以为你现在对我还有什么用?我处心积虑的计划,因为你,现在不得不改动。而且很可能会失败!”杜澎气得不轻。我真的冤枉,我除了他计划的第一个环节以外,连他的目的都不知道。 “听我说,老大。一个计划,如果会因为一个人的因素被迫改变,或者失败,那这个计划本来就是失败的。”看到杜澎脸色变了,我马上又道,“我完全不知道你的计划是什么,你也没有告诉我。反正事以至此,不如我们忘记今天的事情,你告诉我你的计划,我继续扮演你要我扮演的角色啊。” “计划已经改了。我肯定会杀了你。不过在你临死之前,呵呵,我不会说一个字。你在阴间等着看吧。”果然是枭雄,很多人秘密的泄漏,都是因为以为对方死定了,多嘴多舌。今天我又学会一点,只要敌人没有咽气,他还是一个劲敌,哪怕已经成了废人。 又是一个“寂静术”。又是一阵鞭打。 我受不了了。从小听的故事对我并没有什么帮助,我几乎知道所有共产党员在严刑拷打之下英勇不屈的故事。不过我不是他们,我有自己的信念,但是我不是一个靠着信念而活的人。要不是他们不需要我,我一定已经投降了。 “停。我差点忘记了。我要报仇。我说过的。”武炳坤想起来了?惨了,如果我安然无恙,受一个术士的攻击并不会有什么大碍。但是现在,会不会死?死亡的黑暗笼罩着我,我再一次感到死亡的逼近。并没有因为经历过这种威胁而习惯,一次比一次更令人恐惧。 咒语声响起,手印结束了。我脑中传来召唤的空灵的声音。太好了,薛嫣然总算招我了。急急响应,还是慢了一拍。他的“神秘箭”已经泛着黄色的光芒,撞到我胸口。我知道自己喉咙一甜,吐出一口血,算是还他的。只是不知道紧接而来的天旋地转是临死时的错觉,还是召唤术成功后的转移。 还好,我还活着。一股暖流在我身体里循环。一定是薛嫣然在帮我疗伤。我缓缓张开眼睛,自己已经在一张柔软的**,四周是光滑的石壁。杨思远薛嫣然关切地望着我,苏琦站在他们身后,一脸的不屑。 “醒了啊。怎么被打成这个样子?”女孩子还是很有同情心的。而且比起她妹妹,她要好很多。 “……”本来想回答的,结果张口才想起中了寂静术,要哑三五分钟。 “打成哑巴了?”杨思远玩游戏的时候肯定是只菜鸟,连刺客的特有技能都没见过。 “或许是太虚弱了。” “或许是太丢人了,自己也不好意思说吧。嘿嘿。”苏琦干吗老是敌对我?我又没有惹他。真的是小孩子。 “小苏没什么恶意,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薛嫣然的话气得苏琦摔门而出。 喝过水,感觉好多了,干裂的嘴唇似乎在瞬间恢复了圆润,舌苔也不再干干地发苦。喉咙一松,可以说话了。 死里逃生的第一句话一定要经典一点,本想说,“茶凉了”。感觉有点埋怨人家动手太迟。只得又想了想,才说道:“今天晚上的澡是白洗了。” 效果果然不错,杨思远笑得前俯后仰,薛嫣然也是花枝乱坠。刚才让他们太过紧张了。 “你去干什么了?早知道就早点拉你了。” 我反正决定以后投靠左相,索性都告诉他们吧,所以也不隐瞒。自顾自言道: “我叫乔林。五十八级牧师和六十级法师刺客。”其实我的刺客也是五十八级,不过上次吞了一块人家的石头,升两级也不算吹牛吧,而且,我想暗示他们,我可以去杀人。现在我心里的杀意盖都盖不住,杜澎,武炳坤,总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是死亡的恐惧。 “我刚才是去还债了。”两人虽然有点诧异,不过接受的能力还是有的。 “你还谁的债?” “武炳坤,在大陆的时候,他想杀薛嫣婷和应伟俊,我偷袭他。让他吐了口血。今天算上利息,都还了。而且他和杜澎现在反欠我找头。以后再算吧。” “嫣婷在你们手里?”姐妹情深,不过她表达方式有问题。 “不是,是做客。”虽然很累,但我还是支撑着把发现薛嫣婷他们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们。 “嫣婷是我派出去的,应伟俊是右相的门客,李圆圆是执政的部下。他们三个本该是风临城以后的领导层。走之前,我想到此行未必会很安全。就告诉嫣婷,如果有意外,就和华夏的人联系,说是奉命出使的使者团,然后再转回来。没想到武炳坤居然连他们都要杀。” “又不会有公文,杀了他们也没人知道。而且,即便有公文,也没人知道是他杀的人。”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武炳坤要杀他们,是为了某些秘密灭口?还是单纯因为应伟俊得罪他了? “什么时候能让他们回来?主要是嫣婷。另外两个倒是无所谓。那个应伟俊最好不要让他回来。”薛嫣然说完,又转而一笑,“其实是你多心了,嫣婷虽然喜欢英雄一类的男孩子,不过你也很不错啊。你要有自信,她绝对不会看上应伟俊的。” 我一时没有明白,回忆了下,才想起来,那时想出来的借口,骗人而已。估计是武炳坤告诉她的。童话里的谣传大概也是基于那个谎言吧。 “我有女朋友了,而且薛嫣婷不适合我。”我顿了顿,“我还是会帮左相的,因为我也要在这里躲一段日子。” “好啊,欢迎。不过如果有人要来杀我,殃及池鱼就不关我的事了。呵呵。”杨思远是一个很疯狂的人,为了自己的理想可以不顾死活。我就做不到。碰到他以前,我也不相信现在还有这样的人。 “不过我可能会有一些朋友会来,不打扰吧。” “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会有事的。” “那麻烦小苏帮个忙,到我帐篷附近打探一下他们是不是走了。” 左相派人去把苏琦叫来。苏琦听了老大的不服气,似乎觉得像我这样的失败者是没有资格指挥他的。不过最后,在左相的坚持下,还是问了我帐篷的位置,跑了出去。 “好了,别操心了。休息吧。真的石头没有了,我们一样可以办大事。要对自己的智慧有信心嘛。”杨思远安慰了我几句,回去休息了。 我并不担心自己的石头被人拿走,因为我根本没有放在帐篷里。它现在应该是安静地躺在左起第三根篱笆桩下面。我害怕在战斗的时候不小心打碎,所以一直没有用。唯一担心的是,余淼缝给我的兽皮袋和她的那束头发,我放在了枕头底下,想必会被人取走。 要不要召唤陆彬来一下?告诉他也好让他有个准备。 不过当我辛辛苦苦结束召唤术的咒语,他的反应竟然是拒绝。今夜应该没什么事的。是家里有朋友在?还是已经被招到了童话城? 想到他可能在舒适的会所里和伙伴们聊天,抱着暖和的壁炉,说不定还有赵石成的茶叶,心里阵阵发酸。身上的血已经干了,一块块开始龟裂。我无聊地用手去剥,却发现居然有一条条淡淡的伤疤。看来同是疗伤术,不同的职业也有高低之分,牧师就不可能留下疤痕。不过到时候给葛洪看看,也是炫耀的资本。 本来想就这么入睡的,却感应到沈休文在召唤我。欣喜之余,不禁有点忐忑。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我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杨晓慧满是关切的询问,心头暖暖的。 “嘿嘿,没关系。不过是被杜澎识破了。他说我破坏了他的计划,要杀我而已。”反正现在不疼了,当然要装着英雄一点。 “好险,你小子前面召唤我是不是要我一起死?”陆彬很夸张地掐我的脖子。 “拜托,那时我都逃出来了。想和你通通气而已。” 在众人的相询中,总算把逃生的经历完整地说了一遍。 “你吹牛吧。真的打成这样都没有吭一声?我不信,要不再来来?”葛洪对我的伤疤耿耿于怀。 “真的,他再打得重一点,重十倍,我就是疼死了都不会哼一声的。”众人一副不信地神情,“因为当时我被施用了‘寂静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又是一片哄堂大笑。在童话,没有人称呼我“兄”,不是直呼我名,就是“小乔”,因为一个称呼的转变,我也可以放下心头的重担。 “好了好了,说正事。”柳时雨控制了场面,“我开始了。” “我们在南修罗的伙伴传来消息。再过半个月,现在他们的‘主席’要去卡尔塞克特,和汉唐的执政商谈未来的走向。我们公会的未来是由大伙来决定的,所有今天,老童话的会员都在这里了。除了去华夏潜伏的回不来的。大家谈谈自己的看法,以后怎么走?这次是认真的哦。不要考虑别的什么,单从人类在这个世界的生存和发展考虑就可以了。陆彬马上要回去的,你先说吧。” “没什么好说的,要生存下去,只有合并一处。至于是跟华夏先合在一起,还是先跟汉唐合在一起。我觉得,标准就是谁能和平统一,就投入谁。我们不能帮着打仗。” “同意。”沈休文说得很简单。 赵石成更简单,只是点了点头。 其他人自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瞿棣对于放弃童话城觉得有点可惜,不过也没有说什么。似乎一切都很顺利。我松了口气,回卡城之后,可以全心全意帮助左相,不必再有什么顾忌。 “不过我有点想说,我们很难从两边传来的消息断定谁能促成和平统一。因为双方内部都存在分歧。现在我宣布一下我们公会的部署,这次人人皆兵,不一定是血战,更多的是政治斗争。”沈休文统一了大家的意见,开始进行部署。我是第一次听沈休文这样的大将排兵布阵,很是期待。 “华夏共和国方面,总负责本来是‘青葱’,前不久牺牲了。现在的总负责人是‘月中石’,他的真名是‘岳宗仕’,岳飞的岳,宗族的宗,仕宦的仕。现在人在卡城,小乔可以和他联络。”原来那个岳将军果然就是他啊。 “华夏其他人很多都是上次走的,现在已经在各个小环节上供职,发展。主要以后相见就知道了。汉唐方面,总负责人一直是陆彬,不过这次陆彬提出让乔林统领。小乔的意思呢?还有大家也可以发表意见。” 陆彬想干吗?让我有一个奋斗目标?我一时之间头脑空白,实在超出我的意料太多了。 “我同意啊。小林子加油干哦。我以后跟着你混的,别害死我。嘿嘿。”瞿棣的话能听吗?说不定我真的会害死同伴的。 “我觉得还是陆哥负责下去比较好。”我定了定神,“他的间谍网已经铺开了。而且为人老成稳重。我也没有统领别人的能力。” “不是,小乔,让你统领的是这里的伙伴。我们这次只留一点人在童话城附近驻扎,负责居中联络。其他的人让你带去卡城,你前面说决定帮左相,那你就带这些伙伴作为左相的后盾。”陆彬给我解释道。 “但是我没有指挥能力啊。我也不知道怎么调度。”这是事实,我读过兵书,所以知道纸上谈兵是要害死人的。赵括就害死了四十万。 “就和下围棋一样。我们相信你,你自己也要相信自己。”赵石成也发话了。难道他们都已经想好了?但是到底为什么要选我? “你们好像都已经决定了?为什么要选我?”我只好这么问,也算是让他们给我自信的理由。 “因为我们都能够信任你。你就是能给人可以依靠的感觉。”莫远君说的很诚恳。我也相信,不然余淼的事,她也不是非要找我不可。 “你虽然有的时候不够冷静,不过总得来说还是很有才干的。”要做到陈诚那么冷静对我来说是困难了点。 接着,连几个平时不熟的朋友也都表示我足以担当此任。逃是逃不掉了。他们的信任,也让我有了一股豪情,就拉着这支人马,好好地大干一场。回到卡城先杀了杜澎,解决内患,至于右相,多行不义必自毙。 “既然大家都放心我。那我接受,如果将来哪天真的害死了哪位兄弟,我先在这里赔罪了。”我第一次弯腰九十度,是对着这些把生命托付给我的兄弟。 “还有,我们的一支影子部队。不是我不想说,也不是不信任你们。是因为我也不知道成员是哪些人,领导者是谁,一共多少人。反正以后各位碰到蒙面赤脚的人,不要主动攻击,不过要保持警惕。因为我们不知道,他们一直帮助我们的人脱险,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 这样的怪事也有?那为什么我被那个野猴子砍得那么惨没有人来救我…… 第三一章 草气袭人人自醉 秋里山河掩杀机 “老大,我马上要回去了哦。” 陆彬笑眯眯地对我说。 现在,我已经成了他的上司。 不过我们之间应该没有领导和被领导的关系,他作我上司的时候我就没有感觉到被人领导。 我们只是伙伴。 “你找机会告诉左相身边的那个女的,要她在明天晚上,确保没人知道的情况下,在左相府地下室召唤我回去。 先别告诉她还有别人。” 我其实想找一天时间陪陪余淼。 又是几天没见,不知道她是不是想我。 “遵命长官。 呵呵。” “倒,不要叫我长官。 哦,还有,找地方给陈诚他们过去了住,我隔壁的李敏,那个小姑娘,收到你那里去,别让她受伤。 是我妹妹哦。” “你小子到处留情,余淼当初不是也说是你妹妹?现在僧多粥少,一夫一妻。” “这个是真妹妹。 不和你搞了。 我去看我的淼淼。 嘿嘿。” 能见到余淼,在我看来是最美好的事情了,尤其是现在余淼该是睡着的。 小的时候,我最喜欢的事情是趴在**,看着自己养的宠物猫睡觉。 本来上跳下窜的小恶魔,睡着之后就成了圣洁的小天使。 世间的一切都是那样安详,只有一呼一息之间,透露着孜孜生气。 而且,余淼醒着的时候也是一个天使。 莫远君在厨房帮着给晚上开会的人准备霄夜。 今天不必担心走错门,也不必担心吵醒邻居。 看着天上一牙新月,我想,若是能躺在草地里仰望星空,也是一件十分浪漫的事情。 我推开房门,余淼还没有醒。 我决定把她叫醒,还可以看到她慵懒的神态。 “淼淼,起床了。 喂,我马上要走的哦。 起来了,快啊。” 在我的推搡下,余淼缓缓睁开眼睛,一见是我,马上来了精神,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你总算想起来看我了啊。” 一语娇嗔,听在耳里,甜在心里。 这就是恋爱的味道?“我在那里想你想得睡不着觉,你倒好,睡这么死,叫都叫不醒。 哼。” 余淼开始发嗲。 江南女子和北国少女的最大区别就是发嗲,江南女子可以嗲得让一头龙的骨头都酥掉。 现在,我的骨头当然也都酥了。 虽然是极厉害的武器,但是我却不想她用来对付别人。 “你的身上什么味道啊?”“血的味道啊。 好闻吧,呵呵。” 本来想用虚实难测这招糊弄过去,不料余淼竟突然拉开我的衣襟。 “啊!这么多血啊!”女孩惊呼着。 人就是这么奇怪。 没有受伤的时候,要编造受伤的惨烈,真的受伤了,却又不忍心让心爱的人看到。 我拉紧衣襟,道:“不全是我的。 我会这么没用吗?”“也不洗掉,恶心死了。” 余淼细腻柔华的小手,在我胸口摩挲着,感觉就像四月的春风抚过,凉凉的,却无比舒适。 “呀,你骗人!”小姑娘突然惊叫起来。 一惊之下我才想起来,薛嫣然的疗伤术留下的淡淡的疤痕微微凸起。 她一定是摸出来了。 看着她一脸哀伤的样子,谁都会忍不住怜惜她的。 “我不想让你担心啊。 所以不小心骗骗你咯”我捏着她绣巧的鼻子。 以前朋友都说,找女友,千万不能找太天真的,会一直缠着你,烦死你n回不嫌多。 我倒是觉得一个天真可爱的女友,或许会累人一点,不过两人在一起,还是很有趣的。 余淼没有说话,眼睛一闪一闪的,突然问道:“疼不疼啊?”“打的时候是有点疼,不过想着你就不疼了。” 原来这就是哄女孩子啊,的确是出于男人的本能。 我想不可能有人会实话实说:“当时太疼了,没想到你,我想的是另一个女孩快点救我。” “哎呀,你的疗伤术不是不留疤的吗?是不是和你头上的疤一样啊?呀,他们打得多重啊。” 看着她一呼一咋的样子,我忍不住再逗逗她。 “还好,当时不过就是露出了骨头而已。 呵呵。” 没想到逗得过分了,美媚居然不顾淑女身份哭了出来。 余淼真的不小了,十九岁,身高有一百六十五公分,说不定还要超过一点。 这么大的人扑在你怀里哭,的确不是很雅观的。 “我错了。 别哭了好不好?你看啊,月亮都被你羞得闭起来了呀。 乖,明天我陪你去野餐好不好?”“好,你说的哦。” 是不是每个女孩都能说哭就哭,说停就停?眼泪都没有擦掉,居然就笑出来了。 “可能得取消了,老大。” 瞿棣突然出现在门口。 我吓了一跳,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余淼抱住我手臂,突然用力,想来是怕我毁约,又马上离开。 瞿棣笑了笑,道:“别紧张,是岳宗仕,说华夏都城那里有麻烦,一个对头,呵呵,忘记名字了,黎明时分会去和一支汉唐过去的秘密部队接头。 可能要政变。 他想组织一支部队去骚扰一下,最好杀几个人。 但是华夏都城里大部队出不来,只好在外面拉了。” “岳宗仕来了?我去见他。” “他去洗澡了。 听说他还带了礼物给你。” “不许去。” 小姑娘大概是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一脸不平。 “我当然想要和你一起。 不过你不肯而已。” “我哪里不肯了啊!”我一脸坏笑道:“我要去洗澡,你也一起?我是无所谓,反正汉唐那里是男女混浴的。 我习惯了。” 余淼果然犹豫了。 其实即便她肯我还未必能接受。 和陌生人共浴无所谓,但是和认识的人共浴就会尴尬,和女友共浴就太靡丽了。 而且我和她交往时间还不够长。 “下流,以后不许在汉唐洗澡了。 上次我去还没有这样的浴室的。 他们越来越不要脸。” 余淼恨恨道。 “嘿嘿,我也想和你去汉唐了。” 瞿棣在一边阴笑。 之前我想带他去,他还不肯。 “帮我找套衣服吧。 陈诚那天新给我的袍子被人割成一片片了。” 我对瞿棣说。 余淼又幽幽地看着我,道:“真的不陪我啊。” “你睡觉吧。 我办好事就回来,来得及和你野餐的。 说不定你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回来了,记得来叫我起床哦。” 说着,我就走了出去。 走到井边,打了两桶水,来到浴室。 童话的浴室其实就是淋浴房。 没有盆浴,虽然不能泡着,但是洗起来也很舒服。 已经有人占用了一个隔间。 我在他隔壁开始脱衣服。 “岳宗仕?”“嗯。 我是,你是哪位?”“蓝色童话,乔林。” “呵呵,原来是你啊。” 岳宗仕一边说,一边拉低了隔帘。 我看到一张清秀隽丽的脸,好一个翩翩美少年。 “终于见面了啊。 呵呵。” “是呀,真的对不起你。 在卡城我一时疏忽,给你添了那么大麻烦。” “啊?这话怎么说?”我的确想不出他给我添了什么麻烦。 “那个吊着的,是我用‘恐惧’吓死的。 忘记你的刺客身份是保密的了。” “哦,没关系。 反正不管怎么样,武炳坤也会说的。 呵呵。” “但是杜澎以为人是你杀的以后,怀疑你是不是知道石头的下落。” 我一奇,问道:“什么石头的下落?”岳宗仕道:“原来你不知道啊。 为什么右相要杀王英?就是因为王英偷了他的石头啊。 所以右相只好假装不知道,慢慢笼络王英,套他口风。 即便套不回石头,也不能让他毁了石头。” 我再奇:“王英偷了右相的石头?那他死都不说?他那种人,被我吓吓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不可能受得了杜澎的逼供啊。” “那就不知道了。 反正杜澎是这么说的。 我奉命去王英家里翻过,去找一块有五个职业印记的石头。 他们没告诉我是谁的,不过这样的人很少,是右相的可能性极大。” 洗去满身血污,一道道鞭痕在火光下变得那么狰狞。 “他们打这么狠,没人性。” 不知不觉中,岳宗仕靠得太近了,让我很尴尬。 还好他很快就意识到了,缩了回去。 “那个武炳坤很厉害吗?上次还是二级参谋,这么快就升官了。” 岳宗仕没有说话,我望过去,见他唇关紧锁,显然想到什么极其愤恨之事,脸色青得吓人。 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他和武炳坤之间有什么大过节?“这个人刚愎自用,好大喜功。 没有什么能力,只是个五十二级的术士。 好色,轻狂,小气。 还有,残暴。” 岳宗仕对他的评语或许是真的,不过我感觉个人主观色彩太浓了。 洗完澡,我们都没有想回房。 瞿棣给我找来的新法袍很舒服。 我穿着它和岳宗仕两人来到广场的草坪上,坐着聊天。 我突然想到要杀左相的那次预警。 问道:“岳哥,上次你们来的第一天,要杀左相的是什么人?”岳宗仕突然笑了起来,弄得我有点莫名其妙。 “呵呵,没人要杀左相,是武炳坤玩的计谋。 当时他还和我打赌,他的这个计谋得逞之后,要左相把老婆让给他,左相也会答应。” “什么意思啊?”我还没有转过弯。 “呵呵。 武炳坤觉得,虽然左相提倡两国和平统一,大家都退让一点。 但是左相还是会优先考虑汉唐的利益。 而且他也没有完全站在华夏这边。 所以,他发了个假警报,让左相岌岌自危,暗示是汉唐内部的人要杀他栽赃华夏。 等左相觉得内部谁都靠不住的时候,就会去找华夏的人帮忙。 然后左相就会受到华夏的庇护,执政那里另外还有人吹风,自然会怀疑左相。 这是他设的离间计。 不过被你轻易就破了,还转而反咬他一口。 呵呵。” “我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的确如此,我并没有看出武炳坤的离间计,只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勉强应付罢了。 不过,“为什么他会相信杜澎有危险呢?”“因为杜澎前几天好像找人暗杀右相,结果被右相的人杀了。 他怕右相报复他。” “啊!什么时候的事啊?我居然不知道。” 我的确有点吃惊。 杜澎的动作居然可以瞒过陆彬的消息网。 “该是我们到的前一天。 执行任务的是一个高手,和我们一起从华夏出来的。 那天夜里我们在城外扎营,他乘车先进城了。” 他们到的前一天,刚好是我夜探女闾的那天。 差点被一个斥候杀了。 “那人是不是斥候啊?”我问道。 “不是吧。 我见他拿着剑的,该是剑舞武士。” “哦。 那我猜大概就是他了。 是不是颧骨很高,脸上还有疤?”“对,你见过?还是……”“就是我杀的。” 我不会忘记那张脸,就是那张脸,狞笑着把断剑插到我肚子里之后才死去。 我差点就成了他黄泉路上的伙伴。 岳宗仕的嘴张得老大,道:“他是六十的级的剑舞武士啊。 你前面说他还是斥候?那你怎么杀死他的?”我把当时的情景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岳宗仕,让他感叹不已。 “果然是两军相遇强者胜,两强相遇勇者胜,两勇相遇智者胜。 他也算是个强者,就这么被你干掉了。” “别说得这么轻松,那把断剑插进去,拔出来差点让我死两次。” 这段经历我是不会告诉余淼的,就连自己梦到还会被吓醒。 被杜澎抓去拷打,知道有人会救我,只要撑着就可以了。 但是那夜,速战必死,相持也必死,死神都已经从背后抱住我了。 而且那也是我的单挑第一战。 “不过,为什么杜澎要杀右相呢?”当你完成一块拼图,总会发现缺少旁边那块。 就像爱因斯坦说的,知道的越多,未知的也就越多。 岳宗仕显然也不知道,摇了摇头。 “唉,这个世界好复杂啊。 就这么几百人,还这样。” 我倒在草地上,天上的星星以一种陌生的方式排列着,告诉我这是一个新的世界。 岳宗仕也叹了口气,道:“今晚的行动你参加吧?”“当然。 我们现在是维护和平统一的义士啊。 呵呵。” 我给自己了一个信念,以后,我会靠这个信念来支撑自己去战斗。 当目标实现的时候,我就可以忘情江湖,领略自己的生活。 “我本来以为你不会去的呢。 记得游戏里的时候你就不喜欢打仗。” 岳宗仕说完,站了起来,“快去休息一会吧。 虽然是我们偷袭,不过敌人说不定很强,都没有摸过底,不知道什么来路。 我等会叫你。 先拉你,你再拉我。” 说着,拉我起来订了契约。 我有点害怕。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知己不知彼只有不到一半的把握。 看来今夜纯粹是探路。 “对了。 我怎么过去?”“陈诚先过去,你和他订过契约了吧。” “哦。 休息吧。 马上就要到后半夜了。” 辞别了岳宗仕,本想回去睡一会的,又想到余淼,或许今夜是最后一次见到她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大概还是经历的战阵太少的缘故,每次对敌,我总会想到自己阵亡。 看那些老战士写的回忆录,好像只有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才能在枪林弹雨中活下来。 站了站,还是往余淼的房间走去。 她还没有睡,从窗口就可以看见她撑着下巴坐在桌子旁。 她在等我?“你晚上要去打仗了?”她果然是在等我。 我有点不舍,又不想看她担心,道:“有一种迷信。 如果丈夫出征前,妻子总担心丈夫会战死沙场,那丈夫就真的会死在外面回不来了。 你不会想让我死在外面吧。” “去,谁是你妻子了。” 余淼笑了,从她的脸上我还看出了倦意。 “快点睡觉吧。 要不要一起睡?”余淼羞红着脸跳上了床,头转向墙。 我或许真的是老古董了,现在的女孩子早就不是百年前那么保守了。 不过我还是喜欢百年前的那种闺秀。 所以,我阖上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醒醒,我们动身了。” 岳宗仕推醒我。 “陈诚过去了?”我问道。 同时狠狠地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起来。 “嗯,马上就到你了。 到了就召唤我吧。 我是队长。” “遵命长官。” 我已经感觉到了有人在召唤我,是陈诚。 他已经到了。 几个旋转之后,我已经到了一处草堆里。 四周黑漆漆的,我的眼睛还没有习惯。 不过这并不妨碍我施法。 很快,岳宗仕也到了。 没有人说话,只有召唤术的咒语陆续在空中响起。 “还有谁没到?”岳宗仕一边用手点了点人数,“好,我们一共十个人。 现在开始动身,我们会见到一条东西向的河流,很浅。 大家就埋伏在河的两岸,敌人会从南面过来,等他们涉水的时候攻击。 记住,不求杀敌,只是骚扰他们一下而已,听到口哨声马上撤退。 如果受伤了也马上撤退。 行动吧。” 我看见周边有一条条人影,却不知道是谁。 岳宗仕跑在我前面,打头的手里似乎拿着弩,看那背影像是陈诚。 还有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一定是葛洪了。 其他人实在是认不出了。 不过我好像听见米崇光的轻喝,他也一定来了。 “乔,米,陈,跟我去对岸,其他人在这边埋伏。 一声口哨就攻击。 隐蔽吧。” 岳宗仕果断地下了命令。 黑影们晃动几下就消失了。 河水不深,到腰而已。 而且现在起风了,吹着湿裤子,粘到身上有点凉。 天上的月亮不过弯弯一牙,很适合我们偷袭。 我的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可是放眼探去,只有树木成林,居然没有看见对岸的伙伴,他们真的隐蔽得很好。 这次带出来的可能都是精兵了。 除了我。 岳宗仕可以说考虑得十分周全。 月牙刚过了天顶,看起来是来得早了点,不过刚好给那些被我们惊起的鸟儿回巢的时间。 大陆的郊野,浓厚的草香混杂着泥土的芬芳,在夜虫的奏鸣下,让人犹如身临仙境。 河水还在叮咚流淌,月亮又走了一步。 我站得腿有点酸,刚想坐下。 又怕自己的一个小举动,惊扰了虫鸟。 在晚风的吹拂下,法袍已经快干了,舒服不少。 岳宗仕洗澡的时候就告诉我,他买通了那几个一起搜我家的战士,把我的牧师石头瞒了下来。 如此说来,我的口袋和里面的秀发明天也可以物归原主了。 果然是份好礼物。 天已经要亮了,启明星闪烁着。 黎明时分已经过去了。 是敌人改道了?还是嗅到了什么?想想,黎明是最暗的时候,真的遇敌也不是件很舒服的事情。 远处只是黑影,更本就分不出敌我。 微微有点亮光,对我们这些潜伏已久的人来说更有利。 当我已经有了倦意的时候,听到陈诚低喝:“注意,来了。” 只得立刻抖擞精神,准备迎战。 又过了片刻,从南面传来林鸟被惊起的声响。 我的心被提到了喉咙口,紧紧握住手里的匕首。 那是余淼硬要我带着的,再三要我回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还给她。 女孩子大概是图漂亮,柄上没有缠绕亚麻布,一出汗就滑得握不牢。 我在袍子上擦了擦手上的汗,弯下腰,轻轻地拔了两手草,握住匕首。 草上面已经微微有了晨露,不过倒也不滑手。 经过一夜的跋涉,对方显然已经倦极,有几个人走路都有点踉跄。 不知道他们的头为什么要赶这么急,又不用召唤术。 我粗略数了数,人数大约有将近二十个。 出于游戏里的习惯,这里打仗,狩猎,都是以十人为一队的。 现在我们就是以一队精兵对抗他们两队。 我们大都休息过一阵,而且以逸待劳,他们却赶了一夜的路,算是占了天时。 我们埋伏在两岸,趁其过河时发动突袭,算是占了地利。 我们人人都知道今夜此役,统一布筹,进退有令,又占了人和。 最重要的是,我们以有心算无心,再训练有素的军队,突遭奇变之后的慌乱也是不可避免的。 仗着这四点优势,今夜全身而退该不是问题。 越走越近了,已经有几个人从我隐身之处路过,不过他们连头都没晃一下,看来实力也不是很强。 涉水声聚起。 打头的几人已经到了对岸。 快了,河里现在有将近十人,该出击了。 岳宗仕肯定也是这么想,一声尖利的口哨声划破夜空,打碎夜的宁静,也打碎了人心……人类自相残杀的又一幕随此展开…… 第三二章 冷血红于初升日 姗姗黄雀可来迟 对面的伙伴如迅雷一般从隐蔽处冲了出来。我站着没有动,只是搜寻着,终于发现对方有一个手持大剑的武士,不知道和谁缠斗在一起。 因为这次是偷袭,岳宗仕并没有带多少肉搏型的战士。据我所知只有葛洪一人。现在和大剑武士相斗的,应该是浪人一系的伙伴。他最多是保持不败,要杀了大剑武士比较困难。我决定先帮他解决这个武士。 “黑暗吾君,以您无上的力量,吞噬光和热,驱散生的气,给您的敌人恐惧和死亡。” 这是我第二次施用“暗影之触”。离上一次一个月都不到,却感觉那么陌生。上一次死在这个法术下的亡灵出现在我眼前。我体会到什么叫作力量的反噬,因为看着它,自己也禁不住感觉阴冷。 上一次我中了敌人的“暗影之触”,黑色龙卷明显没有持续这么长时间,大概这和施法者的力量成正比吧。这个被我看上的大剑武士,每隔十几秒才有几秒钟的呼吸时间,而且黑暗毒素随着死亡的威胁还在他体内流动。 那个浪人伙伴已经投入其他的战斗,我们在人数上还是处于劣势,只能趁敌人的慌乱,创造局部优势。因为施法,我已经现身了,不过敌人还没有注意到我,至少没有朝我攻击。刚好给了我时间,如同冲锋枪连射一样,一串黑色的闪电打在那个大剑武士身上。“暗影之触”再是一卷,不过这次,很快就消散了,比医院的仪器更可靠地宣告了大剑武士的死亡。 岳宗仕并没有盯着一个敌人攻击。术士的诅咒可以让人失去战斗能力,已经有三个人捂着胸口跪在了地上,有两个身上还散发着紫红的波光。那是减低敌人六成力量和敏捷,附带磨损生命力的“索梭斯之印”。术士的招牌法术。 我仗着龙牙匕首的锋利无挡,很快冲到河边。因为我看见有个元素使的闪电击倒了对岸一个伙伴。现在,我已经来到他身后,匕首果断地递出,毫无阻碍地插进他的背心。 没有尖叫,只是一记闷哼。旁边一个武士,挥刀向我砍来。逼得我只好后跳,还好,没有忘记顺势拔出了匕首。 武士没有朝我追过来,只是扶起被我重创的伙伴,一个愚蠢的敌人。“黑暗吾君……”我暂时没有想到什么同情和怜悯,也没有被他们的友谊感动,暗影之触再次随着我的意志发起黑色的龙卷。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运气背到了极点。这个武士居然可以忽略我的暗影之触。从黑暗褪去的间隙,他找到了我的位置,高举着砍刀,脚步踉跄地朝我砍来。 我斜退一步,发出暗影闪电。中是中了,不过他只是晃动一下,循着闪电的来路,修正了自己的攻击路线,又朝我砍来。生命力如此强大,又不屈不饶的对手实在让人感到棘手。我只好继续后退,转着圈子用暗影闪电攻击。 当我的体力开始不支的时候,他总算死了。黑色龙卷消失之后,不仅是他,我也觉得是种解脱。 牧师有全套的恢复战斗力的魔法。我刚才用了恢复体力和精神力的法术,让已经疲累的伙伴又充满了力量。现在,我方已经掌握的战场的主动权,只有零星的战斗还在继续。 “蹲下的不杀……蹲下的不杀!”岳宗仕开始向他们喊话。战斗到现在这样,已经没有必要再打下去了。他们已经没有希望突围,只有乖乖地听话。 敌人的刀剑渐渐慢下去,终于,剑尖指着地面。剩下的不到十人,陆续蹲在地上,双手抱头。 战斗结束了,天际泛起鱼白色。没有了惨叫和暴喝,世界又回复了平静。虫鸣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断续地呻吟。有伙伴的,也有敌人的。 岳宗仕下令道:“搜身,拿石头。”这个命令标志着战斗正式结束,扫尾工作开始。 我循着呻吟,找到一个个伤者。我们受伤倒地的伙伴有三人,还好没有人死亡。很快,他们也加入了扫尾善后的工作。敌人的伤员有六人,我只是给他们止血,保证他们一时三刻不会死而已。 东边已经有了红霞,今天一定是个好天。或许杀斗之后,和余淼一起野餐是最好的放松。今天,我手下又添了三条亡魂,没有一个和我有仇,但是他们是我的敌人。第一次杀人之后,心情极为沉重。好在马上遇见了赵石成,又和他品茗畅谈,总算没留下什么阴影。第二次杀人之后,只有死里逃生的庆幸,最多就是回想起来有点胆颤。第三次杀人之后,就是今天,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这也是黑暗力量的反噬吧,一点点吞噬着我的同情和怜悯。 “队长,俘虏十三人,其中伤者六人。杀敌五人。搜到石头十八块。我方失踪一人。” “谁?” 我们一个伙伴失踪了。没有回应,没有尸体,离开我们太远了。 “死者的石头分一分吞掉。活人的石头,先暂时封锁掉,等我带回去毁掉。米,李留下看守,有异动者格杀所有人。”岳宗仕不该是个冷酷的人。不过现在是战场,他是指挥官。 “其他人分散找人。天亮之后准备撤退。” 很快,大家就分散开了。我和岳宗仕走在一起。 “岳哥,把石头封锁掉是什么意思?” “呵呵,元素使的冰霜术,可以冻住石头,人会暂时没有职业能力。他们华夏的新发现。呵呵。” “那,等会那些俘虏怎么办?”我不想看到没有抵抗能力的人死去。 “我也在想啊。本来不指望赢得这么彻底的。就是想骚扰一下,探探实力而已。不料他们高阶的没几个人。大都是中阶的。” “这下我们是作茧自缚,这些人放也不是,不放又不行。” “唉……再说了” “岳哥,有个问题。”我突然觉得不解,“如果说要调动秘密部队参加政变的话,他们是不是太弱了点?人也少了点。” 岳宗仕停了下来,看着我,道:“是呀!他们根本就是充数嘛。难道他们另有目的?” “这样的队伍,不是护送什么人就是护送什么东西。只能防防魔兽的。不过如果是宝物或者要人,为什么不用召唤术呢?又方便又安全。” 岳宗仕想了想,笑道:“果然,陆彬和大伙都没看错人,你当汉唐方面的总指挥一定很合格。走,回去问问就知道了。” 我跟着笑了笑。 回到刚才的战场,只有米崇光和一个不认识的男子,估计就是岳宗仕说的“李”。 岳宗仕喊道:“让你们的头出来说话。” “我!你想怎么样?”一个躺在地上的法师。不过要不是他穿着法师袍,我一定会以为他是战士。他的伤是右肩的箭伤和左腿的刀伤。 岳宗仕作了个手势,米崇光和小李会意地把他搬到一块巨石后面。 “我黑你白。”岳宗仕小声地对我说。 我一开始没有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看到他一脚踩在那个法师的胸口,才知道,他做黑脸,我扮白脸。 “别踩死了啊!”我一脸同情,上前给他施用了疗伤术。 岳宗仕脸色发青,原本秀丽的面庞,现在杀气腾腾,像极了少女漫画里的冷面杀手。 “在哪里?”那声音比我念咒的声音都要冷。 “你轻点啊,什么在哪里啊?”那个巨汉法师还没有说,我已经替他喊出来了。 岳宗仕瞟了我一眼,冷冷道:“他知道的。说,在哪里?”同时脚下缓缓加力。我已经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又是一个疗伤术,我对他说:“我们老大脾气不好,知道什么就说吧。连命都没有了,想回去报信都不行了。” “啐……”一口唾沫吐在我脸上。我恶心得差点当即就把晚饭吐出来。 “你刚才杀人的时候比他还狠,不要假惺惺了。恶心!”他果然是条硬汉。不过我对硬汉并不佩服,只是讨厌,除非他是我的伙伴。 岳宗仕松开脚,笑了笑,道:“想不到何老大,一脸憨厚老实相被人揭穿了。呵呵。不过朋友,他游戏里的名字叫‘笑面无常’,就是说笑着杀人。到了这里也是一样。你还是老实说了吧,不要让他动手,否则你哭都不来不及。” 岳宗仕居然……不过我也只有配合他。 “你再吐吧,我要是擦一擦就不姓何。”我笑着说。 那人果然被我的笑脸镇住了。笑里藏着的刀远比手里拿着的刀让人害怕。 “我数到三,你不说就由我动手,我最喜欢虐待游戏了。”我发现他的脸色已经变了。听说军队里面有专门的训练,让被俘的战士不被诱供,催眠。不过我不相信他能抵挡得了我的逼供。 我打算给他一个下马威,再不开口,就从他的伙伴身上下手。 “一!” “二!” “啊~”他一声惨叫,一定能传很远。让他的同伴也听听。等待死亡远比面对死亡更能让人崩溃。 十指连心。我在他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用石头砸碎了他左手食指的骨头。 等他充分感觉到疼痛之后,我给他施用了疗伤术。岳宗仕在旁边看到眼睛瞪得老大。 “说吧。” “你卑鄙,呼呼……” “是说我没有数到三吗?呵呵。”我难道真的有“笑脸无常”的天赋?“我一时没有耐心数下去了。所有提前动手,你有异议吗?呵呵。” “……” “还不说?别怪我了。你自己的路自己走的。”我阴阴地说完,施用了一个晕眩术,他软软的倒下了。 岳宗仕看看我,显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大概可以晕五分钟以上,让他装死吧。”我悄悄对他说。对于没有反击力量的人,我到现在还是下不了手。 我们慢慢走回战场。岳宗仕像是对着米崇光他们说道:“唉,用了寂静术,骨头一根根捏碎了,疼得吐血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术士有这个就好了,我审讯犯人的时候就是怕他们叫,耳朵都疼。” “不过下一个注要意,刚才我也疏忽了,即便用了寂静术,还是要用布团塞住嘴。那个猩猩,居然把自己舌头咬掉了。真是的。本来等寂静术失效以后,我还有话要问的。” 那些战俘在旁边,听得一个字都不会拉下。晨曦中,他们想必也能看清楚我和岳宗仕的脸,笑意盎然。米崇光和小李两人,听得呆了。 我们没有理会他们。岳宗仕对战俘们说道:“再选一个人出来说话。”声音淡淡地。 “不必了。他们在护送我去华夏共和国都城。”是个勇敢的女人,身上穿着战士的盔甲。没有受伤。她该是一位很强的战士,盔甲上的血一定是我们的伙伴留下的。我想起一位倒地的伙伴,腹部几乎被刺了个对穿。 原来敌人要保护的就是她。她是什么人? “你坐下!他们要的是我!” “来吧,我是你们要的人!” …… 轮到我和岳宗仕呆了,没有料到会发生如此结果。所有的战俘,都站了起来,显然要用自己的命去换来某人的命。没有疑义,我和岳宗仕都肯定那个女武士是他们护送的人。我们吃惊的只是,为什么那个人有如此巨大的人格力量?这种狂热,或许自从毛泽东时代之后就没有过了吧。 我想到斯巴达克思,那个伟大的色雷安人。他领导了角斗士奴隶大起义,持续了将近四年,最终被克拉苏和庞培大军镇压。被俘的战士大约有七千人之多,统统被吊死在加普亚直通罗马的阿庇乌斯大道两旁。 最后一战,当他们被克拉苏和玛梅尔古斯亲自率领的大军包围后,克拉苏要求奴隶们交出斯巴达克思,他得到的就是现在我看到的场景。人类历史惊人地重复着,即便到了另一个世界都逃不了。她,扮演着伟大统帅斯巴达克思,我和岳宗仕则成了克拉苏和玛梅尔古斯…… 双方如此僵持着…… 身后响起人声,显然来人不少。那是我们去搜索的伙伴们回来了。 “牧师,快,瞿棣要死了……”声音很急促。我从这尴尬的场面里挣脱出来。 “闪开,让我看看……”我拨开人群,看到被四个人抬着的瞿棣,他身下是藤蔓编织的粗陋的担架。 这个世界最让我满意的地方就是,人只要有一口气在,一个高阶牧师就能让他活下来。 瞿棣伤得很重,不过现在看来是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漏网的吗?”岳宗仕询问旁边的战士。 “我不知道你们说什么。刚才我在林子里休息,这小子就偷袭我。”此人一点都不惊慌,而且让人不由自主就相信他的话。 “这里是统一和平军对华夏分裂战争主义者的战场,你确定你是路过的?”岳宗仕居然编了一个这样的名字。我知道,如果不是刚才那个场面,岳宗仕未必会这么耐心。 “倒,你说的组织我没听说过,不过我不是华夏的人。” “能看看你的石头吗?”我很诚恳地对他说。 那人看着我诚恳的眼睛,手伸进斗篷,去拿他的石头。 突然,“别!他们是收割者。”是那个女武士。她在提醒这个坦率的人。 所谓“收割者”,其实就是强盗,在游戏里杀人夺财的人,我们都叫作收割者。他们将人视作麦子,是群藐视公义双手染血的人。人们可以接受报仇,寻仇,决斗等残杀理由,但是不能接受这群以杀人为生,以杀人为乐的人。所有,“收割者”是受到所有人追杀的对象。 听到战俘的叫嚷,他的手又伸出来了。呆了呆,道:“要杀我何必那么多事?” “因为我们不是收割者。我们是……是渴望人类可以和平统一生活在一起的理想主义者。”我告诉他。本想报刚才岳宗仕起的名字,不过忘记了。 那个女武士还是大声地提醒他,不过他笑了笑,道:“如果他们真的是收割者,我也没有办法反抗了啊。呵呵。”是个识时务的俊杰。 他的石头很奇特,正面是一块白板,也就是说他没有公会。反面居然有四个职业印记!是我见过最多的人。听说右相有五个,不过没有人见过罢了。 岳宗仕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没有公会标记的石头。 “怎么正面是白板?” “只要你在远古遗址接受职业鉴定,石头上就是白板。” 游戏里,有七个远古遗址,又叫做废墟。那里是没有所属公会的玩家,登陆和重生的地方。显然,在游戏关闭前,他不属于任何公会。往往这种人,在游戏里大都是收割者。 “你来这里干吗?” “路过啊。我徒步游历这个世界,今天刚好走到这里。这个小子就袭击我。还好我比较强。呵呵。” 瞿棣已经醒转过来。看着这个人,脸上红绿相见,这就是战败后的恨? 岳宗仕看着瞿棣,问道:“为什么攻击这个人?” “我以为他是那些人的同伙。” “算了,既然是一场误会,你走吧。”岳宗仕递过石头,略有歉意地说。 那人也坦然接过,道:“没事。不过人类自己杀来杀去,只是在慢性自杀。说不定明年我就见不到同类了。呵呵。” “尊驾大名?” “呵呵,我叫左柏榛。”那人说着,在地上用树枝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下何塞思。希望以后还能见到你。” “在下月中石。后会有期。” 那人听到我们的名字,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惊,甚至有点发抖。 “那,那这个莽撞没礼貌的臭小子就是失落?失落大天使?”那人很兴奋地指着瞿棣道。 我们也吃了一惊,看来这次碰到的是自己人。 “阁下是?”我还没有想到。 岳宗仕已经从名字里看出了端倪,失声道:“左~柏~榛~,你是zbz?” “哈哈哈……”大家相视而笑,不光是我们,葛洪也抱住他,差点勒断了他的肋骨。 zbz是当初“群龙会”的元老人物了。我还是入会不久,就从他手里骗了一套术士用的装备,是个很和善的人。不过总喜欢和瞿棣打打闹闹。当时我还以为他是一个和瞿棣一样的小孩,现在一看,原来都是快三十的“老人”了。“群龙会”解散之后,他也消匿行踪,流浪江湖,神龙见首不见尾。今天再见,不禁多了许多感慨。 战俘也因为这戏剧化的场面没了声音。 还没来得及叙旧,已经有人喊道:“时间到了。开始撤退了。” 这个世界交通极其不便。远距离移动全靠别人召唤。因为难以通讯,所以只好约定了时间,到了时间,召唤一方就开始拉人。 “左老大,我和你先订约,等会我拉你过去。木头他们都在。”我对左柏榛说道。 “好啊,我也好久没有见他们了。等会拉我过去看看吧。” 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我突然想起战俘,还有很多疑点。忙对陈诚道:“中午再拉我回去。”刚说完,不知道陈诚是不是听见了,他人已经不见了。 很快,只有三个人了。刚刚相见的左柏榛,岳宗仕,我。 见我们的大部队都撤退了,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们到底想干吗?”那个女武士厉声喝道。 我知道,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正义与邪恶。大家都是在为自己的正义战斗,没人有资格说对方是邪恶的。因为人人都在血堆里打滚。 岳宗仕还是一副冷然的表情。道:“老实说你去华夏的目的。你的身份。我可以考虑放过你的伙伴。” “我叫张佳。是‘美媚之家’的会长。我去华夏,是和他们商谈冰岛上所有朋友移民的有关事宜。你们号称要促进和平统一,却在这里伏击我们!残杀我们的伙伴!”说到后面,她已经激动得不能言语了。”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从她的神情上来看,实在不像撒谎。“美媚之家”在游戏里不是一个大公会,人数在二十到三十左右,很少能在沙漠或者大陆看见她们的会员。冰岛是她们的老巢。它也是唯一一个对性别有要求的公会,只招女性会员。是个颇受欢迎的中立公会。 左柏榛看着我们俩人,我看着岳宗仕,岳宗仕一脸茫然。显然,这和我们出征前得到的情报相差太远。 远处传来声响,看来是我的晕眩术的效果消失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巨石后面走来,就是他们的队长。 天已经全亮了。可以看得出他们神情疲惫,脸上也全是泥污。光是凌晨的那次伏击还不至于让他们这么狼狈,想必路上吃了很多苦头。但既然是外交使团,怎么没有华夏的人打旗护送?怎么没有骆驼或者马?怎么不用召唤术? 当一缕阳光射在我们脸上的时候,也照亮了远处一座小山。山腰处的森林,突然飞起了大量的鸟儿。那绝对不是晨鸟捕食,它们受到了大军的惊吓! “陷阱!”我失声叫道。 的确,这些人是诱饵,我们就是猎物。现在,猎人来了…… 第三三章 当诛恶蛟深入海 反为群虾困浅滩 “哈哈,我们的援军来了。 你们快逃吧。” 张佳笑得很开心,语气里也多了恨恨的味道。 “我们走,是陷阱。” 我才不相信那是他们的援军。 如果是在这里等他们的援军,黎明时的战斗一定会被他们发现。 虽然有些距离,但是对于经过职业开发的人来说,注意到这里并不是很困难。 如果是刚开过来的队伍,为什么山头的鸟没有受惊?显然敌人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 左柏榛的四个职业分别是:德鲁依,剑舞牧师,圣徒和武士。 看他手里握着双剑,可以知道,他是把剑舞牧师作为主职业的。 剑舞牧师和剑舞武士比较起来,前者的攻击力不大,生命力不足,攻击频率也不比剑舞武士高。 但是剑舞牧师拥有一些基本的牧师技能,比如疗伤,召唤和晕眩术。 岳宗仕也决定撤退,不过他也以为是这些人的援军。 因为知道自己杀错了人,想把石头还给他们,微微做点挽回。 我见他取出装着石头的袋子,知道他想做什么,不过那样一定会害死他们。 所以一把抢过,喝道:“我们快走。” 岳宗仕一愣,不过还是跟着我们一起跑了。 全力奔出一公里左右,我们停了下来。 现在那些人应该还在原地,那支队伍也该没有那么快到那里。 我们还有时间安排下一步部署。 “不是他们的援军。” 我喘息着说道,“鸟飞的不对,山头上没动静,他们昨天就在那里了。 比我们到的还早。” 两人都是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 “哦。 原来如此。 我疏忽了。 还好没有把石头给他们。” 岳宗仕吐了口气。 左柏榛和这个社会的接触太少了,问道:“那更该把石头给他们啊。 现在他们怎么战斗?”我们都笑了。 我道:“老大,我们十个人就把他们十八个都打败了。 你觉得他们能再打一次吗?现在让他们打,他们也是输定了的。” “对啊,而且如果对方知道他们是没有石头的普通人,或许就不会杀他们了。 如果知道他们身上有石头,一定会杀了他们抢石头。 到底这个世界只能通过吞别人的石头提高自己的职业能力。” 岳宗仕接着说道。 我被岳宗仕打开了思路,补充道:“如果对方知道他们的石头被我们夺走了,他们就更不舍得杀了这些人。 因为他们不愿意平白无故给别人增添力量。 只要这些人不死,我们就不能用这些石头。” 左柏榛恍然大悟,问道:“接下去我们怎么办?”“回去!”岳宗仕答得很果断,“我要看看是谁在背后玩花样。” 今天的确是被人摆了一道。 中别人的计谋对于智者而言,就如同武者在比武中败于别人,会让人失去平日的冷静。 现在,岳宗仕就是一个这样的智者。 “你卡城那里怎么办?”他现在的公开身份还是出使汉唐的使者武官。 “卡城那里无所谓,我可以让人在都城帮我遮掩,算是临时招回首都了。” 岳宗仕皱了皱眉,道,“麻烦的是,不知道是我的内线被骗了,还是出卖了我。 如果是出卖我了,以后我也只能转入地下。 如果是他被骗了,那他是不是会有危险。” “呵呵,若是如此,以后我们公会的两方面负责人都是地下党了。 继承革命先辈的优良传统。 呵呵。” 我打趣着,忽然想到,问题还不止这么简单,“岳,你现在还是埋伏在武炳坤杜澎那边的吧。 下这个套子的是不是也是他们那边的人?”“当然,是……”岳宗仕终于也想到了,“原来他们安排利用我已经很久了……以后回不去了。” “我觉得里面还有问题。” 仔细想想到处都是问题,“如果把你留在华夏都城,再诱骗你来伏击张佳。 那你会用什么部队?当然是华夏潜伏的部队吧。 短时间里你就能安排好,那样,他们也可以一网打尽。” 我看了看他,继续道,“现在让你出使卡城,你就不能在短时间里安排部署,只能从外面借兵回去。 他们即便计谋得逞,歼灭的不过是你一个卧底,其他卧底没有危险。” “嗯。 是呀。 所以当时派我出去就不是明智之举。” “我对华夏内部不熟,谁让你随团出使的?”我问道。 本来这些都不该我参与的,不过既然是岳宗仕,我当然不必讳言。 “参谋部、内务部各出五人。 我是武炳坤强烈要求带去的。 他以为我是他的好兄弟。” 我一惊,那以后他能对武炳坤下手吗?见到我的异样,岳宗仕说道:“我总有一天要亲手杀了他。” “你们……什么样的血仇?”我不知道是不是该这么问。 “他杀了我最心爱的女孩。” 那声音一下子冷下来,太阳都会被冰住。 我拍了拍他的肩,道:“克制一下。 我们马上要战斗了。” 在一边的左柏榛叹道:“你们到底多大啊?我根本不觉得你们像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考虑问题这么老道,出手果断,下手又重。 太可怕了。” 我有吗?好像现在有了。 是这里的血唤醒里潜伏在身体里的残虐?还是因为黑暗力量的反噬?“我们不如此是活不下来的。 你到了童话,看看教堂后面的墓葬吧。” 岳宗仕已经平静下来了。 该是时候出发了。 “左哥,要不,等我回到童话城以后再招你。 你自己一个人路上当心点吧。” 我想让左柏榛先自己离开,就我和岳宗仕跟着。 左柏榛看起来火了,道:“怎么?瞧不起我?还是我会卖了你们?”“不是不是,小乔没别的意思。 因为我们不是去打架,就是跟着看看。 你不会隐身潜行,很容易被发现的。” 岳宗仕忙帮我解释,我也忙忙对自己的表达方式做了修正。 总算,我们答应左柏榛,只要要打架,第一个先拉他过去帮忙。 “那我在刚才打仗的地方等你们。 如果你们三天不见回来。 我就拉小乔。 怎么样?”我和岳宗仕对望一眼,三天时间应该够了。 “好,那左大哥,太阳再升起三次之后的现在,你拉我们回来。 就拜托你了。” “你们俩个一切小心。” 因为害怕敌人还没有走,我们反复规劝左柏榛过一会再回去。 最后,这位武士总算是答应了。 因为隐身潜行的关系。 我和岳宗仕是互相看不见的。 不过我凭借刺客的直觉,还是可以感应到他在我身边不远。 虽然岳宗仕是六十一级的术士,不过他的潜行术并不是很拿手。 好在敌人等级要靠近五十八级才能勉强感应到有人存在。 当我们回到刚才的战场,敌人应该才到不久。 地上一片狼藉,血和人的呕吐物。 此时,张佳脸色苍白。 她应该知道了什么叫残暴,什么叫虐杀!那不是我们刚才口头恐吓所能达到的效果。 “反正这个世界男人太多了,你们要是谁再不听话,下一个就是你!”一个骑在“马”上的指挥官,挥动着法杖,阴狠狠地说道。 看来,地上的尸体都是不听话的代表。 刚才粗略一瞥,并没有什么异样。 不过现在,我差点也吐了出来。 被我残忍地敲碎食指的队长,已经仆伏在地。 脑袋扁扁的,周围是红色的**和白色的粘状物,不必多想就知道那是混着血的脑浆。 四处扫了一眼,一个粗壮的武士,手里的铜锤上还沾着红白污物,想必是他下的手。 其他两人的死状也极惨。 一人的腹腔大开,空空地可以看见背脊骨。 肚肠洒了满地。 那双眼睛,死死地瞪着苍天。 还有一人,被活生生撕裂地,肋骨一根根向外翻出。 地上有一团肉,粘着沙土,估计曾经是他的心脏。 一群恶魔。 我心里咒骂着。 虽然我在半小时前也是一个拿石头砸碎人手骨的恶魔,不过此情此景,让我感到无比愤恨。 让我忍不住想把当初只是想想而已的酷刑,施用在这些砸碎身上。 我知道了,为什么自己开始越来越冷酷,因为这个社会就是如此。 我不是尼采,不会觉得自己是太阳。 我只是一个平凡的牧师,一个阴暗的刺客。 如果这个世界是冷的,我只会用更冷来冻死那些让世界冷却的家伙。 以暴易暴,或许可行。 “现在乖乖套上绳索,跟我们走。” 那个指挥官回过头,刚好和我打了个照面。 那张脸像极了那匹“马”,长长的。 果然是来自地狱的“马面”。 还好,他看不见我。 那马也很有特色,比我所知的马要胖很多,背也更宽。 粗短的腿让我怀疑它是不是能跑起来。 不过显然,这里不会有骑兵,这种马只是用来代步的。 当我要刚要往前迈步,碰到了岳宗仕。 两人同是一惊,好在没有暴露踪迹。 我往地上看去,泥地上深深刻着三个字,“全杀光”。 我一呆,原来岳宗仕动的杀机不比我的小。 接着,三个字后面又多了一个问号。 显然,他也在探寻我的意见。 我理所当然地抹去了那个问号,拿起匕首,刻了一个感叹号。 达成了一致。 我摸索着找到他的肩,两人手牵在一起,往前追去。 若是平时被人看到,一定以为是性取向产生偏离的同志,不过现在,这是保证不走散的最有效的办法。 对方一共是二十人,武士居多。 这是经过精心挑选的队伍。 照他们原本的计划,该是我们刚结束战斗,还没有来得及撤走,正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冲下来。 出其不意,近身肉搏,我方不被立刻杀死也会受到惊吓而慌乱。 的确是好计,但是不知道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们驻军就驻得太远,过来起码用去一刻钟。 而且我们战斗的时候,他们就该乘机靠近。 战斗结束的时候,是我们最松懈的时候,也就是他们最好的攻击时机。 而且,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我猜他们不会好心送石头给我们用,他却杀人杀得那么高兴。 这个指挥官是个白痴,我已经看出来了。 “停~!”马面叫道,“扎营,明天回城。” “长官,天刚亮,今天还可以赶路啊。” 旁边一个武士提出异议。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太阳升起没多久,他就下令扎营。 那个马面显然很反感别人反对他,不过对于这个人又似乎颇为忌惮,道:“我们马上就要回城了,又要被人压着过日子。 现在在外面,一切开支都是政府给着,多玩两天不好吗?要不,这妞先给你上?”这种人就是人渣,我心里骂着。 岳宗仕的反应好像更大,握着的手突然加力,我好不容易才忍住叫出声。 这才想起来,他最心爱的女孩被武炳坤杀死。 这样的阴影不是短时间内能走出来的。 而且,他天天都要见到武炳坤,那是多压抑的事情。 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宣泄的。 那武士脸上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鄙夷,道:“不必了。 不过对战俘这么残忍。 有违人性。” “哈哈哈,老子不和你们这些书呆子说什么人性。” 那马面很猖狂,更激起了我的杀意,“老子玩这个游戏就是为了杀人,被吸到这里,不杀几个怎么够本?人性是什么?就是率性而为!听过吧。” 在《魔剑》里,杀人是不被限制的,也就是无限制pk。 别的网游里几乎都有各种限制,所以,《魔剑》的设置更真实化,玩家的自由度也更高。 这本来是一个设计上的优势,不料引来了这样的人渣。 总的来说,《魔剑》玩家的素质还是很高的,我就几乎没有见过脏话对骂之类的事。 那武士想是也被气得够呛,又无可奈何。 哼了一声,一甩身后的披风,转身往山顶走去。 刚才的场面太过刺激,导致我和岳宗仕都失去了理智。 现在定下心想一想,武士可以说是我们法师的克星。 即便二对一,也未必能赢。 而且看这些人身上发散出的煞气,像是等级都不低。 岳宗仕拉了拉我,示意我随他去。 他把我拉到一条小溪边,离对方的营地差不多五百米远的距离,现出了身形。 “全杀不了。 也没必要。” 岳宗仕说得有点失落。 我也现出身影,道:“是呀,挑几个杀就可以了。 那个武士好像很厉害,当心点。” “嗯,马面是肯定要杀的。 这种人活着是对人类的侮辱。” 岳宗仕恨恨道。 原来我和他是如此默契,连给敌人取的代号都一样,不过不论谁看了,都会叫他“马面”。 我笑了笑,道:“什么时候动手?”“现在。 他们刚得胜回来,又是大白天,警戒最松懈。 先杀了马面让他们担心一会。” 岳宗仕说的有道理,我点头表示赞同。 “那就走吧。 给,近身防御用。” 我把一把龙牙匕首递给了岳宗仕。 他是术士,拿的是一根法杖,不过匕首这么锋利,即便他不会用,随便捅捅也该能造成一点威胁。 “谢了。 如果我死了,方便的话,把我的法杖拿走,给沈休文,他知道该怎么办。 还有,兄弟,帮我杀武炳坤!走吧。” 岳宗仕接过匕首,又对我说了通类似遗言的话。 我知道,原来出征之前想到死的,不是我一个人。 我们都不会死的,我默念着。 余淼还在等我回去野餐,这次是真的来不及了。 等会陈诚的召唤,看来也只能拒绝了。 几个回转,来到营地。 果然如岳宗仕所说,一片安逸祥和的气氛。 战俘不知道被关在什么地方,一定是刚才我们离开的时候绑在哪里了。 最大的营帐里,马面喝着酒,大口嚼着肉。 以前看中央台的《水浒》,总觉得李逵吃肉的样子太过夸张,现在反而觉得李逵秀气得夸张。 营帐里没有其他人,刚才送酒进去的年轻战士也出来了。 我看到挂起的门帘无风自动了一下,一定是岳宗仕。 对于刺客,偷袭是最保险的了。 一般浪人都会一招“背刺”。 顾名思义,就是从背后将匕首刺入敌人的身体,往往是一击必杀。 我虽然是法师,但是因为职业是刺客,自然也懂得“背刺”。 今天是第一次用,不知道能不能刺透他的糙肉。 十步,九步,八步……我越走越近,马上就可以到他背后了。 对方是个法师,但是身形却如同战士。 不知道能不能一举成功。 突然,他身后左侧,我的正前方,出现了一个黑衣人,是岳宗仕。 我们到底是第一次配合。 他本该作为我的替补,在我一击失败之后,引开敌人注意力,让我再次攻击的。 魔法的言灵已经响起,法杖在空中勾画着莫名的图案。 一团白光从岳宗仕的胸前飞出,笼罩住马面。 他身上开始泛起紫红的光波,动作显得迟缓吃力。 不对,我们上当了。 他脸上没有一丝惊诧,他知道我们来了……我当然不能等下去,快走几步,来到他的右后,举起匕首扎了下去。 我瞄准的是他的后颈,也是人的要害。 不过我失败了。 他没有对付岳宗仕并不是他反应迟钝。 他在等我。 我的匕首刚接触到他的皮肤,他已经飞快地转身,反手抓住我的手腕。 那速度,那力道,让我不能相信岳宗仕已经减了他六成的能力。 龙牙匕首划破了他右臂的皮肉,但是终究没有刺进去。 我没有战士的职业技能,但是我在原来的世界练过三年的空手道,这或许也是我赖皮的地方。 不过这次,反复训练的成效救了我一命。 被抓住的手腕自然地绕了一圈,挣脱出他的铁掌。 腿也随之踢出,正中他的下体。 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会弯腰的。 他也是,所以他的背脊整片地卖给了岳宗仕。 这次,岳宗仕没有念咒,拔出匕首,狠狠地插在他的背上,直至没柄。 当匕首拔出来的时候,带出打量鲜血,喷在岳宗仕脸上。 秀丽的面容染着血,说不出的诡异。 我们打斗的时间不长,可以说是极短,不过还是惊动了外面的人。 “隐身!”我轻喝一声。 岳宗仕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从念咒到消失,我只需要零点四秒。 岳宗仕用的时间比我长,不过等那些人进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人了。 只有马面趴在地上,桌子被掀翻,那罐酒正慢慢地渗入土里,但是没有敌人。 没人敢进来,都挤在门口。 我已经偷偷走到马面身边,缓缓解下他挂在腰间的皮囊,不出我所料,那是他的石头。 没有拿出来,很快塞进袍子里让它也消失。 我开始思考脱身的办法。 很明显,用瞬间移动是不行了。 我和岳宗仕只要一施法,或者攻击,就会现身。 术士的瞬移也是招牌法术,甚至还有集体瞬移。 或许,如果,可能,要是我能帮他抵挡一会,让他施用集体瞬移,我们就可以逃出这里。 此时,我和他之间缺乏默契地恶果表露出来。 我们相互找不到对方,没有联系。 如果我贸然动手,他没有反应过来,我必死无疑。 如果他先动手,我没有在第一时间攻上去,那他就死定了。 放开神识,我还是找不到他在哪里。 不禁有点慌。 只得期望他隐身之后没有移动过位置,一点点往他消失的地方摸过去。 撞上了一个人,还好,总算找到了。 我感觉到他一惊,似乎伸手想给我什么东西。 是了,是匕首。 果然,游戏里的默契多少还是有点的。 我摸索着握住了匕首,心里一沉,终于要死了。 那是一把影匕。 龙牙匕首的触感不是钢铁的感觉。 我居然没有想到,敌人也可以派一个刺客或者盗贼进到帐篷,以暗对暗。 我居然还傻傻地用手去指引对方刺入的方位。 全身而退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侧身,手上也用力握紧一转,匕首只是浅浅地插入肝脏部位几公分。 精神绷得太紧,对疼痛也有点麻木。 现在的问题是,我已经现身了,而且受了伤。 等血再流一会,就会倒下。 但是我又不能在这里施用牧师的疗伤术。 岳宗仕一定也看到了,我只能祈祷他不要做傻事,就像我早上杀的那个武士。 好在敌人也现身了。 他的动作太快,一支匕首被我死死握住,立刻就催动另一支匕首的攻势。 我右手的血越出越多,开始打滑,只有松手。 他一定是个浪人,法师是不会有这样的速度。 大概是盗贼,刺客的力道不会这么小。 只是如蜻蜓点水般地浅浅刺伤,几合下来,我已经伤痕累累。 龙牙匕首都来不及拔出。 门口的敌人已经进来了。 我被团团围住,此时,我已经倒在了地上。 有一个家伙从后面绊我,如果我硬撑着不被绊倒,只有被迎面而来的匕首刺穿喉咙。 现在,我看见一群腿,像柱子一样圈住我,一把匕首顶住我的喉咙。 它的主人是一个很帅的年轻人,面无表情。 “把他和那个女的都押下去绑好。” 他从我怀里取走了那个皮囊,看也没看就交给了一个身边的法师。 更让我高兴地是,那个法师一边盯着我狞笑,一边把整个皮囊都冻了起来。 我忍不住了,对他也笑笑。 他的笑脸立时凝固,但又不知道问题在哪里。 一只脚踢在我脸上,就是那个法师。 不是很重,牙齿也没掉。 我只是觉得嘴角有点麻,血流出来了,又痒痒的。 “看什么看!走!”两个战士把我架起来。 我安心地把体重交给了他们。 原来上天还是喜欢大耳垂的人,要不,怎么会让我一个小小的贪心都有了好报? 第三四章 白云暂归碧海夕 苍雁却没青天时 被他们抬到门口,我看到一张清秀的脸,上面还有泪痕。 押着她的两个战士,疑惑地看着我。 “队长说都押回去绑好。” 架着我的战士对他们说道。 “指挥使怎么样?”那个战士似乎很关心他们的老大。 我恶作剧心起,笑道:“刚被我杀了。” 对面三人同是一震。 我脸上多了一个掌印,火辣辣地,耳朵嗡嗡作响。 转头啐了口唾沫,是红色的。 我的心情其实很不错,也没有一点害怕。 最可恨的人已经伏诛,我的能力没有被封印,岳宗仕也没有露面。 他一定可以逃掉,然后来救我。 而且离中午也远了,陈诚会在童话拉我。 到时,只要马上再召唤岳宗仕,我们就可以安然返回了。 但是,他们呢?我和岳宗仕订计划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到救人。 是莫大的杀意让我们忽略了这个环节。 不知道这些人的命运会如何,不过既然马面杀人狂都没有杀他们,他们或许还有用。 好心情很快就过去了。 身上的几处伤口还在流血,最重的就是在暗中被刺在肝脏处的伤口,粘住了法袍,但是还有能感觉到血在流。 我不能用疗伤术,只好用手按住。 他们没有当时就杀我,或许我还有用。 至少,他们要让一个有点地位的人来审讯杀了一位“指挥使”的刺客。 只有希望“指挥使”不是微不足道的校官。 “来人啊。 给我疗伤啊!我要死了!”我开始乱叫,不过声音并不大。 此时,那些人已经把我带到了营地后面的树林里。 我看见了早上的战俘,现在我和他们在一起了。 手脚被固定在藤蔓上,和他们串了起来。 我想起赵石成告诉过我的那些事,当时他们也是这样被串着赶路的。 那时,有个勇敢的小男孩一路潜行跟踪。 现在,只有指望岳宗仕了。 我的叫嚷有了效果,敌人带来了一个医生,看起来像个主教。 疗伤术要比薛嫣然好很多。 我轻轻地道谢,其实完全是出于习惯。 他却拿一副诧异地眼神看着我,嘴唇蠕动了一下,没有发出声音。 我不知道回去之后怎么和陈诚交待,他给我的法袍看来又报废了。 虽然陈诚能定期从npc处获得一些基本装备,不过像我这么消耗,他也会被拖垮吧。 想到此,嘴角不由挂了起来。 我不会理睬那些人敌视的目光。 虽然几乎可以肯定,我们被人利用,攻击了不该被攻击的队伍。 但是我对于被自己杀死的那三个人并没有觉得很懊悔,甚至没有同情。 活在这样一个世界,杀人和被杀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 我已经想开了,陆彬在卡城曾对我说,“小乔,你不要天真,你看街上的小贩,你以为他们能脱离血海?在这里,我们,每个人,都是,杀人者和被杀者……”的确,我们每个人都有职业。 我们的职业各不相同,但是归根到底,都是用来杀人的,或者是辅助杀人的。 这个世界创世者不需要我们干别的,只要我们残杀,所以我们有了这样的力量。 “就是他,副指挥使阁下。” 旁边看守我们的一个战士突然出声道。 我一直在埋头想心事,等着岳宗仕,也等着陈诚中午拉我,到现在才发现有人走近。 抬头看到的就是那个向马面进言的年轻武士。 “我要就地审讯他。” 那个武士冷冷地说。 我已经看清了他的长相,难道说真的是男无丑像?我发现我的敌人和朋友都比我长得要帅,不过还好,我不至于对自己的长相自卑。 他们抬来一个大大地十字架,很粗造,是临时砍的木头绑成的,连树皮都没有刨掉。 我不是第一次见,上次在杜澎的地下室,我还应邀试用了一下。 不过杜澎的那个比这个要小。 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已经明亮得无法直视。 马上就要到中午了,陈诚是不会误事的。 所以,我顺从地让他们把我绑上十字架,还附送一个憨厚的笑脸给那个要审讯我的武士。 十字架太大了。 我的脚够不着地面,全靠双手吊着,粗绳抠进肉里,感觉就像手腕被人活活拉掉。 不一会就麻木没有知觉了,希望不会残废。 我强作轻松道:“手很疼,呵呵,能开始了吗?”“不能,我们要等两个人。” “呵呵,三堂会审啊。 不过最好快一点。 我会没有耐心的。” 的确,等太阳到了当空,我就回到余淼身边,和淑女在明媚的阳光下共进午餐。 而你们,哈哈。 一点都不必做作,我脸上的笑意会让他们迷茫。 “如果你没有了耐心,会怎么样啊?”我的笑意从脸上消失了。 那个声音,那个说话的方式,那个脸,是武炳坤。 我的心从心窝里爬出来,一直爬到脚底,“啪”地一声,碎了。 武炳坤身后是岳宗仕。 难怪我在帐篷里只感应到了一个人,杀了马面之后,岳宗仕就和那个队长调了位。 他们的计划已经可以说天衣无缝了。 那为什么下这么大的套子抓我?我不就是一个小角色?岳宗仕如果愿意,卡城随便找个地方请我喝茶聊天,哪怕是杜澎府邸我也会去的……“怎么又是阁下啊,呵呵。” 我不敢出言调戏武炳坤,那个家伙是疯子。 武炳坤笑了笑,道:“本来呢,让阁下走了就走了,我也不打算追究,反正你欠我的都还给我了。 呵呵。 但是呢,听说阁下现在是汉唐方面的总指挥了啊。 呵呵。 在下要借用阁下的一点点力量哦。 不知道阁下是不是舍得。” 那阴险地笑让我神经都麻木了。 有漏洞,我是昨夜才当上总指挥的,武炳坤怎么知道?是了,岳宗仕是后面才来的,一定是陆彬回去之后联络了岳宗仕。 动作好快啊。 原来这支军队是伏击张佳的,我们只是临时插进去的小闹剧。 因为对岳宗仕的无比信任,我自己一步步往陷阱里钻……“呵呵。 我们可以谈谈看啊,我很大方的。 不过为什么要把我弄来这里啊。 你看,有美媚看着,很尴尬的。” 我只有尽力拖延时间,太阳,你就快点走吧。 “那是我的计划哦。” 武炳坤像是一个喜欢卖弄的小孩,“本来呢,这里和你没有关系。 不过突然听说你一出了杜澎家门就升官了,急着想向你道贺,所以特别安排了一个派对,感觉不错吧。” “……”“不要仇视我嘛!我们还要谈生意。 如果让你在沙漠被我们请来,那你殉职的事情不就不能让万人敬仰了吗?现在,你放心,如果你有三长两短,岳总指挥也会回去,告诉大家你英勇殉职的经过。 不是很好吗?”原来他们要岳宗仕继续潜伏下去,如果在沙漠用岳宗仕骗我上当,难免会让人发现。 不知道他们要谈什么,我手里的筹码只有陆彬的情报网。 唉,华夏那里的伙伴怎么样了?难道“青葱”也是和我一样牺牲的?“多谢。 你就是没有杜澎强,杜澎不会在我有气之前说自己的计划。” “哈哈哈,杜澎能和我比吗?他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我才是下棋的人啊。 我既然告诉你了,就不怕你再逃。” 糟糕,武炳坤当时是看着我被人拉走的。 难道他现在有办法阻止别人拉我?陈诚在童话城啊。 左柏榛,左柏榛是不是会有危险?“给他喝点饮料。 润润喉咙,我就喜欢听人大声地叫。 哈哈。” 变态地武炳坤。 那是一种难喝透了的药液,苦涩苦涩的。 为了不要他们捏着我的鼻子灌下去,我主动配合他们,喝得很干净。 “好了……”刚说了两个字,我发现这个世界一片黑暗,一股阴冷混着难闻的血腥气笼罩住我,挑逗着我每一根恐惧神经。 “太阳~!太阳!”我狂叫着,是的,没有了太阳,没有光,没有热。 我不知道知道怎么了,难道那药会让我失明?不对,我能看见自己,看得见十字架。 “来人啊!”其他人呢?我现在怎么了?这种阴冷的感觉是什么?“暗影之触”,是的,对,这是那天在战场,那个法刺,没错,就是他。 “你来啊!”我狂吼。 “哈哈哈哈!你的暗影闪电呢?怎么打不死我啊!哈哈哈哈”黑色的闪电打在胸口,不过没有疼的感觉。 我不笑了,那个法刺倒下了,死了。 “是谁?”不必他回答了,是那张有疤的丑脸,是那个野猴子,他已经冲到我身边了。 我的龙牙匕首呢?“啊!”长剑刺入我的腹部。 “呕……”是血,我吐血了,吐在他脸上。 他的脸怎么了?怎么眼睛弹出来了?皮肤像是烧着了的纸,一点点向上缩,露出粉红的肌肉……太可怕了,只有肌肉的脸,“离我远点……!”恶心,我要吐出来了。 是谁在抚摩我的头发?冰凉的小手摩挲着我的脸,是余淼,太好了,终于见到她了。 “见到你,死都无所谓了。 淼淼。” 她的眼睛那么亮,怎么?怎么你流血了?你眼睛怎么了?我来帮你擦掉,你的皮肤这么嫩?不是的,不是啊!余淼的皮肉粘在我手上,怎么甩也甩不掉……“谁来救救我?”“我来救你。” “你是谁?你出来!”“我是岳宗仕啊。 你的兄弟。 我们一起游戏,一起杀人……”不是,你是叛徒,滚开!“滚开~!”这声猛喝,没有前面那么空灵,是真实的,是我的声音。 “滚开……”我的喉咙像火在烧,嘴角居然流出了些许黏液,是血?还是我的口水?刚才的感觉像是窒息,我终于又能享受到空气的清香。 是的,这个味道太好了。 我还在树林里,眼角的余光还能看到和我一样的战俘,他们脸上的表情告诉我,他们很害怕。 怕我吗?阳光又回来了,淌过层层枝叶,落在地上,摔成一块块光饼。 我正面的三个人,武炳坤阴阴地笑着。 原本悬着的腿,此刻也已经被绑在十字架上了。 手腕流出的血,染红了麻绳。 我没有感觉疼,一切都是那么舒服。 刚才的幻觉消失了,天地又回来了。 或许,过一会儿,这里的一切也会消失,我会发现自己躺在席梦思上,被妈妈从恶梦中唤醒……“呵呵,电影好看吧。” “……”“看来你没有见到令尊令堂啊。 太可惜了。” 武炳坤到底给我吃了什么药?“你的精神力很雄厚啊。 让我们等了这么久。” “你到底给我喝了什么?”“听说你知识很渊博啊。 知道什么是‘山中老人’吗?”“不知道。” “啊哈哈哈,虚名之下,其实难副啊。” 武炳坤就是喜欢别人都比他差,“山中老人是潜伏在山里的阿拉伯人暗杀者。 他们最先吸食大麻,并且会配置各种各样的毒药,迷幻药。 我读大学的时候,见过一种他们制作迷幻药的草药的标本。 不料,在硼砂沼泽就有这种草药。” 果然刚才看见的幻境。 不过迷幻药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根本不是人力能自我控制的。 难怪吸毒的人永远也戒不掉……“不过我不知道配方,所以很抱歉,单是这种草药可能会让你不是那么舒服。” “呵呵,那功效呢?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必备良药?”武炳坤的脸色霎时就拉了下来,道:“别贫嘴了。 功效就是给你增加精神力。 不过如果精神力薄弱的人,一般在四十五级以下的法师,喝了都会立刻就死,死在恐惧的幻境里。 后来我们失败了一次,才发现,如果是四十五到五十级左右的法师,会受短时间的苦,然后精神力会有一定的增幅。 由此,精神力越雄厚的人,喝了以后,增幅就越大。” “呵呵,多谢你给我进补了。 多少钱一罐?”我虽然说笑着,但是心里很害怕,超出常理太远了。 甚至在武侠小说里也没有敌人给你进补的道理。 “不必,但是我要提醒阁下,你未必能操纵这股精神力啊。 呵呵。 天天都会有恶梦,动不动就会发狂,最后凡是当补药喝的法师,无一例外,都是自杀的。 我知道你不会带着自己的石头,不过你施法之前最好自己考虑一下,或许会体验到一般人难以体验到的魔法反噬。 呵呵。” “……”“而且,我最需要的功效就是让你在这里多住两天。” 武炳坤微微一笑,道,“你这辈子都不能和人签订精神契约了。 以前签的也都毁了。 因为你的精神力太强大了,超出了契约的承接能力。” 那样说来,我逃不出去了。 现在这样,即便有职业能力,也不能施法。 我真的会时不时发疯吗?武炳坤不会是在骗我吧。 中午就知道了。 “随意吧。 我无所谓,呵呵。 谈正事。 我怎么可以不死?”“呵呵,你不死当然是有希望,呵呵。” 武炳坤笑道,“冯云,哦,也就是你们的陆彬,把他的手下的名单给我。 让他暂时听从岳宗仕的指挥,说你暂时要帮岳宗仕在华夏内部处理一点问题。” “第一件事,我做不到,我不知道他手下的人的名单。 我没有和他们接触过。 第二件事他不会听我的。” 我说的是实话,先活下来再说。 “哎呀,忘记了。 忘记乔先生不吃鞭子是不会说话的。” 武炳坤作了一个“上”的手势。 一个巨汉,提着鞭子朝我走来。 “啪!”很清脆地一点,鞭子并没有在我身上留下一条痕迹。 只是一点,力道被他控制在鞭子的头上,我胸口多了一个血洞,震得肋骨发麻。 我认出他了,他就是早上提着铜锤的武士。 铜锤上的那些红白物,让我现在想到还想吐。 当第二声想起的时候,我已经不痛了,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老样子,我被水泼醒,为什么从千年前就在用的方法延续到现在?就没有更好的唤醒方式吗?法袍湿漉漉地贴在我身上,水碰到我的伤口,就像千百只虫在咬。 “抱歉啊。 呵呵。 这次来没有带牧师。 呵呵。 所以只能劳烦乔先生自己治疗了。 不过,乔先生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为什么张佳他们不用召唤术直接去都城?”我很虚弱,不过我就是死,也要把事情搞明白。 “呵呵,是交换问题吗?因为冰岛派去的十个负责召唤的主教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响应冰岛的召唤,所以张会长只能自己带人来了。 当然,我们在华夏的人没有和他们结过契约,只好让他们自己动身咯。 哈哈哈。” “也是你的药?”“呵呵,是呀,这个答案送给你。 该你了,你想起来什么了?”“呵呵。 想起来了。” 我决定以死殉职算了,沈休文赵石成他们思维缜密,或许能发现岳宗仕的马脚,“上次你到我酒楼,我没有收你门票。 呵呵。” 武炳坤恼羞成怒,道:“鞭子已经厌倦了?换个游戏吧。 来人……”有人送来一把匕首,普通的匕首,闪着白光。 一个法师又端来一个火盆,我知道他要玩什么游戏了。 “匕首烤热之前的时间是你的,之后的时间是我的。 公平吧。” 我看到一张狰狞的脸。 眼角的余光瞟到身后的那些战俘,他们不再敌视我,而是充满同情地看着我。 这比敌视更让我恼火。 他们这群白痴居然同情我?难道我就是一个该被人同情的弱者?我不知道我再次施法的后果是什么,不过只要有一颗闪电,我就要打在武炳坤身上。 “还没想起来吗?”“?辍??卑樗孀乓徽笄嘌蹋?还扇饨沟某粑蹲杲?业谋强住n液敛涣?e约旱牧ζ??疵?凶拧5胶竺婢统闪怂谎频暮鹕???p>“够了!”是那个武士。 我喘息着看着他。 他也是我的敌人,总有一天,他会死在我的伙伴的手上,或者是我手上。 “你有什么话想说?副指挥使。” “将军阁下,在下觉得这样没有意义。” “我觉得有意思。” “将军阁下,不如先给他疗伤……”“算了,你自己把握好自己的位置,破坏我心情。” 武炳坤显然很不高兴,不过还是扔下匕首,走了。 突然,他一个转身,道:“三天,只有三天。 给你个机会做三天人。 以后你就是奴隶。 做五天奴隶你还不说,我就一辈子不需要你说了。 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我看着两个黑影消失,岳宗仕没有多看我一眼。 我不相信他当时仇恨武炳坤的神情是假装的。 难道他为了自己的目标,连兄弟也要出卖?我又想起康广在沙漠上的话:游戏里的仇恨能带到现实里,但是游戏里的友谊是经不起现实的考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那个武士还看着我。 “能不能找人给我疗伤?”我知道他不是一个很冷酷的人。 “不行。” 得到的是一个冷酷的答案。 “这样我会死的。” “不会的,血都止住了。” “留疤很难看。 老婆要担心的。” 武士笑了,我也笑了,人的笑可以互相感染。 诚恳的笑更能孕育人性的善。 年轻的武士道:“那把武将军要的东西说出来。” 我苦笑道:“我没有。 不然我不会吃这样的苦头的。 呵呵。” 不过也难说,我越来越看不懂自己。 或许我真的即便知道也不会告诉他们。 被兄弟出卖的感觉糟糕极了。 “你是那种软软的硬汉。 是个正直的人。 但是为了一家私利置人类发展于不顾,你又是一个愚蠢的人。” 这个武士说得很认真。 “如果我们现在互换一个位置,我也会说你刚才说的话。 真的。” 就是这么巧妙,似乎不是什么样的人决定什么样的身份地位,而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决定什么样的人。 “来人,把他解下来,绑回去。” 武士叫了一声,又对我说,“不要施法,武炳坤不是在骗你。 这种药惨绝人性,已经被废止了,不过他还在用……”“谢谢,有机会我一定会施法的。 我好奇。” 武士摇了摇头,吩咐道:“把他两手反绑到身后。” 于是,我成了俘虏中的另类,和他们串在一起。 太阳已经升到了中天。 陈诚不会误事的,但是我的确感应不到有人召唤我。 看来武炳坤不是在骗我。 以后怎么办?难道真的永远作一个奴隶?三天时间,三天后他们就要动手了吗?我不担心陆彬,他自保绝对不会有问题,但是杨思远那里呢?能挡得住吗?我昨夜没有好好入睡,只休息了一会就被叫起来去伏击一群无辜的人。 又是疲于奔命,现在不管多糟糕,总算安稳下来了。 这棵树这么粗,太好了,我这个位置能靠着它呢,呵呵,休息一会,再黑暗的时刻也总会过去的…… 第三五章 荣辱升沉何以定 零落成泥也留芳 终于回家了,是我久违的床,软软的。 呵呵,那是我书房里的味道,我引以为傲的万册藏书。 浓浓的书香,不过,这是,烟?火势猛起,刹那间我已经在烈火的包围中,火舌吞噬着我的书。 我的书啊!是谁?余淼?你怎么在这里?我狂喊着,热浪淹没了我的声音,她一定没有听到。 快逃!浓烟已经冲进我的咽喉,眼睛已经不能视物。 火是哪里来的?整个书房用的都是防火涂料,连书架都是金属的。 余淼,别站着了,快走啊!这里是二楼,跳下去不会有什么事的。 我摸索着找到窗边,打开窗,冲进来的空气更加剧了火势。 火舌已经在舔我的肌肤。 我就要和我的书一起消亡了?你是谁?一个没有脸的胖子站在我面前。 就是他,我第一次杀人的牺牲者。 来要我偿命吗?拿去吧。 怎么化了?眼球掉在地上,弹了几弹,到了我手里,却突然着了火……烧得着我的手心一片焦黑。 “啊……”我从梦中惊醒,手掌甚至还有被烧的痛感。 汗水在树干上勾勒出我的背影,很真实的恶梦啊。 心跳还是维持在每分钟一百二十跳的档位,几个深呼吸之后,总算回复了正常。 头痛愈烈,不知道为什么睡过以后更疲倦。 不是困倦,是脑疲劳。 高三备考的时候,这种感觉时常出现。 后来从网上找来自我催眠改善睡眠质量的文章,试着做了几个礼拜,这种疲劳才慢慢消却。 这也是药物的副作用?“你到底是什么人?”张佳在旁边问我,已经少了很多敌意。 其他俘虏的目光也充满迷惑地射向我,不过我太累了,我急需放松休息。 所以,我闭上眼睛,没有理会他们。 或许我的举动让他们觉得受到了侮辱,目光变得扎人。 不过能耐我何?我如果再不快点忘记一切,彻底放松大脑,很有可能以后就是武炳坤说的那样,时不时发疯!或许,那是人们说的物我两望,也是佛家说的禅定,道家说的入定。 这并不神秘,只要数着自己的呼吸,感觉着脉搏的跳动。 想象着一个闪光的小球,在血管里游动,随着血流在粗粗的管道里畅游,你就能忘记很多外务,沉浸在内心的祥和之中。 在这个树林里,一切都充满了生机。 我不必很刻意放松自己,只要用耳朵去听。 去听树上的鸟叫,想象着它们在互相聊天,争论哪里的虫子肥美;去听地上的虫鸣,想象着它们的号子,鼓劲般地为上天的一丁点赏赐感恩。 树叶随着风动,轻轻告诉我植物世界的故事。 身下的绿草也顽皮地顶着我,争相倾诉它们的人生。 这里是自然,是万物母亲的怀抱。 我本非我。 我本是一只鸟,也是一条虫,或是一片叶,抑或一棵草……我只是自然之子……渐渐有了嘈杂,人声和推搡让我回到一个沉重的躯壳。 头痛好了很多,却觉得有些重。 这些人很粗鲁,对我嚷了半天,最后还给了我一记耳光。 我总算理解这个野蛮人的意思,自己该跟上那些手脚被束缚的人。 不过,跟着他们干吗?这个问题在我脑中转了几转,看见每个人都拿着一块肉和小块饼,半天之后才发现,他们原来是要吃饭了。 我没有感觉手里的食物很难吃,手里的食物都吃完之后,我们又被赶到树下。 我看见了树干上的湿印。 刚才,我就靠在那里,或许,那个印子是我留下的。 或许,我该继续坐在那里。 还好没有人和我抢。 我仔细地把背再靠在树干上,努力让印子回到背上,终于,成功了。 这是一个疲累的工作,总算在我的耐心和智慧之下完成了。 一定是用脑太过了,眼皮开始打架,那就睡觉吧,虽然天还没有暗……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为什么总是推我?又像中午一样,又该吃饭了吗?天的确暗了,还冷丝丝的。 刚才一个人推我的胸口,突然间火辣辣地痛。 为什么别人的手都绑在前面,我的要绑在后面?是不是因为我比较乖?这里的人都太奇怪了,他们都不说话,只有几个人会吆喝,他们都是傻子吗?我是怎么来的?为什么要和这些傻子在一起?手里的肉干太硬了,我的牙床被它弄出血来,红红的,有点吓人。 染在肉上,就像生的一样。 我开始我的巨作,我要把这块肉复活。 它本来该是活着的吧。 这个工程太大了,到后面,我的血好像不够用了,只有口水而已。 旁边有个姐姐,她好像已经吃完了,唉,到底就是傻子,太浪费了。 “姐姐,能不能帮我个忙?”我很认真地对她说。 我不清楚她一定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她的眼神怪怪的,周围的人也怪怪地看着我。 这群傻子,好可怜。 如果我像他们这样傻,不如杀了我算了。 “姐~姐~,帮~我~个~忙~好~吗~?”还是听不懂吗?难道是哑巴?我脑子里充满了疑问。 我实在没办法了,我已经一个字一个字说了啊。 或者,我该学着那个给我东西吃的人一样吆喝?不过太难学了,而且,我实在下不了决心向傻子学。 “当然,要我帮什么忙?”终于有反应了,看来她也不是很笨,说话很溜,大概就是听起来不能理解吧。 我知道这种智力低下的人的苦衷。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同情他们,如果能帮助他们和我一样,我会努力去做的。 虽然我比较聪明,但是我不能欺负他们。 别问我为什么,这是很自然的,大家都是四条手,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和一张嘴巴,虽然她没有耳朵,但是我们都是人啊。 对了,她没有耳朵,难怪不能一下子听我的话。 “呵呵,谢~谢~姐~姐~。 我~想~让~你~借~我~点~血~,我~的~用~完~了~,但~是~这~块~肉~还~没~有~复~活~。” 唉,她又愣住了。 和傻子说话就要完全的耐心,我有,呵呵。 “别~着~急~,慢~慢~来~。 先~把~嘴~张~开~。” 那个傻子姐姐实在太笨了,我已经一步步教她了啊。 为什么她还不知道怎么做呢?如果我去帮她,会不会比较容易理解?“你疯了?”嗯?什么意思?我没有啊,她不必自卑到这种程度,教教她不用我多少时间的。 我该安慰她。 “没~关~系~的~,我~可~以~慢~慢~教~你~啊~,不~要~自~卑~。” 呼,和傻子说话还真的很累呢。 我伸出手,想引导她张开嘴,然后把肉放在牙齿前面。 不料,她居然推开我的手,为什么呢?周围的傻子们开始哄笑,他么好像都有耳朵。 我有点生气了。 为什么他们笑话他们的同类?“你们别笑了!虽然她笨了一点,但是她也是你们的同类,你们为什么笑她?傻子!”我站起身,大声地呵斥他们。 还好,这些傻子虽然傻,但是还知道尊重比他们聪明的人,都不说话了。 “来~,我~继~续~教~你~。 别~理~他~们~。” 那个傻子姐姐显然还没有开窍。 唉,那群傻子又开始笑了,真的是教不会。 我刚想再次呵斥他们,走过来一个人。 他的手脚没有被绑起来,难道,他比我还要聪明?他身上穿的衣服和我们很不一样,看起来是一块一块的,感觉上还很冷,那衣服能舒服吗?看来他也是傻子。 我怎么会来到这个全是傻子的地方?有得累了。 “你们笑什么!”好大的声音啊,像打雷一样。 他除了不会穿衣服以外,看起来还不是很笨。 我又有了点信心。 我仔细找了找他的耳朵,还好,他有一双,一只都没少。 我道:“呼呼,我累死了。 前面就叫那群傻子不要笑,他们还笑。 不过我没有你那么大嗓门。” “……”“喂?你怎么了?不会吧,你也傻了?我还以为你除了不会穿衣服以外,和我一样聪明呢!”我真的又失望了。 更让我失望的是,那群傻子又在笑了。 我开始恼火了,为什么总是教不好他们?而且,那个傻子姐姐哭了……“住口!不许再笑了。 你们看,她都哭了!”我拼命地模仿着那个大嗓门。 不过我没有他那么足的中气,只得跳起来跺脚,壮出自己的气势。 脚下被硌了一下,很疼,人也失去平衡倒在地上,牙齿磕在地上了,血又出来了。 “算了,我不教你们了。 傻子~!”想了想,该安慰一下那个傻子姐姐,“姐~姐~,不~要~哭~了~,他~们~不~乖~,不~要~理~他~们~。 我~又~有~血~了~,不~问~你~借~了`~。” 和她说话最累,以后不和没有耳朵的傻子说话了。 好不容易,我在地上找到了刚才那块肉,再次开始我的复活工程。 傻子们看呆了,都不作声。 那个不会穿衣服的傻子,还跑去吆喝着,想必是要他的朋友也来学习吧。 果然,不一会,来了一群傻子,大都是不会穿衣服的。 我发现他们都在默默地看着我,很得意。 比别人聪明就是好,干得也更带劲了。 “乔林!”一个傻子对着我叫。 不过我不知道他说的那个词是什么意思。 傻子就是傻子。 “嗯?什么?你说什么?我不知道刚才那个词的意思。” 我要晕过去了,我怎么会和一群傻子在一起?他居然不理解我的意思,嘴巴张得老大。 “你~好~,你~知~道~我~的~意~思~吗?”我只好再来一次。 “呜呜~我们三个兄弟就被一个傻子杀了!”是刚才那个傻子姐姐,难怪她学得那么慢。 原来是她的兄弟被一个傻子杀了。 杀人是不好的,都是同类,为什么要杀?我不再理会这个不会穿衣服的傻子,走到那个傻子姐姐身边,道:“别哭了。 这是你兄弟的肉吗?我帮他复活了就还给你。 我不饿。 是哪个傻子杀了你的兄弟?我骂他。” 她把头发往后拉了拉,我看见她的耳朵又长出来了,以后该不用那么费力地和她说话了。 她还是在哭,很伤心。 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无助地看着那个穿铁块衣服的傻子。 那个傻子也看着我。 唉,我真的是走投无路,居然向一个傻子求助。 “算了,你们别惹她,她哭好了就没事了。” 我不能让他们对我失望,只能这样安慰他们。 可怜的傻子,唉。 “把他绑起来。 回去休息,请武将军来。” 那个前面和我说话的傻子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话。 走过来几个差不多的傻子,很粗鲁地把我拉到我睡觉的树旁边,用绳子把我绑了起来。 难道他们嫉妒我的聪明?唉,虽然他是傻子,我也不该伤了他的自尊心。 他刚才还说要请什么人来,是谁呢?“将军,您看。 他疯了。” 我真的要晕倒了,为什么傻子都要说比他们聪明的人疯了?嫉妒?或许是不被理解吧。 “乔林,呵呵,你以为学孙膑装疯我就会放你回去吗?哈哈,我可不姓庞啊。” 那个后来的人大概比较聪明,他穿的是和我一样的衣服。 而且他的话,我分析了几次,总算知道,他不觉得我疯了。 而且,我听清楚他叫我“乔林”,大概那是我的名字吧。 不过我显然忘记了什么事情,可以问问他。 “呵呵,你是个聪明人。” 我该和聪明人谈话,“看你穿衣服就知道了。 呵呵。 我叫乔林?有什么意思吗?还有,你说你不姓庞,那你叫什么?为什么是你不放我走?要我和你一起教这些傻子吗?教他们很累的。” “别装疯卖傻!”他说话声音好冷啊,我听得忍不住打冷颤,鸡皮疙瘩洒了一地。 “哼,即便你真的疯了,我也要你办完事再疯!”“好嘛,不要那么凶呀。 牙齿咬牙齿不疼吗?不过教他们的确很累人啊。 能不能换个活给我啊?”以我的智慧,干什么都比和这些傻子在一起要好得多。 那人不理我,转身走了。 他身后还有一个聪明人,帽子遮住了脸,看不见长什么样,朝我看了半天,也走了。 傻子们被那些人踢了几脚,不再说话,也不笑了。 那个傻子姐姐还在哭,不过不说话了。 没人理我,我好困啊。 眼睛又睁不开了,算了,明天再教他们,喉咙都疼了。 又是什么人啊!我真的要生气了,每次叫醒人家都要用脚踢手推的。 又该吃饭了吗?我睁开眼睛,天的确亮了。 坐着睡觉脖子有点酸痛,转了几圈才好。 “你,过来。” 一个傻子冲我嚷道。 太可怜了,连话也说不好。 昨天那个聪明人说不放我走,我以前很想走吗?不记得了,不过我决定,一定要帮助这些傻子,然后我再走。 等会我会去告诉那个聪明人,以后他就不必害怕我会突然离开留下他一个人教傻子了。 我身上的绳子已经没有了。 屁股有点麻,腿也酸酸的。 不过还能走。 不知道为什么,我胸口疼得厉害,好像还出血了。 唉,忘记什么时候受伤了。 傻子带我来到一个大帐篷前,让我一个人进去。 我想了想,还是对他说“谢谢”。 虽然他是傻子,不过我不能欺负他,以后他也会学着我的样,对别人有礼貌。 看着那个傻子发呆的样子很好笑,为了不伤他的自尊心,我一直到帐篷里才笑出声。 “陆兄想到什么那么好笑啊?”这次是也是一个聪明人,不过他好像叫错我名字了。 “他说我叫‘乔林’,不叫‘陆兄’。” “呵呵,那好,乔林,他是谁啊?”“唉,原来你也是个傻子,和他在一起都知道问他。 他昨天说他‘不姓庞’。”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看起来聪明的傻子笑得那么开心,不就是别人的名字吗?于是,我也跟着笑起来了。 “乔林,你走吧。 回家吧。” 难道这个聪明人是来代替我的?不行啊,他也傻傻的样子。 “算了,你也傻傻的,还是我来教他们吧。 本来我也想跟聪明人说,我不打算回去了。 我要在这里和他一起把傻子们教好。” 他们一定是被我的高尚打动了。 呆在那里,不一会,又笑了起来。 “好,好吧,你去教傻子吧。 我们一起看看行吗?”我很高兴他们的好学,当然不会拒绝,等他们学好了,我也可以多两个帮手。 呵呵。 我们三人来到外面,我一时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还好看到早上带我去帐篷的傻子,忙拉住他,让他带路。 好像很多人都很怕我,远远地就对我鞠躬,还叫我“将军”。 我虽然一时想不起来“将军”是什么意思,不过听着很舒服。 傻子们都在原地,见到我们来了,很不安份。 “你们想干什么?”那个傻子姐姐很激动。 拳头握得紧紧的,像是要打人。 我当然要抚慰他们,就从这个傻子姐姐开始。 “你们学着点吧。” 我先转头吩咐他们,又对傻子姐姐道,“不要激动,放松点。 我们是来帮你们变聪明的。 相信我。” 我说着,把脸凑近,想让她看我诚恳地双眼,不料,“啪!”傻子姐姐打了我一巴掌。 受不了了,我累死累活教他们,她居然打我!还那么痛。 我的鼻子酸酸的,眼泪也流了出来。 心里堵得难受,“哇……哇……”,叫出来以后就好多了。 等我喊累了,心里也不是那么难受了。 看着他们一个个都不说话,觉得太无聊了。 “我不干了。 我要睡觉!”我的确累了,眼睛涩涩的。 好不容易找到昨天的那棵树,却发现被一个傻子占了。 我生气极了,大声呵斥他,要他离开我的树。 还好,我的威势让他害怕,虽然我很不愿意欺负一个傻子,不过有时候和他们说理是没有用的。 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树,靠着它真舒服。 那个聪明人和那个看起来像聪明人的傻子在说着什么,朦朦胧胧中听得不是很真切。 隐约是什么“恶梦”、“疯了”、“药力”什么的。 我懒得和傻子探讨什么,等他们实在想不通会来问我的。 就这么,天地间寂静了,只有虫鸣和鸟叫,树叶让我安睡,风轻轻地摇着我……我看见了很多,傻子和聪明人,他们分成两方在打架。 还有血,一桶桶地浇在地上。 后来,他们打累了,都躺下来休息。 有个比我高很多的聪明人,请我喝茶,味道好极了。 还有一个聪明人妹妹,她和我说话。 外面的天很快就黑了,有个大大亮亮的月亮,照得地面上很明晃晃的。 我突然在草地上了,旁边是个很美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仙人。 又起风了,越来越大,刮得我好痛,里面还有一粒粒沙子。 对了,有两个傻子和我在一起。 他们还带我到了一个地方,全是人,比这里人多得多。 我们三个人一起去水里坐着聊天,来往的人都不穿衣服,男女都光着身子。 这让我很困扰。 怎么区别谁是傻子谁是聪明人呢?“他在笑……皱眉……不是恶梦……”我听到刚才那个像聪明人的傻子在说话,是他吵醒我了。 算了,反正我也睡够了。 是该起来教教他们了。 “你们来了啊。 我睡了多久?”我揉着眼睛问他们。 “不多,快吃晚饭了。 你要不要再睡一会?”聪明人就是比较容易沟通。 “傻子们怎么样了?”“不必费心。 我们会教好他们的。” “嗯,这就好。 对了,晚饭再叫我吧。 我好像还没有睡够。” 我的确还有点困,浑身软绵绵的,眼睛怎么揉都还是涩涩的感觉。 一定是被他们吵醒的缘故,不过我不介意,吵醒了再睡就是了。 很快,我的身子轻了。 有只蝴蝶在我前面飞舞,她好大啊,我能感觉到她扇起的风。 我一直跟着她,我好像也是一只蝴蝶。 突然,她停在树上,变成了他!我还是我,不过我和他一样高。 我们聊天,真的好开心啊!嗯,他能踩着一把剑飞啊?教我啊!算了,人都不见了。 不过这里的草好绿啊。 那个男人怎么脸上有疤呢?他在干吗?算了,这样傻傻站着还拿着刀,一定是傻子……“小乔,醒醒啊~小乔……”又有人在推我,该吃饭了吗? 第三六章 落萍飘零憩古木 青山绿水人自狂 当我迷迷糊糊张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那些傻子没有叫我吃饭,我有点生气。 不过眼前这个人,好像也是个聪明人。 至少衣服是软的。 “小乔,怎么样了?”“你好。 怎么就我们两个了?那些傻子呢?”四周的确是没有傻子。 不好,我的树也不见了。 我翻身站起,拍打着每一棵树,结果发现都不是我的那棵,焦急得流出了眼泪。 那个聪明人原来也是个傻子,看着我一点都没有反应。 我有点着急了,冲他喊道:“傻子,快来帮我找树啊。” “你真的疯了……”我不再理会他们说我疯了的话,那是他们都嫉妒我的聪明才智。 现在,我首先要找到我的树,否则等会怎么睡觉呢?“呜呜,我的树,树没了……”“来来,小乔,你的树在这里。” 呵呵,看来那个傻子还不是很傻。 不过,这个,好像不太像啊。 “怎么只有一根树枝了?”“哦,我们要去一个遥远的地方,树不想去,就派了他的一根头发陪你咯。” 我微微点点头,算了,既然人家不肯,我也不能强求。 好在有办法睡觉了。 我把树枝插进衣服里,露出的叶子搔得我痒痒的。 我不由“咯咯”笑了起来。 那个聪明人摇了摇头,大概是因为树叶没有和他玩吧,我不该刺激他的。 “我们去哪里啊?”我问那个聪明人。 “回家。” “不要,我要回去教傻子们。 他们好可怜。” “……”“你也是聪明人,我们该帮他们的。” “不、不是……我是傻子……”原来他也是傻子啊。 看来他还在为自己是傻子自卑。 “别难过了。 没关系的。 我就看不出来你是傻子啊。 对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傻子。 那里有两个聪明人,他们好像觉得我该知道。 我也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啊?哦,你说不清楚?没关系的,我可以慢慢教你啊。 首先不要自卑,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聪明的……”我愣愣地看着他,他突然蹲在地上,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难道他哪里生病了?“你生病了吗?要不我们先吃晚饭吧。” 他坐倒在地上,从背后的行囊里取出一块肉给我。 那肉太硬了,我在地上敲了敲,想把它敲松点,又涂上口水,等会就会软了。 那个傻子呆呆的看着我,吃东西都忘记了。 呵呵,我觉得以后不该这么显拍自己的聪明智慧。 他的确生病了,我刚咬了口肉咽下,他居然呕吐出来了。 “呀,你生病了啊。 怎么办?医生!医生~!”我大声地喊着,不过没有人回答我。 看来周围是没有医生了。 不过很快,傻子的病就好了。 他擦擦嘴道:“好了,没事了。 我们继续赶路吧。” 我只好狼吞虎咽地解决了那块肉,走了一会儿,我有点困了,问道:“我们要走到什么时候啊?”“大概八九天吧。” “哦。 那你先走吧。 我要睡觉了。 好困~”说着我打了个哈欠。 那个傻子站住了,道:“你睡了一天了啊。 怎么又要睡了?”“我困嘛……”说着,我就地躺倒,搂着怀里的树枝,闭上了眼睛。 隐约中,我感觉到有人把我拉起,然后大地开始上下颤抖,不过暖暖的,很舒服。 我缩成一团,意识渐渐模糊,睡着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因为我看见地上的光亮,还有一个人的影子。 我躺在一张**,还铺着动物的皮毛,刺得我发痒。 怀里的树枝不在了,我有些着急。 “树枝~!树枝~!”我跳下床,冲去帐篷,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来那群傻子在的地方。 大概是那个傻子病得太重,走不了太远,只能再回来吧。 不过既然回来了,那我的树也该在的,等会我就又可以靠着它睡觉了。 每次靠着它的时候,我总能在睡觉的时候看见很多有趣的场面。 不过偶尔也会有两个傻子让我不舒服,却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你是聪明人?”有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姐姐走过来对我说道。 “呵呵,你也是啊。 呵呵。” 我很高兴,终于有人发现我的聪明了,看来她不会比我笨。 那个聪明姐姐很友善地向我伸出手,道:“我姓严,你可以叫我严姐姐。 我该比你大很多。” 我不知道她伸手是什么意思,大概是问我要什么东西吧。 但是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啊。 刚好看见地上有块黑色的石头,和周围的都不一样。 我马上捡起,放在她手里,冲她一笑。 她也笑了笑,笑的样子很好看,不过……“姐姐,你眼角的皮都皱起来了啊。 嘿嘿。” 她笑得更开心了,连额头上都有皮皱了起来。 她道:“那是因为姐姐老了。 你还年轻。” 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但是我听得出是好话,只是笑。 “姐姐,我要去找我的树了,不陪你了。” 我为自己的礼貌感到高兴,虽然总有个声音告诉我,要懂礼貌,但是我就是想不起来那是谁的声音。 几次想抓住那个声音,却没有成功过。 算了,随它去吧,我身体里的声音。 “姐姐陪你去吧。” 她拉起我的手,带我往树林走去。 其实我比她还要高,不过她的手面面的很舒服。 昨天绑着的傻子都不见了,那个傻子姐姐也不见了。 他们大概是实在学不好,被送走了吧。 呵呵,我的树还在那里。 昨天的那个聪明人也在,还有那个戴帽子的聪明人,他今天也来了。 “严凌阁下,真抱歉,让一个傻子打扰了您。” 那个聪明人说的是什么傻子?不过和我无关,我找到了我的树,脸贴在上面摩擦很舒服。 不过都是聪明人,我很好奇他们说什么,所以树起耳朵,偷听起来。 “没关系,不过将军阁下还没有告诉在下为什么要派人抓来这个傻子?”难道是说我?她也说我是傻子!我很气愤,不过想到现在自己是在偷听,只好忍了。 “阁下,他是童话城叛逆,汉唐帝国方面总负责人,汉唐分裂主义的军师智囊。 上次破坏左相和在下约谈的人就是他。” 我不是很清楚这个聪明人在说什么,好像又不是在说我,不过总他好像对他说的那个人很不满意。 “那他怎么在这里?还疯了。” 我讨厌这个姐姐,她果然是在说我,她骗我!我的鼻子有点酸。 “他们的部队妄图在这里拦截冰岛的朋友,被我们派来迎接的伙伴击溃。 后来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傻了。 战士们见他是他们的头,就活捉了。 再后来我被郑远图叫来,见面之后才发现他就是乔林。 此役,指挥使谢勤阵亡。 现在由副指挥使郑远图全权负责这里。” “张佳他们还没有到吗?”“估计就在最近两天吧。 上一站的伙伴已经通告他们出发了。” ……我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也不想听了。 他们也是傻子,哼。 还是大树好,只有它是我的朋友,还让我靠着他睡觉。 我太累了,脑子好像动得太多了,早上也起得太早,睡觉吧……“小弟弟,醒醒啊。” 我发现自己痛痛快快地觉几乎没有睡过,又被人吵醒了。 原来是那个坏姐姐。 见我揉着眼睛醒过来了,她道:“小弟弟,姐姐问你点事情好不好?”“不好。 你是坏人,你说我是傻子,还说我疯了。” 我没有忘记刚才她说我的坏话,好困啊,“别吵我睡觉嘛!”说着,我觉得自己的头又是昏沉沉的,马上,身子一轻,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我好像并没有睡多少时间,太阳才刚刚升到正当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有人把我从树朋友那里抱开。 我又在早上醒来的那张**了。 一定是有人要抢我的树。 想到这里,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为什么他们总是欺负我?又不是我想比他们聪明的,是他们笨嘛。 再说,我又没有看不起他们……“呜呜……哇……”越想越委屈,心里越来越难受,大声哭了出来。 白衣姐姐进来了,轻声问道:“怎么了?谁欺负弟弟了?”她看起来很温柔,让我的心有点暖洋洋的感觉,算了,不要计较她刚才说我傻子了。 或许,她能帮我把树要回来。 “呜,姐、姐姐,有人抢我的树。 你帮我把它要回来啊。” “乖,没人要抢弟弟的树啊。 树好好的在那里等你过去和它玩呢。” “真的啊,呵呵。 昨天不知道谁又把我放到这里了。 气死我了。” 树没被抢走,那就好了。 我和它谁都离不开谁,我们是朋友。 “咯咯,那是姐姐怕你晚上着凉啊。 让人把你放在这里的。” “不要。 姐姐,以后让我和树睡。 我睡着了,它会给我讲故事的。” “好好,以后给你在那里搭张床,不过你以后一辈子都和它在一起吗?”“当然啦!我们是朋友嘛。 我们谁都不会离开谁的。 呵呵。” 想到这个大朋友,让我很高兴,笑得很欢。 门口站着那个戴帽子的聪明人,脸还是被遮住的,不过他在打颤。 他也得病了?“你不舒服吗?”我好心问他。 谁料他不理我,只是对姐姐说:“阁下,武将军现在就要回卡尔塞克特了,是否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 你们走吧。 我很累,不送了。” “是。 如果阁下有什么需要,可以吩咐郑远图去办。” “知道了。 一切顺利。” 他弯了弯腰就走了。 我感觉很不错,头不是很昏,而且,他们的对话我都明白了。 “姐姐,什么时候吃午饭?”“你也会饿吗?呵呵,昨天叫了你一天吃饭,你都没有醒。” “啊?”她是什么意思?昨天我还没有见到她吧。 “啊什么啊,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你是睡神啊!”是吗?那大树怎么没有给我讲故事?想到我什么都不知道一天一夜,不禁有点害怕……“来,吃饭吧。 早就预备好了。” 桌子上不是肉,是一碗面糊。 咸咸的,我感觉好像在哪里吃过一样。 好想再喝一碗,不过姐姐自己只是看着我喝,还在笑。 难道只有一碗?那我喝了,姐姐喝什么?虽然十分舍不得,不过我还是停了下来,把剩下的小半碗面糊推了过去,道:“姐姐也喝呀。” “姐姐喝过了,你饱了吗?还要吗?”本来并不是很饿,不过大半碗下肚,勾起了我的食欲,反倒有点饿了。 而且味道这么好,当然还要咯。 我拼命点头,又端起碗道:“要,要的。 还要很多。” 姐姐笑笑,出去了。 该是给我拿面糊吧。 很快,剩下的面糊也被我喝干净了,我连碗都舔了一遍。 姐姐还没有回来,我想出去找她,她该不会迷路了吧?不过肚子有点饱了,不想动,脑袋又晕沉沉的,好累啊。 或许床也是我的朋友,躺在它身上一样很舒服。 其实比大树更舒服,因为每次从它身上起来,我的脖子都不会酸。 以后,我就在大树身上入睡,然后让姐姐把我放到**吧。 不过今天就算了,好困啊……原来床也会给我讲故事呢!我看到一片树林,很多人在里面采果子吃。 还有一座屋子,里面有楼梯,一个只有上半身的人和我聊天。 还有,天突然暗了,一个姐姐在水边吹一根管子,声音很好听呢。 再有就成了她抱住我一下子开始转圈。 转着转着,故事就开始变得吓人了。 有一个姐姐抓住我,咬我的舌头,好痛,然后她还哭了。 不讲道理。 再然后房子都没有了,天地间全暗了,一根柱子跟着我跑,它跑得好快啊。 我跑啊跑,终于有房子了,还有人。 不过他很坏,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差点撞到我……“啊~!”他把刀插到了我胸口,好痛啊。 我痛得叫了起来,胸口真的就像火在烧。 我醒来了,胸口的疼痛让我直不起腰,从**滚到了地上。 接着又滚了几滚,疼痛总算过去了。 头上已经全是汗水了。 床是个坏家伙,大树从来不给我讲这么吓人的故事,也从来不把我弄疼。 大概是我的喊声引来了很多人,四周吵吵的。 白衣姐姐,一定是她,柔柔地帮我擦汗。 我慢慢睁开紧闭的眼睛,发现大家都举着火把,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床是个坏家伙,我不要理它了,它吓我,还弄疼我了。 我要去找大树。” 我对姐姐哭道。 “好好,做了一个恶梦,是吧?没关系,等会姐姐陪你去找树吧。” 她又笑了,“你也真贪睡啊,我出去盛碗面糊你就睡着了,还叫不醒。 咯咯。” 其实她笑起来很好听,不过我的眉头还是紧紧锁着。 胸口还是很疼,没有刚才疼得厉害,但是的确是疼。 我不由用手捂住胸口,不料刚一沾上,就像有东西扎一样。 姐姐发现了我的异状,突然伸手撕开我的衣襟。 我的胸展露在她眼前。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她不该看见那里。 于是,我伸手去把衣服拉回来,不过刚一低头,自己也吓了一条。 胸口的皮肤都收拢在一起,粉红色的,还流着脓,很难看。 旁边肋骨上还有两条不长的疤痕,都凹进去了,也流着脓。 其他地方还有一条条淡淡的长疤痕,还好,它们没有流脓。 太难看了,我不能让姐姐看到。 连忙用力把衣服拉回来,姐姐以后因为我身上这么丑不理我了怎么办?不料姐姐力气好大,我一下子没有拉动。 看着她眼睛里光亮亮的,我用力一拉,衣服破了。 我只得用这两块破布掩住胸口。 姐姐的眼泪出来了,她不会不理我了吧?“郑远图,滚过来!”姐姐好凶啊。 我吓得往后缩了几步,靠在床腿上,当然没有忘记双手捂着胸。 “阁下。” 原来那个不会穿衣服的傻子叫郑远图。 “他的伤是怎么回事?”姐姐凶的时候太可怕了,以后一定不能惹她生气。 “呃……阁下是否听说过“圣痕”?虔诚的基督教徒的手心会有被钉过的痕迹。 就如蒙难的耶稣。 是因为内心的强大心理暗示或者说是自我催眠……”“啪!”温柔的姐姐像鬼一样打了那个傻子一记耳光。 唉,可怜的傻子,话那么多,我都听不懂。 “抱歉,阁下,这个在下实在无能为力。” “滚出去!都滚出去!”姐姐把他们都吓跑了。 现在她慢慢朝我走来,不会也要骂我吧,不要骂我啊!“哇……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不是故意的呀!”我吓得哭了起来。 还好,姐姐呆了呆,脸上又有了暖暖的笑。 不知道她嘴巴里在说什么,手临空舞着,漂亮极了。 姐姐的手心还在发光呢,那光也暖暖的。 呵呵,姐姐把手放在我胸口,有点痒,不过很舒服,刚才的疼痛都不见了。 我低头看去,伤疤慢慢消退。 太好了,如果它们一直在我身上,难看死了。 “走吧,我们去找大树聊天。” “嗯。 好。” 我并不责怪床吓唬我,或许是我压得它疼,不过大树最好了,我弄疼它它也不会欺负我。 “困吗?”姐姐的声音很柔,刚才一定是另外一个人。 “还不是很困。 姐姐刚才好厉害啊。 不过好像还有疤……”“对不起,时间太长了。 我无能为力……”“姐姐,他们干吗要围住我们啊……是不是你打的那个傻子要报复我们?”“没关系,他们是在保护我们啊。” 姐姐对我说完,又对那些傻子说,“生堆火,烧灌水,把我的包袱拿来。 再拿两个杯子。” 很快火就升起来了,火光印着姐姐的脸,红得和朝阳一样美丽。 “姐姐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好啊。 不过不要吓人的。” “嗯。 好。 姐姐能不能也靠过来?我们不给他们听。” “好啊。 反正他们也听不懂的。 大树不会反对的。” “嗯。” 姐姐坐到我身边,靠着大树,看着那堆火,开始给我讲故事。 “从前,有个王国。 这个王国的人民很和善,大家相亲相爱,互相帮助。 就像一家人一样。 后来,出现了一个野心家。 他鼓吹一套奇怪的理论,教唆人们放下求生用的工具,拿起杀人用的武器。 附近的小王国害怕了,根本不敢抵抗,纷纷投降这个王国。 这些亡国了的人们,变成了奴隶。” 我不知道什么是“野心家”,不过我凭着直觉,知道那不是一个好人。 “这个野心家的胃口越来越大。 有一天,他从流浪者的嘴里,听说在遥远的南方,有个美丽的小城。 他派出使者,要小城归顺他的领导,全部的子民都要迁徙到他的都城。 那个小城里的人民不想失去他们的自由,拒绝了。” 姐姐一边轻声说着,一边把沸腾的水取下来,放在一边晾凉。 杯子里放了几片树叶,不知道是干什么用。 “后来,那个野心家派出了一支精锐部队,去消灭那个小城。 当部队到达城下的时候,正是晚上,小城安详着睡着。 小城的子民被全部抓住了。 套着绳索,踏上了去大王国都城的路途。 走了很久很久,终于有一天,那些被抓的人们反抗了。 因为那些押解他们的战士的暴行让他们震怒。” 姐姐把开水倒进茶杯,放在我面前,轻轻地让我当心不要被烫到。 “最后,那些人还是被镇压了。 有一个英勇的武士,他被砍刀从右肩伤到左胸,血留不止。 一个牧师,在那个武士即将要死的时候,给他施以神的祝福。 武士活了下来,不过他的右臂再也不能用了……牧师很难过,因为那是她的伙伴做的。 对他说:‘伤口愈合了,不过,太抱歉了,时间太长了,你失血过多,我只能做到这样了’……”杯子里的热气冉冉而起,传来一阵香气。 那是我熟悉的气味。 我一定在哪里闻到过,不会忘记的,真的。 我的头开始疼,就像有什么东西紧紧箍住了一般,痛感如海潮般袭来。 一浪高过一浪,一波比一波强。 我两手抱住头,想把它扯下来,为什么这么疼?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那你出来啊!出来啊!我吼着用头撞着大树,它不会怪我吧,我实在太难受了。 是了,那是一个男人,大树给我讲过这个故事。 就是他,他也给我这种杯子,里面也有这样的味道。 对了,就是这个味道,是尸体的味道,有很多的尸体排在我面前。 地上的石头缝里全是血,红红的。 就是那里,有人要杀我,他动手了!可是他死了!谁杀的?不是我!我被他手里的闪电打中,好痛啊。 我倒在地上开始打滚,太疼了。 男人的吼声,女人的尖叫。 我好像滚过了什么,湿湿的,刺得我背上很疼。 前面又是什么,我闻到一股焦味,这个味道我也闻过。 对啊,就是在大树前面,一个男人烤焦了另一个被绑着的男人。 就是这个味道……“不要吃我!”我全力一吼。 眼前的景象旋转起来,越来越快,成了一个漩涡,把我吸了进去…… 第三七章 命中有劫应之狱 天日难见苦难言 大地在颤抖,眼前一片漆黑。 枕头很舒服,来这里以后,几乎没有睡过这么软的枕头。 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香气。 头很疼,不过这次是因为睡得时间太长的那种晕晕的感觉。 打开眼帘,才发现自己身在一辆马车里,同车的还有一位年纪接近三十的女子。 六十年前,发式就不能判断一个人是否婚配,后来凭着婚戒倒是可以一览无遗。 不过现在这个世界,我很难决定是叫小姐,还是女士。 如果对方是独身主义者,那是不会愿意被人叫女士的,因为如此便有了已婚的嫌疑。 如果对方是贤妻良母一类,你叫她小姐会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嫁不出去一样。 我模仿着小日本三流侦探小说中的情形,努力查看她手指上是否有婚戒的痕迹。 但是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会伸手抓起她的手!难道我的身体不听我的指挥?“一醒就顽皮啊。 弟弟。” 那个女子叫我什么?弟弟?我有六个姐姐,没一个关系融洽的,此生最恨就是姐姐太多,她却叫我弟弟?“哇……我不要啊啊啊啊啊,我不要做弟弟嘛……”苍天,我不想哭啊。 难道我的身体已经叛变了?还是有什么控制了我的身体。 感觉怎么像是思维和动作极其生硬地扭在一起。 “乖,不作弟弟,不作弟弟。 乖,喝点东西吧。 你睡了三天了。” 睡了三天了吗?难怪头开始发胀。 武炳坤那个混蛋呢?岳宗仕呢?张佳他们呢?这个女子是谁?我坐的马车是去哪里?愕然回头,发现车蓬没有幕帘,车后跟着整齐两列队伍。 看来此人来头不小。 大陆地形单调,北面多山,中部丘陵,南部是一马平川。 现在马车就行进在山路上,可见我们三天里已经从伏击张佳的丘陵地带到了山区,一直在向北走。 向北走?大半个大陆都在华夏帝国的控制之下,他们的都城就在北面的山区,难道我们是去华夏都城?唉,不管到哪里都好,能和美人同车就不会是去做奴隶。 下面走的那些人都还在羡慕我呢。 而且,我刚发现,那个很舒服的枕头原来是这位女士的大腿。 “你还不舒服吗?怎么脸色变得这么厉害?”“……”“你刚才眼神很吓人。 要不要紧?”这位女士和我是什么关系?她好像很紧张我,还没有恶意。 但是那些队伍,的确是华夏的没错啊。 现在这个纵马跟上来的武士,就是那天第一个要审我的副指挥使吧。 “阁下,他的确是个很可怕的疯子。 您应该注意安全。” 我现在多少有了一点阅历,从这位副指挥使里的语气里就听出他的不满,也看出这位女士在华夏的地位比较高。 比武炳坤更高吗?为什么我被转移到她手里了?身上的伤都好了,没有一点不适,衣服也换了……我努力回忆能回忆起的最后的东西,那是我背靠着大树入定。 等醒来就成了这样让我费解的场景。 我知道了,记忆中少了一部分内容。 我睡了三天,之前醒着的时候就遇到了她,还认她做了姐姐。 经过呢?一定是问题考虑得太多,一股困意袭来。 我努力地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点,却无力抗拒睡梦的招呼……在我睡着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变了;当我醒来的时候,整个天地都是陌生的。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每次醒来都有睡眠过度的晕沉感。 但是过不了多久,又是一阵困意袭来,无法抗拒地混混入睡。 那位女子来看过我几次,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狱卒对我都很客气。 梦里,我已经知道自己前几天是一个智商不超过十岁儿童的傻子。 本来还不相信,后来靠着女子的自言自语,我开始接受这个事实。 再后来,只要有一点点的提示,我就能回忆起当时的全部场景。 我的眼神已经变了,那是她说的。 她说本来的我,眼睛是明亮的,清澈见底。 现在的我,眼神已经浑浊,像是笼了一层雾,让人看不出我在想什么。 我不敢挑战女性的直觉,我知道自己再不可能发出单纯的语调,所以我不敢再说话。 好在孤僻本就是我多年养成的性格。 那些无聊的狱卒不知道收到了什么命令,总是在我面前聊天,一天一个主题。 我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睡觉,但好像怎么也睡不醒。 严凌说我睡得明显比以前多了,虽然自己也发现了这个趋势,但又无能为力,只能担祈祷不要一睡不醒。 有人说睡着的时候离世,那是上天对好人的回报。 我不是好人,甚至是个恶人,我不想在没能留下最后一句话的情况下死去。 严凌总是支开看守我的狱卒,隔着铁栏和我说话。 我已经听过了牧师和武士的故事,还听了以后的种种。 她把我当成一个木偶,一个可以倾诉不必害怕后果的对象。 我不反对。 当时赵石成对我说的时候,我只是同情,并对他的痴情感叹。 后来听严凌如泣般的低声细诉,我用尽全力才控制住微酸的鼻子,假装入眠才混了过去。 副指挥使郑远图现在成了指挥使,来看过我这个俘虏。 没有说话。 我照例看着天花板或者地板,等待着睡神的来临。 临走的时候,他留下一声叹息,让我回味很久。 如果他再来,我或许会忍不住和他探讨这个意味颇深的叹息。 又过了几天,有三个陌生人,来到我的牢房。 他们大概很受看重,为了他们的安全,我被铐在十字架上。 不过我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们三个坐在我的**,对我指指点点,却又没说什么,交换着彼此熟悉的表情。 片刻之后,又有一堆人涌入地牢,我连眼角都没有抬。 但是最后的那个脚步声,我认识,那是严凌的。 “开始吧。” 等那些人在笼子外坐定,有人喊了一声。 声音不大,却因为地牢的拢音,震的人皱眉。 不过我依然如旧,看着那三人脚下的地板。 那三人站起来了,膝关节一绷,向笼子外面微微一弯腰,朝我走来。 “你叫什么名字?”“……”其中一人问道。 我当然不会回答他们的问题,只是看着那块石头上的花纹,那是我每次睡醒的时候用指甲划的。 本意是计算自己在这里的时间,后来发现自己往往会睡上几天都不醒,也就失去了做这个工作的意义。 三人罗里罗嗦问了一堆问题。 从我的姓名到我喜欢的内裤。 我很好奇他们是什么来路,这些问题,即便我是正常人也不会去回答。 何况,我现在在装扮一个因过度刺激而心理自闭的精神病患。 “主席阁下,我们问完了。 这是典型的自闭症,如果要医治,需要专业化的心理辅导和一些药物。 这里根本没有这个条件。” 原来我居然惊动了华夏共和国最高领导人,是我的荣幸。 “自闭不都是小孩吗?他这么大了也会自闭?”那个声音不是很老,其实这里不会有很老的人。 像沈休文葛洪赵石成这样的问题中年,社会上并不是很多。 “自闭症只限于幼童这种说法是没有根据的。 过度的精神刺激也会导致自闭,这是人的自我保护措施。 让不能接受的冲击暂时封固起来。 在此之前,据报告里的资料,此人精神失常,有中度弱智的症状,也是因为过度刺激的自我保护。 后来再受刺激,就转为了自闭。” 另一个人说道。 我猜他们多少有点心理学专业背景,不过,更可能是和我一样,在专业课上睡觉看闲书的混混。 或者根本就是蒙古大夫。 自闭者的眼睛的空洞不是正常人可以模仿的。 我也只有尽量不想问题,才能暂时制造空洞的假相。 “嗯,内务部的结论已经给我了,读吧。” “乔林,男,五十八级纯辅助牧师兼六十级法师刺客。 擅长谋略,精于诡辩。 此人经查,可确认其行为能力业已丧失,不能自理。 以共和国的人道精神,亦无由国家承担其生活责任之理由。 建议:公示公告,若无亲友认领,放逐城外三十里。” 我听得热血沸腾,差点就笑了出来。 这份报告,是我有生以来听得最高兴的。 “参谋部的意见呢?老邱不是说今天给我吗?”情况不妙。 从这位主席的语气里,我感觉他就是那种两边和稀泥的好好先生。 如此说来,内务部和参谋部的对抗该是很激烈的。 我们在华夏的伙伴到底在哪一边?还是两边都有?这里比卡尔塞克特更复杂,逃出去就什么都不管了。 除了左柏榛和余淼……我知道,左柏榛能救我出来,一定是武炳坤利用岳宗仕行的诡计,看我是不是真的疯了。 他后来逃脱了吗?“阁下,我代表参谋部谈谈我的看法。” 这是只老狐狸,在向主席叫板啊,呵呵,参谋部都是他的私有物,只是不知道主席是怎么样的神情。 我继续看着石头地板,地板的夹缝里已经长出了小小的草芽,严凌第一次来看我的时候,我也是被这么吊着,那里还是光秃秃的。 “这个乔林啊,如果是我们的人,一定是个人才。 能力不在我们的武炳坤之下啊。 现在这个样子嘛,也算他生不逢时,也该有资格感叹一下‘既生瑜,何生亮嘛’。 所以,我想说的就是,他能和我们的武炳坤称为一时瑜亮,是个劲敌啊。” 这个家伙以前是当官的?这次异变,好歹为那边的祖国消灭了一只老鼠。 “大家不知道读过没读过这么个历史故事。 说的是啊,春秋战国时期,有个叫商鞅的。 他做人家门客的时候,他的主人很看重他。 临死前,给国王留言,商鞅此人厉害无比,要是不重用他,就杀了他,免得给自己国家添祸害。 后来国王没有听他的,放走了商鞅,所以他们国家被齐国灭了。” 我很奇怪,为什么我还没有入睡。 在对方喜欢的方面大放厥词最能让人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 如果我不是自制力强,我一定会狠狠地纠正这个白痴的低级错误。 不过现在,我只能克制自己,放任他去修改历史。 “所以,如果他清醒不了,我们就索性杀了他,反正他没有用了。 万一他出去了,清醒过来,不又成我们的祸害了吗?”全华夏的人一定都讨厌这个家伙,年纪不过三十多,没有一点水准,却满口官腔。 最麻烦的是,如果我是华夏的领导人,觉得对方是一个如此难缠的人物,一定会下杀手的。 轻视我啊,求求诸位了。 “呃~两边的意见都有道理。 呵呵。 我觉得……人能少死就最好少死一点吧。 专家们觉得他有希望再清醒过来吗?”“几乎没有希望。” 三个“专家”还是很有人性的,虽然他们未必意识到自己在救人。 “那就是说还是有可能的咯?”那个家伙真的是太讨厌了,我心里已经咒骂了他几千次。 如果他在这样非置我于死地,我一定会问候他的雌性家眷。 “永远不可能!”门口虽然有喧哗的声音,但是声音还是传了进来。 “谁?卫兵,让他进来说。” “主席阁下,在下指挥使郑远图。” “哦,就是去接冰岛来的那些人的领队?”“是的,阁下。 当时在下是副指挥使。 已故的谢勤是领队。” “你刚才说的什么永远不可能?”“在下刚才是对参谋总长的回答。” 郑远图是个刚正不阿的人物啊,可惜,过刚则易折。 “郑远图,你什么意思?他身上的伤大夫早就验过了,这种程度的疼痛,可能晕过去,但是不至于先傻后呆的地步!”“总长阁下,大夫说得没错。 我也是这么认为。” 郑远图太紧张了,“因为他的发疯不是因为酷刑,是禁药!以前的魔力增进剂!武炳坤没有加工,直接给他喝了一大碗药汁!”“胡说!那样谁能不死?战士都会死!不要说法师了。 而且他的两个职业都是靠精神力的,牧师的精神力本来就雄厚,他能不死?”他们说的这种药,以前肯定轰动过,不过是肯定是保密的。 成功了,当然要保密;失败了,那就更要保密了。 现在郑远图居然喊了出来。 我没有敢抬头,但是已经听到了众人的啧啧声。 看来武炳坤没有骗我,那种药的确很可怕。 我现在这样已经是奇迹了,或许哪天我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停!不要吵了!”主席发火了,“我们华夏怎么会有这么残酷的事情发生?啊?我当时看到他身上的伤,我就觉得对不起人家了。 仁义道德啊,几千年了,毁在我们手里?”主席是个好好先生,或许还是个谦谦君子。 不过他不适合社会,不论哪个。 “这样,就照内务部的建议办吧。 ……你别说了,邱老,你自己知道他是不是喝了禁药!我不打算查这件事,传出去没人好看。” 结束了,太好了。 虽然我现在是个没人要的废物,不过我很难保证严凌和郑远图不会发神经要求收养我。 不过,或许童话的伙伴会收养我吧。 再不过,他们能靠得住吗?岳宗仕的前车之鉴啊!今天醒的时间出奇的长,刚好让我想了很多问题。 最近几次都不做梦了,每次醒来总觉得很失落。 多少天了?我走的那天,卡城已经是“风雨欲来风满楼”,现在呢?什么形势了?华夏的主席不是要访问卡城吗?去过了吗?终于顶不住睡意,还是进入了黑暗之中……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还是在地牢里,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不过既然他们的主席已经决定采用内务部的方案,我当然不必再担心什么。 或许只是暂时没人认领我吧,我本就不希望被人认领。 离城三十里,我可以慢慢走回童话。 虽然一路上的安全和伙食很成问题,但是总比死在这里强太多了。 地牢并不是很可怕的地方。 没有阴暗得见不到阳光,也没有潮湿得滴水。 我不知道《魔剑》里有建筑物附有地牢,不过我的确是在一个地牢。 接近天花板的那个小铁窗,是我判断白天和黑夜的工具。 偶尔,那里还有人走过。 这里或许只是一个大的地下室,被人用铁栏一分为二。 我占一半,看守我的人和来看我的人占一半。 他们那边还有一些吓人的刑具,还好我没有试过。 某一个晚上,我醒来之后,发现狱卒已经不在了,四周没有一点声音,静得吓人。 我第一次感觉到孤独的恐惧。 后来,他们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被放任躺在**,每天只有一个胆小的家伙给我喂饭。 为了找一个适当的机会站起来,我等了三次睡醒。 那时或许是午后,房间里有报纸一样大的一块光斑。 那个家伙在喂我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汤。 汤早已不烫了,不过我还是假装被烫到,猛地站起,开始在房间里踱步。 从此,我可以自己吃饭了。 醒来的时候虽然不长,我总是绕着圈子走路,免得双腿成了杨思远那样。 果然,有几个人来看过我。 他们本以为我从自闭中走了出来,不料只是换了一种自闭的方式罢了。 那个胆小鬼很怕我,不用他喂饭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 每次,他都是远远的把饭放在铁栏外面,让我自己拿。 有几次,甚至远得我都拿不到。 他们不会无聊到每时每刻监视我。 即便有这样的命令,执行的人也肯定会厌倦。 没有人再来看我了。 严凌也没有来过。 自从只有那个胆小鬼给我送饭之后,我的房间就没人帮我清理。 排泄物的臭气总能熏醒我,我居然也适应了,偶尔从天顶的小窗里吹进的风会让我兴奋好一阵。 我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了,醒着的时间越来越短。 有一天醒来的时候,发现地上有个圆的黑影,是人的影子。 有人在监视我。 我没有抬头,只是一如往常,开始绕着囚室散步,一圈一圈,总有一天石头上会留下我的脚印,不过现在还看不出来。 “看到那个傻子了吗?杀了七个人呢!我每次给他喂饭,他都想杀我,还好我比他强!”我不认识这个声音,不过听起来像是给我送饭的那个胆小鬼。 或许他在给他的同伴吹嘘什么吧。 不过,我居然被描述成了杀了七个人的杀人犯!算了算,好像至今才杀了五个人啊,其中三个还是替你们华夏杀的呢。 “这里暗暗地都看不见什么。 我们能进去看看吗?”是个女童幼稚的声音,或许是那个小子的心上人。 玩《魔剑》的年龄段比其他网游要广,虽然集中在二十岁左右的人多,不过再小一点的,可以到十五六岁。 像沈休文赵石成这样不结婚玩游戏的“老人”也不少。 我看那个胆小鬼,最多也就十八岁吧。 “很危险吗?”显然那个胆小鬼在犹豫。 其实没有任何危险,我连法师最基本的“魔法箭”都不敢用。 “是很危险,不过我们站远一点,看看就走。 我保护你吧。” 我没有兴趣惊吓小孩子,再加上困意又来了,快走两步,躺在**,等待精神的解脱。 睡眠对我来说已经习惯,我只有在梦里能见到人,阳光,树木。 这些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极为稀有了,因为最近连梦也没怎么做了。 我不再梦到那些被我杀死的人,我正在为自己赎罪。 相信让他们自己选,他们也不会觉得我现在比死要好多少。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真的发疯,反而心境越来越趋于平缓。 一开始想到余淼的时候,心里还有点痛,再然后有点愧疚,现在已经没有感觉了。 对岳宗仕,或许他有自己的信念吧。 我们早就认同,为了自己的信念而战是唯一的真理,我没有理由责怪他。 武炳坤和杜澎。 或许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他们和我是一类人。 我也虐待自己的俘虏让他开口。 不过就是因为他们站在我的对立一方,又是虐待我的人,所以,我恨他们的根据不过是自己的自私。 现在好了,我既然不恨自己,当然也就不该恨他们。 床边的小草已经长高很多了。 看到它我就想起幼年时代一首很流行的歌曲。 “没有树高,没有花儿香,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其实我何尝不是一颗无人知道的小草?在这里,我反复想通了很多事情,总也想不通的就是为什么这些事情都轮上了我。 我没有处变不惊的定力,却让我去风云变化莫测的大漠;我没有中流击水的魄力,却把兄弟们的性命交到我手里。 或许,我在这里逃过了那么多沉重的责任,也是一件好事。 我更没有运筹帷幄的谋略,上比张良下比孔明的武炳坤杜澎却拿我当对手,或者说出气筒。 我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一个小角色,他们却因为自己的过失而大发雷霆,迁怒于我……上天不公。 “就是这里。 这边钥匙可以开那把锁,不过最好不要开,我就没开过。 平时这里没人会来的,真的有人来了,你也要当作不知道。 要有人要你开门,你开门就是了。 反正自己当心就是了,保重啊,兄弟。 我呆了一百天了,总算解放了。 啊哈哈……”胆小鬼走了,以后再也看不到他了。 不知道现在新来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他不会把出卖我当作离开这里的阶梯,或许我会和他说说话。 我本来一直不喜欢说话,虽然给人夸夸其谈精于诡辩的错觉,但那不是我的错。 可我现在,太想找人说话了,那个胆小鬼说三个多月了,我没有感觉,但是我感觉有很久没有说话了。 第三八章 长夜漫漫应无语 晚风瑟瑟更伤神 在**躺着想了些心事,显然马上又会睡着的。 人们说一个人被关在幽闭的地方,不用多久就会发疯,那种精神压力不是人可以抵挡的。 所以,监狱里和幼儿园的黑房子成了恐怖的象征。 胆小鬼在这里三个多月了啊。 我大概有两个半月是在睡眠中度过的吧。 前两天开始,我发现自己有那么多东西可以想,可以回忆,往往没有时间抱怨这里的空气糟糕。 我开始珍惜自己神志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宝贵了。 不过我也不害怕睡着,睡着不过两种情况。 第一种是什么都不知道,等待醒来就是了,等待的时间里,你绝对不会感觉无聊。 第二种更好,你可以在梦里看见你想看见的一切。 比如父母,朋友,阳光……“主席阁下。” 那个主席……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该放我走的,却一直关了我这么久!我已经醒了,其实我前面就醒了。 我就是在想这个问题。 是不是后来又有了什么变化?那为什么连严凌也不来了?还好,还好他们没有忘记我。 我差点激动得跳下床,不过那个声音让我打了个冷颤。 我虽然我不恨他了,但是我害怕他。 “他一直都这么睡着吗?”“阁下,有时候他会醒过来,绕着圈子低头走路。” “没有其他动作和话?”“没有,阁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我和那个新来的人都被他的笑摄住了。 “听说他是一个杀了十七个人的疯子……”我无语,又多了十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来多久了?”“十五天了,阁下。” “哈哈。 好。 不过你放心,他永远也杀不了人了。 等他醒了来告诉我一声,这里太臭了。” “是。 阁下。” 我不敢起来,他想干吗?来羞辱一个废人?我不会忘记他给我喝药时的狰狞,武炳坤。 他已经成了主席,只用了三个多月。 了不起的人啊,为什么他们要对我这个小不点恨之入骨?与其静坐冥想,不如起来走走,让他来吧。 我绕了几圈以后,地牢的门被打开了。 昏暗中,我看不清来人的面貌,不过他就是武炳坤。 “你醒了?还是不会说话?还恨我吗?”他就是来调戏一个手下败将的?“乔兄,我来告诉你三件事。 都是你想知道的。 呵呵。 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忍心啊。 哈哈。” 他的语气里没有任何一点不忍心,我低头控制着自己的脚步。 “第一,在下已经在五天前就任华夏共和国主席一职。 呵呵。 本主席还是很得民心的哦。 严凌女士就任内务部总长。 你朋友岳宗仕已经是参谋部总长了。 高兴吧。 呵呵。” “第二,还是你的老朋友,杜澎,他现在已经取代了右相的位置。 你或许会很奇怪,为什么他对付的是左相,却取代了右相的位置?哈哈,因为他和左相的误会消除了。 你或许一直不知道你在他的计划里扮演什么角色吧。 呵呵,就是扮演撮合他们的角色。 他处心积虑地找到你这样能让左相看上眼的人,让你敌视左相,相信他,再接近左相……哈哈。 可惜他识人不明啊。” “不过左相到现在还以为杜澎是你的铁兄弟,你却恩将仇报,一心陷害整跨杜澎。 可悲的人。 唉……哦。 第三件事,童话王国已经决定并入我们华夏,举城迁徙来都城定居。 可惜找不到你的石头,否则你也可以换个会标了。 呵呵。 我的目标又近了一步啊。 本来想直接杀了你的,不过为了我的成功多一个人分享,我留你到我成功的那天杀。 哈哈哈哈。” 三个月时间里,武炳坤和杜澎都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标,我只能珍惜难得的清醒时间。 如果不是武炳坤的药,我肯定难以入眠。 梦里,一个青衣长袍的没落人,幽幽地对我说:“梦里不知身是客……”等我再次醒来,居然没有闻到平时的那股恶臭。 一个弱小的身影趴在铁栏外的桌子上睡着了。 我想,大概是他帮我打扫的,不禁有些感动。 生活在这里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是以往,我首先猜的是他帮我打扫的目的,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感动。 心跳无端加快,他突然醒了,抬头和我对望。 暗影里,两个眸子闪闪发亮。 我不该这么看着他的,继续装傻吗?“你好。 我叫安康。” 我直直倒下,他安康了,我未必能安康。 继续睡吧,他会以为我在做梦。 “我知道你没有疯。 你是装的。”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孩子知道什么,唉。 “因为你吃完饭都用衣服擦嘴!”倒,谁说精神病患者不擦嘴的?“我家隔壁的疯子就不会,他弄得再脏自己也不会收拾。” “那是因为我和他得的不是一种病。” “那你得的是什么病?”“……”我居然被一个小孩揭破了自己的伪装。 我的智商一定又到了十岁孩子的程度。 索性坐起来和他摊牌。 “我得的是睡眠狂症。 我现在一天没少时间是清醒的。 我读过很多书你相信吗?我想教你,祖国的文化不能失传。” 如果他是个好学的人就好了,我可以继续安全活在这里。 我看到他笑了。 他显然很高兴我这么说。 他道:“好啊。 我本来最讨厌读书了,不过来这里以后,我更讨厌打架。 越来越想读书,可是没人教我。 我十六岁,读高一。 我就知道你很博学,所以才帮你打扫了房间,呵呵。” “多谢了。 不过如果能帮我弄点水来擦个身就好了。 我已经臭得自己都受不了了。” “嗯,好。 等等。” “唉,回来,带一盆沙土回来。 还有一根树枝。” “哦。 知道了。” 安康跑上去了,我真的希望自己不要那么快又睡觉,这么久了,说话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而且,我要当老师了。 当一个历史学者是我的理想,现在能教教一个高中生,也不是一件坏事。 我感觉我的运气开始转好了。 “我回来了。” 安康果然办事效率很高,不过我的困意又来了。 “我又要睡觉了。 这里就你一个?等会我醒了叫你……”说着,我就睡着了。 睡眠对我来说,和死亡一样不可抗拒。 不过我也没有试着去抗拒睡眠。 “乔老师,我已经帮你擦过身了。 水都是臭的。 呵呵。” 我很不好意思,不过看他一直守在我身边,更加有点感动。 “别叫我老师,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叫我哥哥就可以了。 呵呵,如果我是骗你的,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你不是亏了?”“不会的,参谋总长说你是百年难遇的大才子。” 是岳宗仕吗?呵呵,他干吗这么说?因为出卖我而悔恨?“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我说清楚了,我本来是学法律的,喜欢历史和文学,关于理科方面的东西不要问我。 高中化学几乎没有及格过。” “好。 我没什么喜欢不喜欢,本来喜欢玩游戏,到这里以后,我常想看看书,也不知道想看什么书。” “嗯,文史不分家,我就以历史为主线给你讲点故事吧。 不过,你以后来,最好能带点外面的消息给我。” “好……”于是,我开始给他讲大家知道的神话故事,不过他很认真,没有插嘴。 当我想睡觉的时候,我已经讲到了商纣王那个暴君。 他没问什么问题,我说了晚安,自顾自地睡去了。 第一次,我入睡的时候是微笑着的。 当夜,我梦到了陆彬,他还是老样子,说要当个老师,隐去所有的血腥,只传授文明。 不过刚才,我仔细地给他解释了什么是“炮烙”……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渴望知道外面的消息,我想大概是不满意这里的环境吧。 自由对于我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安康告诉我,我每天几乎要睡二十个小时。 说这话的时候他表现得不可思议,问我怎么睡得着。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每次醒来都能看见安康,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把家也搬到我房间来了。 见我醒了,就塞一碗面糊给我。 我猜自己的胃一定已经萎缩了,一碗面糊有时都吃不掉。 一边吃饭,我一边给他讲历史,正史混着野史。 小子记性极好,春秋战国时期那些不知所谓的人名地名他听一遍都能记住,有时候还会饶有兴致地点评一下。 更让我欣然的是,他的着眼点往往都是问题的喉结所在。 我很快就不敢把他当学生看了,他是我的朋友。 春秋战国讲了大概有五天。 很多字都是他没有见过的,所以那盆沙土和树枝成了黑板和粉笔。 他十分佩服我能记住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还能画出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汉字。 可是我知道,等他看的书再多一点,他会比我更强。 不过在这里,恐怕没机会了。 安康在我的逼问下承认,他其实只有在我刚睡着之后短时间里才出去,其他时间都是在地牢里等我,说是不想浪费一点时间。 我听了,觉得简直是继杨时“程门立雪”之后第二感人的故事。 不过他在长身体,必须保证充足的睡眠。 “你以后每天早上来看我。 如果我没有醒,试着叫我起来。 如果实在叫不起来,就算了。 下午你该在上面享受阳光,帮我去打探一些消息,我闷死了。 晚上一定要睡觉。 如果让我在下午或者晚上看到你,我会很生气的。” 我这么对他说,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有几次我醒来的时候,是午后或是晚间,我就在沙盆里留下一些诗文,让他自己去背去读去感受。 他也经常留下一些文字,有的是他的感受,有的是他的练笔要我修改。 我突然想起岳宗仕教我练术士的时候,因为碰头时间不固定,他总是发一些经验到我信箱,我也常常回信。 不过,我已经忘记了他的声音。 有一天,我在半夜醒来,地上银白色的亮斑尽然是满月的光辉。 月光下,我想起刚来时看到满月的感触,不禁心潮澎湃。 拉过沙盆,题下一首七律:“古木参差朝与暮,月宫孤影广寒人。 金乌渐薄东山黯,皎兔初升长庚正。 长夜漫漫应无语,晚风瑟瑟更伤神。 落花可随流水去,少年情丝几多深。” 思乡的浊泪在我脸上画出一道闪光……当我再次从黑夜里醒来的时候,床边坐着安康,神情落寞。 “早安。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乔哥,前天晚上的诗写得太好了。 是你作的吗?”“呵呵,是呀。 我教你格律啊,虽然我也不是很精通。” “问题是,我觉得对不起你……”“怎么了?”我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被出卖的了,不过听了这个话我还是莫名地心惊。 “因为……我背的时候被别人听到了。 我告诉她是我写的……”我松了口气,原始如此,这个傻小子。 “哈哈,如果你说是我写的,那不是害死我了吗?别人都以为我是个疯子呢。 呵呵。” “呵呵,你不会怪我吧。 剽窃总是不好的。” “没关系,不过你要快点学会作诗啊,别被人揭穿,会害死我的。” 于是,我们匆匆结束了民国史,开始诗词游戏。 我粗略知道一点皮毛,又默了几阕词给他,让他自己就着格律填着玩。 快乐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我受到他的鼓舞,决定不再苟延残喘活在世上。 虽然他的本意是要我坚强起来,不要再唉声叹气。 “安康,你还有多久就要调班了?”“还有十来天吧……不过我想申请留下来,就怕被人怀疑。 上次队长结婚,你送的那篇贺辞他很喜欢,所以要调我去参谋部作见习参谋。” “去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我来这个世界都半年多了啊。 呵呵。” 我的胡子很扎手,半年没有剃过了。 “要不……我们逃吧!”这小子有这个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 过去的日子,他只要天气好,总会鼓动我出去,在院子里偷偷晒晒太阳。 趁着我享受的时候,就会鼓吹我逃跑。 一开始,我的确有这个想法,不过又没地方去。 我是个废人,只有他来照顾我。 汉唐成了杜澎的,童话城也已经荒败了。 天地虽大,却没有我容身之所……“好好活下去吧。” 等他调职了,我的病也就该好了。 其实现在和死也没什么大的区别了,安康说我已经有了连续睡五天的记录。 我也感觉醒着的时间越来越短,甚至不能允许我默完一遍《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那是我大一的时候,一天翘课去学校附近的小庙游玩。 佛缘巧合之下,一位河南开封大相国寺的高僧在那里做法会。 没有公告,免费,完全是看缘分。 他念颂《心经》时,抑扬顿挫,似乎每个字都印在我心里。 会后,我冒昧地求他赐一部《心经》,不料他居然没有拒绝,笑了笑就从后屋取来一本,交到我手上。 自此,我常常会在心情烦躁的时候读它,久而久之,这百来个字就成了我控制心性的秘诀。 上次本想默写给安康,却在当中就又睡着了。 误以为是佛缘不够,所以也就不再想起这件事。 他马上要走了,或许以后我真的只能每天面壁默诵《心经》度日了。 总算默完了。 沙盆不大,密密麻麻写了个满,我有点担心他看不清。 算了,真的看不见,那也是他与佛无缘。 天已经亮了,他还没有来。 我放声地读了起来,想模仿那位高僧当时的语速语调:“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啪!啪!”这种阴沉的脚步和掌声,我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来了。 他上次来的时候,告诉我,童话城的人已经全部都换好了会标。 现在的华夏已经没有什么对外的目标。 从安康那里,我也知道,原本的职业军人制度改成了汉唐的义务兵制度。 整个社会都开始发展,甚至都有了新生的宝宝。 人类开始了繁衍的进程。 “今天我来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本来只是来过过干瘾,不料你却醒了。 呵呵。” “今天我也会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本来想让那小子找你,不料你却来了。 呵呵。” “你先说吧。” “我马上要死了。 睡死的,你这种仁慈的杀人手段真的很不错。” “哎呀呀,你来不及参加我的婚礼了呢。 可惜啊。 呵呵。” “是哪位不想作母亲的女士愿意下嫁给你啊?”我只能暗示他断子绝孙,过过嘴瘾……“是一位叫余淼的女孩,真的像天使一样啊。 她哥哥是我们华夏的烈士,她自己在童话城住了那么漫长的时间。 昨天,她接受了我的求婚。 你认识她么?”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打碎了一样。 余淼从做我女朋友到现在要嫁给她,见我的时间加起来也不到十天。 不过,或许嫁给他是对的,或许他是真的爱她……“既然是天使,你何必去玷污她呢?”我心里产生了恨意,却不知道对象是谁……“你安心去死吧。 我是看在余淼的面子上,不杀你。 让你在这里寿终正寝。 你平时读读佛经也好,不会发狂了吧。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熬下来的,但是你不可能活着走出去。 还有,你那个小朋友,呵呵,是我安排他和你亲近的,怎么样?现在他任务完成了,乐滋滋地和他的小女朋友去汉唐旅游结婚了。 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消息比余淼要嫁给他更让我伤心。 我的头开始疼,疼得越来越厉害。 又是那片黑暗,一群人围着我,拿着武器。 我想杀的,还有想杀我的。 是余淼,她手里拿着的是龙牙匕首,在我的心脏上猛捣。 还有安康,还有岳宗仕,还有很多没有脸的人……我的胸口成了一片血色的烂泥,他们又开始敲打我的头……一声佛号,“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我终于死了吗?眼前的世界是红色的,我是没有资格进入西方极乐世界的。 那这是哪里?我看见了那位高僧,披着袈裟,念颂着《心经》……慢慢的,我开始随着他的引导,一遍遍开始颂读,心慢慢静了下来。 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的头上流着血,流到眼睛里,很痛。 武炳坤张大着嘴,惊讶地看着我,道:“你怎么发狂这么快就好了?我还想好好欣赏呢。” “哈哈哈,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其实你被我耍了半年多都不知道?从我喝了药以后,我的头脑就更清醒了,睡眠质量也好得多了。 哈,你以为我疯了?哈哈,我让你看看什么是胆色!什么叫深入虎穴!”虽然是骗他的,不过看他现在的表情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如果,如果不是困意又来了,那就更有趣了……我想抗拒,我第一次想抗拒睡神的召唤。 不过失败了,心里甚至不自觉地念起了《心经》,配合着睡神,让我更沉地睡了过去。 再清醒过来的时候,意识到以后不会再见到安康,心里有些寂寞。 不知道新来的人是谁?算了,不要知道最好。 武炳坤到底和我有什么冤仇,对我无所不用其极! 第三九章 法轮常转因果报 苦集灭道总有时 我并不是一个很冷血的人,虽然表面看起来比较孤傲,但是我也需要亲情、友情和爱情。因为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世界,亲情对于我来说成了水中月,镜中花;爱情,本来是有的,浪漫得像琼瑶阿姨的小说。不过现在那个女孩要嫁给我的仇人,害我生不如死的那个人。至于友情,本来我也是有的,我本以为有那么多肝胆相照的兄弟。可……先是岳宗仕,再是安康,我已经忘记陆彬瞿棣陈诚他们长什么样了…… 我在醒着的时候总是默诵《心经》,其实我以前也常常默诵,不过从来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最多就是人比较放松。佛家说的得大神通,度一切苦厄,我从没见过。不过在这里,《心经》让我觉得不是那么痛苦,心中的戾气渐渐消散。传说中白娘子在雷锋塔下颂读《金刚经》,终于一赎前罪。我也该为自己的过去赎罪了。 武炳坤一直都没有来看过我。我也一直没有见到新来的“护工”。偶尔还是会大声吟一些自己的诗文,不过已经少了很多哀怨。 最近,我开始思考为什么我喝了“禁药”没有死,也没有疯,只是睡觉睡得太过夸张。联想到当初刚来的时候,瞿棣给我解释的,魔法攻击就是精神力攻击。这种药根本上是提升精神力的幻药。之所以有那么多人发疯而死,说穿了是控制不住这股精神力,让它们在脑中乱窜,以至幻想叠起,终究逃不过崩溃一劫。 须知境由心生。歪打正着,我在树下入定,心生安宁之境,抑止了心魔,免了当即发狂而死。不过那药力太过强大,潜意识为了封锁这股力量,防止心魔外泻,增强了安宁之境的效果。谁料过犹不及,我居然因此做了多日的傻子,不过以一个傻子来看这个血腥的世界,的确充满了自然的生机,也忽略了人性的丑恶凶残。 天意如此,一个小小的刺激,居然让精神壁垒产生了裂痕。心魔狂泻,我恢复了本性,不过因为某些未知的原因,药力已经小了很多,至少在我自己能控制的情况下了。武炳坤再次大力地刺激我,心魔再次窜起,让我发狂。又被苏醒的《心经》强压了下去。 现在,我不再担心自己会发狂而死。不过睡眠依然是我的敌人。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睡得这么多,最近每次醒来都是半夜,碰不到人,也不知道睡眠时间是不是又长了。今夜又是一个颂经到安眠的夜晚。 “……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密多故……” 当我颂读到此的时候,地牢的门开了。那是一个男人的脚步声,我不认识,其实我现在除了武炳坤的脚步还记得以外,其他的我都忘记了。 “想不到你皈依佛门了。” “阁下是……” “我知道你不会忘记我的。你会恨我一辈子……” “何必这么说呢?其实我早就不恨你了。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我已经想起来了,那是我曾经的好友,岳宗仕。不想骗他,我的确不恨他了。因为我连对武炳坤的恨意都消退了不少。年少时我就想过要枯灯黄卷终老天年,现在也算死得其所。而且,五条人命,外加几个人的心碎,我的罪孽也太深重了。 “你真的不恨我了?”岳宗仕说得似乎很不可思议,其实什么事情想开就可以了。 “我到这里很久以后我都还在恨你。不过现在真的不恨你了。你知道我在这里被关了多久了吧,时间可以磨平一切……” “我们聊聊吧。如果你真的不恨我了……” “当然,不过我大概不能坐你身边了,呵呵,而且你要有心理准备,我可能在你说到一半的时候就睡着了。” “……我知道,我等你两天一夜了,你才醒。” “聊什么呢?聊聊你的私生活?呵呵。” “我来这里三天之后,用你的网名,混进华夏。当时指挥官是‘青葱’,你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说他的真名?因为,知道的人很少,而且就是这么几个很少的人,也不想再提,提起来就是伤心。你猜到是谁了吗?” 我没有。那个“青葱”不是牺牲得很惨,就是叛变了。沈休文说他牺牲了,却轻轻地一笔代过,那八成是叛变了。不知道他为了个什么位置出卖兄弟。 “他就是武炳坤。武炳坤就是‘青葱岁月’!” 果然是个重磅炸弹,原来他也是我名义上的战友。不过我不在乎,不管他是谁,他都不会是我的兄弟。而且我也不是很恨他了。 “哦。和我无关。”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他那么恨你吗?” 我不知道,不过知道了对我来说对我也没有意义。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因为他来华夏的第一天,就看上了影队副队长的孪生妹妹,你的余淼。虽然他这个人极其好色,但是对余淼或许他是真心的。可惜啊,余淼心里被她哥哥填满了,所以武炳坤献计攻打童话城。原计划中,影队的刺客在城里埋伏好了,大军会破门而入。不过谁也没想到,武炳坤会故意牺牲影队。借童话的力量全歼影队,然后挥师回城,发动了政变。” “不过当时,我们谁都没有看穿他的阴谋,都以为他的计策是上上之选。尤其是除掉了政敌的王牌——那十几个法师刺客,呵呵,现在华夏几乎都见不到法刺了。他回来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越来越暴戾,凶残。无缘无故地发火。就是那时,他害死了我心爱的女孩。” 其实,我已经不再对他们的事情感兴趣了。想到那天救了薛嫣婷他们,武炳坤离去时候的那句话,我知道,多少是因为余淼的关系。我再次念起了《心经》,离我再次入睡的时间也不远了。 “我到了华夏,是一个卫兵。负责守卫南门的公告栏。公告栏对面是家小杂货铺,它的主人是一个很清秀脱俗的女孩。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我每天上班就是看着她。本来,我的任务是听取周围人们对政府政令的意见,然后上报。但是自从看到她以后,整个天地就只有她了。” “那天我记得太阳很毒,她坐在柜台后面看着我。我感觉到清凉,因为她在对我笑。我们常常这样对看。我每次下班,她已经关上了店门。我总希望她能再打开,不过我又不敢敲门。那时,我想,今天我一定要去讨一杯水喝,太阳给了我这么好的借口。我已经在一遍遍练习等一会的对白了。此时,武炳坤来了,他来交给我一个情报刺探的任务。” “我去了一天一夜。当我再次上班的时候,杂货铺没有开门。我又等了一夜,还是没有人响应我的敲门。直到三天后,她回来了。我当时很高兴。不过她好像受到了惨无人道的折磨,神情憔悴。不理会我的目光,进了屋,一直没有出来。等我破门而入的时候,她已经冷冰冰地挂在房梁上……” 我很好奇,为什么岳宗仕这么恨武炳坤还要帮他,如果是当初的我,我肯定会杀了他!即便现在,我也很难说…… “武炳坤后来还向我炫耀,他是如何骗小女孩入伏,如何用药迷倒她……我当时真的就差点杀了他。我知道,他已经变了。所以,其实从那时起,‘青葱’在内部的档案里就算牺牲了。武炳坤的名字没有告诉任何人,我们怕会里的伙伴会因为旧情受到伤害。” “那你为什么不杀他?” “因为我当时对他还抱有幻想。虽然兄弟们都隐蔽了,转为我的领导。他被架空,不过他从华夏那里取得了力量。他还知道一个关于我们如何离开这个世界的秘密。” 秘密。我很久没有想过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呵呵,难道我还有离开的一天?心里又充满了希望。父母,多久没见了啊。还有我那些讨厌的姐姐,如果能再见到她们,我会给她们的子女发压岁钱的,我保证! “什么离开的秘密?是什么?”我有点激动,从**猛地下地,差点跌到。 “我不知道……” 就像是一盆冷水,倒在我头上…… “不过,我知道,要离开,首先要统一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归于一个国家的统治。” “唉,可能是有人故意捏造出来骗人的。” “或许,不过你记得你刚来时候的感觉吗?我记得当时有人对我说什么,肯定是汉语,不过就是音节连在一起没有意义,听不懂。但是有的人听懂了,那些人在南修罗都成了元老会的会员。后来政变,几乎死绝了。不过还是有流露出去的。不过我找不到他们。” “你就为了这个秘密跟着武炳坤?”16 k小 说 .16k 首发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等我们要离开的时候,他不再有什么用了,就杀了他。” “你不怕等武炳坤来看我的时候,我把你出卖掉?” “呵呵,不会的。武炳坤最近忙着婚礼的事情,要来看你也得等新婚以后。不过他活不了那么久了!” “你不准备离开了?” “是他不准备离开了。在他看来,这里他有权有钱有心爱的女人,比原来的世界要好多少倍?所以,我修订了自己的计划。就算照你说的,用寂静术,把他的骨头一块一块捏碎,我也会把这个秘密挖出来。我得回家,这里让我伤心……” 疯狂的人,不过我希望他能成功。我在这里已经成了一个废人,一个半死的人。我一定要回到父母那里,孝敬他们,忘记这里的一切。 “祝你成功。不过我帮不上忙了。” “我恳求你能第二次原谅我。虽然我自己也不原谅自己,也不敢奢望你真的会第二次原谅我……” 岳宗仕说着就出去了。他是来像我告别的,看来他抱着死的决心。唉,其实那个女孩上吊那天,他已经死了。和他们相比,我更像一个活人,起码我的希望都是为了将来,他们的一切却全都是为了已经逝去的。不过武炳坤又难说了,以后,在余淼的熏染下,他会为过往的事情悔恨吗? 听他最后的告白,我知道,他要再次利用我。不过我已经没有任何能被利用价值了。有一次,我尝试着施用了“魔法箭”,法师最低级的攻击魔法。咒语还没有念完,我已经失去了控制,像头野兽一样嗷叫,撞墙。还好,《心经》的力量把我拉了回来。自此,我再也不敢有任何尝试。 随他去吧。又默诵了几遍,我开始入睡…… “哈哈哈,乔林,我是来告诉你两个好消息的。”是武炳坤,他又来了。难道新婚已经过去了? “一个是你自杀了,一个是你被人杀了。这是现在对我来说仅有的两个好消息!”见到他,我才知道,之前低估了自己对他的恨意。 “呵呵,随便你怎么说。我都不会介意的。因为后天晚上我就要结婚了。我们已经登记了,她已经是我的妻子了。哈哈,我知道我结婚对你来说不是个好消息。所以,我不刺激你。第一个好消息,你的伙食可以改善一下,我会在婚宴的剩菜里给你预备一份。第二个好消息,你不必担心哪天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我很好心的告诉你,后天晚上。哈哈哈……” 原来是后天晚上啊。唉,岳宗仕的计划该已经开始了吧。虽然不希望余淼刚结婚就成寡妇,不过与其被武炳坤这样的人玷污,不如死了好。我立刻又为自己的自私多背了几遍《心经》。不过,余淼真的是自己愿意的吗?还是武炳坤用我要挟她? 后天啊,或许我一觉就睡过去了。陆游说“死去原知万事空”,他有我这样长时间的体验死亡吗?现在我一天活着的时候不到两个小时……或许武炳坤已经受到了净化,至少给了我个死期,让我有机会完成临终遗言。 今宵睡醒何时?杨柳暗,冷风残月…… “你最近睡得少了,发现了吗?”岳宗仕在监视我吗?今天要“用”我了? “没发现,我现在对时间一点概念都没有。” “真的,你自己念经不知道,其实你醒着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而且前天和昨天都醒了。” 是真的吗?我能不死吗?岳宗仕的话让我有了一点希望。我早就不指望我的能力还能回来,救余淼出苦海,斩敌酋于马上。我只求能活着离开这里,见见几个真的朋友。尤其是,如果能让我最后见一见余淼,那我就真的是死而无憾了。 “你一直看着我?” “看守你的人是我安排的。” “哦。” “明天晚上我们一起行动,让武炳坤生不如死。怎么样?兄弟!” 我听着那声“兄弟”,感觉是那么陌生。他是因为悔恨,让我去亲眼目睹仇家的毁灭。还是要我作为炮灰吸引武炳坤的注意力? “我们不是兄弟了。不过明天晚上如果我醒着,我们会是战友。”我想了想,又道,“当时你交待了后事,结果我差点死了。如果现在我交待一下后事,你不介意吧。” “没关系。我还是老样子,不过不必把法杖给沈休文了。他们怀疑我出卖了你,我已经找不到他们了。我只想请你把我的法杖,埋到南门外的山头,那里有她的墓,岳宗仕之妻的墓碑,把我们葬在一起。” “哈哈,看来你还是打算让我死啊。”我笑了笑,好久都没笑过了,“我的后事或许比你的麻烦一点。如果你成功了,回到原来的世界,告诉我父母,他们的儿子出家了。云游天下,为他们祈福。明天我会给你地址。还有,如果可能,让余淼不要太难过……” “明天一起战斗,你要克制自己的情绪,可能会见到余淼……” 我的心跳很久以来第一次跳这么快,我还能见到余淼! “不过,我不觉得她像是被武炳坤强迫的……” “胡说!余淼不该会背弃我的,她不是那种人!” 岳宗仕没说话,走了。其实我当时不过是一时气愤,并没有影射他。 明天,我就可以走出这里,见到余淼,虽然极有可能那是最后一面……用力咬破手指,用血在白色的囚衣上写下了我的住址,父母会去找我吗?爸爸常说他在商场上用命换钱是为了我们母子,现在,儿子却背弃了他们…… 或许岳宗仕说的是真的,我醒来之后发现他已经打开了门,枕头旁边是一件黑色的法袍。换上久违的衣服,我突然有了想哭的冲动。只要迈出四步,我就可以回到以前的天地。不过他没有给我我的龙牙匕首,而是一对影匕。没关系,我只要能见到余淼就可以了。 一行十五人,该是今夜的战友。我不能隐身,但是我的身手还在,虽然已经迟钝了很多。刚开始跑的时候感觉再快也不过瘾,可是没跑多远,就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他们都站下来等我,没有人说话。 “其他人控制宾客,我和乔去埋伏,宾客倒下的时候就动手。” 岳宗仕的命令还是很果断。这些人比之当初我们伏击张佳的战士更训练有素,三秒钟之后,武士也都隐藏了自己的身形。从这里,我已经能听到前面那栋三层楼的石头房子里的欢笑声。 “他们依古法举行婚礼,天地应该拜过了。现在新娘该在洞房,我们去见她。你可以当面问清楚,然后我送你们出来。” 难道他真的是要帮我?是对我的悔恨? “其实……岳,我上次说不恨你……是真的。” 他笑了笑,笑得我后悔又信任他。因为那不是欣慰的笑容,笑容里有点苦。他说过他还要“用”我的。 洞房里,点着两支大蜡烛,被染成红色。的确有人坐在**,并没有盖头。岳宗仕用瞬间移动,让我们出现在余淼的新房。然后自己隐了起来。现在,只有我和余淼两人面对面站着,空气中弥漫的是恐慌,惊疑,绝对不是分别已久的恋人相遇的气氛……难道她真的变心了? “你好吗?”我知道自己变得很多,瘦了不止一圈。现在法袍穿在身上已经会随风起舞了,和瞿棣有得一比。 “你还关心我?” 我没什么话说了,那语调冷得让人心碎。她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不过我不知道如何开口。 余淼向我走来,我禁不住往后退。她真的就是我以前那个可爱的女朋友妹妹?她身上的煞气已经不是一个二十多级的刺客能发散出来的了。她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兽皮袋,就着旁边的火烛点燃。烧到一半的时候,我才想起来,那是我曾经难以入眠时反复摩挲的定情信物。 “何必呢?你一直带在身边,心里还有我……” “是有啊,我心里一直在恨你。大半年了,你去了哪里?什么事情都比我重要。我不要自己的丈夫有多伟大,只要他把我放在心上。你呢?你走了就没有音信!我送你的东西被你随便扔……”余淼说着,已经哭了出来。 “我被关了大半年,就住在离这里不远的黑漆漆的地牢里!你看我身上的疤痕!”我拉破法袍,匕首的烙印和鞭打的凹洞还清楚地留在我的胸口。 她显然被震住了,若不是太长时间的恨,她一定会过来抚摩我的伤口。她只是被骗了。她没有变心。 “就是你今夜要嫁的男人,他干的。他还给我喝了‘禁药’,我已经是个废人了。而且一天有二十多个小时要睡觉,就像死了一样……” “你胡说!他不是那种人,他一直在等我。我当初瞎了眼,看上你,不肯随他回来。他一直等到现在!你把我当草一样,他把我当宝!呵呵,以后我不会再错了。我已经嫁给他了。我们登记过了,也拜过了天地。你走吧。以后我不要再见到你!” 上天又一次戏弄了我。她一点都不相信我,不过我的确没有什么值得她信任的。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实在太短了。我的初恋就如昙花般凋零,而且我还没有闻到它的香气。我该怎么办?我一个废人还能怎么办? 我怨恨所有的人,派我去沙漠的沈休文,要我卷进政治漩涡的杜澎杨思远,出卖我的岳宗仕,害我生不如死的武炳坤……这些人……天地一黑,我仿佛孤零零地站在遍地哀鸿的古战场,血气和尸臭刺激着我……我即便是个死人也要复仇…… 第四十章 慨然回首千百度 望尽天涯无归路 “余小姐是不是还认识我?”岳宗仕现身了。 余淼看了半天,克制了自己的激动,道:“岳将军?我知道你们是好兄弟,不过你现在是我夫君的部下。带他走吧。” “余小姐,我不叫你大嫂,也不叫你武夫人,就是希望你能不要继续犯错。乔林的确是个废人了,而且的确是武炳坤下的手……” “住口,你想造反?你这个卑鄙的叛徒!背信弃义!你们两个我谁都不会相信!”余淼说着,已经摸出了匕首,白白的剑身,泛着惨淡的绿光。那是我送给她的龙牙打造的,现在,她拿它对着我…… “你该相信乔林。你看他大半年变成这副样子就知道他受到了多少苦处。”岳宗仕指着我说道。他说的没错,我已经几乎不**形了。我从小就是大胖小子,长大后还是胖胖的惹人喜欢。不过现在,我的每一条肋骨都能明显的展露出来;原本憨厚的圆脸居然有了尖尖的下巴;双手更像鸡爪一样,只有一层皮…… “……”余淼看着我,有同情,有怜惜,但是没有伤心……她已经不爱我了…… “他现在更像浪人吧,哪里有法师的影子?你刚才说的不错,我是个卑鄙的背信弃义的小人。因为就是我出卖他的。那天晚上的伏击就是武炳坤设置的全套,我就是负责引导乔林自己踏上去……” “别说了,我留过他,我要他留下的,是他自己要去的!”余淼开始哭。 我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因为我不知道余淼的话是什么意思。是帮武炳坤推卸责任?告诉我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还是为我大半年来的遭遇有了心痛的感觉? “是呀。只要你当时留在她身边。我不会怎么样的。那天设的圈套是你自己要钻进来,本来就不是针对你的。是你要当英雄,你把自己的名誉地位看得比什么都重。”武炳坤被两个黑衣人架了进来。看来岳宗仕的计划已经完成了大半。我在沉痛中居然什么都没有注意。 “哈哈,武炳坤,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付你?”岳宗仕对他道。 “不知道,因为你本来就是一个习惯背叛兄弟的人。” “你如果没有忘记那个被你逼死的女孩,你就该知道。”岳宗仕又转身对着余淼道,“那时我们刚来华夏,当时还叫南修罗。他鼓动元老院派兵攻击童话城,你哥哥的影队,你也知道,哈哈,你就在童话被俘的。但是你知道为什么外面的部队没有攻城?为什么敌人像是早就知道你们会来?” 余淼的表情有点呆滞了。她该意识到什么…… “因为你的夫君,丈夫,老公,爱人!就是童话驻南修罗总指挥!就是他把你哥哥和他的伙伴推进火坑的!你说我背信弃义?那你选的人呢?他又对他昔日的战友做了什么?你知道“禁药”吧?乔林的生活就是和狂魔相斗,他的归宿就是在睡梦中死亡!” 余淼的匕首垂了下来,指着地,她不能接受这个可怕的现实。原本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居然是一个骗子,杀害哥哥的罪魁祸首…… 武炳坤狂喊道:“他胡说,不是的,淼淼,你要相信我。那天我们退兵是因为……” “哈哈!收到急报吗?真的是收到急报,大部队全撤回去也要起码十天的功夫,若是元老院动手了,十天时间什么做不到?因为所谓的大部队,只有十个人。真正的大部队,根本就只走了一半路!影队攻入的时候,大部队正在围剿元老院呢!” “淼淼,他在胡说!别听他……”武炳坤突然说不出话来了,一定有法刺给他用了寂静术。 “余小姐,当时你也在城里。你们收到撤退的信号了吗?如果不是陷阱,一个信号总得有吧,为什么没有?因为他怕你们有人逃出来!更怕你哥哥逃出来!呵呵,是你害死你哥哥的,因为你哥哥反对你们两个交往!” “够了!我们带走武炳坤,然后就……算了吧。”当说到“算了吧”三个字的时候,我几乎自己都听不见。 我看到余淼已经崩溃了,可她在我们所有人里,是最无辜的。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岳宗仕要把我带来了,他要用我的存在先动摇余淼对武炳坤的信任,然后彻底击溃武炳坤。我知道,即便武炳坤不知道什么离开的秘密,岳宗仕也会在武炳坤获得佳人芳心的时候让他尝到与爱人决别的痛苦。 他的伙伴已经带着武炳坤隐身,再现身,最后消失在烛光下。我看到武炳坤张大嘴,却发不出任何声响,居然有了复仇后的快感。 “药效持续不了多久,我们也走吧。”原来,岳宗仕是用的迷药。难怪这么轻易就得手了。 我看着坐在地上的余淼,走进,想抚摩她的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也是那样安慰她的。白光一闪,我毫无防备,匕首已经刺入我左肩,离心脏大约半虎口的距离。我痛得钻心,这次她是来真的,刺得很深。在她眼里,我或许就是武炳坤说那种人。血自然流了出来,红红的,好久不见了。 岳宗仕靠近我,提防着余淼。余淼已经不爱我了,这个是事实。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变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尤其当她的男友既不帅,也不酷,又没有前途,更可恶的是不陪她开心…… 她已经靠后了,今夜对她的唯一打击就是知道哥哥被害的真相。不是我。如果我再走上前,她会用毫不犹豫地另一把匕首刺入我的身体。 “我们走……”我对岳宗仕道,想了想,又对余淼说,“匕首我收回了,还有三把,我会再来的。” 我看见她一颤,心里并没有后悔自己的语气是否太冷。那句威胁不是针对她的,虽然我会收回我给她的龙牙,不过我更要取回我自己的匕首,那是不会背叛我的兄弟。老实说,我不否认自己对余淼也产生了恨意,那是她变心的惩罚。 岳宗仕已经快结束了瞬移的咒语,我盯着余淼,迫使她紧靠在床脚。右手捂着伤口,血透过手指缝隙留出的感觉让我决定找回失去的力量。我要复仇,还有一个杜澎。如果杨思远相信了杜澎的鬼话,那他也就等于背弃了我,也该死…… 天旋地转的感觉反复几次,总算到了目的地。如果他再来一次瞬移,我一定会吐在他身上。这里是一个坟堆,很考究,石头砌成。墓碑上的字在火光下隐约可见——爱妻静之墓,落款是“悲夫岳宗仕”。武炳坤被迫跪在墓前。两旁站了四个人,看来这些都是岳宗仕的亲信了。 “队长,他的石头已经毁掉了。” “嗯,好。” 岳宗仕也是术士,和武炳坤一样。为什么不等武炳坤死了以后吞掉?难道岳宗仕还会放了他? 注意到我不解的目光,岳宗仕笑道:“我不在乎什么能力,报仇最重要,所以,只要一得手,马上要断掉后患。很多事情都是在一个不舍的瞬间被人破坏的。” 我和岳宗仕虽说称兄道弟过,不过大多是游戏里的交情,第一次见面就是他给我下的套子。今天才知道他是一个多能成就大事的人,这样的魄力,完全不让对手有喘息的机会。我想起了杜澎,当时他也一样,不到最后不吐半个字出来。 武炳坤今天被他抓来,看来不是运气的问题。 “你已经是给废人了,比乔林废得更彻底,也算是我向乔林赎罪了。现在说出我们离开这里的办法,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如果你不说,我虽然没有禁药,不过也会让你尝到一点苦头。想必你这么久没有自己上战场,都忘记了受伤的滋味了吧?”岳宗仕说着举起匕首刺在武炳坤的大腿上。武炳坤咬牙忍住了没有哀叫,发出一声闷哼。 我本来已经包扎了的伤口现在又裂开了,龙牙大概本身就具有抗愈合的诅咒,但是这里又没有牧师,或者其他能用魔法治疗的人。 “以前有位朋友,他在逼供的时候施用寂静术,然后慢慢敲碎人家的骨头。你要不要试试看?”岳宗仕开始恐吓他,“除了头颅的八块骨头,还有脊柱上端的十三块骨头,其余的一百八十五块骨头都可以敲碎,而且保证你不死。你要不要试试看?” “武炳坤,其实我已经不是那么恨你了。你抢走了余淼我也没什么话好说,那是她自己选择的。但是你何必死守这个秘密?你已经不可能回去继续做你的主席了,还是说出来,让岳宗仕去完成这个任务,我们大家都当做了一场梦吧。” 我自己都被自己祥和的声音骗了,一时以为自己真的没有一点恨意,直到武炳坤朝我吐口水…… “我抢走了余淼?哈哈哈!当初要不是她哥哥作梗,我早就追到她了。要不是你在童话乘虚而入,我早就可以带着她双宿双栖了。你居然有脸说是你的余淼?你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的德性?你,你说我怎么能不恨你!”他的那个“你”字咬着牙拖了老长,全是喉音,足以让人不寒而栗,“哈哈哈,我当然知道自己逃不过今天一劫了,你们就陪我一起死在这里吧。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已经都死了吧。哈哈哈” “我不在乎死在这里。真的可以离开我也未必肯离开。今天,你该还债了。”岳宗仕,微微举了举手,我看到一个淡淡的白色光环套住武炳坤的喉咙,渗了进去。原来寂静术是这样的,夜里看来有着说不出的恐怖。 现在我已经自由了,岳宗仕不会过来为难我一个废人。我也没有必要在旁边看他们虐待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人。伤口暂时不再流血,我开始往山下走去。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不管哪里我都是一个废人。难道在华夏的都城乞讨? 听武炳坤说,沈休文他们已经来华夏了。我现在应该先去找严凌,希望能通过她找到赵石成。但是她也有半年没有来看过我了,又是武炳坤的左膀右臂,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当我还在考虑问题的时候,一把惨绿的匕首顶住我的喉咙,我根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做了俘虏。 因为这把匕首,我仔细端详起它的持有人。一张很帅气的脸,我认识他。他就是当日替换岳宗仕,引我暴露自己,再顺势刺伤我的盗贼。那时他就是已经是队长了,想必这大半年来跟着武炳坤卖命也升了不少。或许,这把龙牙匕首就是我的,被赏给了他。 “说,主席被劫持到哪里去了?” 盗贼和刺客都是黑暗的仆人,他的声音甚至比我的还要冷。不过,近来一直颂读佛经,我的黑暗气息被冲淡了不少。 只要我不说话,他单从外表是认不出我的。所以,我指了指山头,示意主席在那里。想必,武炳坤现在该已经被岳宗仕处决了。 “带路!”那人力气不大,却刚好推在我伤口上,让我一下子跌到在地上,引来他一声冷笑。 我只能带着他往山头走去。那里人比较多,他要下手也没那么容易。不过我已经两次栽在他手里了,这点让我很不舒服。难道他就是我的克星? 当我回到墓碑前的时候,岳宗仕他们都还在那里。武炳坤已经被整得趴在地上,吐息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有个盗贼找你,岳宗仕。”我的声音不大,刚巧卡在大家都没有出声的时候,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环视一周,并没有看到人,岳宗仕知道事情棘手了。黑夜里,以隐身潜行著称的盗贼刺客,是几乎不可能被发现的。现在他们就面对一个看不见的敌人。 他们五人很自然围成了一圈,多出来两支角,一个是武炳坤,还有一个是我。显然,我并不是他们的战友。这多少让我有点失落,不过这样一来,那个盗贼也就不会把我当作他的对手。 我心里很犹豫,是现在就走,还是等着这场戏结束。多日的牢狱生活,让我的判断分析能力都减弱了,现在我就觉得自己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低能儿。 一声惨叫划破夜空,五人围成的圈子,现在只有四人站着。一个黑影转瞬即逝,此时,惨叫的余音尚未散去。 我想走了,却又不敢动。空气中杀气的压力太大,圈子往里缩了缩。等待死亡远比死亡要恐怖,现在,那个盗贼大概就是想让剩下的人品尝等待死亡的滋味。 当第三声惨叫响起的时候,我决定离开。现在的战局已经呈现一边倒的态势,我没有必要给岳宗仕陪葬。最后看了一眼岳宗仕,他和他的伙伴背靠背站着。这是他在我脑海中的最后一个镜头吧。 我转身的刹那,惨叫又一次响起。不过那么熟悉的声音,即便已经因为剧痛而走调,我还是认出那是岳宗仕。他终于走完了他的一生,或许黄泉路上,静还在等他,看着他笑。如此凄惨的爱情故事在此打住,我跪倒在地上。 一把匕首从后面插进我的大腿,难道跟来的不止一个盗贼?我和岳宗仕被杀间隔不过一秒钟,是人都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 “朋友,你还不能走呢。上次一别,我们还没有叙旧啊。”是那个冷冷的盗贼,原来他已经认出我了。 既然刺我的是他,那岳宗仕……我回过头,岳宗仕看来并没有死,一把黑色的匕首插在他背上,不是要害。更讽刺的是,伤他的人是他背靠背的战友。,岳宗仕,以出卖自己开始,以被人出卖结束,难道冥冥中真的有只大手在安排人们的命运? 现在,我和岳宗仕被匕首架着,跪在武炳坤面前,看着他狞笑。 “哈哈哈哈,风水轮流转,哈哈,岳,是不是转得也太快了一点?哈哈哈。” 从鬼门关走回来,人人都会像他一样的。我发现岳宗仕的脸色无比的难看,怒火掩盖了他俊秀的面容。 “乔,我不会杀你,你放心吧。我会继续让你呆在地牢里,让你看到余淼的心真正归我。” “一般情况下我不会死。当然,如果今天你杀了岳宗仕的话,我就自杀给你看。”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救岳宗仕。或许,他尝到了被亲信的人背叛的滋味,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是学法律的,虽然已经全部还给了老师,不过“公平合理”四个字还是记得的。 “哈哈哈,你这个傻子,还没有好?啊?哈哈哈,你用自杀来威胁我吗?你不知道你是我的敌人吗?啊?哈哈哈哈……” “如果余淼看到我死了,那我的影子永远都会留在她心里。你知道的。”我抬头看着武炳坤的眼睛,显然,我说中了,“你会让我好好地活下去,让余淼相信你的鬼话,让她日复一日地恨我。你这种卑鄙小人,只能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啪……”武炳坤的力气并不大,但是我的牙齿差点被打掉。 “呵呵,你害怕了?不要紧,我暂时还不会死。你只能和我妥协,我要活下去,那是你说了算,我要死的话,谁都拦不住。” 其实我也有点怕,如果武炳坤觉得永远也不能挽回余淼,他一定会杀了我。可是我还不那么想死,我还有朋友。 “算你狠。我今天放过岳宗仕,还会给好好养你。不过,如果你敢踏出房间半步,你的伙伴,沈休文,赵石成,葛洪,还有其他人,都会变成废人。” “不行,我的筹码更大一点。你还得说出我们离开的秘密。如果你不想放弃这里的一切,我可以保证,就我一个人走,悄悄的。” “哈哈哈,你以为你能走?哈哈哈,好啊。我告诉你。没问题,等你回家了我就告诉你。岳,你先走吧,我们会以决斗的方式结束我们的恩怨。我等你。”说着,从岳宗仕前任亲信的手里,接过一块石头。就着火光,我能看到上面和我的那块一样的会标。 岳宗仕看看我,并没有动。他知道武炳坤不会杀我,不过他不知道他以后还怎么活?我相信他出卖我的时候早就出卖了自己的灵魂,现在,我的以德报怨又唤起了他的良知。 “现在说吧,我要让岳宗仕也知道。”他身上还有我的地址,即便我出不去,他也会见到我父母。 “哈哈哈。让他知道也没有关系,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 我一时没有理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显然要说出这个秘密了。天地间只有风声,呼呼作响。 “你们知道什么是蛊吗?蛊是一种毒物,盛产于苗疆。能杀人,也能控制人的心神。传说用蛊高手,可以通过蛊做到任何事情。别奇怪,这些都是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那串莫名其妙的声音告诉我们的。南修罗的一个元老,死前告诉了我和郑远图。哈哈” “你们知道蛊是怎么种的吗?苗人巫师,把许许多多的毒虫,蛇,癞蛤蟆等等有毒的东西放在一个罐子里。那叫养蛊。让它们自相残杀,弱肉强食,最后剩下一只蛊王。它的毒性最强,传说具有其他被它吞掉的毒物的毒性。” “别不耐烦。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养蛊的罐子。我们都是毒虫,哈哈哈。要想出去?看到这个标志了吗?”武炳坤用手指了指石头上的会标,“当天下所有的石头,只剩下单一的会标存在的时候,那个公会,那群人,就是蛊王。他们就能出去。” 原来就是这段话,揭开了战争的序幕。何必呢?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不能公布于众,大家开会协商,统一一个会标,那不是更简单?为什么要死这么多人? “你胡说。如果只是统一会标,何必要打仗!” “乔,你肯定不知道什么是改会标,也不知道什么叫砸石头。” 武炳坤用一副恶心的可怜我的眼神对我说话。不过我也的确不知道,虽然听得多了,自己从来没有见过。 “所谓的改会标,呵呵,怎么改?你看,我们的职业印记和公会图标都是石头的天然纹路。我们要改,只是人为地找来颜料涂抹而已。你觉得这样幼稚的行为,石头会认可吗?那我们岂不是可以给自己改职业了?” “还有,砸石头,呵呵,只是俗语而已。真的方法是,把石头砸向城中心的生命之树,你以为那棵树在这里是干吗用的?石头用力接触树干的时候,就会被树吞噬。石头主人的职业能力也会随之消失。” “我这里还有一个证据。你不是不相信我们是‘蛊’吗?为什么你杀了一个同样职业的人,可以通过吞掉他的石头来提高自己的能力?为什么两个活人的石头也会互相吞噬?因为,我说过了,我们就是人家养的蛊虫!” 好像很合理,这个解释的确很容易让人相信。 “人都是自私的。而且互不信任。”武炳坤继续道,“南修罗的元老们都不想用战争的手段。他们派出使者,可是没有一个公会愿意自己来南修罗,毁掉自己的石头。呵呵。所以,我们只有通过战争,用我们的血,拯救来到这里的人们。佛说的先入地狱,不就是我们吗?啊哈哈哈……” “你可以死了!” 天地间,再次只有风嗷嗷穿过,万物死寂…… 第四一章 曲终人散两相离 相逢随缘泯恩仇 很多人都羡慕风,他们以为风是无拘无束的,天地间任意游逛。就像现在,除了风,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会发出哪怕一点点声响,每个人都被突发的变故惊呆了。 我也是。 电光火石之间,龙牙匕首架在武炳坤的脖子上,另一把已经从那个“叛徒”的腹腔里拔了出来。血喷了一地,也喷到了岳宗仕的脸上。我第二次见到那张沾血的靓脸。上次合力杀谢勤的时候,也是那张脸,无比诡异。 此时,我们才想起来,刚才那句冷冷的死亡通告,是他发出的。 “甄宁,你也背叛我?我做了什么?要叫我众叛亲离!”武炳坤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激狂了,仰天啸着。 “我帮你执行了那么多任务,你的回报是什么?你已经掌握了华夏的最高权柄,我却只是一个小小的指挥使,连将军都不算!现在,你把秘密说出来了,很好。我们会拿这个秘密作为证据,证明你临终前的遗言,由岳宗仕将军继任主席。呵呵。” 君子动之以义,小人动之以利。我讨厌可以完全投入到“盗贼”这个行当的人,不过现在,我相信他是岳宗仕的卧底。可如此一来,刚才那刀该算谁的?我苦笑。 “甄宁,抱歉,我真的很讨厌你。我不会和你合作的。”出乎我的意料,岳宗仕很直接地拒绝了他。的确,要大家接受一个盗贼做领袖,那是不太可能。盗贼和刺客,永远都是见不得光的。但是一个博学的术士,倒是做领袖的好料。原来他不是岳宗仕的卧底,只是想和岳宗仕双头执政,一明一暗。 “岳将军,没人知道你是今天的主谋。何必那么执着?你可以在主席的位置上达成你的理想。我要的不过就是阳光而已,我不能永远呆在暗处。”甄宁说得很诚恳,“你或许也会因为我是盗贼鄙视我,没关系,那是我自己选的。但是人总是会变的,我已经厌恶了一次次黑夜里的谋杀。” “我有一个女朋友,住在我隔壁。我真的很想和她在一起。但是我是盗贼,我不能告诉她。我更不能告诉她,我是主席的一条狗,只是晚上替他咬人!我要阳光,要自己的生活。你做主席,给我一个将军的名号。我别无所求。” 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净土。即便他杀人如麻,也会祈求平和安详的日子。佛说“众生皆有佛性”,或许是真的。我不由想起那个谢勤,那个以杀人为乐的禽兽。他是不是也因为来到这里的迷茫而被心魔左右?如果真的出不去,还是在这里做一个神棍吧,以宗教的名义指点迷茫中的人们。呵呵,我无意间居然悟到了宗教的产生,不过还太早。 “我本来要在妻子的坟前杀了武炳坤,然后自杀去陪我妻子。你的出现在我看来不是很恰当。” 我无语,岳宗仕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昨天还说要回家的,难道是骗我?不过想来也是,一个靠着仇恨活下来的人,一旦报了仇,也就没有了活着的动力。而且,照武炳坤的说法,我们回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呵呵,武炳坤也被仇恨折磨了很久,若是他今夜顺利洞房,明天再顺利地杀了我,那他以后会怎么样? 现在看来,我似乎是最幸运的。我没有什么仇恨,虽然被关这么久,却让我无欲则刚,未必是件坏事。以后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要好好待自己,我由衷地告诫自己。 甄宁也没有想到岳宗仕的目标居然是这个。空气又凝固起来。 “那我只有全杀光你们了……” 言毕,惨淡的绿光闪过,血从武炳坤的喉咙里飙了出来,“咝咝”作响。武炳坤双手捂着伤口,想阻止血的外流,却只是多了喉结打颤的声音,就像被口痰卡住,怎么也咳不出来。我很难相信,他就这样被杀死了。来自异乡,辗转成了军士,又继而能成将军,参与策划发动两次政变,终于握住了最高权柄,隐去名号,简直就像是拿破仑。或许后人也会觉得他是一段传奇。 我本来最喜欢白色和绿色。白色代表纯洁,绿色代表生命。但是白色和绿色不该在夜晚出现,那是恐怖的象征。它喻示着邪恶的黑暗笼罩了纯洁的生命,就像现在。匕首已经刺进了岳宗仕的肩膀。 “最后一次机会。答应,还是不答应……” 岳宗仕没有接受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也没有给他最后一次机会。法袍一翻,一把和肩上一摸一样的匕首刺进了甄宁的小腹,再是一绞。我不相信甄宁还能活着,他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再也不动了。 或许这样的结果对我来说是最好的了,所有的恩怨都结束了。如果我有能力,或者我想,我就可以回到城里,去见余淼,告诉她一切,再给她一个肩膀,让她再给我一次机会。 “匕首可以物归原主了。我不想回家了,你就把、把我葬在这里吧。我要陪她……”岳宗仕并没有被刺中要害,甚至还没有我伤得重,他是不会死的。龙牙即便可以阻止伤口愈合,但也不会让人一直流血流到死。我和他都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不过看他倒在墓上,我知道他的心终于可以安息了。被他出卖的时候,我的心痛得如同碎裂,不过我也知道,若不是他的心早就死了,他也会疼得心碎。我们还是朋友。 “一起走吧,她在九泉之下或许没有给你开门的打算。或许,她还有未完的心愿等你帮她达成呢。岳。” 我勉强站起,却**了腿上的伤口。阵痛让我的笑脸变得扭曲,不过伸出的手还是能传达我的心意。 “南门的公告栏对面,是她的家,后来我也住在那里。我没有什么留下的。不过,乔,我真的恨自己出卖你。即便你能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自己。我给你准备了身份证明,你可以安全地住在那栋房子里……过、过、过自己、喜欢……的、的、的……” 我来不及阻止他,他的腹部插着一把匕首,漆黑的,染在上面的血都成了黑色。我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经消失了,心跳也没了。本想用力帮他做人工起搏的,又一想,索性让他安然地去吧。 听说,心跳停止后六分钟,脑电波还可能继续存在。我把他的尸身放平在墓前,结趺跌坐,大声颂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我不知道佛家超度亡灵的时候该念什么经文,其实,我只背得出《心经》…… 朋友,西去之路迢迢,多保重吧。于此,我只能用《心经》让你安眠。或许,我也是在让自己得以安眠…… 山野之地,难免有什么魔兽。总算是故人一场,我也不忍心看他葬身兽腹,尸身受到**,何况我还答应过他,会让他们合葬。不过满地的匕首,最多就是两把长剑,要我挖一个坑出来,实在太困难了。 月亮已经过了中天,该是下半夜了。今天醒来的时间好像的确是最近这段日子以来最长的,我不敢再耽搁下去。匆匆挖出一个小坑,先把他的法杖埋了进去。此时,我才相信岳宗仕的痴情。那根法杖实在不适合术士用,甚至不适合任何法师用,那是一根牧师用的节杖。想来,这位岳夫人,是一位牧师吧。 本想再去找点枯枝,将岳宗仕的尸体火化掉,困意却已经袭来。不得已,我开始转身往墓碑走去,想找个倚靠。走了两步,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再也不想趴起来了。心中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怀疑,这到底是睡眠,还是昏迷…… 我清楚地记得,倒下去的时候,身体下面压着一具尸体。不过现在却浑身上下每块肉都痛得厉害。勉强睁开眼睛,自己已经身处一间木屋。 我发现自己真的命运多桀,才获得自由多久啊?如果不去理会岳宗仕的遗嘱,或许能找个地方躲起来。现在自己也看不透自己,原本在余淼的洞房,已经对全世界都充满了恨意,该走上一条追寻力量的不归路。但在墓前看到一场场人性悲剧,又让我回到了光明世界。当时,对于他们,我心中一定充满了怜悯,虽然我没有意识到。 人类本该是相亲相爱,团结互助,这是小学生守则上写着的。但是这里,不管出发点是美好的,或是邪恶的,结局都只有一个——鲜血。似乎生命的终结是诊治一切病症的万灵药剂。 武炳坤,岳宗仕,还有才知道名字的甄宁。他们都是因为美丽的爱情开始,却都以悲剧结束。这让我想起一部索福克勒斯写的悲剧《安迪戈涅》,也是因为人间的美好情感发端,以一舞台的尸体外加一个疯子收场。 就着窗外的月光,我发现自己疼痛的原因。一定是有人把我拖到这里来的,法袍的背面已经成了一条条碎布。一路上磕磕碰碰,显然人家也未必是很关心我才救我的。在牢里已经被关了大半年,谁还认识我呢? 门开了,一个身材曼妙的少女举着蜡烛走了进来,道:“你醒了?” 蜡烛照在她脸上,脸却被一层厚布蒙着,只露出一双闪亮的眼睛,射出无数哀怨。那个声音我一定在哪里听过,可就是想不起来,只能呆呆等她自己介绍了。 “多谢你救我。” “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你看像吗?我是个废人,是他们自相残杀。最后那个自杀的是我……朋友。” “岳宗仕,自杀?” “你们认识?” 不知道那个女的是什么来路,如果和岳宗仕有仇的话,不会牵连到我吧。 “当然认识,乔林。” 我再次呆住,她认识我。我已经消失这么久了,如果是朋友,一定会欣喜若狂。看她现在这么冷冰冰的语调,该不是仇家吧。不过我也不该有什么仇家啊! “张佳?”我想了半天,总算想到一个仇家。 “恭喜你出狱。” “你知道?” “我就是后来照顾你的人。” 原来是她,岳宗仕安排的,但是岳宗仕不也是她的仇人?难道她已经不恨我们了?不会吧,兄弟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杀,那种仇恨不是轻易可以化解的。 “坐下来谈谈吧。好久不见,上次和你聊天的时候精神失常,没吓到你吧。呵呵。” “看来你活得还不错,还会笑。我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张佳说着,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 “你真可怜,哀莫过于心死啊。怎么我身边的人都是心死了的死人?”我看到她颤了一下,继续道,“岳宗仕如此,武炳坤如此,现在你也这样?呵呵。就我还活得好好的。” “你的心没死吗?你兄弟背叛你,你女朋友也要嫁给你的仇家,你自己又成了废人。你真的没有死?” “对啊,如果说要我死的话,这些都还不够。我被岳宗仕出卖的时候,想到了报仇,也想到了原谅他。我在知道余淼要嫁给武炳坤的时候,想到要祝福她,也想到了要把人夺回来。我知道自己成了废人的时候,想过传播宗教信仰,指点在迷茫中的人,也想过要找回力量,去报仇雪恨。”我看着她,得出自己的结论,“所以,即便我一天有二十多个小时都是睡着的,我也能用清醒的时间,分析、判断、决策自己以后的人生之路。你是不是已经很久没有想过未来了?” “……” “呵呵,我很久没有和人说话了。你也是吧?我是被迫的,你是自己逼自己,何必呢?人活着总得有个目标。要不,我们两个一起去传教啊?我本来就是牧师,呵呵,我可以从佛教的教义里偷点东西,混上儒家,道家的学说。**牛吹得那么烂都有人信,我们……” “闭嘴!你就没有为你杀的人悔恨过?你这个恶魔!” 张佳气愤地站着,两手握拳。她本来就是武士,如果真的要打我,我肯定抗不住。所以,我乖乖地闭嘴了。 “呜呜……” 女孩是很奇怪的,当她骂得我闭嘴之后,开始趴在桌子上哭。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只能等她哭好。余淼刺的伤口还没有愈合,脏脏的法袍贴在上面,估计感染是免不了的,但愿在感染前能有个牧师或者其他医生能来救我。 见她哭的差不多了,我道:“老实说,我真的没有悔恨过。你听我说完。我们在这里,人人都是战士,这是无可避免的,所以到现在,你也该知道我们的宿命。我一共杀过五个人。第一个是误杀,他是华夏攻城的炮灰。第二个是在沙漠,杀了一个要杀我的剑舞武士。剩下三个就是你的同伴。” “你……” “听我说完。你知道我是被人利用的。我也知道我杀了不该杀的人。但是悔恨有用吗?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敢说你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杀错人?在墓地,武炳坤告诉我们离开的方法,就是让一个公会统治这个世界。标志别的公会的石头都被毁掉。你想,如果要我们离开这里,得牺牲多少人?如果不离开,在这个原始社会,还有多少人会冤死?” “我们能作的很少。但是自己好好活着是第一步。我觉得,突然来到这样一个世界,又看到了那么多人性的丑恶,每个人都会迷茫。所以,我想做一个僧侣,打着神的旗号,去指点人们走出迷茫。起码在精神上不要继续畸变。你说呢?” 张佳已经不出声了。她即便在冰岛没有见过丑恶的世界,那在这里,她总该知道了人性的真相。或许我的鼓动很有**力。 “你不好奇我怎么会帮岳宗仕做事的吗?” “你要说总会说的。” 张佳整理了一下思路,幽幽道:“他们的目的是要我交出冰岛所有兄弟姐妹的石头。因为冰岛的统一并没有战争和血。在那个生存环境极度恶劣的地方,我们都知道人的重要性,也知道生命的脆弱。和平统一有一个障碍,就是各个公会如何合并。最后,我们决定设置会长和内阁会。解决了这个障碍。” “有一天,有人发现同职业的石头会互相吞食,而且力量也会随之增强或消失。就像你说的,人性丑恶一面暴露出来了。人们开始为了力量仇杀。内阁会通过决议,大家把石头统一藏在一个地方。每个内阁大臣只知道一部分,所有大臣拼起来,才能得藏放石头的位置。会长就是把信息拼起来的人。” “你交给他们了?” 张佳伏在桌子上哭了好一会,道:“那天我们被突然转移到一个营寨,武炳坤让人看管我们。我们在那里被分开,轮流出去打猎,他们说,如果有一个人敢跑,就杀没跑的十个人。我们很重情谊,也就没有反抗。半个月后,武炳坤来了,还带来了冰岛上的伙伴。他们每个人都是被捆得紧紧的。” “武炳坤要我把藏石头的地方说出来。不然每天杀一个,杀到我说为止。我妥协了。武炳坤也就没有杀人。后来,武炳坤再来,宣布我们可以去华夏城定居,和华夏公民享有一样的权利义务。因为这里的生活环境的确要比冰岛好很多,所以大家也就不想走了。只是他们都恨我出卖了他们,永远被武炳坤控制着。” 原来如此,张佳也到了众叛亲离的境地? “你告诉他们真相啊,他们会原谅你的。”16 k小 说 w ww.16k 首发 “就连我的好朋友都不相信我。所以,我毁了自己的容,算是向他们赔罪,然后就自己搬到这野外过活。” 张佳说着,取下脸上的厚布。秀丽的面容上果然爬着一道长长的刀疤,在烛光下扭动着。我国刑法中规定,凡是脸上超过九公分的疤痕,都定为重伤。她的这道疤,从眼角斜拉到下巴,足有十公分。 有人说过,要逼女子的供,先是骗,不成的话就用她的子女来要挟,次一等是用爱人要挟,再次是用其他亲人要挟。如果这都不说,那一定是个很倔的人,打是不可能有用的。所以就要用**,**游街这类精神打击来威胁她。如果还是不说,只有用毁容威胁她了。 我一直觉得说得太过分,甚至是对伟大母性的不敬。不过这也是无聊人讽刺女子爱美的夸张,多少有点道理。现在坐在我对面的这位女士,居然自己毁得这么彻底。为的不过就是因为一群不信任她的伙伴。 “吓到你了?”张佳见我半天没有反应,开口道。 “没有,反正和你以前没什么区别。”我故意刺激她,果然,女孩是受不了这种话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很凶。 “呵呵,你还会生气,可见你的心还没有死透啊。”我笑道,也注意到她的凶光慢慢收回,“你别恨他们了。你也看到我被弄成什么样了,可是我早就原谅了岳宗仕,对武炳坤的恨意也不是很强。他们一死,我更没有恨的理由了。现在的我,一身轻松。所以我知道了,大半年来,真正关押我的是我的仇恨。后来,仇恨越淡,我也越自由。呵呵,我还教了个学生呢。” “我没恨!” “你恨了。你因为恨他们,所以自残!你因为恨他们,所以你搬到野外离群索居。你知道的,他们迟早会理解你,你这么做是在惩罚他们。” “……” “但是结果呢?他们即便受到了惩罚,你也没有解脱,你在更深地伤害自己。这样做很蠢。” “呜呜,他们冤枉我……呜呜……”一个坚强的女战士,头埋在桌上,背脊欺负着,抽泣着。我很奇怪,这个世界上力量最大的是什么?那些电影电视小说,从三流到一流,都说是“爱”。但是我看到现在,只有“仇恨”。面对“仇恨”,“爱”完全是无能为力的。再多的“爱”,也未必能把人从“仇恨”中拖出来。就像武炳坤,余淼再爱他,他也一定会继续恨我。 在她哭的时候,我倒下去,装作睡着,那样,她该更无所顾忌地释放自己被关押的心灵。或许《心经》上说的是真的,“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 谁料,如此一来很快就睡着了。对于这无法抵抗的睡眠,我已经习惯了。不过我真的很好奇岳宗仕怎么会找到她,还让她帮仇人的忙。唉,一夜的忙碌,滴水未进,也不知道余淼现在如何了。如果不能见面,能否传言?还有那些躲起来的朋友,唉,佛家说因果。我得如此果报,前世种了什么因? 第四二章 春来日暖消心雪 人间百年莫可轻 “你醒了?就你这样睡,难道要你的信徒都半夜三更来听你讲道?” 张佳看起来不错,已经没有昨天那么幽怨了。难道我真的有打开别人心结的能力?或许做一个神棍,比做一个律师更适合我。 “你是教主,你来讲道。” “嗯?那你是什么?” “哈哈哈,我是神啊。” “咯咯,你是神~经病。” 张佳居然笑了,枯涸的心田,一旦得到霖雨的浇灌就会复苏,刹那间就能百花齐放。虽然已经容貌尽毁,不过从心底里发出来的笑意该是天下最动人的。 意识到我呆滞的目光,张佳马上收回了笑脸,正色道:“你现在叫‘裴家书’。是个中阶牧师,这是你的石头。岳宗仕的房子就是以这个名义买的。他说是很对不起你。” “我是个废人,呵呵,不要装牧师了。对了,他的尸体……” “尸体我已经埋了。如果你没有职业能力,就是不会有高的收入,就会被人怀疑。岳宗仕以这个名义,弄了个三级参谋的职务。不必做事,每十天都有一份薪水。我也是靠这个度日的。” “嗯?为什么给我的薪水你能用?难道岳安排你做我妻子?呵呵。”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得太过头了,想到了余淼,一阵心痛。连忙正色道,“为什么大半年了还没有定一个粗略的历法出来?” 张佳只得勉强克制住不发作,道:“这里几乎没有季节变换。都是如同初秋的日子。不过历法的修订听说已经搞了很久了,一直没有出台,不知道为什么。” “哦。谁在搞历法?” “我怎么会知道?反正我十天才进一次城,领取生活用品。不过这些事,该是内务部管的吧。” “你怎么会原谅岳宗仕的?还帮他照顾我。” “我看他在他妻子的坟前哭得晕过去了。本来想一刀杀了他的,后来又不忍心,就把他拖回来了,然后就算了。” 张佳是个善良的女孩,因为善良,所以容易受到伤害。 “多谢你照顾我。不过我想找以前童话的伙伴,你能帮我吗?” 张佳犹豫了一会道:“你们有什么联络暗号没有啊?我怎么找?” 这的确是个问题,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联络暗号。最早来华夏的那批伙伴不必说,我一个都不认识。就连童话有些不太熟的伙伴,隔了这么久,见到了我也认不出来。自己最近醒来的时间又都是半夜,连进城都麻烦。 “唉,我的精神契约和他们断了以后,就再也联系不到了。就是不知道岳宗仕是怎么解释我的失踪。” “岳宗仕一定会推说追击敌人的时候走散了,那是最保险的。一般来说,精神契约失效,只有绝对丧失了意志,也就是说脑死亡。哪怕你晕过去了,或者睡着了,别人多呼唤你几次,你都能醒过来。” “哇!你是女中诸葛啊!的确,不管怎么样,我疯也好,死也好,如果岳宗仕在旁边知道,那就很难说清楚了。所以说自己不在附近,那是最好的托词。不过……你记得那天晚上我被人劫走的事吗?”很久没有这样分析问题了,现在越来越怀念当初一天可以无限制用脑的时候。 “那天……那天晚饭时,你就被人抬走了。后来入夜了,好像是有人来救了,我们离开太远了,看不清来了多少人。不过有两个元素使是肯定的,飞在天上发闪电。” 哦,看来左柏榛还有伙伴。他也是牧师,召唤两个朋友来帮忙该不困难。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逃掉了。如果他逃掉了,一定会找童话的朋友,那沈休文他们也该知道,我傻了,没有死。只要我没死,他们一定会找我的。唉,不对。他应该没有见到童话的朋友。当时一定是岳宗仕带他去劫我的,所以他要是见到了沈休文他们,大家就可以肯定岳宗仕在撒谎。但是上次岳宗仕说沈休文他们只是怀疑他…… “你在想什么?” “哦,我在想怎么可以找到自己的同伴。”现在华夏这里是没有希望了,伙伴都在暗处。如果是在卡城,陆彬有一个公开的身份,或许联络起来更方便。可是,我怎么才能到卡城?以后我只能靠两条腿跑了。 “张佳,你说我怎么才能到卡尔塞克特呢?” “你,只能跑到传送门,然后过去了。” “你还记得路吗?” “不记得了,不过我们两个是不可能过去的。路上的魔兽太多。上次我们一路过来,到被你们伏击,那么多人都吃不消。” 也是,到了沙漠也很麻烦。现在我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冒险去找严凌?那还是在街上闲逛比较安全。想到严凌冷峻时候的样子,我还有点后怕。她对自己的敌人坦诚地吐露心事,纯粹是因为那个人是傻子。她已经过了容易感动,感情用事的年龄段。 “喂,你怎么又在发呆?是不是上次傻了还没有恢复?” “……因为我,好困,要睡觉了……” 在牢里的时候,总想着有个人陪我多说话。有了安康之后,心情舒畅许多。但是现在可以让我畅所欲言了,我又嫌这位女性打乱我的思路。虽然只是心里这么想想,还有有点愧疚,实在是太没良心了。 装着睡着,又想了一会心事,再念了一会《心经》,很快就真的要睡着了。不过,脸上突然挨了一记耳光,火辣辣地痛,只是眼睛实在睁不开了。风吹过,一阵清凉,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不过也随他去了。黑暗再次降临。 或许是老天的照顾,当我醒来的时候,天居然是亮着的。浑身的伤痛也好了很多,起码下床不再有什么问题。张佳伏在桌子上,侧向一边的脸上还有泪痕。难道她也和余淼一样?喜欢在梦里放纵自己的眼泪…… 我并不是一个很细心的人,所以并没有想到要给她披一件衣服或是其他类似的什么。打开门,一阵凉气冲了进来。还有花草的芬芳,和泥土的气息。好久没有感受过早晨野外的清新空气了。虽然睡眠时间又长了,不过总算有点回报,如果我能死在这个时间这个地方,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关门,很冷啊。”张佳醒了。这么美丽的早上,同屋若是有一位美丽的少女,向你轻轻问候早安,那肯定是每个男人都会觉得幸福的事情。可惜后两者在这里都很煞风景,尤其是那五个字,可以说是恶语相加。 “抱歉啊。我一时兴奋,没注意。好久没有在早上起来了!”我说着,深深吸了一口气。 张佳一起来就把脸蒙了起来,看来女子还是很看重自己的容貌的。她现在一定很后悔当时的冲动。“你这次怎么睡得这么短?” “啊?” “大概才几个小时吧。” “是不是你和我一样睡了一天一夜?呵呵。” 我的确不相信自己只睡了几个小时。就算岳宗仕说的是真的,我现在睡得越来越少了,不过又没有奇迹发生,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缩得这么短?大半年了,呵呵,我每天都在睡死过去的阴影下度过。如果我真的可以恢复正常的睡眠,我一定会乐疯的。 “我晕。就算我真的睡了一天一夜,你也不必高兴得把嘴张这么大,还流口水!” 果然,有口水流出来,我从记事开始就没有这么失态过,用力一吸,道:“我以为我会好呢。每天我睡觉你就趴在桌子上?” “是呀,每天都腰算背痛的,腿也麻了。”张佳说着,用力拍了拍腿站起来。 我心里很难过,是真的难过。一个四肢健全的人,不会喜欢看到一个女子受苦,而且是为他受苦。 “今天开始你睡床吧。我随便找个地方就可以睡了。你也知道,我就是在刀尖上,说睡也就睡过去了。” “本来是想把你拖下来的,不过你太重了。” 呵呵,那当时难道是我自己爬上床的?我有些感激。 “呵呵,其实我已经苗条很多了。以前还要胖呢。” “也是,我第一次跟岳宗仕去地牢看你,都没有认出来。” 张佳说着递给我一把刀,“你的胡子很难看,刮一下吧。” 我接过,对着刚升起来的太阳,道:“很锋利啊。你的佩剑?” “嗯,不过很久没有用了。这里的魔兽不适合食用。大的能吃,又打不过。” “刀剑不光是打猎的啊!”我的确没有在剑刃上看见缺口,想来她很爱护。 “我不像你,我从来就没有杀过人。其实来这里以后我才敢杀生的。” 我看着这把剑很不解。这不是一个剑舞剑,而是一把阔剑。很多唯美的人,都喜欢选择剑舞,因为那的确是一种剑术舞蹈,杀人之舞。所以这里,女性剑舞武士不少。 “阔剑是正统武士用的,你不是剑舞武士吗?”这是我第一次询问别人的职业,话一出口,就想起康广曾经教我的种种规则,不由心中又是一紧。 “不是。我是正统武士。靠力量和速度,没有花俏。” “嗯,不过以你的体型,很吃亏呢。” “是呀,当初玩的时候谁知道会来这里。不过以你以前的身材,也不像个刺客。” “那是,我当时是牧师嘛。” “呵呵,你性格这么极端啊?杀人救人都那么投入?” 我本就不想看到有人死去,不管是真实的,还是虚拟的。但是,杀人…… “喂,你没必要反应那么激动吧。” “呵呵,没什么,一些过去的事了。” “我倒是很好奇,你说你连武炳坤都不恨了。还有谁能让你记恨到现在?” “呀!”我突然大叫一声,果然,她很紧张地看着我,我成功地岔开话题,“昨天我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 “啊?有么?呵呵,大概是你做梦吧。” 唉,不会说谎的女孩,我当然肯定是你打的,不过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而已。算了,既然你不承认,我也不会深究。难道就是这个巴掌让我这么早醒来?我开始在心里权衡,如果是真的,要我用被打一记耳光的代价换来早晨的新鲜空气,是不是值得? “算了,大概真的是梦吧。不过当时有点疼。” “喂,趁着现在城门开着,你搬到城里去吧。我也没有义务一直照顾你。” “第一,别用‘喂’称呼我,又不是真的是我老婆,那么暧昧干吗?”我发现自己有时候是很不正经的,就像现在,本来不过是脑子里的念头,居然口无遮拦地说了出来,不知道她怎么想。 “第二,大姐,你好事做到底,照顾我就当做善事好了。等我得道飞升的时候你也可以修成正果了啊。”我马上转了一副嘴脸,张佳本来皱起的眉头,松了开来。 “不过……” 唉,自己也该知道,一个废人在这样的世界是多么给人添麻烦。可恨的是自己另外又的确是百无一用。真的要开宗立派,做个神棍,也得有人信你啊! “算了,我不过是开开玩笑,等我确定自己的睡眠时间了,我就会走的。本来还有很多事要做。”华夏的都城我还没有见过,找个机会游览一下,若能见到老朋友最好,若是见不到,也得想办法找个糊口的活干。 “你这样也干不了什么事。还是住在城里,拿份薪水,等纸张普及了,写点东西适合你。” “我是想那份薪水留给你的。我要去趟沙漠。” “那份薪水足够几个人开支的了,也算是岳宗仕以权谋私。我听过你的诗,你这样的人,只能动笔,拿刀对你来说很不伦不类。” “呵呵,多谢,你是不是在说我很没用啊?”我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不过看她慌张的样子很有趣。 “我的意思是说你……哎呀,怎么说呢,就是,我晕,你已经是个废人了,难道还要去考武状元?” “我有想过。” “想你个头啊,还是好好做你废人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吧。” 我很配合地和她一起彩排了一下,孙悟空和白晶晶的经典对白,两人笑作一堆。半晌,总算停了下来。和朋友放浪形骸,半夜三更鬼哭狼嗥,那是常有的事。不过,和一个女生笑得这么夸张还是第一次,我有点脸红。 “你为什么还带着这块布啊?把脸都遮住了。”我伸手想去摘掉她的面罩。 张佳闪过,用手护了护,显然对自己的容貌有自卑感。我的用意本是让她正视现实,我就一直在努力正视哪怕再糟糕的现实,这也是我活着的一个原因。从她那双可以传情的眼睛里,还有在我脑海中模糊的印象,她原本该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可惜那道疤。 “嗯?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戴着它?因为那道疤?如果你自己都在意,那怎么让别人不在意?反过来,我作为看的人都不觉得有什么,你自己又看不到,遮着干吗?” 大概是我奇怪的逻辑让她有点头晕,不过我要的就是这样效果。所谓的诡辩,其精髓不过就是让人陷入逻辑上的混乱罢了。不过张佳眼睛有点红,我担心自己太过着急了。 “算了,我印象里,你的鼻子和嘴巴长得比张曼玉王祖贤还要漂亮,一时色起,想欣赏一下而已,不肯就算咯。哎,我们一起去外面采果子怎么样?你不吃早饭的?就当保护我吧。陪我一起去吧。万一我死在外面,你这么多天的照顾不是亏大了?” 我半拉半推地把她弄到了外面,山野美丽的景色让她也一时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我做了几次深呼吸,坐在台阶上。 “你不是说出去找野果吗?” “其实,这么好的景色对我来说太珍贵了。野果什么时候都有得吃,下次再见朝阳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说得有点落寞。 张佳在我旁边坐下,叹了口气道:“我来这个世界之前,刚好和父母吵了一架,到现在都很后悔,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们了。想想以前那么任性就想哭。” “哭吧,我不介意的。” 张佳搡了我一把,眉目间传递的是什么神情?我无法解读,不过看着很舒服。 “哎,你多大啊?南方人?哪里的?” “小姐,问别人之前,礼貌一点的做法是先报自己的资料。”我朝她笑笑,道,“比如,我叫乔林,年方二十有二,上海人氏,祖籍绍兴,敢问小姐芳龄几何?家住何方?” 张佳听到后面已经哧哧地笑了,果然是个美丽的早晨。 “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恶心死了。我是河北人,河北衡水。” “衡水白干?呵呵。” “你听说过?” “当然,我去山西旅游的时候路过衡水,有个美丽的女孩在和我聊了一个晚上之后在那里下车,所以就记住了。” “哦?难怪。你是不是很色?” “不是。我不过是爱美而已,因为自己长得丑,所以喜欢一切美丽的东西。” “我现在就很丑。”张佳小声嘀咕着。 “听我说完。我知道只索取美丽却呈现丑恶是一件很自私的事情。相貌是天生的,父母给的,但是内在是自己努力得来的,所以我就拼命看书。苏轼不是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吗?我就想靠自己内在的气质,来回报这个美丽的世界。” 听自己说着,差点都陶醉了。其实我并不是那么阳光的人,也没有那么高的觉悟,看书不过是习惯成了自然。若说真的有什么目的,也轮不上刚才的那些回报之类。 “所以,你看,你才丑了几天?我都丑了二十二年了,我也没有找布蒙着自己啊。还有,听我说完。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美!另外,你还有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即便你脸都没有了,光是这气质,就能让别人自卑很久。” 张佳被我说得把头埋得很低,看来我的话还是有点煽动力的。不过刚才把自己说得那么丑,她居然都没有反驳,让我不太舒服。除了妈妈老是说我长得丑,我真的觉得自己蛮可爱的。 “对了,我发现你这个人很霸道的呢!你老是不让我说话!”她突然抬起头,盯着我,脸上的布已经留在了膝盖上。 此时,我的目光若是有一丝退避,或是惊恐,她的内心或许就永远有了阴影。不过,事实上,我找不出目光游离的理由,尽管有道疤,这么近的距离看,她还是美艳不可方物。 “呃……有吗?你是什么星座啊?我是天蝎的。” “双鱼,怎么?” “很配呢!都是水像星座!而且网上说我们的配合度是百分之一百啊。” “真的假的?你又岔开话题!” “不骗你,你可以自己去网上查啊!” “这里怎么查?” …… 这个美丽的早上一直持续到了中午。如果不是我困意袭来,连走回**的力气都没有,那就更完美了。印象里,好像自己是往后靠的,有一股力,柔柔地托住了我的后脑,免得被再次砸成傻子。本想说“谢谢”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我就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她一个人在吃野果。 “好啊,你吃饭不叫我。呵呵。” “见鬼了,你怎么又醒了?” “倒,你好像很不希望我醒啊!” “不是啊,一天醒两次,你会不会因为睡眠不足再变成傻子啊?” “我只睡了半天?啊哈哈哈哈……”我完全不相信她在骗人,她也没有必要骗我。看来我复活有望,不会是因为武炳坤死了的缘故吧?还是因为自然而然,它本来就要好了?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是该是抛物线的形态,起点到**到衰落。之前那么担心,有点庸人自扰。呵呵。不过,如果我再过半天才能入睡,那生物钟混乱得就更厉害了…… “吃点果子吧。本来没想到你晚上会醒的。明天早饭没了。” “下午去采来的?一个人注意危险啊,你几级?” “四十多,具体忘记了。不玩游戏那么长时间。” “呵呵,那自保该没什么问题了。唉,如果我的能力还在,这个世界上的魔兽,除了龙,其余都没什么好怕的。哦,对了,你埋岳宗仕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三把匕首?白色的,有点绿光。”这么长时间,居然把那么宝贵的东西忘记了。 “哦,那种匕首?我把地上的所有武器都埋在附近了。那不是普通的匕首吗?” “那是龙牙匕首。用龙的牙齿打造的,锋利无比。” “很贵吗?” 或许他们冰岛没有这种东西吧,这么久了,若不是提起汉唐的发家史,人们也不太会讨论龙。 “因为龙比较稀有,而且,迄今为止没有人能杀得了龙。龙威难犯。”我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考虑,没有把我们屠龙的事情告诉她。不知道是直觉上认为有隐瞒的必要,还是因为撒谎已经成了我的习惯。 “啊?那我们快去拣回来吧。” “也不急于一时,明天吧。我们一起去。”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居然有了一股不安。如果是葛洪在,他一定会鼓励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但是,我又实在找不出不安的理由…… 第四三章 鸟吟花开遥相忘 狂魔声震小石潭 本来担心早上不一定能醒过来,不过或许真的是上天佑我,朦胧中我听到了鸟叫,也闻到了清晨的气息。 张佳还是趴在桌子上,留了床让我睡,这让我很不好意思。 昨天晚上,我们又聊了不少。 我也知道,张佳父母中年得女,从小娇惯溺爱。 幸运的是,张佳自己颇为懂事,偶然任性胡闹,总知道改过。 否则,现在和我在一起的或许就是一个凋蛮千金。 如若真的那样,我宁可和野外的魔兽死混在一起。 “醒醒,天亮了。” 我轻轻地唤醒她,趁着我醒的时候,得去把龙牙匕首找回来。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好伙伴。 同时,也是杀人保命的好助手。 金庸笔下的韦小宝大人,以他的三样法宝死里逃生,终至一等公爵。 我现在若有他的三分之一,虽然是个废人,保命或许还有希望。 “哦,你这么早就醒了啊。” 张佳在我的呼唤下,总算揉着眼睛醒了。 “快点吧。 我们还要去找匕首,你还记得埋在哪里吗?有没有什么记号啊?”“呀,好像忘记了。 当时又没有想过要再挖出来。” “哦。 没关系,新土旧土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你是不是不舒服?”我看她脸色不是很好,有点担心她总是趴在桌子上睡觉会着凉。 “没、没事。 等我换盔甲,你先出去吧。” “我来帮你拿。 呵呵。” 我很好奇,武士的盔甲到底有多重。 盔甲以重量划分成轻甲,中甲和重甲。 轻甲是浪人一系穿的;中甲是医生一系穿的;武士穿的都是重甲。 我作为一个牧师,虽然可以穿中甲,但是一旦着甲,法师的技能就不能施用了。 而且中甲对我来说也太重,所以我喜欢穿法袍。 在卡城的时候,为了掩饰,我也一直穿着牧师长袍。 一上手,就感觉到了份量的沉重。 一个弱女子穿在身上,那是多么累啊!不过重甲的防御力最高,对于正面与敌人冲突的武士来说,一副好的盔甲,等于大半条命。 不过,这副盔甲,有些不对的地方……“那里离这很远吗?我不忍心看你穿这么重的盔甲跑太远。” “还可以,不是很远。 我一直都是穿这个的啊。 那次你伏击我的时候,怎么不体谅我穿这么重的衣服跑那么远路?呵呵。” 张佳显然很高兴我能关心她。 不过,她的话让我想起一件事。 那夜伏击,我的法袍被汗水和露水打湿,感觉很不舒服。 主要是露水!我之所以会觉得这副盔甲不对,就是因为刚才我捧起它的时候,盔甲微微有些湿!在房子里,应该是干的,所以,昨天夜里,她穿着盔甲出去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不过联想到昨夜的不安,我很自然地把她和匕首连在了一起。 她窥测我的龙牙匕首?我一时呆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喂,松手啊,你可以出去了。 我要换衣服了。” “等等,我想,既然远就不要去了。 反正我拿了也没有用。 还是找个地方,好好洗个澡。 你看,你照顾我以后,我身体都发臭了。” 上天啊,我已经再也经不起朋友的背叛和隐瞒了。 如果你还要这么折磨我,请先给我打造一副铁石心肠吧。 我不敢去探证匕首的下落,如果她真的要,那就送给她吧,反正我已经成了废人。 而且,若不是因为匕首的近身攻防,外加我已经拿着习惯了,我更适合用法杖。 “附近有条河流过,水流也不是很急,不过这里再找不到你能穿的衣服啊。” “没关系。 我泡在水里的时候,可以顺便把衣服搓掉。 等干了就能穿了。 或者不换也可以。” “恶心!那万一你在水里睡着了怎么办?会被淹死的啊。” “那只有找点藤蔓绑住我了。” “哦。 这里有麻绳。” “那快走吧。 最好能让我自己走回来。 被你一拖,就白洗了。” 山路崎岖,尤其是这类似原始洪荒时代的山路。 我很快就走得满头大汗,张佳却似如履平地,还时不时嘲我两句。 本来,和佳人一起上路,可以因为聊天而在精神上缩短路程。 不过匕首的事竟成了我心中的阴影,对她有一句没一句的。 张佳见我魂不守舍,也不为怪,只是不再找话题聊天。 一时间,山路变得更加漫长难行。 总算来到河边,也领教了女孩子对事物的特殊感观和特异的表达方式。 这哪里是条河?明明就是一条山泉,难怪会出现在半山腰。 顺着溪流又走了百十来步,才发现有个稍大一点的小瀑布,下临小潭。 一弘秋水,飘着几片落叶,缓缓往下流去。 水不深,却有几条巴掌大的鱼,丝毫不惧人。 此情此景,让我觉得恍然如入幻境。 正是柳宗元《小石潭记》中的景色,横列在我眼前。 没有理会张佳,径直脱去衣物,跳下水潭,发出一声怪叫。 清晨的山泉还是颇为冷洌,好在职业技能开发之后,身体也有了一定幅度的增强。 虽然我也是废人,不过和石头被砸,打回原形的人还是有所区别。 我和他们是两种极端。 对岸有块巨石,突出直至潭心,恰似一张鹰喙。 潭水不深,我走到中心,也不过淹到锁骨。 靠着鹰喙,放松身心,体会水的流动。 “喂,有女孩子在,你也不收敛一点?”张佳在岸上叫到。 “哈,非礼勿视,真正的淑女自己会判断看不看的,哈哈。” 其实要我当着女子的面脱衣服我还是很不习惯。 刚才纯粹是得意忘形,即便在华夏,男女混浴,我也是扭扭捏捏,入水才敢脱尽衣物。 张佳显然不敢和我共浴,只是靠近水边,用脚探了探水,叫道:“这么凉啊。 你不会生病吧?别到时候又给我添麻烦。” 我身体一向不是很好,在沙漠的那场大病,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不过说来也怪,地牢里终日不见阳光,空气浑浊,缺乏运动,睡觉也没有注意保暖,居然连小感冒都没有过。 现在刚刚开始品尝重获自由的甜酒,怎么会想到什么生病? 我冲她叫道:“下来吧,你是武士,身体本该比我好啊!哈哈。” “去死!” “切,我又不是占你便宜。 在卡尔塞克特,都是男女混浴的。” “胡说,你以为我没去过啊!” “真的,大概你去的时候还没有!不过我在那里的时候,真的有一座很大的靠河的浴室。 男女混浴的。” “别无聊了。 大家都是文明人,哪有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 张佳顿了顿,又道,“我们又不是没开化的日本人,男女混浴。” 我无意和她争辩开化与否的问题,直接用杨思远的话答她:“智者见智,仁者见仁,**者见之以为**。 你是哪者?” 张佳被我说的无话,居然捡起岸边的小石子扔我。 “哎,哎,当心啊,别砸到鱼嘛,人家和你又没仇!” “真的有鱼啊!”张佳本就穿的是到膝的筒裙,不顾淑女风范,踏进了水里。 水猝然漫过膝盖,筒裙蘸水,贴在大腿上,激得她又跳了回去。 我在潭中大笑,原本心中的阴晦一扫而空。 如此美丽的地方,若真的像张佳说的,著书立说,永不言兵,也是人间美事。 匕首云云,张佳既然要,就随她去吧。 “喂,乔林,你还背不背得出《小石潭记》?” “小姐,你是z大中文系的才女啊!你都忘记了,我怎么背得出。” “唉,初中的课文,哪里记得那么多啊?我只记得‘潭中鱼可百许头’,下面的记不清了。” “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 日光下彻,影布石上,怡然不动;?m而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 “你不是背得挺溜的嘛。 继续啊。” “这里的景色和文中的相辉映,所以我想起来一段,其他的忘记了。” “胡说八道,不过,你记性倒是很不错啊。” “唉,我是喜欢才能记住。” “你在牢里写的诗词,我都读了,否则我也不会肯去看管你。 为什么?你也算是才子,要弄得凶神恶煞一样,还杀人越货?” 我怀疑自己真的是才子,不过我肯定自己不是凶神恶煞,也没有杀人越货。 不过,事实上,我参与伏击他们,杀了她的伙伴,抢了他们的石头。 或许,人人都以为在为正义而战的时候,敌人都是凶神恶煞。 看到她还在等我的答案,我只得道:“为了兄弟。” “江湖意气,你也逃不过吗?” “不光是江湖意气。 我的信念是人们可以愉快的生活在一起,相互帮助,重新获得以前的文明。 到那时,刀兵入库,马放南山。 即便没有五日一风,十日一雨,大家也能怡然自乐。 我可以持鞭教学,向我们的后代,描述极乐净土,描述我们的世界……” “所以你要用别人的血去写这些美丽的景像?” 话题居然跑到了这里,我的心又沉重起来。 我们自以为是为人类未来奋战的义士;在旁人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在被害人眼中,居然是凶神恶,杀人越货的强盗。 “其实……当时……我很迷茫,自己也不知道该干吗。 后来找到了这个目标,有了自己的信念,刚开始为信念而战的时候,就被抓了。 在狱中,我读《心经》,想找到以后的路怎么走。 现在,我想,大概会在这里终老。 余淼当初对我说,又不是只有我一个法刺。 我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多伟大。 不过,怎么说呢……”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呃……大概也可以这么说吧。” 我突然看到张佳脸上一片羞红,猛然意识到,刚才那么严肃的话题,让我不自觉地向她靠近。 自己也羞愧万千,急急跳了回去。 两人无语不过几秒钟,却像几个世纪一样漫长。 总算,我顺利接过话题,道:“如果真的在像我说的世界,你想做什么?” 凝视着她美丽如同此水的双眸,我看见了一丝欣喜,夹杂着憧憬,转而成了忧虑,进而化作哀怨……眼眶里出现了两滴水珠。 难怪人们说,比光速更快的就是人的思绪,转瞬间从天堂坠入了地狱。 “喂,你看,这条鱼好像很呆。 要不要抓它?”我总算明白什么是弱肉强食。 本来鱼儿自由自在地活在自己的天地,因为现在这个男子要打断岸上女孩的伤心事,只有牺牲它们的幸福了。 “不要了。 我们又不吃。 让它们快乐地活下去吧。” 张佳轻轻抹去流出的眼泪,放了这些鱼儿一条生路。 我本就不想无谓地杀生,碰上一个善解鱼意的女孩,也是一件舒心的事。 闭上眼睛,开始享受水流。 太阳已经升到老高,水温也慢慢变得合意,如此佳境,若是有好茶可供品闻,妙文可供赏析,那真的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啊。 正当我深深沉浸在幸福中时,突然感觉到一股猛烈地杀气。 心中一惊,有些害怕,反复念了几遍“般若波罗蜜多”之后,才冷静下来,环顾四周。 张佳是战士,又是女性,虽然级别不高,但也足以捕捉这股突来的杀机。 “过来!”我轻声喝道。 敌暗我明的时候,最好就是所有战力集中一起,虽然容易被人一网打尽,不过反抗时的力度也大。 仓猝之间,我忘记自己是个废人。 张佳出来的时候,曾坚持要穿盔甲,带武器。 不过被我阻止了,理由是光天化日之下,即便是黄山野岭,也不一定会有什么危险,何况路程又不远。 最后张佳妥协,只着便衣,不过她坚持要带上她的阔剑,我也就随她了。 现在看来,女性固执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们的敌人等级不是很高,但是超过张佳。 光是如此,两人合力,还有一战的把握。 不过他的杀气,是纯粹的杀气,这才是让我害怕的地方。 只有不把生命当回事的人和野兽,才能发出这么纯的杀气。 张佳已经走到我身边,我也往前迎了迎。 水到张佳的胸口处,我们站定。 等待敌人现身。 这也是我的目的,只要在水里,即便是隐身的敌人也不可能无声息地靠近我们。 即便对方是个法师,我们潜入水中也勉强可以暂避。 岸上久久没有声音,不过我仍然可以感觉到那股杀气,没有消弱,甚至更强了。 青树翠蔓,原本人间仙境的福地,透着阵阵杀机。 我放开神识,去体验自然的生机,努力找出不和谐的所在。 终于,一堆长草中,有个匍匐的身影,就是他吧。 张佳也锁定了方位,我们现在只是等他进攻。 我估计他是一个浪人或者武士,否则也不会被一潭浅水阻住。 等在水中的确多了一道屏障,不过也更耗战力。 若是一直对峙下去,我们可能不战自败。 我屏气入水,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朝草丛扔去。 希望能逼他现身,若他能自动离开那就更好了。 那沉闷的声音表明,石头打在了他身上。 现在就是看他的表现了。 一团花影从草丛里窜起,两个起落,已经到了刚才张佳玩水的地方。 对方居然是一头花豹。 或者说是像花豹的动物,因为在我的常识里,花豹的牙齿不会像剑齿虎一样露出嘴唇那么长。 而且,大型猫科动物的瞳孔是黄绿居多,决没有血红色的。 现在,那双血红的瞳孔就充满杀意地怒视着我们,喉咙处发出阵阵低喉。 我知道,以前家里养的猫咪也常常这样威胁我,随之而来的会是爪抓牙咬。 这只大猫估计也会这么做吧。 “有把握赢吗?”我问张佳,现在她是唯一的火力。 “没有。 不知道它的战力如何。 我从来不招惹这么大的动物。” 我差点立刻倒下,这种动物就算大?看来要不是水的关系,我们已经被吃掉了。 当人对自己没有信心的时候,是不可能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喂,为什么打我耳光。”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张佳愣了愣。 其实,我已经找到了办法,一部电影让我想起了避免血战的捷径。 所以,当张佳发愣的时候,我已经绕到了她正面,盯着花豹的红眼睛。 那部电影叫《森林王子》,是父亲唯一一次带我去看的电影。 影片的最后,主角与一只食人巨虎对峙,一场血战迫在眉睫。 但是镜头一转,巨虎居然退让一边。 主角抱着他的公主揭露谜底:“因为它认为我是同类。” 虽然是部很三流的电影,不过现在却救了我。 那么单纯的杀气我发不出来,因为我无法真正消散心中的恐惧。 但是我的精神力可以发出比它强数倍的煞气,只要告诉它,我们不是它的食物,它自然就该离开。 武炳坤的药很有效,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以前的我,精神力绝对不会这么强。 但是这不值得高兴,我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 本以为只要不施法就没有什么危险,但集中精神和那个畜生的杀气对抗,根本上和施法的性质一样。 花豹受到打击,开始往后退却。 该停了,我没有必要拿自己的神志冒险。 我感觉到精神力开始波动,并不是很剧烈,或许我能够操纵它们。 我开始努力控制那股揉和着银色和黑色的洪流,它在冲击我的大脑。 结果当然只是我一错再错。 我根本没有能力控制这么强大的精神力,幻境在我眼前展现。 满地狼藉的战场,全是残缺的肢体;熊熊燃烧的房屋,里面是我的藏书和亲人;余淼一次又一次拿匕首扎我的胸口,武炳坤则在一旁冷笑;童话的伙伴全都弃我远去,齐声呵斥我是个废物……我知道自己在怒号,但是我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我也知道自己在横冲直撞,但是我看不见任何景色。 黑暗中似乎有我的敌人,我攻击他,但是看不见他的身影。 他也攻击我,但是我感觉不到疼痛……时间再次离我远去。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庄严的佛号开始在我脑海中回荡,我的意志开始回复,身体再次回到我的掌握。 眼睛还睁不开,不过我能感觉到阳光的存在。 它驻在我的眼皮上,整个世界都是红的。 周身上下疼得厉害,我不知道刚才做了什么,希望不要伤害到张佳。 估计也没有伤害到她,一只柔柔的手,带着水,在我身上游走。 张佳在为我清理刚才的伤痕。 总算可以睁开眼睛了,不过我宁愿不要睁开。 外面的世界和幻境机会没有什么差别,满地的狼藉,动物的内脏抛了一地,那只花豹被人活生生撕裂。 我不相信是我干的,我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量,太可怕了。 张佳按住我道:“别动了。 你刚才太吓人了。 居然和魔兽肉搏!你以为你是谁?”被她一按,背又敲在地上,一阵剧痛袭脑,差点晕过去。 每次心跳都能带来胸口的阵痛,手臂完全没有知觉。 张佳说我和魔兽肉搏?看来发狂的时候太恐怖了。 幸好对手是花豹,如果是张佳呢?我很害怕,迄今为止,从来没有迹象表明我的发狂能受到控制。 上次发狂是被武炳坤刺激,再上次是因为严凌的茶香。 万一张佳哪天不小心刺激到我,我控制不住怎么办?我现在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完全的人类了,我还是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 “我没攻击你吧。” “那倒没有,不过我被你吓坏了。 花豹都要逃了,你抓着人家的尾巴把它拉回来,而且还扯断了。 和它肉搏的时候,你的吼声比它还大,其实它就像是被你玩死的一样。 爪子抓到你你都不松劲的。 你还咬了它……”难怪嘴巴里很难受,原来是它的毛……“这下你怎么回去?我又不是医生。 你现在连坐都坐不起来。” “血都止住了吧?”“嗯,你别动,刚才止住的。 你晕了好一会呢。” “你会搭简易的茅屋吗?”“我晕,我怎么会啊?”“呵,别晕了,你再晕我就活不了了……”现在才有了气若游丝的感觉,说话都累得很,嘴也很干。 “水,谢了。” “哦。” 张佳走近石潭,用手掬来一捧水,大多洒在了我脸上,只有几滴落在嘴唇上。 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上扬,略表感激之情。 “不懂就不要笑。 受重伤,万一伤到了内脏,大量饮水会死的。 我故意不让你睡着,让你稍微润润嘴唇。” 原来她误会了,不过算了,我没有力气解释什么。 现在的问题是我该怎么回到木屋,入夜之后,这里的血腥气或许会引来别的魔兽,我还不甘心被吃掉。 看到张佳一脸认真地帮我清理伤口,我问道:“你不怕我吗?万一我发狂了,你或许会和今天的花豹一样。” “怕,怎么不怕。 不过你怎么会发狂的?”“呵,你忘记武炳坤给我喝的药了?”我舔了舔嘴唇又道,“我不是没有精神力,我是精神力太过了。 自己控制不了,就会发狂。” “没有什么办法控制吗?”“或许有,但是我不知道。” “也是,人呀,要靠自己的意志抵抗药力也太困难了。 否则那么多吸毒的早就戒了。 对了,你怎么回去?你现在就像随时会散架一样。” 我要知道答案,现在也就不会那么烦恼了。 这附近能找到医生吗?其实,我也认识一个医生,现在看来只有找她来了。 第四四章 惆怅潭边空待解 人生看得几清明 “张佳,你能帮我去找个人吗?”“谁啊?”“内务部长严凌。 你就告诉她,有个自称是她弟弟的人快死了,想见她一面。” “啊?你认识她啊?我要是走了,你被别的魔兽拖走怎么办?”“她是牧师。 我要真被拖走了,也只能算我该死。” 我喘了两口气,接着道,“你在这里留到晚上,我们更容易被别的魔兽吃掉。” “希望你没事吧。 我日落之前该能回来。” 说着,张佳就走了。 走了两步,也不顾自己穿着裙子,开始小跑。 我心里笑了笑,看来还是有人关心我的。 不过我感觉中,她能在日落之前回到这里的可能性似乎不大。 那天岳宗仕带我移动了很远,想必离城该有不少路程。 而且看张佳跑回城,那说明她也觉得时间紧迫。 唉,几次死里逃生,这次又是命悬一线。 有的时候,睡觉是最好放松神经的方法。 今天醒来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困意总算珊珊而来。 听说,人睡着之后,潜意识会代替自我意识,控制呼吸,修补破损的组织。 这或许对我的伤势有很大好处。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漫天星斗,月亮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四周偶尔会传来魔兽的嗥叫,不过还好,它们没有过来。 我一直提心吊胆地等着,等张佳带着严凌快点回来,也等着魔兽来这里做个了结。 潭水该是它们补充水份的最佳地点,即便没有血腥的吸引,它们也很有可能来。 上天是要继续玩弄我这个猎物?虽然风中有血的气味,空气里也弥漫着杀机,魔兽却没有靠近我。 我又想起那句话,“等待死亡远比死亡更令人恐惧”。 不知道还要多久她们才能来。 潭边的草丛里一样有虫鸣,可惜时过境迁,再也没有半年前的那么清澈动听。 仰望星空也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西方人觉得一颗星星守护着许许多多的人,我们的先人却相信,每个人都对应着一颗星星。 那颗属于我的星星,或许正在不规则地运动,时刻准备着当我咽气的瞬间,冲向未知的黑暗。 不过我不是什么大人物,星星的陨落只是无声无息地闪过。 当我已经在考虑后事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在那里。” 是张佳急切的声音,后面还有几个人的脚步声。 严凌当然不会一个人来,那些人该是她的保镖。 我闭上眼睛,考虑怎么以神志清醒的立场和她说话。 虽然严凌对我很不错,不过要我认作姐姐,似乎有点勉强。 早知道严凌的牧师等级并不高,不过聊胜于无,在她的治疗下,疼痛减去了大半。 伤口估计很快也能愈合,身体里的暖流让我有了力气。 唉,如果不是这该死的药,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你醒了?”睁开眼睛,我看到张佳的脸又蒙上了布。 也看到一旁严凌关切的目光,不过目光里不仅是关切,还有戒备和不解。 “呵呵,严姐姐。 我好了。” 说着,我勉力坐了起来。 衣服已经成了碎步,只好险险遮住要害,以免出丑。 四周有人举着火把,背对着我们。 “能动了吗?我们回家吧。 这附近很诡异。” 严凌的声音居然有点颤抖。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她那么害怕。 看看周围的保镖,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或许他们在路上碰到了什么怪事。 严凌说“回家”,让我听了很是迷茫。 我的家在哪儿?父母那里看来是没有什么指望回去了。 法律上本就没有家的概念,若说长期居住地,该是那个阴冷的地牢。 苏轼却又作词曰:“我心安处是家乡。” 可我的心安在哪里了?张佳的木屋不过是个暂时的寄宿,以后我该去哪?虽然感谢岳宗仕送我的房子,不过我并不打算去住。 睹物思人,不论是岳宗仕,还是那个悲剧主角岳夫人,都让我心情沉重……“这位妹妹,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 一个人住在荒郊野外也不安全。” 严凌抬头对张佳说道。 原来她们还不认识。 也对,当时严凌就是来迎接张佳的。 不过因为武炳坤,晚到了一天,没有接到人还又多等了几日。 再后面,自然都被武炳坤摆平,严凌也就没有机会再接手冰岛来客的事了。 张佳一时难以决定,没有答话。 我接过话题,道:“如果严姐家房子够大,不如一起过去住两天吧。 养好了身体好干活。 呵呵。” 我觉得自己的话还算圆滑,不管严凌的邀请是否真心,我们都没有驳她的面子。 而且先说好了只住两天,我还舍不得这荒郊野外的清净宁和。 “那上路吧。” 严凌似乎真的有点害怕。 本来还指望有人能拉我一把,扶我段路,现在发现自己完全被忽略了。 他们一个个都神情紧张,搞得我更加莫名其妙。 我拉住张佳,轻声问道:“怎么了?”“这里有点吓人。 不知道为什么,附近有很多魔兽的尸体,又找不到伤口。” “哦?”“严姐他们叫了,但是没有人响应,游侠也追踪不到人。” 张佳说着,指了指我左后的那个人。 那应该是友非敌啊,他们干吗紧张成这样?追踪不到人,说明人已经走了。 那些魔兽大概是他杀的,以免我被叼走。 难道严凌怕是我朋友?她该不会对我怎么样吧?总的看下来,她还算是一个善良的人。 游戏多少有点瑕疵,比如建筑物的单调。 严凌住的是一栋三层楼的砖石建筑和左相家的一样,连房间的位置都一样。 张佳被安排在我隔壁,我们同住二楼的客房。 严凌的卧室在三楼,大概她喜欢高处,可以远眺。 张佳总算能安稳地睡一晚了,不过我却睡不着。 我已经忘记了自己主动入眠的滋味,生命起码被剥夺了一半以上,剩下的那点,还笼罩着极厚实的阴影。 我知道孟子讲的天降大任,不过我并不想要什么大任,我只要能安稳活下去罢了。 “睡了吗?”房门被推开了,是严凌。 “严姐,还没呢,难得醒过来一会。 呵呵。” “呃……能聊聊吗?”“当然。 坐啊,呵呵,你是主人。” “嗯……你……恢复神志以后,是不是以前的事情都想起来了?”我不知道她想问我什么,只能模糊地答道:“嗯,基本上吧,也不是全部。 你也知道,这个药力太厉害了,对我大脑损伤太大。” “我是说你……神志不清时候的事情……全想起来了?”看她的神情很怪,似乎是希望我忘记,又不希望我忘记。 她如此矛盾,或许还是关于那个牧师与武士的故事吧。 女人哪怕到了三百岁,还是可以有粉色的梦想,那是她们的天性。 “其实,那段时间的事情,在我脑子里太乱,没有条理。 记得倒是都记得,就是如果没人提醒一下的话,就一片模糊。” “哦。 呵呵,还好你记得我这个姐姐啊。” “是呀,否则今天就只能死在那里了。 对了,严姐,你说那里诡异,诡异在什么地方?”“很多食肉魔兽都是晚上出来的。 刚才我们入山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 但是山里一片寂静,几乎没什么动静。 后来我们又发现了许多魔兽的尸体,却没有伤口,你说算不算诡异啊!”其实在我看来,只有她现在向我描述时的那副神情有些诡异。 我还是不明白到底诡异在哪里,难道有什么她不愿意透露的消息?“不会是有鬼吧。 呵呵。” “哎,真的很难说啊!你不知道,以前南修罗元老院的人,最后战败的时候,都是逃到那座山里的。 后来被郑远图带队剿灭,就地处决。 难保阴魂不散。” 严凌说着,居然夸张地双手合十。 “大姐,你真的信有鬼神什么的?”“我以前不信啊。 我还是共产党员。 不过你说,我们来到这里,这么荒诞的事情都发生了。 谁说得清是不是真的有鬼啊。” “唉。 怪力乱神,子所不语。 六合之外,虽存不论。 别想那么多了。” 我不想再把脑细胞浪费在女人的神经质上。 看来似乎真的有人暗中保护我,不知道是什么人。 难道岳宗仕当时留下了什么消息给潜伏在华夏的伙伴?“你不信就算了,好好休息吧。” 严凌说得有点失落,转而又道,“茶能安心,也能提神,要不要来点?不过,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发狂了吧?”“呵呵,应该不会了。 上次是刺激的记忆突然涌出来,现在什么东西都清清楚楚写在脑子里了,不会有事的。” 看到严凌的脸色一变,我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不过现在若是补救,也只能是欲盖弥彰。 索性随她去吧,她也不会因为一段往事杀我灭口。 “那我去给你倒杯茶。” “哦。 谢谢。” “不客气。” 过了一会儿,严凌又端着新泡的茶走了进来。 那香气,让我觉得一切都会好的,黑暗不可能永远笼罩大地。 “很香。 谢谢。” 我由衷赞叹道。 “你在童话城有没有喝过那个人泡的茶?”严凌突然问道。 至于她说的那个人是谁,我隐然猜到了八九分,不过就是想不出她怎么知道赵石成会泡茶。 照赵石成的说法,他是逃出来之后才找到茶树的,以后又没有再见过她,那她不该知道赵石成爱茶这件事啊。 “嗯?谁?”我装作不知道。 “那个武士。 赵石成。” “哦?他会煮茶吗?”“我这茶是泡的。” 听到严凌答非所问,马上意识到,我用了个不该用的字。 近来发现自己的脑子越来越不好用了,总是会说漏嘴,偶尔的小谎也不能自圆其说。 “抱歉。 其实,我是他的忘年交。 不过你现在给我的一些信息,和他告诉我的故事有点出入。 我太**了,自我保护意识也太强。 所以……”既然错了就要快点认错,我一向都是这样。 “没关系,不过我是真的把你当弟弟看待的。 你如果总是这样,我会很伤心。” 严凌的神情就和给弱智的我讲故事时一摸一样,我伤了她的心。 “再次抱歉。 不过,照赵石成告诉我的,你们该是只有一面之缘,而且后来再没有见过,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 不是吗?”“你不在的半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你怎么知道没有异变?”这是真的,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严姐,那你能告诉我一些吗?和我有关的,其实就是我朋友的下落。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被人囚禁了半年,没人来救我。” 我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姐姐也没来看过我。” 我的那声“姐姐”显然刺痛了她,或许在那个世界,她真的有一个感情很好的弟弟。 “唉……”严凌发出一声长叹,“发出公告后,当然没有人会来认领你。 本来郑远图和我都想把你认领回来的,最后他因为自己的前途,让给我了。 但是我办了手续,到牢房接你的时候,被狱卒告知,你已经被我派来的人接走了,而且手续齐全。” 严凌看了我一眼,又继续道:“我知道,肯定有人伪造了令牌,但是我对此无能为力。 当夜,有个盗贼到了我家里,在我卧室的墙上留了一份信。 大意是童话王国已经派人把你护送回城,而且你已经恢复了神志,要我不用为你操心。 我当时很高兴,虽然有点怀疑,但也只能如此。” “再后来,我也托郑远图查找当时看押你的狱卒,他们都被委派了别的任务,有几个还被派到沙漠去了,而且你住的牢房也空了。 武炳坤一直都在沙漠,那段时间没有在华夏露过面。 我想,你大概真的被你们的人救走了。 所以后来也没有去找你。” 我那时候睡起来几乎和死了一样,趁我睡着的时候换个地方,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而且严凌也没有必要骗我。 不过郑远图当时的义举倒是让我很意外,也很感动,我也不想看到他放弃前途救我。 “郑远图后来怎么样了?”我问严凌。 严凌道:“郑远图当时抓你回来以后就升了指挥使,那天当面给参谋总长难堪,被调去当狩猎队的队长。 后来主席出面,又被调回参谋部,反而升了一级。 不过一直被总长排挤。 武炳坤发动不信任案,逼迫参谋总长辞职,自己就任总长一职。 郑远图被任命为一级参谋,调派沙漠,直到现在还在那里。” 唉,自己在牢里,消息闭塞,武炳坤原来是如此上台的。 “严姐,当时我记得那个参谋总长很欣赏武炳坤啊。” “是呀,不过武炳坤说以人民利益为最先,拿出了总长贪污和一些很肮脏的事情的证据。 后来,这个家伙被判终身苦役,石头也被砸掉了。” “武炳坤是怎么当上主席的?”我很好奇,总以为他是靠政变,但是现在看来又不是很像。 “因为公民投票当选的。 主席在出访汉唐的时候,被汉唐右相刺杀身亡。 武炳坤当时任前站的总负责人,本来也脱不了干系。 但是人家几个讲话,又迫使汉唐交出了右相,大家就都很信任他了。” 唉,现在说起来简简单单一句话,却不知道当时的情形是如何莫测。 想起那个右相,还有那个打我耳光的泼辣美媚,也算是可怜。 “汉唐的执政呢?我从来没见过他,他是怎么样的人物?”“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好像很神秘,只见主席级别的人的。 也有传言说他根本就是傀儡,甚至没有这个人存在。” “嗯。 当时我在沙漠,内政命令都出自杨思远之手,右相的权杖又可以调动军队。 看起来好像执政的确是被架空的,不过杨思远似乎很相信执政的实力,杜澎也很忌惮这个人啊。” “杜澎?你怎么知道他?他做右相的时候你不是还在牢里吗?”“你不认识?你们华夏潜伏在汉唐的一颗棋子,他当右相不就是你们的安排吗?”“这个我倒不知道。 大概是他们参谋部弄的计划,我一直在内务部。” “你也真的是女强人,半年时间就做到了部长。 这样的事情倒不知道。 呵呵。” “唉,我是一步步来的呗。 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往上爬。 不过就是看有些人做事不顺眼,只能自己动手,没想到就给大家一种女强人的感觉。 而且,你们童话王国的朋友帮了我很多。” “对了,童话王国怎么会举城迁徙来华夏?我记得我们之间好像是血海深仇啊。” “唉,你也真是的。 都那么久的事情了,总得有个了结吧。 你们童话王国一共都不过只有十多个男人了,还硬撑什么?而且,沈休文赵石成这样的当事人都不介怀了。” 我们只有十多个男人?也有可能,其他人大概都转移去了卡城。 呵呵,那些人名义上还是我的部下啊,真的怀念这些兄弟。 “哦,就是那时你和赵石成重逢?那他们现在人呢?”严凌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给我一种不好的预感。 “赵石成已经死了。 沈休文隐居在屠龙谷。” 说着,一滴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赵石成死了!虽然平时不怎么说话,不过和我倒是很聊得挺投机。 没见他发表过什么惊世骇俗的大计,但是从他的棋风里可以看见他胸怀百万甲兵。 可惜啊,又是一个朋友就这么走了。 “他是怎么死的?”“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本来他和沈休文帮我制定内政纲领,还包括修立历法。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突然去了沙漠。 再后来,沈休文回来了,告诉我,他死了。 然后说带着他的尸体去屠龙谷隐居。 你知道屠龙谷在哪里吗?”严凌停止抽泣,向我射来求助的目光。 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只得呆呆地回视。 一丝失望划过她的眼球,目光软了下去。 看来要知道赵石成的死因,只有去沙漠,或者去屠龙谷找沈休文了。 但是这两个地方,都不是我所能到达的。 本来还想过几天就回归山里,不过故友死得不明不白,我怎么能放手?好在近来几天,睡觉的时间好像的确越来越少,不如耐心等在这里,等睡眠回归我手的时候再做打算。 “严姐,我能不能在你这里多住一段日子?最好能在内务部帮我安排一个位置?”我想多少混个职务,以后找机会去沙漠也方便一点。 屠龙谷,看来要去的话只有等我能控制药性之后了,可能性太低。 “这……可以是可以,不过怎么解释你的来历呢?”“岳宗仕给我编了一个身份,在参谋部拿空饷,叫‘裴家书’,好像是个三级参谋吧。 你把这个名字调到内务部该没问题吧。” “这个问题倒也不大。 现在的任务一个是修订时历,一个是立法。 你想做哪个?”“我要一个和同僚接触少,和高层接触少,不和汉唐的人接触,但是最好能让我好好观察社会的职务。 一天到晚在外面跑的调查员就不错。” 虽然我和以前已经判若两人,不过最好能少惹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我不和汉唐的人接触。 至于高层,只要接触了,一定会有很多麻烦。 和同僚接触少一点,自己的来路也就不会被起疑。 “好。 不过一个三级参谋,调过来当调查员好像很委屈啊。” “岳宗仕死了以后,新任参谋总长一定会筛选一批人。 所以,我没什么背景,只有被炒鱿鱼的份。 到时你借口人手不足,调我去扫马路都没人管。” “呵呵,也对。” “对了,岳宗仕和武炳坤一死,他们的位置谁坐?”“主席要全民公选,我也是候选人之一。” 严凌说的很不好意思,“参谋总长由副总长代任,等新的主席就任后再宣布新的人事任命。” “哦。 呵呵,有个高官姐姐,干吗都轻松啊。 呵呵,我现在也算是太子党吧?哈哈……”所有的事情看来都可以暂告一个段落,我再次准备踏上征途。 其实我到现在都很迷惑,到底是什么力量,一次次让我不得不卷入莫名的漩涡?真的是身不由己。 余淼当日的话,翻译过来,就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恕”。 现在,我又开始“自作孽”了,为了自己的心安,为了九泉下的兄弟可以瞑目。 第四五章 佳人空笑藤蔷里 浮萍流落自无踪 “裴家书啊,你小子怎么才来上班啊。 呵呵。” 一个阴笑着的胖子对我说道。 他就是前任参谋副总长,现在的代总长,名叫王颌。 我看着那个水桶一样的腰,感叹自己最胖的时候都不足他的一半。 看他一脸堆笑,想来心里对我不会有什么善意,八成还会嫉妒我身材苗条。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也即刻堆起笑脸,道:“总长,呵呵,其实我早来过了。 不过岳将军派了个终日不见阳光的任务给我,嘿嘿,您看,这不,您高升的好日子我也没能来道个贺。” “哎……岳宗仕也算是年轻有为,英年早逝也让人惋惜啊。 而且他和主席都走得不明不白,连尸身都找不到,说不定还在人世呢。 而且我总长的任命也没有,不过是代总长而已。 呵呵,别叫得太早啊。” 真的是虚伪,你现在已经认定岳宗仕死了,还说这种话……“唉,岳将军早逝是我们的损失啊。 不过将军阁下,以您的才干,即便岳宗仕活着回来,总长的位置也不还是您的?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 “嘿,你小子,不是拍我马屁吧?”“哪里?若是您不行,您怎么能坐副长这个位置?大家都明白,所谓的第一把手,都是光说不练的,第二把手才是埋头苦干的。 我从沙漠一回来,以前的朋友就告诉我,副长阁下的人品之高,才干之强,能力之深,识人之明,说是旷世奇才也不为过。 我等了两天了,今天才能借叙职的机会见到阁下,真的是觉得市井传言,决不可信!”那个胖子已经被我忽悠的轻飘飘了,听我最后那句,脸马上就拉了下来。 我连忙道:“市井传言,怎能及得上阁下光彩之万一?不是我说您,阁下,您也得往外多走走,让更多的人领略一下名将的风采。 您总是埋头在部里苦干,外面却不知道您的英明奉工,我为您叫屈啊!”“呵呵呵,你也别忽悠我了,我知道自己的那点斤两。 老子不是说嘛,叫……‘自知者明’!别说那么肉麻,我这个人不吃这套。” “总长,您这是谦虚。 真的谦虚!不过,过分的谦虚是骄傲的表现,总长,我可要说您骄傲了!”那两声“总长”,叫得他眼睛成了一条缝。 “不跟你小子两个多缠了。 你在沙漠执行什么任务啊?”“呃……总长,照理呢,我对您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不过这个任务是主席阁下当时特命保密的,知道的人还真的不多。 而且内容匪夷所思,是人都不相信那么残酷……因为保密,又没有任何文字材料。 您说我怎么说呢?”“没事,说来听听!”“总长,千言万语不如您自己看一眼。” 我拉开衣襟,胸膛的伤疤展示在他面前。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庸人能坐这个位置,可能是武炳坤岳宗仕为了方便操纵故意设置的。 他几乎看傻了眼,伸出胖手,摸了又摸,嘴里啧啧不停。 “总长,您看见了吧。 您说我怎么跟您说这事呢?”“等有空,改明儿到我那里喝几杯,咱聊聊。 天,这是怎么搞出来的!啧啧!”“嘿,总长,好在都过去了,往事不堪回首啊!哦,今天我来还是拿我的调令,总长您给我,我就不耽搁您功夫了。” 王颌从震惊中缓过神,瞟了一眼桌子上的一块木牌。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最顶是“裴家书”,估计就是我的调令了。 看他放在外面,估计本来是打算我一来就让我走人,不料我口吐莲花,把他吹得上了天,现在有点不舍得。 “小裴啊。 你调到内务部的事情呢,很复杂。 我是坚决不同意的,哪有三级参谋去做调查员的道理?你出去好歹也是个将军啊!你过两天再来,我去找他们再谈谈,你这样的人才我不能放,参谋部现在没有常备军了,你这样的精英再调走,让我干吗?”我估计他后面说的倒是真心话,像我这样,出去能打,进门能吹的部下,该是很吃香的。 不过任武职风险太大,还是去内务部方便。 “总长,您说得我都脸红了。 要不是长官的提携,我能有今天?其实,这个事情我知道,是内务部长来调我过去的。” “唉,小裴,我说了你别有什么想法。 那女人啊,就是把什么好东西都往自个儿怀里搂,还不会用!你的才干,别的不说,就你身上的这些疤,每条都能写一部小说不是吧?她让你当个调查员,那风吹日晒的。 这就叫‘暴诊天物’!”他那个“暴诊天物”一出口,我实在忍不住笑了,连忙道:“总长太抬举我了。 其实,严凌是家姐,当初这个任务危险系数太高,岳将军本不想派我去的。 还是家姐跑去说项的。 现在家姐想让我了解一点社会,所以让我去干那个。 我以前是学行政管理的,所以也算是对口专业。” “了不起!了不起!本来人家说你姐是女强人,我还不服!现在看看,就这份胸襟,当主席我也选她!你也行啊,能体谅你姐的一片苦心。 年轻人多锻炼锻炼好。” 我听着很不舒服,如果是个五六十岁的长者,说这话也还凑合,他才比我大多少?三十不到一点吧,这么老气?社会是个染缸,官职就是染料。 “总长不参加这次的主席公选?”“唉,主席候选人一向都是三人。 参谋总长和内务部长,还有商会会长,我还没有资格。” “那今年的候选人拣了个便宜,下任主席非您莫属!”“唉,不说了不说了。 你去报道吧,迟到了也丢你姐面子。 晚上,今天,到我家里吃饭!就咱们哥俩,没旁人,好好唠唠。 给。” 我接过调令,微微弯了弯腰,道谢告辞,礼节上没有一丝懈怠。 王颌显然对礼节不是很感冒,手忙脚乱地起来说送我。 我想,和严凌也算是相互帮助。 我用她的名号走动,方便很多,同时也把参谋部拉到了她的旗下。 这个王颌,志大才疏,又无缘主席宝座,晚上给点好处,马上就是严凌的狗。 虽然华夏没有常备军了,但是情报网还是很有用的。 这人以后我还要用,传送门那里还需要的他的手谕。 “这位是……”王颌送我下楼,看见了等在一楼大厅里的张佳。 两眼一眯,色光暴露无疑。 我不禁有点反胃。 张佳虽然带着厚布,不过掩不住明媚的双眸,一头短发齐耳,配上曼妙的身材,手里的阔剑,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看来王颌的弱点起码是好色。 “我叫张佳,家书的……爱人。” 张佳向他伸出了手。 王颌惊艳不已,双手握住,嘴里不知道说什么。 显然,张佳那口略带北方味的普通话,杀伤力太大。 也因为她的当中犹豫,那个“爱人”并没有起到阻喝的作用。 虽然她并不真的是我妻子,不过我居然有了醋意。 伸手搭过张佳的肩膀,佯装不小心,带下她掩面的厚布。 王颌当然很清楚地看见了张佳的伤疤,嘴巴张得老大。 张佳先是一脸愕然,转而愤恨。 我的手顺着肩头下滑,搂住她的腰肢,对王颌微微一笑,半推半带地开门走了。 一路无话,张佳扭了扭身子,避开我的手。 我也不以为意,和她保持着半步距离,回到严凌家里。 刚关上门,一记耳光朝我扇来。 我虽然不是很小气,但是让人打耳光还是不能接受,尤其是女士。 本想躲过,不过张佳的职业优势显露出来。 我躲无可躲,又不敢用手抵挡那狠命一击,犹豫间五个指印已经刻在我脸上。 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摔倒,她打得太狠了。 我不是一个很容易发火的人,不过这次真的有点生气,不过就是一个小动作,用得着这么打我吗?而且打耳光不仅是肉体疼痛的问题,更有精神上的凌辱。 上次我已经不计较了,她反复如此,把我当作什么?刚要发作,却看到她眼眶红红的,厚布上也有两道明显的湿痕。 女人的眼泪是一大武器,低手是嚎啕大哭,惊天动地,旁人不过就是看个热闹,听个响;中才是哭骂结合,指桑骂槐,往事娓娓道来,旁人未必知道她因何而哭,却一定能断定是他人的不是;达到最高境界者,就如现在的张佳一样,眼泪不断,声响全无,当事人如我,也只能深感愧疚。 旁人若是见了,一无所知之下,也只会安慰女士。 于是,我自然就成了矛头所向,众夫所指,人民公敌……“对不起……”到了如此境地,我如果再不道歉,就不是察言观色,见风转舵,巧言善道的乔林了,虽然我的道歉自己都知道缺乏诚意。 “呜呜……”张佳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往楼上奔去。 我红着脸,在几个佣工的注目下,也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 心情极度郁闷,我并没有意识到她受的伤害特别重,反倒是自己的自尊心受到打击。 有人敲门,是一个佣工叫我吃饭。 不过我不是很饿,同时也想避免和张佳一起吃饭的尴尬。 翻了个身,装作睡着。 那人不也没有坚持叫醒我,走了。 心情郁闷的时候睡觉是最好的了,何况我已经能够晋升睡神位了。 很快,眼皮开始沉重,思维变得迟钝,呼吸也变得缓慢,马上就可以入睡了。 在梦中,一切烦恼都会被撇去一边,那是我自己的世界。 似乎有只细腻柔滑的手在我脸上游走,是余淼?我一惊之下,呼吸停顿,手离开我的面颊。 当我翻身坐起的时候,一个人影已经摔门而出。 从背影,很容易认出她就是张佳。 看来小姑娘也觉得自己错了,特意趁我睡着来道歉的。 不过……我睡了多久了?照例,即便是鞭打我,也未必能把我叫醒,为什么她轻轻抚摩我就醒了?刚才没有听到她下楼的声音,想来是回到自己房间去了吧。 我本想过去也道个歉,总归是因为我的不对,当时一点都没有考虑到女孩的心情。 不过走到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又转了回来。 躺在**,心里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醒着吗?弟弟。” 是严凌的声音,对于她总是叫我弟弟,我也不再强行否认,早上还打着她的旗号办事。 “嗯,严姐。 有事吗?”“醒着就下来吃饭吧。 大家聊聊天。 哦,还有,叫佳佳下来吃饭。” 其实,严姐都要走到我门口了,让我去叫张佳,看来她已经知道我们之间有点矛盾。 我没有多说什么,既然有了好借口,直接就去敲张佳的门。 门开了,张佳的眼睛还是红红的,低头看着地面,微微抽着鼻子。 “呃……吃饭了。 还有,对不起,早上我不是有心的。” 张佳没有理我,推开我,往楼下走去。 一时间就传来了严凌关切的声音,我有点害怕,下去会不会被折磨致死?又过了一会,我总算下定决心,下了楼。 餐桌上,严凌和张佳都在笑,看着张佳红着眼睛笑的样子,不自觉又想到当时的余淼。 唉,我要多久才能把余淼忘记?几次三番想打听余淼的事情,不过都强压了下去。 “乔林,你这么欺负我们佳佳,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不会帮你。” 严凌突然停止说笑,声音冰冷地关照。 我猛然想起当时她打郑远图的那记耳光,意识到她们是同门师姐妹。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张佳低头看着饭,严凌的眼角流露出笑意,这次该没什么问题了。 严凌又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张佳微微一笑,取下了脸上的布,瞪了我一眼,两腮绯红,低头继续吃饭。 虽然自小就被训练“食不言,寝不语”,不过先贤一定不和女孩一起吃饭。 有女士同餐的时候,若不说点什么,气氛会十分尴尬。 我虽不是专业聊天人士,也只得承担起寻找话题,主动开聊的义务。 “咳,早上我是看那个色鬼很过分,本来想抽拳打他的,结果……”张佳又瞪了我一眼,严凌对我笑笑。 “哇~!”我夸张地叫了一声,“佳佳,你眼睛瞪得那么大!把我的眉毛和眼睛加起来,也没有你的一半大。 难怪能勾人魂魄。” 严凌鼓励一样地对我笑着。 不过我不敢继续说下去了,因为我看见张佳眼里开始的欣喜被一股哀愁代替。 我找的话题应该离她的脸远一点的。 “嗯,最近天气一直都不错,严姐,我能不能请两天假啊。 佳佳,我们去上次的小石潭野餐怎么样?”“好啊,等我休息,我们一起去吧。 你们不介意我当电灯泡吧?咯咯。” 严凌笑着接过话题,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我觉得她似乎有撮合我和张佳的意图。 想到这里,心里一阵绞痛,我配得上她吗?我只是一个其貌不扬,毫无气概,百无一用的三流书生罢了。 “佳佳是你叫的吗?”张佳冷冷地回了我一句,更让我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匆匆结束这顿饭,说了声抱歉,就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躺在**。 吃过饭后,血糖自然会升高,很容易入眠。 当我又在朦胧间徘徊的时候,感觉有人推门进来,脚步很轻,是严凌。 她在我身边坐定,刚探手想做什么,却发现我睁开了眼睛。 “呵,你果然好了,以前你睡着了是叫不醒的。” 她的一句话提醒了我,以前困意袭来的时候,是我不能抵抗的,但是现在我能自己控制了。 大概是真的好了,离开之日又近了一步。 “呵呵,大概吧,今天才发现的。 晚上等要睡觉的时候,试试看能不能控制。” “嗯……问你个问题,你老实说。 你们男生是不是都很注重女孩子的外貌?”我没有直接答她,这个问题是很难说清楚的,反问道:“女孩不是也喜欢又高又大又帅最好还有点酷的男生?”“不是哦。 内涵比外貌更重要。 不过你说的那种肤浅的人也不是没有。 你不是吧?沈休文他们都说你很有见地的。” “严姐,你知不知道余淼?她的近况怎么样?”我岔开话题。 “听说过,武炳坤的妻子,结婚当夜就成了寡妇,可怜的女孩,怎么?你们认识?啊!”严凌最后失声轻呼,显然猜到了什么。 “她在我变傻之前是我的女朋友,不过她现在已经不爱我了。” 我打算把一切都告诉她,“她新婚那晚,是我和岳宗仕劫持了武炳坤。 最后武炳坤被前来救他的甄宁杀了,甄宁在要杀岳宗仕的时候被岳宗仕杀了,岳宗仕报了仇,自杀了。 我被张佳救了。” 我述说这些的时候感觉无比轻松,说完之后人觉得就像泡了个澡,心底没有秘密就是好啊!“啊!我听得都糊涂了,为什么岳宗仕要救你对付武炳坤?为什么甄宁要杀他们?岳宗仕和武炳坤有什么仇?为什么他最后要自杀?”唉,每个问题都是可以写一部小说。 我挠挠头,思量怎么回答她。 最后,在严凌迫切的眼神中,总算原原本本把所有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我说得很平淡,并没有掺杂什么感情,就像是一个长舌妇在翻别人的闲话而已。 不过严凌倒是一惊一咋地配合我的故事,弄得我到后来都忍不住要笑。 “那我们快去把武炳坤的尸体找回来吧,好启动公选程序。” “严姐,他结婚你去了吗?”“我去了,不过没吃饭就走了。 我不喜欢那种场合。” 这个我相信,一个三十多都不结婚的女士不会对婚宴感兴趣。 “所以啊,严姐,如果你找回武炳坤的尸体,会有人说闲话的。” “这……也是啊,那怎么办?”“不要管他,就当不知道。 这次和你竞争的就只有商会会长了?”“岳宗仕也死了,看来就我和他了。” “平时关系好吗?”“表面上一般,其实他对我的许多提案都很反感。” “哦。 近期反正你收买人心就可以了,立法宁可松缓一点。 还有,那个人如果向你示好,千万别理会,那是要害你的前奏,呵呵。” 照理说来,一个职业女性,不需要我这么提示,不过我还是忍不住多说了点。 谁料严凌竟不解地问我道:“为什么啊?”“如果你们的关系恶劣众人皆知,你一旦因为在竞选主席的时候对他有威胁,发生了什么意外,他就难逃悠悠之口。 反之,他现在一定还不知道武炳坤的死讯,你要除掉他的话就尽快动手,免得以后麻烦。” “你别这么吓人好不好?说起来这是个‘国家’,其实不过就是个小村落,唉,人和人之间弄得这么复杂。 真烦人……”“随你,反正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我建议过了。” “你以后还是别想那么多了。 你的脑子我信得过,不过用在这种地方太浪费了。 郑远图早上传来消息,关于纸张的制造流程,汉唐已经决定卖给我们,以后你等着写书吧。” 我笑笑。 严凌转身要出门的时候,我叫住了她,道:“帮我问一下余淼的事情。” 严凌很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知道了。” 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敷衍我。 其实我对余淼现在的关心倒真的更像是兄妹间的关心,虽然年龄差距不大,不过我太老气了,她却像个小孩,在一起本来就不相称。 倒是张佳,比余淼成熟不知道多少倍,可惜,每次和她在一起,我总是有点自卑。 撇开她自残的伤痕不算,像她这样的美女高才生和我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喂,准备一下,快吃晚饭了。 我们居然聊了这么久。” 严凌又转上来,“还有,刚才张佳带了两个人出去了,说是回去拿点东西,等她回来,你得向她道歉。 姐姐不干涉你的私生活,不过你不能委屈了人家。” 我唯唯诺诺地答应了,严凌看起来更像是张佳的姐姐诶……太阳已经下山了,我严凌呆坐在饭厅,等张佳回来。 我本来就最讨厌等人,她又让我等了这么久,心火难免有点虚浮。 严凌倒是一脸急切,反复告诉我好几次,说张佳带走的两个战士都是高手。 她还一再告诉我别担心,其实是安慰自己吧。 “吱~”门廊里传来开门的声音,他们回来了。 “佳……佳,佳佳呢?”严凌惊问道。 第四六章 千里寻伊千百转 到头终究无言对 听到严凌这么紧张的声音,我也不由自主地离开椅子,来到玄关。 门口只有两个大汗淋漓的战士,显然跑了很远的路,还在喘气。 并不见张佳的身影,这也是严凌紧张的所在。 “阁下,张小姐说她走了。 还说日落前得赶回来把这个东西交到裴先生手里,说是救命用的。 我们已经拼命跑了,还是迟了……”我从那个战士手里接过一个兽皮袋,从外面就能摸出来,里面是一对匕首。 我知道,她的确走了,带走了一把,用作防身。 其实,她统统带走我也没有什么不舍,倒是她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离开,在我心里打了个疙瘩。 “张小姐有没有说去哪里?”“没有,她说在这里打扰了,要我们向您代为道谢。” 严凌愣了一下,然后看着我。 我也没有办法,腿是长在她身上的。 虽然我知道她要去哪里,不过我并没有打算要追她回来。 早就有人告诉过我,男女之间没有绝对的友谊,我也害怕自己陷下去。 “咚咚咚。” 一群人挤在玄关的当口,外面有人在敲门。 严凌大概以为是她的傻妹妹又回来了,急忙挥手示意那两个战士退下,跑去开门。 我当然知道张佳不会就这么回来,略带好奇地往外张望,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个时候来访。 看到的只是一张稚嫩的笑脸,因为内务部长亲自开门而变得极其不自然。 “呃。 部长阁下,王将军让我来请裴将军赴家宴。” 严凌瞪着我,像是在询问,也像是在警告我不许去。 我当然不会傻到这种时候和她一起吃晚饭,尤其她多半是因为我的缘故跑掉的。 “啊!对啊,都这么晚了。 家姐在教我赴宴的礼仪,抱歉啊。 我们这就走吧。 对了,我的服装,要紧吗?”“很合体,将军阁下。” “那我们走了,姐姐再见。” 我说着背对着严凌挥了挥了手,像极了一个没大小的弟弟。 那张嫩脸,恭谨地鞠了躬,才跟上我,比了个“请”的手势,带我去王颌家。 “小裴啊,你总算来了啊。 我还以为你忘记了呢。” “因为姐姐担心我在外面时间太久,接触的又都是粗人,怕我不知礼仪让您见怪。 抱歉得很啊。 呵呵。” “严部长真的是多心了。 我们进去吃饭吧。 就我们两人。” 我一到饭厅,就发现问题很麻烦,桌子上没有什么菜,倒是有两大坛酒。 我在童话城和卡城喝过果酒,几乎没有什么酒精成份。 不过这么多,即便是水,喝下去人也受不了。 “这里就是没有好酒啊。 唉,我以前是每饭必酒,结果到了这里。” “酒之为物,徒然乱性耳。” 我也不知道怎么,看到这个让人厌恶的家伙,心里居然空前的烦躁。 细细梳理,却找不到症结所在。 “嘿,你小子,别给我拽文,好好喝几杯。” 王颌说着,推过一坛,示意我拍开。 看他的架式,摆明了要和我一人一坛,不醉不归。 我的心更乱了,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其实早在那个世界,我就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大半年的牢狱,可说真的是心如止水。 又因为生活在发狂的阴影下,控制情绪更是时刻不能不自我告诫的。 但是现在,我很讨厌对面这个人,恨不得立即就拂袖而去。 酒过三巡,我一句话都没说。 王颌有点沉不住气了,问道:“小裴,你好像有心事啊?说出来听听,哥哥我也帮你周详周详。” “没的事,想想在外面苦了大半年,有点感伤罢了。 总长不要见怪,我一沾酒就醉,一醉就多愁善感。” “唉,铁血未必真豪杰啊。 你哥哥我也不算是个粗人,能理解,能理解。” 王颌还不是粗人?中国不用再普及教育了……不过那句“铁血未必真豪杰”倒说的有点道道,不知道他哪里听来的。 “你比哥哥我强多了。 你说要名吧,你哥哥我也总算是个巨头。 要利吧,军费开支不多,油水其实也不少。 你看看,就没有丫头愿意跟我。 你老婆……呵呵,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喝酒!”王颌发现我的目光不善,打着哈哈过去了。 承着他的话,我突然意识到心里的烦恼种子是张佳,或许避开严凌就是因为不敢面对。 夜里的野外不用担心治安问题,因为只有魔兽不会有人。 她一个中阶战士,能行吗?若她不住小屋,会去哪里?“小裴,你喝酒啊。 不会是看不起哥哥我吧?”“哪的话,大哥,我心里有件事放不下!说出来又怕您笑话。” “你肯叫我大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说。” “大哥,你看兄弟我这个人怎么样?还过得去吧。 为什么要娶个那么丑的老婆?”我看着王颌的眼睛,他也很不解地看着我,“因为当时她美得和花一样。 后来被个恶霸看上了,不管她有没有结婚,想来强的,她不从,就用刀子花了自己的脸。” “啊呀,兄弟啊,你好福气啊。 这么贞烈的女子现在都绝种了。” 王颌满脸肃敬,和早上那个色样判若两人,“兄弟,你可以不能因为她丑负了她啊!”“大哥,你看你把我说的。 我会是那样的人吗?她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不肯给我戴绿帽子?”“对对,来为了弟妹,干。” “不过大哥,我老是放不下心。 那个杂碎逃去冰岛了,要不是这次我被急着招回来,我就跟到冰岛,把冰岛翻过来都要阉了那个杂碎!”我恨恨道。 “对对,男儿本色。 你说吧,你要哥哥我怎么帮你?”“大哥,我是牧师你也知道,捅刀子的事实在不行。 大哥能不能给找几个帮手?还有,我只听说他躲去了冰岛,大概还没有走,能不能暂时地封锁传送门?能不去那个冰天雪地的地方还是不去的好,兄弟我怕冷。” “嘿嘿,这个小意思。 现在不少犯了重罪的人都往冰岛跑。 你是自己人,不瞒你说,评议会怀疑是岳宗仕绑架了武炳坤,已经派兵秘密封锁了传送门。 谁都不让过。 嘿嘿,明天哥哥帮你调几个好手,猎人游侠盗贼刺客随你挑。” “评议会?”“吓,你别以为那群人是摆设,还是有点权的呢。 现在哥哥我的正式任命没下来,参谋部的事他们都能插一杠子。” “呵呵。 那真的麻烦哥哥了。 不过岳宗仕为什么要绑架武炳坤?”“那个就不知道了。 听说评议会抓到几个那天晚上参与绑架的人,问出来的。 那些人却不知道岳宗仕跑到哪里去了。” “哦~喝酒喝酒吧。 有大哥帮我,我就放心了。” “哈哈哈……”我的那坛果酒,喝了一小半,倒了一大半。 发酵了的饮料,多少有点醉人,虽然不至于脚步踉跄,却有点头昏脑胀。 王颌把我送到门口,吩咐两个侍卫送我回家。 走到一半,夜风一吹,我已经有点清醒了,却感觉眼皮越来越沉。 困意来了,刚好可以试试看自己是否有了抵抗睡意的能力。 如果在家里,洗把冷水脸是最好的。 不过现在,和人聊天也是个不错的方法。 我缓了一步,和那两个侍卫并排,努力张开嘴,和他们聊天。 从工资聊到开销,从初恋说到失恋。 他们几乎没怎么开口,很拘束,就我一个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也是因为我地位较高的缘故,否则他们一定会像孙悟空对待唐僧那样杀了我……到了严凌家门口,我的睡意已经尽去,甚至有种从未有过的清醒。 门灯还亮着,看来他们在等我回来。 那两个侍卫如释重负,欣然向我鞠躬离去。 门房已经替我开了门,走过玄关,就看见严凌坐在客厅的椅子上,表情不善。 “你还有心情出去玩?我们已经去木屋找过了,那里没人,她的衣物都没有了。” “呵呵,她本来就没有什么衣物啊。 呵呵。” “你喝了多少酒?”严凌皱着眉头问道。 “没喝多少啊,你嗅觉这么灵敏?”“那你说什么醉话?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人家照顾你那么长时间!”看来严凌真的动气了。 如果这个姐姐不要我了,我以后或许会很麻烦,不过要认这个姐姐,被唠叨是逃不掉了。 “我知道她去了哪里,我已经安排好了。 明天我就去把她找回来。” 说完,我慢慢躺倒在地,假装睡着。 因为六个姐姐的关系,耍赖是我从小就拿手的绝技,多年未用,还是宝刀不老。 严凌似乎还想问什么,不过最后只是道:“把他抬上去。” 那两个抬我的人还算不错,轻拿慢放,丝毫没有弄疼我。 在柔软的**,我终于又品尝了自己等待入睡的美味,嘴角不由上扬。 或许有一天,我还能控制那股强大的精神力……清晨,我还在睡梦中流连,却被楼下的一群兵士的号子声惊醒。 这里虽然不像卡城,高官住在内城,不过清早跑到内务部长家门口喧哗,未免太不象话。 醒了之后再无睡意,只得套上出门穿的牧师长袍,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阁下,门口有位长官要见您。” 一个帮佣说的很惶恐,身后传来严凌下楼的声响。 “怎么了?你不会惹什么事了吧?弟弟~!”我怎么听怎么觉得严凌有点希望我惹了什么事。 或许她希望我最好麻烦不断,更倚靠她。 “不会有事的。 我去看看。” 门口的小院子里站了十来个人,为首的穿着华夏军队的制服,其他人都是便服,不过配有徽章。 “将军阁下。 刑侦大队孙海州部,集合完毕。 请指示。” 严凌在后面看傻了眼。 我也愣住了,王颌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做到副总长也未必完全是个废物。 “你就是孙海州?王总长给你说了什么没?”“我就是孙海州。 总长只是说今天开始,我部就是阁下的亲卫队,直接由阁下指挥。 哦,还有总长要我交给阁下的人事任命通知。” 我接过那块木牌,上面刻着我的名字,还有新的职位,总参谋部二级情报参谋。 严凌也凑过来看了看,道:“你已经是我们内务部的人了啊!”孙海州见到严凌,微微一弯腰,算是行礼,道:“总长阁下让我转告部长阁下,不能因为没有仗打了,就把军中精英全调去内务部。 所以……”“知道了。” 严凌挥了挥手,看着我,似乎在询问我什么。 “我去把张佳抓回来!”我轻轻对严凌道,看到她一惊,不小心露出一个恶魔般的笑容。 “孙海州。” 我叫道,“挑三个人,要游侠、武士和元素使。 其他人散了吧。” 说完,我就回到楼上,把两把匕首放进怀里。 又要出征了,安稳的日子总是不容易啊。 不过这次自己居然能带兵了,总算是一步步在前进。 当我回到楼下,果然只有三个人等在门口,孙海州一看就是个武士,那个元素使穿着红色法袍,还有一个穿着绿色紧身衣的,一定是个游侠。 “我们要去救一个人,等会我会带你们到她最后出现的地方,她的目标极有可能是传送门。 可能要离开很久,你们回去准备一下,然后就马上回来准备出发。” 三人一听,默不作声,鞠躬之后就走了,纪律严明。 “喂,你怎么知道她要去传送门?她去那里干吗?”“张佳就是冰岛美媚之家的会长啊,我没有告诉你吗?她在这里又没有地方投靠,当然就是回冰岛咯。 那里是唯一给她留下美好印象的地方吧。” “你没告诉过我……”“哦。 大概是漏了。 对了,我要离开不短的时间,姐姐自己照顾自己吧。 我的朋友兄弟一个个都不知所终,别好不容易认的姐姐也出什么事。” “我要你教?自己管好自己吧。” 或许是独在异乡的关系,以前和那六个表姐从来没有这么和平过。 她们叫我“小恶魔”,还提出什么“反弟运动”,不过想想当时,我偶尔也有防卫过当的时候。 现在四姐的孩子都快周岁了,我这个舅舅都没去见过。 不远处,那三个人已经都背着包袱来了,严凌的佣工也帮我收拾了一些干粮和替换的衣服。 四人刚要走,我又想到了死亡,腿一下子变得有点软。 现在胆子可能比刚来的时候还要小。 “你们等一下。” 我跑到严凌身边,轻轻道,“如果我死在外面,别伤心。” “去你的,没人在我这里蹭饭我只有高兴。” “呵呵,对了,你再不结婚,就会成高龄产妇的,很危险哦。” 严凌作势要打我,被我避开。 跑到他们身边,遥遥挥手告别。 刑侦队的人经验十分丰富,孙海州挑出来的更是强中之强。 顺着开头的蛛丝马迹,我们已经追赶了三天。 今天早上,我们发现了一处露营的痕迹,追上她该快了。 “阁下,您说要去救人,不过我们一直跟踪的是一个人啊?到时是活捉还是格杀?”孙海州的问题对我来说很麻烦,但是我又不想说得那么透,免得到时王颌那里穿帮。 “因为她是被人胁迫的,到时你们不必插手,我来和她讲就可以了。” 我顿了顿,又道:“她不过比我们早走小半天外加一夜,我们追了三天了都没有找到她,不会追错方向了吧?”“不会,崔融是五十八级的游侠,不会追错的。 我们和她的差距已经越来越近了。 前几天她没有露营,现在看来她也疲惫不堪了。” “最好能快点找到她,否则她到了冰岛,我们就有得忙了。” “是。” 我没有跟他们多说什么,现在我已经不想再交什么朋友了,虽然他们都是很可爱的人。 稍稍休息了一下,我们开始继续赶路。 崔融说他已经能感应到那人的服饰了,确定是个女武士,配着阔剑。 我对此深信不疑,当自己没有能力解决问题的时候,把一切交给专家是最好的办法。 虽然能抵抗睡意,不过我也发现,一旦过度疲劳,精神力就会变得难以控制。 两天不睡对我以前而言是小儿科,但是昨天半夜居然隐约看到了幻象,只得下令停止追击,就地宿营。 孙海州提醒我,张佳是连夜赶路的,我也无可奈何。 又是两天过去了,对于张佳给我带来的麻烦,让我很不舒服。 当初居然鬼迷心窍,出来找她。 我们又发现了两处露营的遗迹,不过我坚持每天要入睡六个小时左右,减缓了追上她的日期。 孙海州他们当然对我的决定没有表示不满,不过我自己倒是有点着急,野外实在不是很适合我。 时至正午,现在离我出来追张佳已经六天半了。 早上发现的露营处,木炭还是温的,今天该能追上她了。 这几日也多亏了天气好,否则我更受不了野外的生活。 看干粮是早就吃光了,不过孙海州他们的手艺不错,那些猎物的味道也不错,我觉得比在童话城里的饭菜味道更好点。 晚霞映红了西边的天空,我想起在沙漠的时候,也是夕阳如血。 那场沙尘暴让我真正结识了康广和张辉这两个兄弟,可惜阴差阳错之下,我的无心之举,居然害死了他们。 “阁下!前面有杀气!”崔融的叫声把我拉了回来。 希望不是张佳遇到了什么麻烦,我急忙道:“靠近,准备战斗,保护女武士。” “离目标处还有两公里左右。” 崔融道。 我越发佩服自己当时要了一个游侠,他们的“追踪术”实在就是“千里眼”的简化版。 居然离两公里之远都能发现。 我们是跑步过去的,元素使最慢,游侠最快。 孙海州故意放慢了速度,好等我一起到达。 本来在学校的一公里长跑,我从来没有及格过。 不过来这里以后,身体几经**,两公里也跑得不是太慢。 终于知道杀气的来源了,张佳和一只大猩猩在游斗。 是标准的游斗,猩猩没有什么攻击技巧,只是一抓一抓地攻击这个弱小的女孩。 张佳明显体力不支,只能用剑隔挡,一边往后退。 如果我们晚来几个小时,或许就只能看到张佳的尸体了。 “杀了那个怪物。” 我吩咐道。 其实没有我的吩咐,那些人也知道对手是谁。 游侠的驽箭已经让大猩猩改变了目标,张佳已经在一边弯着腰大口地喘气了。 孙海州已经近身逼上,在猩猩的身上开了几道深深地口子。 元素使没有起飞,只是发出大闪电,空气里多了一股皮毛烤焦的味道。 事实上,这样的实力攻击一只猩猩实在是太小儿科了,这种怪物虽然大,但也只是有蛮力而已。 张佳可能是实在太累了,所以才差点会死在它手上。 “你还好吧?”我走近张佳,问道。 “……”“干吗不说话啊?还在生我的气?别生气了,你看我这么辛苦追你出来,多少原谅我一点吧。” 我强笑着,也算是死皮赖脸了。 “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脾气再好也有个限度,这么任性的女孩实在谈不上可爱。 不管我是不是有大男子主义倾向,互相体谅理解是做人的起码道理。 “你不辞而别实在很没礼貌。 其实我是去沙漠公干,顺路发现你而已。 我不在乎你去哪里,严凌弄得和你姐姐一样,你多少该跟她说一声。” 我板起脸,“你也知道我很不喜欢有什么姐姐,所以这次我是走了就不会再回去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们要继续赶路,以后估计也没什么机会再见了。” 那三个人已经解决了猩猩,远远地站在那里等我的下一步指令。 我很不想这么撇下张佳,不过刚才话好像说得绝了点,在回头似乎丢男人的脸。 最后还是没有理会张佳,对孙海州道:“任务有变,去沙漠,有异议的可以和那个武士一起回去。” 他们当然不会有什么异议,整了整衣装,开始上路。 我走在最后,如果张佳肯开口说话,我一定会掉头和她一起回去。 或许我有点喜欢她,或许我不是自卑,而是害怕……我没有理由会自卑,我对自己的分析能力和观察能力很自信。 偶尔妙语连珠更是让我得意非凡。 但是害怕的理由却多了点……张佳终于还是没有开口叫我,我听到的是猩猩的狂吼,那个畜生没有死透,那三个家伙办事居然给我留了个这么麻烦的尾巴。 第四七章 苦尽甘来终得报 重掌生死两重门 参照我的身高,一米九就足够对我造成巨大的压力,何况这只猩猩有将近三米。 好在回光返照并不足以让它站立起来,只是勉强地撑起了上半身。 我倒是有过一次和龙亲密接触的经历,虽然离得很远,超过十米的龙仍给我一种极大的压迫感,而且那是站在山坡上。 靠近之后,眼珠就和小西瓜一样大,那种威势变成了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现在,我是第一次这么近看到一直活着的魔兽。 撑起的上半身已经和我一样高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的腿有点弯曲。 它的眼睛透着墨绿,有一种摄人的诡异魅力,我不自觉地被它吸引了,甚至没有在意它腥浓的鼻息喷在我脸上。 “逃啊~!”是张佳尖锐的喊声把我从失神中拖了出来。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我感觉到了危险,也知道孙海州在朝我奔过来,两步的距离居然行同天涯不可逾越。 背后有驽箭穿空的声音,就象是布匹被撕裂。 元素使的咒语是那么响,简直是在“叫”而非“颂”。 我是刺客啊,躲避对我来说已经近乎本能,何况这个傻大个的动作那么迟缓。 但是我就是动不了,身体好像被定住了一样。 看来长久的牢狱让我的身手变得异常麻木,这个就叫心有余而力不足。 巨爪还是印在了我的胸口,顺势又是一撕。 我觉得整个人都轻了,直直往后飞去。 半空中,传来“喀嚓”的声音,是肋骨断了。 肺部一阵剧痛,想来是被刺穿了。 喉咙口传来甜甜的感觉,还不及落地,一口血从嘴里喷出,化作血雾。 背脊敲在地上,软软的舒适感,但还是刺激得我又吐了一口血。 “林!”张佳第一个冲到我身边,显然,她根本就来不及救我,只能估算了我坠落的轨迹在第一时间扶起我。 她的情谊让我觉得心头暖暖的,可惜她的无知让肋骨更深地扎进肺叶。 我想告诉她,可是张了张了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活象一条濒死的鱼。 “你们谁会救护术?谁会?”张佳近乎嘶喊地问道,这样的震动真的会要了我的命。 孙海州他们围在了我身边,显然,当初出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需要个医生。 他们知道我是牧师,我却忘记自己是个最脆弱的废人。 老天没有要我当场丧命,或许是给我这个罪人一个留下遗嘱的机会。 我突然觉得呼吸不是那么累了,喉管里的血流到了胃里,是热的。 这就是回光返照吧,这么快就轮到我了。 “你们,保护她回去。” 我觉得说这么短一句话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仔细想想,我要死了,他们当然会带张佳回去的。 唉,那么累却说了句废话。 他们都站在那里,没有人说什么,张佳开始哭泣。 看着她哭的样子,过往的事情在我脑中闪过,这是她的第三次哭,和第一次是那么相像。 “离开我,走……”我气若游丝地说完了这句话。 并不是我想临死前再酷一把,让天地为我送终。 事实上,我并不想死。 我不知道自己在别的方面是否也是个欲望极强的人,但是至少,我是个求生欲望极强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但是就是想好好活下去。 喝了禁药,精神力的确增加了不是一点点。 在弥留之际,我的头脑也是那么清晰,虽然剧痛造成了短时间的无意识状态,但是我相信,我还能用一个回复术。 或许我会发疯,但是那是我唯一的希望。 他们并没有走开,人的正面感情往往也会造成负面结果的发生。 我可以拿自己的神志打赌,但是我不敢拿他们四个人的生命打赌。 若是我疯了,他们一定会手足无措,甚至不会攻击我。 小石潭的那只花豹,那种修罗地狱的场景,我不能轻举妄动。 “走……”我实在忍不下去了,死神已经开始收紧他的镰刀,他们看来是铁定了要给我送终……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恨意,那是遭人违背之后的恨。 我开始念咒,这群傻瓜或许会守在我身边等我展现一个奇迹给他们看,只有希望张佳能在我有发狂前兆时拉他们离开。 我能感觉到精神力在眉心集结,这个咒语必定不同以往,因为它靠的是纯精神力。 没有手印配合,没有力气喃喃咒语,只是我的意志。 实在太糟糕了,或许只有发狂而死一条路了。 武炳坤当时说,许多人都是发狂而后自杀的,我现在却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 一经发动咒语,只有被打断,没有自动停止的前列。 我看到脚下有条路,旁边的路牌是“不归路”。 银色的精神力洪流,越来越快地冲向眉心。 上次也是这样的感觉,或许在我不能克制之前,我能用怀里的匕首自尽。 但是手指动了动,却没有足够的力气伸入怀中。 心情不自觉开始浮躁,眉心处的光球不知道如何消散,大概就是因为它的超负荷囤积导致我的精神失控。 想到这点,福临心至。 咒语云云都是限制了长度和吟唱时间,一经发动,速度就不受法师控制。 如果我能提前结束咒语,精神力的累积不超过我的承受能力,或许我照样能产生咒语的功效而不发疯。 匆匆结束对神的祈求,却发现精神力更快地由全身涌向眉心。 我似乎已经看到武炳坤他们对我微笑,那是死神的微笑。 是了,是手印!即便咒语结束了,手印还没有结束,不论我是不是确实打出了手印,它都在起作用。 以前“发明”的小回复术,原来只是一个发现而已。 我可以控制心灵对咒语的颂读,却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可以控制手印,每个手势都是出于自然。 我怀疑,如果现在我是健康地站着施放这个法术,手印大概才大概打到一半。 如何能让它停下来?如果是敌人,我可以用物理方式结束他的手印,或许,猛然大喝也能起到点作用?“噻~!”我猛然大喝一声,嘴里还带出了不少鲜血。 眉心处的压力转眼就消失了,就像完全没有出现过一样。 身上传来阵阵暖意,胸口发麻,却是说不出的舒坦。 刚才难道一直在窒息?随着暖意,肺部才有了空气。 我成功了。 人总是在生死间才能发挥最大的潜力,我总算在临死前悟到了。 全身的轻松,让我无比舒畅,手臂也有了力气,甚至可以睁开眼睛了。 再来一次,我尝到了甜头,当然不能放过。 这次,我发现双手还是不自觉地结起了手印。 银色的洪流又一次往眉心处汇聚,我已经抛开了咒语,但是嘴唇翕合地感觉告诉我,我还是再念咒。 双手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完全不受意识的操控。 当我觉得眉心处压力越来越大时,直至有些头痛,又是一喝,挣断手中的结印,暖流再次回到身上。 原来如此。 若是结印被外力强行结束,咒语自然就失效了。 但是被自己控制卡断,咒语一样有用,可能只是效果不怎么好。 不过我因为喝了禁药的关系,精神力汇聚的速度和量度都比原来大,所以效果差一点倒也感觉不出来。 半年来没有用过法术,今天重操旧业,感觉比第一次用还要好许多。 “你好了?”语气里是关心是疑惑是迷茫,还有……恐惧。 张佳没有丝毫喜悦,因为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个眉头紧锁的秀脸,当然,只有一半。 “嗯,原来咒语只是温度计上的刻度,真的起关键作用的是结印,那个才是汞柱。” “啊?”三个人都很迷茫,只有那个元素使若有所思。 或许他能把大闪电分割成暗影闪电那么快。 只是不知道他的精神力能保证他的连珠闪电打几发,到底暗闪是刺客的职业特技。 我站起来,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能站得这么高,浑身充满了力量。 我终于不再是一个废人了,久违的自信又回到我身上。 强压下仰天长笑的欲望,对他们说道:“唉,太差劲了点,呵呵,抱歉,手脚不利落,让大家担心了。” “将军厉害啊!居然能不念咒不结印就施法。” 法师看到我这样,当然都是极其羡慕,只有yy小说里的主角才有这样的待遇吧。 如果给他们一个选择,他们也一定愿意捱这爪。 人们在迷失于欲望之后,生命的地位自然就退后了。 这就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贪官不畏国法党纪。 “神的赐福。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的,呵呵。 或许真的命不该绝吧。” “将军九死一生多次了,果然是命大福大啊,哈哈。” 我也合着他们一起笑,那次是笑得最灿烂的了。 不过眼角的余光却捕捉到了张佳愁眉不展的一幕。 “你怎么了?”看到我的神色,那三人很自觉地离开了几步,留了个小小二人空间给我和张佳。 “你真的好了?”“大概是吧,不过我现是需要时间休息。” “哦。” 张佳顿了顿,道,“那你还是回华夏吗?”我也在考虑中,我现在的实力或许已经能独立走过沙漠了,但是又有点不舍得张佳。 看她的样子,似乎我在她心里多少也有点位置,可是该怎么说呢?“你们先回都城吧。” 我最终还是作出了这个决定,儿女情长,往往杀人的是情丝而不是刀剑。 我有太多的问题要找个兄弟来问问。 近来有想到陆彬,他该是和我一样完全暴露的,为什么他没什么事?难道岳宗仕没有出卖他?那为什么单出卖我?还是,幕后更有黑手?是陆彬?“你一个人能行吗?”张佳虽然有所怀疑,不过怀疑得不是很有底气。 “是啊,将军。 您一个人好像不是很安全吧。” 孙海州也在劝我,不过我猜他是懒得跑远路。 其实我也不想跑回卡城,不过我已经没有希望再和别人签订精神契约了:“没关系,去沙漠的人不能太多。 这样,你们两个陪张姐回去。 孙,你跟我去传送站,然后你再回城。” 对于一个将军的命令,他们都不会违背,这也是这个世界的准则。 不过张佳看来很不服气,如果她执意要和我一起去卡城,我也没什么办法阻止,她不算我的部属,也不必听从我的命令。 “我要回冰岛。” 张佳说得斩钉截铁,似乎丝毫退让的余地都没有。 但是若就这么让她去了冰岛,我不是白出来了?不过找回了自己的力量也算赚了。 “一起回都城。 别讨价还价了。” 我拉住张佳的胳膊,不由分说就往来时的路上走去。 其实我现在有点生气,定了的计划就一定要执行,若是自己的懒惰或许还情有可原,但是被人迫使改变计划会让我很不舒服。 “我要回冰岛。” 张佳还是在坚持,不过声音比刚才轻多了,也没有怎么挣扎。 我实在没心情理会一个女孩的任性,刚才找回力量的喜悦越来越淡。 不过,或许,我突然发现自己有种杀人的冲动,是因为黑暗力量的关系?这股冲动让我的眉头越锁越紧。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张佳的不服从让我很烦躁。 半年牢狱,控制心境的能力不仅没有提升,反而差了许多。 或许因为牢里的单纯让我的心麻木了,一时适应不了这个多彩的世界。 一路无话。 我明显可以感觉到自己从禁药的伤害中迅速的康复。 给大家加持种种祝福是我现在的娱乐活动,精神力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结印被我重塑了,并被潜意识接受,不用每次都自己喝断,就像本来就是如此一般。 牧师的技能一下子变得那么快,除了张佳,他们都吃惊不已。 本来这么得意的事情,我却因为心中浓浓的阴影没有和他们说笑。 严凌说的不错,偌大一个城池,却只有两三百人,完全只是一个大村庄罢了。 想想沙漠卡城,面积比这里还要大,没有那么多砖木建筑,人口比之这里还要少。 唉,却硬挺在人类不适合居住的沙漠不肯出来。 若是大家都住一起,或许这个世界也能美丽一点。 “将军阁下,我们是不是该先到总参谋部报道啊?”孙海州看到我径直往严凌家走去,忍不住提醒我。 这里的规矩怎么这么多?辛亥革命以后好像就没有这样的规矩了。 我真的有点恼火,路上张佳一句话都不说,也不笑,像是我欠了她什么似的。 “呃~先回家洗澡吧。 都这么累了,而且,你看我这身血污。” 我实在是不想见那个胖子,虽然半年前我也够胖了,不过现在总算可以恨恨地叫人家胖子了。 “是。” 孙海州很聪明,没有和我顶嘴,顺从地带着他们走开了。 三人临行的时候还不忘对我敬礼告别。 “他们很古板哦。 而且怎么那么封建啊?”张佳总算说话了。 虽然我也和赞同她的观点,不过忍不住想和她抬杠。 “所以华夏军的战斗力强。 转成民兵了还这样能打。 因为有纪律。” 张佳不再吭气,直到进门。 严凌已经在客厅里等我们了,或许她就一直没有去上班。 看到严凌关切的眼神,或许张佳一路愁眉不展也是因为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姐姐。 “还好你回来了。 要不然我饶不了这个小子。” 严凌瞪着我,恨恨道。 实在是太冤枉了,我什么都没做。 所以,我抗议道:“姐姐这么说,是把这个坏女孩离家出走的责任都归结在我身上了?”抗议无效,只是换来四束冰冷的眼神,或许责任真的在我身上……等我洗完澡换了套衣服来到客厅,她们两姐妹愉快地聊着天,似乎就是妹妹给姐姐讲述郊游的趣事。 我承认自己不懂女性,但是实在想不通,一个差点丧命的人站在她们面前,居然没有一点安慰。 不是说女人最有同情心的吗?“呃……姐姐不上班?”总算找个话题插进去,否则日子很难过。 和所有年轻人一样,我渴望和异**流,虽然觉得她们是异类,但是异性相吸是亘古不易的真理。 姐妹齐齐瞪了我一眼,继续刚才的话题。 碰了个软钉子,我只好安静地听着。 凭我超强的分析能力和推理能力,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我总算发现,听不懂……不由无比沮丧。 怎么女孩之间说话都用暗语吗?记得看过一篇报道,是说我国民俗学家在“女文”研究上面的突破。 所谓的“女文”,就是中国文字的变异,是因为女性受到严重的性别压迫而产生的,一向传女不传男。 现在只有东巴地区还有流传。 现在,我觉得她们就是在用特别的“女语”在交谈。 当然,是为了压迫男性而产生的。 其实光是言语,变得再厉害,只要不沦丧到说日语,多少都能听懂个大概。 但是对话中大量的“嗯”“啊”“呶”“嘘”“啧”“那个……”“这个……”“啊呀,就是那个啊”“呀”……配合奇妙但是美丽的手势,我觉得和法师的咒语结印是异曲同工之妙。 让人诧异的是,她们之间居然能够领会!“阁下,是不是可以开晚饭了?”“嗯,可以了。 吃饭吧。” 严凌开心地拉着张佳往餐桌走去,我被完全晾在了一边。 不过这段时间里,我虽然像是在发呆,其实已经把以后的行动计划尽可能完整地筹划了一下。 精神力提高之后,我发现自己的思路更清晰了,如果武炳坤活着看到现在的结果,或许会被活活气死。 因为想到武炳坤,不由对人的嫉妒之强出了身冷汗。 又想到余淼,前主席遗孀的身份对这么个天真的孩子来说实在也太过沉重。 看看严凌她们已经动筷,还说笑得眉飞色舞,我也没有胆量去问余淼的事情。 “别发呆了,过来吃饭。 不知道在想什么。” 严凌见我不自觉,终于叫了一声。 我只得缓缓站起,伸了个懒腰,往餐桌走去,却无意间听到张佳小声道:“他能想什么?”心中一凛,她什么意思?忙看看严凌,发现她居然会意地在笑。 “弟弟,你托我办的事情我帮你办了。” “哦?”“余淼自杀了。” “哦。” 严凌和张佳同时露出极度迷茫的神情看着我,不知道为何我如此淡然。 其实,我对严凌告诉我的结果半信半疑。 信是因为新婚之夜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好不容易走出胞兄战死的阴影却得知幕后黑手居然是自己的爱人。 不是极其坚强的人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的,尤其在一个诡异的世界。 疑是因为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笑意,但是我不觉得她是那种无视生命的冷血女人。 或许,开玩笑的成份更大。 不过我的心已经乱了。 不论是情人还是妹妹的身份,余淼在我心里的份量不算轻。 “开玩笑的。” 严凌看到把戏没有得逞,讪讪道,“不过你就是个冷血动物,一点反应都没有。” “知道你在开玩笑,要我什么反应?”“其实,我也不全是在开玩笑,小姑娘一时想不开,真的自杀了,不过及时被人发现,救了回来。 但是她再也没说过话,就和你当初傻的时候一个样子。” 严凌幽幽道,毫不掩饰自己的同情,“我让内务部划了一部分资金给她,作她的生活费。” “谢谢。” “你算她哪门子亲戚啊?谢谢?”突然发现张佳埋头扒饭,严凌语气又不善,也懒得在这样的尴尬中说什么,简单道:“兄长……”一时间,餐桌上寂静下来。 我突然有个近似疯狂的决定,我想带余淼去沙漠。 杨晓慧对她像亲妹妹一样,或许能好好照顾她。 “呃……严姐,我要走了。” “哦。 去哪里?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带谁去?危险吗?”严凌似乎知道我要走,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咽了口饭,缓缓把问题一一列了出来。 似乎还有留住我的自信似的,让我有点发慌。 “沙漠,卡尔塞克特。 找以前的战友,然后找地方隐居,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一个人来,一个人走,谁也不带。 估计没有什么危险,最多有点波折罢了。” “哦。 那你不必去了。” “为什么?”“因为不用多久,沙漠上就不会有人居住了。 最近你不在这两天,郑远图传来消息,杨思远和杜澎决定和我商讨两国合并的事情。 而且几乎成了定局,沙漠的人过来。 现在就是政府元首和各高级干部的人选问题而已。”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啊。 杨思远忧国忧民总算做出了点实绩,杜澎似乎也不是个利欲熏心的人,大概他和杨思远是一类人。 唉,那我呢?我算什么?“那汉唐的执政官呢?他怎么说?”“没有任何消息提起这个人,不过既然实权人物都通过了,一个影子该不会成为什么障碍。” “哦,好。 或许只有如此人类才能生存下去。” “那你还走吗?”“我和杜澎有仇。 或许我不恨他了,但是我不甘也不敢和他在一个城里。 休息几天,我想去找沈休文。” 一阵沉默,严凌开口道:“随你吧,反正我也不是你真的姐姐。” 不知怎的,我对她这句话有点心痛的感觉,亲情在这里是无比的稀有,不过我似乎没有珍惜。 感情,不论是爱情友情还是亲情,若是有了裂痕,永远也不可能修复。 我有点后悔自己的决绝,太不顾他人的感受。 “其实,我真的当你是姐姐。” 不知道严凌信不信,我还是说了,算是我对这份亲情的挽回所作的努力。 事实上,我说得很诚恳了。 “那最好。” 一餐饭就这么不欢而散。 第四八章 黯然分别非我愿 或可狂笑咒天庭 “一个人会心地在心里笑,笑到最后满是孤独忘记身边的喧哗却找来了幽冥的空虚人间的烟火成了虚无的花焰此时,所谓的爱恨情仇又在何方?”这是我收到的一封奇特的信,发信人不祥,收信人是“乔林”。 门卫说这里没听说过什么“乔林”,信使不信,赖在门口,咬死了说没找错地方。 两人言语间隐约要打起来了一样。 我当时坐在客厅里,简单地用水泡了杯茶,发呆。 这几天严凌张佳似乎真的要和我决裂,让我生活在这个环境里的确很不舒服。 但是我一时决定不了是不是立刻动身,人越来越懒惰。 沉思被打断之后,开了门,喝止了门卫,从信使手里接过信。 信纸的质量类似中档的打印纸,我怀疑信是沙漠方向过来的。 不过谁知道我的真名?又知道我住这里?信里只有这么一首类似诗的东西,像是要表露某种孤寂的内心世界,但是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什么人让你送来的?”我问信使。 “送信人说你收到了就自然知道了。” 这个话说得滴水不漏,连自家身份的称谓都不让我知道,他想干吗?“给我的?”“当然。” 我突然觉得这个信使似乎是在挑衅,那不该是一个普通人对着将军的目光。 “你,告诉他我是谁。” 我很傲慢地对转头对门卫道。 这也是第一次,我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气和人说话。 “这位就是年轻有为的二级情报参谋,裴家书将军阁下。 也是下任华夏主席严凌阁下的弟弟。” 门卫说得好像他很为我骄傲一样,让我的虚荣心瞬间得到满足。 “乔林,余淼让我给你的。” 信使盯着我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这话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震荡,主要是那个名字——余淼。 “没兴趣知道什么鱼苗什么的。 你走吧,找错地方了。 我用过很多名字,不过就是没用过乔林。” 我把信甩了回去,转身回屋,努力克制自己的脚步不要过急,也不理会门卫粗声粗气赶人的话。 那个信使显然不想这么轻易罢休,在门口又站了半天,直到严凌下班回来才被严凌骂走。 我突然发现在暗处观察人是件很有趣的游戏。 手里的茶已经凉了,衣服早就换好了,是件新做的白色法袍。 我参照牧师队的制服让人给我定做了两套,又拜托严凌帮我把其中一套改得适合打斗,最后就成了一套白色的法师服,不过上面的魔力祝福都是牧师属性的。 这套衣服比较不伦不类,当时主要是自己实在缺少衣服,改好之后,我居然找不到场合穿这套衣服。 法袍因为附带属性增幅,做出来的颜色是固定的。 一个擅长用大电的元素使,一定会选电元素增幅的法袍,所以看法袍就知道了人的身份。 只有医生长袍是白色的。 本来在沙漠,人们都很避讳这点,康广张辉还特意提醒我别暴露。 不过在华夏,我发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穿表明自己身份职业的服装。 这是个好现象,人人都为自己的职业自豪,而且也说明社会治安比较理想。 自己手工做的衣服是不带任何属性,欺负弱小还可以,真的动手就发现不够用。 但是在这里,我又不能去买刺客法袍,因为那要身份证明。 这些带属性的装备,都属于战争用品,是军火,黑市又不成气候,所以要弄到一套,实在太费力了。 插上龙牙匕首,我再一次出征,而且是以刺客的身份。 我要找到这个信使的幕后指使者,显然有人开始跟我叫板了。 “你去哪里?”我刚要潜行,严凌已经站在我门口了。 “追刚才那个家伙。” “注意安全。” 我隐去了行踪。 严凌后退一步,略一思量,跑在我前面去给我开门。 又叉着腰教训了那个门卫两句,想来是为我出行提供方便。 我已经出来了,用手拍了下她的肩,半是提示,半是道别。 再厉害的刺客或是盗贼,他的潜行最多就是平时速度的百分之玖拾,我又没有追踪术,很担心被他甩掉。 好在街上人少,跑出几个路口就发现了那个家伙。 他刚刚悠闲地踱进一家酒楼。 华夏和汉唐不同。 华夏不允许私营企业的存在,一切都是国营的。 所谓的商会,其实就是华夏政府的一个机关,不过是打着民主的旗号藕断丝连而已。 商会会长不算官员,但是可以角逐主席宝座也证明了自己不是商人。 没办法,我只好跟了进去。 希望他是在这里和他的主子接头,如果只是单纯的吃午饭,我就亏大了。 上天似乎不是很照顾我。 这家伙点了不少菜,就这么一个人坐下开始吃。 我还没有吃午饭,喝了一早上茶,现在只能站在一边看着他狼吞虎咽。 不过我没有离开,既然要盯他,自然要有耐心。 我甚至仔细分析他点的菜的菜名,试图找到他们接头的蛛丝马迹。 不过我还没有分析出来什么东西的时候,一个壮汉在他对面坐下。 此人身材魁梧,走路却不是很响,显然是外粗内细。 我正专心研究着菜名,他突然从我身边走过,差点吓得我现身。 不过还好,看来他就是信使的上线。 “事情怎么样了?”壮汉夹了块肉,问道。 “那小子死不承认。 我说了那个娘们的名字,不过他好像没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一点反应都没有?”“嗯呢。 一点反应都没有。” “傻小子啊,哈哈,这次被爷我逮住了吧。” 那个壮汉好像很高兴。 我也开始检讨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局长,不管怎么说,我是没给你丢脸。 这次升了不能再忘了我。” “说什么呢你,我什么时候忘过你?好了,我要去给头儿汇报一下,你去找你那个小寡妇吧。” “去,什么寡妇,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我没有犹豫,跟着壮汉局长走出了饭馆。 一路尾行,我很小心,到底跟踪不是我的强项,占着一点特技上的便宜而已。 我每次看到身材魁梧的人,就想起葛洪,那个战士可以凭直觉找到隐身的人,太可怕了。 壮汉走进一间民房之后立刻关上了门。 我当然不能明目张胆地冲进去,于是绕着房子走了一圈,居然发现每扇窗子都是封死的。 这栋民房是完全游戏里的产物,高三层,中世纪欧洲风格,我实在找不到什么缺口能让我知道房子里的状况。 其实游戏里留下的房子并不多,华夏城里很多都是人们自己建的砖木楼,所以住这样房子的人一定有社会地位。 不过我不知道谁是这栋房子的主人,而且更让我想不通的是,谁会把自家窗户全封死。 难道是吸血鬼伯爵?既然找不到入口,只有等他出来了。 小院里没有树,所以也就没有树荫,所以我也就只能和院口的卫兵一样晒在太阳里。 当太阳好不容易下山的时候,我差点就中了暑。 卫兵换了三班岗,我反复加了三次隐身术。 看到城里升起炊烟,我知道今天失败了,好在找到了这么个据点。 门口有人站岗,肯定来头不小,等回去问问严凌就知道了。 又等了一会,天已经暗了,我顺着原路回家,浑身疲惫。 “你去哪里了?怎么穿得这么怪?”几天以来,张佳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 不过我太累了,不想理她,不过她主动开口问我,也算是冰释前嫌的信号。 “去追一个想杀我的人。” “喂喂喂,别把自己说得好像第一伟人,人人都想迫害你一样,好不好?”严凌语气不善。 今天饿着肚子晒了大半天的太阳,一无所获,搞得我很烦躁,被她这么一抢白,更是怒从心起,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所房子。 不过总算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要走起码也要等到明天。 “呼,今天累死了。 严姐,有个很特别的地方,你知不知道?”“什么特别的地方?华夏我不知道的事情还不多。” 严凌说得有些得意。 不过我才不信呢,至少杜澎的事情她就一点都不知道,武炳坤岳宗仕的事情她也不知道……“呵呵,就是啊,严姐是华夏大姐头。” 我顺着梯子拍了拍马屁,“严姐,是一栋三层楼的石屋,所有的窗都被封死了,有人在门口站岗。” 严凌歪着头想了想,道:“嗯,好像只有一栋楼是这样的,华夏的文史馆。 里面放着很多木板,是我们来这里以后的记录。 沈休文和赵石成他们编纂历法也是在那里,以后要启动的一个文化传承工程也定在那里。” “那楼不大啊,地方够吗?”“不知道了吧,那栋楼的内部改建花了大半年吧,你出来后不久才完工的。 里面有个很大的地下室,还有秘道,防止失火什么的。” “什么人可以进去?”“现在啊,除了我好像没人能进去了。” 那怎么会……里面难道有隐情?“但是我今天明明看到有人进去的,门卫还给他敬礼。 是个什么局长。” “不会吧。” 严凌想了想,回了我很没用的三个字。 张佳一直没有说话,或许是觉得插不上嘴。 沉默。 当晚餐接近尾声的时候,我对严凌说:“姐姐能不能帮我个忙?”“要我帮忙的时候想到叫我姐姐了?”严凌虽然这么说,不过还是充满了笑意。 “哪里啊,我一直当你是最亲的姐姐!”我一脸严肃地表露心迹,两女都笑了起来。 “你这是‘有事有人,无事无人’,最恨你这种小人样了。 说吧,什么事?”“我要两套上品的刺客服。” 严凌想来没有料到我要这样的东西,呆了呆,道:“我搞不到,内务部没有。 这种军需品只有参谋部有权力调用。” 华夏就是不如沙漠自由,不过也正是这样严格的管制使社会比较安定。 我不死心:“那制造那环不是内务部的事吗?”“是我们的事情没错,不过一旦出了属性装备,军方就立刻运走了,都不会过夜。” “知道他们的库房吗?”我一定要搞到两套,然后就开始自己的生命旅途,第一站就是卡尔塞克特。 严凌显然被我的大胆吓到了,连忙摆手道:“别打库房的主意。 你以为你的功力有多深?你玩游戏也知道,不可能有个什么职业是所向无敌的,何况对方那么多人守在库房。” 这个我当然知道,即便在这里一个人有了很多种职业,职业间的平衡性已经被破坏,但即便是一个皮厚肉糙的武士也未必能挡得住多人的联攻。 “那算了。” 我佯装放弃,不过张佳和严凌的眼神明显不相信。 严凌还想说什么,不过又咽了回去。 其实,没有任何事情是万无一失的。 在过去的世界里,银行等金融机构不也照样被抢?运钞车不也照样被骗被劫?实在找不到机会出手,就找二手货。 虽然对这里的社会了解不深,但是多年的法律学习,我坚信,任何管制,都会造就反管制。 黑市一定存在,就是我能不能找到的问题。 天已经都黑了,我们三人在客厅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有人在外面敲门。 “阁下,是参谋部的公函,请裴将军签收。” 门卫进来报告。 我看了一眼两位女士,她们只是稍微停了停,一得知是我的事情,又继续无聊的话题。 我说了句“这么晚来的什么公函啊?”顺手签了字,那个信使诺诺而退,什么都没说。 回到客厅,两个“女孩”已经从用什么叶子洗澡舒服聊到了用什么洗头。 我隐约记得她们好像聊过这样的话题了,不过当事人都不介意炒冷饭,我也不好说什么。 那封公函的份量果然沉重,是一份警告处分单。 理由是我外出公干回城后不及时向上级报道,又无故旷工多日,要我明天去参谋部接受处分。 落款是王颌,还敲了个带着奇怪图案的公章。 严凌也接过信,看了看,随后哼了声给张佳。 似乎是故意气我,张佳把信放在茶几上,又继续了她们的香波研究。 我无言了一会会儿,幽幽得说道:“两位姐姐。 真的,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里,是我到这里之后最开心愉快的时光。 虽然我们近来不是很和睦。” 两人安静下来,似乎奇怪我突然说这样的话。 “张佳,虽然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不是很愉快,虽然我至今都没有对死在我手下的人感觉内疚,但是伤了你的心,我很抱歉。 也很难过。” 我顿了顿,转向严凌,“严姐,多谢你像照顾弟弟一样照顾我,我也真的把你当姐姐,我只是不知道如何做一个弟弟而已,如果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多多见谅。” “你怎么了?”张佳的眉头皱了起来,虽然疤痕有些骇人,不过此时,我盯着她的眼睛,觉得她美得如同仙女。 “他们要处分我。” “啊~哈哈哈……”严凌很不淑女地笑了起来,张佳的眉头散开,虽然不是很理解,不过也跟着严凌笑了。 “傻弟弟,他们说的处分,最多就是革除你的军衔和军职。 因为人口的原因,罪大恶极也就是把石头毁了而已。 别担心,反正你做了那么久的废人。” 严凌笑得差点断气,张佳也跟着前俯后仰。 我板着脸,有些怀疑自己的**,不过马上否决了。 是这些粗线条的人没有觉察到。 “呼,笑死我了。” 严凌总算回过气来,“你这点小事,最多就是说你几句罢了。 而且你是我弟弟,那个死胖子敢把你怎么样?”“唉!反正我走了,你们注意安全吧。 严姐,若是可能,别去做什么主席了。 找个靠得住的男人嫁了吧。 安稳过日子。 好死不如赖活着,对吧。” 两人这次意识到我不是在开玩笑,有点吃惊。 “正如严姐说的,我这么硬的后台,死胖子怎么敢动我?巴结我还来不及啊,他不想要参谋部长的任命了?为了这么小一件事把我叫过去骂?”严凌她们总算感觉到了事情的不一般,不过还是不想面对我说的那么糟糕的情况,支支吾吾想分辩什么,又找不到适合的言语。 “严姐,记得张佳出走的那天吧。 我去王颌家吃饭。 我和他都喝了很多酒,回来也很晚。 我当时说了几句就睡着了,你说那个胖子能撑多久?但是人家就那么短的时间里,发了委任状,通知了下属报道。 这样的效率!还有,我那时已经是内务部的人了,他敢不跟你打招呼就抢,那份魄力也不小呢。” “所以,你想说……”“他背后有人给他许了什么诺。 而且就是今天晚上,所以他急急忙忙开始给人跑腿,可惜他的高效出卖了他。 这么晚了发公函,显然不合常理。” “那他们想……”不知道她们哪里学来的坏毛病,明明自己什么都想不通,还装作和我心有灵犀的样子。 我当时恨不得模仿三流电视里的情节,把头凑过去道“正是如此”,然后让她们在一边不知所谓自己先撤。 不过分手在即,还是好合好散吧。 虽然和她们都不算是“好合”。 “一定有人算我是想潜伏在这里,所以明天一定会乖乖上门受训。 然后的事情就是他们说了算了。” “会不会你太多疑了?说不定传令的疏忽了,所以送来晚了。 王颌多少也要做点姿态,你这么明目张胆违反军令,若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他的面子也过不去。” 严凌缓过神之后也是很厉害的,可惜我不相信。 不相信的理由不能告诉她,因为实在没有根据。 来者不善,这个是我的直觉告诉我的,说不清楚。 “对啊,你现在会不会有被害妄想症?总想着有人要来害你?”无法解释了,不过我相信她们的内心已经动摇了,只是不想面对罢了。 多说无益。 我转身上楼,想了想,还是回过身,道:“晚安。” 又想了想,忍不住还是加了句:“珍重。” 或许是最后一次相见了吧。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死到临头的感觉又回到我身上。 我到底还不是一个久经战阵的杀将,甚至不是一个合格的刺客。 有几次,我想着想着,总觉得自己不论有没有特技都是一个废人。 不过现在逃命即将开始,我不该这么颓废。 我在屋里,装备了匕首了那件白色的法袍,突然对这次的行动产生了畏惧。 欲善其事先利其器,我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不过该走的时候再不走,以后想走也没机会了。 第四九章 阴阳一线两相忘 却是孤影撒江山 “鬼啊!”一个白痴就这么暴露了。 我从房间里瞬移出去,不可避免有断现身的空档。但是我早就做好了准备,在第一时间施用了隐身术。本来隐身对我这个级别的刺客而言不过就是“零点四秒”,一个手势而已。现在,我自己都以为自己能够瞬间隐身了。 看来两位女士的美好愿望落空了,我随意找了个方向瞬移,就碰到一组暗哨。看来严凌的房子已经被全面控制起来了。 “你鬼叫什么?”和他靠背而立的那个黑影低声呵斥他。 “刚才有个白衣人从我面前一闪而过。突然出现突然消失。你说是不是真的是鬼啊?”那个声音还在打颤。 “呸呸呸,日不说人夜不说鬼,没鬼也给你说来了。是你眼花吧?” “什么眼花啊,肯定是个白衣人!我……” 我使了个坏,找了个正对胆小鬼的地方,施放了寂静术。那个胆小鬼对我的出现已经惊魂不已,一时尖叫又发不出声音,从他脸上,显然惊恐万分。瞬间,我又消失了。 “你撞我干吗?怎么了?嗯?说不出话了?”那个黑影转了过来对胆小鬼说。但是胆小鬼只能在那里比手划脚的,却发不出声音。 “你们两个干吗?走了人拿你们脑袋都顶不回来!”又是一个黑影飞奔而来,不过脚步轻灵,身影沉稳,是个高手。从速度来看,该是个浪人。 “见鬼了……” 我发誓我在这里做这些看似无聊的事情不是为了好玩。我从小就不是一个贪玩的孩子。当那个暗哨的脖子突然被人从后面划开的时候,胆小鬼很自觉地晕了过去。“见鬼了”成了那个暗哨的临终遗言,我相信他以后能见到更多的鬼,而且是真的。 “你是……” 这个家伙有能力,可是缺少历练。也可能是我被关得太久,怜悯心被消耗光了。他只吐露了两个字,我已经递送匕首顶着他的喉咙了。 “扔下你的武器。”我冷冷道。 显然,他不是一个宁死不屈的勇者,手里原来是把弩,不过现在在地上了。 “你首先要相信一点,我对你没有恶意。第二,我能在你发第一个音节之前让你永远发不了声音。” 他点了点头。 “姓名。职务。” “顾平。小队长。” “你们的任务,干吗在这里伏击?想对付谁?” 我当然知道他们想干吗,问他也是为了验证一下他的话的可信度。 “朋友,和你无关,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哦。”我应了一声,匕首送进半寸。 “呃……其实是为了捉拿一个逃犯。” “哦。原来如此。”我抽回匕首,让他把向后仰的腰站直。不过匕首的尖头还是在他喉结处打转。 “朋友,走吧。别趟混水。”话是没错,不过如果他能镇定一点,或许能有点煽动效力。 “你们多少人?你怎么能保证我放了你不会叫?” “我发誓不叫。” “不信。” “那……我没办法了。” “我有,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合作。” “什么?” “让这个晕倒的冒充你。” “啊?那我呢?” “去死。” 杀人有种快感,有种满足感,或许这是隐藏在我们身体里的本能。我对自己的冷血也有点害怕。不过,事急从权,这个世界里,杀人和被杀不过是转瞬之间。 “在这个世界里,杀人和被杀不过是转瞬之间。你说对不对?”我低头对那个醒来的胆小鬼道。那个小子大概一开始就是装的,我无意大开杀戒,不过既然他想去取那把弩,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危险。 “嗯,嗯,啊~!”匕首已经顶在了他的颈动脉上。 “来了多少人?” “三十个。”这个小子很配合。不过我也告诫自己,最危险的敌人未必强大,而是能真正让你丧失警惕的人。 “十五组?” “十四组,两个队长。顾平和顾乐,他们是双胞胎兄弟。” “你们的任务。” “监视这附近,若是有人走过及时同报就可以了。” 照他这么说,难道埋伏圈不止一层? “谁的指令?” 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调动三十人,也算是大手笔了。 “是参谋总长亲自下的令。” “那为什么不用亲信?怎么会用你们这样的新兵?” “我们只是负责监视而已,就是站岗的,大哥,别为难我啊。”说到最后,这个家伙都要哭出来了。我很看不上这样的男人,太软了。 “不教而诛谓之虐。你该坚定唯物主义的世界观,没有鬼怪神仙的。”说完,我很痛快地让他和伙伴在阴曹相会。第一次真正的复出就杀了三个人了,三个菜鸟。他们的死或许也是因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道理。 除了顾平穿的是绿衣,那两个都穿的是黑衣,不过没有一个是刺客。我管不了许多,剥下胆小鬼的衣服,套在白衣外面。我还没有胆大到穿着白衣到处跑,虽然大部分情况下,我是潜行。 还好没有忘记王颌家的位置。我很小心,以至于到了王颌家附近,因为没有再遇上一组暗哨有点失落。或许现在的我越来越滑向黑暗。 从外面可以清楚地看到二楼的灯光亮着。不过很奇怪,印在窗帘上的影子,很瘦削的一个人。显然不是王颌。我想起在卡城贸然找右相的事情,那件事给我的教训就是绝对不能贸然而动。 现在该想个办法进屋。杀王颌倒是小事,重要的是谁在背后试探我,而且,为什么要来招惹我这个与世无争的可怜人呢?本来,发呆就是我的生活。现在,鲜血不得不再次流淌。 王颌家里守卫出奇的少,或许都派去监视我了。不过更大的可能是守在那个胆小的胖子身边保护他。 我的军事知识少得可怜,脑海里隐约有一些古今名战的影子罢了。这样的建筑物对我来说基本上没有潜入的机会。不过我可以等,我不相信他们会没有人主动打开这扇门,起码,监视的人该定时报告吧。 我想起了在卡城的那次意外,险些身亡。那是我第一次和一个要杀我的人靠那么近,也是第一次和被我杀的人靠那么近。我觉得上天对我太不公平:电视电影小说漫画,种种媒介都告诉我,当你刺中敌人要害后,敌人的刀肯定会在离你身体一公分处停下。可是那次…… 正当我回忆往昔的时候,我听见了一辆马车的声音渐渐靠近。不会是卡城故事华夏版吧?我暗暗惊心,同时找了棵树,潜伏其后。当站定后,我开始考虑撤退。我没有资格站在这里,更没有资格进去做个战士,因为,我发现自己不自觉地在打摆子。我到底是个无用的书生。 马车停了,但是没有人开门,难道真的又是一个斥候,又发现我了?难道他在准备装备?我以为长时间的牢狱生活让我麻木,让我无畏。但是现在,我知道,我连最早的那点勇气都被铁窗磨光了。 门开了,是个弱小的身影,他背后的灯光很亮,让我看不清他的脸。小个子拉开了马车,但是里面没有人出来,怎么了?焦虑代替了恐惧。还好,很快,房子里又出来一个人,不用看他的脸,那种标志性身材就是他的身份证。 我真正知道自己现在的智商很低,脑子越来越死,难道马车来一定是送人,为什么不能取“货”呢?王颌上了马车,门关上了,小个子拉着缰绳让马退出院子。我只能很辛苦地跟着马车行进了,潜行术的速度惩罚让我更加吃力。不过我咬着牙追赶着,我知道这辆马车或许能告诉我所有我想知道的答案。 车停了。 车停在荒郊。因为是王颌,所以很轻易就能唤开城门。守门的官吏一脸讶然,却还拼命给着笑脸。 很快,一声不合时宜的鸟叫,周遭冒出了火把。我粗略数着,该有二十支,还有几个不举火把的黑影。王颌来见谁? “王将军孤身赴会,有胆量,有魄力。”如果我没有记错,那是杜澎的声音吧,还是那么阴阴的。我知道他要来,不过却没有料到他会在这里出现。 火把们开始包围马车。我猜他们不会幕天席地吹晚风聊天,趁着包围圈还没有成型,紧紧贴住了马车壁。不过马上,我开始后悔,若是这些人里有个猴子,我等于自己往枪口上撞。 “杜先生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毁约?杀了我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当然,我不会动王将军一根头发的,我发过的誓是作数的。今天急着召你来,是为了因为计划有变。”杜澎一边说,一边比划着让王颌上马车。火把们开始散开,组成了一个更大的圆。 “执政不要乔林的脑袋了?” “要,不过要换个方式而已。执政要先见见他。” 我一阵心跳。他们说的执政想必就是汉唐的神秘执政了,我连见都没见过,为什么要杀我?或许……我见过?那个神秘人是我认识的人?我认识的人里谁会是汉唐的执政? “那明天等他到了参谋部抓了不杀就可以了,何必这么急叫我出来!”王颌有些抱怨。 “你个蠢材!”杜澎突然提高了音量,“我让你明天派人通知他去参谋部报道,你今天晚上干了什么好事!” 原来如此,这个计谋是杜澎设的,他还是个那么喜欢奇谋的人,唉,难成大事啊! “这……这个、这个有什么不妥吗?” “哪有天黑了送通知的?你以为乔林是白痴吗?他比你聪明着呢!猪!”杜澎看得起我我很高兴,不过我宁愿他看起我。 王颌被他骂得有点傻了,半晌才道:“要不,我现在去把他抓起来?你们的军队今天就进城。严凌那个娘们没什么关系。” 我有点担心她们两个,希望不要被我拖累了。 “蠢猪!你以为乔林现在还会在那里吗?他是个很谨慎的人,可以说是胆大心细。”杜澎一口一声地骂着,我都替王颌尴尬。 “那……杜先生,你说怎么办吧!” 杜澎早就在沉思了,我也很好奇他们打算怎么找我,到底我是第一关系人。 “明天,你明天去把那三个女的带来这里。记住,严凌,张佳和余淼,一个都不能少!” “然后呢?” “然后在城里张贴布告,告诉乔林,要她们三个安全,自己到参谋部投案自首。” “直接说?” “说你是猪你真的是猪啊?怎么可以直接说?那不成了军方绑架吗?” “那……” “呃……你就说,乔林罪大恶极,在卡城劫持民女三人,现逃来华夏。现被劫持女子已安然救出,若乔林自首归案则可减轻处罚。”杜澎的才思就是敏捷啊,我不由佩服。 “那他不来呢?谁会那么傻往火坑里跳?” “我也说乔林不太会来,他是那种很自私的人。而且阴险狡诈心狠手辣。”杜澎停了停对我的人身攻击,又道,“不过执政当初就说挟持他的朋友他一定会出现。执政还说他有情有义呢,哼。我是懒得对人说他那些肮脏事,怕脏了我的嘴。” 我很奇怪,我又干什么了?杜澎说的象真的一样。不过我是该好好想想了,现在先回去告诉她们离开吧,虽然我不是很肯定杜澎他们会真的伤害这些无辜的女士。 “我现在就让人进去逮捕严凌她们,我都派兵守住了。” “嗯,你总算还有几分猪脑子,去吧。干净,隐秘,速度快。” 杜澎说着下了车,马车开始移动。我想想,不管我怎么赶也不可能快过马车。何况王颌只要说一声,我即便到了那里,或许还要耗半天…… 马车门“砰”地关上了。我当时脑子一热,居然就跟着上来了。杜澎在窗外回了一眼,想必没有看到王颌在嘟哝,也没听到王颌对他母系尊亲属的问候。 我没有管那么多,我的目的很简单,杀人。杀了王颌。本来看他就不顺眼,外加这样一来可以保证三女的暂时安全,也可以让杜澎略微收敛点。不过让我郁闷的是,不知道为什么,杜澎这个敌人交得莫名其妙。似乎不光是我破坏过他的计划那么简单…… “你……” 我一不小心,或者说穿了,我没有一刀毙命不让敌人发声的本事。王颌死前还是叫了一声,叫得我心惊。急急拔出他心脏上的龙牙匕首,马车已经停了。车外脚步声凌乱,不过我知道他们的目的,我被包围了。 杜澎在外面开始喊话,王颌当然不可能在答复他,我也没有心情和他聊天。终于,车门被拉开了。 “里面没人!”一个火把报告到。 “是刺客,你们当心!”杜澎在远处喊着。 我现在处的位置看不见他们,不过我猜到他们干了什么,因为杜澎气急败坏地又叫道:“蠢货,堵住门,别让他出来。” 一会,我看到了几把刀从门口探了进来,混乱挥着。好险,不过这样伤不到我。不过,我总不能就这么和他耗着啊,万一他要烧了马车怎么办? “里面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烧了马车。” 唉,这是意料之中的,王颌死了,不管怎么样,车夫若不是自己人,一定也会被灭口。火开始蔓延了,车里越来越热。其实我把王颌巨大的身躯滚在地上,刚好和车壁形成了一个三角空间,还好现在骨瘦如柴,躲过了乱刀。不过现在说什么也躲不了了。 我只有现身了,因为要用瞬移,不得不现身。城门离得太远了,让我瞬移过去实在太不现实。即便现在精神力增加了数倍,不过这么远的距离,我不敢……最好的地方就是刚才杜澎刚才现身的黑树林了。 “他现身了!用刀射他!”杜澎在火光下很狰狞地叫道。 不过他一定会惊讶我的施法速度之快,我看到有人做出了举刀投掷的动作,但是身体一轻之后,我已经在树林里了。不由一阵得意。 我的确没有理由不得意,居然又逃出来了。其实人的潜力无限,只要敢想就一定能做到。刚才差点想投降的,幸好记起自己还有这样的本事。 远远的火光在黑夜里格外醒目。我不敢就这么出去,其实,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只要施用一个隐身术,他们若没有斥候,想在这里抓我无疑是做梦。 不过…… 人生大起大落之事非人力可以预料。当我瞬移到树上,安静地等着杜澎搜林的时候,我居然被一条蛇一样的怪物咬了。顺手一刀宰了它,头有点晕,是带毒的。没关系,刺客和牧师都有解毒技能。很轻松。 当然,我是说当我刚解了毒的时候很轻松。因为施用解毒术,居然暴露在杜澎带来的一个游侠的弓弩之下,他射得很准,正中我的大腿。所以,我不得以摔了下来。所以,他们趁着我头晕眼花之下,一把擒获了我。 是的,很丢人,不过是真的,我现在跪在杜澎面前。他大概没有认出我,大概他想象不到我变了那么多。没有人审问我,只是押着我。男儿膝下有黄金,当我抬头的时候,我发现一个人跪着的时候原来是那么矮小。 “士可杀不可辱,你到底想干吗?”我试着挣脱后面两人按住我肩膀的手,不过失败了。 “因为他在等我。”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了,不过,这次听来让我觉得无比的陌生。我肯定我认识这个人,但是在我脑中怎么也浮不出他的面容。 直到他坐在我面前。杜澎恭谨地垂手站到了他背后。 “赵,赵大哥?”我吐字很艰涩,天下会有那么像的人吗?真的是他吗? “乔。你过得真的不是很好啊。何必再出来呢?就像你对杨思远说的,找个地方隐居不是很好吗?”赵石成,声音冷冷地赵石成。我怀疑过谁都不可能怀疑到他,他对我那么好啊!我把他当大哥一样尊敬! “沈休文说你死了。”我镇定下来。同时也恨沈休文,他一定是知道了真相,但是他却不负责任地逃了,现在却害了我。 “凡是离开的兄弟都是死了。死是唯一的解脱。” “为什么?我觉得我们不该这样相见。” “很正常啊!以后每个人见了我都该是跪着的。” “啊?” “你还不知道汉唐的执政是谁吧?就是我啊。啊哈哈。” 我猜到是他,但是自己也不敢相信。遥控着人类自相残杀的人就是他啊。 “你打算把我怎么样?”我问道。既然他想和我谈,或许我有活下去的希望。活着就有一切。 “要你找个地方隐居。比如屠龙谷,还记得那个地方吗?” “没问题。” “这么爽快?不会是骗我吧。” “呵呵,如果等你改了主意,或许我连活着的机会都没有了。”他本来不就是要杀我吗?趁着现在的条件好,快成交吧。 “聪明人啊。我喜欢聪明人,可是我不喜欢你。把你的石头交出来吧。然后自己走去屠龙谷,看你的造化了。” “我的石头在卡城就丢了,否则武炳坤也早就砸了。” “那么说来是你自己放弃活着的机会咯?” 我一怔,看来我的生死对他来说不过是心情好坏的徘徊而已。人往往到了自己死的时候,才真正体会到生命的脆弱。我的生命脆弱到这个奇异男人的一个嘴型就可以决定。 “看来我只有死了。请在我死前给我点时间,告诉我昔日的朋友的下落。”不知道他还有没有什么人情味。 “唉,其实,我很怀念你刚来的时候。我们下棋,喝茶,聊天。真的很投机啊。”赵石成仰天叹了口气。他说的是事实,那为什么要转而想杀我呢? “但是,你杀了人就像没事人一样,而且纯粹是杀了好玩!”赵石成的声音突然转冷,又道,“在沙漠企图**一个弱小的女子!还去妓院,去欺压可怜的苦命人!” 都是冤枉啊!我刚要开口反驳,却被后面的人用力按了按,不由低下了头,像极了认罪伏法。 “其实我早就知道,凡是有才气的人必定有野心。本来想利用你的才气做点事情的,成了之后也不会亏待你。你却因为那点野心三番五次破坏我的计划。还有,武炳坤和岳宗仕是怎么死的?” 什么逻辑啊,虽然有野心的人不可否认大多有才气,但是逆命题也成立吗?不过武和岳的死我倒是知道,而且没人知道得比我更详细了。 “这个我知道。是因为……” 突然,我的大脑停止了思考,一片空白,这是真的吗?难道今天老天眷顾我?转机…… 第五十章 不是结局的结局 赵石成必定没有想到自己聪明一世居然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第一,他任用了不该任用的人,尤其是负责反扣我双手的人。 第二,他不该和我唠叨,要杀就杀,否则只是夜长梦多。 第三,他不该让护卫离得那么远。 第四,也是最致命的一条,他没有解除我的武装。 所以,当那只抓我的手一松之际,我已经领了上天对我的恩惠,拔出龙牙匕首,刺向赵石成。 我知道,赵石成可以说是魔武双修,即是元素使,也是武士。 但是他的右手已经被废了,作为一个元素使,不可能抵御得了我的一击。 我整个人都好像飞了起来,或许,当我杀了他之后,我死在这里也就成了定局。 不过,我恨。 再一次被出卖,或者用出卖并不恰当,但是不管怎样,心里的愕然已经消逝,只有恨。 我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总是牺牲品?我自以为有点才华,但是我绝对否认我有野心。 为什么一个人凭着一二浅见就可以给我下个定论?最可恨的,为什么那些人都有对我生杀予夺的力量!上天给了我死前的最后一个特殊照顾,让我不必费什么心力就找到了幕后的大黑手。 我知道他未必算黑,他大概只是相信了那个“蛊”的理论。 或者他只是想活得更精彩。 但是他不该想杀我。 两秒钟后,我知道自己错了。 最大的黑手是老天爷,我最后被他玩弄了一次。 两秒钟,不长也不短。 刚够我把匕首刺进他的心口。 也足够杜澎以及一干护卫醒悟过来。 赵石成只是看着我,眼神中是怜悯!我宁可他嘲笑我。 我诧异,紧跟着是木然。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玩,但是显然,这里除了我没有人认同这一点。 又是两秒钟,三把剑刺进我的身体。 没有一把刺中要害,他们像是玩弄猎物的猫咪,太可恶了。 接着,一把大刀砍在我的肩膀。 至此,我忍不住了,闷哼一下,扑到在地。 匕首镶在赵石成的胸口。 我忘记了,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有龙的遗物。 龙牙匕首虽然并没有杀多少人,但是也算是我的精神支柱。 我太过依赖它了。 正如以前陆彬说的,我太过“有所恃”。 现在,报应来了,赵石成恃的是龙甲。 “让他自生自灭吧。” 这是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赵石成说的。 我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识辨一个人善恶的能力。 周围的人都散开了。 他们大概要继续他们的征途。 很快,他们之中必定会有人和我现在一样。 我已经睁不开双眼了,因为剧痛,比以前任何时候都闭得紧。 但是我一直控制着不让剧痛使我昏阙,否则,只能是死路一条。 我想重复奇迹,不挥手施用一个回复术。 但是做不到,脑中甚至连回复术的咒语也想不起来了。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是那么剧烈,很快,我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 似乎是口水,但是有浓浓地腥味,从我嘴鼻中喷了出来。 难道这次就是我的末日?或许赵石成未必想杀我,是我自己太躁动了。 算了,生又何欢,死又何悲?对许多人来说,我早就死了。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这个世界我又有什么亲戚?我讨厌日本人,临死了却想起一个日本人写的书。 他叫夏目簌石,老实说,我觉得他写的《我是猫》很不错。 当那只猫最后死于水罐时,它全是安详平和。 一只猫都能享受死前的最后一刻,我何必拘泥在痛苦之中?就像睡觉一样,其实不可抗拒地入眠我已经习以为常了,现在,又来了。 不过这次大概不会再醒了吧。 没关系,我活着和死也没什么区别。 疼痛一点点变得模糊,我的努力地控制着嘴角,让它呈现一个漂亮的弧度,留给看见我尸体的人……过了很久吧,或者也没多久。 我居然醒了。 难道我还没有被玩够?不过我确实醒了。 身上的伤都不见了。 我确确实实地站在一片旷野之中。 周围什么都没有,旷野连着天连着旷野。 远处似乎有点亮光,所以,我毫不迟疑地朝着亮光奔去。 身体好像很轻,几乎没有重量。 路途不短,但是我丝毫不觉得气短。 身上的衣服如旧,只是少了龙牙匕首。 不过没关系,这个世界,只要编一个名字就可以骗倒一大片人。 我跑着跑着,居然笑了起来。 人求生的欲望是不可抵挡的,当欲望得以满足,那时的笑恐怕才是最真的。 “……孟婆……”我轻轻喏着,脸上的笑意一时凝固。 那点亮光原来是两大盆火,中间有位老婆婆摆着茶水摊。 她身后是条死水,却很宽,上面是座桥。 这些,不都是从小听来的故事?那座桥,该是“奈何桥”了吧。 “你是这么多人中第一个叫出我名字的鬼啊。” 那个老婆婆特意在“鬼”上加了重音,提示我面对自己的新身份。 想来,这样耳熟能详的场景,若是叫不出她老人家的名字,必定是因为不能面对自己已死的现实。 不过这个现实对我来说,的确是从天上掉到地上。 “呃……我是不是该喝那个什么茶?”既然已经死了,快点解脱吧。 喝了忘忧水,忘记今生的苦难,来生或许会好点。 但是我杀了那么多人……既然真的有阴冥,那我不是该下地狱?“呵呵,你急着喝吗?很多人都想尽办法不喝呢。 你想啊,如果你转生了,带着这一世的记忆,不成了天才了?我们的规矩,只有行了大善,或是修行高深的人才能自己选择喝或不喝呢。” “带着也是累赘。 这一世也没什么让我刻骨铭心的事,索性忘记光算了。” “言不由衷哦,呵呵。 我不给你喝。” “为什么?不是人人都要喝的吗?”“你得先见个大人物,然后才能喝。” “哦。 原来如此。” 我抒了口气,差点以为上天要我背着这么沉重的包袱到下辈子去,激出一生冷汗。 “过了桥,往前走就是枉死城。 门口有人等你。” 冥界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阴森,也没有什么冤魂在桥下哭叫,一切都是静谧的。 奈何桥上我也没有什么奈何之感。 莫名其妙流落异界,然后又不得好死,或许是前生的因,今生的果吧。 一路上,我只是想着我是不是做过什么好事。 不知道给老人家让座能不能让我少受点苦。 枉死城的城门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大门紧闭,一个穿着戏袍的人背手而立。 “你就是乔林?”“是的,先生。” 我虽然明显觉得他老人家是明知故问,但是我还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在哪个山头唱哪首歌,不管生前是什么主义,来到这里,人家的地盘上,还是乖一点好。 “呵呵,你的事迹我都知道。 来,跟我来。” 我不知道我有什么事迹可言。 而且他给我一种神秘的感觉,满头银发,身躯干瘪,但又似乎具有无比的威严。 我只得乖乖跟他走。 两人无言,离枉死城越来越远。 一直走到天空返青的时候,才来到一栋砖木平房前。 老人看了我一眼,走了进去。 我的理解是跟进去,所以,没有犹豫,也走了进去。 平房里很干净,两个蒲团而已,别无他物。 “你认识这个世界吗?”老人问道。 我愣住了,他是指哪个世界?“老先生是指哪个世界?”“你去过几个世界啊,哈哈?”“三个吧。 出生的世界,异世界,还有这里,算是冥界?”“哈哈哈。” 老人笑得差点断气。 我有点被戏弄的感觉,不过孟婆说他是大人物,该礼貌一点。 “小伙子,其实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世界。 至于冥界,我也不知道,不过如果没什么意外,我该比你先到那里,等我到了再告诉你吧。 哈哈哈。” 我有点奇怪,不知道老人说的什么意思。 照他的话说来,这里不是冥界,没有异世……但是……我一时想不透其中的关节。 巴望着看着老人。 “小伙子,你知道科学家吗?”“这个,当然知道。” “那这个词的定义呢?”我想了想,若是在我国,教授院士等等都可以算科学家了。 不过也有一些像包起帆这样的技术创新者,也该算是科学家吧。 “呃,我觉得,只要是对当代科学领域有所突破或者力图突破,并确实有这个能力的人,都该算是科学家。” “好!”老人听了似乎很激动,恨不得能扑过来和我握手似的,“你能这么看,我就放心了。 你一定可以接受我的理论和解释。 以后的事情,我还有拜托的地方。” “您说。” 其实,我这个人比较宽容,即便再不以为然地事情,出于礼貌我也不会当面拒绝别人的倾诉。 “首先,这个世界就是你出生的世界,没什么你说的异界和冥界!”老人看我要插嘴,又道,“别打断我。 听我说完。” “你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其实,是因为一个实验。 一个心理学实验。 你知道催眠吧。 在催眠中,人会看到很多潜意识里的东西。 当然,催眠师也可以改造受体所看见的世界。 说穿了就是催眠师可以创造一个世界,让受体生活。” “你的意思是,我都被催眠了?我看到的一切都是梦里的?”我觉得不可思议。 “对了一半。 你是被催眠了,但是你看到的一切不是梦里的,你杀的那些人和杀你的那些人都是真实的。” “啊?等等,我不记得有什么催眠师给我催眠啊。” 我努力回想来到“异世”的那天。 “你的知识算是渊博的,但是对催眠你知道的太少了。 催眠,靠的是脑波,不是怀表。 知道吗?高明的催眠师只要用话就能让人进入催眠状态。 再高明的催眠师,甚至可以直接用脑波控制别人进入催眠状态。” 看到我张大了嘴,老人笑了笑,道:“很多真正可以读心,操纵别人的气功师,或者是特异功能者,不过是他们适用催眠的脑波特别强而已。 而且,如果得法,理论上后天是可以锻炼出来的。 虽然我没听说过谁锻炼出来过。 呵呵。” “那你说的是怎么回事呢?即便是催眠,也不会很多人被一起催眠而后在一个世界里吧?”“不错。 传统的催眠术是单对单的。 但是,你玩游戏也知道,最早的电脑游戏也是单机游戏啊。 九十年代初,我向你描绘《魔剑》,你能相信很多人可以玩一个游戏吗?催眠也是一样,可以说,我创造了集体催眠术。” 老人说到这里,很是自豪。 “呃……我相信。 不过我是怎么被催眠的。” “其实,催眠说穿了很简单,暗示物加诱因而已。 我要同时对很多人催眠,肯定要一个承载这些人的平台。 否则只是一对多的催眠,不能算集体催眠术。 所以,我在我的学生的建议下,把目标放在了网络游戏上。” “的确是个现成的平台。 很多生活没有交集的人也会因为这个聚在一起。” “呵呵,有悟性。 而且,事实上,我很成功。 只要在机器启动时入睡的人,且又是玩过《魔剑》的,都会来到你说的这个异世界。” “什么机器?”“催眠机。 由它代替催眠师发出催眠脑波。 我在全国较大点的城市都放置了催眠机,所以我相信模拟脑波可以大范围地覆盖《魔剑》普及地区。” “然后我们怎么离开这个异世界呢?你等于杀了很多人。” 我有点忿忿不平,我们那么多无辜的人居然成了一个科学狂人的牺牲品。 “什么怎么离开?”老人显得很惊讶。 “我们的意识怎么回到睡觉时呢?现在的身体不是一具植物人吗?”“呵呵,别激动,别激动。 你死了就可以了啊。 就像玩游戏,死了就退出了游戏嘛。” “啊?”“在你们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有段广播的,不过大概程序没有处理好,你们听不懂对吧。 其实就是告诉你们,这是个新型游戏,死亡后自动退出。 你们没必要那么紧张啊。 呵呵。” “可是……”我无语。 那个游戏通告被人曲解了。 “死了以后,在这里,孟婆——我设置的程序,会让人忘记在游戏里的事情。 你醒了,就像做了一个关于《魔剑》的梦罢了。 不会有什么因为刺激过度发疯的事情。” 老人对我笑了笑。 “那为什么你要我来见你呢?”“因为,我这个研究是个很大的工程,需要很多钱。 我们政府呢,又不相信这些,他们只相信那些象牙塔里的人!我们的科学界又嘲笑我,他们嘲笑我这样的民间科学家!他们根本不知道民间才是藏龙卧虎的地方。” 老人说得有些愤恨。 “难道,你找了外国资金?”“胡说!我一家十五口,都让日寇杀了,我会找他们吗?”我知道了,一定是老人被骗,机器流落到了日本。 这下麻烦了,日本狼子野心没有一天不惦记着我们国家这块肥肉。 “是我不好。 我让我的学生去找关系。 他找来了一家深圳的公司,这家公司是做按摩仪的。 他们只要求事后转让相关技术给他们,他们可以升级他们的产品。 我当时信以为真,就答应了,而且,我们的合同上写清楚不能这事属于机密,不能泄漏。 结果,谁知他们是一家台湾公司的幌子,那家台湾公司又是日寇的狗……”“或许事情没有那么糟糕……”“很糟糕了。 我本来想等除夕那天开机实验,因为那天熬夜的人多,波及面小。 但是我不得不提前两个多星期,因为我无意间知道了机器已经落入日寇手里。 他们要在大阪开机实验。” “所以……”“所以,我要先培养一批特工队出来。 很多级别低的,意志不坚定的人,他们会直接喝孟婆汤。 但是像你这样等级比较高,意志坚定,又爱国的人,我就会告诉你真相,对付日本人。” “等等。 日本人和我们的一样?”“世界一样。 他们也有玩《魔剑》的人。 若是他们把我的设定改成别的游戏,或许人数更多。 不过这个设定是纲领,真的要改不简单。” “那他们最后也能看见孟婆?喝孟婆汤?”“嗯,对。 而且,他们得到的是原始版本,只有喝孟婆汤一条路,没有例外。” “那不就可以了?反正他们都不记得。” “错了啊。 没有一种催眠是永恒的。 即便忘记了,下次受到刺激还是会解开的。 一旦这些记忆解开了,技能也就解开了。” “啊?你是说,如果我带着这些记忆,以后我就有了……特异功能?”“当然,人的精神力是不可小看的。 那些西藏的喇叭,他们的修炼往往能得到‘神通’,为什么?就是靠精神力的作用啊。 我这个催眠,无意间增强了精神力也透露了使用方法,这个是副产品。” 我开始犹豫是不是要忘记这一切。 若是在凡人中,我有这样类似魔法的能力,或许日子会很好过。 但是反复被朋友出卖的阴影也会随我一生……“你到底答应不答应?”老人看着我。 “你说抗日特工队还有很多人吧?那少我一个也不少。” 我最后还是决定放弃。 我的日子虽然过得无聊,但是正常的生活还是比较可靠。 我不愿意自己的世界再发生改变。 “你要感觉是在为祖国战斗啊。 你们这代年轻人一点民族意识都没有!中国再这样下去,迟早要亡国!”老人又激动了。 “其实,老先生。 我经历过了我知道。 只要普通人齐心协力,对付……呃……特异功能的人不成问题。” “对啊,你说的对啊,战场上他们是不成问题。 但是隐形战场呢?间谍暗杀呢?普通人防得了吗?”我心里默道:“我就一次都没成功过。” “所以,拜托你们为国效力,阻止他们。” 老人最后又关切地说,“否则,我就是民族罪人了啊。 我已经行将就木,你就忍心看着我晚节不保?”“老先生,但是你不怕这样一来,一些图谋不轨的人得到了能力,破坏社会的正常秩序?”“没关系,我观察了很久,我该不会放那些暴戾的人过去的。 你放心。 你们的种种,我都有监视。” 老人的这句话让我很不舒服,不满道:“唉,你搞这些东西干吗?真麻烦。” “你说为什么我们的科学家到了美国就能拿诺贝尔奖?体制和实验经费,还有设备,三个因素。 尤其是后面两个因素。 现在,我能创造一个完全的虚拟世界,他们有用不完的设备和经费,还有无限的时间!你说,真的普及了,我们国家的进步不是一夜之间的事情吗?”我脑中暗想,一个六岁的孩子,被催眠上学,当他大学毕业,怀着知识和技能醒来,发现仍旧是个六岁的身躯是何种景象。 不过照老头这么说来,这也不是一件坏事。 民族的复兴指日可待,但是,这算不算是逆天而为?我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十来岁就看破生死的小“老头”。 “决定吧。 承担起一个炎黄子孙应该承担的责任。” 老人充满希冀的眼神又让我无法拒绝。 我终于开口道:“好吧。 不过,我不参与暗杀行动。 那种事情你找别人做。 要杀小日本的人排队都可以北京上海打几个来回了。” “好,这样就好。 你躺下吧,放松,睡觉。 然后我会给你联络方式的。 等你醒了,照着这个时间和地点过去就可以了。” 我照着老人家的话做了。 开始等待我的新生。 或许我该强硬一点,那样我的生活或许还有救。 不过,想成为一个英雄,哪怕不是台面上的英雄,恐怕是刻在每个男人血液里的。 当我一觉醒来,浑身发软,头晕晕的。 不过让人振奋的是,我在自己**,自己的房间,自己家里,虽然一切显得陌生。 身上的赘肉让我不舒服,但是好歹没有了伤疤。 窗外的树上还有鸟在叫,打开窗,一阵冷风告诉我现在是一月,而且我还没有穿衣服。 悄悄上了三楼,父母还在梦乡。 我没有惊动他们。 悄悄施展了瞬移,居然真的来到了底楼的饭厅。 看来老人没有骗我。 当我热着牛奶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那个地址浮现在我脑中,是在西安。 或许,我只要不去那里就可以了,老头未必能找到我。 对,保留着这些能力,如果倭奴胆敢再犯我中华,我再死一次也要尽一个中国人该尽的义务。 不过,若是倭奴们根本就失败了,或者被别人解决了,我也没有必要再去参加什么特工队。 只能希望那些同伴能够顺利达成任务,凯旋而归了。 “这么早就就起来啊,讶,还做了早饭?你没发烧吧?”大概刚才上楼吵醒了妈妈。 不过,突然有了想哭的冲动,一个人在外飘零并不是一件很酷的事情,或许,和父母在一起,和爱人在一起,是个普通人最大最崇高的愿望…… 第一章 古都之行 一家人团聚是件很不错的事情,热闹,温馨。 当然,也很吵。 本来,我以为自己经过了异世的孤独之后会性情大变,不过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 在家人眼里,我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内向小子。 表弟和堂弟已经有了女朋友,成了大家调笑的明星。 我因为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也成了他们嘲笑的一部分。 连日的酒席和应酬让我的胃开始罢工,不过每次想想在异世,只能吃那种腥膻的肉干,胃马上又能加一会班。 整个春节里,唯一让我喜上眉梢的就是拜年。 虽然我都过了二十,但名义上还是个学生,所以长辈们也都会给我一份压岁钱。 假意推托几次,然后就可以乐滋滋地收入自己的钱包,这样的感觉也很好。 “喂,哥哥?我是明明呀。 大娘娘让我问你,去不去陕西旅游。” 大娘娘(都读平声)就是大姑妈,也就是我父亲的亲妹妹。 那个叫明明的丫头就是她女儿,比我小三岁。 我们这代人都是独生子女,堂表兄妹都像亲的一样,或许是种弥补。 “现在不是春运吗?”我虽然好静,但是很喜欢旅行,不过更喜欢一个人旅行。 “有点知识好不好?现在刚过了年,哪里来的春运?你去哇?赚了那么多钱,获利回吐懂哇?”“不去。 和你一起出去很累人。” 其实她说陕西,让我马上想到了西安。 那个城市就是老头定的聚会地,而且照现在算来,离约定的时间也不过就十天的功夫。 我甚至怀疑明明是老头的线人,故意引我去那里。 “哎呀,你懒死了。 快点上网,我有事要和你说。” “电话里说不也一样?”她已经挂了电话。 我是宽带上网,即便没事电脑也开着。 没一会,qq里冒出她的头像。 明月无心:“我们同学搞的旅行活动啊,大娘娘说你去就让我去。” 原来小丫头是要我当挡箭牌。 我:“哦。 原来如此。” 明月无心:“什么原来如此啊!!!你去??,带我去吧!!!”我:“等到了火车上,你就把我一脚踢开?然后等要用钱了再找我?”明月无心:“你就是这样看你妹妹的?呜呜!知道你小气,不会问你要钱的。 哥哥哥哥~~!”我:“没有商量余地,我不去。 和你们这群小鬼没什么好玩的。” 明月无心:“切,你老死了!!!”说完就断线了。 我不怕得罪她,从小玩到大,她再调皮也还是很尊重我这个哥哥的。 到底,小时候她不想拉琴不想练字,都是我帮忙蒙混过去的。 不过我忘记了她的破坏力之大。 晚上妈妈在我房间里帮我理着衣服,一边念道着现在西北还很冷之类的话,我知道,那个丫头先斩后奏了。 刚要对妈妈解释,却接到了大娘娘的电话。 又是长时间的叮嘱,让我连否认的机会的都没有。 不过大娘娘愿意往我卡上打一千元,算是我的活动经费,一听这话,我也就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了。 从妈妈那里又骗了一千元,现在,我很安心地和这群弟弟妹妹们上了火车,目的地西安。 我们的旅程安排一共是五天,在西安会逗留两天,所以应该不会碰到那些人,尤其是那个老头。 我在大一的暑假就跑过陕西,那是一次独自的旅行,消费了八百元。 若是按照这样的标准算起来,这次可能有一千元以上的创收。 这是一笔巨款,巨到可以让我和这群唧唧喳喳的小鬼一起待五天。 除去我和妹妹,还有三女两男。 那两个男生说是给女友提包的,但是明显超出了服务范围。 在我眼里,他们的言谈举止可以说颇为放肆。 好在妹妹还没有男友,若也如他们一般,我很难保证克制住不教育他们一顿。 火车卧铺一隔是相对的六个床位,所以我就自然被排挤到了隔壁。 当然,我也没有什么值得抱怨的,因为在我对面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家住西安,在上海上学。 她因为没有及时买到车票,所以现在才回去补过年。 一路上和她聊得很愉快,甚至引来妹妹诧异的眼神,不过我只是当作没有看到。 火车进了西安车站。 我帮着那个漂亮女孩搬了行李,然后就是告别。 一路上她都没有问我的名字,所以我也就很礼貌地没有问她的名字。 当她最后一次回首向我道别的时候,我有点后悔,不过还是忍住了。 人和人的相识是缘分,再遇是更大的缘分,要走在一起则需要莫大的缘分。 或许我们之间的缘分还不够吧。 正当自己沉浸在悲情的分手结局之中时,不得不分出一大半的心思考虑如何处理一个愣头青带给大家的麻烦。 在我看来,旅行最大的忌讳就是和当地人发生冲突。 破坏自己的心情不说,带来的安全隐患也是很严重的。 现在,这个小子就和一个操陕西口音的男人在争执什么。 我觉得这种刚上大学,而且家境富裕的小子最难相处。 他们总是说什么“权利”,言论权,自有权等等等,却丝毫不讲宽容礼让。 到最后,即便是别人过错在先,往往也会让周围的人觉得他无理取闹。 大概,这就是因为现在的西方式教育的恶果,民族的美德一步步被挤到心灵的墙角。 另外一个附加因素:上海的经济发展让全国人民都有些酸气,八十年代的小市民习气迄今还是落在同胞们手里的把柄。 现在,一个上海小白脸在陕西地界嚣张,怎么可能不引起围观?而且西北人的血性比之东北人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真的觉得有点头大。 “大哥,大哥,发生了什么事?”我挤了进去。 妹妹的同学见我来了,本以为是援军,不料我开口就叫人家大哥,不禁有些气恼。 对我道:“你说这个人讲理吗?他抢我们的包,还这么理直气壮!”抢?我看了看这个超过一米八的大汉,又打量了一下这个一米七还差一点的小白脸。 若是人家真的要抢恐怕他也拦不住。 “抱歉,可能是误会吧。” 我对那个大汉道。 “是误会啊。 你看,我的包和你们的很像,对吧?我是一时忙乱,拿错了。 我说你用得着那么叫吗?”最后一句是冲着小白脸去的,揉和了秦腔的发声,震得人耳朵都疼。 小白脸还想说什么,被我的眼色制止了。 这样的争执实在是大可不必,鸡毛蒜皮的事情,唉。 我实在对现在某些人的素质感到悲观,这个是家教?抑或是学校的过失?“大哥,抱歉。 你看这样鸡毛蒜皮的事。 小孩子家不懂事,我给您道歉了。” “算了。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来旅游的吧,玩得开心。” 说着,板着脸走了。 西北人的豪爽的确不是自夸的。 当然,我也很自豪,因为我有一半的西北血。 小白脸瞪了我一眼,转身拿起包也走了。 或许我给了别人一个懦弱的感觉,这点从我妹妹的眼神里也能看出来。 不过我很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就是以打斗狠为上。 当初第一次和郑远图的谈话,他说我是“软软的硬汉”。 我觉得这是对我最高的评价,引以为荣至今不忘。 迎着妹妹的目光,我说:“这个人叫什么名字?一点素质都没有。 怎么和他在一起?”妹妹的眼光转为无辜,道:“谢晶的男朋友,我又不认识。 不过你也不该帮着外人啊。” “我怎么帮他?帮忙吵架还是打架?”我的回答说得很响,相信他们也都听到了。 原本在幼儿园就该解决的问题,现在要我在这里给他们补充教育。 突然,有只手搭在我肩上。 我不是那种一惊一炸的人,但是不自觉地感到恐惧。 “乔林?”我回过头,确定自己不认识她。 同时,我也确定她不该认识我。 所以,我说:“抱歉,你认错认了,呵呵。” 这个身穿白色羽绒服的女孩立刻慌了手脚,想道歉,却又不相信自己真的错了。 “啊?你朋友啊。 呵呵,你好,我是乔林的妹妹。” 明明很无知地过来和她打招呼。 我看到白色羽绒服小姐的尴尬被恼怒取代。 什么心情都写在脸上的人还是比较可爱。 “呵呵,我开个玩笑。 我是乔林,不过你是谁?”“我是负责接待你的人。 请跟我来。” 说着,冷着脸转身要走。 “等等,我妹妹他们怎么办?”我说完之后突然感觉自己潜意识里很信任她,这样的问法简直就等于答应了跟她走。 但是为什么我会相信她?她身上有股气息,是血的味道。 她和我曾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都这么大了,不需要你当保姆吧?我叫钱凝。” 我到底没法拒绝她。 而且,不管我是否愿意承认,从梦中醒来之后总有一种失落感。 见到钱凝之后,我才知道,我已经有了一个新的身份,新的圈子,和新的同胞。 因为刚才那件事,妹妹的同学们对我不是很友好,我能自觉离开对他们来说未必是件坏事。 只是我很不放心妹妹跟着这样的人在陌生的城市乱晃。 再三叮嘱她,若是有事马上打我手机。 然后,我才上了车站外面的一辆“金杯”面包车。 “我们去哪里?”我问道。 “慈恩寺。” “嗯?”“慈恩寺。 建于距今一千三百多年,玄奘法师是第一任住持。 里面的大雁塔闻名于世。” “我知道。 我是问,我们去那里干吗?你不是该带我去见……那个谁吗?”“老伯在慈恩寺等我们。 你要知道,找一个可以容纳一百多人开会的场所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慈恩寺能容纳?那游客呢?”“去了再说。” 钱凝指了指前面的司机,看来不是我们的人。 到了慈恩寺正门,门口游客往来络绎不绝。 在我发呆的档,钱凝已经买了票,拉着我往里走去。 “慈恩寺的住持是老伯的朋友。 所以,把玄奘法师当初翻译经文的密室借给我们。 你去就知道了。” 避开人流汹涌的大道,我们走进了禅房深处。 一时间人声喧哗离我们远去,只有鸟语花香充斥着这个玄奥的世界。 “进来。 上床。” 我没有想错地方。 我知道**一定藏有暗道。 不过我觉得穿着鞋踩在人家的**很不好。 最后,钱凝也踩了,我也就不再客气,在洁白的床单上印上我的足迹。 很奇特,床板开始向下沉。 足足沉了有两分钟,仰头望去,只能看见巴掌大的光亮。 “这里有个秘道,把手放在这块石头上。” 钱凝说着,手掌握住了一块突起的石头,瞬时,地下坑道里亮了起来,是电灯。 “太神奇了,和电影里的一样。 是掌文控制的吗?”我惊诧道。 “不,只是普通的热感节能电灯而已。 五年前就装了。” 钱凝的答案让我失望,不过走在一条地下五十米深的地道里,新奇感一波一波地涌来。 “这个地道是谁修的?花了多少钱啊?”“是唐朝时的古地道,现在都没什么人知道。 老伯的实验室就在这里。 马上就到了,你自己问老伯吧。” 很难相信,这条隧道有一千三百年的历史了。 宽敞透风,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压抑。 古人的智慧和能力实在让人惊叹。 五分钟后,我们来到了隧道的终点,是个地下大厅。 整个大厅呈椭圆形,天花板高出隧道顶不少,挂了三排大功率电灯,亮得就像是阳光明媚的户外。 那个扮演过阎王爷的老伯靠坐在一台硕大的机器后面,手里拿着一本书。 “老伯,乔林来了。” 钱凝对他的态度很恭敬,我见老头抬头看我,很礼貌地弯了弯腰,算是行礼。 “你好,小伙子。 我有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我想先听听,为什么你知道我今天会来。 这个不能用巧合来解释。” “呵呵,周易算出来的。 不过我的水平比较糟糕,并没有算到是你来,只是知道,今天有勇士要来。” “我不信。 哪有这么神的。 你不会是在我的潜意识里留了什么心理暗示吧?”“呵呵,我保证没有。 你看我像那种人吗?不过你来得早了点,再过一个礼拜,大家才能来齐。” “呵呵,老伯。 随意吧,既然我来了,我也不想多问什么。 不过我不会做违背我道德准则的事情。 希望你也别胁迫我做。” 我对老头的催眠有点害怕,没什么比一个人能控制你的思想更恐怖的事情了。 “我不会,你是完全自由的。 我给你的好消息是,我已经成功地破坏了流落出去的机器。 我用这台主机,发出了超负荷的电波,只要那台机器在地球上,一定会被破坏。 没有设计图,谁都不可能修好它。” 老头自豪地拍着那台像激光炮一样的机器。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日本人对我们的威胁没有了,呵呵。” “是呀。 坏消息是,我在日本的学生,他传回来的消息。 日本几乎是在我们试验的同时就进行了一次模拟实验。 他们现在也有一批和你们一样的人。” 我愣住了,这的确是个坏消息。 老头看看我,又说道:“我细心挑选了一百多人,保留了记忆。 你们是影子部队。” “一百人?十分之一的人?你的标准是不是放得太宽了?”我很害怕有些暴力狂也拥有这么强的能力。 “不,你错了。 不是十分之一,是百分之一。” 老头笑笑,“《魔剑》有十个服务器,每个服务器一千多人,总共是一万人以上。 我从一万人里面挑了一百人,你说是不是百里挑一?”“呃……那的确比较严格了。 我很荣幸你也选了我。 不过你的标准是什么?”“第一,职业能力在五十级以上的高级人才。 第二,年龄在二十到三十间的热血青年。 第三,心理素质优秀,并且是我欣赏的人。” “老伯比较欣赏你这样的古董式人物。” 钱凝插嘴道,说完还调皮一笑。 “我很新潮的,一点都不古董哦。” “别听钱丫头胡说,我欣赏有个性的人,能独立思考,不会人云亦云。” “这个我能做到。 不过,这里花了多少钱?怎么弄的?”我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投资商的钱。 我把这里改造了一下。 供电设施都是独立的,还有地下水,经过净化可以直接饮用。 这儿的仓库可以存放一年的干粮。 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大本营。” “果然,你说你的工程很大……日本人的钱?”“呃……基本上是的吧。 以战养战,而且我当初也不知道是日寇的钱。” 老头有点羞愧。 “对了,我记得当初你告诉我说日本人偷去的是原始版本,那他们要解开催眠,要多久?还有,超负荷的电波攻击,是造成物理损害还是软件方面的损害?”“呃……其实,这个,我不清楚。 我只知道,这个机器在日本国内也还是机密。 日本政府并不知道,是一个叫‘日本皇民党’的右翼组织干的。 我的学生只能打入这个组织的外围,因为他是中国人。” 我的心又悬起来了,如果是右翼分子,丝毫没有余地了。 “我们这个算是组织吗?”我问道。 “当然算。 各自为政的结果就是被他们各个击破。” “我们有多少经费?”一个组织若是没有经费,无异于一个人没有血液。 “呃,这个问题,钱凝你管财务的,你来说吧。” 钱凝很尴尬地接过这个担子,其实看他们的表情我就知道答案了。 “乔林。 首先,我们都是在为我们的民族出力,所以,我们不能收报酬,对吧?其次,我们都在为我们民族出力,这个是我们的责任,所以,我们该自己解决钱的问题,对吧?……”“对对,但是我很穷。 真的要捐款也捐不了多少。 我父母反对激进组织,我不可能因为这个去问他们要钱。” “不是,不是要你出钱,你个小气鬼。 我们现在的钱要维护这个基地问题还不大。 不过以后成员们的旅费啊食宿啊,这类东西我们就承担不起了。 现在我们的帐户里还有三十多万人民币。 这个基地每个月的维护费用是三千……”“不可能吧。 这么大,这么现代的装配,一个月才三千?”上海高档别墅一个月的物业管理费都不止三千。 “不,你耐心点好不好?慈恩寺的香火钱,门票钱,里面有一部分专门用来维护这个基地。 而且,这个基地的维修工都是在慈恩寺挂单的居士,他们是免费服务的。 所以,我们自己的钱用的比较少。” “原来如此。 那就不要吓唬我了。 为国效力是一回事,让我穷得喝白开水是另一回事。” “不过,你知道的,我们名义上有家公司。 这个公司的运营消费很大。” “我不知道。” 我盯着钱凝。 不是我小气,作为一个学生,本来我的积蓄就少得可怜。 而我又有很多费钱的爱好,比如藏书、旅行等等,哪里有钱投资一个“公司”?“我们可以关闭这个公司。 但是一个组织的活动若是没有一个合法的掩护身份,那是很麻烦的。” “唉。 是什么公司?”“人天物业管理公司。” “不错啊,搞房地产,怎么会不赚钱?”我父亲就是搞房地产的,从他那里,我觉得凡是房地产开发商,只不过是赚得多少的问题罢了。 “没有专业人士来运营,没有高额注册资本金,所以,一直没有生意。” 钱凝说得坦然,但是我也看出了她的无奈。 “我来得太早了。 一切正式的问题等其他人到了再说吧。 我先玩一个礼拜,可以吧?”钱凝看看老伯,对我说道:“以后都是一起战斗的战友了。 先一起做些事情吧。 你是学法律的?我们公司的总经理不干了,要不你去顶顶吧。 反正专业对口。” 我一愣,道:“我能行吗?没干过。 而且,这个,好像不对口吧?”“反正都是社会科学一类的嘛。 你能帮老伯修这机器吗?”我看了看像炮台一样大小的机器,看来还是房地产公司的老总比较好当,只好点了点头,不放心,声明道:“若是亏本了别让我赔,赔不起。” 第二章 下海经商 如果城市有性别和年龄,如果上海是个洋气的摩登女郎,如果北京是个唠叨的中年主妇,那西安就是一个百折不挠的伟岸大丈夫。 厚重的城墙,灰黄的色调,整个城市容不下丝毫的阴柔之气。 超大的海碗,铿锵的秦腔,哪怕古城楼的木柱,都分明诉说着一种男性特有的粗砺和沧桑。 昨夜是睡在慈恩寺的,和尚们的晚课让我痴迷。 打了电话给妹妹,他们下榻在一家什么宾馆。 当时不过是多嘱咐了几句,她就不耐烦地说我婆妈,现在的孩子,唉。 清晨,被和尚们的早课吵醒,不过总的说来睡得还算舒畅。 也是一时兴起,独自拿着地图,避开收费处,瞬移来到古城墙上,看着这个刚醒的城市。 空气里弥漫着陕西小吃的油香。 “原来你在这里啊。 这么早,冷不冷?”钱凝突然出现在我后面,吓我一跳,自己的反应太迟钝了。 “早安,小姐。” 钱凝看看我,笑道:“别那么肉麻。 而且‘小姐’在这里不是好词。 你叫一个西安妹妹‘小姐’,人家八成会跟你急。” 我这才想到,西安**业之发达是全国都知道的。 而她们的称呼就是“小姐”。 “抱歉,没什么别的意思。 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就叫我钱凝好了,或者就是大姐。 我没那么多规矩。” “哦。 你是北京人?”“对,我是北京人,不过在东北上的学。 哈工大的。” 言语里透着一股自豪。 “哦。 我是上海人。” “呵呵,听说北京人和上海人不合。 不过我看你也不是很讨厌,就是太小气,没男人样子。 你们上海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啊?”“理智的人都和我一样,不会把钱用在莫名其妙的事情上。” 我看了她一眼,决定反攻,“我的确和某些北京小妞不合。 她们总是夸夸其谈,对别人评头论足。 更可怕的是,她们学理工科,看问题片面肤浅……”其实我该见好就收的,不过因为刚起来的关系,大脑还有些迟钝,只好因为她的侧踢而住口。 “不和你一般见识。 等会我带你去公司,在市中心的写字楼里。 自豪吧,还没彻底毕业就做老总了。” 钱凝嘲道。 “刚才开个玩笑罢了。 对了,你怎么不做?那个位置又不会咬你。” “你做就知道了。 来,这里,签字。” “什么啊?”我接过一看,原来是一份合同。 这种合同都是要式合同,千篇一律,我也不指望拿多少工资,粗略看了一眼就签了字。 “嗯,好了,两本都放我这里吧。 我们去看看你的公司,嘻嘻。” 钱凝笑得很可疑,不过我也没有多想,她总不会把我卖了吧。 反正我也卖不出好价钱。 还是那辆“金杯”,还是那个司机,不过今天,那个司机对我点头微笑,不像昨天那么冷。 我虽然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还是礼貌地回礼。 “这是老李,公司的司机。” 钱凝坐定后对我说。 “哦。 公司的基本情况你什么时候给我?”“就现在。 我告诉你。” 钱凝笑着说,“公司名叫‘人天物业管理公司’,做小区物业管理。 现有员工三人,注册金十万,在市中心有间二十平米的办公室。 总经理是乔林。 还有什么问题吗?”我呆住了,这个,能说是掩护吗?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弄这么个公司,有什么用?“呃,三个问题。 第一,注册金是不是真的?别是空壳公司吧?第二,你说的第三名员工是谁?是你?总经理秘书?第三,你们弄这么个公司的目的是什么?无聊了扔钱玩?还有,不是问题,你把合同的正副本给我,我刚才没看仔细。” “呵呵,你刚才签了一个十年的合同,若是你无故提前结束合同,要付违约金的。 你比我清楚。” 我的确很清楚,真的要打官司我几乎没有赢的希望。 不过看她阴笑的样子的确很讨厌:“那我让公司破产,很简单的。” 钱凝的脸色很快就变了,道:“你别这样啊。 本来这个职位就是谁都能做的,不过就是你来得早了一点,我走不开,所以让你干呀。 不想干也不必那么狠吧。 又没什么指标,你就当玩不就可以了?”我承认钱凝说得有道理,是我做什么事情都习惯认真了。 勉强拖上一个礼拜,等别人来了说不定还有人喜欢干呢。 一路上没什么话说,很快就到了公司楼下。 老实说,这样的老式写字楼即便在市中心也不会值钱。 看来这个公司的确是给人玩的。 钱凝送了我,又要老李送她回慈恩寺。 我独自一人上楼。 在五楼最里面一间,紧靠着女厕所,是我们公司唯一的领地。 而且,我发现一个很严重的一个过失,我问她拿钥匙。 大概是这间办公室已经荒废了很久,也可能是我站的位置实在像是在等女厕所里的某人,每个出入于彼的人都会盯着我看几眼。 终于,半个小时之后,人天公司的最后一个职员露面了。 我猜的不错,基本上她的工作是我的秘书。 “你找谁?”她问我。 “我是这里的新任总经理。 你是我的秘书?”“不是。 我是这里扫地的。 你没钥匙?我一般把钥匙放在这里。” 说着,她从门口地毯下面挖出一把钥匙,开了门。 办公室还算干净,想必是她的功劳。 不过整间房间,只有一个大写字台,上面空空如也。 还有就是一张破沙发,是真的破,因为我看到了里面的黄色海绵。 还有一个生锈了的保险柜,在我凳子旁边。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办公室。 真的,我见过不少办公室,但是没有一间是这样的。 “电脑、电话、传真、书柜、文件柜、打印机和复印机在哪里?”我抱着唯一一丝希望问这位老婆婆。 “没有。 以前的老总都是到隔壁公司去借。” “哦,谢谢。 呃,您贵姓?”大概是我的态度让她满意,她的脸慢慢柔和下来,道:“我姓陈。 你呢?”“鄙姓乔。 乔林。 呃……陈、陈姐,你一般什么时候上班?”“我没个准。 早点干完活就早点走。 反正每天都要来收拾干净。” “哦,呵呵,您忙。” 说着,我拉了拉书桌的抽屉。 没有上锁,里面是一打文件。 包括营业执照和财务报表,还有办公室和各个抽屉锁的钥匙。 保险柜里空空如也,蜘蛛网把我的心都打碎了。 这样的地方,让我玩什么?我决定出去走走,不过却又没了什么心情。 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回慈恩寺算了。 一样要买票进门,左有鼓楼右有钟楼的设计和别的寺院也没有不同。 经过香炉就是大雄宝殿,其右侧有碑林,后面是僧人住的藏经阁。 披着袈裟的僧侣们走来走去。 在大雁塔后有一个很大的花园和玄奘院。 我最喜欢的就是玄奘院,空旷庄严。 现在,我就坐在院门口,仰望着雨燕盘旋在大雁塔周围,没有人打扰,静静发呆……只是美丽的意境最容易被破坏,我被钱凝抓了个现行。 “你怎么不在公司?”“你怎么不在帮老伯修机器?”“你玩忽职守,我扣你工资。” 我真的要哭出来了:“那样的地方呆着干吗?你们的目的到底时什么?让我不要坏你们的事?那也不必让我呆那样的地方啊。 我对你们的计划一点都不感兴趣。 我明天就回上海,好不好?小姐,我不是无业游民,我有事要做的。” 钱凝被我的一通抢白说没了方向,在我身边坐下,道:“其实那家公司是我师兄的。 老伯本来是哈工大的副教授,因为被某些学阀排挤,总也不能升教授。 一气之下就不干了。 我们三个人本来是他的研究生,所以也就跟着他走了,算是抗议。 大师兄开了这个公司,本来想作为资金源的。 二师兄事发后去了日本打探消息。 我就一直留在这里。” “那个公司根本就是多余的,放着就是亏钱。” 我很直接地告诉她。 “我知道。 但是大师兄发生交通事故‘走’了之后,老伯很伤心,说什么也肯卖掉公司,或者让它倒闭……所以,我们只好一直往这个坑里扔钱。” “那……不是该你大师兄的家人继承的吗?”“大师兄是老伯领养的孤儿。 老伯没跟你说?”“我们还没有聊那么深过。” 我虽然这么说,但是对这个可怜的老人,不禁多了一份同情。 老人只是想看着这个公司延续下去罢了,我现在却想打碎他最后的一点寄托。 两人沉默了几分钟之后,我对钱凝道:“你上次说帐户上还有三十万?是在公司的账上吗?”“不是。 你要?”“若是你把钱打到公司的账上去,说不定这个公司还能活下去。” “你有把握吗?那是我们最后一笔钱了。” 钱凝满脸不信任。 不过仔细想想也的确没有什么理由让她相信我。 “家父是做房地产开发的。 你不把钱打过来,这个公司最多就是再勉强多熬几天罢了。” “你真的有把握吗?”钱凝还在犹豫,不过这样的犹豫也是很正常的。 唯一能让她相信我的办法就是什么都别说了,首先让她知道我的自信。 所以,我什么话都没说,走出了大慈恩寺。 首先,中午前要把办公室的基本用品配好。 希望上任总经理留下的帐号和密码没错,更希望上任总经理不是携款潜逃。 三天后。 我终于在办公室看到了钱凝。 “早安。 你怎么来了?”我笑着对她打招呼。 钱凝却只是打量着办公室。 “还不错吧。 不过这里改名字了,不是总经理办公室,是办事处。 如果哪个公司门面这么差,估计一辈子别想让客户相信你。” “你花了多少钱?”这是钱凝今天看到我的第一句话。 “不多。 全部配齐一共才用了两万多。 不过电脑还没配,暂时还用不上。 等我招聘的人到位了再说吧。” “两万……你哪里来的钱?”“你不知道注册金可以用的吗?”我疑惑地看着她,又补充了一句,“这个是常识。” “那不就成了抽逃资本金了吗?你犯罪了!”钱凝的反应让我无话可说。 “晕倒。 那些资本金不是转成了公司的动产了吗?怎么能说抽逃?别说那么多,既然你来了,等会陪我见一个客户。 千万千万别说话。” “客户?”钱凝已经彻底傻了。 或许,我也傻了。 不过昨天早上,我跑了十三个即将要开盘的小区,希望他们能用我们的物业公司。 我开了极其低的价格,给了他们无比的**,但是六家已经有了物业公司,还有三家当即表示不信任我们,没得谈。 最后,总算有四家同意谈一谈。 一天下来,我忙得连饭都没有吃。 其实这几天来,我都是一天两顿,早餐和晚餐。 “啊!这车是……奔驰?”钱凝看到公司楼下停着的居然是一辆豪华车,不由叫了出来。 “嗯,了不起,你居然认识。” 我随口嘲了她一句。 钱凝用手按住车门,严肃道:“这是哪里来的?”“大小姐,你以为十万能买得起吗?我花了一千多租来的,还带司机。 你最好快点上车,现在每分钟都是钱。” 钱凝以最快的速度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我的西装不错吧。” 我估计钱凝绝对没有注意我的装束。 虽然我不帅,但是自信还是很有气质的。 “不、不会也是公司的钱买的吧?”“公司的钱租的。 你不知道这个社会上有这样的服务?像这种档次的西装,没有五千块是买不下来的。 不过就是,你说,袖子是不是长了点?”“我要死了。 你在挥霍公司的钱!”“错了。 我要让他们有个极佳的印象,因为他们老总是个土包子,小学文化,爱慕虚荣,最怕人家说他土,最喜欢人家当他是儒商,而且缺乏自信。 我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相信我公司的能力。” “偷鸡不成折把米。” 钱凝气鼓鼓地看着窗外。 “对啊,偷鸡都要带把米,你想空手套白狼?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我也有点恼火,真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西安喜来登大酒店。 照旅游手册上说的,那是五星级大酒店。 所以,我在这里定了一餐。 其实这餐饭不伦不类,过了早餐的时间,离午餐又还有时间。 若是茶点那该是下午的,但是我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所以下午安排了别的客户。 这个时间过来的最大好处就是,省钱。 两人只需要两杯咖啡和一盘小点心。 对他而言,可以避免用餐时的种种失礼,这也是为他着想。 我故意比约定时间晚了五分钟到,不过走近一看,他居然还没有来。 不过他是大企业的老总,当然有迟到的资格。 我让司机把车停在酒店对面的马路上,自己站在车外,点上一根烟。 其实我并不抽烟,这么做,完全就是为了摆一个样子。 因为等一会我可能要做一些更具欺诈性质的事,现在也要酝酿一下感觉。 很快,一辆别克在酒店门口停住,一个肥胖的身躯从里面爬了出来。 我立刻联想到了王颌,那个肥胖的参谋,也是最后一个死在我手里的人。 “康总。” 我隔着马路叫了一声,顺便让他看到我从奔驰车里接过“秘书”递上的文件——那是我昨天夜里在网吧打印出来的合同。 “小乔啊,呵呵,抱歉,迟到了。” “没事,我来了没多久。 请。” 我抢过门童的手,帮他开了门。 显然,这让康总的感觉无比的良好。 “康总是这一行传奇式人物啊,呵呵,我还没到西安就听说了您的大名。 信副市长说您是陕西一星啊,呵呵。 我们后进一辈能有机会和您见面真的是荣幸万分。” 此时,我注意到钱凝还是耐不住好奇心走了进来,坐在我们不远处的沙发上。 大概是听到了我灌下去的迷魂汤,做了一个呕吐的鬼脸。 我没有理会钱凝,只是看着康总。 显然,一个年轻人的奉承并不能让他感觉什么成就,不过我把信副市长拉了出来,迫使他仔细打量我这个年轻骗子。 “哦?你认识信副市长?”他一笑起来连眼睛都没有了。 “呵呵,我有幸受过信副市长的教诲,也是托父亲的福。” 其实我是昨天在网上才知道西安副市长的名号的,至于他是管哪块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 “不过打着父亲的旗号在外面招摇撞骗也实在丢人。 听说康总当时起步是阻力重重啊。” 我也害怕他问起父亲,牛皮吹得太大总容易吹破。 像他这么自我的人,一提起当年的英勇,一定会刹不住车的。 果然,他开始讲他的幼年,青年,入党,工作勤奋努力,升职……当他开始讲改革开放之后的西安时,我开始把话题引向现在青少年教育问题上。 终于,他说完了他的孙子,也满意我对他孙子的“预测”,夸了我一句。 “康总,您也别夸我了。 我现在的工作,真的是累啊,心里累。 若是碰上您这样有远见的,还能聊上几句。 很多人看到我的年龄就不和我做生意,您说,公平吗?”“呵呵。 真正的商人是在商言商,年龄资历什么的都不可靠。 你自己要有自信嘛。 我看你的脑子也活,要是做得不开心,到你康伯这里来。 啊。 呵呵。” “呵呵,谢谢康伯。 那,是不是看看合同?我也耽误您这么长时间了。” 说着,我把合同双手递给了他。 康总不是专管业务的,其实这种商务谈判根本不需要他亲自来。 说穿了,他这样的老板,对合同这些事是很无知的。 下面的人办完活,他签字而已。 “好……”看到他开口而不是开卷,我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肯定就是什么带回去研究之类的话。 我当然不能让这些话出口。 “康伯。 我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什么都不懂,最怕的就是应酬,喝酒。 这种陋习真的挖空了我们国家。 好像不喝酒不能办事一样。 今天康伯给我立了一根柱子,即便不喝酒也能办事,办实事。 呵呵。 康伯,您看这合同能签吗?”“这个……还要看看啊……”“刚好,康总,您是老前辈了,难得有机会能得到您老的现场教育。 您看这合同还有哪里要改的?我虽然不管事,这个合同还是能做主的。” 我也为自己的几句话感觉不错,现在康总完全被我堵死在这里了。 “嗯……算了。 不错了,我就当支持你们年轻人吧。 这个合同我签了。 呵呵,你可以啊,谁都没听说过,谈上一次就能签合同的,呵呵。 不过你也别把事情给我办糟了,不然你康伯饶不了你!”康总很爽快地签了合同。 我送他上车,帮他开车门,一丝不苟地执行一个晚辈的礼节。 “你是神啊?”钱凝从后面走过来,不可思议地对我说。 此时,我已经觉得身心疲惫了,不过兴奋感更强。 撇开合同不谈,这是我第一次和一个商人谈商,而且还成功了。 “努力!不是神。” 我克制住狂喜。 “你也真能吹。” “哪里吹了?都是他在说话。” “这个合同多少啊?”“不多,五十万左右。” “什么?”“就是说,若是签了这个合同,等我们的物业进驻小区之后,我们先期能收到五十万。” “我不懂,谁给我们钱?”我刚才的兴奋都没了:“你家交物业管理费吗?当然是业主啊。” “那他是谁啊?”“晕倒,他是开发商,可以让我们的物业公司先进驻小区。 业主委员会成立之后,业主们才真正有权利选择他们要的物业公司。” “哇,你什么都懂啊!”“是你什么都不懂……”我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钱凝想了想,又道:“那他为什么给你做?这么好赚的事情,他为什么不给别人?”“有人是靠投标的。 不过他给我们做,是因为我给他们钱。” “多少?”“给他们公司三十万。 这个盘子比较小。 给他个人,我刚才许诺的是五十万。 为了见他,我昨天给了他小蜜一条她以为价值十万的项链。 为了见他小蜜,我给了那个工地指挥三万元现金。” 果然不出我所料,钱凝听了我的话,嘴巴半天都闭不起来。 在我观赏她的牙齿半天之后,她说:“你行贿……这也就算了,那八十万你怎么办?你给得出吗?还有那个项链是怎么来着?你再说一遍。” “三十万给不出,这个是‘拖’,国有企业不会太为难你的,没关系。 五十万不会给,这个是‘赃款’,他不敢明目张胆要的。 那个小蜜是拿了我在地摊上买的一条两块钱的项链,以为是价值十万,所以今天硬把老头弄来了。” “那个小蜜分不出两块钱和十万块的项链?”钱凝明显不信。 “若是我在项链上淬上毒,就会发出蓝莹莹的光,谁都会以为是极品的。” “你在上面淬毒?”钱凝的惊呼引来不少人侧目,我差点忍不住捂住她的嘴。 第三章 群龙荟萃 “青龙寺。” 我对司机道。 钱凝还没有从前面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一路嘟哝着。 一直到我们在青龙寺门口停车,钱凝才问道:“我们来这里干吗?”“见下一个客户。 他信佛教,我听说他下午会过来的。” 我转身又对司机道,“今天就先包到这里为止吧。” 车开走之后,钱凝满脸迷茫地对我说:“我发现你做的所有事情我都看不懂。” “因为没必要让钱继续浪费下去。 等会我们乘公交车回去就可以了,我地图都查好了。 做十九路。” “为什么他信佛教就会来青龙寺?”“因为现在我们要见的这个客人是日本人。 青龙寺是日本佛教真言宗的祖庭,是日本人心中的圣寺。 历史上先后有空海、园竹、惠远等日本僧人在青龙寺传教授法,其中以空海最为有名,是‘东密’的创始人。” “你来过西安?”“嗯,来过一次。” “难怪你都知道。” “……”这个日本人很不好对付。 和世界上所有的关于日本人的传闻一样,他小气,虚伪,不信任,没诚心……若不是因为我现在需要他操纵的那个盘子(项目),我才懒得和他谈什么生意。 所有我提供的数据他都说要回去看看,一点余地都没有留。 “渡边先生,您可以看到这是我早上刚签的合同。 虽然我们的注册金只有区区十万,但是我们的声誉是很好的,所以我们公司才能接这样的盘子。 您也可以看出,我们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在下觉得阁下若是把这个盘子交给我们,不会失望的。” “不,乔君。 我对贵国国营企业的做法一向难以理解。 在我看来,若是没有足够的资金保证,是很难让人相信的。 请您理解我的立场。” 这样的谈话当然很不舒服。 没办法,我只得再次和他岔开话题,讨论茶道和佛学。 当我们之间的话题越来越少时,我已经对这次谈话失去了耐心。 正要起身告辞的时候,有个带着墨镜的年轻人走近渡边。 很像是渡边的随从,没人不会认为他也是一个恶心的日本人。 不过在那个年轻人步履中,我捕捉到了一丝杀意。 不会认错,异世中的分分秒秒,我都和死亡在对话,这样的杀意不知道见过了多少。 来杀谁的?当然不会是我。 因为他刚站到渡边身后的时候,就已经亮出了匕首,并且奋力扎进渡边的后背。 没人想到是真的,除了我和钱凝。 这是一个职业杀手的杰作。 匕首以四十五度角斜入后背,我估计刺进了肺叶,因为渡边没有发出声音。 周围没有人慌乱,大概就没有人发现这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应该不会那么快死。 我示意钱凝等我的吟诵,并及时拔出匕首。 钱凝看到了这一切,而且我原本以为她有能力接受这一幕,但是我看到她握着匕首的手在颤抖。 第一次的配合总是不会太成功,她拔得太早了。 若不是我的回复术已经缩短了不少,渡边就只能死在桌子上。 万一真是这样,或许我还会因为损失一笔业务遗憾两天。 喷出的血引来了周围人群的旁观,但是看到这个倒在桌子上的人又坐了起来,只能漫无头绪地猜测罢了。 “乔君……这是……”“刚才有人要杀你罢了。 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好多了?”我依旧保持着微笑。 “乔君,你真的是佛祖的使者。” 说着,渡边站了起来,深深地朝我鞠了一躬。 我没有让他平身,我在考虑如何让他签合同。 “不是佛祖让我来救你的。 是你让我救你的。 所有的缘分都是你修的。 好了。 渡边先生,打扰很久,很不好意思,我们告辞了。” 说完,我就站起来,示意钱凝该走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渡边一把拉住我,十分激动地再次道谢。 见我没有其他意思,一把夺过合同,说:“两位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的再生父母。 合同我这就带回去让总经理签字,明天我会亲自送到贵公司的。” 我深知欲擒故纵,道:“其实合同什么无所谓。 做生意也是看缘分的。 我们并不强求。” “请原谅在下刚才的冒犯。 今天夜里,六点半。 在唐宫大酒店,在下备下薄酒,请乔君千万光临。” “其实大可不必……”“不,乔君刚才挽救的是在下的生命。 请万勿推辞。” 说着,又是一躬到底。 “乔林,为什么你运气那么好?”等我们走出了青龙寺,钱凝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问道。 我很想立刻告诉她一切,不过却担心她不能承受。 一直到了简陋的办公室,我才开口对钱凝道:“你说三天来,我做了多少事情?”“做了多少?”“离开当天,我取钱购置了你现在看到的一切办公室用品。 并且都是当天送到的,为此,我沙发多付了五百块。 总共用去两万块左右。 当夜,我在网吧通宵查了西安的房地产新闻,确定了我的目标。” “第一天,我跑了十三家工地,认识了一些人。 当夜,我继续查资料,不过除了网吧,还有这些企业的办公楼。 你知道的,若是我不用隐身瞬移,不偷点内部资料,会遭天谴的。” 我本想开个玩笑,不过很失败,钱凝没笑。 “睡了两个小时天就亮了。 我提了五万,开始到处花钱。 然后的日子就比较轻松了。 和一个美女聊天调情,送钱给一个财迷,在当地黑帮招募一个杀手……”“那个杀手是你找来的?!”钱凝就是沉不住气。 “当然,你以为每天都有一个杀手等着捅那个日本狗?”“那……万一渡边知道了是你找人杀他的……”“你出卖我?”“不是……谁会想杀他?他总可能怀疑你吧?”“笨啊!”我心里忍不住骂道,不过嘴上还是很温柔的表达道:“一般智商的人就该想到,一个在中国工作的日本人,多少会有点仇家的。 因为他们总是喜欢招惹是非。 而且,就日本人的智商,要想到那么复杂很困难。 我是这么想的。” “我无话可说。 你不是商人,你是流氓。” “那随便。 你要坚持这么认为,晚上的晚宴你去。 该怎么做由你决定,是拿合同回来还是放弃这笔生意。 我无所谓。 我的开销你也放心,我们早上签的合同,你可以转卖出去。 我自己回上海,路费自理,公司等于免费装修了一次,还有点节余。 你和老伯还可以多自我安慰两天。” 我怀疑自己似乎说得过分了一点,钱凝听完之后什么话都没说就转身走了。 或许她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做事可以不择手段像我这样,不过我更好奇她是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接受的血的洗礼。 五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几天陆续来了不少人,不过我一个都没有见到。 那天晚上,钱凝还是去拿了合同,我也没有办法像说的那么轻松,在对面的大排档里吃了一个小时的羊肉泡馍。 第二天,钱凝把那张三十万资金的卡扔给我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以后的几天里,我放慢了速度,依靠这两个合同和扩增了的资金又吃掉了最后两家目标,大获全胜。 当我打电话告诉父母我已经做了一家物业公司的总经理时,父母大人都深表怀疑,不过他们都同意我在西安再呆一段日子。 现在,我浑身轻松地再次回到大慈恩寺。 地下大厅里已经聚满了人。 我极力想找到认识的人,因为现在这里的气氛让人有些紧张。 “乔林。” 其实当他喊我的时候,我也看到了他。 “你好。 真没想到又见到你。” 我对他说。 “不,你该想到能会见到我。 我这么出色,没有理由会漏掉我。” “未必,像我这样的废物都来了,你来这里不就是一种亵渎?”“我不和你斗嘴。 我们现在是一边的了。 拿你比较一下,我更恨倭奴。” “其实,你对我下的手段。 让我觉得你和倭奴没什么两样。” 我很挑衅地盯着他。 当然,他也盯着我。 “乔林,你就不能不像个孩子那么任性?”钱凝从后面走过来,从我们当中穿过。 “抱歉,你是……”“我叫钱凝。 是这个组织的联络人。” “我叫武炳坤。” “我知道,你在东方木世界干得很不错,让乔林生不如死。 呵呵。” ……我没有耐性听他们的调笑,我也没有这个气量。 看到武炳坤,又让我想到余淼,可怜的女孩,像她这样的低级法刺肯定不会保留记忆。 对她而言,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一百多人乱糟糟地汇聚在一起,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顶上的灯只开了一排,整个大厅暗暗的。 麦克风的调试声响起,老伯登上了一个临时搭建的主席台,开始讲话。 “首先,感谢各位的到来。 这次一共一百零八名受选者都能来到这里,对此,我表示感谢。” 此时,我才知道老头一共选了一百零八人,和《水浒》中的天煞地罡一个数目。 “我早已告诉过各位汇集大家的原因,感谢大家能原谅我这个老头子。 现在,我想请各位对以下议题表决。 本次会议完全采用民主式进程。 人人平等,人人都可以上来讲话,发表意见。 但是,我希望,大家不要轻言离开。 不要轻易选择离开。 我们都知道,合力才能成功。 首先,由我的学生,也是这个即将诞生的组织的联络人,钱凝来宣布议题。” “我叫钱凝。 受老伯的委任,我先暂时担任联络人这个职位,日后朋友们若是觉得我不适合,我们可以改选。 现在,第一个议题,是否成立一个统一指挥行动的组织。 大家遵守这个组织的基本章程,服从组织的决意,执行组织所委派的任务。” 像这样的大题目,很容易通过,主要麻烦的是细节问题。 果然,很快声音就轻了下去。 钱凝要赞成的人举手时,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举手了。 既然肯来,自然不会要求各自为战。 “全票通过。 现在进行第二个议题。 我们组织的性质和宗旨。 请同意以下宣言的朋友在确定后举手:本组织对全中华民族负责,拥护中国共产党领导,以维护祖国统一和安全为己任。 必要时不惜用血向阻碍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敌人宣示我们的决心。” 因为第二句,“拥护中国共产党领导”,举手的人只有三分之二左右。 “钱小姐,我觉得‘拥护中国共产党’领导和第一句‘对全中华民族负责’有冲突。 大家都知道,共产党是现在的执政党,但是它内部面临越来越严重的腐化,外部强敌环视,它的外交却越来越软弱。 这样下去,不用五十年就会成为第二个满清政府。 我们能卖国政府效忠吗?”这个人的中气很足,椭圆形的顶盖又有拢音作用,比钱凝用麦克风要响得多。 “但是近五十年里,不可能有政党挑战共产党。 共产党内部也已经加大了反腐倡廉的力度,国家的法制化进程还是在往前走。 我们在外面的声音也开始响起来了,总的势头不错,何必要反党?”这个人说得很有道理,不是说教,事实如此,没人能反对。 两个主要分歧的意见一出,下面又开始讨论。 这样的会议的确是民主,不过也太没效率了。 “抱歉,我说两句。 我觉得这样的讨论实在没有意义。 首先,我想说,我们绝对不反党,不反政府,不造反,不卖国。 这个大家没意见吧?”这是我第一次当这么多人主动开口说话,多少有点紧张,不过还好,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其次,我想是不是拥护共产党这个概念要下个定义。 广义上,我们做到刚才说的不反对就是拥护了。 狭意上,要我们为共产党效力拼命,那得看个人的选择,不能以组织的名义。 只有我们一百零八人都同意,我们的组织才能为共产党工作。 大家同意吗?”下面再是一阵讨论。 我觉得,我的这个提法比较中庸,而且分得很清楚。 现在没什么人会想造反,至于是否捞党票,走仕途,那是自己个人的事情,不能麻烦大家。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本会的宗旨终于确定为:“本组织对全中华民族负责。 不主动反对执政党以避免造成社会动荡。 以维护祖国统一和同胞安全为己任。 必要时甚至不惜用血向阻碍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敌人宣示我们的决心。” 第三个议题是本会的名称,这里的人大都无所谓,最后大家采纳了一个女孩的提议:血莲会。 当时她的提议本是“雪莲会”,取义高洁神圣。 不料太多的热血青年硬是改成了“血莲”,寓意我们有出淤泥而不染的圣洁,也有持剑荡魔的决心。 顺理成章,会标成了一朵红色莲花。 最后,大家开始推举执行委员会成员。 在此之前,由我向大家做了财务汇报。 当我说我们总资产在一百万元人民币左右时,我明显看到钱凝表情奇异,老伯也是一脸的不信。 只是我说完我的创业过程之后,很多人笑了,也有很多人不齿,还有很多人说风凉话。 不过无所谓,我只是把事实告诉大家。 在我看来,我没有用我的技能去偷、抢、勒索,就没有任何关系。 即便是偷看他们的内部资料,也只能说是商业间谍行为。 我走下主席台,武炳坤走了过来,拍了下我的肩膀。 我很厌恶地看着他,等他开口。 “我没看错你。 你真的是不择手段。” “别人说这话是批评,不过你说这话就成了赞扬。 谢谢你。” “我真的想和你和好,你就那么小气?”“我们已经和好了。 你还指望我们成为朋友?”说完,我就转身朝人群中走去。 我想看看是不是能碰到几个认识的朋友。 若是只认识武炳坤,那实在太可怕了。 不过老伯说是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我认识的几个大哥都不会在了,瞿棣和米崇光想必也不能来了。 工会里大概只有陈诚,他可是个人才,怎么会没有他呢?“乔林?你胖了。” 这个声音很耳熟,是岳宗仕。 我回头一看,果然是他不错。 一时间说不话来。 我并不怪他出卖我,其实我觉得自己的气量也不是很小。 对武炳坤只是潜意识的仇恨,一时难以改变。 对岳宗仕,我甚至同情他。 “我真没想到你会来。” “不欢迎?”岳宗仕想开个玩笑,不过很失败,他自己都笑不出来。 “对不起,那些事情……”他支唔道。 “不,不要对不起。 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创伤。 我本来都不想保留那时的记忆,有些事情忘记更好。” 我说得很诚恳,“你真勇敢。” “呵呵。” 岳宗仕干笑一声,低下头,声音很轻,“我也想忘记,但是我不舍得忘记她。 我托老伯找过她,但是被拒绝了。 我也觉得很对不起你,你是无辜的……”“不必说这些,其实我当初也不是很恨你。 你知道最后谁杀我的吗?是汉唐的执政,童话亡国的元老——赵石成。” 岳宗仕果然也吃了一惊,道:“怎么回事?他?”“嗯。 是呀。 呵呵”我故作轻松笑了笑,“人人都有本难念的经。 杜澎若是来了,肯定还是会觉得我是个道德败坏的人。 我现在谁都不怪。 就是武炳坤让我生不如死那么多日子,消不去那股恨。” “我和武炳坤也没有说话,擦肩而过。 杜澎也来了,不过看起来也很失落。 我和他没有仇,不过他也不理我。” “唉,一切随缘吧。 什么事情都是勉强不来的。 对了,我们那个世界还有谁来了?”“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就看到你、武炳坤和杜澎。” “或许我们世界优秀人才比较少,呵呵。” “或许,呵呵。” 简单的对话不可能消除岳宗仕心中的阴影,不过我相信长久的友谊可以。 我们民族讲的是宽容和仁慈,即便对外人都是如此,何况自己的兄弟?“乔林?有人找你,在隧道口。” 一个不认识的兄弟从后面叫我。 看来我刚才的演讲给了大家一点印象,好歹有人能记住我的名字。 果然有人站在隧道口,是个身材窈窕一身黑衣素裹满头青丝长披过肩的美女。 我不相信自己会走桃花运,或许是一种自卑,不过更主要是因为桃花如血,还是不要沾比较安全。 所以,我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那里本来是一对匕首,现在只有我的赘肉。 “你不认识我了?”女孩先开口了。 “抱歉,你是?”我不是装傻,我的确不认识这个女孩,连声音都那么陌生,似乎从来没有见过。 想到这里,不由更紧张了,甚至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我是张佳啊。” “啊,你也来了啊。 你的头发?还有声音,身材也更好点……”“呵呵,这个才是我本来的样子啊。 呀,你怎么这么胖啊,不过比那时候可爱多了。 那个时候简直就像个坏人。” “还好,现在长了膘就比较宽厚老实了。 呵呵,你也来了?”“你现在是伪装的老实人,骨子里还是坏人。” 我觉得气氛有点怪异,张佳和我本来关系不错,但是现在我们两人之间像是隔了什么。 不可否认,大男子主义其实根源在于男性潜意识里的自卑,我现在明显觉得她耀目得让我无地自容。 两人一时没有话说,只得尴尬地等对方开口,终于,我找到了很好的话题:“我死了之后你们过得怎么样?”“你走之后,赵石成,汉唐的执政,突然袭击了都城,华夏所有人的石头都被毁了。 他娶了严姐,所以我们过得还不错。 后来杜澎发动了政变,杨思远取代赵石成做了执政,不过唯一一支部队掌握在杜澎手里。 再后来社会就安定了,很多东西都被造了出来。 我回到小屋去隐居了,还写了一本书。 你去哪里了?”当历史的车轮开始旋转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可能让它停下。 赵石成、杜澎、杨思远也是如此。 这些事情和我再历史书看到的是那么相似,这就是人类社会的公式。 “我当天夜里杀了王颌,被杜澎抓了,然后刺杀赵石成失败,死在野外。 你没帮我收尸啊?呵呵。” “啊!”我从她眼里看到了遗憾,不过我倒是没什么遗憾。 死过一次之后会有很深的感触,可能人活着本就是为死做准备的。 “乔林,你后悔吗?我是说你死的时候。” 我回想了一下,当时那种阴冷让我不自觉打了个颤,说道:“‘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死也不过如此。 没什么后悔的,我死前一秒钟还在享受死亡的新奇。 呵呵,对了,你是怎么死的?”“我是老死的。 呵呵。” “我还以为不会碰到你呢。 呃……你写了本什么书?”“我四十岁的时候,写了一本新宗教的书。 崇尚自然,反对暴力和血,要人们放松心灵,追求祥和,还有,你说的人格完善。” “呵呵,真是晕啊,你居然抢了我神棍的宝座。” “你不是说你是神吗?”张佳笑着说,眉羽间透露着成熟自信。 “唉,活着就是好啊,可以做那么多事情。” 我叹息着。 “我活了六十三岁。 长寿吧。” “的确,我羡慕你,你的心性一定已经波澜不惊了。” “没有。 我和你的理念不同。 我崇尚自然,我要人们释放自己正面的情绪,不像你那么深沉。 我六十多岁的时候还参加年轻人的舞会。 每次新生儿的父母要我给孩子祝福,我都会从心底里笑。 还有那些婚礼。 葬礼让人伤心,我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悲戚,比如严姐的葬礼。” “很难想象,你是一个有着六十三岁灵魂的年轻女孩。” “我一直都是个年轻女孩,嘻嘻,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老。” “呵呵,恭喜你有这样的心态。 否则我会觉得我可以叫你奶奶。 呵呵。” “没关系啊,我听习惯了。 那里人人都叫我奶奶。” “呃……你没有孩子?”“嗯……因为你给我留下极其巨大的心理创伤,让我对所有男性都持怀疑态度,所以我一直没有结婚。 而且,我后来花了很大的努力,避免新生代像你一样。 呵呵。” “啊?那你不是把那里变成了女儿国?呵呵。” 不知道为什么,听说她没有结婚,我觉得心里轻松不少。 尤为感动的就是她没有忘记我,我原本还以为她讨厌我呢。 不过…… 第四章 初具规模 “乔林,执行委员会的名单出来了,有你,快回去。” 钱凝跑得气喘吁吁,见我和张佳在谈笑,眉头扬了扬,“你是张佳?委员名单也有你,你们走快点可以吗?”张佳朝她笑笑,很迷人,不过丝毫不理会她的催促,依旧闲庭信步。 我对什么委员不感兴趣,不过我不喜欢因为自己耽误别人的时间。 所以,虽然张佳已经“六十三岁”了,我还是一把拉过她的手臂,加快了步子。 到了大厅,张佳才摔了摔胳膊,示意我这样实在不够雅观。 女孩脸皮比较薄,哪怕活了六十三岁也还是一样。 “新当选的执行委员请过来。 新当选的执行委员请过来。” 一个年轻人站在台上,拿着麦克风叫着。 “我们都不在,他们是怎么选的?”我一边笑着对张佳说,一边连声道歉,拨开人群往主席台走去。 “两位终于来了。 现在人到齐了,老伯。” 那个年轻人抱怨了一句,我们只好笑笑算是道歉。 “大家跟我来。” 老伯说着,在墙上不起眼的地方拍了一下,石壁居然弹出来一块,成了一扇石门。 见到我们流露出诧异的目光,老伯道:“以前这扇暗门是用轮轴操控的,前年我发现之后把它改成了电动的。” “老伯,是不是掌纹识别的啊?”一个女孩天真地问道。 听她这么问,我想起自己进入隧道时的第一个问题,不禁想笑。 “不是,只是普通的热感应开关而已。” 老伯的回答我已经猜到了,所以忍住不去看那张失望的脸。 进了密室,门一关,外面的声音一点都不听不到了,或许当年唐僧就是在这里避开喧哗翻译佛经的。 房间正中是一个大圆桌,我坐下后惊奇地发现居然是红木的。 桌面上暗红流动,没有一丝划痕。 座椅也是红木的,清凉结实。 我决定,若是公司还由我打理,我一定要买这么一套红木的桌椅。 “大家好。 诸位是血莲会第一任委员会委员,大家都知道该对谁负责。 废话我不多说了,现在就是安排一下内部的分工,以自我推荐为主,大家评议为辅。 从钱凝开始吧,顺时针转。” 老伯说完就坐下,继续当他的观众。 钱凝脱去了厚重的羽绒服显得很精神,尤其是那头短发,给人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 她在老伯左手第一个位置,又是老伯的得意门生,怎么轮都该是她第一个。 钱凝清了清喉咙,道:“我申请联络人的工作。 因为我熟悉会里每个人的情况,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我都知道。 我只是联络你们,给你们提供开会的场所和其他条件。 我没有什么权利,但是我有权对叛徒提起会内的公诉。” 我对面有个一看就知道是很激进的小伙子插嘴道:“抱歉,问一下,你的意思是不是只有你才有提起会内公诉?也就是说你还是会内的检察机关?”我知道他没有什么敌意,不过问得语气比较急。 钱凝看了他一眼,道:“是的。 如果人人都有权提起公诉,那太混乱了。 所以集中到我这里。 大家是否同意?”除去老伯,这里一共是七个人,他们原本说是十人的,大概被群众们否决了。 我想也是,如果百分之十的人都是管理者,那不是太官僚了?所以,我们六人对钱凝的讲话一致通过,刚才那个提出疑问的朋友为了表示自己对她没有意见,手举得老高。 “我叫武炳坤。 大家在外面已经听过我的简介了。 我申请军事方面的工作。” 武炳坤坐在钱凝的旁边,我刚才过来就看到他了,他能进来没有什么奇怪的。 权利欲这么强烈的人若是不让他掌权,一定会搞小集团的。 “军事方面,我们有一个单独的三人委员会。 分别掌管后勤及战斗训练,战术战略制定还有就是实战指挥。 请你说清楚点。” 钱凝提醒他。 我只觉得会议安排得很混乱,这些东西都应该事先打印成册发给我们的。 “我希望是实战指挥。 我喜欢战斗,冒险。 我有战斗经验,我在过去的世界里,成功地组织过几次漂亮的战役。” 等武炳坤说完,钱凝道:“具体分工你们三人委员会自己决定。 现在,同意武炳坤进入军事委员会的人请举手。” 除了那个看起来激进的朋友,其他人都同意了,看来他也想要这个位置。 “大家好,我叫吴一翔。 西方金世界五十六级斥候和五十三级盗贼。 我练盗贼不是为了偷东西,我只是想反主流,打出自己的旗号。 我申请情报方面的工作,主要是对外的情报。 大学里学的是国际关系,日语二级。 英语六级,托福六百十分。 姑夫是俄国人,所以我也会俄语,日常对话不成问题。 国内方言会维吾尔语和粤语,还有一点点闽南话。” 这样的背景,申请的情报工作当然没有人会反对,只有一个人略带怀疑地说了句“维吾尔语都会?”吴一翔立刻用维语很流利地说了什么,随后自己翻译道:“我父母都是援疆的,我在新疆生活到十六岁才回北京念书。” 吴一翔下面就是那个很激进的青年,很迫不及待地道:“我叫朱伟,北方水世界五十七级战士、六十级野蛮人,我喜欢正面战斗,而且我也有不少的战斗经验所以,我申请实战指挥。” 很简短的发言,大家对于他进军事小组没有意见,至于怎么分工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不过我确定,若是他和武炳坤对上了,他一定吃亏。 接着是个女孩,我印象中似乎就是她提出“雪莲会”的。 “我叫秦丝颖。 我申请加入军事三人委员会,因为我发现男生似乎都很激进,我们需要有人冷却。 我希望能掌管后勤配备和训练。 这样我可以有主动权制止不必要的流血。 哦,我是中央金世界的五十四级法师元素使和同级的纯辅助牧师。” 秦丝颖的申请也很轻松地通过了。 轮到张佳。 从她开口的神情,我就清楚地看出,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行事泼辣胆大的女孩子了。 更儒雅,更柔和,更有气质。 “我是东方木世界的张佳,四十多级武士。 我知道只有五十级以上的能保留记忆,我想,武力并不是唯一的,或许老伯让我来,是看重我‘非武’的一面吧。 我申请外交和宣传。 若是会里有人需要心理咨询,也可以找我。 我是浙江大学汉语言文学系的学生,但是我的第二专业是应用心理学。” 我无意间发现朱伟的眼睛都快弹出来了,差点把心脏都笑出来。 不过张佳的魅力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 表决之后就是我发言。 我估算了一下,现在只有经济方面还有空缺,大概他们选我来也就是为了让我继续发挥奸商的潜质。 “乔林。 东方木世界,五十八级法刺和纯辅助牧师,但是不能召唤和被召唤。” 说着,我瞪了一眼武炳坤,他笑得很得意,“我申请组织的财务和经济发展。 若是有人惹事生非被抓了也可以找我。 我是学法律的。” 财神是谁都喜欢的,他们在表决的时候都在笑,想必是我的光荣战绩让他们觉得一个奸商很有趣。 其实在我看来奸商都是很有趣的,除非你就是被他坑的那个倒霉客户。 父亲不是奸商,是彻底的儒商,所以我每次站在他面前都会发抖。 我们分工结束,老伯站了起来,道:“我想大家误解了一个问题。 你们没有人承担这个组织领导人的位置,是不是害怕承担责任?”我的确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不过这个问题并不重要,所以,我对老伯说:“老伯,其实我觉得一个绝对民主的组织并不需要一个领导者。 我们的发展方向不是领导者定的,也不是在座的七位定的,是一百零八人定的。 只要有个统一的声音就可以了。” “呵呵呵,或许是我年纪大了。 不过我觉得这样的结构不稳定啊。 民主的弊病在于繁琐没有效率,希望各位能注意。 你们的事情我不干预,我现在就是把机器修好,希望政府能认识到这台机器存在的意义。 你们忙吧。” 说着老伯就起身走了出去。 我本有些话想对老伯说,不过又想到一个问题,只得先站起来道:“我想问一下公诉这件事,钱凝同志,您是以什么标准提起公诉呢?共和国法律?还是我们自己的章程?”“我想过这个问题。 我以我们组织的宗旨为标准。 你们六人中随机三人组合审判机构。 怎么样?”“我觉得,一般案件,组成小审判团,就是你说的,六人中的随机三人,但是最好再加上普通群众的随机两人,五人审判组。 严重案件,比如叛徒这样的罪行,我们六个全上,再随机挑选七人,组成十三人大审判团。 因为我认为严重犯罪可以适用死刑,所以我们一定要慎重。 真要判处死刑,一定要十三人一致同意,且超过全体三分之二多数。 怎么样?”朱伟看了看我,朗声道:“我同意,这种事情交给专业人士比较好。” 其他人也都纷纷赞同。 当人不考虑自己的种种私利,要达成共识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人类政治的混乱其实就是因为一己之私,否则,独裁要比民主有效率并且清廉得多。 “还有改选。 我觉得两种方案就够了。 一是民众不信任,超过三分之二的人投不信任票就解散执行委员会,并重选。 二是定期的,每届执行委员会任期是五年。 这样比较稳定,可以保证发展的定向性。” 既然大家都希望民主,自然不会有人反对这个决议。 至此,我们的会议算是结束了。 走出会议室,外面的朋友在忙着签订精神契约,不过这么热闹的活动我无缘参加。 钱凝开始公布刚才我们的会议内容,张佳他们也都忙着去找人做精神契约。 我突然感觉很累,这个组织给我一种极大的压抑感。 或许是没有一个杰出的内政管理者,很多琐碎的事情都没有眉目。 这次聚会结束之后,各人回到自己的世界,如何联络,何时联络,任务如何分配,等等细节都没有规定。 而且缺少起码的装备,通讯,武器……“杜澎,我们能谈谈吗?”我终于找到杜澎。 和岳宗仕说的一样,他不是很振作。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和一个女孩在聊天,不过我也是看出他一脸慵懒和不耐烦才叫他的。 杜澎大概已经很久都没见过我了,打量了我一下,道:“谈什么?”“第一,我不是你以前认为的那样,我没有**过女孩。 那天我杀了一个斥候,也被他刺伤,我用假装**女孩来掩饰地上的血和断剑。” “和我有什么关系?”杜澎果然很消极,说得很冷。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样,不过我觉得不舒服。 “第二,对不起,我背叛过你。 因为我对你也有很大的误解,甚至是第一次见面的成见。” “哦?算了,随便了。 都过去的事情。 我们都是二世为人,忘记算了。” 杜澎说着,吐出一口气。 “你是学生?”我开始错开话题。 “不,毕业了。 给人打工。” “家人都在南方?”“是呀。 所以西北呆不长。” “留下吧。 我们的总部在这里。 留在这里打理。” “当成我的职业?那我吃什么?”“不是职业,是事业!现在这个是我们大家的事业。 我们应该是个专业的左派组织。 来吧。” 我知道杜澎受的打击一定不小,不然不会那么失落。 不过他的事业心很重,用“事业”这个词刺激他一定有效果。 果然,他终于松口道:“要我干吗?”我给了杜澎一个“人天”公司副总的职位,目前的任务是招聘职员,训练保安。 钱凝对我的干预几乎为零,反而是我在干预她这个联络人的工作。 “钱凝,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的。 我建议你组成一个秘书处。 负责文件打印,通讯联络。 外围的文件可以招聘社会人员,但是核心的一定得是我们的人。” “这个自然,会长大人。” “倒,干吗叫我会长?”“因为你管得太宽了。” 钱凝说着,还朝我瞪了一眼,吓得我三魂离体……也只好自嘲一句“更年期”。 没办法,我办事总是觉得信不过别人,其实人人都能做得比我更好。 聚会持续了三天。 百来人都住在附近的宾馆,开始说是一切费用自理,但是我坚持“人天”的经济实力还算可以,扩大再生产的事并不急迫,所以用企业的钱帮大家埋单。 另外还组了一个大团全西安转了两天。 让我自豪的是我就是那个大团的导游,而且丝毫不比那些考了执照的差。 “乔林。 你行啊,借花献佛,把人心都收买了。” 钱凝在算帐的时候顺便也算了算我。 我当然不会放过她的挑衅,那不符合我做人的原则:“当然,你说的很对。 我把所有人都收买了。” “你别得意。 想收买我?没门!”“嘿嘿,钱小姐,我说我把所有人都收买了……”我特意在“人”字上加了重音,又导致钱凝很不淑女地踢我。 “我这次去蒙古,要不要带点私货给你啊?”“你去蒙古干吗?”钱凝从帐簿里抬起头问道。 “当然是采购。 在蒙古,只要你出钱,可以买到很多东西。” 这是我的新计划,半个小时前杜澎才知道。 不是为了保密,而是我在一个小时前才想到。 “喂,我提醒你,你的帐簿我看了,赚得不多啊。 去了税就没有多少盈利了。” “当然,我有自己的计划。” “别做违法的事情。” “我有分寸。 我的计划叫‘血莲初放’,你等着看吧,呵呵。 对了,这个是我经济部的事情,别捅出去了。” 钱凝当时并没有说什么,不过很快我就知道女人的嘴靠不住。 二十分钟后,我刚要去公司,朱伟把我拉到了会议室。 我一进门就知道事情不妙,秦丝颖和武炳坤坐在里面对我笑,朱伟一米八五以上的身躯挡在门口,和石门的效果一样。 “乔林,我们来策划一下‘血莲初放’吧。 虽然人员还没有进行过磨合演习,但是只要不太大的目标就没有问题。” 朱伟很兴奋地对我说。 秦丝颖听得眉头都皱起来了,武炳坤还是招牌式的阴笑。 “朱伟,我们明人不说暗话。 你的速度能不能比上子弹?你的身体硬度是不是能抗住子弹?我觉得战士在这个世界,有极大的限制,我们的战士不能随便去送死。” 我的话明显让朱伟很不高兴,不过我觉得我说的是事实。 这个世界上,远程攻击已经让陆军退居辅助兵种,我们的战士当然不必再冲在前面。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都是废物了?”朱伟一提高嗓门,我的心就不自觉跳快。 我怀疑这个也是战士的一种技能。 “当然不是。 你自己看,所有的战士,还有一部分法师和浪人,一共有八十人都划给了军部,这个是我们的主力。 不过这批人得重新装备,不是传统战士罢了。” 我说的是事实。 军部挑了八十人,编成八队。 吴一翔也挑了十人,都是浪人一系的充实他的情报部,还问我要钱对他们进行语言培训。 剩下十几个人算是我和钱凝、张佳共享的。 真正全职的经济部员工只有我和杜澎两个。 “其实我一向反对大规模军事行动,弄得世人皆知不是明智的做法。 这次去蒙古是去找武器的。” “那你更该和我们打招呼。 战术战略都是我们定的,武器装备我们也最清楚了。” 武炳坤开口道。 “我找的不是战斗武器,那么等以后你们自己办,我又不是你们的后勤部。 我找的是组织需要的经济武器,和吴一翔要的情报工具。” “那你说吧,你的‘血莲初放’是怎么回事?”被他们围攻真累人,我决定全盘托出,然后找机会闪人:“首先,我们的物业公司赚钱太慢。 最快的是炒外汇,卖海洛因和走私军火。 可惜我们都没有这个能力。 所以,我决定出卖情报。” “哪国的情报?”“目前我想从日本、美国和俄罗斯在我国的使领馆下手。” “我也要参加。” 朱伟说得很坚定。 “你太高了,不适合。 你真的要去也只能在外面等我们。” 我也说得很坚定。 第一次行动,我们又都是外行,所以绝对不能冒失败的风险。 在我目光的攻击下,朱伟还是让步了,道:“我等你们。 不过钱呢?我没钱。” “钱由组织出。” 朱伟听了差点要拥抱我,还好此时我的手机响了,吓了大家一大跳。 前两天地下还收不到信号呢,只要给足了钱,钱凝的动作也不慢。 “喂,哪位?”因为显示的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号码,也不知道是不是谁打错了。 一分钟六角,外加漫游,中国移动太黑了。 “哥哥啊,呜呜,我们出事了。” “不要哭,出了什么事?你们怎么还没回去?”……明明说了半天,我总算知道了大概。 他们一行六人玩完了陕西打算回上海,其中有个白痴小子居然提议最后一天去西安的夜总会见识见识。 我不知道他的目的,全国的夜总会不是都一个样吗?而且居然还带着女孩子一起去。 又因为一点小事和别人发生口角,被一群小混混抓了,说要家里拿钱来赎人…… 第五章 血莲初放 “你没受伤吧?”“嗯,还没有。 就是没有饭吃。” “他们开多少价?在哪里赎人?”电话被抢去了,一个公鸭嗓子响了起来:“一个人十万,一共是六十万,今晚六点,你们带着钱到古城墙来,我们收了钱就放人!”“大哥,呵呵,您听我说。 小孩子不懂事,钱好说,多少给点水喝,您说呢。” 我低声下气并没有什么用处,他已经挂了电话。 “什么事啊,乔sir。” 朱伟看出我脸色不善,还是开了句玩笑。 我只好看看他们,道:“我妹妹和她同学被人绑架了。” 很快,执行委员会紧急会议召开。 看到大家脸上都满是关切,让我倍感温馨。 我们是兄弟,我对它的投入不会没有回报,而是一百倍的反馈。 “首先,因为我妹妹的事情,给大家添了这么大的麻烦,实在抱歉。” 张佳第一个开口,道:“没什么关系,大家都是伙伴。 不过我不是小气钱,很多绑匪他们拿了钱就会撕票。 这个问题很麻烦……”钱凝也表态:“钱没有问题,组织的钱就是给组织成员用的,不管谁家需要组织都该帮助。 张佳说的倒是最根本的问题。” “我回拨过那个号码,是在长安区的一个公用电话打的。 那个老婆婆还回忆说那个打电话的小伙子穿着木屐,走路声音很响。” 吴一翔当初问我要手机,我就知道他一定有办法。 “那很简单了,出动我们的特击队,布控整个区。 因为他们是在住宅区,要撕票总得把人运出来吧。” 朱伟很喜欢动用大规模部队。 武炳坤阴笑着开口了,我时常怀疑他的脸部肌肉都已经死了。 “大家是关心则乱。 这样的小蟊贼,他们大概连六十万是什么概念都不知道。 拿几万块装个样子,反绑架那几个取钱的,我和朱伟、乔林去足够了。 吴一翔找两个浪人准备弓箭支援一下最多了。 哪用得着那么麻烦?”“我也同意武炳坤说的,没有必要大张旗鼓。” 秦丝颖点头称是,“不过我希望能带两个战斗队过去,试试看占位和布控。 不一定要露面,就是控制。” “我反对战斗队出去。 没有无线电,没有武器,没有服装,出去简直是玩的……”武炳坤反对得很有道理。 我看了看表,已经两点了,还有四个小时。 “我看还是按照武炳坤说的吧,没必要大张旗鼓,战斗队以后也有机会实践。 就朱伟挑几个法师吧,最好是法刺,贴身监控。” “没问题。 我去安排人。” 说着朱伟就往外跑去。 “那我去取钱。 麻烦大家了。 五点,大家在慈恩寺门口集合吧。” 武炳坤笑着点了点头,不过我现在习惯了,已经不再打哆嗦。 吴一翔也脱去外套,里面居然是一件黑色紧身衣,见我们都看着他,淡淡地说了一声:“先热身。” 大家斗志高昂,我只能这么理解,否则就是精神亢奋。 因此,我们五点不到就到了古城墙上。 朱伟因为职业关系,只能买票,其他人都是隐身后走上去的,和我那天早上一样。 绑匪肯定不会料到我们会来得那么早,而且那么多人。 六点整的时候,我的手机响起,还是那个公鸭嗓子:“你们到了没有?看见那个穿红色羽绒服的人吗?把钱给他,他会打电话通知放人的。” 我大声重复了一遍“红色羽绒服”,刚一转头就看到了,不过他没有在打电话,我不得不把打电话的人也挖出来。 “我看到了。 不过是他吗?别给错了,六十万呢。” “就是他。 看到他后面一圈人了吗?那都是我们的人,别耍花样。” 往后看去,的确有一群人,大概有十个。 其中有人拿着手机在通话。 “我过来了,在你左面。” 果然,那个家伙换了一边听电话,向左望去。 我挂了电话,朱伟跟在我后面,走了过去。 我的个子只有一米七五左右,在陕西属于三等残废。 朱伟超过一米八五,但是也不算高人一头,至少那个圈子里有三四个都是这个身高。 红羽绒服明显是他们的头,不过一眼看去就像是纨绔子弟而非在黑道上混的。 我不了解黑道,但是上次通过一个小混混找人“杀”渡边的时候,我清楚地感觉到在黑道上混的人,不自觉地散发着煞气,不论是否杀过人。 而且,我太了解纨绔子弟了。 总是穿着名牌像是标榜自己的了不起,其实不过就是因为自己内心无比的自卑让他们不敢素面朝天走出来。 “钱带来了?”红羽绒服叼着烟问我。 我退后一步,免得烟喷到身上,傲慢地说:“我后悔带来了。 原来是你这样的废渣,我还以为是哪位道上混的高人呢。” 羽绒服很没新意地吐掉了烟,刚想骂我什么,可是已经不自觉地弯下了腰。 武炳坤的一拳正中他的胃部。 旁人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朱伟已经上前一步,只两拳,两个大汉往后飞去老远。 那个公鸭嗓子响起来了,吴一翔的脚定格在他下阴,我发誓我不赞同这么阴损的招式……原本混战的局面没有发生,我们的人很轻易地用拳脚制服了他们。 若是我们要开杀戒,恐怕这里也就没有什么人了。 不知道群殴在西安是否已经属于司空见惯的日常活动,一直到我们押着他们上车都没有见到警察。 不过古城楼上大多是外地游客,少惹麻烦是通行的法则。 他们当然不会被带去基地,那里还需要保密。 对于一个在发展中的西部城市,找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实在是太容易,很快在一个无人的工地,我开始对他们审讯。 “小子。 你敢绑架我妹妹?她现在人呢?”“你知道我是……”明显武炳坤不赞同我那么温和的审问方式,也不满意他的回答,一记飞脚让他的三颗牙齿离开了牙床。 此时,我才想起来,杜澎和武炳坤的审讯手段我亲自品尝过。 他们都是无师自通的天才。 “我来。” 武炳坤轻轻地对我说了一声,我也自觉后退了一步。 看着十来人蜷曲着身子挤在一团,我再一次品味到弱肉强食。 当初,我也曾是肉。 “寂静术。” 武炳坤对一个法刺说。 很快,一个白色的光环套在了羽绒服的喉咙上,慢慢渗了进去。 “别弄死了,死了很麻烦的。” 我提醒武炳坤,不过他没有反应。 朱伟架起这个小子,侧对着蹲在地上的那群人。 武炳坤招招着肉,他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武炳坤到底只是个术士,于是又有几个人围上去弥补武炳坤体力上的不足。 惨叫或许可以造成他们的恐惧,但是没有声音,只有作出惨叫状的脸更能让人不寒而栗。 有个小子最先忍不住,哭着叫道:“在高新路,别打了。 求求你们别打了,会打死人的。” 说着,他还模糊地报出了这个小子的身家背景,原来他父亲是陕西省政府里的一个什么主任。 我没有听清楚,不过我也不感兴趣。 武炳坤他们打累了才停下,又过了一会,这个小子总算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我刚才还在担心他是不是被打死了。 等他能说话了,武炳坤把手机递给他:“打电话,放人。 直接送人质去西安火车站。” 这个小子大着舌头下了指令,并让我妹妹和我说话,看来他也是被打怕了。 “喂,明明。 怎么样?受了什么虐待?”“还好。 你钱给他们了?他们放我们了,现在在去火车站的路上。” “嗯,他们还算讲信用。 你到了火车上再打电话通知我。 等你回到上海了,我会和你算帐的,不学好,跟着去那种地方干吗?混蛋!六十万,你以为是六十块?你给我告诉那个提议的臭小子,赎金一分不能少,五十万打我卡上。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我口气突然转凶让妹妹吓了一跳。 当然,至于赎金云云不过是说说而已,那种素质低下的小市民,从来都是忘恩负义钱字当头。 回去后不说风凉话就不错了,若能带点礼物登门道谢,那简直就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一样。 挂上电话,我看了看武炳坤,想知道怎么处理这个家伙。 武炳坤吐了口气,道:“杀了吧,轻松干净。 算是为西安环卫做点贡献。” 他话一出口,吓得小混混们哭声一片。 他们这次该知道,碰到钉子了。 “你们哭什么?既然出来混,当然就得做好死的准备。 我们不杀你们,明天你们也会杀别人,或者被别人杀。” 吴一翔开导他们,不过让他们哭得更伤心了。 其中一个大个子,乌青着一只眼睛,道:“我们不是出来混的。 我们只是闲得无聊了,闹着玩玩,其实也不敢要你们的钱,就是道个歉就算了的事情。” “哦,对不起。” 我很厌恶这群人,连人都能玩?所以恭恭敬敬鞠躬道歉,然后说,“我道歉过了,很诚心的。 你们可以安心去死了。” 两个人突然哭着扑向我的脚,或许他们只是想求饶,不过却被我误会了意思,狠狠一脚踢在冲在前面的那个人的头上,他立刻就不再动弹了。 我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控,忙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很微弱。 只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再给他一个回复术。 因为差点失手杀人,我也不敢管了,全部交给武炳坤算了。 “我觉得,卖情报和绑架,来钱都不慢。” 武炳坤对我说。 我当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闲杂人等拣回了一条命,高高兴兴地跑了,我甚至看见两个笑得鼻涕都流出来了。 剩下三个太子党,兄弟们用绳子捆住了他们的双手,放在面包车后面。 晚上八点整,在某主任的别墅里,三位哭泣的母亲相互安慰着,三位父亲则铁青着脸看着我们这些“绑匪”。 “几位先生,你们的现金准备好了吧?”“你就不怕我报警?”那个主任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是我们的名片。 若是报警上面还有在下的指纹,请收好。” 我递上一张黑色卡片,上面有朵红色莲花,莲花下是魏体的“血莲会”三个字,卡片反面是我们组织的宗旨。 这是今天下午张佳赶印出来的,因为机器问题,还不能大规模发放。 主任愤恨地接过名片,被红色如血的莲花震了一下。 “我很抱歉,因为我们的技术还不成熟,所以没有激光防伪,呵呵。” 我想缓和一下气氛,不过他们明显不领情,“现在先从职位最低的开始,是你么?”我指了指那个带着眼镜的瘦高个。 听说他是某长的秘书,不过不知道他居然能贪那么多。 而且听说他的上司倒是一位清廉的好官,看来俗话说灯下暗,不是胡吹的。 “你们要一百万。 我们哪里有那么多钱?这里就五十万,是全部家当了。” 眼镜哭丧着道。 “嗯。 现在两条路。 第一,我再给你一天时间去变现,当然,令郎留在我这里。 第二,我吃亏一点,留下令郎的左手左脚,然后五十万换个残废回去。 怎么样?”我根本不相信他只有五十万现金,据他儿子招供,他亲眼看见过家里有张百万元的存折。 “你先考虑一下吧。 你呢?先生。” 我对一个头发油光的中年人说道。 虽然他打扮得很没品,但是在陕西省农业厅也算是个人物,国家每年的扶贫扶农款项不少,恐怕他也没有少贪。 听他儿子说,就家里过年来送礼的,最少也要五千元打底。 “我们给了。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壮士就放他一马吧,回去我一定好好管教。” 说着,推过来一个箱子。 打开一看,果然都是一叠叠的人民币。 我知道他们一旦下了决心付钱,绝对不敢给少给假。 不过看到一箱子的人民币时,我也傻了眼,那么厚,那么沉,那么多,这就是五百万啊!人民的血汗……克制住自己的失态,一个手势,两个兄弟押了他的儿子进来。 在询问的时候不小心让他的脸有点走样,不过我想作为父母的应该还是认识这个儿子的。 他的样子明显对另外两对父母有所打击,他母亲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抱着他的头开始哭。 从她的喃喃中,我知道她在骂我们没天良之类,不过我不想和她多纠缠。 倒是他父亲,一把拉过这个逆子,甩手就是一记耳光,恨恨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母亲见儿子被打,满腔怒气都撒在孩儿他爸身上。 一时间客厅里只有女人的吼叫。 我实在嫌吵,直接施用了眩晕术。 这个疯狂的女人像麻袋一样软绵绵地倒下了,大厅里又是一片寂静。 我收了五百万,就当是售后服务,给这个小子稍稍治疗了下伤口,好让他看起来还像个人。 在他们的惊愕中,我缓缓道:“诸位,其实绑架我妹妹的十几个人,我都放了。 为什么问你们要钱你们很清楚。 你怪你儿子害你损失了五百万,若是你安分守己,起码官声清白,你儿子也就不用受这些皮肉之苦。 若是你能把他管教得像个人,我们大家都不必这么麻烦。 你说是谁害的?家庭纷争不要在这里解决。 签了字走吧。” 吴一翔递上一份文书,抬头是收据,上面写着:今日支付给血莲会五百万元人民币整,赎回儿子一人。 两不相欠。 下面是日期和签名。 这纯粹是防止这些人事后报警,吹牛对他们来说太简单了。 但是只要有这份“收据”,他们就会忌惮中纪委,多少有点收敛。 我看着他签了字,和儿子两人扶起那个骂我的疯女人,对那个主任道:“你呢?钱准备好了吗?”“你们冷血。 你们就看着一个母亲受这样的煎熬,你们也有母亲!”这个主任到底事当官的,不论三七二十一先数落我们的不是,还妄图软化我们……“废话少说。 因为你们这样蛀虫,不知道害得多少母亲哭干了眼泪。 北京信访部门口那些带着铺盖一天一个馒头的老乡,他们没有母亲?没有子女?我现在看到蛀虫就恨。” 我的确有些动气,一赌气,道,“你们的儿子涨价了,翻一倍!”“两……两……”说着,那个浑身珠光宝气外加庸俗肉气的老妇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那个主任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我,道:“我行得正走得直,没有那么多家当。” 神情之严肃好像是真的一样,就当我差点以为自己搞错了的时候,吴一翔说道:“你这栋别墅不错啊。 多少钱买的?申报了吗?我听说党员干部的财产要申报的,是不是真的?”那个主任霎时泄了气,不再说话。 我小时候看电视,总是钦佩共产党人为了祖国的新生抛头颅洒热血,可是如果这些烈士看到今日的贪官,他们会不会后悔?他们的血染在国旗上,国旗放在这些高官的办公室里,天天都能看到,为什么这些人就没有感触?“把他夫人叫醒。” 武炳坤大概想从女人那里下手。 那个老妇人醒了,第一句话就是叫儿子,定了定神,道:“钱我们给。 我们就这一个儿子。 你再宽容一天,我们给钱,别打他了。 呜呜……”“你确定?两千万啊?你用麻袋装了我还不一定能背得动呢。” 我已经越来越不想要钱了,有种杀人的冲动,这在异世也没有过几次。 “给,我们给。 钱再多也买不回命啊。” 老妇人甚至把手上的戒指都撸了下来,舔犊之情,这是天理。 但是那些被贪官害得家破人亡的家庭呢?他们为什么没有权利享受天伦之乐?“别急。 我们只收现金。 你丈夫冥顽不灵,我很想给他个教训。 我收你今天带来的所有的钱,你儿子我也还给你,但是我要他的左腿右臂,一只眼睛和一只耳朵。 当然,眼睛耳朵你可以自己选左右。” 夫妻两都愣住了,这帮匪徒的确没有人性。 “快点,再晚下去我就不要钱了,不过你们的儿子也就没机会活到明天。” 扑通……那个主任跪在了地上,哑着嗓子道:“好汉。 我错了,你们拿我的手脚吧,我儿子还小啊!”“都二十四了,不小了。 国家都同意过了十八岁可以判死刑。” 武炳坤阴阴地说。 后面有人拉了拉我,一个点过几次头的朋友,我还没有记住他的名字。 “乔林,是不是松一点,何必弄这么紧?”我对他点点头。 到底我们是民主组织,我没有权力硬是按照我的思路走。 “算了,放人吧。 少点就少点算了。” 吴一翔看到我的态度,也就给我们各自一个台阶下。 我本来想杀人的,不过又实在狠不下心。 或许我在异世的磨砺还不够。 一千万是什么概念?以前若是有人问我,我也不知道。 现在我会告诉他,满满两个皮箱。 在上海,最低工资是每月五百多元。 用一千万来除,这些月收入五百元的工人要工作两万个月,也就是一千六百多年。 一千六百多年啊,我们的民族从强盛到没落,也不过就是这点时间。 现在这个小子,不管用我四只眼睛中的哪只看,他都不及那些拿最低收入的人万分之一。 可是他就值那些人一千六百年的工资。 老样子,母亲搂着猪头儿子痛哭,父亲在一边心疼。 他们是这里的主人,所以,有幸看到我处理最后一家人。 “你们的性质不一样。 我们说好的一百万。 你也看到了,他们都比你付得多。 我的伙伴说你官小所以要得少,这在我看来是没有道理的。 全中国都知道,现在是越基层越腐败。” “我们是真的没有钱了,不信你可以去我家搜啊。” 看来我前面的让步给了这家人一个错误的信号。 唉,即便是我的错误,最后要付出代价的还是你们自己啊。 “主任,那我们先告辞了。 收据收好。” 我说着站了起来。 又冲着那个脑子没转过弯来的家伙道,“去你家。 我们自己搜,既然你提出了这个要求。” 如果不是我们,新闻媒体或许永远不会得知有一起恶性案件在古老的都市发生。 一名政府工作人员,被强盗残忍地杀死在自己家里。 一家三口,死在一起。 整套房子被打劫一空,更嚣张的是,强盗们居然留下了一张损失财物清单。 不知道这起恶性案件造成的社会影响到底坏在哪里。 是一个某长秘书居然有数百万的不明收入,还是有一个叫“血莲会”的犯罪团伙敢入室杀人。 当我回到慈恩寺基地,我发现很多人都看着我,然后是鼓掌。 几乎人人都觉得我们昨天的行动是正确的。 既然我们是左派组织,当然可以按照我们宗旨上写明的,凡是阻碍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人或集团,都该被处理掉,哪怕流血。 “你成了英雄。 可是我们成了犯罪团伙……”钱凝无奈地看着我。 “你们杀了人家全家也就算了,足够给那些贪官震撼了,为什么要捅到媒体里去呢?报纸上是昙花一现,可是网络上吵翻天了。 有人认为我们只拍苍蝇不打老虎,还有人认为我们就是为了给行凶编个借口……”我打断张佳的长篇大论,道:“我们本来就是地下组织啊。 等我们的网站搞出来了告诉他们。 不过我也不想发生昨天的事情,只是既然发生了,就充分地利用一下罢了。 我的‘血莲初放’本来想放在日本人那里的。” “我觉得乔林没错。 攘外必先安内。” “倒,什么叫‘乔林没错’?昨天你没参与?应该是我们没错。” 我不得不纠正一下武炳坤的语病。 “唉,反正我们的组织在什么都不成熟的时候开始了它的征途……”秦丝颖把头埋入双臂。 这句话对极了,的确是我的错,未来的路更难走…… 第六章 奸商老哈 “乔林,我提醒你。你现在把我们组织带入了一种很被动的局面,若是下次再这样,我就弹劾你。”钱凝恨恨地对我说完,甩门出去了。 我也开始反省,这个组织原本的设想是一个左派组织,充其量做个鹰派,但是现在反而像是一个激进的恐怖主义组织。或许在宗旨里带了“血”就是我们走偏的第一步,可又如何纠正呢?这么多人聚集一堂,放弃自己的事业,牺牲自己的自由,并不是为了参加一个恐怖主义组织。 “乔林?你好,我是……” “哦,你好,我认识你,我们见过。范澜,呵呵。”有人走过来和我说话,我顺便卖弄一下自己超强的记忆力。 “是,呵呵。我……就是想问一下,我还没有毕业,下个礼拜开学了怎么办?”范澜的这个问题应该很广泛,当初老伯挑选二十到三十岁的人留下,很多大学在读的朋友就面临着退学和退会两难的选择。 “我觉得,只是我的看法,学业为重。”我的确这么看的,即便这里再忙,我也不会放弃文凭。不说社会上势利小人的唯文凭观,父母投资了子女那么多年,除了希望子女有个不错的生活外,不可否认还带着一点点虚荣。 “那……这边……” “我认为这个不成问题。我们要大规模行动显然还不成熟,你们完全可以继续学业,只是不要断了和组织的联系就行。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组织帮你解决。如果有必要,在你同意的前提下,我们会召你回来的。” “太好了,多谢你了。你也知道,我爸妈比较保守的,要我放弃这个学位他们受不了,呵呵。” “孝敬是为人之本嘛。不过,刚才那么好听的话只是我一个人的看法,你也知道我做不了主。呵呵。” “呵呵,我们都觉得若是你同意了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呵呵,我先走了。张佳那里还有事。” 范澜很满意地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更进一步地反思。我的确错得很厉害,我只是一个掌管经济的小头目,但是居然给了别人这样的感觉,自己居然没有觉察到。我们组织不能一头独大,也不能搞小团体,否则就是消亡。不知道那些同僚是不是也这么看我,这样不是在自己孤立自己吗? “钱凝,先停一下,有事问你。”我找到正在鼓弄机器的钱凝。 钱凝停下手里活,见我一脸严肃,道:“怎么了?有什么指示?” 看来我的顾虑没错,即便他们内心没有想,但是潜意识已经开始了对我的反感。 “你说,我是不是一个独裁的人?”我鼓起勇气,开门见山地问她。 “是呀,怎么?” 这个回答对我打击很大。很多人都觉得自己不被人理解,其实很可能就是自己的无心之举。 “你弹劾我算了。”我在她身边坐下,“我发现我走得太远了。或许我不适合参与领导层。” 钱凝彻底从机器下面钻了出来,不解地看着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其实刚才和你开玩笑的,和你合作满开心的。” 我把刚才的疑虑告诉了钱凝,也看到了钱凝的支持,顺便拜托她处理上学的朋友的问题。钱凝赞同让杜澎顶替我的位置,我作为经济财务部的顾问,说穿了就是我和杜澎换个位置。 钱凝有种凝聚力,或许这就是生长在皇城根上带的王气。晚上我们召开了第二次全体会议,宣布了人事变动,也鼓励学生们回去继续学业。当然,为了维持住大家,凡是读书的,组织都报销学费,还口头建立了一个“绿色莲花奖学金”。凡是已经工作的,辞去过去的工作,暂时都编入“人天物业”。不过光是一个物业公司是不够的,他们已经决定等经济条件成熟时组建我们自己的集团。 杜澎只要有了事业就有了生命,我相信他是那种事业狂。小小的物业公司在他手里简直就像是件玩具,原本我的谎言和空头支票居然都兑现了。 那天我们共获得一千八百万的“赃款”,另外还有很多珍贵的收藏品,只是我不知道它们的价值,可以确定的就是作为礼品,人人都会高兴地接受。一千八百万是很重的,如果打入卡里既安全又轻松,但是几个女孩坚持认为这么大的一笔款子会引来国家的注意,死活不存银行。 我和吴一翔也只好同意带着两个三个皮箱共一千五百万现金上路。 我们此行的目的是蒙古人民共和国,一个年轻,贫穷,连一场大火都处理不了的国家。一直到现在,“中华民国”的地图上还把它看作是我们的国土。这个地方吸引我们的是它发达的间谍业和军火生意。有一大半走私去中亚的军火都是走的蒙古线,因为它的南北是两个世界排名都很靠前的军事强国。 作为内蒙古首府,这个城市的确有值得称道的地方。一直听说内蒙的荒漠化严重,不过在市区里转了一圈,觉得和其他大城市没有什么大的区别。不过出租车司机告诉我们,现在还没有开春,等三四月,沙尘暴一来,这里就成了“黄土之城”。 从呼和浩特不可能直接去外蒙,事实上是因为我从来没有来过内蒙,想公费旅游一次而已。不过这点被吴一翔看穿了,没办法,我们只好包了一辆越野车,疾驰二连浩特,距离呼和浩特四百四十公里。 我上车后不久就睡着了,等醒来后,我们已经要到了。吴一翔兴奋地向我诉说着草原狂奔的快感,我只是觉得自己有点晕车。 “乔林,你好点了没有?我们还要赶路呢。”吴一翔不耐烦地看着我呕吐。 我以前从来没有晕过车,不过也从来没有颠过这么长时间。感觉上,整个胃都已经吐了出来,强忍着天旋地转,跟上了吴一翔。 二连浩特是最后一个大城市了,在这里,我们要补给水和粮食。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买好,不过吴一翔说在我睡着的时候,那个司机反复叮嘱一定要在二连浩特补给充足了再北行。 “那个老哥还推荐了一家汽车公司,说是能找到我们需要的车和司机去外蒙。”吴一翔或许有做间谍的潜质,不过间谍需要自己出钱搭车吗?还是那种会让我晕车的烂车。 “我们是格木尔的朋友。”在市郊的一个汽车修理场,吴一翔对一个肥胖的女人说道。 不过那个女人很顺口地反问了一声:“谁是格木尔?” 我很怀疑载我们的司机是为了多要点钱编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让我们的小吴同志信以为真。 “他是这里老板的仇人,说是让我来讨回欠他的三刀子。”吴一翔笑着对这个女人说道。那个女人笑了,我也笑了。我以为这只是吴一翔临时发挥的一个幽默,我笑也仅仅是出于礼貌。不过让吃惊的是,这个女人居然请我们走了进去,把我们安排在一个烧着火炉的房间。 “刚才怎么回事?”我不解。 “什么怎么回事?你没听说过暗语?” 我对这些东西的确一无所知:“为什么?我们只是去外蒙而已,我们不是和他们免签的吗?” “大哥,别忘记我们去外蒙的目的。你带护照了吗?我们的身份能暴露吗?哦,对了,别用真名称呼我,叫我鸟人好了,我喜欢这个名字。”吴一翔似乎对这里了如指掌,“那些东西在外蒙也不是说放在商店里出售的。你以为真的像电视里的,马路边一圈人聚在那里,你过去喊:‘谁有毒刺?谁有东风?’然后就有人卖给你?” “晕倒,鸟人,我们又不是买导弹。”我也喜欢用这个称呼他。 “其他好东西也一样,否则我们干吗千里迢迢来这里?什么东西都有圈子的,你不知道门路,人家就是把导弹放在你手里你都不认识。” 我不跟他一般计较,其实我也说不过他,只好静静地等着幕后的老板。 现在的都市人,尤其是南方的,几乎对房间里烧火炉没有印象。小时候生活在甘肃的日子在我脑中浮现。冬天里每天早上生炉子也是值日生的工作,若是哪个同学生得不好,不及放学,全班同学就只好一起挨冻。我告诉大学同学这些事情时,他们怎么都不能相信,不过事实如此,九十年代距今不过十年,却有着过去一个世纪的变化。 “你的朋友真不赖。”施用了几次解毒术之后,我确定炉子里冒出来的除了一氧化碳还有别的东西。在火炉旁很容易中毒,但都是缺氧而呼吸困难,恶心,继而昏迷。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让人觉得浑身无力。 吴一翔也意识到危险,用力撞了撞门,却无奈地对我耸耸肩。 “你告诉人家我们带的是现金?” “拜托,谁都知道是现金,草原上哪里来的atm机?” “砸窗吧。我们另外找门路,我都忍不住想杀人。” 吴一翔点点头,举起拨火棒,用力朝窗子砸了下去。我能肯定吴用了全力,因为那根棒子反弹得老高。 吴也无奈地看我笑笑,道:“什么做的?” 既然出不去,只好等人进来了。若是想杀人灭口,他们直接用枪扫就行了,既然想迷倒我们,可能有别的目的。 当我正环视四周的时候,吴一翔朝我招招手,指了指墙上的一幅油画。那是“最后的晚餐”的赝品,我一进门就发现看到了,它正对着门口。当时还觉得这样的地方挂着这么一幅明显是赝品的画很没品味。不过,吴一翔现在一提醒,我也发现画上有一块似乎不是颜料。原来他们就是用这个做掩护,监视我们。 朝吴一翔点了点,我假装理了理衣领,对着这副画说道:“先生,如果你们再不出来,我们估计没有什么耐心继续留在这里。” 吴一翔朝我笑笑,施用了某个技能,三秒钟后,对着画说道:“墙后面有三个人,还有两个人朝我们房间走来,其中一个是、俄国人?” 我知道,没有任何职业能和斥候比侦察能力。即便是现在最先进的机器,也未必能得出吴一翔这么精确的答案。 房顶传来齿轮运转的声音,裂开一条缝,慢慢变大。冷气冲进房间,我们知道来人是要在这里和我们谈话,他们不敢走进这个充满毒气的房间。 门也开了,果然,一个俄国人和一个中国人走了进来,年纪都很大,不过看上去很硬朗。 “抱歉,其实我们没有恶意。” “没关系,谢谢你们的招待,我想我们该走了。”我和吴一翔都已经提好了箱子,和这种人做生意太危险,说不定他们只是想吃掉这些钱。 “先生们,其实圈子里都知道,我老哈做生意很重信誉。我保证你们找不到第二家信誉比我好的中间商。”那个中国老头的口音很怪,大概是蒙古族人。虽然蒙古族以豪爽重义著称,但是谁能保证没有例外呢? “若不是大神保佑,我们现在已经躺在地上了。” 在蒙古占主要地位的宗教是喇嘛教和萨满教。从这里的装饰就可以看出主人不信喇嘛,没有一件圣物。所以,我猜他信萨满。 “哈哈哈,别提什么大神,他不要我了。好了,小伙子,谈生意之前,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不怕麻醉剂,这个是俄军最新的研究。你们真的是什么萨满巫师?” “不,因为我们有解放军最新研制出来的万能解毒剂。”我当然不会去解释什么牧师的解毒术,不过说完这话我也有点担心,他们不会怀疑我是政府派来的特工吧? 不过还好,只是那个俄国老头眉头稍微皱了一下,老哈没有什么反应。 “小伙子,我们是第一次合作。我要比市价多收百分之五,不过你也要知道,我可以提供最好最完善的服务,作为第一次优惠,我可以帮你货物运到巴格达。” “不,我们不需要那么远。钱好商量,只要我觉得值得。如果你的信誉像你说的那么好,我们可以长久合作下去。” “你们为什么人工作呢?当然,你不说也不要紧,我只是做个基本的了解罢了。” 吴一翔从口袋里取出我们的名片,递给他。这次我们带出来的名片是张佳新印的,上面居然真的有了激光防伪,对着阳光可以看到一排排的莲花。不过我喜欢的黑色变成了银色,质地也更硬,那朵红色的莲花甚至还有凹凸感。 我不知道行情,不过我想很少有激进组织会把自己的名片做这么好。 “哈哈哈,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有趣的玩意。”老哈的意思是说这种东西没有必要?不管是不是有必要,给张佳找点事情做总是好的。 “这张卡可以给你带来七折的优惠,若你们是买家。”我现编了一个用途,若是说只是因为组织里有人闲得无聊,那肯定会让他看不起我们。 “我看你们也不像中共的特工,他们做事讲究实际,不会做这么花哨的玩意。呵呵。”老哈把玩着名片,“你们想买什么?” 我负责谈判和付钱,吴一翔负责购物,接下去就是他的事情了。我更想好好端详一下这个俄国人,他坐着一句话都不说,却把刚劲写在脸上,而且,他刚才的反应说明他懂中文。 “我们需要一些东西,你可以看看这些。”吴一翔说着递过一张纸,上面是我们要的间谍器具和一些小火力武器。这些只是我们采购的一部分,另一部分得亲自挑选。 老哈没有花多少时间就看完了这些东西,熟的人只要看几个字母就知道是什么了。吴一翔是军事发烧友,从飞机到匕首什么都知道。虽然他也教了我很久,不过我对这类东西明显缺少感悟,总也记不住名字和编号。 “你们带了多少钱?你要知道,这些东西不是小孩子的玩具。我看你们都很年轻。” “钱应该不成问题。”我说着,看了一眼地上的三个箱子。又补充了一句:“人民币能用吗?” “当然可以,一比十换美元。” “你在敲诈,现在的汇率是一比八点三。”我冲着这个奸商叫道。 老哈像是知道我的反应,笑着说:“别激动,小伙子,我很喜欢你们。我知道你们刚起步资金很不宽裕。不过我是商人,我得谈生意,我最多给你们一个大优惠,算是对新人的帮助。” 我和吴一翔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否该相信这个老狐狸。 “你看包括你的佣金,这些东西要多少钱?”吴一翔对这个市场也不知道多少,或许他就是比我多知道一点点。 “我会帮你们的,来吧小伙子们,我们换个地方谈。我喜欢你们,我这次即便亏本也会帮你们的,你们放心。”老哈站了起来,很热情地搂着吴一翔的肩膀,我在他搂我之前提起了两个箱子。我不相信有人会喜欢我们两个,不过我绝对相信他喜欢这些——钱。 狡兔三窟的确不假,驱车一个小时之后,我们进入一个小镇。老哈带着我们左拐右转,最后来到一间不起眼的民房,地道入口就在里面。俄国人就在这里和我们告别,听老哈说,他是一个很不错的合伙人,负责俄国方面的联系。大约四十分钟后,我们从地道里钻了出来,直接来到了一间暖和的房间,尤其重要的是里面空气很好,还有一股好闻的酥油味。 “看吧,我多么信任你们这两个小子。这是我家,还不错吧。” 我们按照他的意思在座垫上盘腿坐下。一只巨大的狗欢乐地朝他跑去,丝毫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这是我的伙伴班杰,你们不必管它。”老哈摸着狗头,看着从侧门出来的几个端着奶酒的姑娘。 “原来蒙古狗真的可以养这么大。”吴一翔感慨道。我想起他曾说过,他想养一只德国黑背。 老哈笑得很大声,道:“这不是蒙古狗,这是一只藏獒。它是我在西藏拣来的。” 我看到吴一翔很尴尬,解围道:“老爹去过西藏?” “哈哈哈,你的嘴真甜,自从我最后一个儿子被打死后还没有人叫过我老爹。”他似乎很期待别人这么叫他,不过我当时只是一时灵感,并不知道这个词是用于父子之间。 “我去过西藏,我几乎去过中国所有的地方。我最北到过西伯利亚,最南到过加尔各答。四十岁才安定下来,靠老朋友给面子做个中间商。”老哈继续道,“我只做大生意,你们这点钱我还真的没有看上眼。所以,你们不必担心什么,我只是喜欢你们两个。” “为什么?”吴一翔问道。其实我也很好奇,不过我不会这么直接问出来。 “因为我的两个儿子。他们是好小子。我就是被他们绊住了,才住在这儿。” 人年纪大了就是容易感慨,尤其是像他这样的人,孤独地守着一大堆钱却不知道留给谁。 知道老哈是在酝酿感觉,我们没有打搅他,等他自己开口。 “他们要比你们帅多了。马也骑得好,枪法也准。呵呵。”老哈对我们笑着,我突然发现这是慈父的笑容,和刚才那种阴冷的微笑迥然不同。 “不过他们被打死了,有人想吞掉我们的钱。这两个傻孩子,钱算什么?”我看见老哈的眼睛开始泛红,却不知道说什么。电视里很多狡诈的老狐狸都有这种说哭就哭的本领,但是我不相信他是在骗我。中年得子是人生大喜,晚年丧子也是人生最大的悲哀,或许我们真的让他想起了他的儿子。 “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从没有见过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你们身上有血气却没有杀气。和我儿子一样。” 我不知道血气和杀气有什么区别,或者这是他独家的评定标准。我见到钱凝以及其他伙伴,都能感觉到血气,谁杀人多少一目了然。 “血气和杀气?”吴一翔问道。 老哈点点头,悠悠道:“现在像你们这个年纪开始杀人的不少,但是他们都有杀气,我讨厌那种味道。你们一定杀过人,而且杀过不少,所以你们有血气,。但是没有杀气,说明你们不想杀人,但是不怕杀人。你们是天生的杀手,也是慈悲的杀手。和我儿子一样。” 我慢慢体味着老哈说的区别,自己的确不想杀人,但是一直生活在死亡之中也不把杀人当一回事。不过他不知道,这个是被折磨出来的。可以说我是个天生的商人,更坏一点可以说是天生的律师,但我不可能天生是个杀手。 “老爹,若是您不嫌弃,我们就当您的儿子吧。” 我诧异地看着吴一翔,他说得那么诚恳,是想利用这个老人还是当真?不过当我看到老哈满脸地欣喜,我知道他自愿被我们利用。所以,我也很诚恳地看着老人,连声附和。不过若是老哈看到我们整个组织,他岂不是多了一百多个子女?除了张佳,我还没有看到谁没有血气呢。 老哈仰天长笑许久,喘息着说:“上天夺去了我的两个儿子,又给我送来了两个好儿子。我没有什么亲人,以后我的一切都是你们的。哈哈哈~!” “老爹,我们会像奉养自己的父母一样奉养您的。”吴一翔说道。这个小子把好听话都说掉了,我只好点头。 “不过你们终究要走的。你们是草原的雏鹰,总是有自己的天空,我老了。”说着,神情又黯淡了下去。 “不,老爹。只要你想,上海,北京,西安,都可以去。我们有基地在这些地方。若是你不想动,我们每年都会回来看你。”我恳切地说,只是北京和上海的基地目前尚未动工。 “你们有这个心就够了。”老哈低下头,对着狗说,“班杰,你又有两个哥哥了,高兴吗?” 狗像是听得懂话一样,对着我们叫了两声。 “来喝酒。蒙古男儿哪有不会喝酒的?”老爹举起海碗,晃荡着里面的奶酒。 我和吴一翔最多就是喝点葡萄酒,干红对我来说就已经算烈酒了,可是这个奶酒…… 第七章 草原喋血 当我醒来的时候头痛得厉害,胃也痛得厉害。 吴一翔昨晚比我惨,三碗酒下肚就趴在了桌子上。 我不是喜欢逞能的人,我也不是不知道节制,只是伴着豪放的蒙古音乐,听着老爹粗狂的歌声,不需要强劝,一碗碗奶酒自己就喝了下去。 我试图站起来,但是马上又坐倒在**。 幸好是地铺,否则真的会一头栽下去。 吴一翔还在梦里,不过看着他皱着眉头,估计不是什么好梦。 原地转了一圈,打量了一下这个陌生的房间。 我想起来了,昨天喝酒的房间,还有现在这个房间,都没有窗子。 进来的暗道又斗折蛇行,跌宕起伏,难道是一个挖空的山包?我推门出去,看到昨天喝酒的客厅,两个穿着蒙古民族服装的小姑娘正在打扫。 “呃……请问,洗手间在哪里?”两个少女相对一笑,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大一点的,笑着对我说:“请跟我来。” 出了客厅就是昨天我们上来的秘道,不过开了灯,可以看到对面也有一扇门。 那里果然就是卫生间。 是很老式的蹲坑,但是很干净,洗手台上一点水渍也没有,镜子也一尘不染。 我很好奇,这到底是怎么样的建筑,上下水道系统都这么完善。 “早上好,老爹。” 我一回到客厅就看到矮桌前的老爹,他的气色不错,想必醒来很久了。 “哈哈,这就是我的儿子?你们才喝了三五碗就要睡到下午?”下午了?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针在两点。 “呵呵,这里怎么看不到太阳?”我问道。 “因为是在山包里。” 老爹倒了一碗酥油茶给我,咸咸的味道很不错,“这里曾经是日寇的一个据点。 整个山包都被挖空了,死了不少人呢。 后来苏联人来了,里面被苏联人炸完了。 我爹当时是草原上一匹自由的狼,就把这里选做了家族的基地。 我继承之后,又投了大笔的钱改造。 不错吧。” “草原上自由的狼”,我的理解就是土匪,看来老爹做这行还是家学渊源。 舔掉嘴唇上的油茶,我开口道:“老爹,我们只带了一千五百万人民币,那些东西能买齐吗?而且,我们还想请几个有经验的老兵回去训练一批人。” “小子,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 老人笑了笑。 我也很尴尬,红着脸道:“我叫乔林。 那个还没醒的叫吴一翔。” “呵呵,这才像样。” 老爹点起一支土烟,盘算了一下,“一千五百万不是小数目了。 别看电视里什么东西都那么贵。 真要那么多钱,我早就发财了。” 我才不相信老爹没有发财……“就是看是不是真东西了。 我出面当然没有人敢讹我。 不过若是你们不懂,人家换个零件什么的,用还是一样用,就是效果不够好。 我是中间商,并不是说什么东西都认识。 而且我主要是做重军火的。” 这的确是个问题,若是买了次货回去,哭都没地方哭。 吴一翔虽然懂一点,不过我不是很相信他能看出是不是原装货。 恰好此时吴一翔摇摇摆摆地抱着头出来,我把这个问题一说,他也没有办法,先尿遁了。 “实在不行,我帮你们找个靠得住的中间商吧。 好了,收拾一下,我们走。 我也好久没有自己跑过了。” 老爹说着站了起来,又转头对我们道,“洗个澡走吧。 你们汉人不是一天要洗几次吗?”我苦笑,在异世的时候我半年没有洗过澡,回到家后也要父母提醒才能想得起来。 早上闻到吴一翔身上有股味道,想必他也一样。 洗过澡,我们换上了一套蒙古长衫,虽然模样古怪,但是很舒服。 尤其是老爹给我们的靴子,里面垫了羊毛,暖和柔软。 “你们的水和干粮不够啊。 来,把这个装上。” 老爹递给我一大袋干饼和肉干,又督促吴一翔装水。 我实在不理解,难道外蒙没有商店?“这……这是悍马?”吴一翔指着吉普车结巴地叫着。 我不知道他干吗那么激动,泼了盆冷水:“这个叫做吉普车。 马的腿不是圆的。” 老爹和两个帮工都笑了起来。 吴一翔瞪大了眼睛,摸着吉普车平扁的车头,道:“这是悍马改的吧?就是后面加了个顶盖。 这里连机枪架都没有拿掉!”吴一翔最后指着副驾驶座前面一个不起眼的金属架叫了起来。 “对,是悍马军用吉普车。 别那么大惊小怪,你看乔林就不激动,做买卖可不能像你这个样子。” 老爹顺便表扬了我一下。 其实,主要是我不知道这个家伙有来头,在我眼里不过是外国式样的吉普车罢了。 “哇呜!第一次真的坐军用吉普车,爽,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吴一翔还是没有一点收敛。 我也是第一次坐军车,怎么就没那么激动?我们的司机笑了笑,副驾驶满足了他的好奇心,打开盒子,取出一把机枪晃了晃。 我吓了一跳,真枪原来是这样的光泽,光是看就觉得比电视里的那种假货重。 “mp7 pdw!”吴一翔又惊叫起来。 我看看老爹,他笑得很慈祥,若是告诉你这样的人也杀人,起码我不相信,但事实上,老爹的江山是杀出来。 一路上,老爹告诉我很多他年轻时候的事情,每个故事里都有血。 让我吃惊的是,老爹在贩卖军火前居然还是一个职业杀手。 一个传说中的职业,沉着冷静地运用各式各样的武器夺取无辜人的生命。 “年轻时造的孽啊,却报应在儿子们身上。 造孽啊造孽。” 老爹最后感慨道。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好把目光投向吴一翔。 这个小子很兴奋地和副驾驶谈着枪械武器,还骗着把弄了一会mp7。 “老爹,你退休后想干吗呢?”我不知道这个话题是否合适,不过我以为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总是希望能得到休息的。 “我能退休吗?孩子,这个也是报应啊。” 老爹望着茫茫草原,“有大生意了我还是得接,你不知道我有多少孩子,我得养活他们。 倒卖军火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我们这行也有竞争。 生意的竞争,也是血的竞争。 我现在已经很少走动了,但是还是有人想杀我。” 老爹说得很平静,不过我听出了无奈。 当我在想着“天苍苍,野茫茫”时,吴一翔在旁边尖叫“mk23”。 很煞风景,不过一直草连着天连着草,谁都会厌倦的。 “老爹,我们去哪里?”四个小时了,总是草原,我甚至都怀疑车没有动。 “当然是蒙古。 时间长着呢。 还有几天才到吧。” “我以为二连浩特已经很靠近国界线了。” “当然,但是交易点可不是在那里。 还要往北,往西。 有个因为走私军火而产生的城市。” “老爹,蒙古政府不管吗?”“他们不像我们国家。 我们蒙古人觉得男儿舞刀弄枪是应该的,可不像你们大城市带把割肉的刀都会被警察抓。” 老爹喝了口水,“而且这么一来当地人的就业吃饭都解决了,所以政府也不会管。 你们怎么会想到从内蒙过去的?从新疆走不是更近吗?”“呃,这个,是缘分吧。 若是我们走新疆,不是见不到您了?”我笑着对付过去。 其实是吴一翔说传说中军火走私者的圣地在外蒙,所以我们想当然地选了从内蒙走。 不过因为我们从西安出发,想想也没有走多少冤枉路。 而且还认了个干爹,算起来我们还是赚了。 “呵呵,不过走蒙古比较安全,现在新疆不太平。” “是呀,听说东突很猖獗。 新疆人都想独立吗?”“这个问题怎么说好呢?其实想独立的人很少,真的闹独立的人也少。 但是支持闹独立的人多,主要就是那些军火商。 呵呵,还有就是他们所谓来支援‘圣战’的外国人。 不过美国人一打伊拉克,走了一大批,又去支援伊拉克兄弟了。” “呵呵。 那里大概很有趣。” 老爹突然严肃起来,道:“你可要当心。 你是汉人,在某些人眼里,你们和美国人一样不受欢迎。 不要多说话,不打算买的东西不要多问,侃价不能太过分,更不能谈好价钱了不买。” 我被吓了一跳,原来真的有人反华,而且把我们和美国土匪划在一个层次。 见我受惊的样子,老爹缓着笑了笑,道:“你得知道,那里不光是商人。 还有‘基地’恐怖分子,东突分子。 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伊斯兰运动组织多如牛毛,人数从三五人到三五十人不等,他们都是极端民族主义分子。 他们反汉主要是因为现在是汉人政府,若是满人政府、蒙古人政府,他们一样会反蒙反满的。 还有美国、俄国和中国的特工间谍,那是一群群的。 甚至还有日本人、朝鲜人和韩国人。 有时候南洋的一些游击队也会来采购。 出了蒙古,进入中亚,那里也有武器市场,那里都是些二手商。 我带你们去的是真正的源头,若是你要更新鲜的,只好到俄罗斯的实验室去买了。 哈哈哈。” 吴一翔拿着一把不知道什么名字的手枪对着我们傻笑,我比了个“鄙视”的手势。 突然,空荡荡的草原上远远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 绝对是枪响,因为老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悍马”已经停了,机抢也拿了出来,老爹的脸色又变得和平常一样平静。 “给,防身。” 老爹从座位下取出两把手枪,递给了我一把。 这枪很沉,我甚至都不能单手端平。 而且形状也和我印象中的相差很远,看来我对军械的知识不是一个贫乏可以形容的。 所以,我决定等会真的要动手还是用自己擅长的“暗影闪电”。 “暗闪”本来就有“魔剑机关枪”之称,以我特殊的体质,或许真的能和机关枪相比。 而且我用手枪不太会命中,用魔法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次次致命。 “接近速度很快。 是吉普车。 三辆,十三个人。 都有枪。 给我把匕首,我们上吧。” 吴一翔已经动用侦察获得了精准的情报。 尤其是最后一句提醒我,若是有趁手的匕首,这些人一定会以为自己见了鬼。 司机递给我和吴一翔各一把匕首,听吴一翔的话把车头对准了敌人将出现的方向。 “不要慌,只是普通的草原土匪。” 老爹安慰我,“那么远开枪就是提醒。 我们成吉思汗的子孙不会放暗箭。” 我根本不必他安慰,虽然两腿有点抖,不过不是害怕,而是激动。 很久没有品尝血的味道了,现在居然又要面临死亡,不管是带给别人还是别人带给我。 “走吧。” 吴一翔对我说,说完就失去了踪影。 老爹和他的两个帮手已经下了车,开始找适合的位置掩护,谁都没有注意到我和吴一翔的消失。 刺客和盗贼都是单独行动的,所以我没有找他,循着大概的方向自己摸索过去。 正像诗歌里唱的一样,要“风吹草低”才能“现牛羊”。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看似没有隐蔽的场所,其实处处都是隐藏行踪的暗堡。 没多久,我看了三辆停下的吉普车,持枪的土匪正往下跳。 在碰到我们之前,他们是猎人。 碰到我们之后,他们是被猎人……敌人已经分成了两队,大概是要包抄我们的“悍马”。 我注意到左翼的草动得不是很正常,想必是吴一翔先往左边去了。 所以,我慢慢地朝右边移动着。 猛然间,离我三步远的那个人——我的目标的前方出现了一个藏青色的人影。 然后就是一声嘶哑的惨叫,一抹艳丽的鲜血飚起。 我判断错误,吴一翔是往右边来的,差点吓得我现身。 他当着那个人的面现身,在死者惊恐的目光中割断颈动脉。 我看不惯吴一翔这样做。 我最讨厌的就是面对死者,更讨厌血弄脏衣服。 我相信我们的袭击够突然,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人迎上来,还神出鬼没地先发制人。 当吴一翔的身影再度消失在空气中时,我两个箭步冲了上去,从最左两人间穿过,他们眼睛的余光应该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闪现。 我的左臂弯住其中一人的头颈,顺着整个人的冲力带倒了他。 他一定很觉得自己很倒霉:出乎意料地遇见敌人,同伴被杀,然后又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撞到喉咙而倒地,喉结处的疼痛刚传到大脑没有多久,心脏上又多了一把匕首。 虽然到死都没有闭过眼睛,可就是没有见到凶手。 右翼只有四个人,显然左翼才是主攻,难怪吴一翔会选择右面先进攻。 两个伙伴的死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 吴一翔杀的是左起第三人,我杀的是最左那个。 左起第二个,是个大胡子,显然惊呆了,两边的兄弟突然被杀,还有一个凶手居然当着他的面消失了!最右面的那个反应不慢,一把冲锋枪已经端正,枪口对着我。 若是吴一翔,他肯定能叫出枪的型号,我只能认出这是一把冲锋枪。 我知道自己不是义和团,能正面子弹的冲击。 所以,我放弃拔出匕首,就地往旁边一滚,子弹在我刚才蹲着的地方激起一排泥土。 枪声引来了左翼的主攻部队,我为他们庆幸,还好没有分开太远。 不过还是很可惜,等他们赶来的时候也只有四具尸体。 刚才那个对我扫射的家伙被吴一翔很轻松地解决了,谁让他忽略了自己的后背,怨不得别人。 而那个连反应都没有的大胡子,被我施用的“暗影闪电”击中,闷哼一声后就不再动弹。 我想起城楼下的那个胖子,那是我杀的第一个普通人。 现在,他是第二个,恐怕随着我的寿命的增加,这个数字也会增大。 吸引火力的往往都是小角色,主攻手才是硬骨头。 现在,我和吴一翔已经退出了战斗区域,远远伏着观察这些迷茫的人们。 托风的福,他们的话飘进了我的耳朵,可惜我一句都听不懂,甚至听不出那是什么语言。 但是从声音的悲戚里,我知道他们说什么,不外乎就是抓住了我们要我们抵命的话。 可怜的人们,还没有意识到谁才是猎人。 自从“死”过以后“活”了过来,我有种莫名的自信感和优越感,似乎是觉得自己看得比别人远和深。 不过我想我有理由自信和优越,那些躲在寺庙里的和尚,那些在象牙塔里的哲学家,他们思索生与死的奥意,却怎么比得上我这样体验品尝死亡的“死人”?有人落单了,是个意气用事的小伙子。 我看他的年龄和我差不多,或许就是这一念之差,我换了一个角度朝这些人走去。 这个猎物让给吴一翔吧,若是他喜欢这样的狩猎游戏。 果然,年轻人低头提着草,突然看见一双脚,下意识抬起头,匕首已经划断了气管。 虽然我没有被划破气管的经历,不过我知道,他会像一个漏气的皮球。 看他倒在地上,喉咙里冒着血泡,四肢还在抽搐着。 有人看到了,狂叫着端起枪扫射着。 吴一翔这样的老牌盗贼早就隐身卧倒了,真给他扫到那才有鬼。 我在这个激动的人的左侧二十五米处,无声息地现身,然后是“暗闪”。 死了。 杀人如此简单给我的心理暗示就是可以肆无忌惮地杀人,这个大概也是黑暗的反噬。 难怪传说中,邪派武功入门快,正派武功入门慢。 刺客的咒语短得让我以为抬手就能杀人,牧师的祷文又长得足够死神来往人间几次……还有七个。 这下他们知道自己的处境了,匆匆聚成一团,背靠背防御。 对我们来说,攻击难度很大,几乎没有把握杀了人之后还全身而退,显然一命换一命很不核算。 我想找吴一翔商量一下,慢慢往后退去,不料引来一阵枪击。 打得不准,但是凭感觉能打得这么近也真是不错了。 我惊出一头冷汗,若是自己动作再大一点,不是很容易被打成蜂窝?视觉只是人最主要的感应方式,却非唯一。 有经验的猎人都是凭直觉捕捉抠动扳机的瞬间。 “哗啦……”这个动静太大,四管机抢同时朝那里扫去。 我愣住,难道吴一翔就这么死了?他怎么会发出那么大的动静?枪声依旧,又有一个人加入扫射的行列。 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稻草。 趁着他们发泄的时机,我再次现身,又是一个暗闪解决掉了那个唯一没有加入发泄的土匪。 我在犹豫,是潜行换个地方还是再干掉一个。 我以为我的速度很快,足够再干掉一个。 不过或许我能行,但是不该暴露在空气里这么久,有人转了过来。 我隐身只要小于零点四秒,应该有时间念咒,但是我太不冷静了。 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面临危险居然下意识地选择逃避。 我刚扭身滚向左侧,子弹就跟着我的身体在地上留下痕迹。 只能不停的滚,或者找到空档往回滚。 只要两支枪同时跟过来,我就只有等死的份。 吴一翔!我心中喊着,我不相信这个混蛋会就那么死掉,他一定可以救我……一阵刺骨地疼痛,我的右腿中枪了。 一颗子弹击中了我的大腿外侧,深深地钉在骨头上。 钻刺的疼痛还带着高温的烧炙感。 我没有信心再滚下去,倒在地上,背脊贴着大地,难道这次又要死了?不过显然这次死得场所要比上次好,景色好。 万里晴空,连片云都没有。 当然,再美丽的景色不能让我用命去欣赏,最后的挣扎是人的本能。 我以肩胛为圆心,拼命扭动着,好让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变成横躺在他们面前。 他们或许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子弹从我身侧走过,画了个圆。 万幸,我的身体在圆里面,不幸的是受伤的左腿收不回来,小腿刚好在圆周上,被狠狠地打了一枪,痛得我差点晕过去,可能骨头已经断了。 十几秒后,疯狂地扫射停止了。 接下来该检查尸体了。 我轻轻地摸了摸胸口,本来那把手枪应该在那里,不过现在什么都没有,大概是之前什么时候就滚落了。 草丛里传来“沙沙”声,那是有人过来了。 这次估计是没什么希望了,除非他们愿意留下俘虏。 不过,我杀了他们的兄弟……“别!”我闭着眼睛,感觉到那双脚已经停在我头钱,一秒钟后,猛然向上刺去。 动作太猛了,以至于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却停不下来……吴一翔到底是盗贼,浪人中的浪人,敏捷就是他的名字。 “我的手腕差点被你踢断!”我抱怨着。 吴一翔苦笑:“我不踢你,你就把我的胸刺穿了。 没想到你这么胖居然有这样的腰力。” “你动作快点,我再胖流的也是血,不是油。” 中枪是最麻烦的,主要是弹头嵌在身体里不能直接用回复术。 小腿的骨头的确被打断了,好在没什么脂肪,吴一翔很快就取出了弹头。 大腿上肌肉组织和脂肪隔了厚厚一层,要取出来就得吃更大的痛。 吴一翔肯定自己已经看见了弹头,而且发誓没有打得很深,但是我却感觉他的整把匕首都扎进我的肉里。 “哇,你这么夸张,牙齿都咬出血了?”吴一翔的话让我觉得他是在幸灾乐祸,“挖出来了。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重的火力,你居然没有被打死,奇迹。” “伟大的创世之神……”我勉强站了起来,吟唱出回复术的祷文。 两个大回复之后,中枪的地方只是微微有点酸,已经不妨碍行走了。 抹去头上的汗,我这才发现吴一翔左臂也挂了彩,顺便又给了他一个大回复。 “没什么,刚才被枪火喷到了,子弹穿过皮肉又飞出去了,没有停在里面。” 吴故做潇洒地甩了甩头发,我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等他开口求我再帮他医治。 “七个人你都杀了?”我看到他的藏青色长衫从正面看起来就像是染过了一样,一块块黑色的血渍。 “六个,你忘记你也杀了一个。” “你是杀人魔王,你杀了十个人!”“别那么大声。 哪有十个?”吴一翔开始掰着手指算,“明明只有九个。 你自己杀了四个。 杀人狂。” 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的,仔细一想好像的确是这样,也就不跟他争了。 我们的争吵引来了老爹。 我平静地看着他,看到了他的惊愕,还有那两个随从的惊愕。 第八章 希望之城 “老爹,都解决了。”吴一翔微笑着说道。 “你们……都杀了?”老爹不能相信,事实上,的确很难相信。 吴一翔很高兴:“对,而且没有代价,除了衣服弄脏了。” 我听得很不是滋味,我的小腿骨都被打断了,怎么能叫没有代价?插口道:“代价不大,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 “呵呵,其实草原土匪不是很厉害,他们的武器一般都比较落后。”老爹笑着对我们说,“而且有时候给点钱他们也不会为难你。刚才我们就是想等他们来了再交涉一下的。” 我和吴一翔尴尬地笑笑。若是出钱就能行得通,我才不想受那个罪呢。很多人痛死,一半是因为痛觉神经,还有一半是因为心理作用。到现在我的心跳还没有回复…… 吴一翔想必也很后悔就这么动手,身上一股血腥味。看他皱眉的样子就知道,他对这次行动并不满意。 “算了,死都死了。他们的枪我们能要吗?都是ak呢。”吴一翔刚才的欣喜一扫而空,只是惦记着那些武器。 老爹笑了笑,道:“这些都是你们的战利品,当然都归你们。” 两个帮工也开始忙着打扫战场,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叫了几句。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似乎情况很严重。老爹板着脸走了过去,吴一翔也好奇地凑了过去。我捶了捶腿,最后还是忍不住,勉强站起来,踱了过去。 四个人围着一个死人,就像一群秃鹫围着食物。老爹的脸上是平静,但是也有冷峻。司机和副驾驶一脸慌张。吴一翔在沉思着什么。 “抱歉,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问道。 吴一翔回复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冷静:“不是土匪,是来杀老爹的。” 我们的行踪暴露了。这是我的第一个念头,不过怎么暴露的呢?他们是如何判断这些人确实是冲着老爹来的? 老爹能看出别人在想什么,我一直这么深信。 “你看这个大胡子,应该是他们的头。我不认识他,但是我认识这个纹身。”老爹指了指死者手背上的那把弯刀,“这是‘安拉之怒’的标记。” “安拉什么?”我没有听清楚,或者说没有反应过来这个词。 老爹吐了口气,像是对我很失望,道:“一个很激进的伊斯兰宗教组织,号称是真主的利剑,惩治伊斯兰的敌人。他们还是找上我了。” “你们有仇?” “我和他们抢了一点生意,也杀过他们的人。当初我怀疑是他们害死我儿子的,后来发现原来不是。但是梁子结下了。”老爹说得很沉重。 吴一翔终于开口道:“他们怎么能拦在这里?或许只是巧合。” “或许。只有一个人是,其他人都不是。说不定这个组织已经解散了,组织成员只好各自为生了。这个倒霉的家伙只好来打劫……”我安慰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希望如此。草原上谁要劫谁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这起风波搞得大家无比紧张,吴一翔每过十分钟就要用一次侦察术。 衣服已经换掉了,不过血还是黏在身上,经风一吹,开始干裂。在异世时我就已经习惯了血汗加身的味道,不过现在却有点让我想吐。 “你能不能坐下,不要再来了?”我终于按耐不住,对吴一翔说道,“弄得我都紧张死了。” 吴一翔撇了我一眼,完成了侦察术,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谁知道还有没有土匪?” 老爹本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听到我们的对话,开口道:“草原上没有多少土匪,不过再走一天就要靠近国界了,有流动哨。” “有问题吗?”若是被抓住,不知道怎么解释,尤其是车里还有许多枪支。 “问题不大。草原这么宽阔,一般小心一点就能混过去。到了那边解放军就不能管了。” “那不是偷渡的人很多?”吴一翔好奇道。 “谁没事偷渡?就我们这样的人罢了。我们现在到外蒙祭祖,都是拿护照,走正路的。”老哈笑笑,补了一句,“也真是的,祭祖还得要护照!唉。” 说到祭祖,我想起一个大学同学,蒙古人,还是黄金家族的直系。他告诉我,其祖父再三叮嘱,若是在外面丢了人,千万不能说自己的姓氏。转而他又对我们汉人数典忘祖的事情那么多而不可思议,比如家族中有人被日寇杀了,居然还会穿着印有倭寇旗帜的裙子招摇过市…… 当时看到这篇报导,他说:“林,你们汉人怎么会这样?我觉得汉化没什么关系,但是被汉化得对不起祖宗,那可怎么办?” 我听得很不舒服,虽然我自己也六七年没有回过老家祭祖了,不过我已经算是旁系了…… “大概我们汉人比较包容,容易放弃仇恨。这个是一个文明成熟的标志。” “不,林。忘记仇恨是忘记恩惠的第一步,那是背叛!若她是蒙古人,一定会被所有族人唾弃的。你看这里,居然有人说不要对明星太苛刻,他们是公众人物……” 他是个可爱的人,有什么说什么。不过我不喜欢他总是“你们汉人”“我们蒙古人”这样的说法。因为我感觉到自卑,一种文化上的自卑。汉民族有五千年的传承,可是现在民族的精髓都去了哪里?说得好听是因为文化的成熟而忘记仇恨,说穿了是因为极度的缺乏民族自信而迷失自我。又碰上一切以经济为纲领,政府卖掉几百岁的森林,明星跟着卖掉自己的人格和民族的尊严。这让我这样的老百姓怎么办? 五十年后,按照所有人说的那样,中国的经济再次领导全球。那又如何?神州大地上还有中国人吗?我们为什么要双语教学?英语说得比汉语还好!语言是民族的灵魂,可是我们呢?说英语还不一定能换来经济的回报,如此这般,不是亏了大本? “林,你怎么了?”吴一翔大概看出我的脸色不好。 听到他的话,我才意识到自己想得太入迷,指甲已经抠进了肉里。 “没什么,刚才有点晕车。” “呵呵,不是吧。”老爹对我一笑,“你晕车想杀人?刚才你的杀气很旺啊。” 到底是历经风霜的人,一直在刀口上舔血,对这种气息太**了。 “不是,老爹的话让我想到一些问题。我在想我们民族怎么走,我们组织怎么走。” “你们汉人有句话,叫‘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解放以后是一个**,以文革结束。改革开放以后又是一个**,不知道以什么结束呢,呵呵。”老爹说得很有道理。改革开放之后经济发展,人民生活水平提高,越来越多的人丧失了“远虑”,现在看来“近忧”也要来了。 “老爹,为什么你总是说‘你们汉人’如何如何?五十六个民族不是一家人吗?”这个问题我迟早要解决。 “呵呵。现在是一家人,将来也是一家人。你在家里难道不说‘你’‘我’‘他’?出去了,我们都是中国人。在家里,你是汉人,我是蒙古人。你们汉人之间还不是常说‘你们北方人’‘我们南方人’这样的话?” 的确,这样习惯自古就有。似乎存在隐患,不过对于一个多民族,广地域的国家来说,这是不可避免的。只要能在外面统一声音也就问题不大。 “而且,孩子。别怪我唠叨。你们汉人西化得太彻底了。”老爹盯着我,似乎在等我反驳,“我们汉化,用汉名,说汉语,住楼房。但是我们没有忘记我们的祖宗。不管将来我们是不是要穿西装打领带,我们记得自己是蒙古人!我们的祖先在马背上打理草原。你们用洋名,说洋话,还没有蒙古人汉化这么厉害。但是你们汉人有很多人忘记了自己的祖宗!” 我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若是老爹说“大部分人”那是胡说,但是说“很多人”,那就不错。对一个民族来说,有几百几千个忘记祖宗的人,那就是“很多”!何况今天的中国,因为所谓的“中日友好”“中美合作”……哈日哈韩哈美……这样的人何止千百? 吴一翔的脸色也开始凝重,长时间来,我们没有这么深的考虑过这样的问题。甚至在组织里,宗旨只是说要走左派路线,纲领却没有规定一个明确的目标。 “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看到比现在中国更有希望的国家。但是为什么有的汉人不爱它?若是反共,那是政治主张的问题,但是为什么那么多人连自己的民族都不爱?”老爹一次次让我们正视这个现实。 若是这些话由一个汉人说,大家都会说他是民族激进分子。但是蒙古族人来说,又有人贬斥为“蒙独”。总之,凡是对现在社会状况持忧虑态度的人,主流就会打击,帽子多得是…… “一翔,我们的组织错了。”我对他说。 吴一翔想来也认识到这个问题:“中华民族最大的危险出在内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精神世界的堕落才是我们的大敌。” “所以,我们的组织怎么走?光是杀人流血解决不了问题,只可能把大家带入新的堕落中。等军国主义打着爱国主义的旗号在中国抬头,我们的一切都完了。最后就是丢失五千年的文化,堕落到倭奴的那种档次。” 吴一翔夸张地打了个哆嗦,道:“你别危言耸听。再堕落也不至于那么惨吧。不过‘杀’的确不是解决的方法……” 老爹看着我们,道:“年轻人有闯劲是好事。但是不能乱闯。一时意气必不能持久。” 靠着吴一翔的侦察术,我们很轻易地避开了流动放哨的边防战士,进入外蒙。这是我第一次出国,不过没有传说中的那样激动。在我看来,一样的草一样的天,若不是老爹指着一块界碑对我说我们出国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在他乡。 老爹的两个随从轮流开着车,我也知道了他们的蒙古名字。那个鼻梁很挺,有点像俄国人的叫贺兴格,标准蒙古脸的那个叫拉西彭楚克。老爹的名字叫哈卜图儿哈思,所以道上的人都叫他“老哈”。 我记不住这么复杂的名字,还有他们的姓氏。所以只好尽量避免叫他们的名字。吴一翔的有语言天赋,很快就叫得上口了,甚至还学了几句蒙古语。 两天后,我在他的熏陶之下,也会了简单的蒙古语,虽然不是很标准,但是用蒙语叫他们不再成障碍。 很快,我们就要进入走私者和间谍的天堂。它的名字若是翻译成汉语,就是希望之城,虽然里面的东西可能都是带给人类绝望的武器。 老爹在这里的确是个风云人物。我们的车刚开进小镇,就有一队人马迎了上来。吴一翔的手放在匕首上,似乎随时准备着保护老爹的安全。 吴一翔多心了。来人是老爹的手下,负责希望之城的接待。领头的是个中年人,看起来不像中国人,不过他的普通话很标准,只是带了点西北口音。 “他是哈萨克人,我这里的生意他帮我打理。当年我从俄国人的枪口下把他救了出来,所以他就跟着我干。”老爹把他介绍给我们,“是个很能干的年轻人。呵呵。” 我们只是点头示意,他也如此,而且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我敬佩那种能够控制自己情感的人,“胜人者力,自胜者强”。 “老爹,这里真的安全?”我们住进了一家两层楼的旅馆。 楼下有不少人都带着枪,老板也看起来不像个好人,甚至还瞪了几眼吴一翔。所以吴一翔一进屋就嚷着说是黑店。 “在这个镇里若是动武会引起公愤的。没关系。”老爹又抽起那种旱烟,“因为谁都说不准有没有人带着原子弹。呵呵。” 老爹很满意地看了看我和吴一翔惊诧的样子,继续道:“不过暗杀倒是不少,刚才哑巴告诉我,前几天有个澳大利亚的间谍被杀了。” “哑巴”就是刚才那个哈萨克人。他不是真的哑巴,只是形容他的寡言少语。 我和吴一翔对望一眼,这是提醒还是鼓励? “所以你们不要乱跑,尤其是你。”老爹指着吴一翔道,“你是瓜子脸,一看就是汉人。林小子穿这衣服倒还像个蒙古人。” 老爹的话翻译过来就是吴一翔比我帅,不过我不介意。男人又不是靠外貌吃饭的。 “还有,刀是防身用的,别不带。这里不能开枪,但是亮刀子打架那是常事。弱肉强食,死了白死。” 这……不是和卡城一样吗?好歹卡城还有禁止私斗的标语,这里好像更混乱。 “不过你们不挑衅,也没有人故意来你们为难。大家都是来做生意的。睡吧,明天我们见几个行家,再帮你们看看。” 刚才我们在外面的一家小饭馆吃了蒙古烤肉,还拌了孜然,新疆味更浓一些。老爹说不能喝酒,因为我们酒量太差会误事。他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在告诫,不过我们都很感激他这么体谅我们。吴一翔的胃疼了三天,都归罪在奶酒和肉干上。 “乔林,你说,我们把东西买回去了,有什么用?” 躺在**,让我想起了在异世的日子,也是皮草,久久不能入睡。吴一翔一问这个问题,更让我睡不着了。 “不是你说要买的吗?” “对,是我的主意。当初我太兴奋了。”吴一翔转了个身,面对着我,“你不知道,我能碰到发生在小说中的情形,真的是太兴奋太兴奋。虽然我讨厌那里的腥风血雨,不过老实说,那种日子很刺激。现在回来了,我总觉得自己比别人强。” 我也转了个身,和他面对面,道:“你就不觉得那是人性的堕落?人们在迷失自己。” “你是东木的?我不知道你们的世界是什么样,不过在西金,人们暴露了最本能的一面。天天都是血,连下的雨都是红的。” 我笑了笑:“东木比较偏重阴谋。人性丑恶面也有,比如奴隶,妓女。不过没有那么多仗打。最后还是统一了,大家过上了好日子。”说到最后,我很向往,那个世界的生态环境比这里好多了,只是我没有坚持活到过上好日子…… “呵呵,在我们那里,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人们就是争斗。等级低的只有藏起来。别看游戏里很多人看不起盗贼,不和我们组队,在西金,盗贼的日子过得最好。” “你没有觉得厌倦吗?”我盯着他的反光的眸子问道。 “厌倦?我到的第四天杀了第一个人,然后几乎每天都在杀人和被人杀。哪有空厌倦?”吴一翔流露出浓浓的恨意。 “第一次是怎么丢的?” “他杀了指导我生活的一个妹妹。那个妹妹比我早进去,她教我取得石头,锻炼自己的技能。不过被一个路过的元素使强暴,还杀了灭口……我当时刚狩猎回来,看到这样的惨剧就追踪过去。附近就那一个畜生,他吃饭的时候被我杀了。” 我猜当时吴一翔一定很悲愤。和一个妹妹生活在一个城里,男猎女织,的确是童话般的生活。我想起第一次看到余淼,直至后来在卡城,在华夏,我都想过这样的日子。解剖一下内心深处,当初也想过和张佳一直隐居在小屋…… “你是怎么死的?”吴一翔问我。 “被人杀的。”很大众化的死法,就中过程他也不会细问,问也问不完。 “我也是。我爱上了一个姑娘,却在新婚第一天被情敌杀了。真倒霉。” “呵呵,的确倒霉。我情敌给我吃了我一种药,害我睡了大半年,还变成了傻子。看来情敌是最大的敌人啊。呵呵。”我开了个玩笑,吴一翔也笑起来了。 不过笑了两声,他就停了,严肃地说道:“我只后悔杀了一个人。他手无寸铁,没有什么能力。他的城刚被人洗劫,我过去了,又明显是浪人,他就朝我扑过来。我刚杀了那个元素使,眼睛还是红的,顺手就是一刀刺在他肚子上。当时……算了不说了,反正从那以后,我一定要看着我杀死的人的眼睛,只有确定没有那种愤恨我才能心安一点。” 我明白了为什么他要正面对着敌人,和其他黑暗职业的人相反。 “你不必这样的。其实被人杀了大多都会愤恨。我当时也是,虽然我觉得他不是一个坏人。唉,太矛盾了。” “不,不一样。恨和恨不一样的。那双眼睛在对我说‘我解脱了,你就继续在这个修罗场里沉浮吧’!这是对我最大的惩罚。”吴一翔又像是回到了那个世界。 “沉浮?的确如此。太贴切了。我向往平淡,却不得不一次次卷到阴谋杀戮之中……” “向往平淡?其实是你心有不甘吧?”吴一翔一针见血。 不是我否认,我以前的确没有想到。现在经他这么一说,似乎一切的故事都是因为我不甘心……他也这样么?我和他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长时间的沉默,我以为他睡着了,他却又开口道:“我觉得,我们保留着记忆的人,应该对那个世界的事进行反思。我们杀人已经成了习惯,似乎敌人只有杀掉才是唯一的解决方式。其实最大的敌人是我们自己……” 我同意他的观点,不过现在脑子里太乱了…… 第九章 买卖军火(1) 天还没有大亮老爹就把我们从被窝里拽了出来,很冷。 “走了。 我们得去见见几个老头。 他们操纵着这个城市。” 吴一翔嘟囔着,大意不过就是谁会这么早开门。 不过我昨天晚上睡得还算舒服,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能睡得那么踏实。 老爹一直称呼这里是城市,不过在我看来最多就是个小镇。 我们到了昨天吃饭的饭馆,已经开门了。 上了二楼的包房,只见里面做了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有蒙古人,也有俄国人,或者是类似俄国人的人。 一群老人这么早坐在这里吃早饭,在南方或许很正常,不过在这里,实在是属于罕见。 老爹和他们说了什么,那些人打量着我们。 我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案板上的肉,一点力量都没有。 而且那些人的目光都像是刀一样……按照老爹的意思,我们向他们鞠躬行礼,让他们摸我们的头,甚至还吻了一个老者的手背。 出来时,天已经亮了。 我问老爹,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一种认证。 以后你们可以在这里进行交易,而且不必担心被人明目张胆地抢走。 你们也成了这里的一份子。” “就是说,若是不经过这个认证,我们不能在这里交易?”我庆幸我们碰到了老爹,否则真的是连门路都找不到。 不过若是老爹这么威风,那个给我们指路的司机是什么来头呢?“也不是不可以交易。 只是若不被认证,你们没有保障。 现在,若是有谁卖了垃圾给你们,你们可以找他算帐。 而且他们即便要把卖给你们的东西抢回来,也不敢明目张胆,那是坏信誉的事情。” “那老爹,别人怎么知道我们被认证了?他们什么都没有给我们。” 吴一翔的问题正是我想问的。 “哈哈哈,这个你放心,大家都会知道的。” 老爹神秘一笑,“他们闻得出来。 呵呵。” 我闻到了那些老人的气味,但是我不想染上那种气味。 不过既然老爹说没有关系,那就随他去了。 “老爹,我们找谁买东西呢?”吴一翔问道。 现在的问题就是,虽然这里是传说中军火走私者的圣地,但是商店里只有食物和衣服,马路上也没有广告和传单。 “呵呵,现在还早了点,不过没关系。 来,去酒馆坐坐。” 老爹拉着我们往酒馆走去,那是我第一次进酒馆。 “哑巴”是这家酒馆的老板,那就是说这里是老爹的产业。 时间的确太早,店堂里空荡荡的,只有两个亚洲人坐在吧台前。 之所以说他们是亚洲人,是因为我分不出他们是哪国人,但凭感觉可以判断他们不是中国人。 老爹引着我们坐在一张靠角落的桌子,道:“这个位置可以让你看到整个酒馆,但是他们看不到你,呵呵,如果他们不注意。” “哑巴”给我们送来了两瓶青岛啤酒,见我示意不喝酒,又送了一扎杯某种饮料。 吴一翔也不喜欢啤酒,倒了一杯饮料。 太阳慢慢升高,初春的草原也不是很冷。 但是每个人都穿得很暖和,背着光要看清相貌实在很难。 “嘿,瘦马。” 老爹突然对着那个刚进来的瘦高个叫了一句。 那是他的绰号。 那个瘦马回了句什么,我没有听懂,不过看他很兴奋地在我们这桌坐下,想必是老爹的朋友。 随后,我才知道为什么我听不懂他说什么,因为吴一翔告诉我,他们在用俄语聊天。 我知道当一个间谍为什么需要学会那么多语言了。 在某些地方,英语非但没有用,还会招来歧视和敌意。 外蒙乃至中亚,俄语更普遍,可以说是除了本地语之外的第一大语言。 吴一翔说自己懂俄语不是吹的,看他的神情就知道。 而且我听得出,他的俄语流利得和瘦马和老爹一样好。 在座的四个人,就我不懂俄语,所以只好甘心当一个聋哑人。 趁着瘦马去取东西的档,吴一翔告诉我刚才的对话。 原来瘦马也是当地的一个掮客,主要做情报买卖,老爹找他就是希望能弄到一点我们的确需要的好东西。 “他说拿点样品给我们看看。 若是要的多,他们能送到任何一个我们需要的地方。 甚至巴格达。” 吴一翔对我说道。 “晕倒,为什么都喜欢拿巴格达打比方。 我们只要他们送到西安就好了。 不过他们送未必比我们自己带回去安全,太醒目了,尤其是一看就是穆斯林的。” 我刚好看见一个包头,穿白色亚麻长袍的穆斯林,在国内的确没有见过。 “若是走新疆,还是让他们送比较好。 走内蒙要多走两天。” “再说了。 你有信心辨别东西的好坏吗?”“这个当然……”吴一翔顿了顿,“没有……”我猜也是,电视里小说里见得多了,但是真家伙谁玩过?“对了,不是说国际关系学院培养间谍的吗?你怎么不是间谍?”“老兄,那要看什么学校了。 据我所知你们学校也有一个“国安特别班”的,你是间谍?”“再倒,这个你都知道还说不是间谍?”“听你说的。” “……”瘦马回来了,带回来一口袋的小玩意。 真的很小,简直就像是玩具。 吴一翔拿出一个耳塞,告诉我这个是窃听器的接收端。 当他跑和瘦马出去五分钟后,耳机里传来他的声音,很清晰。 后来我知道,他们跑出去了起码一公里。 而且发射端还带有特殊电磁信号,可以进行追踪。 就是这么一个小玩意,市场价是七万人民币,也就是他们说的七千美元。 瘦马的东西显然都不错,我和吴一翔都很满意,虽然他没有给我们优惠,但是起码我们不会拿到假货。 吴一翔突然很开心地对我说:“刚才瘦马说,那边吧台上的日本人,他们花了二十万美元买了堆垃圾,现在连找谁哭都不知道。” 我也会心一笑,凡是日本人倒霉的事情都能让很多中国人开心,中日有仇的事情全世界都知道,否则瘦马也不会特意告诉我们。 “呵呵,什么垃圾要二十万美元?”我随口说了句。 不过倒像是提醒了吴一翔。 见吴一翔很慎重地问了瘦马一大堆,我不由也多长了个心眼,到底我们组织本来是要拿日本人开刀的。 不管他们是不是知道,我们内部已经向他们宣战了。 现在敌人的动向当然不能错过。 “果然,这堆垃圾就是瘦马帮他们找的人。” 吴一翔轻声对我说,“他们要的不是一般间谍工具,也不是情报。 是要俄国海军的新产声纳和雷达。” “这他们都能买到?”“能,不过他们找错了人,所以瘦马顺路赚了一笔。” 我看看瘦马,他正貌似宽厚地对我笑着。 “听说我们的潜艇在日本沿岸走了一圈都没有被他们发现。 埃及人用我们的潜艇参加联合演习,结果美国人也没有测出来。 难道他们是针对我们的?”吴一翔和瘦马说了一会,对我说:“不会,一般这样的行动都是政府在背后支持,派的都是间谍特工。 但是这两个人完全是民间人士,连俄语都不会,还冒充是中国人。” “不知道他们想干吗。 若是能抓来问问就好了。” 吴一翔想了想,拿出刚才那个窃听器,道:“只要把这个放在他们身边十米内就可以了。” “你日语好到什么程度?过去和他们聊聊啊,你是贼哦。” 吴一翔笑笑,走了过去。 我们远远看着,看到他鞠躬弯腰和真的日本鬼子没有什么两样。 我觉得他做间谍真的是天生的。 “说什么了?那么高兴?”我问道。 吴一翔笑着说:“我跟他们说我是台湾人,是军情局的特工。 那两个家伙当场表示自己是支持‘我们’独立的日本义士。 我已经约了他们晚上来我们住的旅馆,可以好好聊聊。” 说着,露出一个很诡异的笑容。 午饭时间到了,我们还是去了昨晚那家饭店。 我怀疑这家饭店的老板也是老爹的人,否则也不必这么照顾他生意吧。 我内心很想去尝尝隔开两条马路的一家伊斯兰饭馆,尤其是烤羊肉串。 今天中午的生意要比昨天晚上好,我们进去的时候大堂里已经没有空座了。 老板很和蔼地把我们带到楼上的包房。 这是一栋类似简易房屋的建筑,没有什么隔音功能,楼下的喧哗震得脚下的地板发抖。 吴一翔带着耳机,算是在测试。 老爹和瘦马很投机地聊着。 我转头发现包房的门没有关好,走过去随手带上,眼角的余光刚好透过门缝看到一把样式奇怪的匕首。 那把匕首很像是《魔剑世界》里的影匕,呈半月形。 没有所谓的刀背刀刃,两边开锋。 刀背上还带着锯齿。 当中是镂空的血槽,下面还有护手。 那两个日本人大概也在吃饭,吴一翔正有点无聊。 听完我对这把匕首的描述,他想了想,告诉我说:“你说的是,影匕?”“是,的确像影匕,不过我刚才看到有个人带着这样的匕首。” 其实若不是龙牙匕首特别的锋利,我更喜欢用影匕。 主要是那个带有弧度的刀身,很适合勾和划,用龙牙就是比较方便刺。 “我问一下。 很有可能,说不定游戏里影匕的原型就是这种匕首。” 吴一翔说的很有道理,我正准备等他问来的结果,他倒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你说的那种匕首是鲨鱼刀!很多特种部队的装备,造型的确比较独特。 有的话我们也买几把吧?”我当然不会反对,原来它叫鲨鱼刀,的确有点像鲨鱼。 就是不知道这种刀贵不贵,还有,是不是要给组织里其他成员装备呢?“呃,有的话我们买多少?你知道我们有多少用匕首的人吗?”吴一翔也考虑到这个问题。 我苦思冥想之后,道:“我们先买几把不同式样的回去给大家看看,若是有人要再说。” 吴一翔当即就同意了,又用俄语和瘦马聊了起来。 此次走私之旅,给我最大的一个感触就是语言太重要了。 当然,一定要有用的语言才重要。 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学校里就把英语定位在必修课上。 现在都大学四年纪了,我也没有用到多少英语。 小时候每次英语考不好,总是赌气说这门语言用不着,大人们说将来工作就有用了。 现在看看市面也不全是外资企业,也不是所有行当都和英美国家有多少联系。 即便对外交往有使用英语的必要,为什么不能让那些专业人才发挥他们的作用?我们国家靠近这里的西部地区,俄语、蒙古语、维吾尔语、阿拉伯语,还有其他诸如哈萨克语等等语言,都比英语实用。 为什么学校不能提供这些语言的教育?又为什么把英语放在汉语之上?翻开报纸就知道,法国、德国等欧洲国家和我们的经贸往来越来越多,他们说的都不是英语,甚至有的法国教授精通七门外语而不懂英语。 我们为什么只能另外掏钱去学习这些有用的语言?教改也是拖不下去的事情。 “乔林。 一百美元一把,买得多的话可以优惠。” “不是很贵,不过买得多数字也不小。 这种东西容易弄,先把你要的办完吧。”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 不过,呵呵,你该学点外语了。 刚才瘦马说,在这里说汉语都比说英语好。” “嗯,你放心,我也只会说汉语。” 很无奈,不过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学俄语。 这头横居在我国北方的北极熊,未来不论是敌对或者友好,学会俄语总是有用的。 吃过午饭,我们回到旅馆翻出一把做工精美的苏绣,从那个秘书家里抄来的战利品。 我早就知道,钱可以买到一切,甚至一部分人的感情。 但若是在钱之外再配上珍贵的礼品,那一般可以赢得大部分人的好感。 我们把这个送给了瘦马,老爹正坐在他那里聊天,说的又是一种非俄语的语言……瘦马很高兴,紧紧地拥抱我们。 我不知道这个东西值多少钱,或许只是一件普通的工艺品,但是显然,他很喜欢。 老爹的眼睛里也满是赞许,看来以后这样的礼物要多备一点,钱半功倍。 “你们两个小子很会做人啊。 怎么不送点礼物给我呢?”老爹开玩笑说道。 “老爹别急,好的总是靠后的,我们给您准备了最好的礼物。” 我们从来没有商量过送老爹什么,不过吴一翔这么说,像是我们早就决定了一样。 “哈哈哈,不用了。 你们把自己都送给我了,我还能要什么呢?我可不是贪心的人。” 三人的笑声在这个小镇上空徘徊了很久。 送完了礼品,我们退了出来。 老爹同意我们到处走走看看,同时也提醒我们不要多管闲事多说话。 在别人的地盘上,我们当然知道如何收敛。 我不过就是想看看这么一座汇聚了多个民族风味的小镇。 若是不算挪用公款,最好能品尝一点正宗的小点心。 吴一翔和我想的一样,很快就说服我拿钱开开洋荤。 虽然刚吃过午饭,但是那些点心依旧很美味,我们还买了一个现烤的馕做明早的早饭。 “这是最后一次了,吴一翔同志。 我们不能老是拿组织的钱自己享乐,否则和那些我们杀的贪官有什么区别?”我严重警告我这位战友。 “唉,若不是你引诱我,我怎么会……算了,不要说了,不过,这个是新疆羊吗?”说着,对那个卖羊肉串的小贩说了一通维吾尔语。 “行了,你快点吃。 好戏开场了。” 吴一翔三口两口把羊肉统统放进嘴里,开始小跑。 我不知道什么事情那么紧急,又不舍得这么正宗的美味,只好拿在手里,一边快步跟上一边往嘴里送。 “停。” 吴一翔突然止步,差点害我撞在他身上。 顺着他的目光,远远的,我看到早上那两个日本人,和一群穿着各色服饰的人僵持着。 “怎么了?”我吃完最后的一串,问道。 “我们的‘日本朋友’有麻烦了。 他们偷东西。” 吴一翔一手堵着耳朵,“而且听不懂对方说什么,正不干不净地骂着呢。” “无聊,这有什么意思?”“他们决定冒充我们了,说是中国人。 你看。” 果然,其中一个日本人举着手,用极其难听的声音叫着。 这么远,我只听到“中国人”,而且若不是吴一翔提前告诉我,我肯定听不出来。 “我们真倒霉,和这种低劣民族做邻居。” 我说了一句,却看到吴一翔在笑,“你笑什么?”“我在笑他们只会说‘我是中国人’。 那些人里面有新疆人,会汉语,说的比他们还要好呢。 哈哈哈。” 我也忍不住笑了,道:“日本人怎么会偷东西?他们不是一向很拽吗?我记得九十年代出他们不是号称要把美国买下来吗?”“你记错了。 那是美国人说日本人把美国买了,主要是汽车领域。 后来美元汇率一动,日本人只好再吐出来,还弄得经济不景气到现在,都十多年了。” “哦,是吗?”我的确有点记不清了,国际关系是他的专业,应该不会错。 “我们过去救他们吧?”“他们会不会真的是穷得没钱吃饭了才偷的?我可不想把钱用在他们身上。” “上吧。” 吴一翔没有回答我的话,拉着我跑了过去,远远地就喊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用的是汉语,总算是替那两个日本人解了冒充中华上国的围。 跑近一看,我才知道为什么吴一翔这么急着上去帮他们。 愚蠢的日本人又想用美元说话,连钱包都已经拿在手里了。 “发生了什么事?”吴一翔看见没有人因为汉语而表现得很激烈,放心地又说了一遍。 “他们是偷东西……”一个维吾尔人也用汉语说道,不过说得很累。 吴一翔开始用维吾尔语和他们说话,我假装也听得懂,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 “这两个日本人不是偷了东西,是被那个俄国人讹了,呵呵。” 吴一翔给我解释整件事的过程,“他们买匕首,付钱付得太爽快,俄国人就把价钱翻倍,说是刀鞘的钱。 这么锋利的刀不配刀鞘怎么拿?所以日本人就火了,要退货。 俄国人当然不肯,两方面言语又不通,所以才争执起来。” 这里的刀应该不错,为什么不借着这个机会买点免费的呢?我是这么想的,也就让吴一翔看看货色,若是可以我们也从他这里买。 吴一翔当然知道我的意思,用俄语开始和那个缺乏诚信的商人谈判。 周围围观的人见我们能说俄语,也就慢慢地退散了。 “多少钱?”我见吴一翔停了。 “一百五十美元。 就是你看中的鲨鱼。” “这不是宰人吗?不过若是日本人付钱可以考虑,呵呵。” 我特意加重了那个“不过”。 吴一翔谈判有自己的一套,很快,我们以八十美元一把鲨鱼刀的价格成交,比瘦马的还要便宜。 那个俄罗斯人还想带我们去看看他没有带出来的收藏品,不过被吴一翔拒绝了。 交易的传统是不能让外人看见。 俄国人从风衣里拿出六把“鲨鱼”,吴一翔也从长衫下把五百美元递了过去。 钱当然是日本人付的,不过他们不知道六把“鲨鱼”一共四百八十美元。 吴一翔只是对他们说,俄国人最后勉强同意五百美元卖给他们两把。 “他们在谢谢我们呢。” 吴一翔指着连连鞠躬的日本说道。 “不用客气,我们也谢谢他们帮我们埋单。” 我不喜欢占别人便宜,不过刚才我们买小吃的钱都给人报销了,多少有点得意。 “他们说一百美元事小,日台友谊事大。” 吴一翔说的时候还是挂着微笑,不过已经很不自然了。 汉奸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尤其在日本人面前,我一看见日本人,总是想到三千五百万的人头,尸体……心情再好也笑不出来。 “找个地方聊聊吧。” 我用英语说道。 当下,我们凭着记忆找到早上的酒馆,还是在老位置坐下。 “哑巴”看到我们四个在一起,一时搞不懂什么关系。 吴一翔用俄语对他说了些什么,“哑巴”居然笑了,端来几杯饮料,同时把帐单塞给了日本人。 第十章 买卖军火(2) 因为这两个日本人没有受过真正的文明教育,对汉语一窍不通,我们的对话只好以英语进行。 也因为如此,还引来几个对美国持敌意的穆斯林的侧目。 “哑巴”只好把我们送进楼上的雅座。 那个带眼镜的叫前田周和,更像跟班的那个叫石荣一一,两人的英语他们的汉语也好不了多少。 因为吴一翔的英语比我强太多,所以变成了我当翻译。 日本人的英语完全靠猜,我的词汇量小,自然备选答案也少,准确率也高。 “日本猪说什么呢?”吴一翔越来越失去了耐心,开口就骂。 我笑道:“没说什么。 说日台两国需要加强民间的往来,因为中共的霸权导致日本政府的软弱,请我们谅解。” “靠。 小犬政府还不够强硬的?我倒是一直觉得我们政府软弱呢。” “你们都是右翼!不打仗就不爽。” “谁说的。 我算是很理智的。 只要日本人别来惹我们,多推行推行汉化教育,我才不想打仗呢。 你看看,他们说的这是什么啊?”我和吴一翔的窃窃私语明显引起了他们的不满。 “两位先生。” 前田用了“two mrs”(吐,密斯特斯)差点晕死我。 好不容易忍住笑,听他继续说下去。 “两位先生。 你们能告诉我们刚才说的什么吗?我们是你们的同志,我们当然应该一起知道事情。” 我正色回道:“因为阁下说话很让人费解,我们听不出哪部分是日语,哪部分是英语,只好合起来讨论。” 吴一翔推了我一下,用日语说:“开玩笑,呵呵。 我们可以谈谈正事了。” 我一句日语都不懂,并不知道为什么两个日本很夸张地傻笑。 吴一翔这才告诉我他在说什么。 不过他补了一句中文:“你刚才说得太快了,他们好像没有听懂。 听我说你在讲笑话,只好这么笑,难看死了……”“乔先生,雷达和声纳的事情多多拜托。” “前田先生,这种大买卖,一般都是政府买的,阁下用来干吗呢?”两个日本人开始交头接耳,我看看吴一翔摸了摸耳朵,估计一句都不会漏。 “乔先生,吴先生。 我们决定将组织的秘密告诉两位,请两位海外同志一定要保守秘密。” 我们当然是点头。 “是这样的。 我们组织的科学家发明了一种大规模催眠机器,但是碰到了技术瓶颈,需要一些俄国的雷达和声纳做比较研究。” “还没有请教贵组织的名号。” “我们是日本皇民党的成员。 这是我们采购课课长。” 石荣一一很积极地介绍道。 “这位是我们军情局北亚司副司长。” 因为我不会日语,只好让我当大官了。 吴一翔指着我对日本人说道。 日本人的奴性极强,等级分明,见我是“政府官员”,连连点头。 “我们知道贵国急欲摆脱中共的威胁。 我们大日本皇民党一定会在民间领域大力支持。” “多谢支持,但是我们听说你们所说的大规模催眠机器并不是你们的科学家发明的吧。” 我一听那个名字就知道他们想修复那台机器,不过为什么要俄国的声纳和雷达?难道他们以为脑波和无线电波一样?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清楚,想办法彻底毁掉它。 听了我的话,两个日本人面面相觑。 最后终于还是前田尴尬道:“原来阁下都知道了。 的确是一个支那老头的设想,不过他没有彻底完成,我们在加以完成。” 凡是中国人对“支那”这个蔑称都会愤怒,我决定以后永远都称呼他们为“倭奴”。 虽然有点小气,但是“日之本源”,这么美丽的字眼他们怎么配用?我冷笑着对前田道:“我们是官方机构。 你们用台湾公司做饵,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了我们?其实我们也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若不是那个老头要价太高,我们已经和他合作了。” 两个倭奴再次吃了一惊,前田表示抱歉,然后退席打电话去了。 这里的电话都是卫星电话,十五美元一分钟,外加依种族划定的使用费。 他又要被宰一刀了。 几分钟后,两个倭奴回来了,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若是可以,我们希望贵部能和我们皇民党合作。 我们的总目标是一致的。” “呵呵。 若是贵组织能和我们合作,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不过这件事情不急,还是等见过你们高层之后再做决定吧。” 我和吴一翔笑笑,最后邀请他们晚上到我们住的房间,“愉快”地结束了这次谈话。 从对话中,我们已经多少知道这两个倭奴在这里并不讨好,总是被欺负。 别说晚上来谈,他们最好能紧紧贴住我们,更容易控制。 不过欲擒故纵,太容易到手的东西不值钱,我们还是决定和老爹吃了晚饭再见他们。 回到旅馆的时候两个倭奴已经等在楼下了,我们笑着迎了上去。 并不是因为看到他们而笑,是因为晚餐的时候瘦马给了我们一些我们真正需要的东西的列表。 比如电磁干扰器,gps跟踪定位器,红外线扫描装置等等。 反正依靠这些装备,五角大楼都不过是游乐场。 当然,这是瘦马说的。 “两位先生出来的时候是否锁好了门?”进了房间我先客套了两句。 “因为这里的治安很差,小偷很多。” 吴一翔给了他们一个难以琢磨的微笑。 倭奴普遍来说缺乏幽默感,我只好继续说话:“我们对两位如此就来这里感到奇怪。 一般说来,都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找好联络人,然后再定好价格,来这里交易。 两位言语不通,也没有中间商,很难找到需要的货品。” 这本来是晚餐时候老爹说我们的,现在我都批发给他们。 “其实,我们在日本有过一个中间商,但是来这里之后,我们发现他是个骗子。 所以,还是请贵部多多帮忙。” “两位受骗了?有多少损失?”吴一翔问道。 “损失很大。 我们被骗了二十万美元。 现在正在追讨中。 可是这里,没有法律,没有公理……”我很失望,大头都让人家赚去了:“那就是需要我们帮助二位回国咯?”“不,不。” 前田忙忙摆手,“我们若是做错了事,一定会被组织责罚。 其实这次我们一共带了五十万美元,我想,只要有人肯卖,三十万美元应该够了吧?”原来还有三十万。 吴一翔用日语开始询问,总算得知,这两个倭奴还没有笨到极点,没有把钱全都弄付出去。 “三十万。” 我对吴一翔说,“能够什么?光是我们买的那些东西就已经将近一百万了。” 吴一翔无奈地点点头,道:“总比没有好吧。 若是一分钱都赚不到,我们白耗了这么久。” “前田先生,三十万少了点。 其实你们要的东西,五十万都不够。 要不还是我们送两位回日本吧。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我不甘心,多少总得再榨一点出来。 “阁下,请您务必帮助我们,我们将感激不尽。” 前田两人说得诚恳非常,弄得我差点相信了他们,不过前车之鉴,倭奴的感激用的都是刀和血……“前田先生。 我们很想帮助你们,你们是我们的海外同志。 不过你知道这里,只认钱,我们也只能买。 若是要我们送给你们,那必须你们的高层和我的上司谈。” “阁下,请务必帮帮我们。” 晕倒,他们就不能说点实惠点的话?吴一翔也忍不住了,道:“的确不是我们不肯帮你们,但是这里,没有钱就只能免谈。 你们也知道,这里受俄国人的影响比较大。” 两个倭奴又是对望。 我轻声对吴一翔道:“看来的确是没有了,只好先收下来了。” “我不是很相信。 一台新式声纳,加一台雷达。 怎么才五十万美元?我怀疑这两个倭奴骗我们。” 吴一翔道。 我转念一想,的确有道理,答道:“也没有听说过连货都没见过就付百分之四十的货款。 倭奴也不是白痴。” “他们应该带了……”吴一翔心算了一下,惊道,“二百万!”我一想也是,基本上都是先付百分之十的定金或者佣金的,这笔钱被骗就正常多了。 “前田先生。 考虑到你们对我们独立运动的支持,我决定在我权利范围内给予两位最大的经济支持。 五十万美元。 但是根据现在的市场行情,你们要的东西,若是真货,不论怎么样都不会少于二百五十万美元。 所以当初你们在日本就被骗了,这个责任并不能归罪于你们。” 我顾不了什么语法,说了一大通,估计倭奴也听不出来,只是吴一翔在旁边对我皱眉。 他们两人再是对望,让我很恶心。 “实在太感谢了。 不过,我们的确没有那么多现金,请允许我们申请总部,调一笔钱来,可以吗?”“最好能快一点,信誉是很重要的,若是货到了,钱没到,恐怕你很难轻易解决。” 我吓唬了他们一下。 几句客套“送”走了他们,房间里总算清净了。 “听到什么没有啊?”已经过了很久了,吴一翔一直在监听他们的对话。 “还在打电话,给会就该挂了。” ……“好了。 倭奴上钩了。” 吴一翔说得很平淡,因为这是意料之中的,“他们对总部说价格上涨等原因,需要再调过来三十万美元。” “三十万?他们想再吞十万?”“聪明,我们猜的一点都不错。 他们当初谈的就是两百万两台机器。 这次我们有得赚了。” 吴一翔想到这次又能赚这么多,差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三十万,转帐?那要多久啊?”“估计要多等几天吧。 他们还得去大城市取钱呢。” 吴一翔摸出今天新买的匕首,空中比划着。 “若是有地方上网就好了,我想让倭奴把钱打到我们组织的账上去,然后我们从这里带着现金回去,不耽误时间。” “对啊。 我也想早点回去了。” 吴一翔挺了下腰,“找找瘦马,这里连卫星电话都有,上网应该没问题。” 出了房门,先找到老爹,他正躺在**读着一本俄语书,嘱咐我们路上当心就不再理会我们了。 到了瘦马那里,和他说明来意。 估计是礼品的威力,瘦马十分热情地搬出一整套通讯工具,从卫星电话到手提电脑到无线电台都有……“喂,钱凝吗?”吴一翔抱着电脑不放,我只好先打电话给钱凝,“我是乔林。” “哦,是你啊。 你知道不知道现在几点?”钱凝的声音像是刚醒。 “不是很晚,我这里刚天黑不久啊。 对了,电话费很贵的,说正事。” “什么正事?”钱凝听我一说,总算来了点精神。 “银行一开门就去开个帐户,然后把帐号发到我邮箱里。 马上会有一笔巨款打到这个帐户的,取款,然后注销。 知道了吧。” “为什么啊?你们又干了什么坏事?”看来她清醒了。 “不是坏事,不过是买卖军火。 若是成了,我们要的装备都成了白送的。” “哦。 少干点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睡觉先。” 说着就把电话挂了。 我仔细思量半天,这个应该不算是伤天害理吧。 虽然利用他人的弱智牟取私利不很道德,但是倭奴和我们说过道德吗?他们不是说道德也好,道义也罢,只是弱者的借口?按照国际私法冲突规避原则,我退步采用他们的价值观,应该还是件发扬风格的大好事吧?“乔林,我终于知道了。” 吴一翔不知道再查什么,是日文网站,“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为什么那么有钱了。” “怎么?因为日本经济发达?”不过也不是啊,日本经济已经萎靡了十年了。 “不全是。 是因为大企业都给他们提供无偿的经济援助,大量的捐赠,你看这里……”吴一翔指着显示器对我说。 我凑了过去,虽然不懂日文,但是有很多很多的中文……“三菱。 日,军人,遗老会?什么啊?”“三菱企业是日本军人遗老会的最大赞助商和支持者……本月又提供了五千万日元的捐赠……”吴一翔叹了口气,“难怪日本右翼组织一个比一个有钱,大企业这么扶持。 你说那些企业干吗这么扔钱?”我本来不知道这条消息,现在知道了,思路也就顺了。 “为了自己的利益吧。 三菱是日本最大的军工企业之一。 那个日本军人遗老会我听说过,不就是那个支持桥本龙太郎、森喜郎、小泉纯一郎的右翼组织吗?若是没有它,这些右翼首相也就坐不稳。 所以他们都是一条线的,从企业到政府,物以类聚。” “靠,原来倭奴在钓鱼岛造灯塔是我们给的钱,就这样还有人买三菱车呢。” “买三菱车不算什么,可悲的是买了还觉得很拽……”有些话题谈了就不舒服,“你为什么老是在这样的右翼网站转啊,那个看到没有?‘18禁’!”“靠,我又没有点那个链接。” “我是说去那里也比在这种右翼网舒服吧。” “……”“喂,我们在人家家里,你怎么能去这种网站?”“……”像瘦马这类人绝对不会缺钱,所以礼品比钱更有用。 因为中午的礼品,他坚持不收我们电话费,还告诉吴一翔说可以把电脑借给我们。 感激之下,我们当晚又专程送了一对小瓷马给他。 “你说刚才我们送的会不会是文物?”吴一翔送掉之后开始放马后炮,真的是文物也收不回来了。 “你有点常识,文物在空气中放了这么久颜色还是那么鲜艳?我看过了,是景德镇前年出品的,也就是精巧一点。” 我顿了顿,补充道,“那天我们从保险柜里取出来的那个有钢化玻璃密封的那个……罐,你记得吧?”“就是那个黑的?”“对,虽然不起眼,但是我怀疑是真的黑陶罐文物。 有机会鉴定一下就好了。” “胡说吧你?哪有那么粗糙的?”“骗你干吗?若是真的,该有七千多年了吧,保存这么好的那全国不过两三个。” “回去鉴定一下,是真的就发了,哈哈。” “发什么?你不知道我们国家文物管制?不过若是真的,象征性地卖给国家也好,我们不一定能保护好,毁了可惜。” “嘿嘿,等我回去看看。 七千年,那比夏朝还远吧?”“……嗯,它是龙山文化的产物,刚好也是在陕西一带。” “你怎么懂那么多?”吴一翔头一偏,“不会是哄我读书少吧?”“术业有专攻,我不会外语,这方面知道点皮毛罢了。” “的确,有时候觉得你就和那个土罐是一样的。” “……”安然地和老爹吃了早餐,舒服地靠在酒馆的椅子上。 其实有些时候生活是十分悠闲的,只是看你能否放得下那么多尘思杂念。 “两位,你们的钱是不是调过来了?这么短的时间能行吗?我们可是连货主都给你们找到了。” 吴一翔一见到他们就盯着他们的钱。 “我们已经在调了,还有一部分钱没有到位,今天下午就打到我们账上。” “那你们再去取钱,不是要很久?”我皱眉问道。 “那……”“这样吧,那笔最后的金额是多少?我看看能不能帮你们转。” “实在太感谢阁下了。 最后一笔是三十万美元,若是阁下能提前帮我们兑现,那实在感激不尽。” “这样,我们在中国大陆有个秘密中转站,你们从那里转吧。 这样,把美元兑换成三百万人民币,打到这个帐户,我们收到知道我会在这里给你们多提供三十万的现金。” “可是,阁下,人民币对美元还不到一比十啊。” 石荣这种人或许是典型的日本人了,没有什么恩情的概念,丝毫不知让步。 “可是我无条件借了五十万美元给你们啊!这个利息怎么算?”我当然不会让他乱吠。 “对对,阁下没有说错。” 前田瞪了石荣一眼,吓得石荣退后一步,不敢再说话了,“我们十分感激阁下对我们无私的帮助!刚才实在是失礼了,失礼了!”“没关系,算了。” 不过刚才我自己也以为真的借了五十万给他们,“我们时间有限,你们最好通知他们快点转帐,那个在大陆的据点若是被发现了,上头派下来,我也吃不消。” “是,是。” 前田拉着石荣去打电话崔款,留下我和吴一翔对笑。 “乔林,收到了。” 吴一翔注视着电脑,对我说道。 “好。” 我应了一声,转头对倭奴道,“你们想怎么交易呢?是给我们钱,还是我们把货主介绍给你们,你们自己去?”“请阁下体谅我们想早日见到货品的心情。” 说穿了就是信不过我们。 呵呵,不过正和我意。 “也好,我们也抽不出人手。 下午两点,城西二十里是交易地点,我们在那里见面,我们给你钱。 交易时间是下午三点,对方是一个俄国人和两个蒙古人。 你们自己去交易。 注意安全,若是发现人数不对要么投降要么逃,保命第一。 呵呵。” 我和吴一翔对他们鞠躬,告辞。 走的时候,我分明从他们脸上看到了恐惧。 “乔林,你说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吴一翔总是事后开始担心……“又怎么了?”我啃着肉,不是很在意。 “你说我们这样不是和打劫的强盗一样吗?过去杀了他们,抢他们的钱。 虽然他们是倭奴,但到底也是人啊。” 没想到吴一翔想到这么复杂的问题,而且很有道理,若是这么打劫,和土匪也没有区别了。 “你又不是没有杀过人?”我不舍得那一百八十万美元,也就是一千八百万人民币。 “但是这是第一次在没有必要的前提下杀人。” 吴一翔正色道。 我放下骨头,道:“那我们不要那笔钱了?”若是吴一翔说不要,我也不会坚持去杀人劫财。 “但是……数目那么大,所以我才在犹豫!”吴一翔看上去的确显得为难,“所以才要你决定。” “你的意思说白了就是好处你要得,罪过我来扛,对吧?”我有点生气,这个小子明显是要当婊子还要立牌坊。 “不……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照旧吧。” 吴一翔咬咬牙,“那两个家伙也算是因为一千八百万人民币而死的,对他们来说也该知足了。” 我没有理他,心里埋怨着,若是不要提起这个问题多好?午后两点。 城西草原。 我们借了老爹的悍马,虽然我们都没有驾照,但是这里也没有警察。 “你们钱带来了吗?”吴一翔先开口问道。 “带来了。” 前田指了指地上的两个箱子,想必那里是一百八十万美元。 “上车吧。 我带你们过去,他们换地方了,通知不到你们,你们几点来的?”我随口编了个谎。 “我们中午就来了,看了看周围的风景。 这车真不错啊,多少钱?”“美国悍马,一百五十万人民币。 不过马上就有中国产的悍马了,才五十万人民币。” 吴一翔对这些事情知道得很彻底。 “为什么两位阁下总是用人民币结算呢?贵国不是用新台币的吗?”前田的小眼睛里满是疑虑,看来要摊牌了。 “唉,不要开了,就是这里。 河边上。” 我抢在吴一翔之前喊道。 “阁下,他们确定能帮我们运送回日本?”“不错。” “真的不要额外的费用?”“不必,你们先看看,有没有东西落在旅馆的,等会你们是直接就走了。” “谢谢。 我们都带好了。 真是让人期待啊。” 石荣说笑着,想掩饰自己的恐惧,但是他的腿出卖了他。 “需要我们在这里陪你们吗?”这是最后的话了。 当他们在思索是不是接受我们的“好意”时,吴一翔突然冲到石荣面前,低吼一声,“鲨鱼”划过他的喉咙。 “你……”前田惊惧地指着我们。 我的“暗闪”出手了,他母亲没有教过他不要用手指指人?实在太不礼貌。 吴一翔拍了拍两具尸体,取出了乱七八糟很多东西,都一一扔在一边,顺手在他们衣服上抹净匕首。 “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护照,信用卡,零用钱,呵呵。 我们的窃听器,呵呵,我放的,他们没有换过内衣。 这个是什么?呕……”吴一翔在分拣地上的杂物,拿起一盒火柴盒一样的东西,又扔了老远。 “什么啊?”我好奇地问道。 “避孕套。” 吴一翔好像决定很恶心,“他们怎么走到哪里都离不开这样的东西?”“安全起见。 呵呵。 这……是信?”我看到地上一封信,递给吴一翔让他读。 吴一翔板着脸读完了信,道:“遗书。 前田写给他妻子和儿女的。” 我想任何一个人,只要是人,总是多少有点感情的。 前田作为一个为我们不齿的人,他也有他的家庭,也有亲情。 或许就是这个让吴一翔觉得内疚。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冷血,虽然觉得那些孤儿寡妇可怜,但是没有一丝同情。 “真气死了。 死右翼!”吴一翔恨的踢了尸体几脚。 他这个反应好像和我预料的不太一样:“怎么了?”“死都要抱着右翼思想不放。 让他老婆继续为天皇效忠,培养自己的儿女成为真正的日本人,夺回被支那人强占的,本是天照大神赐予大和民族的土地……恶心!”吴一翔说着把信撕成了片片碎纸,洒向天空……我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对他们缺乏同情,一次战争留下的伤疤未必是永远不能愈合的,但是直到今天,这些人还在往我们的伤疤上洒盐……“回去吧……”我拍拍吴一翔,跳上了驾驶座,听说这里没有限速…… 第十一章 何去何从 蒙古的确是个充满生机和力量的地方,我和吴一翔逗留了一个多月,确定货物安全抵达西安之后才打包回程。 靠着自己努力的学习和钻研,我已经能流利地用俄文进行日常交流了。 此行的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老爹和瘦马,除了生意上的帮助,生活上,乃至人生道路上的指点也让我们这两只菜鸟获益匪浅。 “真的不再多玩几天了吗?”老爹对我们急着走很是失望,“我还想带你们去看看我在新疆和中亚的地盘。” 吴一翔和我同龄,也在准备毕业。 但是据他说,只有想钻外交部和考研的人才需要拼命,像他这样已经定了方向的,只要弄篇论文唬弄下导师就可以了。 我早在大二就放弃了考研的打算,至于司考,想想自己也不是很有希望。 但是毕业证总得拿到手,否则父母可能会受不了这个打击。 离开西安之前,托室友帮我办就业实习的手续,听说可以用实习报告和论文免去毕业设计的总总繁琐。 尽管如此,我还是比学校规定的最后期限晚了一个礼拜去学校交报告。 其实,我现在很苦恼这个报告,即便现在能飞到学校,我也交不出一个字……美丽的大草原让我忘记了返校的时间,不知道学校能否放我一码。 “谢谢老爹,过段日子有机会,我们还会来的。” 吴一翔许诺着。 “你们只要说是我老哈的孩子,人人都能带你们见到我。” 老爹笑着。 这个是勿庸置疑的,最后两个礼拜,我们天天都骑在马上,这里几乎人人都知道我们和老爹的关系。 数日后,我和吴一翔带着现金回到西安。 火车上很快活,虽然乌鲁木齐到西安旅程不短,但是软卧包厢就我们两人,可以放心地交谈。 我们谈了除过去在异世的一切事情,盘算着回到西安后的休闲计划和隆重的凯旋仪式。 吴一翔甚至兴奋得调戏了那个漂亮的维族列车员,死皮赖脸地强迫那个女孩留下了她的电话号码。 火车站没有人接车是正常的,因为我们忘记了通知他们。 但是到了慈恩寺,居然被个和尚拦在门外,说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名词,让我们快过去。 但是连叫了两部出租车,司机都说没听说过……想返身找那个和尚,偌大个寺院里又不知从何找起。 只能先去基地了,可却发现升降机没有反应。 吴一翔和我一样疑惑:“乔林,你说发生了什么事?”我有种不安的感觉,突然想到最后一个地方,道:“我们去公司看看吧,或许还能找到点线索。” 到了公司楼下,一张大红的搬迁通知贴在大门上。 我们的人天物业居然搬去了真正的写字楼,不过有了充足的资金,要在这么个发展的城市里扩大规模也不是难事。 那个和尚说的是新集团公司的名字——莲雅,难怪出租车司机没听过。 “两位先生,请问我有什么可以为您做的?”我和吴一翔风尘仆仆抱着两个样式老旧的箱子刚出电梯,一个身着职业装的女孩在咨询台后面对我们说道。 言谈举止可以说是彬彬有礼,不过脸上的微笑太过职业化。 我一向比较**,隐约看出她心中的那种蔑视。 “你们老总是杜澎吧?我们找他。” 吴一翔的声音也有点冷,或许**是所有黑暗系职业的通病。 我看到小姑娘的笑容凝固下来,为了防止她进一步刺激吴一翔,微笑道:“我们是他朋友,用不着预约吧?请跟他说一声。” 女孩甩过一句“等等”,拨了个电话进去,和什么人说了两句,然后道:“总经理在和董事会开会,请在旁边等等。” 我拉着吴一翔在一边的真皮沙发上坐下,吴一翔道:“你别老拉我。 你以为我连控制自己感情都做不到?”“不是,看你心情不是很好。” 我解嘲道。 “你又不懂了吧。 碰到像这样的人,你就该强横一点,直接冲进去又怎么样?这样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不否认吴一翔说的有道理,不过做人也不必这么强硬吧。 三十分钟了。 小姑娘连杯水都没有给我们倒,这让吴一翔老大的不满意。 “靠!什么董事会?我们不也是董事?”吴一翔等不下去了,站起来大声叫道。 我也等不下去了,基地莫名其妙地关了,一个伙伴都没有看到,怎么能坐得住?“小姐,请你进去说一声!我们要见杜澎。 他叫吴一翔。” 我把声音放冷,也放出了煞气。 在卡城,等级低一点的人都没办法抗拒,我不相信她能抵抗得了。 吴一翔的脸色变了变,大概是怕我把她吓疯。 我开始也有这个担心,不过我发现一个奇异的事实——她居然可以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照镜子!“董事会在开会,谁都不能进去。” 她淡淡地说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可以不受影响,难道因为她太过迟钝了?无奈之下,我和吴一翔只好硬闯。 反正吴一翔是最高决策机构的成员,不论怎么样,在组织里也算是高层领导人。 那个女孩叫来了四个保安,还有一层楼的白领。 我和吴一翔很尴尬,若是直接挥拳肯定不会输给这几个壮汉,但是这么一来绅士形象荡然无存……“发生了什么事?”是钱凝,救命的声音。 “钱董,这两人要硬闯进去。 我们想阻拦,他们还想打我们的保安。” 那个小姑娘恶人先告状,不过她说什么都白费了。 “你们总算回来了,快进来。” 钱凝拨开人群,让我们过去,留下一群愕然的人。 看到如此情形,我不禁有些快意。 看看吴一翔,他的嘴角也是翘着的。 “我们回来了。 大家好。” 进了隔音会议室,几个委员都在座,不过气氛似乎很紧张。 我和吴一翔跟他们打了招呼,在末座坐了下来。 会议是由钱凝主持,在我们回来之前他们一定已经开了很久的会了,张佳一脸疲惫地对我苦笑。 “虽然乔林不是委员会成员,不过作为经济部副官,大家是否同意他列席本次会议?”钱凝的这个议题实在太让我伤心,不过规章定了就要遵守,等会若是有人反对,我也只好再出去等……还好没有人反对,大概面子上拉不下来吧。 不论怎样,坐里面总比坐外面要强。 “我先来说一下你们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些什么事。” 钱凝一清喉咙,“国内有个保钓联盟,你们知道吗?”我知道,那是一个香港人发起的组织,纲领就是保卫我们的钓鱼岛和附属岛屿。 大陆也有,但是一直到2002年才被批准注册。 日本人在钓鱼岛那边吵得很凶,说是他们的领地。 这个民间组织甚至为此付出过生命,是一群值得钦佩的男儿,起码在用生命孕育信仰。 吴一翔也在那边点头。 “一个星期前,有七位壮士成功登上钓鱼岛,置放了主权碑,破坏了日本右翼组织‘青年会’建筑的灯塔等设施。 但是他们被日本军警逮捕了,押往冲绳。” 我和吴一翔一惊,一群普通人的组织,靠着自己的意志,没有国家支持,进行如此创举!同时,对日本人越发地过分也实在气愤之极,居然敢到我们的领土抓我们的人?“你们怎么没有反应?”钱凝突然停下来问我们。 “在等你说下去,中共方面怎么处理?”吴一翔很冷静地问道。 “陈水扁发表声明,钓鱼岛不属于台湾,但是属于中国。 中共二十四小时内发出了十多次严重抗议等等,不过没有提出具体的措施方案,督促日本方面放人。” “符合中共的一向做法。 然后呢?”“你们怎么都不激动啊?”我们的反应让钱凝很失望,我只好装作很激动的样子叫到:“啊!那日本人把我们的壮士怎么了?”“嗯。” 钱凝一笑,“中共给了他们二十四小时无条件放人的最后通谍。 他们就放了,但是我们的壮士说在那里受到了很不人道的待遇,还有,一个日本右翼组织宣布要在下周登岛。” 我问道:“你们在讨论我们该做些什么?”“你的表达有问题。” 钱凝得意于我的消息闭塞,“你该说,我们还能做什么。” “你们动手了?”吴一翔也是一惊。 “不是动不动手的问题。” 钱凝苦笑着,“三天前,我们组织内部发生了大讨论,就是针对此次钓鱼岛事件,商讨要进行的活动,但是产生了极大的分歧。” 钱凝说到要点了,难道我们血莲会的第一个危机就是内部的分歧?“很多人太激进了,他们觉得自己是超人,完全不必顾虑那么多,放手在日本搞恐怖主义,给日本右翼一次真正的‘痛感’。” 钱凝说得很无奈,指了指武炳坤,“他就把这些人都赶出了血莲会。” “你分裂组织?我以为你只会夺权呢。” 我冲着武炳坤道。 即便撇开成见不说,自己分裂组织这样的行为也实在是太愚蠢了。 “那些人留在这里只会害死我们的。” 武炳坤说得一点都不在意。 我还不想现在就开始和他吵,静静等吴一翔怎么说。 “走了多少人?怎么走的?什么时候走的?”钱凝已经对这个组织绝望了,从她脸上就能看出来:“走了六十多人。 虽然没有动手,但是也就是那一点点克制了。 现在都联系不到他们,有几个联系上的也表示不会回来了,他们说要自立门户。” “那些人就是没有大局为重的观念,台湾就是这样。” 朱伟气乎乎地说道,“我也反对组织的决议,但是大家都得服从组织嘛,不然我们要聚在一起干吗?”我不知道组织做出了什么决议,我只知道,若是比喻成大陆和台湾的关系,似乎我们更像是台湾。 “组织决定了什么?让那么多人那么失望?”我问道。 “我提议大家不要搞极端的行动,那样反而会让政府陷入被动的局面。 所以,大家组织一些人,去示威游行。” 张佳缓缓说道。 “很好的主意,但是被那些人曲解了。” 秦丝颖借口道,“那些人太激进了。” “老伯当初不是说他挑选的时候对人的秉性有过分析吗?怎么挑了这么多愤青?”吴一翔问道。 钱凝急忙分:“当初在异世,谁知道谁是愤青啊。 他们说理一套套的,我们反倒成了汉奸。” “那他们现在想干吗呢?”我不解,若是不想在这个组织呆了,自己脱离问题也不大。 我们本来就不是什么一日入会终身不退的组织。 “他们现在就是自己弄了一个什么组织,打算进行恐怖主义活动。 我们该怎么办?”钱凝在“恐怖主义”四字上加了重音,更让我不解。 这有烦恼的必要吗?武炳坤笑出了声,在大家的注目下,他道:“他们要独立就独立去好了,又没有分钱给他们的道理。 恐怖主义和我们也没关系,那是日本人的烦恼。 失去的力量,我们可以通过培养外围打手来补充。 这群人丝毫没有意识到势道不同,在这里,有超能力也未必是强手。” “你怎么这样啊?”秦丝颖向武炳坤发难,“恐怖主义是对人类的亵渎!你想,他们要攻击妇女和儿童,那些人都是无辜的啊。 而且即便是对右翼分子,残忍的屠杀也是不仁道的。” 武炳坤撇撇嘴,似乎不想同这样的小姑娘斗嘴。 这样的漠视让秦丝颖大感屈辱,小脸涨得通红。 大家都知道我和武炳坤是世仇,所以,她现在看着我,希望我能帮着轰击武炳坤。 “我虽然不想看到无辜的人受牵连,但是我同意武炳坤的看法。 我们没有必要,也没有能力去阻止他们……”秦丝颖见我不帮她,立马打断我的话,道:“我们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可以?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多试几次?我们可以感化他们回来的。” “那小姐,快去吧。” 武炳坤讪讪道,旁人都听着不舒服,何况是那个理想主义的秦丝颖。 “好了,我们就不必吵了吧。” 吴一翔出来打圆场,“事情也未必那么糟糕,要去日本搞恐怖主义哪有那么容易的?要真那么容易,拉登早就当美国总统了。” 见气氛缓和了点,吴一翔又道:“不过大家都得承认,那些走了的伙伴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劝回来的。 而且,没有走的伙伴也未必是坚定地相信我们。 现在内部的分歧导致了这次分裂,这个也是只有民主,没有集中的必然结果。” “我同意。 我们的组织一开始就存在体制上的缺陷。”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杜澎突然开口道,吓了大家一跳。 从蒙古回来,我发现杜澎精神好了不少,起码有点朝气了。 “唉,越扯越远了。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办?”钱凝是真的发愁。 她对她的恩师有如对自己的亲父一般。 我离开这里,还是我。 但是老伯和她没有了这里,也就没有了精神支柱和生活的动力。 “‘该怎么办’是根据‘能怎么办’决定的。 我们先看看我们能怎么办比较好。” 杜澎说的很实际,不过我觉得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我们可以去说服他们回来。” 武炳坤不合时宜地模仿秦丝颖的声音,气得秦丝颖踢开椅子站了起来,被张佳拉住。 “先把剩下的人集中起来吧,然后让大家决定何去何从。” 我不知道自己的立场,但是我想知道多数人的立场。 “好。 还有四十多人,我们还是能做点事情出来的。” 钱凝安慰自己道。 “忘记说了,前面谁说他们没有分我们的钱?”杜澎一脸认真地问了句,然后道,“一周前,卢英从我这里开走三百万,用来筹备我们在云贵方面的旅游公司。 不过,听说卢英这次跟着过去了吧。” 三百万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大数目,但是对他们来说足够自力更生一段日子了。 看来要他们回来更困难了。 我和吴一翔离开之后,杜澎在西安市郊买了一栋别墅。 房型比较老,地段也太偏,但对我们来说很实惠。 这本来是栋联体别墅,被先前的主人打通,一楼的客厅和饭厅就显得极大。 二楼三楼全是房间,共十五间。 就是卫生间少了点,整栋房子才六个。 “这里就是你们走之后我们安排下来的住所。 原来其他人是安排在附近一家三星级宾馆的标房里的。” 钱凝在介绍的时候颇有不甘,似乎是在责备那些拿钱走人的伙伴太不够意气,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 洗过澡,吴一翔去和钱凝又急急忙忙赶去验货,那些人还得负责教会我们使用的方法。 原本计划还要从俄罗斯的特种部队和原kgb招募一些退役队员当教官,后来因为忙着玩忘记了这一茬。 不过还好,否则兴师动众地请来一批教官,却找不到了学生,那时就洋相出大了。 我还没有从火车的颠簸中回复过来,躺在**都觉得床在上下左右地晃动。 当头有些晕了的时候,有人敲门。 “乔林,能进来吗?”张佳在门口问道,其实她已经开了门。 “请进。” 我坐起身,下了床。 “这次走得很辛苦吧。” 张佳微笑道。 “还好,蛮有趣的。 很多事情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若不是自己跑一趟,都不能相信是真的。” “呵呵,是呀,的确有趣。 可惜你没有去过‘冰岛’,虽然那里除了雪和冰没有别的东西,但是也很美。” 张佳说得很平静。 我记得当初她被同伴抛弃,很想躲回去,所以问道:“你后来回去过吗?”“再也没有。” 张佳叹了口气,“我甚至旅行到了新手岛,也没有回过‘冰岛’。” “新手岛?没有传送门你怎么去的?”我很吃惊。 从大陆到新手岛,当中是一片汪洋,几乎不能横渡。 “呵呵,后来航海业很发达了,而且异世的海可以说是波澜不惊,从来没有听说过风暴。” 张佳仰头想了想,“我第一次踏上新手岛的时候都已经五十多岁了。 那时我只是想去玩玩,不料后来居然所有人都迁徙到了新手岛。 真有趣。” 我很羡慕,老实说,我不能想像自己年纪大了以后的样子。 我羡慕张佳体会过一次成熟,尤其是一次永保青春的成熟。 “你真成功。 我当时想不开,呵呵,否则也可以安度晚年。” “是呀。 不过那时候我常想,还好你失踪了,否则老是有人欺负我气我,估计我也活不长了。 嘻嘻。” “你回到这里是不是很失望,你居然卷进了一个血腥的组织。 那个杀人狂魔也还在杀人。” 张佳半天没有说话,对于血腥的思考,她比我更有资格发言。 “我们出去走走吧。 小区里的绿化还不错,真不像是黄土高原。” 张佳岔开话题,或者她是想换个谈话的场所。 小区里的绿化的确很不错,地上树影斑驳,空气里还有醉人的清香。 “若是有条河从这里穿过就好了,整个小区就有灵气了。” “我在新手岛的小屋外面就有条河,我天天去那里游泳。” 张佳一定很怀念异世的生活。 老伯的机器虽然是血腥的磨砺场,也是人生的伊甸园。 只是这样的机器多少在破坏人类自然的生长规律,也给胆小者提供了一个躲避的乐园。 从这个因素考虑,我并不赞成老伯那种大规模使用的设想。 “乔林,你想过以后怎么办吗?”“安稳地过日子吧。 做做生意,赚点钱,到处去走走看看。 到老了,找个地方隐居。” 我无限渴望这样的生活。 不过张佳给我泼了一盆冷水:“当初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冒险的事情比什么都能吸引你。” “呵呵,是吗?你也知道我是个很矛盾的人。 或许像我这样的人只有活两次才能不后悔。” “上一次你选了死于非命,死无葬身之地,死不瞑目,这次你怎么选?”“我没有闭眼睛?呵呵,我记得眼前一黑啊。 呵呵,别骗我了,你就没有见到我的尸体,怎么知道我死不瞑目?”“那你还要再来一次?”张佳说得很严肃,看来这次的聊天不是随意的叙旧。 “我答应了老伯,你说我能怎么办?”“血莲会已经不可能走下去了。 就是现在还在一起的人,都矛盾重重。 这与你无关。” “是呀,短命的组织。 不知道老伯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若我是老伯,我不会很伤心。 血莲会并不是他的初衷,他的试验成功了,他已经成功了。” “也是。 你想劝我什么?”“过普通人的生活,忘记这些事情吧。 如果这个组织在崩塌,你何必去扛?”“呵呵,我没有扛,我也没有能力扛。” “你总是这么说。” 张佳正色的样子很吓人,让我回想起第一次见面的壮烈景象,“你总是把自己说得很谦卑,其实你内心一点都不谦卑。 你很骄傲,自我,自大。 赵石成常说有才华的人一定有野心,套在你身上一点都不错。” 我刚想习惯性地分辩一句“我没有才华,也没有野心……”,但是细细想来,或许张佳看我比我看自己更透。 我或许真的是这样一个骄傲、自我、自大……的人。 第十二章 何必言恨? 和张佳散完步回到房间,吴一翔正躺在我**。 “老兄,是不是走错房间了?”我笑着问道。 吴一翔一个挺身坐了起来,阴笑道:“嘿嘿,和大美女出去幽会了?被骂了?”我当然立刻就明白他在说张佳,察其言色,这小子可能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我道:“你潜行跟踪我们?”“绝对没有!你看我像那种人吗?”我看着他眼睛半天,估计他也和我一样在努力屏住笑,道:“不像。 简直就是!”“靠。 算了,找你有正经事。” “什么事?”“刚才去验过货了,正品。 但是我们好像又没有这么多人用了,你说麻烦吧?”“这个……就随便吧。 这种事情你也不该对我说啊。 我是经济部的副官,只管付钱和赚钱。” “你是不是不想干了?这个组织将来如何都与你无关?”吴一翔愣了两秒钟,厉色对我说道。 我还是怀疑他潜行跟踪了我和张佳,因为刚才那句话并没有什么洗手不干的意思吧,他何以如此**?“乔林,怎么你也这么不负责任?”“不是我不负责任。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只要专心赚钱就算尽责了。” 吴一翔眼睛一亮,道:“你的意思是要个职位?”“唉,不是。 我的意思是说,你们该承担更大的责任,那是你们的职责。 你盯着我干吗?我又未必做得好。” “你自己看看现在的那个委员会。 钱凝是个殉道者。 朱伟只有一个猪胃。 秦丝颖是个天真的小妹妹。 武炳坤那么阴险怎么能和他共事?杜澎倒还好,就是不关心其他事,除了钱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还有你的张佳,像水一样,放什么瓶子里定什么型。” “不是‘我的张佳’,这个你要说清楚,别坏了人家女孩的清誉。” “你省省吧。 现在谁还像你这样,古董。” “晕倒……”“靠!你以为带两个时髦词就是现代人了?小样,从骨子里就是古董!”吴一翔说完就出去了,刚好碰到下楼的张佳,楼梯拐角处传来一声怪笑。 “他怎么了?”张佳见我出来,顺便问了一声。 我一摊手,道:“谁知道呢?进来把每个人都数落了一顿。 他大概不想看到血莲会这么快就结束吧。 还说我不负责任呢。” “生死有命,人和组织都一样。 要不怎么说法人呢?”张佳的确看得开,够自然。 “不知道啊,这算不算袖手旁观?”我长叹一口气。 张佳幽幽道:“你还没有看出其中关节?这个是人心的问题。 不是说大家的目标一致就能走到一起的,血莲会本来就被人为地捏在一起,崩裂是很自然的事情。” “的确如此。 大概吴一翔只是不想看到这么快就崩裂。 也或者,他能接受血莲会的解散,但是不能接受崩裂……”“不知道老伯怎么样了。 你回来之后还没见过他吧?”“他怎么了?”我想起刚才吴一翔说钱凝是个殉道者,其实老伯才是真正的殉道者。 “听说有人硬是分裂了出去,所以把自己关在基地里不出来,也不让我们进去……”“可怜的老人。” 我由衷地说道。 “他想开了就不可怜了。” “对啊。 应该让你去和他聊聊的,你们没有代沟。” 张佳第一次在现实中踢我,不论是否受到了钱凝的影响,都是一种对过去生活的回归。 “六十三岁”的经历在她看来也许是种负担。 几天的轻闲休假结束了。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我搭杜澎的车来到集团总部。 一个月的时间,杜澎就把一个小公司发展成有四家子公司的大集团实在让我诧异。 虽然他只是不动声色地说全是后续资金的充沛,但是我第一次赞叹他的能力。 上次那个给我们脸色看到小姐已经不见了,我本想逗逗她的,现在只能作罢。 “乔林,现在子公司的情况都不错,我不想做人事上的调动。 你先挂个集团副总的头衔,负责人事,有空过问一下广东那里药厂的事,怎么样?这些资料你先拿回去看看吧。” “没问题,我服从你的指挥。 不过我们集团开这么多子公司,而且行业跨那么开,能行吗?”“我们要进行身份掩护的话,涉及行业越全面,行动也就越方便。 赚钱倒还是其次,事实上,我们的商业收入很低,都是你们搞来的黑钱洗的。” 我笑笑,刚好有个项目经理来汇报项目进程,我也就先回自己办公室了。 “乔总您早,我是您的秘书,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叫我就可以了。” 我听到这个声音差点跳了起来,她是莫远君!仔细看看,的确是她不错,只是比我在游戏中见到的时候略略丰满一些。 “乔总……”我的目光一定很不礼貌,莫远君不得不叫醒我。 “我知道了,没其他事,你忙吧。” 我强按住心跳,低下头开始看资料,掩饰自己的不安。 她就是我在异世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最相信我的一个。 因为她的信任,我才得以认识了余淼。 和我的关系从游戏时代就很好,只是自从接了那个“任务”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些朋友。 现在,机缘巧合之下居然碰到了,这是何等的缘分?不过她再也不可能想起在异世的任何一点事情。 若说遗忘只是把记忆放进一个不用的抽屉,那催眠术覆盖的记忆则是深深埋在地下……“莫小姐,中午有空吗?一起吃午饭吧。” 临近中午,我走出办公室,对莫远君说道。 很显然,她不习惯上司的邀请,脸上飞起一丝绯红,双手有些慌乱。 “乔、乔总,见客户吗?”“不,只是朋友性质的午餐会,以后还要你多多帮忙。” “乔总真的太客气了。” “我早上来的时候看到马路对面有家西餐馆,你不讨厌吃西餐吧?”“不,不讨厌。” “那好,下班见。”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约女孩共进午餐。 虽然知道自己是她的顶头上司,但还是担心被她拒绝。 转身关门的那刻,我听到外面大办公室的女孩们放肆的笑声,希望不要给莫远君添什么麻烦。 我猜,全国的西餐店都是一个式样的。 西安的西餐馆比之上海的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只是侍者的训练不是很严格。 好在我对于西餐并没有什么偏爱,也不在乎那么多莫名其妙地礼节。 选这么个地方,一来环境比较幽静,适合交谈。 二来是因为西餐的口味单纯,不必考虑什么菜她喜不喜欢吃。 第三就是西餐用的时间少,尤其是这里已经类似快餐的西餐。 在两人的沉默中吃完了牛排,若是在吃点心的时候还不说话,我也就太差劲了点。 “莫小姐还满意吧。” 我实在找不出什么话,异世的一切她都忘记了。 “嗯,很好吃。” 莫远君在异世的时候就很腼腆,原来现实里她更腼腆。 就是这么一个腼腆的女孩,拿着剑吓得我跪在地上。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笑意。 “莫小姐平时有些什么爱好啊?”“没什么爱好,有空闲了就躺在**看看杂志什么的。 对了,乔总,你怎么知道我姓莫?我好像还没有介绍过自己啊。” 这个问题的确有点困难,我只好哈哈笑过后道:“我不是也没有自我介绍过?你怎么知道我姓乔呢?”“那是人事部发过来的通知啊,全公司上下都知道。” “呃……哦,是杜总说的。” “杜总认识我?”莫远君的眼里充满着疑惑,的确不可能有一个集团老总会特意记住下属秘书的名字,除非……“因为你特别优秀,而且漂亮。” 我说完之后有点后悔,这样开玩笑是不是太过轻浮了?莫远君没有再说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接下去的话题很枯燥,有一句没一句聊到上班时间。 我不知道如何结束这次会餐,她应该是不敢直接打断她的老板。 下午的工作也不是很乏味,接到几个广东方面的电话,药厂的事情不是很顺利。 对于这种事情,若不是身在第一线,很难给一个明确的指示。 电话里,我只得跟他们说了几个基本的原则,具体怎么做只能看他们的能力了。 “乔总,这里是广东药厂的市场报告和可行性分析。 还有,这个需要签字,是同事出差经费的预算。” 市场报告和可行性分析,杜澎没有给我,是我自己要的。 这个出差的经费都是我的事?“这个不该是后勤部门的事吗?怎么要我签字?”“这个是后勤部门定的计划,需要您的批准。” 让她这么一说,我想起自己完全没有公司工作的经验,实在有些脸红。 挥笔签了字,眼睛一瞄,刚好看到“住宿每晚八十元。” 仔细一看,出差地是上海。 “在上海每夜八十元只能睡简陋的招待所啊。” 我仰头看着莫远君。 莫远君答道:“大概吧,我不是很清楚。” “不会是后勤的人和他们有仇吧。 这么远过去出差,若是住得不好,还干什么活?每人加三百,按照三星级的标准入宿。” 我第一次做了批示,感觉很不错。 莫远君似乎有点愕然,拿着文件出去了。 当我从一堆市场报告和可行性分析中抬起头,天空已经开始昏暗。 “莫小姐。” 我叫道。 “乔总。” “是不是下班了?”“是的,乔总。 我们五点下班。” “你真辛苦啊,都六点多了还没走。” 我的表扬让她脸微微一红,“还好你在,帮忙把这份文件复印一下,然后发到广州。” “好的,乔总。” 莫远君真是一个任劳任怨的好助手,不过碰上一个略有工作狂倾向的老总也算是不幸。 再左右比较一下,若是她做了杜澎的助手,那就是更大的不幸了。 刚才去茶水室,看到杜澎的秘书苦着脸在泡咖啡。 “乔总,杜总找您。” “好的,莫小姐,你回家吧。 以后尽量按时下班,走夜路不安全。 家远吗?”我的关心大概让她感动,费了很大的劲才听到她说:“不是很远。” “乔总,您叫我小莫就可以了,我怎么说都是您的下属。” “哦,呵呵,好的。 明天见。” 在电梯口和她分手,心情不错,敲开杜澎的门。 他的秘书还在电脑前劳累着,见我进来,给了我一个微笑,不过很苦。 “你还不放过那个可怜的小姑娘?”虽然和杜澎的关系有些微妙,不过我还是尽力开开玩笑。 “我一个月开给她三千块,帮她缴四金,加班还有三倍工资加点心费和交通费。 你听说过哪家公司的老总给秘书这么高的待遇。” “少陶醉了,很多公司都是这个待遇。 而且人家没有像你这么虐待下属,刚才我进来,发现她的脸都成苦菜花了。” “知道我找你来干吗么?”杜澎帮我泡了杯茶,“抱歉,没有好茶叶。” 我道谢后接过茶水,道:“不会是要开除我吧,呵呵。” 杜澎笑了笑,倒在老板椅上,压得椅子“吱吱”叫着,开口道:“好累啊。 做活累,不做活更累。” “哦?怎么个累法?”“心力憔悴啊。 呵呵”杜澎一声苦笑,“我本来就不同意那个老头给我保留记忆。 异世的风风雨雨让它都过去,多好?”我也靠在沙发上,放松道:“你比我好,我活得才累呢。 不过回到现实之后,我总算明白了一些道理。 都已经二世为人了,何必还有那么多看不穿?你说呢?”“我在那里苦闷,回到这里还是苦闷。 永远没有人信任我,欣赏我,唉。 本以为进了这个组织,会有真正的伙伴。 结果大家还不过是把我看作一台赚钱机器。 最后要宣泄一下,还得找过去的敌人。 你说我惨不惨?”“一花一草都有自己的世界,何况人?你是你的主宰,想那么多干吗?而且,我听说你在那边过得还很不错,不是吗?”“哼,不错?我一到那个世界就碰到了赵石成。 我信服他。 我觉得他是一个真正的大人物。 到最后,我们的目标达成了。 他成了皇帝,我做了他的开国元勋。 但是你知道吗?他居然怀疑我谋反!我谋反?哼哼……”“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况最后你还是谋反成功了。” “我知道有这一说。 但是我以为我和他不一样啊!我是个脆弱的人,我当他、当他是一个父亲!可是他……唉,当我的剑刺透他的胸口的时候,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我的心在痛!”椅子受不了他的激动,又抗议了两声。 “我也当他是大哥。 我第一次杀人之后,就是他帮我分心,消除我心里的恐惧和负罪感。 到最后,你也知道我们走的路……”“那是你先背叛他,唉,算了,反正背叛和被背叛在那个世界比吃饭还正常。” 听了他的话,我突然觉得不可思议,我背叛赵石成?“我什么时候背叛他了?我到死都没有想到最后的大老板是他!我当时只是恨,我恨他欺骗我,所以我才想杀他。” 杜澎坐了起来,道:“你到了沙漠以后不主动找我联络。 我找到你之后,你还处处防备我,破坏我。 我的身份因为你差一点就暴露了,我还不得不救你一次。 这个不算是背叛?”“我……我怎么知道你是他的卧底?我是沈休文派过去的,联系人是陆彬,根本就和你无关啊。 我只是因为你那种官僚气让我不舒服,所以对你有点成见罢了。 我只是以为你要利用我,我不想被你利用。” 杜澎又靠了回去,道:“算了,是是非非自有天定。 当时赵告诉我,你会来沙漠,要我和你一起办事。 但是我见到你之后,发现你根本不是和我一路的。 你教杨思远的那个计策,差点就让武炳坤猜到我是执政的人,好在也没有证据。” 我越听越模糊,这些事情怎么会那么复杂。 武炳坤到底和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呵呵,我到死都不知道为什么你那么恨我,可能的确是死不瞑目。” “我到死都在想,为什么我欣赏的人总是不能相信我,也的确是死不瞑目。” “武炳坤和你们又是什么关系?反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告诉我吧。” “原本你就该知道。” 杜澎拉了拉嘴角,“我假装和他联手,先用他们的实力让我执掌卡城,然后我支持他当华夏的主席。 但是那时的华夏主席和赵表面上的关系很好,所以,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是赵的人。” 原来如此,若是一切顺利,武炳坤的下场或许更悲惨。 当他以为汉唐的铁骑帮他取得天下之时,正是他沦为阶下囚之日。 “可怜的武炳坤啊。” 我感叹了一声。 “哼。 你以为他那么容易被骗?我花了多少力气,动了多少脑筋,才让他相信是他在利用我……差点被你毁掉。” “他怎么看出来的?我怎么看都不知道,我怎么暴露你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当然也就看不出。 他有所怀疑,所以一旦事情有变,就会往他怀疑的地方想。 后来他试探过我好几次,我差点招架不住。” “那最后他还是当了很久的主席,还是岳宗仕干掉他的。” “因为我们忽略了一个人。 汉唐的右相被他买通了,当我们要动手的时候,后院居然着了火……”杜澎说得有点遗憾。 “就是那个有五个高等级职业的暴力男孩?呵呵。” “当时赵石成说了两句话,我一辈子都没有忘记。” “哦?他说什么?”“若是乔林在,那个小子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呵呵,未必,我不是武炳坤的对手。” “你也别谦虚。 赵石成曾经说过,他自己,我,武炳坤耍的都是阴谋,你的是阳谋。” “我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毛泽东弄了个‘大鸣放’,然后说是‘引蛇出洞’,他也说自己是阳谋,但是你觉得和阴谋有区别吗?”“哼。 你知道他第二句说什么?”“什么?”“他说:‘不过若是乔林还在,恐怕我们都回不去了’。” “哈哈,他太高估我了。 我没有那样的野心,我也没有那种能力。 其实那时我和你一样,也很崇敬他的,我觉得若是能为他效力也未尝不是好事。” 杜澎再次坐起来,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说你不知道。 赵一定会亲口对你说明白的,至少他告诉我,他已经让你知道了。” 我看着杜澎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发誓,我绝对不知道任何一点事情。 不知道他的幕后身份,不知道你的身份。 老实说,我连自己到沙漠的具体任务也不是很清楚……”杜澎缓了缓,道:“或许……见鬼了。” 人就是这样,很小的一个环节,可以改变整个人生的轨迹。 不过,赵不是那种冒失的人,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唉,或许当中还有别的枝节,我们都不知道。 你最后怎么死的?”每次和人讨论是怎么死的,我总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但就像吸毒,总是想问。 “无聊死了,所以就自杀了。” 杜澎说得很淡。 “不可能。 我才不相信像你这样的人会自杀。” 要是他会自杀,早就自杀了,怎么可能在大展宏图之际自杀?“呵呵,的确是自杀的。” 杜澎一笑,“恺撒和布鲁图斯你总知道吧。” 恺撒大帝在三月十五日遇刺,当他力抗刺客等待救兵时,发现自己委以重任的私生子布鲁图斯也在刺客之列,用希腊语叫了一声:“你也杀我!我的孩子……”随后就放弃抵抗,任由乱剑刺透身体。 “不过,恺撒活了五十八岁,布鲁图斯才活了四十多岁,想开点也就好了。 呵呵。” “哼。 当时我的心已经死了,连我唯一爱的人都要杀我。 她说我是民主政治的大敌,因为我说在生产力低下的时候不适合民主……”“呵呵,有个性的女孩。 共产党员?”“呵。” 杜澎苦笑,“你说风凉话吧,那时我真的是生不如死,只要我稍微用用力,死的就是她,但是我还是让她杀了我,你说我算不算自杀?”“呵呵,我到死都不知道你什么职业呢。” “五十九级战士,五十六级元素使,强吧?”杜澎还是流露出了得意。 我很意外,原来这个家伙居然是魔武双修。 “难怪,不过你回到现实中还那么消极……似乎不太好吧。” “我在这里没有一个朋友,你说我算什么?”杜澎流露出少有的孤独,“唯一一个觉得还看得过去的人,就是你。 我们以前却是敌人,死敌。” 我能明白他为什么找我,开解道:“人们常说往事如烟,恍如隔世。 现在我们是真真确确的恍然隔世。 忘记那个世界的事情吧,我们可以是朋友。” 杜澎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而且也不止我一个。 你知道岳宗仕去哪里了吗?”自从蒙古回来之后还真的没有见过他,事情不少,一时也没有想起他。 “怎么?他也跟着一起去搞恐怖主义了?”“最先分裂出去的就是他,不过他不是去搞恐怖主义。” 杜澎的眼睛射出笑意,“他说他要找回逝去感情,即便走遍大江南北也在所不辞。 当时很突然,人们都在为组织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 呵呵,他真的是语惊四座,然后就那么飘然离去。 经他提醒才有人跟着走的。” 原来如此。 我可以理解,也不是很惊讶。 当初他为了报复武炳坤,可以不动声色地潜伏那么久,一定要等到武炳坤新婚之夜给仇人最大打击。 在此之前甚至能不惜昧着良心出卖兄弟,受自己良心的折磨那么久……“唉,我真好奇,那是份什么样的感情?”杜澎凝视着窗外的点点星灯,吐出一口热气,糊住了面前的玻璃。 第十三章 英雄救美 当我们都在沉思时,有人柔柔地敲门,是杜澎的秘书。 “杜总,明天开会要用的文件都打印好了。 还有什么事吗?”女孩的表情有点像是解脱,也有点担心杜澎真的会再安排给她什么任务。 “嗯,我知道了。 你早点回去了。” 杜澎的声音很冷。 我怀疑杜澎因为死在爱人手里,心灵受到巨大打击,对这么一个温柔可人的女孩都这么冷漠。 所以,我笑着对女孩补充了一句:“晚了,路上小心。” 女孩对我婉然一笑,急急忙忙去收拾东西回家了。 “其实你不必那么好心的,她会叫车的。” 杜澎似乎对我不是很满意。 “到底是个女孩子,你多少给人家一点心灵的安慰,否则手下谁给你真正卖命啊。” “不需要他们卖命,干好该干的就可以了。 你看她,若是白天手脚麻利一点,也不至于拖这么晚。” “呼,冷血。” 这样的问题也不值得花时间讨论,“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还想呆一会。” “可是我想回去了,该睡觉了。” 杜澎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道:“还早呢。 要不我们去体验一下西安的酒吧?”“我不去那种灯红酒绿的地方。 我是正派人。” 我极其厌恶空气中充斥着烟酒的气味,不过还是被杜澎拉到了一家酒吧。 这家酒吧的环境还算不错,虽然小,但是很精致。 出入的都是一些身着套装的白领,没有看到什么小混混。 一个女歌手在小小的舞台上忘情地唱着某首经典名曲,我虽然没听过,也没听懂,但是那个韵味倒是宜人。 杜澎直直走向吧台附近的桌子,正对着门口。 透过明亮的玻璃门,可以看到路上往来的行人。 染有一络黄发的调酒师对他笑笑,看来他是这里的常客了。 “干吗拉我来这种地方?”虽然不是乌烟瘴气,不过庸俗的小资也不见得让人舒服。 我抱怨着。 “我没有拉你来,是你自己跟来的。” 杜澎一脸坏笑。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他内心发出的笑很恐怖,比那种虚伪的笑更骇人。 “你知道我没有车回不去。” “哈,你可以打车啊,又不必你自己付钱。” “算了算了,我也不想否认。 我这个人就是心软。 我怕你没有我的节制,烂醉在马路上让人送去遣送站。” 其实,我也想和他换个环境聊聊,杜澎若是做你的朋友,也不是坏事。 “哈哈哈,多谢你用心良苦哦。” 一个穿着保守的女孩送来两杯鸡尾酒。 杜澎很老道地品着,又对那个调酒师竖了竖大拇指。 鸡尾酒总是有稀奇古怪的名字,我对此一窍不通。 事实上,这是我第一次喝鸡尾酒。 若不是在蒙古的磨练,我还是一个滴酒不沾的好学生。 过了九点,人开始多了起来,杜澎的话也开始多了起来。 我们聊得很投机,第一次那么投机。 我仗着酒兴,数落他爱耍小聪明。 他大着舌头,说我是色中饿鬼。 一杯酒,分三层,把原先一对死敌拉得那么近。 “哈哈哈,你也不是一般的倒霉。” 杜澎听完那夜我和那个斥候的搏斗,吐着酒气道,“第一次晚上出去玩居然碰到只猴子,哈哈哈,还是剑舞武士。 哈,能活下来的确是你命大。” “哈哈哈,那个回去向你汇报的人怎么说的?我**女孩?”“呵,你不知道,当时我高兴死了。” 杜澎打了个酒嗝,“原来你是个废物。 是敌人最好对付,是战友也不会和我抢功。” “切……”当我们的酒意正浓之时,酒吧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瘦弱的女孩被撞了进来,力道之大,差点弄翻我们的桌子。 杜澎的酒气一扫而空,两眼眸中闪过精光。 女孩的身后跟着五个壮汉,一脸横肉,看上去如同凶神恶煞一般。 气质会影响相貌,所言不虚。 现在的西安还是春寒料峭,我穿着四层衣服在夜空里还觉得冷。 不过这些人只有薄薄一层单衣,仔细看看,脑门上还冒着热气。 “先生……”一个侍者前去阻拦,不料被为首一人推了一把,踉跄着跌出老远。 “你个小娘们,敬酒不吃,啊?给我站起来,装什么死狗?……”我很看不惯这么个男人欺负一个女孩,倒未必是怜香惜玉,只是对弱肉强食有些抵触。 刚从那样一个世界回来,看到**裸的恶性,却找不到一丝人性上的借口,很恶心。 周围的白领的目光汇聚到我们这桌,因为我们的位置处于前线。 那个女孩哆嗦着站了起来,扶着我们的桌子。 没有一个人出来劝架,谁都知道不要殃及池鱼就是最好的结果。 我看看杜澎,虽然他也很不满那个壮汉的所为,但是没有出声,似乎也没有动手的打算。 “你们给老子让开!”那个壮汉果然把怒火烧到了我们头上。 本想动手呵斥,不过看那一脸赤红,我也懒得和一个醉汉较真。 杜澎想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拎起杯子,拉了拉我。 我们不是都市执法者,上次打劫贪官的活动即便在组织里也被不少人诟病。 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虽然见义勇为值得提倡,但是显然对于我们不很合适。 转身的时候看到女孩求助和绝望混杂的目光,我差点忍不住拉她一起换张桌子。 杜澎拉了我一下,拿出手机,打电话报警。 “你他妈的臭小子敢管你虎爷的闲事?”那个自称是虎爷的壮汉一个健步冲上来,打落了杜澎手里的手机。 同时,桌子也被他带翻了,玻璃碎裂的声音惊醒不少人,胆小的匆匆结帐离去。 我怀疑杜澎是有意让这个莽汉打落手机的,那样就有了理由插手这件事。 “手机摔坏了,赔钱。” 杜澎捡起手机,看也看地塞入西装内袋。 果然不出我所料,杜澎就是想管这件闲事。 地上是厚厚的地毯,新出的手机也没有那么容易被摔坏。 “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小子想讹我呢。” 壮汉回过脸去对那些喽??切ψ牛?靶“琢郴共恢?滥慊14?窃趺雌鸺业陌桑客獾厝耍俊?p>这个莽汉居然伸手去拍杜澎的脸!我不自觉地移开目光,扫视着那个女孩。 她正惊恐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杜澎的确是小白脸,我一直觉得可以用“俊秀”来形容他。 不过他也是个饱尝鲜血的战士,对他来说,反思人性是偶然,杀人不眨眼才是正常。 那个虎爷的天下可能是打杀出来,或许他真的杀了不少人。 不过,他杀人需要勇气,因为在这里,杀人是要偿命的。 他面对的是国家力量的制裁和社会主流的谴责。 杜澎和我以及其他人不一样。 我们杀人不会受到社会的谴责,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最多就是仇家的报复。 异世的生活让我们觉得杀人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即便是没有杀过人的低手,见惯了杀与被杀,让他们动手的话也不会带丝毫迟疑。 或许这个就是老爹说的杀气和血气。 我们可以不发杀气而流血,若不是天生的杀手,或者经过血雨洗礼的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杜澎轻轻拨开他的巨掌,声音放得更低,吐出两个字:“赔钱。” 我感觉到了杜澎发出的煞气,缓缓变强。 他还是想不战而屈人兵。 小喽??钦镜没乖叮?还?丫??即虿?u飧霰坷匣18沼诜11至宋;??撕笠徊剑?菩蚜舜蟀搿?p>“这位兄弟是混哪里的?”“血莲会。” 显然,这些混混不听新闻不看报纸不上网灌水……“操,少哄你大爷。 哪有这号堂子?”“我就是这个堂子里管事的。” “算你走运小子,大爷我心情好,不跟小辈一般见识。” 道上混的多少都要点面子。 他知道啃不掉杜澎,索性放点狠话走人。 杜澎既然没有动手,自然不会计较他那几句话。 不过,笨老虎错就错在出门的时候拉住了那个女孩。 女孩的性格属于比较犟的那类,咬着牙拼命抵抗。 原本杜澎插手就是因为这个女孩,此时他居然还不识时务地对这个女孩下手,不是找死?“我说你赔钱。” 杜澎低吼一声,震得他抖了抖,放开了那个女孩。 “吓,我看出来了。 小白脸对这个娘们有意思啊。 老实跟你说,她是出来卖的,老子付了钱,凭什么不能带走!”老虎发威了,在手下面前落了他的面子是最要不得的。 杜澎完全当他是只病猫,不动声色还是两个字:“赔钱。” 我已经做了很久的观众,不由地有些寂寞。 配合着杜澎的低吼,我也放出煞气。 只要不是很迟钝的人就能分辨出,杜澎的煞气是阳刚的,那是战士的炽热烧灼敌人。 我的煞气是来自黑暗的气息,冰冷,死亡,绝望……从威吓角度来说,我的煞气更适合。 “人留下,你们走吧。” 远处传来警笛的声音,我不想被请去聊天,估计他也会想。 警笛声越来越近,老虎显然还是忌惮那些穿着真“虎皮”的人,恨恨丢下几句话,骂骂咧咧地走了。 三十秒后,两个警察进了门。 和全世界笑话里的警察一样,他们迟到了,迟到得刚刚好。 两人看了一眼现场,找侍者说了两句话,水也不喝就走了。 一场风波顺利落幕,舞台上留下一个惊魂甫定的女孩,两个气势逼人的“英雄”,数个有苦难言的酒家,以及若干胆大妄为等着看戏,现在满怀失望的酒客。 “谢谢你们救我。” 女孩喃喃一句,转身想走。 刚才那个流氓说她是出来卖的,不必说也知道是卖什么。 不过灯光下,这个一脸淡妆的女孩并没有什么风尘味。 我是个乖孩子,在这方面的知识局限于书本。 有经验的同学告诉我,夜总会和发廊里,那些内衣外穿,整张脸好似戴着京剧面谱的,就是“鸡”。 以这条评定标准,她和妓女实在扯不上关系。 “过来喝一杯吧。” 杜澎出言留她。 不仅是这个女孩,我也很愕然。 回到现实里的杜澎消极得近乎颓废,对除去赚钱的任何事似乎都不抱兴趣。 今晚出手救人已经让我诧异,现在居然要和她一起喝酒?“我不是卖的!”女孩误会了什么,几乎叫着辩明自己的身份,不过似乎更像是在印证那个流氓说的是事实。 “你现在出去很容易碰上他们。 过来喝杯饮料,压压惊。” 杜澎给她拉过一张椅子,很绅士地让座。 女孩的确惧怕再碰上那些人,犹豫了一下,慢慢入座。 女歌手的歌声再次响起,陆续又有人进来光顾。 整个酒吧回复到事件发生之前,刚才的一幕被冲入这个城市的下水道。 “你喝什么?”杜澎虽然这么问,但是已经替她点了一杯橙汁。 女孩接过,轻轻抿了一口。 “他们为什么抓你?”我只是随口问问,结果杜澎瞪了我一眼。 女孩沉默半晌,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道:“我是出来卖的……”气氛异常地诡异,我甚至都想隐身躲避由我创造的尴尬。 “哦。” 杜澎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句。 “但是我后悔了,我不能那么做。” 女孩说得很坚决。 “人即便只走错一小步,也得为此付出代价。” 杜澎说的也是他的亲身经历。 “是。 我今天差点付出极大的代价。” 女孩还是心有余悸,“真的谢谢你们。” “为什么会走错这一步?”杜澎问道。 女孩呆了呆,道:“母亲下岗了,父亲一个人支持着家已经够累的了。 结果上个月出了车祸,若是再不动手术,就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弟弟又不争气,吃喝嫖赌,欠了大笔的债……”说到最后,女孩已经泣不成声。 列夫托尔斯泰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其实不幸的家庭也不外那么几种。 占当今社会主流的,大概还是“下岗”外加子女的堕落,可怜的人,两样全占了,还有车祸……“父母的事情他们可以想办法解决,亲戚朋友那里总有点办法。 你弟弟的事情也不该你来操心,男人总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杜澎说的太理性化了。 女孩摇摇头,道:“家里经济条件一向不好,亲戚朋友也大多是势利眼。 我和弟弟到底是一母同胞,怎么能看着他被人砍死。” 杜澎和我都没有说话,别人的家事是怎么都说不清楚的。 “你多大了?怎么会有弟弟的?”我好奇,难道和余淼一样,也是龙凤胎?“当时父母很想要个男孩,所以超生要了弟弟,所以父亲一直没有再升过职,涨过工资。 家里还被罚了一大笔钱。” 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就真的有那么守旧的人,宁可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换来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毕业了吗?学什么的?”杜澎问这话,我就知道,他想给这个女孩提供一个工作机会。 看来这次英雄救美会以喜剧告终。 不过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杜澎的胆子也真大。 女孩没有意识到对面这个俊秀的年轻人是一家集团公司的老总,只是淡淡地说:“我是西北师范的,学汉语言文学。” “还在读?大几了?”“大四,快毕业了,却找不到合适的位置。” 女孩用力吸了口橙汁,“如果不做老师就要退还学费。 如果做老师,收入又实在太低,父亲这个样子……”“这样,你来我公司。 我一个月给你开三千块的工资,加班和奖金另外算。 帮你缴四金,还可以贷给你一笔款子,让你父亲先动手术。 你学校要的钱,开张单子给我,我个人借给你,帮你还。 怎么样?”这么好的条件,杜澎这次真的是花了血本。 “真、真的有这么好的条件?”女孩似乎觉得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我没有工作经验……”“没关系,可以学。 我只希望你秉持诚信,不要让我的好心打了水漂。” 杜澎说的不动声色,一时间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救了这个女孩。 “你为什么这么帮我?”“你很孝顺,顾家。 还有,对你弟弟的慈爱。” 杜澎说的很真诚,不过眼光一闪,道,“若我有一个这样的弟弟,恐怕早就被我杀了。” 女孩被吓了一跳,愣了愣,没有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女孩似乎在犹豫是不是该告诉我们,显然,对于我们她并不信任。 “多谢你们救我。 我该回家了,工作的事情……还是算了,其实我很喜欢当老师……”出人意料,她居然拒绝了!看着她出去的背影,我和杜澎都傻在那里,谁会拒绝这样优厚的条件?一个没有工作经验的女孩,学的又不是热门专业,她要找到一份好工作,是何等的艰辛?居然拒绝了!“你的好心打了水漂。” 我对杜澎道,“是什么让你这个铁石心肠的人动心的?菩萨先生。” “呵呵,因为她们很像。” “或许就是呢,异世里人的体形会变的。” “不,不是外表的像。 性格上,你看,她一进来,恐惧,绝望,无助,但是没有哭,也没有呼救。 后来那头老虎要拉她走,咬牙抵抗,也没有叫出来。 很简单的小事,看得出她很坚强。” “坚强的女孩多了。 西安六百六十万人口,全国十三亿人口,因为人家坚强你就用私房钱帮人家,你有多少私房钱?”“反正不一样。” 杜澎一个阴笑,“我就喜欢和坚强的人玩。” 大概见我满脸异样,杜澎拍了拍我的肩膀,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三天后,我在杜澎的办公室里见到了那个坚强的女孩,她叫柳敏。 杜澎原先的秘书大概害怕自己被炒鱿鱼,和一帮女士聚在一起用敌视的目光盯着她。 以后,秘书们有了竞争,杜澎可以更安心地布置更大的任务了。 事后,杜澎才告诉我,原来女孩当日把我们看做是黑社会,宁可固守窘况也不愿意跳进火坑。 我问杜澎是如何说服她的,杜澎只是微微一笑,反问道:“对女孩,除了骗,还能怎么办?讲道理?”一时间,我只好闭嘴。 可惜,对于总经理办公室的种种情景剧,我没有运气看到谢幕。 因为莫远君远远的朝我招手,样子很急,但又不敢贸然往里面冲。 杜澎把公司整理得井井有条,规矩多得能让人窒息。 虽然不符合现在流行的人性化管理模式,但是效率倒是很高。 “什么事?”我问莫远君。 “乔总,您的父母来了,在您办公室……”父母?我从蒙古回来之后,一安定下来就打了电话报平安。 电话里妈妈已经训了我一个多小时,说我招呼都不打就出差,还不带手机等等。 声泪俱下几次之后,妈妈才勉强挂了电话。 难道她老人家意犹未尽?父亲怎么会来?他的生意那么忙……难道真的要处理我这个忤逆子?我有点害怕,这种恐惧是从小养成的,刻在骨髓里……“乔总,您不去吗?”莫远君哪里知道我的感受,居然在旁边催我。 “我进去之后,任何人都不能进来,包括杜澎!还有,所有电话都不要接进来……”我深吸一口气,对莫远君下了最后的命令。 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我被训的样子,太丢人…… 第十四章 中日开战! 亲爱滴爸爸妈妈,你们好吗?我想死你们了。” 一进门,我就堆起满脸笑容,张开双臂冲向妈妈。 果然,在三十公分远的地方,我被爸妈的目光喝止。 看来这次祸闯得有点大,一般的小错误,只要死皮赖脸到位,妈妈也就会放我过去。 印象里,只有小时候把表妹锁在储藏室里,爸妈用这种目光阻止过我。 “站好,这么大人了,像什么样子!”严父开始发话。 自小就是父亲大人给我做规矩,虽然好处显而易见,大人们工作再忙,也不必管我。 但后果是一直到高二,父亲坐着,我也就只敢站在旁边。 平起平坐,那恐怕还得过几年。 现在,父亲就坐在我的椅子上。 妈妈也拉了一把转椅坐他旁边,显然要会审我……我低着头,不敢正视,等他们训话。 “你翅膀硬了是不是?”父亲的话不很严厉,这下更糟……暴风雨前的平静比暴风雨更吓人。 “不、不是。 我出差的地方没有通讯设备……”“胡说!中国哪里没有电话!你学会编谎了啊!嗯?”其实编谎吹牛从小就练出来了,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 “不是,是去蒙古……有火车票的啊。” “拿来我看!”我哆嗦着往门口挪去,谁知道火车票扔哪里去了,当时又没有想过要报销。 太久没有和父母斗智斗勇了,说话都不利索。 无奈之下只好向母亲求助,不料妈妈居然像小孩一样转头不看我!只好祸水“她”引了。 “小莫,你来一下。” 我叫来莫远君,道,“去把我上次去蒙古出差的火车票找来,动作快一点。” 我第一次那么凶地对人说话,她也不应该知道我去过蒙古出差,所以,只好愣在那里。 这下穿帮了,什么都完了,父母一定知道我在吹牛……我不敢看他们的脸,不知道我都过了二十二岁,他们还会用什么来惩罚我。 不给我饭吃?我自己可以买。 让我跪搓板?家里只有洗衣机。 扣我零用钱?这个,原本是最重的惩罚,不过现在我赚钱了……“乔总,那个包……不是在落在出租车上了吗?您为此不是还扣了我的奖金?”我喜出望外!原来莫远君是如此的乖巧,我一定会涨你工资的。 我心里道谢着。 “呃……是上次那个包吗?”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可是鲜花怒放,“哦,好像有这回事。 爸爸……”我转头看向父亲。 更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父母居然一脸慈祥,刚才的雷霆之怒不知道去了哪里。 “对人不可以那么凶,即便下属也要平等对待!你什么时候见我对下属凶过?”父亲微微板起脸,教训道。 “是,我知错了。 其实,我一般也不凶……”“算了,小姐,你出去吧。” 莫远君带上门,出去了。 父母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原来刚才是给我面子,不在外人面前训斥我。 以前可是不管谁在,我一旦犯错,立刻就是五雷轰顶。 看来父母也意识到我已经长大了。 “你是和这个女孩一起去出差的?”妈妈很喜欢过问我的感情生活,不过她一直反对我和女孩来往。 大二的时候,妈妈警告我不许早恋,否则就断了我的生活费。 我不知道母亲的立场是否有所改变,只好模糊答道:“呃……就是出差。 她对那里比较熟,又是我的秘书……”“那个小姑娘倒是不错,一起吃顿饭吧。” 爸爸对这方面的事一向很开明,或许在他看起来,儿子若谈恋爱,那是很有趣的事情。 “呃,中午约了老总一起吃饭。 要不你们也一起?”我不想过多麻烦别人。 “那就算了。 你电话里不是说你是这里的总经理吗?”爸爸问道。 “我本来是一个物业公司的总经理,现在调到集团总部当副总。” “哦?你还有点能力嘛。 要不要我给你们投点资?”“不用不用。 我们企业还是可以自己起来的,若是让人知道我靠父亲的关系,那太丢脸了。” 我早就知道父亲喜欢听什么,我越说得独立,他就越高兴,或许最后给的钱更多。 不过,我并不希望父亲投资,这个企业说不定哪天就关门了。 而且,我对组织的忠心度还不足以让我把家产都投进来。 父亲又对公司的运作提了一些问题,给了一些专业意见,见我都能重复了,刚来时的怒气才完全消失。 “你也算大人了。” 等父亲结束了,母亲开始训话,“我们不图你的钱,你赚的自己用。 但是你是不是也该为家庭尽一份责任?我们不是要你的钱,是要你对家庭的责任感。” “妈妈说的对极了!这个是再应该不过的。” 我本来就觉得承担家庭义务是天经地义的事,若妈妈只是说这些,我就赚大了。 “还有,毕业以后不考研了?”妈妈开始诉说周围邻居,同事,甚至高中大学时代的同学,他们的孩子都已经是硕士、博士、mba甚至emba……我知道母亲们总是拿孩子当炫耀品,我自然不该给她丢脸。 “妈妈。 你可以跟他们说啊,您儿子一毕业就是一家极有前途的集团公司的高层领导。 他们读书再多还不是给你儿子打工?对吧?嘿嘿。” 我开始对妈妈傻笑,这个是练习了二十多年的技能,已经成了自然。 “你不也是打工?”“呃……哦,我是这个集团的股东。” 我估算了一下,还有四十多人,那我应该算是占有企业的百分之二点五的股份。 “你哪里来的钱入股?”父亲是商人,母亲是搞财会的,怎么可能对此不**?“呃……管理股,2.5%。” “你能管理什么?”圣人总是不被故乡的人认可的,所以父母也未必真的相信自己的儿子。 “其实,老实说吧,这家企业从办营业执照开始我就参加了,我是它的创始人之一。” “你才来了……”“网上!妈妈,我在网上参与管理和创建,从大一开始的。” 这下没问题了,所有的问题都卡断了。 父母总不可能回去把我的电脑打开,一个个文件找证据。 “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呵呵,其实母亲对孩子的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还总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 所以,那么多少年犯都进了铁窗,其父母还认为自己的孩子是乖乖牌的。 “你们太忙,而且那时候我立志考研,然后司考,然后当法官。 我觉得这种事不过是玩玩的,所以没有专门跟你们说。” 我佯装看看表,“时间不早了,一起去吃午饭吧?对面的西餐馆很不错,我请客。” 孩子第一次用自己的钱请父母吃饭,估计所有的父母都会有强烈的幸福感。 父母亲大人不再提什么一个月不打电话之类的小事了,我也慢慢整理了一下思路,准备吃饭的时候把蒙古之行的趣事说出来。 不过,在电梯里,碰到了莫远君,她也刚好要去吃饭。 在父亲的盛情邀请之下,她只好勉为其难答应了。 因为她在,我的蒙古之行的很多故事不得不收敛一点。 万一父亲问她什么,很容易揭穿我的谎言。 不过,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哀叹。 因为她在这里,父母更热衷于问一些关于她的问题,什么蒙古,全被抛去了西伯利亚。 正当我开始无聊地用叉子**色拉的时候,一个久违的身影进入眼帘。 “钱董。” 莫远君很习惯的站起来问候,反而让我和父母有点尴尬。 我只好也站起来,稳住气喘吁吁的钱凝,对父母道:“这位是公司的独立董事,钱凝。” 又转而对钱凝道:“这位是我父亲,我母亲。” 钱凝立刻摆出一副淑女样,向我父母打招呼。 北京女孩在长辈面前的嘴是甜的,在同辈面前的嘴是毒的。 我彻底领略了。 “抱歉,伯父伯母。 不过公司发生了很重大的事情,需要乔总回去参加讨论。” 看钱凝的脸色,我也知道是急事,就是不知道什么事这么急。 “去吧。 我们住喜来登,2205房,也可能下午去玩。 你打我们手机就可以了。” 父亲一向教导我工作为重,他本人也正是这么做的。 出了餐厅门,我拉住钱凝,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急?难道组织又分裂了?”“打起来啦!”钱凝硬拉着我闯红灯。 还好不是在上海,否则莫名其妙被罚掉一百块钱我可不甘心。 “谁和谁打起来了?杜澎和武炳坤?”我印象里只有这么两个危险分子,不过他们没有理由打架啊。 不过武炳坤不是杜澎的对手,真被杀了的话未尝不是好事……“你瞎说什么呐?”钱凝打断我的意**,“我们的人和日本人打起来了。” 进了电梯,还有其他人在,钱凝暂时闭了嘴。 不过在中国说有人和日本人打架,本来就是个**话题。 同电梯里的几位男士都一副欲言而止的神情,似乎想报名一样。 “所以,以后不要和日本人去喝酒,没有控制力。 不过过去就过去了,别影响谈判。” 我装模做样地说了一句,打消了那些“激进分子”的念头。 委员们都到齐了,等我并不是因为我德高望重,而是有件苦差事等着我。 张佳把事情经过重复了一遍,最后总结道:“所以,乔林,我们都同意你和吴一翔带志愿者去日本本土支援我们的伙伴,虽然他们都退出了血莲会。” 我心里暗骂,一定是吴一翔这小子提出来的,他怎么就看上我了呢?“我父母还在西安……”“我们会陪着的,你的父母就是我们的父母!”秦丝颖说得我好像已经注定会死在那里一样,“何况你们的签证还要过段时间才能下来。” “等我们到了他们也打完了吧?”我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道。 钱凝显然是从她师兄,那个在日本做卧底的勇士那里得来的消息,很自信地说道:“放心。 他们的策略是偷袭,已经搞掉了一个很小的右翼组织。 对手是普通人,所以老伯猜他们是想练兵。 现在大的右翼集团还没有警觉,只以为是黑道仇杀。 你也知道,在日本,右翼组织和黑社会有很大的关联。 但是我们觉得应该派人支援,起码要让他们全身而退。” “他们过去了多少人?”我问道。 “还不清楚。 不过估计人数不少。” 吴一翔答道。 看来这里并不是只有我一无所知。 “我们过去了怎么找他们?”我觉得他们居然通过这个决议,真的是不知道脑子里想些什么,“我们有什么力量支援他们?到时候连累他们怎么办?还有,我们为什么要支援他们?简直莫名其妙嘛。” 秦丝颖道:“从道义上说,我们该去支援他们。 不管我们内部有什么分歧,我们总是同胞和伙伴。” 很有可能就是这个丫头片子想出来的馊主意,我把矛头对准她,道:“什么道义?哪家的道义?他们自己选择了道路,你们当初说不允许,所以他们才独立。 现在他们履行自己的纲领,我们又要去参合。 当初干吗去了?这样一来,以后会里谁有些什么异意都会独立,反正我们这边会妥协。” “先别激动。” 武炳坤道,“乔林说的有道理。 我们的战斗力还不如他们呢,战队的主力都在那边。 谁救谁还不一定呢。” 难怪吴一翔说秦丝颖是理想主义者,她的想法就是我们过去十几个人,说服那些人高高兴兴杀人放火后回家。 对她来说,世间万物都可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老伯怎么会选上她?“顺其自然吧。 乔林不想去,看看有谁愿意去的?”张佳帮我开脱。 “对啊,武炳坤怎么不去?”我问道。 “理由和你一样。” 武炳坤阴笑着,我早就猜到他不会去做傻事。 “唉,是我想拉你去的。 我们不是合作得很愉快吗?”吴一翔终于承认了,“当你中枪躺在那里的时候,我发现自己都爆炸了。 我觉得他们杀了我最好的兄弟。 当我们杀那两个倭奴抢钱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很害怕,全靠你在我身边,我才挺下来。 所以,这次,我想去,也就想当然地要拉你一起去。 对不起……”其实,动之以情也未必不是个好策略,尤其是他把救我一命的事情抬了出来。 我信奉滴水之恩,报之涌泉。 这样一来,让我怎么拒绝。 “你们杀人抢钱?”秦丝颖似乎找到了比去支援伙伴更有趣的议题。 不过这件事一直是我们避讳的,没想到今天吴一翔居然抖了出来,说得还好像是我主谋一样……“不要跑题。 算了,走就走一趟吧,就当旅游。 什么时候动身?去多少人?”我果断地做了决定,比当初去卡城还要果断。 “目标大阪,呵呵。” 武炳坤似乎很希望我去,“别忘记带特产回来。” 张佳若有所思,眼睛里居然有种怜悯。 钱凝觉得大功告成,长舒了口气。 朱伟也很兴奋,他一定是会去的。 只有秦丝颖,似乎在盘算着怎么考问我们在蒙古做的案子。 看到众人如此模样,我开始后悔,不过吴一翔已经很热情地拉着我去了茶水间。 “乔林,真够兄弟。” “你知道不知道,或许我们去了就回不来了?”我有点怪他,平时看看也是个很冷静的人啊,怎么会那么不理智。 “知道啊。 不过,若是不去,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吴一翔说得很真切。 “为什么?”“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等我们到了日本再说好吗?”“随意,你一辈子不说我也不在乎。” “别怪我。 我真的把你当兄弟。” 吴一翔搭住我的肩。 “我不怪你,我们本来就是兄弟。” 我搭住他的手,紧紧握了一下,“你得负责陪我学日语,我对那边的现状知道的很少。” “嘿,没问题。 我虽然才二级,但是若要考,一级根本不在话下。 就蒙古的那两个倭奴,我不说我是台湾的,他们都以为我是东京人呢。” 吴一翔一脸兴奋,我也勉强跟着笑了笑。 父母在西安一个礼拜,又转道去山西玩。 我不知道妈妈哪里来的假期,也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居然可以撇开公司那么久。 不过二位大人显然对自己的儿子很满意,似乎二十多年来第一次那么满意。 “很累吧?”张佳用日语对我说道。 我很惊讶,原来她会日语,道:“不是很累,你也会日语?”“当然!”张佳笑道,“大学里没事学的,我们学校有日本留学生啊。” “哦,你们都强。 我大学里都不知道干些什么。” 我真的有些失落。 现在一天有十八个小时在学日语,吴一翔已经几天没有对我说过汉语了。 早知道以前闲的时候多少该也学点。 “呵呵,你现在进步也很快啊。 一起学日语的伙伴里你算进步最大的了。” 张佳安慰我道。 “那是因为我的底子最差。 真惨,居然是去那里。 我俄语也要比日语强一点。” “嘻嘻。 不过我发现你这个做事还是很努力啊。” “既然要做当然要做好。” 我顿了顿,“何况还关系到自己的生死。” “嗯?怎么说?”“人群是最好的掩护,如果我和吴一翔被人追杀,同样混在日本人里,他就比我安全得多啊。” “哦。” 张佳在我房间里转了转,走了,留下我继续背那些怪文字和发音。 不多时,一连串古怪的字型和发音就让我头痛欲裂。 看看窗外,阳光明媚,草木苁蓉,我决定出去走走,总是憋在房间里也不是回事。 多少天了,没一天舒坦的。 刚要出门,碰巧钱凝回来。 她负责这次我们一团人去日本的签证问题,近来日本方面又把签证难度提高了,商务和旅游一样不容易办。 本来交给旅行社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不过问了几家,都说要等满三十人。 此次行动一共才征集了十多人参加,若是三分之二的人不是自己人,行动会受到极大的制约。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我问道。 钱凝怔了一下,似乎才看到我在,道:“还好还好,我们说要去日本投资,成立个公司,先派一些办事员过去。 大使馆方面总算松了点口。 这两天西安北京飞来飞去,头都晕了。 你怎么这么空啊?”最后一句带着明显的不满。 “我也很忙,忙着学日语。 唉,我真的没话说了,当初不是说好的吗?我不干杀人放火的事情。 老伯怎么样了?我去看看他?”“你又不是没有杀过,而且还是杀人抢劫。 再说了,又不是让你去杀人的,是让你们去接应伙伴们回来的。 老伯最近好点了,还跟我通过电话,你要去看他自己去吧。” 我对钱凝说我“杀人抢劫”很不舒服,不过那又是事实,不容我否认……唉,一时失足,希望不要成为千古之恨。 不过至于接应的说法,实在太过荒谬。 我答道:“你真的相信秦丝颖那个小姑娘的理论?我早就闻到了血腥气,这次过去,日本右翼可能不会贸然杀我们,但是那些兄弟就难说了。” 钱凝在客厅里翻找着什么。 等她找到了,才对我说:“走,我送你去慈恩寺,路上说吧。” 说完,又像阵风似的走了。 我快步跟上她,看到那辆白色广本后面还贴着“实习”,有些犹豫,道:“你驾照考出来多久了?”“买的本子。 你快上来啊。” 我无奈,虽然危险了点,不过与其在公交车上晃荡几个小时,不如冒一下险。 第十五章 风雨欲来 “你为什么说我们的人会杀你们?”钱凝问道。 我本不想在她开车的时候和她说话,很危险,尤其她的驾照还是买来的。 不过见她开得也算稳当,道:“纠正你一个概念,那些人不是我们的人。 我们过去若是听从他们的指挥,他们一定会欢迎。 若是要劝他们回来,他们一定会嫌我们烦。 若是敢阻挠他们的行动,我们就是汉奸,人人得而杀之。” “不会吧,那么极端。” “难说,谁知道老伯选出来的是什么样的热血青年?” 钱凝不再答话,显然不满我对老伯的不敬。 “到了,我就不进去了。 你们好好聊聊吧。” 钱凝说完,一踩油门,又忙去了。 已经到了旅游淡季,慈恩寺的游人不多。 三三两两的和尚走来走去,不知忙着什么。 我来到那张神奇的床榻上,按下机关,再次沉入地下的世界。 第一次来是惊异,第二次是习惯……到了这次,有种可悲的感觉,老伯就一个人蜷缩在地下七十多米不见天日的地方。 偌大的一个广场,只有一盏小灯,老伯坐在灯下看书。 一灯如豆,根本无力透朗乾坤,黑暗还是包围着他。 “老伯。” 我叫了一声。 看到他满头银丝和前额的皱纹,还有太阳穴旁的老年斑,我联想到了“殉道者”。 那是吴一翔说的,说钱凝。 其实,老伯才是。 “你来了啊,呵呵。 坐吧。” 老伯手虚挥一记,见周围没有椅子,起身去搬。 我连忙自己搬过一把座椅,在老伯对面坐下。 可笑的是,自己居然不知道想说什么,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老伯大概能看出我的来意,虽然我自己都不知道。 “小乔啊,是不是关于让你去日本的事情?”老伯放下书。 “也不全是。 其实,我越来越迷茫,这个组织到底有什么意义。 您当初确定只是想让我们去摧毁一个机器吗?” 老伯沉默了一会,道:“其实,你别看我年纪一大把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一样有放不下的东西。 五十知天命,我都快过天命三十周年了,还是一无所知啊。” 我等着这个老人发完感慨,看到旁边有茶水,顺手帮他续满。 “小乔啊。 我对我们党是抱着什么样的感情,你知道吗?”老伯也没有指望我答复,“要是没有共产党,真的是没有我这条贱命。 日寇来袭的时候,我一家十五口,我们全村三百来人,最后逃出来的就一个邻家大哥和我。 当时我还小,他背着我逃。 国民党根本不把我们这些人当人看,他又背着我来了陕西,找到了党。 他牺牲的时候才二十二岁。” “啊,真不幸。” “呵呵,也没什么,他求仁得仁,为国捐躯。” 老伯喝了口茶,“我能读书求学,也全是党的栽培。 因为这个机器,很多人和我过不去,我一赌气也就离休了,可惜钱凝他们三个也硬是跟了出来,真是连累他们了。” “呵呵,他们也是求仁得仁。” “是呀。 为了信仰,总得有牺牲。 你们也是。” 谈话绕了一大圈,慢慢接近实质,我问道:“老伯,您的信仰是什么?还有,我的又是什么?” “呵呵,我的信仰很简单。 我的座右铭是:‘位卑未敢忘忧国’。 仅此而已。 我想,所有科学家都该为了祖国而生而死。” “呵呵,科学不是没有国界的吗?” “对,所有的科学成果都该为全人类谋福利。 但是科学家有国籍,所有科学家都该为自己的祖国谋富强。” 老伯大概看出我的信服,继续道,“你们也一样。 其实,我是打仗出身的,你也知道,党指到哪儿,我们打到哪儿。 党说要学习文化,我第一批脱军装。 但是,我一直都是个军人,中国共产党的军人,共和国的军人,中华民族的军人。 这个是三位一体的。” “是。 不过……您不会是想组建自己的部队吧?” “不错。 我当时是有这个意向。 即便机器没有流落出去,我也想组建一支影子部队,等成型了,国家会重视的。” “你就没有想过,这样的部队你能控制吗?万一哪天部队的枪口和政府有了冲突怎么办?” “唉,是我的过错。 我拉了一些信仰坚定的人,想中和这支部队的杀气,可惜失败了。 人为揉在一起的,终究还是要散开。” 老伯神情开始黯淡。 我一时间说不出话,半晌,终于道:“老伯,您犯了个极大的错误。 共产党的教育越来越开放,还有所谓的民主。 社会上越来越多的人根本没有什么信仰,可能连政治立场都没有。 大家只是关心衣食住行等等。 你拉出来的一百零八‘将’,就是这样的人。 他们很可能会为了生活中的不如意,发泄出来。 当对内受到极大堵塞的时候,民族主义是最好的宣泄口。” “这个,我想过,不过没有想到他们的行动那么快。” 老伯好像承认错误一样,“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失控。” “说句不好听的话。 您根本就没有能力控制他们。 您是从哪一点看出来您能控制我们的?” 老伯被我这么一说,真的噎住了。 他一厢情愿以为我们都会敬老重贤,只要他在幕后遥控,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 我们是他的工具,不过显然,他不具备使用这个工具的能力。 “我不是要控制你们做什么,我只是想引导你们。” 老伯答道。 “老伯,您是做心理学研究的。 您怎么会不知道人性的多面性?势不同则理异。 你能引导改道的江水吗?” “我相信人性的最本质的一面。 你们每个人,我都看到了你们的内心深处,否则我也不敢冒险。 其实有些人不管在哪里都不会变的。 比如秦丝颖,你知道她做过什么?她被那里的人叫做‘圣徒’,还有张佳,她们都……” 我打断了老伯的话,道:“一两个这样的人,不会稀释血的浓度。 你让我们回来,我们本该反思的,但是现在还是有那么多人好杀。” 我努力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道,“包括我。” 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我已经杀了不少人。 草原上杀了四个劫匪,希望城外又杀了一个日本人。 五条人命,就在我手里消失。 尤其是那个日本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后悔。 抢钱也就算了,何必杀人?我一直试图给自己找点借口,比如他们是右翼分子,他们骨子里是我们民族的敌人,甚至是人类的敌人。 但是从人性出发,我无权审判,也无权处决。 我也是个罪人……而且,虽然“血莲初放”中我没有直接沾血,但我的的确确也是刽子手之一。 更可怕的是,人民憎恨贪官,却未必喜欢地下审判组织的存在。 “你说的有道理,原谅我这个老头吧。” 老伯合上书,幽幽地叹气。 “老伯,找个地方隐居吧。 我们的组织可以转向商业,适当做个奸商,也不是那么不可原谅。 呵呵。” “哈,你又来了,你的这套论调我都听过几次了。 你这么年轻怎么可以这么消极?”老伯笑了笑,又道,“那你日本还去吗?” 我毫不犹豫答道:“我不想去,没有去的必要。” “或许还是有必要的。 阻止那些嗜杀的人,让他们也像你一样反思。 我也要反思,我们都得反思。” “这个不是我能做得到的。 所谓反思,需要自觉。 他们不会听我的。” 老伯最后放弃了对我的教育,道:“随你吧。 你的路还是得你自己走。 再回到你的那个问题,你的信仰,应该是对人性的反思的执着。” 我一笑,道:“老伯,太夸张了。 我又不是耶稣基督,你让我背那么沉重的十字架?或许我会去找一个宗教作为精神寄托,比如佛教。” 老伯扬了扬手里的书,我看到是《阴符经》,不过没有听说过。 老伯道:“去看道家吧,或许你不相信,道家文化其实是我们的根文化。 是中华民族的根,儒也好,佛也好,都是参考了道家的东西才立足的。” “或许,我也不知道。 你指望我这样年纪的人,对文化能有多深的了悟?呵呵。” 老伯也笑笑,我想他总归会放弃人为改变人类发展规律的念头。 在我理解中,所谓“道”,就是宇宙天地间亘古不变的真理,或者是规律。 “德”就是服膺这规律的所作所为。 有时候真的有点佩服自己知道不少。 不过也许,我只是王朔说的那种“知道分子”,知道不少事,脑子里却还是一团糨糊,思想混乱。 莫名其妙地拜访,然后就是莫名其妙地告辞。 和老人聊天,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老人总会从一个问题过渡到另一个问题,却那么自然,想扳回来都困难,事先准备的提纲一点都用不到。 告别了老伯,回到地上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偏西。 打了个电话给杜澎,约他一起吃晚饭,其实是想搭他的车回宿舍。 “你来公司等我吧。 我还要开个会。” 杜澎在电话里一共说了三句话,还有一句是“喂”。 挂上电话,叫了部出租车到了公司,好像已经很久没来了。 我的办公室还没有新的主人,不然一定会有人把我桌子上的照片换掉的。 那是我自己拍的一张风景照,当初觉得可以获奖。 给父亲看了,换来一通批评。 即便如此我还是很珍惜这张照片,那是第一次用父亲的照相机,也是第一次自己学着洗相片。 看着照片上的远山和水发呆的时候,有人敲门。 我应了声“进来”,原来是莫远君。 “乔总,您几天没有来,同事们都很关心您呢,您身体好点了吗?” 那天开完会,我连招呼都没有打就回城郊的宿舍了,大概是杜澎说我生病了吧。 虽然和他们接触没几天,甚至连大部分人的名字都叫不出来,不过知道他们如此关心我,我还是很高兴。 “小感冒,趁机偷懒休息,呵呵。 劳烦大家费心了。” 莫远君很出奇地在我对面坐下,道:“其实同事们都看出来了,当时您走的时候不像是身体不舒服的样子。 大家都说您不会回来了。 其实,在社会上做事,不如意的事情很多很多,想开点就好了。 您不会真的辞职吧?” 原来有人误会了。 那天走的时候我是有点憋气,不过也不至于生气。 至于辞职,似乎不会吧,我们还要以公司的名义办签证呢。 “别瞎猜了,不过就是偷懒休息了几天而已。 哪有那么严重,我过段时间可能还要去日本出差。 辞职更是无稽之谈,我是这里的股东,谁能逼我辞职?呵呵。” 莫远君像是松了口气,道:“我们都说您是个好上司,若是您不做了,大家都觉得是公司的损失呢。” 我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收买人心的事,难道躲在办公室里发呆就是好上司?不过我也有过工作狂的记录,拖得他们晚下班。 算了,也不必深究那么许多,有人这么说,总是一个心理安慰,至少不能说自己失败。 “其实公司是个团队,少了谁都一样转。” “话是这么说,不过若是有一个……” 正说话间,杜澎推门进来,吓了莫远君一跳。 涩涩地和杜澎打了招呼,逃一样地跑了。 “不是说吃饭吗?怎么这这里和美媚调情?” “注意用词,我什么时候和美媚调情了?我们是在交流工作。” 我站起来,顺口问道,“去哪里吃?” 杜澎头也回,道:“对面牛排。 方便点,吃完饭我还有事。” “啊?我是想搭你的车的。” “打的回去吧,我晚上有约会。” “那么远,很贵的。 你什么约会啊?” “两人世界你不能参加的那种约会。 晚饭我请,你自己打的走吧。” “嘁,一客牛排才二十八块,打的要坏我多少分啊。” “别那么抠门,谁让你自己不去考驾照的。 钱凝买了一本驾照你知道吗?你要不要?我也帮你买一本,不过最好是自己去学,别拿命开玩笑。” “我就是坐她的车出来的。 等我日本回来,你帮我弄吧。 学车,我去,考试就免了。” 这顿晚饭真的是吃了大亏,到最后结帐的时候,杜澎居然说自己的钱包留在了办公室。 在那位服务小姐的白眼中,我只好帮他把钱付了。 更可恶的是,杜澎自始至终没有告诉我和谁约会。 他走的时候我还有一半的牛排没吃完,所以也就放弃了跟踪他的意图。 闷闷地一个人走在西安街头,拦了三辆车,却因为我的目的地偏远司机不肯去。 刚好看到街角有一家酒吧,心血**,钻了进去。 这家酒吧和上次杜澎带我去的完全是两个世界。 这里针对的是反主流的群体,时不时有稀奇地纹身在你眼前晃过。 我的衣着走在马路上是再平常不过的,不过在这里,实在太另类。 不少稚嫩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过,留下两个字:“老土。” 受不了空气里的烟味,我明白自己走错了地方,拨开人群,循着来路返回。 总算又回到了正常世界,空气中的柴油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有一只手搭住了我的肩膀。 我一惊,一时难以分辩是因为烟对我的大脑造成了影响,还是这个人是高手。 在此之前自己居然没有一点感知。 “哥们,聊两句。” 背后的声音不是很友好,不过我也不担心有什么意外。 做了两个深呼吸,道:“聊什么?” “来。” 说着扭头就走。 他很大方地把后背卖给我,我也不好意思怀疑什么,微微迟疑了一下,就跟着他在西安古城的小道上绕来绕去。 最后,我们走进一片民居,上了一个阁楼。 “哥们,对不起了。” 阁楼里突然串出两个伏在暗处的人影。 窗外月光混着灯光照到他们的兵器,一米来长,是剑。 还是那句话,生育忧患,死于安乐。 我太久没有动手了,从蒙古回来之后一直都是在修养,好不容易减下来的体重又升上去了几公斤。 不过再迟钝,也不至于到了让他们就这么简单摆平的地步。 就地顺势一滚,我迎着他们的剑头冲了上去。 显然他们没有想到我会不避反就,一把长剑砍也不是刺也不是。 虽然奇招可尤,却于敌无损。 我手里没有兵器,只有用法术才能制敌,可我从他们身上感觉不到血气,他们可能是普通人。 带我来这里必定有什么意图,若是打劫,也不必费这么大的功夫,一路上那么多地方可以伏击。 我微微一分心,一把剑就划破衬衣,在我手臂上留下一道创痕。 几秒钟之后,手臂微微有些麻木,被血浸湿的衬衣紧紧贴在皮肤上,剑的攻势却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 周围没有一件顺手的兵器,我很后悔自己的匕首居然放在卧室。 不过即便如此,这些人一样不能立刻取我的性命。 他们的剑法类似剑舞,在黑暗中划出的剑的轨迹让人炫目,但是他们没有剑舞的空灵和**。 回想当初在异世,莫远君的剑舞动时,让我有种放弃抵抗的念头,那才是杀人的艺术。 现在的局面是三对一,幸好他们还没有意识到三个人在这样的空间里攻击一个人是多么吃力。 若是他们聪明一点,一对一地搞车轮大战,或许我就不会这么安定。 的确,虽然我已经中了一剑,右手越来越乏力,不过我还是有信心再支撑片刻。 我已经决定,再过片刻,只要剑的空隙足够我发一个魔法,我不会手下留情,虽然他们是普通人。 当有一把剑刺向你喉咙的时候,我会有一丝恐惧;当有两把剑同时刺向你喉咙时,我的恐惧会加倍;当有三把剑同时刺过来,呵呵,那时我就会像现在一样偷笑。 他们的剑居然会碰到一起,给了我一个极大的机会发出暗影闪电。 这么近的距离没有理由打不中目标,事实上也的确打中了,但是他晃了晃,没有倒下。 我怀疑他是另类,与其研究他为什么没死,还不如先解决了另外两把剑。 又是两个黑色的闪电,但是他们三个都还站着。 最不济的一个也不过就是吐了口血。 我的头皮发麻,原来闪电的威力并没有印象里的大?还是他们三个的体质特殊?抑或是我的能力下跌了?居然一个都没死…… “住手!”我趁着他们重伤,喊了一句。 他们也意识到单凭他们三个要杀我是件很困难的事情,统统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我双手护在胸前,像是抱着一个篮球。 在异世,这是法师准备战斗的姿势,如果他们和异世有什么关联,应该明白其中含义。 “畜生,不说是牧师吗?”那个吐血的人缓过神,嘟哝着骂了一句。 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明确是盯着我的。 对付一个牧师动用三个剑舞,那要是知道我还是个法刺,他们要动用多少人? “你们到底是谁?”我还是不敢相信他们是血莲会的同伴,应为他们太差。 若是会里的同伴,我连一个剑舞都未必能解决,何况三个。 “我们是铁血党的。 我们不想杀你,只要你肯和我们合作。” 伤得最轻的那个缓缓放下剑,以示友好。 我也缓缓放下双手,问道:“什么组织?你们和血莲会有什么关系?” “我们会里很多人以前是血莲会的,但是我们是独立的。” 我听说过那些分裂出去的伙伴组建了一个新的组织,大概就是这个铁血党。 但即便如此也没有理由对自己人动手,我怎么也不可能沦落到民族激进主义者打击范围内吧。 “你们要我怎么合作?最好乖一点,我要杀你们很简单。” 我等他们都将剑收回剑鞘,示意他们再退远到墙壁,施用了一个回复术,右手总算不必担心坏死。 “我们要和你们合作,出征日本。” 那个受伤最轻的该是他们的头,十分严肃地说出了他们的条件。 听得我傻在那里。 “我不管事,你们找错人了。 而且,你们刚才万一杀了我,恐怕对付的就不止是日本人。” “我们没有想杀过你,我们只想制服你。 你是我们的谈判筹码。” 想用我做人质,然后胁迫血莲会也参与他们的“东征”,真是天真……我忍不住骂道:“蠢货!你们怎么想得出这样的主意?光明正大和血莲会商量不行吗?没有脑子!还有,你们几级的?” 三个人被我骂得有点蔫,半晌,那个领头的回过神,喝道:“呸!汉奸!和你们商量你们肯吗?那叫与虎谋皮!我们只要你们有人在我们手里,投鼠忌器就可以了。 对于你们这样的败类,我们也不指望你们能为国家民族而战!” 汉奸?居然有人骂我是汉奸?我想分辩,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分辩,这事从何说起?强按耐住性子,道:“凭什么说我们是汉奸?我们做了什么?别粪口喷人。” “你们那么多人都是哈日狗,说你们是汉奸哪里冤枉你们了?”说着,那个愤青的剑又举了起来,“学倭语居然组织给报销,你们不是倭奴狗是什么?” 看来他们对我们的观察很细致,估计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过这样的说法完全没有道理,我搜肠刮肚半天,反骂道:“你们这些倭奴狗腿子,汉奸,有种来,今天我就大开杀戒!”喉咙难得发这么大的声音,到后面居然有些气竭。 第十六章 东征!东征? 显然,有理不在声高未必正确。 我的吼骂让他们一怔,剑又缓缓地落了下去。 知识分子最不能容忍别人骂他们文盲,运动员最不能容忍别人说他们是“病夫”,同理,这些人一样不能容忍被叫做“汉奸”。 我见反骂策略有点用处,开始说教,或许现在他们能让我说话了。 盯着那个领头的,我道:“我们已经要东征日本了,本人就是此次东征的领队之一。” 当下,三人流露出诧异的目光。 我没有理会,继续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过去了什么都听不懂,看不懂,那是东征还是送死?”一阵沉默,那个领头的上前一步,怀疑地问道:“你们真的要东征?”“废话!否则我们何必去那么辛苦学日语?你们擅自离开组织,擅自发动武装行动,一点准备都没有,现在只能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丢人不丢人?”我完全是用上级喝骂下级的口吻,不过他们三个也没有办法,谁让他们打不过我呢?见他们一时无语,我也不想逼得他们太紧,现在杀人对于我已经越来越反感了。 柔声道:“你们几级的?”领头的犹豫了一下,答道:“我三十六,他们两个二十五左右。” 我大惊,这怎么可能?组织里除了张佳怎么可能有低级别的伙伴?连忙询问道:“怎么等级那么低?你们怎么被选出来的?”“我们不是血莲会的,我们是铁血党的。” 那人显然不知道更深的内幕,只是抗议我说他等级低。 我试探地问道:“你们知道血莲会是什么样的组织?”三人对视一下,说:“不是很清楚,不过我们党的主力都是血莲会以前的成员。” 老伯的记忆隐藏似乎失败了,不过当时老伯就说没有一种催眠能彻底擦掉人的记忆。 这次,游戏搞大了,不知道那么多嗜杀的变态狂在这里发现自己的能力,会造成多大的社会动荡。 是否有办法重新催眠?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其实这件事也未必和我有很大的关系。 自我安慰一下,对他们没好气地说道:“回去和你们领头的说,血莲会本着兄弟道义,会去日本接应你们……铁血党。 明天让人到莲雅集团总部大楼,找杜澎或者乔林。” 我不知道这么说算不算承认他们独立,不过我并不认为他们独立需要我们的认可。 三人微微退开,我开门下楼。 好端端的打了一架,刚好也暴露了自己的缺陷。 士兵的确不能一日不擦枪。 门口,连拦了两部车才总算有人答应载我回宿舍,还不肯开计价器。 我没有还价,人人都要为生活劳心劳力,几十块钱,何必从人嘴里抢饭吃。 何况,上次扫荡贪官的收益也没有返还给人民,都进了自己的腰包。 “你去哪里了?”杜澎很悠闲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准确地说是换电视节目。 “打架去了。 你不是去约会吗?这么早回家?”“哦?”杜澎来了精神,上来拉着我的衬衣看,顺口应道,“她得在八点前回家。 你怎么这么狼狈?”我甩了甩手,道:“还算好,三个剑舞。” “吹牛吧,你那点伎俩能撑两个就超水平发挥了。” 杜澎一脸不信。 他当然不会相信,因为他以为对方是五十以上的高阶剑舞。 我得意地一笑,道:“三个剑舞。 一个三十六级,两个二十五级左右。 把他们都叫来吧,大家聊聊。” 杜澎当然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当初就?养了大批暴力狂。 客厅里,电视已经关了,餐桌被拉长抬了出来。 张佳很慎重地换了衣服,不过秦丝颖就穿着印有维尼熊的睡衣。 我把今晚所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们,只是忽略了进酒吧和打斗的过程。 所有人都充满了疑虑和担忧。 “要不,先通知老伯?”钱凝很少用商量的口气说话,看来是慌了神。 “这个早说晚说都一样,就是,他们怎么会恢复记忆的呢?”吴一翔问道。 “大概也是靠什么催眠术,这个不会很复杂吧。 找人就更容易了,我刚才还在qq群里和以前工会的朋友聊天。” 武炳坤的分析我同意,总之就是那么回事,也没有其他的解释。 “唉,这下麻烦了,他们居然扩充实力……”秦丝颖叹气道。 “不过,大家有没有想到,他们在日本的进展很不顺利?”我开口道。 张佳马上把脸转了过来,问:“你怎么知道?”见旁人也都是这样的神情,我微微有些自豪,道:“他们这次出去,看来动用了最大的力量。 国内留守的人高阶人物不多,否则今晚的行动也不会让个三十多级的出头。” “对付你何必那么多人……”朱伟很少参与讨论,不过这次……明显不合时宜。 我瞪了他一眼,继续道:“主要是他们的要求。 我怀疑,他们的计划是抓几个我们这里‘哈日’的当谈判筹码,也可能是杀鸡警猴,逼迫血莲接受铁血的指挥,去日本打仗。 后来见打不过我,才说什么要我们不干涉他们的事。” “幼稚的孩子们啊。 打仗的事,拉壮丁有用吗?呵呵。” 武炳坤笑道。 秦丝颖正了正身,道:“那我们更应该去了,不是为了帮他们杀人,是劝他们回来,也要保护他们。 我早就说,他们未必能顺利,我们绝对有必要帮助他们。 某些人还反对出征,不顾兄弟情谊。” 果然是这个小丫头最早想出来的馊主意。 “既然人家都找上门了,我们也该有点表示,而且不是都说了要去吗?”张佳这次主张出兵,但是我觉得,不参与的人没有资格多罗嗦。 “哎,我觉得今天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明天跟老伯说一声,有人恢复记忆了。 然后该怎么做还怎么做,散了吧,啊?”吴一翔做了个最简单的总结。 但是我看出,有人能恢复记忆这件事,已经成了一朵乌云,挂在众人头上。 十天后,公元二零零四年四月二十二日早间,血莲会出征誓师大会在慈恩寺地下七十米处召开,所有会员都参加了,一共四十二人。 这是血莲会成立之后第一次出征,虽说表面上的目的类似于联合国维和部队,但事实上,报名的队员都是为了杀日本人……作为领队之一,我不能再表现出反对。 看看总是傻笑的吴一翔,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老伯知道此事之后,只是叹息数声。 不知是当时大厅里的灯光过亮,还是我的心理感觉,老人在几个叹息中又老了许多。 或许今天是老伯真的是最后一次看到这个大厅聚集这么多人。 我想,若是我们小心谨慎,日本之行不过就是次旅游,但是我已经嗅到了血的气息。 机票是下午的,吃过集体午餐之后,我们将登上去上海的飞机,然后在那里转机到日本大阪。 我实在没有什么胃口,总觉得胸闷。 吴一翔倒是没有什么异样,到处和人打着招呼。 这次行动最后定了十人参加,外加我和吴一翔两个领队。 他们没有说谁服从谁的问题,希望不要到了那边就产生分裂。 “平安回来,带他们平安回来。” 临行前,老伯对我和吴一翔说。 吴一翔很爽快地答应着,我只好保持沉默。 在异世就有的坏习惯,每次出征都会想到死,大概是因为潜意识里对死亡的恐惧。 我心里嘲笑自己,都死过一次了还会害怕。 浦东国际机场,我来过两次。 上一次是高中时候的春游,这次是去日本。 明亮的大厅里是匆忙的人流,几乎没有人因为出国和家人抱头痛哭,那是十年前的画面。 我们的行李不少,主要是改装后隐藏在包箱里的间谍器材,吴一翔执意要带。 本来父母说是要来送我,结果父亲的项目有了麻烦,母亲也只好作罢。 最后却吩咐我带工艺品回来给几个阿姨和姑妈,还有一堆弟弟妹妹。 我当时心情奇差,还在担心是不是能安全回来呢,哪来那么多事。 上了飞机,国航的服务态度倒是过得去,可惜笑容太假。 我毫不客气地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头一偏,开始睡觉。 飞机到达关西国际机场时已是万家灯火时分。 吴一翔去问讯处拿了一堆旅游资料,查找钱凝帮我们定的宾馆。 我随手拿过一张,关西机场的简介,是中文:“关西国际机场位于距大阪泉州5公里处海面上的人工岛,是世界上第一个海上机场,也是日本第一个24小时运转的机场,流光溢彩的夜景堪称一绝。 关西国际机场拥有3500米长的跑道、侯机大楼、内设宾馆和购物中心的蓝天广场以及供参观者使用的了望厅,各类设施,一应俱全。 ……”写得的确不错,照片也是美轮美奂,不过身在其中并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 在我看来,内部装潢还不如浦东国际机场。 “需要什么帮助吗?”一个日本女孩操着十分生硬的中文对我说。 我对染发的女孩没有好感,何况是一个染发的日本女孩,瞟了她一眼,冷冷地道:“不。” 女孩有些尴尬,微微鞠躬,去找别的需要帮助的旅客了。 吴一翔抬起头,对我说道:“你心情很差?”“不是。 我们到底住哪?我有些累了。” 不可否认,我的确心情很差。 我一直认为,若是做什么事,即便不喜欢也要做好。 但是我已经在日本了,却还在赌气,看来这次心态有些反常。 “怎么没有看到那些人?真不守时。” 我抱怨着。 铁血党那天晚间的行动失败后,第二天派了两个说话还算流利的来谈判。 最后什么都没有达成,只是确定我们的特遣队到了日本后会有人来接,并负责提供我们需要的冷兵器。 至于枪支,那个代表说“我们自己也缺少攻击力大的武器”。 吴一翔没有理会我的抱怨,环视四周,手里的红底白色雪莲旗扬了扬,拉开旗面,好让“莲雅”两个字让人看清楚。 不多时,走过来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一眼就能看出他是铁血党的人。 “你们好,我是铁血党的廖杰,组织上让我来负责接应。” 男子带着一副金边眼镜,很斯文地伸出手。 我和吴一翔分别和他握了握,算是尽了礼仪。 随后,廖杰道:“车在下面,我们送你们去宾馆。 然后我们再详谈。” 气氛有些微妙,车上谁都没有说话,整辆车都静悄悄的。 五彩的霓虹灯闪烁着,和任何一个大都市没有丝毫区别。 虽然早就知道日文中汉字不少,不过看到街上那么多招牌用的都是汉字,想起过去大唐的威仪,再想想今日华夏的败落,多少有些伤感。 “到了,这家宾馆很贵的,你们真有钱。” 不知道廖杰是什么意思,我和吴一翔只得笑笑。 门童帮我们开了门,所有的行李也都交给了侍者。 在总台签了字,拿了钥匙,各自回房间休息去了。 我和吴一翔一间,铁血党的领导在我们房间等着。 一进门,廖杰就是开始介绍:“这是吴一翔,乔林。 血莲会此次东征的领队。” 介绍中多少有点装模做样的感觉。 “这是我们党主席侯梓强,总队长卢英。” 廖杰继续道。 那个卢英,我还有点印象。 倒不是见过,而是他从杜澎那里开走了三百万。 瘦瘦弱弱的样子,但是很精干。 侯梓强大概是战士,光看脸就觉得杀气腾腾。 分别落座之后,没有客套,吴一翔问道:“你们一定要独立?”“没有其他办法,除非你们并过来,我们还可以在一起。” 侯梓强说得很绝。 不过那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随后,他问道:“你们才来一队人?是不是太没诚意了?”“你要什么诚意?我们说过是过来帮你们打的吗?反正不是一家人,你们的行动我们支持一下就不错了。” 我把话捅了回去。 卢英笑笑道:“都是中国人。 我们在为民族而战,你们不该反思?”“我还不知道你们怎么为民族而战呢。 我们民族是个优等民族,打打杀杀在我们民族定义里只是下等货色,妄杀无辜更是给民族抹黑。” 我还没有调整好心态,说话多少有点冲。 不过刚才侯梓强的话让吴一翔也不舒服,所以也就没有圆场。 “倭奴就是我们的民族敌人,倭奴里的右翼分子更是人类公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侯梓强不是个有涵养的人,迫不及待地嚷嚷开了。 冷静下来想想,现在就把局面搞僵没有必要,我开了软档,道:“我同意右翼分子是人类公敌的说法,他们妄图挑起战争,当然该杀。 我只是希望你们没有把清扫扩大化。” 侯梓强鼻子里喷气道:“倭奴就是他妈的劣等民族,全杀光了也不算扩大化。” 这种论调在网上见得多了。 若是在网上,我会骂他“汉奸”,“民族的罪人”,“华夏文明的叛徒”……不过这里,我没这个胆量,若是现在打起来,我们很吃亏。 “你能不能对敌人有个清楚理智的认识?主席~”我略带嘲讽地说道。 “我当然有。 三千五百万亡灵,这个认识够不够清楚?你知道细菌战我们死了多少人?”侯梓强更激动了,“二十万啊!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吧。 现在我们的人发现,倭奴还在搞细菌研究。 倭国政府还在搞原子弹!你说,还需要什么样的认识?”三千五百万亡灵,这个名词一旦抛出来,凡是读过书的中国人都会觉得沉重。 略微解释一下,那是日本人在神州大地上杀我同胞的数字,任何一个真正的华人都会觉得无比沉重。 对此,我能说什么?激进分子就是用这个数字挑唆了不知多少人,但这又的确是血的事实,让人无以辩驳。 想硬起声音说一句“这都过去半个世纪了”,但是海那边的国度还有那么多人不肯道歉!甚至不肯承认……卢英拉了拉侯梓强,道:“早就听说乔林是才子,知识渊博。 那请问,我们历史上有没有欺负过倭奴?有没有杀了他们三千多万人?有没有?”这个当然不会有,我们民族的起源就注定了我们是一个和平的田舍翁。 卢英见我不响,继续道:“同样是侵略我们国家的强盗,还有谁搞过侮辱性大屠杀?只有倭奴吧?康熙亲政之后,说杀了太多的汉人,尤其是扬州嘉定,特免三年钱税。 倭奴呢?周总理大度,不要他们超过一千亿美元的赔款,但是这帮畜生连道歉都自己减免了,还要改教科书!你说,不是他们自己和我们对上的吗?”“但是,日本人民还是……”吴一翔说了太不该说的话。 谁会想不到共产党大报小报上的说辞?我一直憋着不敢说,他却说了。 这种话最多就是和日本人做买卖的时候说来玩玩。 果不其然,卢英抓住了最好的把柄,反问道:“你知道不知道二战后期,倭国全国饿莩遍野?就这样,他们还在支持政府打我们!大批的中学生都被送到中国,否则半个多世纪了,哪有那么年轻的‘皇军’?你不知道现在的倭国是所谓的民主体制?没有民众的支持,怎么可能有个右翼的政府?日本人民,呵呵,这些倭奴骨子里就仇视我们。 要想做一衣带水的邻邦,笑话,我们自己的笑话罢了。” 卢英说着说着也开始激动,这样的会谈不会有什么成效。 我的确有点累了,为了结束这次的会谈,只好说道:“我认同这些事实,不过我想,先从右翼开始杀吧。 也算帮日本人扫黑。 至于民众,他们是愚蠢的,受骗的。 诛而不教谓之虐,我们中华上国,多少得有点风度吧。” 侯梓强站起身,道:“我看出来了,你们他妈的就是数典忘祖的汉奸。 想找你们帮忙真是我他妈的看走了眼,在这里,我们干我们的,你们干你们的。 别妨碍我们,喝你们的倭奴奶去吧!”说完,摔门而出。 我觉得自己的涵养该算可以的,不过最后那几句话让我无比气愤,胸口涨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四肢发达头脑简直一点没有……“抱歉,我们主席有点直率。 不过你们的思想很危险,若是国人都沉迷于你们那套说法,中国以后并入倭国算了。 当然,我们不会当亡国奴的,你们可以考虑考虑,它们也该谢谢你们为‘大东亚共荣’做出的努力嘛。” 卢英说的更难听。 若是身体不好,真的会气出血来。 这算怎么回事呢?廖杰冲我们点了点头,跟着卢英出去了。 只留下我和吴一翔,怔怔地发呆。 “唉,我们这是自取其辱。” 我闷了好一会,总算吐出这么几个字。 吴一翔还在发呆,又过了一会,道:“他们怎么会那么激进?我本来以为我已经是激进分子了。” “这样说说的人很多,但是真的做起来少。 他们要不是有了点力量,也就是躲在网络背后说说的人而已。” 我顿了一下,问道,“都在日本被人骂汉奸走狗了,你总该说说为什么硬要来这里了吧,还要拉上我。” 吴一翔似乎在犹豫,最后总算说:“我怕你骂我。” 我勉强笑了笑,说:“不会,你救过我的命呢,我怎么敢骂恩人?”吴一翔挺了挺身,正色道:“因为我……我老婆是日本人。 我想来看看她。” 我吃了一惊,本来以为这个小子只是想来日本旅游观光,不料居然有这样的事情。 而且,似乎,很不现实啊。 我问道:“怎么回事?什么老婆?”“我老婆是中日混血儿。 她爸是日本人,妈妈是中国人。 有段时间她来中国探亲,刚好就玩上了‘魔剑’。 她中文不是很好,刚好碰到我懂日语……游戏里我们的关系就很不错了,所以后来……”“最后你就因为这个杂种被情敌杀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火气会冲着他发,虽然保证过不会骂他,但是对于他为了这么个理由拉我到这里,我只能说,我很遗憾。 我的用词刺激了他,吴一翔略带恨意地看了我一眼,翻出衣服洗澡去了。 一夜无话,我也一夜无眠。 天蒙蒙亮的时候,总算睡着了一会,很快就被吴一翔的洗澡声吵醒了。 身体有些轻,飘到饭厅的时候,大部分队员已经等在那里了。 等人到齐了,我们开始吃早餐。 队员们开始询问什么时候开始打击行动,我边往嘴里放东西,边支唔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一翔索性把脸埋在报纸里。 突然,我听到他低声惊呼,算是帮我解了围。 凑过去一看,吴一翔指着报纸角落里一小篇通讯,看着我。 我接过报纸,也愣住了。 在这么个不起眼的地方,刊登了一则对中国人来说几乎会暴跳的消息:中国驻大阪总领事馆被右翼分子的宣传车撞了。 那名右翼分子还试图放火烧车,造成更大的危害。 旁边的队员也凑过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好把报纸递了过去。 所有队员都懂日文,不必翻译,所有人都默默承受着日本右翼的挑衅。 “队长,怎么处理?我猜铁血党会大动干戈了。” 坐在我旁边的朱伟说得有些兴奋。 我和吴一翔对望着,谁都不知道到底该做出什么决定。 正当气氛异常之时,我看到廖杰急步走进餐厅,在离我们饭桌前十米立定,大声道:“倭奴已经对我大中华宣战!你们到底怎么打算?”餐厅里所有人都看着我们,不知道是否有听得懂中文的。 我猜他说的应该是引申意,若是真的中日宣战,日本报纸肯定会叫嚣得很凶,他们会第一时间告诉国民,中国人侵略他们了。 有队员开始注视我和吴一翔,看我们如何应对。 我只是害怕再发生哗变。 “回房间说吧。” 我站起来说道。 廖杰没有给我面子,朗声道:“昨夜我们铁血党主席和总队长和你们的队长们谈了。 但是他们不肯对日本人动手,你们也都这么想吗?”我愣住了,这样的策反不可谓不毒。 当下就有人用疑虑的目光看着我和吴一翔。 我对这种情形的控制能力恨差,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廖杰也看出了这点,继续道:“铁血党从今天开始对日本右翼组织宣战,愿意为民族做点事的请跟我来。” 说完,很挑衅地看了我一眼。 “如果不打日本人,我们来干吗?”不管怎么样,总得先保证自己的人不被他带走,“我们现在回房间,大家讨论如何出击。” 廖杰一声冷笑,道:“真的要打何必讨论?车就在下面,会带你们去基地修整。” “我说打,但是没有说和你们一起。” 我有点恼火。 “哈,你们才十二个人,打谁啊?我们才是主力。” 有侍者上来劝我们小声。 我恶狠狠地吐了一个字:“走。” 第十七章 出师不利 还好没有队员直接跟着廖杰离开,这是我唯一欣慰的地方。 我原本不想让廖杰一起进来,可惜廖杰动作快了一步,抢在我们的人之前就进了房间。 看来他今天是摆明了要拉走我们的人。 我和吴一翔都想向队员解释,但是我们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事发突然,我们对如何开战一点准备都没有,甚至连中国驻大阪的总领事馆在哪里都不知道。 而且事实上,我从来也没有领导组织过正规战。 异世时,我是一个间谍、特工、杀手、战俘……却从来没有做过一天真正意义上的指挥官。 廖杰像恶魔一样鼓动着他的舌头,三言两语间就把我和吴一翔贬得一无是处。 终于,吴一翔忍不住了,喊道:“总之,我们的人就是不能让你带走!”声音不大,但是很坚定。 廖杰没有说什么,朱伟却不干了:“我说吴一翔,你也太不识大体了吧。 大家都辛辛苦苦来了,又碰上小日本搞这么个名堂,你还有门户之见?大家不管怎么说也是一边吧。” 没想到呆呆的朱伟居然会说这样的话。 看到所有人都对朱伟的话表示赞同,我简直怀疑是有人授意他这么说的。 血莲是暴力团体不错,但民主是我们的基本原则。 现在民心向背再清楚不过了,我看了吴一翔一眼,对廖杰道:“走吧。 这次先听你们的。” 廖杰打了胜仗,满脸堆笑。 吴一翔皱着眉头,也还是跟了上来。 车果然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上了车,我在脑中闪过一个词:“出师不利。” 车行一小时后,廖杰带我们走进一栋典型的日式别墅。 别墅有个不小的庭院,庭院里还有一个小水塘,接通外面的河流。 侯梓强和卢英都坐在水塘旁,像胜利者一样看着我们。 不过他们的确是胜利者。 “你们还是醒悟了?”侯梓强笑着。 我和吴一翔没有答话,对于这个粗人,我们没有什么可说的。 大概老伯选他就是因为所谓的“直率”。 “请进来领武器。” 廖杰让我们进屋。 我们鱼贯而入,这才发现原来屋内另有乾坤,全然不是日式的住宅。 “我们在屋里造了很多的假墙,挂上画。 同时,这也把整栋房子变成了一个迷宫。 这里还有很多能要人命的机关,当然,今天没有开。” 廖杰介绍着,因为这些假墙,最多只能两人并排走。 我一时好奇,敲了敲,没有听到空空的回音,看来所谓假墙也够厚实的了。 “其实,真正的重要部位,在这里。” 廖杰点了一幅油画,墙面突出,变成了一道门。 因为墙面的凹凸图纹,等门收回去的时候还真的开不出一点痕迹。 进去之后,是一个十平方米的暗室。 廖杰开了灯,不少人都发出一声赞叹,的确,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 三面是冷兵器,刀剑斧叉匕首样样齐全,门后是枪支,齐齐整整地放了三排。 日本也是个枪支管制的国家,他们居然能弄到那么多…… “你们动作很快嘛。 而且,这些也不像是三千多万日元能搞定吧。” 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弄成如此规模的,简直是天方夜谭。 廖杰神秘地笑了笑,道:“这个就不必你费心了。 而且,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赚钱。” 我开始计算他们分裂出去的时间,若说动作快一点,要弄这么个基地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我总感觉不对劲,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大家主要选顺手的拿。 不会用枪的就别取,到时候伤到自己人就不好办了。” 廖杰嚷着。 我也没有客气,扫视了一圈武器架,发现了“鲨鱼匕首”,毫不迟疑地取下两把。 吴一翔本来想拿的,见我先下了手,也就没有争,另外取了一对顺手的。 廖杰蹲下身,从架子下面又抽出一个箱子,道:“里面是皮带,可以插武器的。” 说完,又翻出两条皮带递给我和吴一翔,像是安抚一般,道:“给,这两条专门插匕首的。” 异世里,我的匕首都是插在腰带上的,有时还要担心会掉。 这条皮带上的搭扣的确牢牢地把匕首固定在腰间。 我转了转腰,很牢。 取完装备,我们又来到院子里。 侯梓强和卢英还在那发呆,也或者聊着什么。 侯梓强见人来齐了,道:“撞我们大使馆的是日本皇民党。 据说,他们的后台是山口组。 不是我编的,是真的。 今天夜里,我们的行动就是三队人突袭他们的总部大楼,劫取他们的内部情报。 包括成员名单,产业清单,行动计划等等。 总之,凡是电脑就搬走,凡是书面材料就打包带走。” 我插嘴道:“三队人?攻击他们总部是不是少了点?” 侯梓强略带鄙意地看了我一眼,道:“我们调查过,总部大楼没什么人,动用三队人也就是为了搬东西快点。” 我不再说什么,听他继续安排。 最后,他让廖杰带我们下去休息,等晚上的行动。 “你说,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吴一翔终于打破冷战,开始和我说话。 我估算了一下,道:“他们走的时候是六十多人,我想总不见得人人都来吧。 不过听他的口气,在日本的人数不会少。” 吴一翔没有什么反应,轻轻“哦”了一声。 等待是一种煎熬。 客观地说,我们的待遇不差,偌大的客厅里有饮料、点心、空调、电视……伙伴们正兴奋地观赏着铁血党来日本后的几次行动。 这些录像带无疑都是限制级的,拍摄技术也不怎么好,画面抖动得厉害。 但是每一帧画面都有血腥,总有人倒地。 摄像者该是跟着大部队缓缓前行的,拍到的总是铁血党人制服后面的白色镰刀,还有就是惨叫而倒地的日本右翼分子。 廖杰端着一杯果汁,走到电视旁,解说道:“各位看到的是我们第一次到第三次打击行动的录像。 为了这些珍贵的资料,有两名摄影人员牺牲在弹雨之下。” 果然,在攻入大楼之后不久,枪声四起。 突然,摄像机强烈晃动,天旋地转,还伴有一声闷哼。 画面停在大理石地面上,黑色是主调,点点白色是纹理,一川鲜血慢慢淌进镜头。 大家都沉默着。 我们见惯了死亡,见惯了尸体和血染的土地。 但,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到血流淌的动态。 那个厚稠的血液的特写让我觉得恶心。 很快,摄像机又被抬起,对准的是一个脸色蜡黄的中年人,浑身抽搐着,闪电的蓝光还在他身上流动……我不想再看下去,虽然对铁血党的战史十分好奇,但是这些画面太血腥。 若是电视节目,我知道那是假的,可这些完完全全都是真的。 廖杰还在比划着,吴一翔走了过来,在我身边坐下。 我没有理会他,茫然地看着窗外,那是一片小型的别墅区,只停着车,没有人走动。 吴一翔开口道:“怎么了?不舒服?” “有点恶心。” “你杀人的时候有这种感觉吗?” 的确没有,生命在我手中流失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我盯着他的眼睛,反问道:“你呢?你不是还习惯看着别人的眼睛杀人吗?” 吴一翔低头一笑,道:“本来没有,现在开始有点害怕了。 尤其是看到自己人的血在流,他们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我们了。” “是呀,不论是数量还是战斗力。” 我叹气道。 “或许哪一天,我们再回到蒙古草原,老爹就不认我们了。 因为我们的血气没有了,只有杀气,呵呵。” 吴一翔笑着说道。 我也跟着笑了笑,若是以老爹的角度论,我和吴一翔还是兄弟。 “今晚的行动,唉,现在想想腿就有点软。” 我无奈地说了句真话。 “乔,有时候,说真的,大家兄弟,你别怪我。 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太胆小。” 吴一翔吞吞吐吐总算说完了。 想想刚到异世,莫远君的一把剑让我跪倒在地。 应伟俊那个低级德鲁依也能让我受重伤。 瞿棣当时就说我胆子小,可能胆小的确就是我的本性。 想到瞿棣,那个可爱的小朋友。 若是知道那天的分离就是诀别,我会有多少话对他说? “那是因为我把生命看得重的缘故吧。” 我找了个借口,战士不该和胆小沾边。 “这倒也是,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压抑自己。 其实,生死不过就是那么回事。 你干吗老是执着在生命的存在和逝去?都死过一次的人了。” 吴一翔开导我。 “是呀,都死过一次了,所以我不想再死……”我放低声音,到最后只是喉结打颤。 “那你活着想干吗?”吴一翔问道。 这个问题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又和信仰挂钩了。 我思索着,缓缓答道:“我也不知道我想干吗。 其实,我有信仰的日子很短暂。 我有过信仰,但是现在没有了。 张佳跟我说了一些我死后的事情,我很向往。 真的,我真的羡慕她能寿终正寝,还算长寿。 我曾经骗自己,以为一生的记忆不过是负担,其实,说穿了是吃不到的葡萄罢了。” 我第一次这么细致地解剖自己的内心,发现自己真的没有信仰,只是想苟活于世。 恍然间居然自己有点瞧不起自己。 “呵呵,我是这么想的。 既然这里活着不知道想干吗,那死也就无所谓了。 说不定等你死了,还会飞上天堂,一个美丽的天使对你说,这一次还是上帝的游戏,你可以开始新的生命。” “哦?你上了天堂?可我是下地狱。” “是吗?原来死后果然有区别啊,哈哈哈,所以要多做善事哦,乔林同志。” 我不知道这个盗贼做了什么善事,起码我坚信自己没有做过太多的恶事。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潜意识里宗教文化的影响,像我这么传统的中国人,当然会去阴间接受甄别。 “你信基督吗?”我问吴一翔。 吴一翔道:“我不信。 不过,我祖父母是基督徒,他们还带我去受洗。” “哦。 那你为什么不信?” 吴一翔开始皱眉,半晌,道:“为什么要信?我没兴趣去做礼拜,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仪式。 小时候奶奶还强迫我去唱诗班,烦都烦死了。 还好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是很长。” 我喝着手里的果汁,看着那些看录像的伙伴,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边缘人,到哪里都格格不入。 或许,当初玩游戏就是一个错误。 像我这样的人,最好的归宿还是象牙塔里,青灯黄卷,也不要和别人争什么。 吴一翔见我不说话,找了个话题,问道:“你小时侯常干吗?” 这个问题倒是不错,可惜现在没有心情告诉他那么多小时候的趣事。 我淡淡答道:“天天躲在房间里看书。” “也不出去玩?” “不玩。 就是看书。” 吴一翔吐了吐舌头,不再说什么。 我眼睛瞄到宽屏电视上,刚好看到铁血党在白天对一群人发动攻击。 双方使用的都是冷兵器,谁输谁赢也没有必要多说了。 廖杰在那边很自豪地说:“此役,敌我双方出动的人数是一百五十比三十。” 底下一片低呼声,廖杰继续道:“敌我双方的死亡数是一百二十六比零。 二十分钟的混战,我们只有三名队员受了轻伤,在我们牧师的帮助下,没有一个人误了晚上的庆功宴。” 伙伴们交头接耳,从他们脸上,我就看出他们在想什么。 恐怕这些人我一个都带不回去了,他们一定后悔没有跟着铁血党走。 “还有那些人呢?”底下有人问道。 廖杰笑着把录像带倒退回去一点,指着说道:“大家看到这些奔跑的黑点了没有?我们只砍倒了他们第一排的人,后面就有人开始逃了。 打仗没用多少时间,不过要杀尽他们,费了不少力气,主要是后来警察来了。” 果然,画面的边角处远远已经能看到警车了。 我不再往这个方向看,站在窗边,突然想起吴一翔昨晚的话,问道:“你现在得去杀人,什么时候去找老婆?” “她倒是给过我通讯地址,我也带了。” 吴一翔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可是,她不记得异世的事情了,我们只是普通的网友。 曾经共患难的事情她一点都不记得了。” 看他的失落,我突然联想起那天我说铁血党让人恢复记忆时他的表现。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说:“别去试图唤醒她,异世的沉重对她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呵,你刚才还说羡慕张佳能多那么多生活的感觉。” 我无语,的确是我说的。 这两个论调似乎也的确很矛盾,可是……我想不透。 人生一点点小的波澜都可能带来巨大的冲击,但是过了这个冲击,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想再来一次。 “乔林,想不到那么远的事情,就先想想近的事情吧。 一件件来,解决一件是一件。 比如我吧,去看老婆先。 至于以后怎么样,不去想它。” 吴一翔说得也有道理,我太相信“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事实上,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想得远的。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晚饭也都用过了。 大概换了水土,虽然吃的都是米饭,但是我只吃了平常的一半就再也吃不下了。 “乔林。” 卢英叫我,递给我一件黑袍,“你是法刺对吧,我才知道。 这件袍子没有什么附加能力,但是能表明你的身份,周围的战士会保护你的。” 穿法师袍也不是完全为了附加的能力,那还是一种精神依托。 穿着法袍,自己更相信自己是个法师。 而且袍随风起的那刻,有种空灵欲飞的感觉。 我不喜欢穿着运动衣去打架,和环境不配,所以接过袍子,低声道谢。 在场的都是男人,也没有那么多顾虑。 我脱去身上的运动衣,刚要套上法袍,却发现袍子后背上有个刺眼的白色镰刀标记,只得愣在那里。 卢英还在那里分发装备,我赤着上身走过去,道:“有没有,没有这个标记的?” 卢英看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上的衣服,脸上的笑容凝固,道:“抱歉,没有。 因为你们没有自己带战斗服,所以我们才把我们的借给你们。 你不愿意穿就别穿了,没什么关系。” 出征的事情弄了那么久,结果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办好。 即便在游戏里,打仗之前都会专门发放装备。 我有些气恼,拿着法袍不知道是穿还是不穿。 吴一翔已经换好了衣服,一套黑色紧身衣,背后也有个白色镰刀。 大概看到我的尴尬,吴一翔走了过来,轻声道:“算了,穿自己衣服容易被误伤。 大家统一标识吧。 这个又不是什么大问题,抗日战争的时候,八路军不是也戴青天白日徽吗?” 我本来想硬一把,就穿自己的运动服上阵。 经吴一翔这么一说,我动摇了,尤其是那个“误伤”。 想想也的确不必那么较真,谁让自己没有准备呢?微微放开喉咙,道:“抗日为先,血莲铁血都一样。” 说着,套上了法袍。 隐隐间似乎看到卢英在笑,实在气闷,转头走了。 两部十七座的伊维卡载着我们朝战场飞驰而去。 我无心留意窗外的景色,拔出匕首,擦拭着。 我想起在异世的第一仗,那时连怎么施法都不会。 连夜的疲劳根本没有什么空闲思索生死,仔细想来,从**跳起来的那刻,自己倒还算英雄。 “你是新人?”朱伟突然发问,下意识里知道他在问我,却不明白意思。 “什么新人?”我反问。 “凡是上战场擦武器的人都是新人。” 朱伟说得斩钉截铁。 我笑道:“笑话,这算什么逻辑?” “我观察出来的。 老战士因为常常用武器,总是结束战斗以后擦,顺便检察是不是有损坏。 新人上场前总会害怕,所以他们总是在开始前擦武器,害怕一打武器就坏了。 也有人是祈祷武器能救他。” 朱伟说的好像有点道理,虽然这个人五大三粗,知道观察也算心细。 从大战阵论,我倒真是新人,总共只打过一次。 还有一次集体行动是屠龙,应该不能算。 不过我不想承认自己是个“新人”,随口道:“我一般不用匕首,难得拿到一对,研究一下而已。” 朱伟笑笑,“嚯”地拔出一把大砍刀,刀面几乎比我的胸还阔。 比划了两下,朱伟道:“我以前用龙钩,后来用斧头,今天看到这把砍刀,分量也足,换换手。” “你打过很多次仗?”我问他。 “废话。 中土世界几乎每天都有仗打,我是佣兵,打仗比吃饭还多。” 朱伟说着笑了,看表情似乎很怀念那样的日子。 我忍不住又问:“那么血腥的日子,你不厌吗?” 朱伟看着,挥了挥刀:“日子不都是一样过?”见我有些迷茫,有道,“在那样的环境里,你不打别人,别人也会来打你。 地盘虽然广,谁不想要更好的地方?” “为了地盘?” “废话。 有好地方,有山有水,有猎物,气候宜人。 当时我们不知道能出去,所以谁不抢好地方啊。 难道还住在沙漠冰岛?” 原来和我们一样。 不过东木世界的流血似乎比较隐诲,都流在暗处。 那里没有大的征战,却有无数次的看不见小冲突。 在卡城,每天有人失踪是很正常的事情。 另外比如约定生死之斗,这样的事情不可枚举。 我估摸着砍刀的份量,很想拿来试试。 不过估计自己也没有那个力气,徒然丢人罢了。 “吱……叽……”前面的车猛然打了一个急转弯停下,轮胎和地面的摩擦发出极其刺耳的声音,激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因为它的急停,我们的车也只好一个急刹车停在其后。 全车人因为惯性往前冲了一下,朱伟的砍刀差点误伤我。 此时,在我脑海中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伏击! 第十八章 街头血战 “下车,战斗队形排列!”同车的一位铁血党伙伴叫着。 第一辆车全是铁血党的人,这辆车里也有半队铁血党人。 果然是训练有素,车门一开,战士鱼贯而出,没有拥挤没有喧哗。 好在我们在出发前也进行过几次队列和阵型的训练,吴一翔等他们的人下完了,开始发出一连串的口令。 不过让我忧心的是,我们的人明显不如他们那么迅捷,大部分人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些不能适应。 前面一辆车的人下来之后就开始列队后退,我们也受命往后退。 我不知道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他们都如此严肃,估计情形不容乐观。 打量一下周遭的环境,是一个冷寂的街角。 两旁的大楼似乎已经废弃了很久,墙上满是不良少年们的题辞。 等三队人马呈“品”字型站好,我轻声问道:“前面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我,只有卢英命令道:“准备战斗。” 战友们开始取出武器,几个和我一样的牧师开始给战友施加种种祝福。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取出匕首,淬上毒。 微微泛着蓝韵的匕首无比的诡异。 不过,对我来说,用上匕首,意味着失败。 我是个法师,到了动用武器的时候,那就太危险了。 前方传来油桶推倒的声音,还有**的晃荡声。 “轰”的一声,地上猛然串起一道火墙,直冲上两层楼那么高,印得我们的车血红。 “四队,十二点方向。” “火墙后,四队半,还在集结。” …… 我们的斥候们开始报告敌方的数量和动向。 终于,他们集结好了,一共是六队,比我们多一倍。 我有点心慌。 “他们都是乌合之众,不必担心。 前进!”卢英喊道。 队列开始往前推进,无比的肃穆。 “的确是乌合之众,若是我就埋伏在两边的大楼里。” 吴一翔轻轻对我说道。 我有点慌,道:“谁知道有没有呢?” “的确没有,我探过的。” 吴一翔的面色也逐渐沉重,不再说话。 火墙对面就是敌人了,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他们打头的先锋。 五人一排,和我们很像,也是凸型阵。 这样的阵法明摆着是要冲锋的,我觉得我们似乎应该变成凹阵或者鱼鳞阵对敌。 “冲啊!”卢英下达了命令。 虽然和我想得相差很远,不过针尖对麦芒,进攻也是最好的防御手段。 铁血党冲得比我们快,阵型居然有点变形……两支没有磨合过的队伍。 若是我们拖了他们的后腿,所有人都会完蛋,我扯着嗓子叫道:“血莲,冲啊!”朱伟超过我,以更大的嗓音发出进攻的号角。 阵型又补上了,现在就是看谁能先冲过这道火墙。 先冲过去的一方,对另一方的心理打击是无可置疑的。 我听见一声厉叫,他们也开始冲锋了。 两栋高楼间回荡着战士吼叫的声音,一圈一圈,盘旋而上。 他们先过来了,火光下分不出服色,却很清楚地能看到他们脸上戴着狰狞的面具。 我们先前退得太远,几个冲得前面的战士也才到第一辆车停着的地方。 “杀啊!”不知谁的声音激荡着我们的战士。 两军对垒,然后冲锋,然后厮杀,最后复归平静。 中国几千年以来,无数次地重复着。 不过这是我第一次完整地体验这古老的战争模式,一声声的号角和狂呼,只能说身体里的血不住地燃烧。 交火了,我看见朱伟的砍刀一亮,不知道是火光还是血光。 作为法师,我不能冲上第一线,和其他法师一样,算好射程,开始发出暗影闪电。 冲过火幕的敌人越来越多。 这批人一定都是“魔剑人”,有些战士甚至可以忽略我的暗闪。 黑色龙卷开始腾空而出,我看到朱伟和一个敌人纠缠不清,顺手帮了他一下。 如此一来,我方的法师也开始施放持续伤害魔法。 我猜,他们大概也是第一次在日本碰到“魔剑战士”。 前方有人狂叫牧师,我没有想太多,冲了上去。 第一线的战士挂彩的人不少,敌人也有牧师在后面支援,眼看着越来越难支撑了。 我找了个居中的位置,开始施放集体回复术。 游戏里,这个法术可以给一队十个人恢复生命力。 异世里,局限于牧师的精神力,最多也就是同时恢复五六个人。 好在武炳坤的药,我居然同时在给十多个战士回血,而且并不勉强。 人数上的劣势注定有场持久战。 我方战士占了一半,还有一半是法师,以及兼职的一些职业。 敌方战士要比我们多得多,几乎也占了一半,而且明显善于小组配合。 虽然实力不足,但是靠着后面的牧师,也以多敌少让我们的战士很吃力。 火势渐渐小了,双方已经混战了许久。 敌方的战士被我们杀了不少,都是等级低的。 有那么几回,我也几乎来不及给受创较重的伙伴疗伤,还好有其他的牧师搭了把手。 对于牧师来说,战场上自己的伙伴牺牲得越少越成功。 我似乎回到了异世的第一次战斗,当时挽救伙伴性命的激动再次震荡我全身。 火势小了,敌方的战士开始不自觉地后退。 “杀啊!”卢英的声音,已经嘶哑得厉害。 很快,我听到了许许多多嘶哑但是粗狂的喊杀声想起,敌人的防线被突破了。 我们的战士踏过了火墙,我也跟了过去,身后的法师队列也冲了上来。 火墙那边的世界一样充满呛人的烟火,只是,他们的队形变了。 敌人迅速后退,法师呈倒八字列阵,转眼就从溃退状集结了起来。 一个伙伴,我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冲在最前面,被三颗闪电打中。 我和另外一位牧师第一时间予以施救,但是敌人的火力太猛,我的手头一空,施法失败,因为他已经死了。 “杀法师!”听不出是谁的声音,不过大家都如此做了。 队列散开,战士们冲向敌人的法师方阵。 这无疑给牧师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一时间我不能集中注意力找需要帮助的伙伴。 无奈之下,跟着朱伟的硕大身躯往前冲去。 一枚暗闪从我身边划过,马上又是一发,还是没中,不过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施法者的级别大概在三十到四十间,否则命中率也不会这么低。 我站定一扫,两点钟方向站着一个矮矮的黑影,双手间的闪电又在凝集。 就是他了。 我开始反击,不过晚了一步,他的第三发暗闪总算打中我了。 一阵阴冷直奔心脏而去。 还好,这样程度的伤害还不足以打断我的法术。 一颗,两颗,三颗闪电,连串打在他胸口。 即便牧师看到也来不及了。 我的神识锁不住他了,他已经死了。 他身边的一个元素使,看到自己同伴倒下之后,也注意到了我,开始向我发射闪电。 元素使闪电的威力很大,在某个版本里,元素使靠着大闪电几乎无敌。 当时有个前辈说:“只有元素使才能克制元素使。 两个元素使,谁先能晕眩对方,谁就能赢。” 好在后来的版本改掉了这个巨大的不平衡。 不过对于元素使之间的战斗,依旧如前辈所说:“谁先晕眩对方,谁就能赢。” 我不想被闪电打中,所以我用了晕眩术。 这个元素使显然不知道自己该先让我晕倒的诀窍。 可是我来不及得意,也来不及结果这个可怜的家伙。 一把匕首差点划破我的肚子,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穿黑色紧身衣的人。 透过飞快舞动的匕首的空挡,从她玲珑的曲线可以判断她是女的。 还好,要不是自己警觉,想来已经死在她手里了。 匕首实在太快,距离又太近,我施法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在她刺穿我心脏之前打到她。 顺手拔出发着蓝光的匕首,凭直觉一挥,刚好架住攻向我肝部的匕首。 不过我也看出来了,她是一个浪人刺客或者盗贼,速度快得不是我所能抵挡的。 好在力道较轻,虽然已经伤了我不少,但不是要害,我还有一战之力。 黝黑的面具下,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面庞,是不是真的像漫画里的那么秀丽?不过我没有时间去验证这个问题,又有一个敌人战士朝我奔了过来。 等这个战士一到,就是我丧命之时。 匕首转了一个夺目的内8字,我往后跳,但还是没有躲开划过胸口的一击。 她的匕首上也淬了毒,所有的伤口麻痒得让人受不了,而且血流不止。 我给了她一个微笑,大概和她的面具一样吓人。 趁着不足半秒的时间,我又后跳了两步,再是一个晕眩。 不像那个元素使,她没有直直地倒下,反而冲了上来。 我有些后悔,宁可用暗闪,或许还能拖住她点时间。 刺客有一种“杀手焦点”的技能,可以防止晕眩,看来她是刺客了。 那个战士终于赶到了,举手就给我一板斧。 我没有站稳,摔倒在地,只好往后滚去。 总算有牧师见到我倒地,给我施用了回复术,感觉好了许多。 再次站起身的时候,战士已经被赶来援助我的伙伴缠住了,那个女刺客也不见踪影。 我给那个帮了我的战士施加了回复术,开始新的捕猎和被捕猎。 不过这次我吸取了教训,先施用了潜行,然后在找下手的目标。 凭着没人能看到我,我顺利地贴近一个正在施法的法师。 他的目标是我方的一个战士,那个战士正和敌人的战士血拼。 没有什么犹豫,鲨鱼匕首划了个半圆,他的腹部裂开一道大口子。 我甚至感觉听到了他皮肉裂开的声音,就像利刃裁纸一样的声音。 敌人手里的法杖跌落在地,双手去堵流出来的肠子。 肚腹不是致命伤,但是最容易打断别人的攻击。 几乎所有人在肚腹受到伤害之后,都会停下来去用手捂。 此时,就是割开敌人喉咙的时候了。 不远处有个牧师也看到了这个法师被袭,不过在言灵之声尤在的时候,这个法师的喉咙已经被我的匕首割开。 我没有迟疑,隐去身形,朝那个牧师冲去。 若是在游戏里,法刺守则上有“一不杀战士二不杀牧师”。 和战士作战,那是九死一生。 和牧师打,估计灵力和耐力都用完也杀不掉对方。 因为牧师的生命力太强,而且还能不断恢复。 但是在这里,一切都不成问题,因为人有要害。 不管多么强健的人,只要被打中了要害,只有死。 我不想放弃那个牧师,在战场上杀一个牧师比杀一个战士影响要大。 战士挂彩之后,没有牧师的支援医疗,他的精神更容易崩溃。 精神一旦崩溃,就是战死的时候了。 那个牧师也算聪明,一见我消失,就朝他们人多的地方跑去。 很快,日本人开始慢慢缩拢成一团,法师在内,战士在外。 圆形阵用来防御效果很好,不过也代表着战败。 我们的战斗人员也牺牲惨重,无法做更大规模的冲击。 看来今天要全歼这些家伙是没有希望了。 卢英开始喊“稳住”,这意味着我们只能放任他们逃跑。 此时,刺客派不上什么用处,我不可能到他们圈子里面去杀人,只好在后面安分地尽牧师的职责。 记得一开始的时候,包括我在内应该起码有五个牧师,但是现在只有两个人在帮他们回血。 敌阵变形成凸半月阵,缓缓后退,战斗结束了。 漂浮在空中的元素使追出了一段路,又杀了两个受伤的。 看到他们的身影,我庆幸要不是我们的元素使夺取了制空权,还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 地面部队的推进速度开始减慢。 出了“峡谷”,元素使也开始返航,战场上静悄悄的。 这次敌人的伏击以被迫撤退告终,但是从我方的角度来说,是我们败了。 每个战士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衣甲支离破碎的大有人在。 火墙慢慢熄灭,只是附近还有一两丛火烧得旺盛,照亮着刚才的战场。 地上的血还没有干透,走的时候有些滑脚。 卢英开始指挥清扫战场,我却没有一点力气去抬离开这个世界的伙伴回家。 当我发呆的时候,突然看到地上有具“尸体”动了一下。 还在想是不是自己眼花,他已经爬了起来。 看服色就知道不是我们的人,他开始往刚才敌方部队溃逃的方向狂奔。 若是只有我一个人看到,或许他也不会死,我累得没有精力去杀他。 好在很多人看到了,两个战士已经拨出刀斧追了上去,后面还有法师的咒语声。 仔细想想他站起来的位置,八成是我晕眩的元素使,级别太低,这么久才醒来。 如同投进大海的一粒石子,这个插曲很快就被大家忽略了,继续静默清扫着战场。 我深深吸了口气,浓浓的血腥味差点让我呕吐。 给那些忙碌的战士回复了耐力,我也开始加入清理活动。 “乔林。” 吴一翔在不远处叫我,他脚下是一具尸体,是我们的同伴。 我走过去,发现那是一个法师。 没有什么伤痕,嘴角流血,已经变成了黑色。 我黯然抬起他的头,对吴一翔道:“魔法打的。” 吴一翔抬着他的脚,道:“我们这边第一个飞起来的元素使。 我看见他发闪电打对面要飞的敌人。 结果他把人家打下来两个,对面一帮人把他打下来了,估计掉下来的时候已经死了。” 默默无言地把尸体抬上车,没有人抱怨车里的空气糟糕。 车轮滚在血上,画出长长一道印痕。 还是来时的座位,不过有些人只能硬硬地挺回去了。 我推了推吴一翔,让他点点人数。 吴一翔没有说话,站起来看了两秒钟,道:“我们血莲损失七个。” 我硬忍住没有叫出来,直面同伴的死亡对我来说还不习惯。 我和他们接触不多,虽然叫得上名字,不过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只是现在,他们的牺牲就像敲在我心头的铁锤。 尤为让我难过的是,我甚至不能保证他们的尸体能返回祖国。 客死异乡对中国人来说,无疑等同于不得好死。 而且,事实上,他们都是英年早逝,连三十岁都不到…… “你在想什么?”吴一翔问我。 我看着窗外,道:“怎么像国内交待,还有他们的父母家人,还有他们的尸体。 唉……”这些都是眼前必须处理的问题,吴一翔也陷入沉思,没有答话。 回到他们的基地,我见到了侯梓强。 丝毫没有怪他的意思,我上前问道:“牺牲的兄弟怎么办?” 侯梓强没有回答,突然一拳打在我胃部。 卢英和周围的人立刻上前拉住了他。 我躬身后退了三步,喉咙一甜,胃酸混着血水冲了上来。 有牧师开始给我疗伤,总算好过了点。 我勉强挺起身,身边已经围了一圈兄弟。 空气凝固着,双方就像又要开战一般。 一股悲哀止不住地涌上来,没有眼泪,悲哀瞬间成了愤怒。 我冲他吼道:“兄弟们尸骨未寒,你还要内讧!” 侯梓强停止挣扎,卢英他们也慢慢松手。 突然,这个大汉居然当这么多人的面哭了起来,缓缓蹲下,由低泣慢慢转为嚎啕。 在场众人,无一不为之动容,男人的眼泪一样让人心酸。 在异世一年有余,不论什么环境,我都没有掉过眼泪。 此时,鼻头发酸,像是被人打过了一般。 奇变再发,侯梓强突然抽出一把长匕,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来不及,根本来不及施法,他已经吐出了最后一口气,然后是血…… 所有的尸体,算上侯梓强的,一共是十七具。 遭到伏击之后,我们寡不敌众,死亡过半。 十六具尸体中,血莲会占了七具,将近一半。 但是我们只不过是总人数的三分之一,按比例算下来,还是我们的牺牲最大。 今晚的行动没有看到侯梓强,都是卢英指挥的。 大概铁血党从来也没有损失过这么多人,侯梓强又不在第一线,自觉对不起兄弟而自尽。 唉,何其脆弱的一个人,留得青山在,总有复仇的机会。 朱伟带着一群人在小院后面挖了个大坑,那是今天西去的十七同伴沉眠之所。 落葬过程悲哀而且肃穆,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静静地用手里的铁铲掩上一?g土。 我不敢用力,生怕惊醒这些深睡的人。 看看别人,也都一样。 没有立碑,没有任何标识。 铁血党人抬来一桶草籽,像洒冥币一样洒着。 我也抓了一把,洒出去。 明年,或许今夏,这里就会有一片青草油油,下面睡的是我的伙伴。 我们围着这些先行的战士,走了一圈又一圈。 终于走累了,低下头,闭上眼,为他们做最后的祷告…… 朴素的仪式结束之后,大家回到客厅。 济济一堂坐了将近二十人,多出来的几个似乎是从别处来的,我第一次见到。 廖杰走上前,面容沉痛,颤声道:“今夜是我们铁血党受到的最大的一次打击。 我们的首任党主席,侯梓强同志决意一肩承担起今夜两次战败的责任,自尽了。 由卢英同志承接所有在倭的指挥权。 下任党主席人选,等回国后再行选举任命……”我对他们的人事没有兴趣,我只好奇他说的“两次战败”。 难道我们攻击皇民党总部的同时,侯梓强还有另外一次行动? “……就在我们发动对倭奴皇民党总部袭击的时候,我们的二号基地遭到攻击。 敌人使用的是热武器,包括手榴弹和火箭筒,其中还参杂了不少魔剑人。 敌方总人数在五十以上,我们三十多兄弟中只撤出了十余人,其余同志生死不祥。 二号基地建筑毁坏严重,只得全面放弃。” 廖杰抛出一个重磅炸弹,“侯梓强同志曾声言对自己的错误判断和指挥不力承担责任。 在此,希望大家能原谅他的过错。” 并不是我记恨他,他一人的血怎么可能洗刷这么多的人命?何况以血洗血实在是一种原始落后的思想。 我想起在卡城的两个兄弟,康广和张辉。 我自认是我的一个谎言害死了他们,但是我并没有想过用自杀向他们告罪。 只有替他们报仇,他们才能安息…… 今天真是个不吉利的日子,众人再次低头默哀。 我瞟了一眼窗外的月亮,一牙上弦月,蒙着一层月晕,美则美矣,却是那么惨淡。 第十九章 退出血莲 宾馆的房间退了,今夜所有人都住在这个迷宫基地。 听廖杰说,他们在大阪府有五个基地。 一号基地很小,在更为偏远的地方,主要是举行秘密会议。 二号基地是铁血党在日本的最大的基地,也是党员的宿舍。 这次那里受到攻击,又事发突然,所以才损失惨重。 三号基地就是这个迷宫基地,主要的是用来藏放重要文件资料和武器。 对外是一家私人艺术博物馆,三层楼高。 每层楼都经过改装,靠假墙格开了一个个小房间。 白天给我们看到的只是很小的一间武器收藏间。 我向廖杰打听四号和五号基地的情况,被婉拒了。 反正也不过就是好奇而已,我并不以为意。 很多人心情郁闷,想出去找家酒吧发泄,被卢英阻止了,只好在二楼的客厅里看录像,喝酒,附带守灵。 我对这些没有兴趣,按照卢英告诉我的方法,在三楼找到一间休息室,两张床。 我把简单的几件换洗衣服往**一扔,扑了上去。 打架是件很疲劳的事情,还有打架结束之后的善后工作……更让我疲惫的是,怎么回去面对那些死去战友的家人。 组织里一定会给他们安家费,但是心灵的创伤难道是金钱可以抚慰的? “乔林,能来一下吗?”廖杰突然过来叫我。 我很情愿地起身,问道:“什么事啊?” 廖杰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没有多想什么,我跟着廖杰去了另外一个密室。 那是一间小会客室,吴一翔和卢英坐在沙发上,手里还端着杯啤酒。 廖杰关上门,很神秘地说道:“大家开个会吧。 何去何从,今晚说说清楚。” 我虽然累,不过也不反对,看到茶几上有瓶可乐,毫不客气地倒了一杯,道:“现在总共还有多少人?” 卢英抿了口啤酒,道:“当初一起独立的兄弟是六十六人,来日本五十八人。 前几次的战斗统共牺牲了七人。 今天,不算你们的人,我们遭伏击牺牲九人,二号基地被袭二十人生死不明。 现在在日本的铁血党人只有二十二名。 哦,还要减去侯梓强,只有二十一个人了。” 这些数字给了我极大的压力,一个个伙伴就这么走了。 本来也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可惜现在就在地下,还不知道能否瞑目。 这能怪谁?怪老伯发明那个机器?怪侯梓强挑唆大家来送死?怪他们自己的冲动?又似乎谁都不该被责备。 吴一翔叹了口气,道:“我们只有五人。” “算了,编在一起吧。 大家一共是二十六个人。” 我说道,“不知道还能干吗。” “我已经招四号、五号的兄弟们先回来了。” 廖杰道,“大家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没有人说话,就卢英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打破沉默,道:“总得有下一步的安排。 总不见得大家就这么干耗在这里吧。” 卢英抬起头,看着我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回家。” 我很利索地吐出两个字。 “办不到。” 卢英很利索地还我三个字,大概想想态度不太好,解释道,“我们来了这么多人,什么都没有做成就回去?死去的兄弟们也不甘心啊!” 吴一翔托起下巴,漠然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卢英和廖杰沉默了,房间里只有挂钟嘀嗒作响。 过了一会,廖杰从沉思中醒来,道:“我知道症结在哪里了?”见我们洗耳恭听,他继续道,“我们一直在打大规模阵地战。 对付小右翼组织和小黑帮,我们自然占着极大的优势。 不过对付大黑帮,比如倭奴皇民党和他们后面的山口组。 我们就处于劣势了。” 我不得不承认,廖杰分析的有道理。 尤其是山口组的名号,喜欢看动作片的人都不会陌生,日本的第一大黑帮,没想到居然就是皇民党的后台。 看来日本真的是黑色“一条龙”,从社会底层的暴力团,到窃据高位的国家首相,一环环都写着“右”。 “是呀,袭击者用的是火器。 火力猛不说,我们的战术也无法适应。 到底是血肉之躯,怎么抗得住?很多战士都牺牲了,回来的都是些法师和浪人。” 卢英补充道。 “所以,我们该改变策略,在日本国内搞游击战,化整为零地骚扰破坏。 若是要打击一个组织,到时候再聚拢起来。” 廖杰似乎为找到了一条新路而兴奋。 吴一翔直起腰,吸了口气,道:“好极了,就这么办吧。 以后分小组,小规模行动。 大家也别分你们我们了,都是战友,分派系总不好。” 我前面也表达了这个意思,不过他们没有表态。 吴一翔现在明说了,铁血党的两位领袖,总算开口道:“好。 不过……” “就叫狼骑兵吧。 狼这种动物,夏天分散独居,因为食物充沛。 冬天食物匮乏,它门又会集结起来,合力攻击大的猎物。 和我们很像。” 我知道他们想说什么,先把话头抢掉,看他们怎么应对。 卢英和廖杰相视颌首,同意了我的提议。 卢英特意又道:“那国内就还是维持现状,我们在外面,先合起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我们都知道铁血党在国内扩充实力,拉以前的伙伴下水。 不过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要彻底拉他们回来哪有那么容易?而且事实上,我们这次是被他们拉了过去,不过就是一个新名字,好歹还算留下点脸面。 “好,现在我提一个意见。” 吴一翔道,“所有人,必须加紧学习日语。 要去了解日本社会,不能抵触。 因为打游击战最大的前提是人民力量,在这里我们不可能有什么人民力量,所以只有自己掌握天时地利人和。 自己创造环境,适应环境。” 吴一翔说的有道理,我们三人都同意了。 卢英和吴一翔去像客厅里的伙伴宣布这些消息,我本想去睡觉的,不过廖杰提醒我,该向国内通报一下。 我只好等在他后面,打电话回西安。 钱凝接起电话的时候还是迷迷糊糊的声音,不合拍地应着。 当听到我说今夜牺牲七人的时候,钱凝彻底醒了。 “什么!你们到那边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就损失过半!”钱凝估计想顺便把所有人都叫起来。 “二十四小时大概到了吧……” “乔林!还有告诉吴一翔!我等一下就宣布要对你们提起公诉!”钱凝的声音很凶,在我脑中,她已经成了一个穿黑袍的老巫婆,叫嚣着要煮了我们。 “我们迫不得已……” “借口!谁用枪逼着你们去了?” 从高清晰的话筒里,我听到钱凝身边有点嘈杂,估计她真的把所有人都吵起来了。 我想她是不会冷静地听我说了,匆匆道:“让他们都上msn,我告诉你们经过。”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廖杰在旁边对我笑笑,是同情?是嘲笑?刚才他向国内通报的时候,只有哀悼,没有咆哮…… 我翻开电脑,上了msn,他们已经都在上面了。 刚加入他们的聊天,钱凝就发了一通炮弹,指责我们好杀、不安分、惹是生非……我刚回了一个“不是的”,又过来一通,指责我们没有坚持立场,没有贯彻出发前的决定…… 我无言以对。 廖杰在后面已经开始发笑,说了一句:“民主啊。” 吴一翔和卢英回来了,看来他们那边事情很顺利。 卢英看了看我们的聊天内容,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吴一翔倒是看得火冒三丈。 钱凝之后是秦丝颖,张佳倒是没有参与。 我只好把前因后果全部打完再发出去,最后说了一句:“当时若是我们不带他们参加铁血的行动,他们也就是铁血党的人了。” 钱凝没有声音了,秦丝颖还在那里唠叨。 吴一翔一拳捶在我肩上,道:“真想揍那个‘唐僧’……” 我拨开他的拳头,单独对杜澎道:“生意怎么样?” 杜澎:“今晚亏了七百万零七块二。” 我:“怎么回事?” 杜澎:“牺牲战友的抚恤金,钱凝刚才说一家一百万。” 若是一百万能买回来一条命,那实在太赚了。 我:“那个七块二是什么???” 杜澎:“钱凝说要枪毙你们,好像决议通过了。 一颗子弹三块六,所以是七块二。” 我苦笑,道:“砍头好了,还可以示众,还不要钱。” 杜澎:“你等等。” …… 杜澎:“提议通过。” 我和吴一翔知道他在开玩笑,不过那边的气愤和悲哀也可以想见。 我多少总觉得钱凝他们在推卸责任,当时我再三反对出兵日本。 不过,若是他们来一句“那你就让铁血党把人领走嘛!”,那我和吴一翔真的只有买块豆腐撞死了。 张佳发了一条消息过来,让我大感欣慰。 她说:“不是你们的错。” 的确,我坚信自己没有错,不过这个悲惨的结局,谁该承担责任? “都怪你们啊。 你们不来日本,什么事都没有。 偷鸡不成,还陪进去这么多兄弟。” 吴一翔开始埋怨铁血党。 我觉得他们做得不对,但也不能说大错。 的确端掉了几个小黑窝,就是这个代价太大。 刨根到底,他们的基本理念就太偏激。 卢英和廖杰应该可以体谅我们此刻的感觉,刚刚经历血战,送走同伴,却得不到组织的安慰。 我懒得再和那两个女孩说什么,索性拒绝了她们的一切消息,对杜澎说:“现在我们合并成‘狼骑兵’了,搞游击战。 你那里资金怎么样?宽裕吗?” 一会儿,杜澎回复:“她们让你们回来,决议通过了。 我这里资金也不宽裕。” 真是麻烦啊,我转告了吴一翔。 吴一翔显得有些尴尬,对卢英和廖杰道:“他们让我们回去……” 卢英和廖杰显然有些不悦,他们本以为我们能够做主。 卢英有些生气,道:“走就走吧。 本来也不指望你们来,侯梓强硬要扩大战线。” 吴一翔又看看我。 我知道他不想走,他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民族大义,也不是为了杀戮。 他的桃色目的还没有达成,怎么舍得走?我避开他的目光,道:“去问一下伙伴的意见吧。” 这是我找的一块挡箭牌。 我知道那些热血青年宁可离开血莲会也不会离开日本。 这里葬着他们的战友伙伴,他们还有无穷的怒火要发泄在这里…… 吴一翔不是笨人,我一点,他就通了。 我发现自己真的不能算是一个理智先行的人,这么做的结果又是什么?帮吴一翔?未必,很可能他还没有见到老婆就先死了。 其实只是憎恶钱凝和秦丝颖罢了…… 伙伴的死谁不伤心?她们却把所有的过错推给了我们……肉体上的疼痛总能熬过去,一个精神上的枷锁或许一辈子都要戴着。 这些在万里之外的人,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这些拼命的人?有什么资格品论我们这些抬着兄弟尸体入葬的人?何况,还是她们把我们送来的…… 我手指不住颤抖,敲下一段文字,发了过去。 文字中,我写道:“我,乔林,宣布退出血莲会。” 很快,杜澎回道:“真的要走?” 我又确认了一遍。 说来奇怪,本来对这个组织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不过现在却有些不舍。 我感觉离开的决定并不比当初答应老伯加入组织的决定要小。 吴一翔跑回来了,道:“他们都不肯回去。” 我站了起来,把位置让给了吴一翔,道:“你来吧。 我已经宣布退会,再也不回血莲会了。” 吴一翔呆呆地坐下,像是不相信似的,看了看我msn上消息,道:“有什么稀罕的,我也不回去了。” 说着,打下一段和我类似的话,敲了回车。 卢英和廖杰在旁边,对这一幕十分欣然。 卢英道:“欢迎你们加入,同志。” 说着升出了手。 吴一翔略一迟疑,握了上去。 廖杰也向握伸出了手,不过我没有加入铁血党的打算,我要回家去过平凡的日子。 第二十章 初遇山岸 我没有伸手,淡淡说道:“谢谢,不过我不参加。 明天一早我去买机票回家。” 廖杰讪讪收回手,道:“嗯,我们送你去机场,以后见面还是兄弟。” 我笑笑,不再参与他们的讨论,回房间睡觉。 等我从浴室出来,吴一翔已经躺在**了。 见我回来,道:“你真的要金盆洗手了?” “是。 和那样的人共事真不舒服。” “我感觉铁血党好像还不错。 不过血莲里面有些人的确很讨厌,不知道当初老伯怎么想的。” “也别说人家了,说不定人家还在抱怨有我们这样的同事呢。” 我翻身上床,准备睡觉。 明天回到家里,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了,不过这也就是说——我失业了…… “你真的明天就走?”吴一翔突然问道。 “难道还假走?” “难得来一次日本呀!你想啊,下次再来,就得自己出钱了吧。” 吴一翔想用钱来说服我留下,“那很亏吧。 这次来都来了,玩玩再走吧。” 我已经开始迷糊了,没有回答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早上起来的时候,吴一翔的**已经没人了。 我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澡,神清气爽。 看看表,已经十点了,难怪看不到吴一翔。 匆匆理好行李,快步朝大厅走去。 现在想想能回到家里,扑在电脑前看小说,不必再过打杀的日子,实在太幸福了。 “你们在干吗啊?”我一进大厅就看到一群人围着看什么,好奇之下,也走了过去。 吴一翔从人群中抬起头,道:“我在教他们怎么使用这些电子仪器呢,你要不要来看看?” 我没兴趣,以后一辈子都碰不上了。 笑着摆摆手道:“呵呵,不必了,你们忙吧。 我走了。” 吴一翔从人群中挤出来,道:“你真的走了?” “当然。 我去跟卢英他们说一声就走。” “机票买了?” “去飞机场再看。” “我送你吧。” 吴一翔有些不舍。 看着他不舍的样子,我也有些鼻酸,道:“不必了,我自己叫出租车就去了。 你自己保重,回国后来看我……” “我会的。 等我回国前,我会先打电话给你的。 你来机场接我,不许偷懒不来哦。” 吴一翔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卢英和廖杰也走了过来。 卢英伸出手道:“再见,朋友。 一路顺风。” 我和卢英握了握手,说:“再见。 回国通知我,我来接机,呵呵。” 廖杰也和我握手道别,见我要叫出租车走,劝道:“这里很难叫车的,我们的车送你过去吧。 我和卢英还要上日语课,走不开。 要不,你明天再走?市区里逛一圈吧。” “真的不必了。 我急着回家呢,呵呵,离家太久了。” 我婉言谢绝。 卢英道:“这怎么可以?别客气了。 小张,你来,跑一趟,送乔哥去机场吧。” 那个小张似乎有些不太乐意,不过没有违抗卢英的命令,下去启动车子了。 我有些过意不去,不过既然人家已经都发话了,再拒绝似乎太不通情理。 笑着道谢,然后朗声对那些伙伴道:“兄弟们,我走了。 大家保重,等回国再见了。” 稀稀落落有些道别的回应,我很尴尬。 卢英和廖杰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一路笑着把我送到了车上,还帮我关了车门。 我拍拍司机小张的肩,道:“辛苦你了。” 小张冷冷回了两个字:“没事。” 然后一路无话。 我坐在车上,想着回家后的种种。 不过总是不自觉地想起今天和伙伴们道别的情景,这让我无比失落。 他们一定都把我看作是贪生怕死的人了,不过自己也的确有贪生怕死的嫌疑。 真的要说我是一个和平主义者,谁会信呢。 “到了。” 车在机场停车坪停稳,小张淡淡地对我说。 我装出十分热情的姿态向他道谢,他只说了句不客气,一踩油门就走了。 看着汽车的背影越走越远,我觉得和这些人之间似乎有根丝线,一端在我,一端系在车上……然后就是“啪”地断裂。 最后检察了一下护照和钱包,还有里面的钱。 这还是出发前钱凝帮我们兑换的,每人五万日元。 我的钱原封不动,也没有要用的地方。 宾馆的钱是银行账上扣的,连门童侍者的小费都是吴一翔付的。 我盘算着这次“旅行”得了多少“偏财”。 正当我得意满满朝机场里走去时,脖子后面有种冷飕飕的感觉。 心惊之下,回头朝后看去。 两个穿黑西装的男子,带着墨镜,应该是在向我挑衅。 他们放出的煞气,如此阴冷,估计是和我一样的高阶黑暗职业者。 我不甘示弱,也放出了自己的煞气和他们抗衡,我们就隔着百米的距离对峙着。 周遭走过的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看着我们。 终于有一个保安终于鼓起勇气走过来劝散围观人众,那两个黑衣男子款款向我走来。 厚底的皮鞋踩在硬实的水泥地上,那么沉,每一步都像踩在我心上一样。 我突然有种想隐身逃跑的念头,或许我真的该这么做,黑暗职业对危险的感觉**而不乏正确。 “先生,你是哪家的巡游者?”说话口气很冷,但是没有挑衅,暂时也没有恶意。 我知道刚才在气势的争斗上我已经输了,对方能走过来说话,说明他们比我强。 更何况,刚才我有逃走的念头。 不过他们的问话很奇怪,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魔剑》日服的传统或者什么习俗,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十分抱歉,请原谅我们的无礼。 我们是山岸家的巡游者。 在下是山岸青仪,这位是我师兄,忽滑骨彰仪。” 年轻一点的男子微微鞠躬,介绍道。 看他的神态,虽然有礼,但是绝对的高傲。 他师兄一脸恶象,对他却必恭必敬。 按照礼仪,这样情况下的介绍,一般都是地位低的人介绍地位高的人给对方。 理论上,师兄的地位一定比师弟高。 不过从姓氏上,我看出真正地位高的恐怕还是这个师弟。 “我不是哪家的巡游者,我只是来观光的中国人,现在要回国。” 我不想卷入莫名其妙的漩涡。 表明身份,更重要的是表明自己马上要离开,免得无意间侵犯了他们的家族领地而不知道。 “汉和两宗有过互不侵犯的协议,不知道为什么要派门人来日本。 阁下只是一个人来观光?”那个年轻人显然不相信我的话。 我不知道什么叫汉和两宗互不侵犯,自己也肯定不是什么“门人”,傲然道:“我不是什么巡游者,我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山岸青仪愣了一下,道:“用你们的话说,是云游者。” 最后三个字他说了汉语,语调很怪。 云游,一般都是僧人和道士,还没有听说过其他什么人有云游的事。 我更不了解他在说什么,不过对他的身份也有点起疑。 问道:“你不是魔剑人?” 这次轮到他目瞪口呆了,问:“什么是魔剑人?我们没有这个流派。” 我笑笑,道:“误会了。 其实我们互不相干。 我赶飞机,后会有期。” 说完,我提起箱子转身离开。 突然背后一股掌风袭来,他们攻击了。 我有点恼怒,背后偷袭,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幸好自己也做过这样的事,转身的时候就已经候在那里了。 很轻易的避开,侧退一步,箱子朝来袭者头上砸去。 对方不料一击落空,很麻利地蹲身起跳,两个起落退出了十来米远。 我定睛一看,动手的是山岸的师兄,那个叫忽滑骨彰仪的男子。 虽然自己手上没有武器,好在敌方也没有动用兵器,目前情势还算持平,不过对方有两个人。 “卑鄙下流!”我骂了一句。 山岸的脸色一点都没变,淡然道:“我不知道卑鄙下流在哪里。 你今天一定得说清楚来日本干吗,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恐怖的威胁,如果是真的来旅游的,那可冤枉死了。 但是现在的情形,又不能说是来杀日本人的。 激怒了他们,于我没有好处。 周围有很多人围观,想必他们也有所忌惮。 虽然有些丢人,不过我还是决定撤退。 “我的确就是来旅游观光的,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别逼我动手。” 我放出几句狠话,虽然觉得不是很够用,但也别无他法。 “如果不配合,就不能怪我了。 我现在以山岸家的名义,请你去我家聊聊。” 山岸青仪一抖肩,很酷的抖落了身上的西装,摆出攻击的架式。 那个忽滑骨往左侧挪了三十度,与山岸形成对我的夹击之势,等待攻击的时机。 我左右顾盼,居然找不到日本的警察在哪里。 山岸已经对我发出了最后的通谍,我看到他的后足开始施力,要来了…… “我去!我跟你们走!”我狂叫道。 这一幕具有太强的舞台效果,山岸霎时愣在那里,似乎在等我确认一遍。 第二十一章 略施薄惩 我又重复了一遍,放低了分贝:“我跟你们走。去你家。” 山岸收回攻击的架式,警惕地道:“真的?” “当然。我打不过你们两个,所以我别无选择。”我耸耸肩。 山岸彻底放松了,微笑道:“我们只是去聊天,不会伤害你的。你不必那么紧张。” “我没有紧张,是你们在紧张。你看你的衣服都掉在地上了,弄脏了吧?” 忽滑骨也放弃了攻击架式,回到山岸身边。山岸俯身拣起衣服,忽滑骨居然变得很温柔地帮他拍灰。 当他们师兄弟表演亲如手足的时候,我施放了隐身术。 当山岸貌似腼腆地看着我原来站立的地方时,脸上的表情刹那间凝固。光天化日之下,敌人居然在自己眼皮底下消失了。我没有动,还是在那个地方。因为我还要等他们走了以后提箱子。 “他的确是的!”山岸和忽滑骨背靠背,慢慢旋转着,似乎担心我突然出现攻击他们。 我不知道山岸说我是什么,不过我希望他们能快点离开。因为这场闹剧,我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早知道会有这样的无妄之灾,还不如明天再走。 “那个该死的支那人,居然骗了我们!”忽滑骨狰狞地骂了一句。山岸面色凝重,没有接嘴。 我一向不想多惹麻烦,不过既然全国人民都知道“支那人”是一个对中华民族侮辱的称呼,我当然不能放过这个丑八怪。毫无疑问,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仔细思考再三,我回忆了所有在异世的经历。最终,我敢肯定,现在的医学水平,不可能鉴定出暗影闪电。只要他是死于暗闪,即便疑点重重,也只能判定是自然死亡。 潜行到里忽滑骨正面五十米远的地方,我的神识锁定了他,该死了……一团黑色的闪电从我手中的结印涌出,打在忽滑骨胸口。他没有当即就倒下,只是麻痹了不能动。这也是我意料之中的,能发出令我恐慌煞气的人,怎么会被暗闪一击必杀? 第二团、第三团暗闪接连涌出。我相信只要再有一次,就能杀死这个丑陋的人。但是很意外,第四发暗闪居然打中的是山岸。虽然我的神识锁定可以保证命中率,但是暗闪不可能透过障碍打中目标。山岸已经转到了忽滑骨面前,替忽滑骨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我没有犹豫,山岸的战力该在忽滑骨之上。虽然没有证据,不过两人给我的感觉的确如此。如果真的要证据,就看看山岸能接住几发暗闪吧。第五发暗闪朝山岸奔驰而去,命中。第六发发射,我已经看到了山岸眼神中的绝望。 山岸跪倒了。一共是六发暗闪,让我摆脱了困境。我走进了敌人,看到山岸捂着胸口,咳嗽着吐出一口血。忽滑骨已经倒地,奄奄一息。我抬了抬手,该了解他了,但是却一时有些不忍…… 我开始恐慌,这是真的恐慌。自从回到了这个世界,我的心越来越软,即便对于自己的敌人都无法痛下杀手。真是讽刺,在异世的时候,我恐慌的是黑暗力量让我的心肠越来越硬。一个世界的转变,真是天壤云泥之别。 我不知道被魔法打中之后要修养多久才能恢复。异世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凡是敌人就是杀死,有利用价值的就用回复术。现在,我不想杀没有防御能力的人,又不敢轻易救治他们。 “你、你到底、到底是什么人?”山岸喘息着问我。 我低头看着他,傲慢地回了一句:“中国人。”说完,我本想提起箱子走人。不过想起刚才丑八怪的侮辱,不由怒气又冲上头顶。我走了过去,一脚踢向丑八怪的嘴。硬头皮鞋直直插入他的嘴里,我清楚地听到牙齿断裂的声音。 山岸发疯一样站了起来,朝我挥拳。不过他已经受到了重创,不可能再对我造成危害了。我抽出脚,顺势一脚踢在他的腹部。山岸沉闷地“唔”了一声,倒下了。对我来说,这已经是很仁慈的了,我没有杀他们。 回头最后望了一眼在地上扭曲的山岸和一动不动的忽滑骨,我没有理会周围人的目光,信步朝机场大厅走去。 一俟进了茶色玻璃门后,我急急忙忙买了机票,是下午三点的飞机。我看看表,还有三个小时。放心地去了厕所,抽出大量的卷筒纸,把皮鞋上的血迹和唾液擦干净。仔细翻看之下,鞋头居然有印痕。咬咬牙,又在机场的免税商店里花了三万日元买了一双皮鞋,把旧的扔进了垃圾筒。这样,所有的证据都被处理了。即便有目击者指认,那也是孤证。 又买了一份英文报纸,上面有一些中国政府抗议一类的废话。不过候机的时间还长,不看又完全没事做,只好用来消磨时光。翻着翻着,看到有一版是介绍日本民族食物,肚子开始鸣叫。看看钱包,除去机票和保险,附带那双鞋,只有两千多日元了。 在机场超市买了点饮料和水,刚好又看到一些很可爱的装饰品,几经盘算,还是买了下来。这下真的是囊中如洗了,只有一把分币。我安慰自己,只要回到上海,有点零钱打电话就够了。 在各种目光之下,我吃完了我的午餐。拿出买给家中女士的礼物把玩,心中无比疼痛。很简单的两个人偶,居然被日本人榨去了一千日元,还算是便宜的。 “就是他!”有个炸雷一般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早就在等警察了,普通的斗殴案件,不会有什么麻烦。一口咬定不是我干的,谁都没有证据。即便日本警察搞歧视,我还有驻日领事馆帮忙。 不过等我回头的时候,我发现来者不是日本警察,而是一群黑西装。我脑袋里很快理出了一条线:山岸是某家族的重要人物,出国旅行一类的刚回日本。在机场外被我打得那么惨,总算等到了前来接机的家人。本书转载16k文学网.1 6k现在人家来寻仇了。 不过这里是机场啊,警察、海关、保安云集。他们这样大动干戈,也算胆大妄为了。我强作镇定,把礼物收好,等他们过来。 目前为止从气息上,还没有一个人给我巨大的压力,看来这批人是不入流的弟子。不过真的被警察带走,也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误了飞机,他们还未必会给我赔偿。 来了。一共是五个人,清一色的黑西装,摆明了是黑社会的打手。我装作继续埋头看报纸,这些人应该不会对我造成威胁。 “请问,您是云游者大人?”领头的黑衣人居然对我出奇地客气。 我第一次听到有人称呼我“大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放下报纸,和蔼一笑,回道:“我是个来出差的商人,很抱歉,你们认错人了。”说完,继续看报纸,不再理会他了。 五人站在我面前没有动,我刚想请他们让开,应为挡住了我的光线,他们居然跪在了我面前。 日本人下跪和他们鞠躬一样平常,不过五个人一起跪在我前面,还是引来不少目光。好在这是个国际机场,往来的人大多是见惯各种稀奇古怪场面的生意人,没有人围观。 “大人。请原谅少主人的无礼。您是前辈,对于晚辈的失礼之处请多多见谅!”五人的头磕在地上,汇聚成一声,传得老远。 我知道他们误会了,不过目前看来没有必要为此辩解,淡淡地道:“算了,我原谅他了。你们起来吧。” 五个人又整齐划一地站起身,带头的弯身道:“前辈大人,请您给少主人疗伤。或者,告知在下疗伤的方法。在下以及山岸一家将感激不尽!” 原来如此,他们怎么知道我能给那个小子疗伤?我笑笑道:“受伤了当然去医院啊,我又不是医生。” “是,前辈说的是。不过,医院无法诊断少主人的伤势。前辈的手法实在奇妙得让人百思不解。”那人低着头,最后还不忘恭维我一句。 “哦。是吗?”我淡淡道。虽然我肯定能治好山岸,不过君子不履险地,我何必去冒险。 “当然。请前辈开示。” “回家躺在**多多休息,吃一些人参、黄芪之类的中药,别过量就好了。”我不知道这些有什么用,但是多补气总是不会有害的。话又说回来了,即便吃死了人,和我也没有关系。我现在只想他们快点离开,等我上了飞机,不论什么事,和我都没有关系。 “这么简单?那是否能告知在下,前辈用的是什么术呢?” 我觉得他很烦,不过装作无所谓地道:“暗影闪电。” 那人显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称,思量再三,道:“前辈此番来日本,山岸家没有尽到礼数,请前辈见谅。我们老主人,山岸家的宗主,现在也在外面。前辈是否移尊?” “不必了。你快走开,回去告诉你们宗主,我马上要回中国。我们两不相欠。”我流露出一点不耐烦的神情,想赶走他。 那个带头的秃顶,看上去也有四十多岁了,但是对我却唯唯诺诺,似乎我真是他的什么前辈。见我不悦,不敢再多说什么,却不肯带人离开,显然也是怕回去了交不了差。 第二十二章 浪人刺客 正当我略微有些得意之时,突然一股冷气在头颈后面升起。血气!顾不上那么多,一个前滚翻,转身……他是个白衣蒙面的身影,亮闪闪的是两把匕首。我相信他不是和山岸一伙的,这个家伙才进来没多久,不然我不会忽略这么重的血腥气。 而且,他是来要我的命的。刚才我有一秒钟的迟疑,现在肯定已经是身首分家了。 此人没有停顿,凌空翻滚,匕首直指我的喉咙。我发现他的动作是刺客的动作,不过和我不同,他是浪人系的刺客。刚才的那击,该是背刺吧。不知道他的等级,不过既然背刺都会失败,恐怕比我要低。 “police!police!”我用英语叫警察。这个也算是灵机一动,日本人对说英语的人天生就有股崇拜,这和民族秉性有关。我记得一位历史学者的话:在唐代,日本宫廷以会说汉语为荣。 果然,警察应声而至,与之前在停车坪时的反应速度大相径庭。他们一定很气恼,叫他们的人居然不是他们的西洋主子。不过既然来了,总也不能看着有人行凶不管吧。果然,有人开始喊话。情急之下,我没有听明白,不过我知道大概意思也就是让那个刺客放下手中的武器。 很多候机的乘客尖叫着跑得远远的。刺客没有理会警察的喊话,反而更迅捷地朝我攻来。我没有闪过,胸口被拉了长长一刀。不过我手里没有武器,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发誓以后走到哪里都要带着我的鲨鱼刀。 无奈之下,我只好往警察那里躲。让我胸闷的是,见我向他们靠近,这些警察居然向后退!我无法用常规语言来评价他们,只能说,我很遗憾…… 众目睽睽之下,若是施法,似乎太惊世骇俗。刺客又伤了我两刀,还好创口不深,不过血也没有少流。一声枪响,日本警察终于有反应了!刺客一顿,总算他还知道适时放弃,原地一闪,隐身了。 我清楚地感觉到,刺客没有走,还在原地。或许他在第二次机会杀我,不过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杀谁。警察把我团团围住,一下子问了我很多话,弄得我不知如何是好。 “请让一让,请让一让。这位是我们的客人,没事了,我们会负责替他疗伤的。”那个秃顶的家伙居然跳出来把我认领了。血,还在流,我开始有点头晕。胸口的伤痕最吓人,不过出血最少。反而是手臂上的创口,血怎么也止不住。我按住上臂血管,对那个秃顶说道:“围住我,去厕所。” 秃顶很听话,一个手势,其他四人合上来,把我围在中心,朝厕所推进。 “你们在外面等我。顺便帮我找套衣服。”我吩咐得很自然,然后躲进了一个隔间。很简单的一个回复术,所有的伤口都愈合了。受伤的地方有些红嫩,人也有点虚,不过没有大碍了。 等我出来,秃顶已经不在了,看来是去给我准备衣服了。我没有急着出去,静静等待秃顶回来。 “前辈,您要的衣服。若是不合身,我再去换。” 我认识这套衣服,就是机场免税商店里的货。标价还没有来得及撕去,八后面好多个零,我没有细看,反正很贵就是了。 换了衣服,秃顶一直走在我前面帮我开路。不过他开的方向错了,他想把我引向大门口。 “不行。我要上飞机了。”我直言道。 见企图被我看破,秃顶鞠躬道:“实在不敢浪费大人多少时间,只是宗主要见大人,请前辈千万不要为难在下。” “不认识什么宗主。刚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得上飞机,免得夜长梦多。你们日本太危险。” 我刚说完,又感觉到了一股阴冷的气息。不是刚才那个刺客的,是山岸的,不过比山岸的还要强许多。甚至比山岸和忽滑骨两人合起来的还要强许多。经过刚才的流血,彻底激发了我的斗志。没有丝毫恐慌,我迎头向气息的本源寻去。 那是个穿和服的老人,矮瘦矮瘦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前额光得发亮。见我的神情有变,秃顶也朝这个方向看去。连连退后,轻声对我说道:“这是宗主大人。” 果然有一派大家风范,从气势上就能判断。阴冷,但是不让人觉得邪恶。也是个有血气,没杀气的人。我发现,自从喜欢感觉别人的气息之后,居然有那么多气息,就像味道一样。 我没有开口,他先问话了:“你就是打伤我孙子的人?这么年轻?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一定是见我年轻,所以才有种倚老卖老的神情吧。我嘴角一扬,道:“我和你们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不过你孙子的确是我打伤的。” “你的师承呢?” “没有师承。” “胡说!” 16 k小 说 ww w.16k 首发 我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不管怎么样!你得跟我回山岸家,说说清楚。” “你说我有那么笨吗?” “我保证你的安全,没有人会动你一根汗毛。” “嘁,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混……有我山岸健三狼的保证还部够吗!” “我不知道这个名号。我也不想知道,我的飞机要起飞了。再见!”我转身想走,箱子还在候机厅,不知道有没有人顺手牵羊。快步走了两步,突然想起钱包和护照还在刚才那套衣服里没有拿出来,只好再回头找那个秃顶。 “我拣到了一本护照,呵呵,照片和你的很像呢。”那个老头,阴笑着扬了扬手里的护照,秃顶站在他身边。 我有点懊悔,同时痛下决心:以后任何人,哪怕跪在地上说再诚恳的话,我也不会再相信他了。刚才有点昏了头,居然真的以为秃顶是我的部下…… 还没有等我说话,我看到一个黑西装提着一个很眼熟的箱子,站到了老头身后。老头蹲下身,打开箱子,拿出我买的人偶,喃喃道:“好可爱的玩具啊,送给女朋友多好。不过这个箱子怎么不加密码呢?”转首看着我,很正经地问道:“小伙子,你知道这个箱子是谁丢的吗?” 我感觉自己被戏弄了,有点呕火,却不知道是不是该动手。 第二十三章 山岸忍者 老头站起身,道:“如果你连这样的气都能咽下去,也就难怪中国会被欺负。若是日本人,早就动手了。” 听了老头这句话,原本已经捏起来的拳头又松开了。我笑道:“中华文明是极度成熟的文明,当然不是岛夷之邦所能比拟的。” “哈哈哈,你是说一个成年人会被小孩子欺负?” 我实在有点尴尬,本想一笑了之,又实在无法大度到如此程度。最后,我决定,索性震慑他们一下,免得那个老头不知天高地厚出言挑衅。 一阵黑烟抚过,我隐身了。格斗技巧,兵器运用,这些都能练出来。但是魔剑世界里带来的魔法,这是他们永远不可能会的。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普通人能做到这点,转个手印就消失不见。 老头果然被我震慑住了,目瞪口呆。其他所有人,也都一副见鬼了模样。日本人就是这个德性,欺软怕硬,你对他客气,他就要爬到你头上。我摇晃了一下,现出身形,冷言道:“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了吗?把东西还给我。” “果然,果然在中国还有传承。”老头喃喃了两句,急步上前,扑通跪在我面前,颤声道,“小……前辈,请您救救山岸家吧。我们是同源啊!”说完,头磕了下去,落地有声。身后大片的人开始下跪,堵住了进出要道,也终于引起路人围观。 我直步上前,背上了我的行李,头也没回就走了。突然,老头一把抱住了我的脚,几乎用哭泣的声调恳求道:“前辈,原谅在下刚才的无礼吧。我们山岸家已经面临灭顶之灾了,请您大发慈悲吧……” 我觉得自己有点弄巧成拙。我根本不可能教这个老头什么东西,即便可能我也不会去教一个日本人。但是现在居然被缠住不放…… “我救不了你们。放开我,我要上飞机了。” “前辈一定已经知道山岸家的危机了。请前辈指条明路,请看在同宗同源的份上,救救山岸家吧。” “我是中国人,你是日本人,别老是同宗同源的说。我现在再重复一遍,我要赶飞机回家,别缠我。”我已经恨不得一脚踢开这个老头,不过看他满头白发,又实在狠不下心。 “山岸家是服部半藏正成的嫡系传承啊。请前辈救救我们。”说着头又磕了下去。 我脚晃动了一下,没有用力。服部半藏正成的名气实在太响了,伊贺忍者的最大成就者。传说中的“鬼半藏”,悟透了忍术的真谛。这个老头居然说是他的嫡系传承,那山岸家是忍者?我从小对神秘的事物就万分好奇,这个也是天蝎的本性。 “现在还有忍者吗?”我问道。 老头似乎找到了突破口,很兴奋地抬起头,道:“前辈,请找个地方,我可以详细地告诉您现在日本忍者的状况!” 我有点动心。看看表,还有两个小时,应该来得及上飞机。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家咖啡厅,道:“就去那家咖啡厅吧。还有,别叫我前辈了。” 老头很高兴地站起来,随我身侧,道:“唐土已经很久没有高人来过了。您这么年轻就已经掌握了真隐身术,前辈的称呼当之无愧。” 老头的“唐土”一出口,我心中隐隐作痛。两年前,在湖南,有个日本人打热线进入一个直播节目。他在电话中对中国人大肆侮辱攻击,最后说:“只有唐朝的中国人,我们日本人才承认是中国人。从那以后的中国人,我们都叫做‘支那’人……” 何时,我们的民族才能再次回复到大唐的荣耀?作为一个普通的中国人,我不求万邦来朝。我只求走出国门之后,能因为自己的祖国民族而受到礼遇。 我挑了个靠窗的台子,老头的手下散坐附近,我们几乎包下了整个咖啡厅。 “前辈,现在我做一下自我介绍。”老头说完,很严肃地开始报自己的家门传承。 在此之前,我和日本人的对话都是很简单的。有些字词不知道的,猜一下也就出来了。不过现在他开始说的内容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日本人名地名和朝代名。这些专用词我怎么可能听得懂? 不得已,我打断老头,道:“请等一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老头一愣,放慢语速又复述了一遍。 “抱歉。我是说我不懂那些话的意思。16 k小 说 .16k.c n 首发你能不能用我能听得懂的词汇?” 老头像是恍然大悟一样,招来一个侍从,对他说了什么。那个侍从飞一样地跑了出去,透过玻璃,我看到他在打电话。估计老头让他找个翻译过来。如果真有翻译就好了,我在日本已经有了日语疲劳症,听到日语就反胃。 老头对着我傻笑,看得我心里发毛,只好低头喝咖啡。 我第三次不耐烦看表的时候,一辆车违规急停在咖啡厅的门口。一个年轻女孩匆匆忙忙地下车,朝我们跑来。 “爷爷,我迟到了。”女孩首先向老头鞠躬道歉,这样的教养让我很钦佩。现在中国枉然有个礼仪之邦的称号,却没有几个年轻人还知道什么叫礼仪。不过我也没有资格说别人,偶尔有时候,我也会做一些非礼之事。 老头没有给她好脸色看,厉声呵斥她的无礼。老人家教训自己的后代,旁人自然不能说什么,不过我觉得有点过分。最后,老头道:“向前辈道歉。”女孩转向对我,低着头,一个六十度的鞠躬,道:“实在抱歉迟到了,请多多原谅。” “没关系,请坐。” 女孩拉过旁边的椅子,款款落座,举止大方文雅。我不由多打量了她几眼,面目清秀可人,没有化妆,更显得朴素天然。女孩被我看得不好意思,突然用很标准的汉语说道:“我的名字是山岸清子,我的汉名是单清。”说着,伸出手指在桌上比划着。 我知道老头在找翻译,不过没有想到翻译是这么有吸引力的女孩。第一眼就让人想到“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而且汉语居然这么好。 “小姐汉语说得很不错。在哪里学的?”我问道。 女孩大方地回道:“我有一半中国血统,母亲是中国人。一直到中学,我才回日本。”顿了顿,补充道,“‘单’就是家母的姓氏。” “哦!原来如此。”我惊讶于为什么那么多中国女性愿意嫁给日本人。只要不是特别清纯的女孩都该听说过**电影吧,不必去看,仅仅听说就应该知道日本人是多么的变态。她们居然还有这样的胆量嫁给日本人…… “你可以继续说了。麻烦单清小姐帮忙翻译。”我对老头说道。 山岸开始重新述说他的家族史,单清翻译的不是很顺利。我觉得单清似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家族历史。 从老头的话里,我也总算对日本忍者有了点正确的认识。原来以为忍者都是超人,说穿了也就一点都不神秘了。山岸家族是服部半藏正成的二儿子——服部正重之后。正重当年因为妻子娘家涉嫌叛乱受到株连,遭到流放的处罚,最后穷困潦倒的客死异乡。 几代之后,他们放弃了“服部”这个姓,以山岸为姓,想回去祖宗的故乡。不料被驱逐出来,只能在大阪落地生根。 “那你为什么说你们和我同宗同源?”我用汉语问道,既然有了翻译,我不愿意再说日语。 “啊!那是因为服部半藏正成也是中国人啊。”老头开始解释日本忍者的起源。照他的说法,日本忍者是从中国三国时代五行术中演化而来。服部家本姓秦,正是三国时的吴国人。当时的日本比朝鲜还要落后,十分欢迎中国和朝鲜的移民。 不过当时日本政府称这些人为“归化人”,虽然欢迎,但依旧歧视,几乎不可能进入上层社会。老头说到这里的时候,放慢了语速,似乎在看我的反应。我淡然一笑,岛夷之国的狭隘不论何时都是一样的。 在德川家族第四代将军德川家纲时代的延宝四年,甲贺忍的隐士藤林保武结合中国和日本历代名将的思想与武学精华,参照《六韬》和《孙子兵法》的内容写成了集忍道、忍术、忍器于一体的忍者究极修行指南。并参照中国古籍《文选左思吴都赋》中的“百川派别,归海而汇”思想,将书命名为《万川集海》。 自此,此书成为日本所有忍者的教科书。 我模模糊糊想起一些关于日本女忍者的故事,突然发问道:“单清小姐也是忍者吗?” 单清还没有反应过来,老头倒十分着急地操着蹩脚的汉语抢道:“不是的,不是的。前辈,她绝对不是忍者。” 我十分好奇他的反应如此激动,即便是忍者我也不会说什么。不过这个老家伙居然听得懂汉语,刚才装了半天!不禁问道:“你会汉语?” 老头很尴尬,道:“一点点,只会一点点。” 或许他不愿意说汉语正如我不愿意说日语,我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又问:“你刚才那么激动干吗?” “我、在下、刚、表”老头用汉语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只好打断他,让他用日语说。这么一来,他倒是如释重负,道:“在下刚才急欲表明山岸家是完全遵守誓约的,我们没有踏上过唐土地一步。” “什么誓约?”我不知道谁能让小日本发这样的誓,而且小日本还不敢违背,起码表面上不敢违背。 “呃,那是在日俄战争时期。”老头看到我面容不善,一时不敢说下去了。那场战争是日本和俄国在中国的土地上打的,抢的是中国东北地区的利益归属。满清政府居然宣布中立,这也该算是百年国耻!我刚才听到这里不禁皱了皱眉头,是故老头有些害怕。 “说下去。” “是。当时,我们日本人战事吃紧。明治天皇秘密发布了动员令,号召所有的日本忍者赴满洲参加战争。”见我面无表情,老头继续道:“我们忍者是只听从主人的号令,并不买天皇的帐。” 这个倒是真的。日本忍者从接受训练就开始接受对主人的忠诚教育,他们是各领主的私有物品。和日本武士不同,所有日本武士在名义上都是为天皇而战的。不过这也是极度不公平的地方,虽然忍者具有比武士更高的忠诚度,但是不论地位或者待遇都不及武士。 仅就“鬼半藏”为例。他侍奉德川家康多年,可谓是黑白道俱通的忍者。他无数次拯救过德川家康的性命,还多次挥戈上阵参加三河军团的征战。半藏的一生可谓是忍者最辉煌的典型了,自他之后,凡能得到“半藏”名号,那是一个伊贺忍者毕生的追求。就是这么个传奇人物,临死时的俸禄也只有八千石而已,只是同等功勋武士出身将领待遇的零头…… 武士是领主的家臣,忍者是领主的家奴……一点不假。 老头继续说道:“但是明治时期,忍者已经败落了,越来越多的流派失去了传承。当时,忍界的元老聚在一起,最后决定借天皇的号召,重振忍者的威名。各家都派出了大量的高手,前往满洲。” 我摇着调羹看着他,他擦了下汗,道:“但是并不为他们所知的,忍术在唐土并没有失传。五行术成为道教的一门,继续流传了下来。当时前往满洲的忍者仗着自己的力量,横行无忌,终于导致道教五行派的打击。此时,他们才知道自己的忍术是何等的浅薄。无奈之下,为了保证这点浅薄的忍术能继续传承下去,他们发誓:所有的日本人,修习了忍术者,若是踏上唐土一步,诛杀三族!” 老头很狡猾地用“他们”这个词,让我觉得好笑。不过道教的确有太多神秘的东西不为人知。我有朋友曾叩探过道门,却被挡了出来。极严格的收徒标准,加上极保密的传承方式,造成了佛明道暗的现状。其实探询本源,道家文化可说是对中国文化继承最完善的了。即便传得风风雨雨的儒家老大孔丘,还曾是老子的不得意门生。 “我不是道教的。”我的回答似乎让老头很失望。 不过他明显不死心,追问道:“那前辈怎么会施用‘真隐身术’?” “呵呵,隐身术就是隐身术,难道还有真假?” 老头估摸着我的来历,道:“是,是,前辈说的是。隐身术没有真假。只是前辈的隐身术在日本已经失传很久了,听说连服部半藏正成都没有炼成。” “那你们的隐身术是怎么样的?”电视里神乎其神的隐身术,难道真的出现过?那现在忍者的这一招牌又是如何? “说来见笑。我们的隐身术是忍者事先准备好坑道或者暗洞,躲避敌人的追踪,往往都是要先扔一个烟雾弹遮人耳目。但是像前辈这样在任何环境,任何地点和时间都能隐身的隐身术,我们已经失传数百年了。甚至有人说,真隐身术根本就没有在日本传承过,不过在唐土有传承。” “我没有任何师承,这个是自悟的。”我看看表,还有一个小时,差不多可以登机了。不过让我不放心的是,那个刺客还没有出现,不知道埋伏在哪里等我。更让我心寒的是,那个刺客似乎知道我在这儿,目标明确…… “啊!”老头应了一声,似乎很不相信。不过很快,他又道:“前辈,我愿意拜入前辈门下,请前辈传授真隐身术。甚至……只要前辈愿意,山岸家可以全体拜入前辈门下!” 老头说的很坚定,不过怎么可能呢,我心里一笑。大概笑意流露在了脸上,老头又道:“前辈若是不愿意过于流传,我可以立誓,绝对不传给后人。或者前辈也可以挑选一个资质优秀的人传授,他肯定会被定为下任的宗主!前辈,求您了!” 单清或许从来没有见过祖父如此低声下气,翻译过来的声音越来越慢,越来越轻。我知道这个老头在家里或许如神一样被尊崇,但是这里,我是老大。 “你再怎么说,我都不会传授给任何人的。好了,我只是对日本忍者比较好奇,现在我想我该上飞机了。”抬腕看了一下表,已经两点过五分了。 “前辈!我祖父如此求您,您连山岸家的危机是什么都不问吗!”单清突然大声对我说道,吓我一跳。 老头急忙拉了她一把,不过马上松开了手。这个小动作虽然快,不过没有逃过我的眼睛。我猜老头大概想用美人计。我不是君子,但是我也不是说对女人就没有抵抗力的人。余淼之后,我破碎的心还没有复原。即便面对张佳,发现自己有些动心,也时时提醒着自己注意。凭这么一个有日本血统的女孩,想让我改变主意?可能性比猪在天上飞还小。 不过看她清纯可人的模样,也多少该给点面子吧。我放下手里的箱子,问道:“那是什么危机?虽然帮不上你,不过或许能给你点局外人的建议。” “若是前辈能给在下建议,那已经是给了山岸家极大的恩惠了。”老头奉承着,“这次,山岸家的确到了比被驱逐出家乡还要危急的关头,所以,在全世界各地的山岸族人都被召回了日本,当然唐土没有我们的人。” “到底是什么事?”我很不耐烦,虽然单清翻译过来的声音很好听。 “事情是这样的。忍者的训练是从小就开始的,当忍者出身十个月后,家族长老就要对孩子进行甄别,看是否有修炼忍术的资质。” “十个月就能看出来?”我有点好奇。 “是。并不是很严格,主要是考察父母的资格,还有孩子是否健全,以及孩子的体重。”老头解释道,“在孩子满周岁的时候,还有第二次甄别,剔除反应明显比同龄人迟钝的孩子。被选中的孩子,会被送去专门的地方,由一位老师开始培养,包括各种方面的教育。十岁之前,这些孩子是不能见任何老师之外的人的。” “包括他们的父母?” “是。只有一个通过层层考核的老师,那是唯一他们能到接触的人。”很多传说中,忍者的教育一向是极不人道的,比如这个传统。 在我的示意下,老头继续道:“十岁的时候,他们会接受第一次大考。一般情况下,会淘汰三分之二的孩子,这些孩子将进入普通人的社会,终身和忍者无缘。剩下的那些孩子,在二十岁的时候若是还活着,就会被授予忍者称号。” 那个老头说这些的时候没有一丝感情波动,自己家族里的孩子,生死居然如此都看得这么淡薄。我开玩笑问道:“难道最近山岸家没有孩子出世了?” 老头尴尬笑了笑,道:“其实,山岸家碰到了巨大的敌手。对方忍术超群,却不知道是从何而来。我们已经有好几处产业被清洗了,没有一个活口。” “你以为学了隐身术就能制敌?没有用的,隐身术施用时是不能移动或者攻击的。”我没有骗他,他又没有问我潜行术。 “如果山岸家能掌握隐身术,那忍界的其他家族就会重视我们,也会干预这个流派对山岸家的无礼攻击。” “我来告诉你一件中国的国耻。”我决定教育这个老头,“和你们日本也有关。事实上,中国的国耻基本上都和日本有关。” 老头脑门微微冒汗,又不能打断我,只是点头称是。 “你们侵略了我们中国的东北三省之后,蒋介石,当时中国的总统,宣布不抵抗!为什么?因为蒋介石要世界道义,要国际联盟来看看,是日本人侵略了我们中国,公理正义是在中国人一边的。” “是,是,当时日本国内流行愚蠢的军国主义思潮……” “这个我们不去说他。”我打断老头的话,继续道,“当时国际联盟来了中国,到了东北,最后认定是日本人侵略了我们中国。同时,要求日本人退出中国东北。” “应该的……” “结果是什么?结果日本人非但没有退出东北,不久就打入华北、中原等地,大半个中国沦陷!你们甚至打到了当时国民政府的首都南京,六个星期内杀了四十万中国平民和放弃抵抗的国民党军人。” 翻译到这里,单清说不下去了,问道:“这是真的吗?” 想到她还有一半中国血统,我心里像刀割一样,道:“南京大屠杀纪念馆,现在免费了,你可以去看看。你见过南京段的长江吗?火车要开十分钟才能开过去,当时全部水面都是红的,因为日本人在燕子矶杀了二十多万战俘!” 单清低下头,没有说话。老头多少听懂点我在说什么,打破冷场,道:“日本忍者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当时我们是禁止族中的年轻人参军的。我们警告过军部……” “可以了。我说这些事是想告诉你,你们日本人从来不把道义放在眼里,所以你指望什么忍界的支持那是在做梦。就像当初蒋介石指望国际联盟支持他一样,做梦。”我一下子想到最近日本侵略钓鱼岛,补了一句,“还有今天中国政府希望国际社会支持我们对钓鱼岛的主权,也是一样,做梦。” “前辈教训的是,自己的利益只有用自己的血才能保护。”老头的悟性不错,“不过我们实在没有能力和他们战斗,他们的忍术可能直接来自唐土……”最后一句,老头的声音很轻,轻得单清差点没有听到。 “只有你们一家被攻击吗?” “目前联系下来,看到的情况正是如此。” “别家没有被攻击?”我又确认地问了一遍。 “没有听说。” “你们是日本最大的忍者家族?” “不,山岸只是在大阪府一带有点势利。不过,从经济上,我们山岸家族的确是排名很前的忍者家族。” “那很简单。如果是中国来的忍者,不会故意针对你们的,你们还没有那个面子。一定是你们的仇家干的。” “但是……”老头开始思考。 我也开始思索,这些会不会是魔剑人干的……他们可以认错我,认错我的魔法,当然也可能认错那些杀手的魔法。事实上,忍者的黑暗气息,和魔剑中黑暗职业的气息十分近似。第一次碰到山岸,我也搞错了。 “但是,山岸家族在日本忍界中一向是好好先生,并没有哪个大流派和我们有过节。” “连敌人都不知道,你们只好小心点做人了。看来,我即便想帮你,也帮不上什么忙了。”我提起箱子,再次看看表,两点半了,真希望不要满飞机的人等我一个,“我的飞机要起飞了,我得走了。永别。” 老头想拉我,没有拉住。但是就在检票口,单清却赶了上来。 第二十四章 再战刺客 “前辈!”单清叫道。 我立足回头,微笑道:“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乔林。” “对不起,前辈。” 单清上来就道歉,弄得我有点失措。 “帮不上忙是我的无能,该抱歉的是我。” 对她多少有点好感,而且,既然别人有礼,我也不能丢了中华上国的脸面。 “耽误了您的时间实在抱歉。 不过这次山岸家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单清又是一个躬鞠了下去,“请您务必救救我们。 本来青仪哥哥和彰仪师兄都是山岸家的一流高手了,被从韩国招回来应对家难,但却被你打成了重伤……” 她这么说是想让我有负罪感? “求求您了!救救我们!”单清跪了下去。 我有点头晕,今天在机场,已经先后三批人向我下跪了。 不过看起来,效力最大的却是人数最少的一批,一个楚楚动人的女孩跪在你面前的确让我无奈。 想扶她起来,却伸不出手。 “你先起来吧。” 我说道,“若是能帮,我是真的帮不了你。 你就是跪死了,我也还是帮不了你。” 单清缓缓站起来,眼睛里满是泪水,道:“因为我们是日本人?所以你可以看着我们死?”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这个倾向。 若不是自己的心真的很硬,的确难以拒绝一个老人近乎卑贱地求告。 我否认自己真的冷血,因为我几个小时前还不忍心杀那个丑八怪……但是现在,我也说不清楚。 “我不是那样的民族主义者。 我爱我的民族,我讨厌日本人,但是我还不至于这样冷血,我真的救不了你们。 你们没有理由要我为了你们而送掉自己的命,不是吗?”我一顿,说了一句极为残酷的话,“而且,我也不知道山岸家是否做过什么该被人灭门的坏事……” “爷爷说,若是我不能劝你去山岸家,就不要我回去了……”单清的眼泪滚了下来。 没有声音,只是滚下来一滴眼泪。 我无言,她祖父的暴戾从刚才训斥她就可见一斑。 但我的确没有理由帮他们,自己的利益要自己的血来维护,她祖父刚才也是这么说的。 不过我终究还是不忍心,不由想给这个可怜的女孩指条明路:“你可以去找你的父母,他们或许会帮你。 其实,中国现在发展得真的不错,你也可以考虑回国读书,找工作。” “我是日本人。” 单清,或者更该叫她清子,说得很果断。 我有些尴尬,对哪一个国家有认同感自然就可以算是哪国人。 对此,我没有资格评论。 不过显然,没有再谈下去的可能。 我微微一笑,算是告别,提起箱子走向海关。 突然,一股阴冷的气息不可隐藏地在我身边发散开来。 我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受骗了,清子是一个隐藏着的忍者!扔掉手里的箱子,一个左侧翻,先离开远一点比较安全。 不过阴冷如鬼魂一样跟着我,不是清子,是刚才的刺客。 他挑现在的时机动手,我身边没有什么人,而且海关前刚好人不多。 我开始奔跑,一定要找个没人的地方,那样或许能用魔法彻底杀了这个阴魂不散的鬼!皮鞋踏在大理石的地板上震得脚底生疼,而且那个鬼也追得越来越近。 他的速度比我快,身子比我灵活,真的和他近搏,我的死亡几率也太大了。 我的呼吸慢慢变得浑浊,脚步开始放慢,不过终于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候机楼的背面,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人来游玩。 我只希望不要像日本漫画里画的那样,在这么个隐蔽的地方有一对野鸳鸯露天**。 万幸,这里是个上天选定的角斗场。 一个人都没有,地界也宽广。 因为大楼的遮挡,没有阳光的照射,真适合两个黑暗职业者的比斗。 他一定以为我已经没有体力再跑了,我甚至感觉到匕首的寒气瞄准了我的后背心。 不过几乎没有人知道,我练过一段时间的空手道。 虽然段位不高,也只是在异世时才偶然又温习过一次,不过基本的后踹蹬还是会的。 当时道馆里的师父,一天要我们蹬五百次,左右腿就是一千次,几乎成了习惯。 所以现在,我很自然的急停,在他也跟着急停的时候,凭感觉踹出一脚。 到底很久没有练了,如果是标准的姿势,应该是蹬到对方的脸。 但是我只踹到了他的肚子,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不过这个小子终于现身了。 我加速急步前冲,等他缓过劲直起腰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有二十来米,一团闪电几乎是应手而发。 他再快,再敏捷也不可能逃过我的闪电。 而且服用了武炳坤的药水之后,我的精神力超强,我有时都怀疑自己到了“gm”级别。 施法速度快,威力又大,给了我在现实中单挑肉搏职业的资格。 虽然如此,不过我还从来没有想要谢谢武炳坤。 若是可以让我免受那半年多的折磨,我宁可不要这样的能力。 陆彬当初在卡城,语重心长地告诫我,不要“有所恃”,武力不是唯一的。 我一直牢记至今,不过因为几乎有了单挑不败的力量,我越来越想不到不用武力处理问题。 瞅着空挡,我又发了两个闪电,和他游斗。 闪电有麻痹的功效,暗影闪电麻痹之外还有阴冷。 我自己也中过黑暗系的魔法攻击,那种阴冷比死亡更令人窒息。 或许因为这个刺客也是黑暗职业的缘故,已经接了我六发暗闪,还能勉力支撑着。 游戏里,杀一个和我等级差不多的浪人,大概需要十发左右暗闪。 不过我从来没有用过那么多,因为浪人会因为我的“窃取呼吸”而减少速度,并且受到持续伤害,一般捱不到十发暗闪。 不过我一直避免施用窃取呼吸,杀的第一个人就是用这个法术,让我到现在都有点愧疚。 只有对武士的冲锋,我才会用一下。 现在,我也没有打算施用这个法术,因为这个浪人的等级并不是我想象得那么高。 他已经在吐血了。 我现在可以杀了他,干干净净没人知道。 然后忘记这次日本之行,有生之年我不会再踏上这片土地。 不过牧师的仁慈居然开始在我的血液里流窜起来,我真担心自己会变成双重人格…… 终于,我又打出了一个暗闪,白衣刺客倒在地上,抽搐着,不过不会死。 我还是下不了手杀一个这么容易被打败的敌人,唉,真的只能回家了,血雨中的江湖不适合我。 刚要原路返回,碰上了山岸老头。 那老头见到我似乎十分地兴奋,叫道:“前辈!您没事吧?” 我笑笑,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人,道:“你看谁更像有事的样子?” 老头似乎比我还要高兴,搓着手,道:“前辈,这里太危险了,去山岸家吧。” “他还没有死。 而且,他也会真隐身术。 你可以从他那里下手,我走了。” 看看表,已经快三点了,好在飞机是会等人的,我匆忙往候机厅跑去。 回到刚才的地方,箱子已经不在了。 我有些慌神,忙摸摸西装内袋,还好,刚才没有忘记把护照机票和钱包带上。 不过总不能放任箱子不管吧,机场这么大,又不知道是被谁拿走了…… “小姐,我的箱子丢了。 应该找哪里求助?”我拉住一个穿制服的机场工作人员。 “…x¥”%¥#x” “哪里?”那个老女人说得极其含糊,害我什么都没有听懂,枉我还叫她“小姐”。 那女人又重复了一遍,还是极其模糊,说完就转身走了。 我不知道居然还有这样的服务态度,不禁有些恼怒。 转念想想或许是人家口腔刚做了手术不能说话,或者本来就有生理问题,也就算了。 “前辈需要帮忙吗?”清子恰如其时地出现了。 我早猜到老头不会放弃我,而去查问一个躺在地上的失败者。 刚好我现在也需要找个人问话:“我的箱子不见了,对了,刚才我放手的时候你好像也在啊。” “啊?是吗?”清子一脸茫然,道,“对了,当时我很奇怪,前辈突然扔了箱子跑掉了。 我想前辈大概有什么急事,所以就赶紧去叫爷爷了。” “哦,是吗?”我抬手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三点整,“失物招领处在哪里?” “啊!请跟我来。” 清子走得慢慢的,虽然很淑女,但是让我火气更大了。 终于,我远远地看到了失物招领的牌子,甩掉了清子,急忙跑过去。 冲着里面的工作人员,道:“我的箱子丢了!” 那个中年妇女头也没有抬,转手递给我一张表格。 我茫然接起一看,需要填写丢失物品的详细描述,还有联系地址。 初步估算了一下,要填完这些飞机也就快到上海了。 “抱歉,大姐,我很着急,能否帮我看下,这里有没有一个这样的包。” 说着,我开始动用所有我能表述的日语词汇描绘我的包…… “先生,这里没有。 今天没有人交来任何皮箱,昨天也没有,前天也没有!”老女人的态度为什么都是那么恶劣?长得让我反胃已经是罪过了,还不知道反省一下,收敛一点。 第二十五章 祸不单行 我垂头丧气地往海关走去,刚好看到清子笑嘻嘻地走过来。一股无名之火差点喷到她头上,不过怎么也找不到理由冲她发火,只好强忍了下去。 我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决定不要那个箱子了。反正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身回家也很酷。告诉父母,我被打劫了,说不定还有意外的补贴。虽然我像阿q一样自我安慰,不过我还是在检票口和那个类似空姐的女孩吵了起来! “全世界的飞机都能等人!为什么我只迟到了三分钟,你就告诉我飞机已经飞走了!”我把所有的火气都释放在这个可怜的女孩头上,虽然自己似乎有点无礼。 “不是的,先生,我们的飞机的确等您了,广播也叫了很久……” “啊哈,等了几秒?我根本没有听到有什么广播,难道你们日本的广播就是说悄悄话?”我的怒气一点都没有消,看到清子走来,反而更大了。 “先生……” “闭嘴!叫你的上司出来!日航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我在的行李在飞机上,行李里又有颗炸弹怎么办?”我吼着。 “先生,若真是这样,我们也只能让飞机爆炸了。”旁边挤过来一个中年男子,微笑着对我说道,“在下是日航的支段长,山田园一郎,刚才路过听到了阁下的抱怨,对此,我代表日航向您道歉。”说着就是弯腰鞠躬。 我向来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即便真的有礼,我也常常告诫自己要大度。这次的确是有点失态,既然对方已经道歉,不如看看该如何补救。我道:“你应该还记得三年前日航歧视中国乘客的事件!我这次若不是时间紧急,绝对不会做日航的飞机。我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不料却碰到了这样的事情。” “那是一场误会。不过阁下这次碰到了什么麻烦?” “我的飞机飞走了。是我的不对,我迟到了三分钟。不过那是因为我要找我的行李,我的箱子在机场被人偷走了!现在我放弃找箱子,结果居然连飞机都飞走了!” “在下代表日航全体员工向您的遭遇表示歉意,万望不要因此对日本产生成见。阁下的麻烦就是我们的职责。不知道阁下乘坐的飞机是哪一班?” 我觉得日本人的道歉虽然缺乏诚意,不过比之他们的政客首相之流要强许多了。消了些气,道:“我乘坐的是今天下午三点直飞上海的jl963次航班,这是我的机票。”说着,我把机票递给了他。 他看了一眼,又还给了我,依旧笑容满面说道:“先生,您不是迟到了三分钟,而是一个多小时,本着对其他乘客负责的原则,我们的飞机不能等您那么久。” “怎么可能!”我和他同时抬起表。一对,他的表居然已经四点多了……我一时语塞。 “先生,或许是您进入日本之后忘记调整时间了,东京时间比北京时间要快一个小时。”山田笑着告诉我。 他不说我也知道,前天下了飞机之后还真的没有想到时区的问题。我脸上有些发烫,道:“既然过失在我,我向你道歉。不过贵公司是否有什么能够让我尽快赶回上海的办法?” “很抱歉,今天似乎已经没有直飞上海的飞机了。若是您可以接受转机的话,我可以帮您去询问一下。” “好,我只希望及早离开日本。” 山田笑笑,比了个“请”的手势,带我往总服务台走去。清子居然也跟着我,还抿着嘴笑。我难堪万分,恨不得就此隐身潜行了事。 “先生,晚上八点有直飞北京的飞机,然后您可以从那里选择如何返回上海,您看呢?” “可以,总比留在这里强。” 山田依旧笑着道:“因为是您自己的过失,很抱歉,日航不能承担您去北京的机票,请付五万八千日元。谢谢。” 五万八千日元!我刚才的票才两万多,怎么突然就涨了三万!我诧异地问道:“怎么这么贵?” “先生,你之前购买的机票是特价,现在这个才是原价。” 我能接受这个说法,可是不能接受这个价格。这个世界上,没有钱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尴尬一笑,道:“也许,我先找到我的箱子再说。” “好的,先生。祝您在日本愉快。”山田说完就走了。 我看看旁边偷笑的清子,道:“五万八千日元的概念是多少啊?” “嗯?什么意思?” 我叹了口气,道:“就是,这个数额是不是很大?” “嗯,真的很大呢。在大阪,一个普通白领一个月的收入大概就是八万到十万吧。五万八千多元等于他们的大半个月的收入呢。” “嗯,我知道了。能不能告诉我中国驻大阪领事馆的电话号码?” “我不知道啊。” 16 k小 说 .1 6 k 首发 “呵,那在日本要差电话号码怎么查?”我知道她为什么不是忍者了,一定是周岁的时候就明显比别的孩子迟钝。可怜她居然还有中国血统,真丢人。 忙碌之下,总算查到了中领馆的电话。我拨号的时候都有点手颤:“喂,你好,我是中国来日本的游客,我需要祖国的帮助。” “抱歉,现在祖国的领馆有大麻烦,你能否明天打来。” “我知道,你们被人撞了。不过我想国民的麻烦也就是你们的麻烦吧?” “你稍等,我不管这摊。我去叫人帮你看看,你什么麻烦?” “我行李丢了,飞机飞了,现在没钱。” “好,等着啊。” 过了一会,换了个女声,柔柔道:“您好,这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驻日本大阪领事馆,请问,我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我是来日本商务考察的中国公民。我的行李丢了,飞机飞了,现在没钱买机票回国。祖国能不能……” “这位先生,我们十分同情您的遭遇。不过我个人觉得,您联系一下国内的亲人更为恰当。” “哦,我只是想尽早赶回国内,能否先借点钱啊,我连银行卡都不在身上。” “抱歉,呃……若是您真的十分需要经济援助,请您来领事馆好吗?我们的工作人员愿意以私人的名义资助您回家,领事馆没有这样的出支预算。而且,您看新闻了吗?我们现在这里实在抽不出人手。” “谢谢,我再想办法。”我挂了电话。 想想,即便国内真的汇款过来,我也没地方住。旁边的清子还是一句话不说,我只好硬着头皮问道:“呃,小姐。七百六十日元可以在日本买些什么东西?” 清子很可恨地播弄了一下我手里的一把硬币,道:“这个数字不小呢。足够买两本漫画了,或者一本杂志。”见我脸色有点难看,忙又道,“或者请我吃一份便当。嘻嘻。” 我正色道:“我本来以为你是个举止大方,温文尔雅,有教养的女士!怎么?你觉得我没钱窘困的样子很好笑?好!我就在日本想办法,等我弄到足够的钱回国之前,或许我还能给你们山岸家收尸!” 我不知道铁血党二号基地的地址,不过一路上过来还认住了大概的方向。只要回到那附近,或许就能找到吴一翔他们了。虽然自己有点懒,不过怎么也想不出比步行回去更好的办法了,好在也不算很远,开车过来也就两个小时不到点而已。 见我甩头就走,清子知道我生气了。急忙跑上来,哀求道:“我只是想邀请您去山岸家做客嘛。我们可以在危机过后包专机送您回国。” 我没有理会她,继续走自己的路。 “前辈,我们还可以给您巨额的酬劳。” 我忍无可忍,骂道:“混帐!我会为了点钱给倭奴狗卖命吗?”似乎骂得有点过分,不过清子就这么呆呆站住了。 我没有道歉,继续往认准的方向走去。本来还想叫一辆出租车,到地方再付费,给她这么一说,对日本人的抵触更深了一层。突然灵光一闪,说不定山岸家也是右翼组织的资助者。那些所谓忍术超群的敌手,会不会就是铁血党? 若真的是卢英他们干的,我在山岸家里,会不会等到他们?不过别欲速而不达,到最后还不如多走点路……清子还站在那里,我冲她叫道:“你,去把那个老头叫来!我有话说。” 清子闻言,丝毫没有因为刚才我的筹码和我的语气不满,喜形于色,掏出了手机。电话过去没有几分钟,老头的车就停在了我的面前。一个青年帮老头开了车门,老头傻笑着下了车,朝我鞠躬。微笑道:“前辈愿意移尊山岸家?” 我冷冷道:“我有一些事情要问你。” “前辈尽管问,只要在下知道,一定会告诉您的。” “听好了,若是骗我,或者故意隐瞒,我也会让山岸家日子过得更不痛快!”我放出自己的阴冷,用最冷酷的声音警告这个老家伙。 显然,他已经被我震慑住了,连连点头称是。 第二十六章 忍者堡垒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你们家族被攻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老头脑子里一算,马上回道:“今年年初。 一月份的时候,有几处地下产业被打劫。 当时以为是暴力团,没有在意。 后来开始延伸到了家族的正规产业,还有几个培训场也被清洗了。 我们曾接到过一份宣战书,也的确派了十名中忍前去迎战,但是无一能活着回来。” 老头说到损失时,从他的眉眼中可以看到心痛。 不过从时间来看,肯定不是铁血会的,当时我们还在西安玩家家酒呢。 “敌人攻击之后没有留下什么标记?”我又问。 “有,是红色骷髅头骨,眼睛里有条黑蛇。” 我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标记,看来是日本人自己的内部事务。 不过,真的要走回铁血党的基地?似乎太远了。 是否利用一下这个老家伙?即便被我利用了,也是他的荣幸,他不是说我们是同源吗?还可以审问一下那个刺客。 更不能否认自己对这个神秘的家族抱有极大的好奇。 唉,只希望别应了西方的那句谚语:“好奇心可以杀死一只猫。” 终于,我道:“我跟你去山岸家,但是你得保证我想离开的时候不会碰到障碍。 若是我们能和平相处,或许我有办法化解你们的灭顶之灾。” 反正“大祸临头”之类的话都是他们自己说的,我用“灭顶之灾”稍稍恐吓一下并不为过。 老头听到我这么说,兴奋地差点跳起来。 这又让我怀疑他如此缺乏城府,是如何担当起一个家族的。 不过,用脚趾头想想,他也不会是那种容易被看穿的人物。 虽然找到了一个地方住,不过还是得万分小心。 上了车,老头吩咐去庄园。 我虽然已经知道山岸家财大气粗,不过没想到居然有自己的庄园!似乎有些夸张。 我第一次做加长型林肯,对车厢里面的宽敞很有些诧异。 老头待我坐定,开始向我讲述他的家产,有种宁可花费全部家产,也要换来真隐身术的架式。 不过,如果魔法可以传授给别人,我也可能会因为他二十亿日元的总资产而出卖“隐身术”,说不定连潜行都可以教他。 不过我马上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为了钱而将民族利益退一步考虑,那是成为汉奸的第一步。 想到自己差点成了汉奸,我出了头冷汗,打断老头,道:“刚才那个人呢?我要借你们的地方审问他。” 老头脸上露出难色,道:“前辈,他已经死了啊,伤得太重了。 搬他上车的时候,他连吐好几口血,然后就死了。” “哦,那算了。” 我不动声色。 如果老头会让他死掉,我下辈子就他妈是日本人!我都说了那个刺客也会真隐身术,老头难道不动心?而且我自己下的手,我怎么会不知道轻重?居然开口就骗人……果然是只老狐狸! “清子的歌唱得很好听,唱一首吧。” 老头见车内气氛沉闷,挑逗孙女唱歌。 我倒是无所谓,音乐对我来说可有可无。 不过清子的嗓子的确不错,说话声音就很好听。 清子开始唱歌,可惜她不会唱中文歌曲,我又不喜欢日文歌,只好把目光集中在窗外的景色。 车行速度越来越快,周围的景色也越来越荒凉,看来已经出了市区。 既然说是庄园,也应该是在郊区。 只是这么一来,我有点担心。 若是过两天他们翻脸不认人,我要逃走的难度也就大了。 终于熬过了两个小时的沉闷,是真正的沉闷,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我在盘算着此行如何找到那个被我打伤的小子,从他口里应该可以得到点敌人的情报。 其次,有道是入宝山而不可空手归,老头既然喜欢炫耀他的资产,我多少也该分一点。 贪财是我的本性,我从来没有避讳过这点。 不过我觉得自己知道该贪谁的钱,这是我与贪官蛀虫的根本区别。 车在一处庄园口停了下来。 周围没有看到围墙,只有高高密密的树林,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防御。 铁门打开,车驶了进去,弯弯曲曲走了不少路,终于见到了一群住宅。 所有房舍都是传统的日式建筑,低矮,宽敞。 庄园里的几条小河在主楼前汇聚成潭,周围围了一圈青竹。 总的来说,这是一个灵气实足的地方,有树有水。 就像苏州的园林,却比之更大气。 我开始幻想努力工作之后,多赚一点钱,置办这样一个园子,比打打杀杀强得多。 尤其让我惊叹的是,院子里,路径上,连一片落叶都没有,我却没有见到一个仆人。 或许,此行对我来说是深入虎穴。 或许,此行对老头来说是引狼入室。 “前辈,这里就是山岸家的本部。” 老头示意清子向我介绍,“主楼就是这栋三层楼房,完全仿照天守阁造的。 第一层是普通的会客室和家族成员的卧房。 第二层是重要会议室和主人的卧房。 第三层供奉着祖宗的牌位,每年春秋大祭才能上去。” 我漫漫地支应着,清子又指着旁边一栋小楼道:“那栋楼是试练场和练功房,还有各种武器的存放。 对面这栋是客舍,若是您不嫌弃,就请您屈尊住在这里吧。” “好,我有点累了,想洗澡睡觉。 随便哪里都没有什么关系。” 我倦倦地答道。 清子微微弯腰,带我进了客舍。 里面的布置很简单,一方矮桌,两个座垫,还有一个矮柜。 矮柜上有电视机和dvd机,旁边放着电脑。 矮桌上的插花很香,闻了之后人更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 “前辈,卫生间在对面。 若是还有什么需要,请按铃。” 清子说着,揿下矮桌边沿处一块凸起的地方。 很快,门外传来急步行走的声音。 在门口停下,有两个身着和服的侍女跪着开了门。 “你们从今天开始服侍前辈,不得怠慢!去帮前辈整理床铺,并放好洗澡水。” 虽然是用汉语说的,不过我还是觉得清子的语调很冷很冷。 那两个女孩跪着弯腰——我觉得就是磕头,不过却总看着别扭。 回想起在机场,我也受过这样的礼遇,更有种难言的郁闷感。 “奴婢菊雅……”“荷雅。” “侍奉不周,请多多关照!”两女用近乎标准的汉语做了自我介绍。 我很好奇,一下子没了睡意:“你们会中文?” “是的,奴婢在台湾学习过汉语。” 菊雅代答道。 我“哦”了声,又道:“去吧。” 两女一直弯腰退到门口,拉开门,又鞠躬告退,这才关门走了。 我转头看看清子,她似乎对此很受用。 的确,她是个日本人。 我走过去摸了摸电脑,问道:“我能用吗?” “当然,前辈。 就是给客人用的。” “能上网吗?” “当然可以。” 清子顿了顿,又道,“前辈,忍者的存在在日本并不是一件公开的事情,所以……” “放心,我不过就是随便问问,不会暴露你们身份的。” “谢谢前辈,我们只是担心会影响企业的发展。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告退了。” 我挥了挥手。 这个动作若是在中国,那是极其无礼的,不过这里是日本,女人似乎没有地位。 入乡随俗,我也难得体验一下什么叫大男子主义。 电脑速度很快,网速也快。 我开始并没有注意,但是打开一个office文档时,我想起来了,这个操作系统,是简体中文版!山岸家和中国大陆有联系?而且那两个侍女的汉语中似乎有更浓的北方口音。 算了,或许只是因为他们和大陆有些商业往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告诉自己。 进入自己常去的一个考古论坛,刚好看到有人转载了一篇很“古老”的报道,内容是关于日本考古界大做弊的事。 几个日本知名的考古学家把赝品埋在土里,再挖出来当古董。 虽然《新民晚报》曾整版披露过,不过现在看看还是觉得有点意思。 突然,菊雅推门进来,道:“主人,水已经调好了。 您用西洋浴还是日本浴?或是有其他什么需要?”菊雅的音量控制得刚刚好,让我觉得很舒适。 “日本浴?不就是泡在浴池里吗?” “啊,对不起,主人,是我没有说清楚。 我说的日本浴是日本传统浴,泡在木桶里,再放一些药材和香料。” 我明白了,说穿了就是回到百年前的洗澡方式。 因为新鲜,不禁想试试看。 我道:“那就日本浴吧。” 随手关了显示器,跟着菊雅来到一间浴室。 我相信旁边一定还有别的浴室,因为这间浴室里,没有卫浴设备,只是在房间中央有个半人高的大木桶。 “主人,你可以试试看水温合适吗?” 我探了探水,有点烫,道:“再凉一点就好了。” “是。” 菊雅蹲身拉了拉木桶下的小门。 此时我才发现,原来这水是现烧的,可以保证泡的时候不会凉。 过了一会,我觉得水温可以接受了,道:“你可以走了。” “可是主人……” 我已经猜到了,或许她会说按照传统,她必须伺候我沐浴。 不过我不习惯,即便有这样的冲动,也还是得服从自己多年的习惯。 “不要叫我‘主人’,很难听。 我真的不需要你伺候我入浴,出去吧。” “可是……菊雅很让您讨厌吗?”菊雅跪在地上。 “别废话了,出去吧。 我不想让女孩看到我的**,因为我身材很差。 等我练出了肌肉你再来帮我洗,好吧?”我不想太过冷血,开了个玩笑。 菊雅丝毫没有笑意,似乎还有点恐惧,埋头不说话。 如果这样僵持着,我是不可能洗澡的。 没有办法,我拉住她的手臂,硬是把她拉了起来。 菊雅没有用力,很顺从地站了起来。 我趁热打铁,拉开门,直接把她推了出去。 泡在这样的木桶里的确很舒服,浑身的血液都像活了一样,上下游动着。 我的头枕在桶壁上,慢慢回想着过去的生活。 似乎小时候有过大的志向,要当一名将军还是科学家什么的,现在记不清了。 后来大了点,读书的目的就是要超过同伴,要比别人强,父亲教导的。 再后来,读了大学,要让自己过得好,吃得好,住得好,还有足以吸引绝世美女的地位……这个好像就是我的“理想”。 不过即便如此庸俗低劣的目标,有时候还会茫然。 我喜欢看书,那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个学者。 上帝让我如愿去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但是我却总想着如何回来。 在异世时,自己的思路一样混乱,干了多少不知所谓的事情啊!唯一一个有点品格的愿望,是做个神棍,还没有实现。 我把头闷进水里,一直到憋不住气了才抬起来。 窒息之后让我品味出空气的甜美,有些兴奋。 泡的时间太久了,不过的确很舒服。 我起身擦了擦,披上浴衣。 一出浴室,凉凉的风让我不禁抖了一下。 原来是走廊尽头的窗子开着,风也就顺势灌了进来。 或许刚才就是开着的,我没有注意。 穿堂风有点大,我走过去关窗。 临近窗口,我才发现,这个庄园居然是被一片森林围起来的。 一阵风抚过,鼓起一层层绿浪。 很久没有心旷神怡的感觉了,我贪婪地吸了几口。 回到房间,没有人。 不过我并不在意,其实有人服侍并不一定舒服。 在异世的时候,我最不能接受的现实,一个是奴隶的存在,另一个是妓女的出现。 前者是人类的大退步,后者是人性的大堕落。 与此相比,杀戮暴力流血似乎还好一点。 打开显示器,屏幕上的网页不是我刚才看的帖子。 我有些恼火,在我洗澡的时候,有人动了电脑。 虽然不是我家,但既然我是唯一的使用者,他们趁我离开的时候做这样的小动作,可见其居心不善。 第二十七章 鸿雁传书 反正也没有什么要保密的东西,看就让他们去看吧。 幸好刚才没有开msn,否则有什么邮件都被看到了,一点隐私都不留。 现在开开一看,还好,收件箱里平安躺着五封邮件。 从时间来看,一封一封追的很紧。 我打开第一封,是杜澎的昨天晚上发过来的:“乔,此去经年,不知何日再见。 有事就找我,经济上的事情我尽量帮你。 别无他事,勿念。 p.s:柳敏说你很可爱。” 我觉得杜澎能发这么一封信实在不容易。 虽然言词清淡,看不出什么离愁,却洋溢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情谊。 不过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柳敏是他在酒吧救的女孩,想回忆她的面容,再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杜澎怎么没头没脑说这么一句? 第二封是张佳的,凌晨两点发出的…… “乔林: 你真的走了吗?真的不再回来了吗?希望你一切保重吧。 老伯病倒了,可能这个打击太大了。 我觉得血莲会已经濒临解散,钱凝和秦丝颖彻底‘疯’了,一会儿一个决议。 她们明天要召开全体会议,但是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在请假。 我只能用焦头烂额来形容她们。 你有什么打算吗?回上海了吗?我被学校保送读研,还是汉语言文学。 我想读哲学或者历史,最好以后能皓首穷经一辈子。 但是又没有信心参加研考,只好继续学下去了。 对了,我把在异世写的小书整理了个提纲出来,想再写一遍。 唉,可是又有点怕,当时在异世,那么多年才写成的。 在这里,不知道要写多久才能成功呢?而且,我的那套思想,会不会被人接受呢?老伯曾经说我的思想和道家思想很接近,我决定花点时间看些道家的书籍。 到了上海别忘记通知我,或许我去上海旅游要拉你当导游呢! 还有,乔,有时候,我真的很胆小…… ‘匕’安! ???????????????佳字” 总算是老朋友了,我想回信安慰几句,不过还是先看完其他的信吧。 不知为什么,读完张佳的信,感觉有点哀愁。 第三封是早上发出来的,一个我不认识的地址。 打开一看,居然是武炳坤! “乔兄: 听说你走了,吴一翔也走了。 你们都走了,留下我真寂寞啊!不过我也要走了,等会两个傻丫头要开全体大会,我决定宣布这个消息。 不过我不想浪费我的能力,我要做番事业。 原本跟着铁血党走的几个兄弟,在我的规劝下回来了。 他们将和我一起开创新的帝国!杜澎已经答应加入了,你呢? 我知道你会在电脑那边骂我!呵呵。 其实你也很清楚,血莲会从成立就是个闹剧!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思维混乱的人能有出息的,血莲会无疑就是个思维混乱的‘人’。 现在我打算组建我自己的新帝国,决定叫‘武神’,我就是组织的大脑。 目前准备设立四个护法,两个使者。 若是你和吴一翔肯回来,你们就是次于我的左右双使。 当然,你们有足够的时间考虑,我会一直给你们留着位置。 另外,或许你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你是个不甘寂寞的人!!!让你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没多久你就会厌倦。 虽然打打杀杀不合你胃口,但是日子总算还能过得有滋味。 你就是那种明知喝饮料会胖,但宁可胖也不肯喝白开水的人。 别埋没了你的才能,老兄,你是个了不起的人,回来帮我吧。” 看完之后有些恼怒,武炳坤才是不甘寂寞!夺权抢班这样的事情他迟早要做,现在总算给这个家伙找到了个机会。 不过既然杜澎决定帮他,估计经费上面他就不必担忧了。 唉,我真希望没有收到这封信。 我不希望他能成功,也可能是因为嫉恨他,但是他的成功似乎是必然的…… 第四封信是钱凝的,短短几句话。 “乔林,以后再也不会相见了。 我为昨晚的事情道歉,你没有错,错在我,错在老师的发明,也错在我们的梦想……老师已经住院了,我等会要去探望他。 对了,武炳坤离开了,又带走了一些人。 我想,血莲会不再存在了,秦丝颖还在哭,我去安慰安慰她。 拜拜。” 一切发展都如武炳坤的计划,血莲会真的不存在了。 等我回到国内,或许就能听到一个新组织的响亮名号——“武神”。 呵,听这个名字,难道武炳坤还想做神不成? 第五封是我刚才洗澡时收到的,杜澎的信:“血莲结束了。 武炳坤自立了一个黑社会叫‘武神’。 我把资产都转移到了广州,从今天开始,你用下面这个邮箱和电话跟我联络。 别说我偷钱,我是为了安稳做生意,不想再参合那些事情了。 窃国者为诸侯,我窃了个公司为董事长,应该算是勉强可以接受的吧。 等你回来,我们一起打造一个商业帝国。 p.s:以后只能在东南沿海混了,铁血党的总部也搬到了西安。 巨汗,西安怎么就那么吃香?” 我看了直想笑,杜澎果然有一手。 不过很快就笑不出来了,转移那么大的资产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动的手。 唉,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打算,只是在等一个契机。 我什么打算都没有,只是帮有心人创造契机…… 回信鼓励张佳,告诉她她是个多么勇敢的人。 又回信给钱凝,告诉她她是个了不起的女孩,就是千万别想着领导别人。 有时,她连自己都不能领导。 最后回信给杜澎,说了自己目前的处境,也说了自己的迷茫,同时也告诉他我打算在忍者家里修养段日子。 至于打造商业帝国云云,或许只是杜澎的玩笑,我也就没有接口。 写给杜澎的信最长,以至于没有力气回武炳坤的信了。 反正一开始也没想回他,由他去了。 彻底删除了这些信件,又确定已经退出了信箱。 我关了电脑,拉开隔门。 那里,床铺已经都铺好了。 我突然累得站都站不住了,倒在地上……当然,以日本人的眼光来看,那是床…… 第二十八章 接风家宴 泡澡的舒适把近日的疲劳一股劲地带了出来,我倒在地铺上一觉睡到天黑。 等我醒来的时候,菊雅荷雅两人跪坐在我身边。 我有点不好意思,擦了下口水,道:“你们干吗?”荷雅弯腰,道:“宗主大人请大人用餐。” 我坐起身,拉了拉浴袍,问道:“衣服呢?”荷雅双手递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西装,道:“需要奴婢服侍您更衣吗?”“不,谢谢。 我自己可以。” 我随口道谢。 这个真的只是习惯,即便在异世,我也没有放弃这样起码的礼仪。 不过想到她们的名字,和杜澎给企业起的名字还真像。 接过衣服,我见她们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不悦道:“出去吧,我换衣服。” 荷雅怯怯道:“大人,若是宗主大人知道您不要我们服侍,我们是要被惩罚的。” 菊雅似乎为了证明她的话,转过身,拉开和服。 我本来还克制地闭了下眼,不过没有全闭上,看到了菊雅背上的伤痕。 我惊呆了,一条条伤口都是新的,有几条还泛着血的润泽。 我自己也被鞭打过,当然知道其中滋味,心中有一丝不忍。 “因为我不让你给我洗澡?”我问道。 菊雅拉上衣服,转身道:“是的大人。 宗主大人说我让您讨厌了,若是您不能原谅奴婢,奴婢只有死了。” 菊雅说着说着几乎要哭了出来。 我看到荷雅连连碰她,见菊雅不顾她的警告说了那么多,抢过话头,道:“菊雅没有埋怨大人的意思……”我没有说什么,这是人家的家事。 虽然我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但是难免有些兔死狐悲。 没有多想,给她施用了回复术。 像这样的新伤,应该不会留下伤疤。 为了不让她们再受到无端的责罚,我只好放开胆子,在女生面前换上衣服。 唉,我杀人都没这样局促过。 换好衣服,我道:“去告诉山岸,我好了。” 两人像是被电了一下,荷雅行礼去通知她的宗主,菊雅继续低头跪在那里。 老实说,菊雅荷雅两人都很漂亮,而且身上的确有“雅”的味道。 我蹲下身,开玩笑道:“你们一直这么跪着腿不麻吗?”“大人,我们一直都是这么坐着的。” “呵呵,我当初练空手道,跪坐是也算是一种训练。 我最长一次是跪了一个小时,因为我训练的时候偷懒,呵呵。” 菊雅跟着笑了笑,抿着嘴,很有意思。 我实在找不出话题,道:“你们有人叫莲雅吗?”菊雅抬起头,道:“有啊,大人认识她?”“啊,不,呵呵,是因为我朋友的公司就叫这个名字啊,很有趣吧。” 菊雅低下头,又笑了笑。 这样的聊天显然很无聊!我推开窗,外面彻底黑了。 远远才能望见有点点灯光,看来离开市区够远的了。 终于,荷雅回来了,道:“大人,请去主楼赴家宴。” 我轻轻应了声,关上窗,让她们带路。 主楼内灯火辉煌,虽然说是家宴,看来排场也不小。 一进一楼的厅,就有两个女佣迎上来,向我行礼,然后给我带路,菊雅荷雅两人则原路返回。 上了二楼,领路人又换了两个。 人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区,互不越界。 日本企业闻名于世的“井井有条”即便居家都一丝不苟。 和我们中华民族比较起来,我们的民族更具有灵动兴。 未来的世界变化无常,只有灵动才是应对之策,但是苦于华夏的灵动一不小心就成了散漫……走进饭厅,十多人在等我。 一人一席,所有的矮桌列成面对面的两行。 宗主山岸和我的席位打横。 他是主,坐在左侧,我在右侧。 很久没有跪坐了,但是看到人人都是跪坐的,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坐”下。 随后,包括山岸在内,都向我行礼。 我微微点头,算是回了礼。 眼睛趁机扫视与座诸人,从他们的目光中,我看到有几个坐得靠前的,对我有明显的不满。 “今日乔前辈能赏光寒舍,在下代表山岸家族五百余人向前辈表示欢迎。 干!”说完,山岸老头喝干了手里的清酒。 其他人也低声附和“干”,喝了手里的酒。 我不会喝酒,在蒙古是给老爹面子,而且本来也高兴,所以破戒。 现在,我完全没有必要理会这些人。 老头对我的失礼没有什么表示,柔声对我说:“前辈,今天出席这个家宴的,并不都是山岸家的人。 但是他们都是今天山岸家能立足于世的骨干。 请允许我为您介绍……”我装出一个微笑,听老头罗嗦。 日本人的等级观念极重,前四排的八个人显然是重要人物,老头介绍得很仔细,还开了开玩笑。 后面两排不过就是简单提了下名字,我看到机场那个秃顶就坐在最后一排的左侧。 清一色的男性,让我觉得这个宴会太呆板了。 碍于面子,我问老头:“怎么没有看到清子?”老头暧昧一笑,道:“这样级别的晚餐会,小辈们是不参加的。 不过等会我可以让她去您那里,您可以和她好好聊聊。” 我知道老头会错了意,也没有纠正,端详起晚餐。 一盘雕刻得十分精美的什么东西,似乎是素菜;一碟堆放的十分整齐的泡菜;一份肉丸子;一条鱼;一小碗米饭。 还有一瓶我不喝的清酒。 如果以后每天都是这样的伙食,我觉得还是尽早离开比较好。 “我们开始吃吧。” 老头发话了,见我也拿起了筷子,宣布晚餐会正式开始。 吃饭的时候没有人说话,我用筷子挑弄着生鱼。 生为水乡子裔,从小就吃鱼,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吃生鱼。 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国内还有人要去日式料理店,东西少而不足,花而不实,贵而不美。 若说品位格调,只能用“恶俗”形容。 米饭也干得难以下咽!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的伙食,就着泡菜拨了几口饭,示意吃完了。 马上,有下人端走了矮桌,又递上一杯清茶。 其他人见我用餐结束,不管是否真的吃完了,也都放下了筷子。 只有坐在第二排左侧的一个壮汉,当作没有看到。 别人都已经捧起了茶水,他还在慢慢地嚼着丸子。 所有人都看着他,终于,老头忍不住了,喝道:“骨川君,你太失礼了。” 那个骨川看了老头一样,态度软了下去,又拨了一口饭,拍手以示用餐结束。 老头抱歉地看了我一眼,对众人道:“乔前辈从唐土远道而来,今日肯屈尊来到寒舍,实在令寒舍……”“呸。” 那个骨川假意剔牙,却发出了明显的挑衅。 我看着他笑了笑。 我目前不能确定这是老头故意安排的鸿门宴,抑或是这个骨川单纯看我不顺眼。 老头急了,喝道:“骨川君似乎有话要说。” “嗯?谁?我吗?”骨川回头张望,装疯卖傻,“我没话说,吃得太舒服了!”我不理会这样的人,轻声对老头说道:“我日语不好,帮我找个翻译。” 老头一改刚才的凶煞模样,道:“明白。” 不一会,清子穿着和服进来,在我身边跪坐。 先向我施礼,再向其他人施礼。 不过除了我微微点了头,其他所有人都没有反应。 有了翻译,我可以名正言顺说汉语了。 骨川看我不顺眼,我自然也不可能看他顺眼,开口道:“这位骨川先生似乎对我有意见啊。” 骨川给了我一个白眼,看着窗外,道:“你是尊贵的客人,我怎么胆敢有意见?只是担心大哥为了传说中的忍术,恐怕会给骗子骗吃骗喝罢了。” 清子翻译完,轻声道:“骨川是青仪哥哥的师父,这四人也是爷爷的结拜兄弟。” 说着,手很自然地假装整理头发,暗示是前面两排。 “呵呵,有人骗吃骗喝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宗主连你这样的废渣都能养那么多年,也不会在意这点饭菜。” 在我再三强调下,清子把此句完整地翻译给骨川听。 果不其然,骨川腾地站起,一副要和我拼命的架式。 “不得无礼,宗主都没有说话。” 第一排右侧的老者头也不回地阻止道。 骨川像是被泼了盆水的炭火,只有白烟,没有热度。 我喝了口茶,好整以暇,道:“大家都吃过饭了,可以说说正事了吧。” 山岸老头朝我鞠躬,道:“请前辈开示。” “无关人等都退出去,只有最核心的人才能听。” 我故意盯着骨川说道。 骨川正要发作,山岸老头道:“骨川以下,统统出去。” 宗主既然发话,再不服气也得遵从。 骨川恨恨地走了出去,似乎想跺穿榻榻米。 只有三个人了,老头和另外两个老头。 一个是他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山岸泉礼。 另一个是老头的师兄,叫“飞鸣”。 “抱歉,我从十五岁成为一名忍者之后,一直用这个名字,原名已经忘记了。” 他如此解释道。 早知道我也该隐瞒自己的真名,用个酷一点的名号。 我们四人围着矮桌,各自捧着茶。 我打破沉默,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道家的门徒。 至于你们好奇的忍术,我想告诉你们,不止我一个人会。 事实上,会的人很多。” 老头们听到后面,几乎要叫了出来。 见我要继续,十分克制地喝了口茶。 我也润了润喉咙,道:“我出卖的这些情报不是免费的,但是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说的是绝对真实的。 你们想想看,出多少钱买我今天说的话。” 三个老头对望一下,宗主山岸道:“请前辈开价。” “不,你们开价,我根据你们的价格来决定说多少,说多透。” 我怎么能随意就放过这个竹杠呢?能敲就要敲敲响。 三人一合计,飞鸣道:“我们先出两百万,听您的开头。 若是有价值,我们继续付钱。” 果然是精明。 不过他们听完了,说,没有价值。 那我不是亏大了?所以,我也做了件极其夸张的举措。 对山岸老头道:“我忘记我的银行帐户了。 你帮我去开一个瑞士银行的帐户,然后存钱进去。 钱到了,我就说。 很公平吧?”老头们无奈,只得做如此吩咐。 过了不短的时间,我已经喝了两杯茶了,终于,他们把这事办妥当了。 一个年轻人把手提电脑放在我面前,道:“现在的密码是aaa123456789。 请。” 我仔细看了看,的确没有纰漏,户头上也的确有了两百万美元。 我按耐不住激动,自己一句话居然就赚了两百万美元!改好密码,我关上电脑,道:“我本来心目中的货币单位是人民币,不过既然你们给了我两百万美元,那我就多说一点,你们也不会觉得吃亏。” 老头们没有我想象中的心痛表情,似乎很乐意再送几百万美元给我。 不过听老头说山岸家的资产是二十亿日元,约合两千万美元。 一下子给了我十分之一,心痛是应该的。 最初我说的其实只是日元……“我虽然和道家没有关系,但我并不是单独一个人。 像我这样的同类人,还有很多很多。” 我开始介绍,“不过,在中国,我们这样的人群才刚刚开始整合在一起。 最早,也是成员最强的组织叫‘血莲会’,不过已经解散了。 我本人也曾是‘血莲会’的首脑之一。” “那,阁下,您是说日本也有这样的人存在?”老头故意回避了前辈的称呼,不过我也不是很在意。 “目前看起来,只有中国和日本有我们这样的人。 日本人数估计不多,不过具体数字我不清楚。” “那中国有多少这样的人?”老头继续问道。 我有点犹豫,是不是该告诉他真实情况。 想想拿了人家那么多钱,自然得说实话,做人要厚道!所以我决定告诉他实情:“在中国。 估计有十万人。” 不过我没有告诉他,能记得并运用异世技能的人有多少,反正他也没有问。 显然这个十万比刚才的两百万美元还让他们震惊。 飞鸣喃喃着:“十万……十万……”我等他们都安静下来了,道:“我们这些人有明确的等级划分。 从一级到十级,我们叫他们‘新人’。 这些人不过就是比普通人强一点。” 老头们似乎听到了希望,都看着我。 我继续道:“十级到二十级,属于低级别者。 二十到三十属于中低级别者。 三十到四十,属于中级别者。 四十到五十,属于中高级别者。 五十以上属于高级别者。 当然,五十一二和五十八九还是有区别的。” 我现编了一套等级划分,其实这样的划分在游戏里就不科学。 现在这个世界里,游戏里的职业平衡又被打破了,以等级来判断能力的高低更不科学。 “阁下,最高是几级?”飞鸣问道。 “六十级。” 虽然有人超过六十级,但是游戏设定超过六十级就没有职业技能点数了,所以超过六十级的人和五十八九级的人技能能力也没有区别。 “斗胆问一下阁下,阁下是多少级?”“我吗?呵呵,六十级。” 应该不算吹牛,我“吃”过别人的石头,升两级也是应该的。 “阁下,一个中级别者,能打多少个山岸青仪?”一直没有说话的山岸泉礼问道。 我对这个问题有点不知如何回答,其中牵扯的东西太多了。 若是吴一翔这样的盗贼,杀十个青仪都像玩一样,但是我这样的法刺,能杀四五个就是极限了吧。 苦思片刻,我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我们不像忍者,所有的人都是为了打杀。 我们分很多不同的职业,有的职业能近身打拼,有的擅长远攻,有的方便暗杀,甚至还有的只能医治受伤的人,本身没有一点攻击力。” “啊,原来如此。 其实阁下误会了,忍者也分很多职业。 有的擅长暗杀,有的擅长搞破坏……”泉礼想告诉我更多,被他哥哥用眼神封了嘴。 “你们付了两百万,还想知道什么尽情问吧。” 我大方地说道。 山岸泉礼忍不住,又问道:“那人数的分配呢?阁下。 我的意思是说,新人、低级别者、中级别者和高级别者各占多少人?”我不想吓他,不过事实足够吓到他的了。 我道:“新人,很少很少,可以忽略不记。 现在大多数都是高级别者,其他几个档次加起来大概还没有高级别者多。” “啊!怎么会这样?”山岸泉礼自言自语道。 事实如此。 虽然《魔剑世界》和别的网游一样,级别高低的人数呈金字塔型,但是低级别的人都不记得过去的事情,所以人数少。 “阁下,我们不能去中国,所以我们更想知道一点日本的情况。 您的情报似乎对我们用处不大啊。” 山岸狐狸倒是真的不客气。 “那我多说一点日本的,总不能让你白叫‘前辈’啊。” 我觉得他改口似乎也太快了点,不过这也是日本人的常态,不能怪他。 “你们想知道攻击你们分部的人,是吧?”“前辈知道吗?”山岸不动声色,问道。 “猜到一点点。” “请讲。” “你们以前得罪过暴力团吧?比如山口组。” “我们……和山口组曾经因为地盘发生过争斗。 不过已经是很早了,那时,现任的山口组老大还只是一个堂口的大哥。” “你们除了损失了人,直接经济损失大吗?”“山岸家的产业主要在欧美,在日本都是一些房地产。 除了黑道上的产业受到很大的影响之外,其他的损失不大。 不过十多个中忍……唉!”看他心痛的样子,我问道:“中忍,是什么概念?”“通过最后的考核,被授予忍者称号,是最低级的下忍。 有能力统领作战,制定作战计划的,被授予中忍称号。 订立家族条规,决定家族发展方向的是上忍。 目前山岸家只有五个上忍,我、泉礼、飞鸣、骨川和忽滑骨。 一共也就只有五十名中忍,但是这次已经损失了二十名了。” 老头介绍道。 “忽滑骨?我打伤的那个?”“不,您打伤的是他的儿子。” “原来如此。 书归正传,打击你们产业的,我估计就是山口组的人。 因为我们作为一个特别的群落,在日本,只有山口组有我们这样的人。” 我叹了口气,又道,“若是今天你能救活那个要杀我的刺客就好了。 他也是山口组的人。 从他嘴里,应该能得到很多的情报。” 宗主山岸没有什么表情,问道:“那前辈觉得如何应对呢?对方既然是会真隐身术的高手,我们该如何化解呢?”“这个嘛……得让我好好想想。 这样吧,我在这里住几天,随时想起来了随时告诉你们。” “求之不得!请前辈多多指教。” “不过我有三个要求。 或许比较过分,你们可以还价。” “请说。” “第一,伺候我的荷雅菊雅,暂时算我的人,别人不能责罚她们。 即便她们犯了大错必须受到责罚,也得事先通知我。” “那两个下女本来就是送给前辈的,不必客气。” 山岸很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我午餐一定要吃中国菜。” 我想晚饭吃得清淡点对身体有好处,不过午餐一定得吃饱。 “这个很简单,只要前辈有这样的吩咐,一日三餐都可以根据前辈的口味定。” “第三,我不喜欢一直憋在房间里。 我每天都要散步,尤其是思考问题的时候。 我希望能事先告诉我哪里我能去,哪里我不能去。 免得到时候坏了我的兴志。” “这个无妨。 只要前辈想去的,这个庄园里每个角落都可以去。 我们对于前辈没有秘密。” “呵呵,你也别这么说。 我知道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规矩和不想为外人知的隐事。 我尊重你们,说清楚,没关系。” 千万别客气,若是我不知道不能去哪里,那我怎么满足我的好奇心和叛逆感呢?“除了三楼供奉着祖宗的牌位,只有春秋大祭才能进去,其他地方真的无所谓。” “那你们培养小忍者的地方呢?”“那都在很遥远的地方,不在庄园内。” “好,那就说好了。 多谢你们盛情招待。 我先回去睡觉了。” 既然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了,当然要回去休息一下,晚上还有个有趣的游戏要玩。 第二十九章 奸夫淫妇 回到客舍,一路上都在克制自己不要笑出来。今天的晚宴极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几个白发老头都要必恭必敬地叫我前辈。当然,我不会因为这就兴奋成这样,最让我今夜不能入眠的是那两百万美元! “主人,您回来了。”荷雅菊雅在客舍门口等我,说着传统的废话。 我进门上楼,整间房间居然看到不到椅子,不禁有些气闷。 “荷雅,怎么没有椅子?”我叫道。 荷雅快步跑来,答道:“因为这里没有中国来的客人,都是日本人,所以没有置备。我去库房取来。” “算了,不必了。你叫菊雅帮我端杯咖啡进来。我有话问她。”我吩咐道。 不一会,菊雅端着咖啡进来了:“主人,要加糖和伴侣吗?” “不。我喝清咖。”我搅了搅,道,“我有些话问你,菊雅。” “主人……”菊雅的头埋了下去,似乎还有点恐慌。 “你的伤好了吧?”我当然知道那伤当然好了,不过这样一来也可以显示我的仁爱。 菊雅头埋得更低了,道:“好了。” 我听出声音在打颤,不禁有些奇怪,自己似乎并没有吓她啊。直言问道:“你怎么了?好像很怕我?” “不,不是的。主人,奴婢们缺乏管教,照顾不周,请多多见谅!请您放过菊雅吧!”荷雅抢先答道。 我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问道:“你们害怕什么?我又没有说什么。” 菊雅抽泣起来,呜咽道:“主人先是把奴婢赶出浴室,再是单独要问奴婢的话,奴婢真的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我……你本来就不该出现在男人的浴室里。我问你话你觉得不妥吗?我只是想看看你伤势恢复情况而已。” “主人……”菊雅的头微微抬起,道,“很神奇,连疤痕都没有。就像没有受过伤一样。” “那不就好了?可以了,回去睡觉吧。我也要休息了。”我有些不爽,本来想卖个人情的,结果居然吓到了她们。 二人没有要走的意思,荷雅道:“主人,我们已经被送给您了。” “嗯,我知道。我本来只是要你们暂时做我的人而已,山岸太大方了。” “嗯,那主人今夜要谁侍寝呢?还是……奴婢们一起……” “你知道侍寝是什么意思吗?”我问道。 菊雅红了脸,道:“我们已经是主人的人了……” 我终于醒悟过来这其中的歧意,连忙道:“我喜欢一个人睡觉,你们走就可以了。” “难道主人真的嫌弃奴婢?”菊雅急了。其实我很喜欢这个女孩,单纯但是懂事。荷雅也不错,还比菊雅更成熟老练。不过喜欢是一回事,上床是另外一回事。 “你们是不是**?”我直截了当问道。 两人脸瞬间就红了,齐声道:“是的。凡是客舍服侍客人的丫鬟都是**。” “嗯,那就对了。**是件大事,很麻烦。今天算了,改天吧。你们都很有**力,自己去睡吧。”若是让她们睡在身侧,那晚上我怎么玩? “主人……我们、我们可以自己……那个……” 汗,居然这么周到?真是无微不至。我正色道:“你们自己弄掉了,那我玩什么?别说了,出去吧。帮我把门从外面锁掉,我最讨厌有人打扰我睡觉。” “是……”两人满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我拉上了窗帘,随手打开电视,调高了音量。仔细打量着整间屋子,努力找到摄像机探头。当然,我并不肯定他们会装,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因为有了蒙古之行的经验,艺术品更是我注意的重点。 上下探索不着,想想若是再晚下去恐怕游戏也就结束了,只好姑且放弃了。我关上灯,走到窗帘后面,估算了一下对面那栋楼的距离。似乎远了点,我对自己的精神力极限还没有探究过,不如赌一把。 短暂的咒语过后,我居然真的站在了对面的楼顶上。晚风吹起我西装的衣摆,我真的做到了!而且还没有乏力的感觉。 没有时间多磨蹭。我给自己施加了各种祝福之后,轻轻跳到阳台上。整栋楼都死一般的寂静,也没有看到里面有人巡逻。我再次施用穿墙术,进入练功楼的内部。想到这里是忍者老家,说不定哪里就有暗箭,马上施用了潜行术隐去行踪。 现在安全了,起码别人看不到我。在铁血党基地的时候,最让我吃惊的就是廖杰说房间里有许多能要人命的暗器。这里更应该小心谨慎,所以我一路都是摸着墙走,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地方。 各路神仙保佑,总算没有让我碰到什么异常状况。我十分顺利地潜进了一间暗房。说来惊险,本来并不知道那里有一间密室,若是早一脚踏过去,里面出来的人就会踩到我了。 那是个浑身黑衣的影子。包头蒙面,还握着一把长刀,估计就是忍者。他去干吗?我没有想跟踪他,从他的气息来看,不是低手。而且,更让我好奇的是他所在的密室。 我很安静地等他从我身边走过,悄悄进了那间房间。房间里还有一个黑衣人,脚翘在台子上,一副很享受的模样。这是间总监控室,三面墙壁上都是监视器。从大门到屋顶都在监控中,包括我刚才进来的那个阳台。 我出了一身冷汗,若是我房间里也被监视着,怎么解释我的失踪?刚才那个忍者回来了,一进门就骂道:“混帐,居然连个影子都没有了!你小子怎么一点都不担心事啊?”一边解开包头和面巾。 那个休闲忍者道:“本来就是你看花了眼。怎么可能有人上屋顶?四面埋伏的兄弟都睡着了吗?” “混蛋。我明明看到的,而且他都进来了。不过刚才没有找到,要不要发警报?” “近日来有人针对我们,不过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摸到这里来。即便要来,森林里的兄弟也该先知道。你睡会吧。” “唉,你睡吧。这栋楼这么大,就派我们两人执勤,真有点害怕。” “宗主说了,不会让敌人活着通过树林。而且即便敌人会飞,也不可能逃过兄弟们的眼睛吧。”那个忍者伸了个懒腰,“好了。要不是我爸给总管塞了不少好处,这么好的差事能轮到我们吗?” 那个疑神疑鬼的忍者没有说话,不过也没有睡觉。另一个忍者又睡去了,很快就听到了他的呼噜声。我走到门背后——那是醒着的那个忍者的视觉盲区。轻轻念诵咒语,他连头都没回就趴在台子上“睡着”了。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监视器,盘算着各个房间的位置。还好,日本人井井有条的习惯很快就让我明白了楼层和房间数。要出门的片刻,出于保险,又是一个眩晕术,让那个已经睡着的忍者睡得更熟一些。 算准了位置瞬移到地下室,拉下电闸。这下所有的报警系统都休息了。我大咧咧地走在过道上,数着房间。刚才看到有间房间里放得全是忍者服和武器,刚好“借”一套暂时代替法袍。 这里的匕首没有那么多种类,都是传统式样。换好了衣服,我有种一把火烧掉这里的冲动,不过这样消除罪证的行为似乎有点欲盖弥彰。整个庄园也就我一个外人,很容易被怀疑。偷点衣服器皿老头大概不会声张,若是连老家都烧掉,那恐怕…… 瞬移回自己的房间,头有点晕,连忙施用了一个“圣洁祝福”。看来自己长距离瞬移的次数不能多,虽然精神力强大了,恢复速度似乎变慢了。放完衣服,我看了看表,二十二点十七分。不知道是否错过了好戏。 瞬移出客舍,马上施用了潜行,即便有人看到我也会以为自己眼花。主楼一片死寂没有灯光,我一怕刚才关掉的是整个庄园的电闸。二怕那些老头们都去睡觉,并没有我预料的会议。当然,听了那么惊人的消息,会议总是有的。只是,我刚才浪费了不少时间,希望不要已经结束了。 轻轻推开移门,刚往前踏出一步,一支飞箭从旁射出,定在门框上!尾羽高速地振动着,看得我吓出一身冷汗。这样太危险了,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机关?我想瞬移到刚才的饭厅,又担心暗中有人在监视着。极度缺乏经验的恶果暴露了出来,我只有在外围游走。 不过灵机一动,我想到个问题。这个庄园里虽然看不到人,但是人数不会少!起码那些一起吃晚饭的人就不可能都住在主楼里。那他们住哪里?我思索着,不知不觉中居然绕到了主楼的背面。 答案就在眼前。主楼背面是一个小花园,种了不少低矮的灌木,构建出一个小迷宫。花园后面是一片树林,不过里面星星点点的灯光说明那里有人居住,而且还不少。我暗忖,那里的警卫大概不严,先去看看都是些什么人。谨慎地又施用了一个潜行术,以免在不该现身的时候现身。 这座小迷宫似乎有些怪异,我不敢硬闯,靠着瞬间移动,只在迷宫里点了两点。还好,没有踩到地雷一类的东西。过了迷宫,最近的一栋小屋就在眼前。我慢慢走近,没有什么异常。窗子没有关,白纱窗帘被风吹到了外面。屋主已经睡觉了,轻轻的呼吸声证明是个女子。 原来那些什么骨干的家眷都在这个庄园里,我暗自得意,此行算是没有来错。找了一间比较近的屋子,还亮着灯,我摸了过去。 “太太,少爷还在咳嗽,刚才又吐血了。” 我刚一靠近,就听到一个女声说道。看来这家人有个病人,而且病得不轻。正打算换一家,又听见另一个女声叹气:“不是说人参和黄芪就能医治吗?怎么还没有起色呢?”我暗想,不会这么巧,摸到山岸青仪那个小子家里来了吧。 之前的声音道:“我们已经用了最好的人参了。夫人,我听说那个中国人连菊雅那个小妮子的鞭伤都治好了,而且连疤都没有落下……” “胡说,怎么可能?菊雅是下午才受的刑。”那个被叫做“夫人”的女人道,“还有,别提那个中国人!把我儿子打成这样,我恨不得吃了他!” 我在窗外听到这位夫人咬碎银牙的声音,咽了口唾沫。 “不过夫人,你说是不是请那个中国人来帮少爷看看?这样下去怎么能行?田中大夫又说,查不出任何病症……” “唉,住口吧。我又不是没想过。刚才吃过晚饭让那个死鬼去跟老头子说,结果他死都不肯。还说是少爷自己不好……呜。”夫人说着说着就呜咽起来。我不知道她说的“死鬼”是谁,按常理是来说是她丈夫。看来,她该是山岸家的少奶奶。 “夫人,别伤心了。听说宗主大人已经把菊雅荷雅送给了那个中国人,要不然我们让荷雅去求他?” “我怎么能不伤心!我三个儿子,如今只能指望青仪了,以后若是让二房和三房的掌了权,我可怎么活啊!”又抽泣了两声,“荷雅那个丫头,向来和我们貌合神离,她肯吗?我听说那个中国人有怪癖,是不是真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小道消息传得那么快。下午发生的事情晚上已经众人皆知,没有发生的事情也能传得似真似幻。她们怎么什么都能听说?难道忍者擅长收集情报,连家庭主妇都不例外?不过更有可能这两位也是忍者…… “荷雅的弟弟马上要举行成年礼了,我们可以送点东西过去,荷雅不肯也得去求情。”那个仆妇的语调有点恶毒。 “呀。那个小杂种都已经要成年了吗?是飞组的吗?” “是的夫人,是飞组的。荷雅已经放出话来,只要她弟弟能活着回来,干什么她都愿意。” “呵呵,那你去办吧。对了,二房和三房那里盯紧点,别让她们趁机做什么小动作。山岸家的继承人只能是我的青仪!” 我悄悄离开了,任何一个大家族都可能发生这样的事。真是豪门深似海啊!好在中国大陆实行计划生育,一来控制人口,二来也避免了这这些混乱的事情。我实在想不出,若是自己有个亲兄弟和我抢家产,那会是什么景况。 我接连偷听了好几家,越往外走听到的消息也就越鸡毛蒜皮。走到尽头,严严实实的一堵树墙,看来住宅区也就这么大,地位越高的人住得越靠近主楼。 我反复思量,重要的线索还是在刚才那个野心勃勃的女人那里容易得到。所以,又潜回那个窗口。不过灯已经熄灭了。正当我沮丧要走的时候,主楼那里有些喧哗。难道他们终于发现了那支飞箭?我一时疏忽,居然没有拔下来。 几个黑影从主楼出来,往这里走来。我仗着自己的夜视能力,仔细分辩之下,认出其中一人就是骨川。刚才我绕了主楼一圈也没有看到有一丝灯光,看来楼里有暗室。还好之前没有贸然闯进去,否则也就是徒然冒险。现在骨川撞到枪口上来了,正好从他身上下手。 “骨川大人,今天宗主大人对您十分赞赏呢。”远远就听到有人在旁边拍马屁。不过骨川并没有答话,只是一笑了之。 另一个人道:“骨川大人,您说这次反击行动会不会让我们飞组打先锋呢?” 我耳朵一竖,又是“飞组”,山岸家的王牌部队? 骨川笑道:“飞组是老宗主一手建立的战斗部队,当然是此次反击的头阵。不过,至于是不是我领导,那就难说了。” “大人,虽然宗主大人对那个支那人很客气,但不管怎么说您也是山岸家的长老。又是二少爷的老师,非您莫属啊。”第三个人抢到了机会狠狠地恭维了一番。我已经对“支那人”这个称呼麻木了,反正我也一直在叫他们岛夷、倭奴,被他们蔑称也是正常的。最重要的是谁有能力惩罚对方! “哼哼,你们还需要多多磨砺啊。”骨川走到离我十来米远的位置,停下道,“我去看看二少爷,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其他三人受命而归,骨川快步上前拍了拍木屋的门。 我很奇怪,里面的人已经睡觉了,从窗口就能看出来,为什么他还敲门?即便探视病人,时间也太晚了点吧。 门微微开了,探出一颗头颅,左右张望。是刚才那个仆妇,轻轻道:“夫人等您很久了。”骨川“嘿嘿”一笑,闪了进去。 我连忙凭着屋里的脚步声转到后面的窗口下,应该是夫人所在的卧室。好在五月初的大阪已经不冷了,稍稍还有点热。那位夫人睡觉也没有关上窗。我知道偷窥和偷听都列属变态,但是实在太过好奇,也就没有多想什么,等着里面的人开口。 一个慵懒的女声道:“你怎么才来?”一副娇嗔的口吻。稍稍清醒之后又突然转为惊恐,道:“他呢?” “嘿嘿,不必担心,他还在老头子那里开会呢。”骨川阴阴一笑,“可能今夜就要出去办事,不能回来了。” 听到这里,我就知道我发现了这个家族桌布下的肮脏事。这两人就是传说中的奸夫**妇,青仪可怜的父亲现在正带着绿色的帽子在商议家族大事。哦,也可能这个骨川才是青仪真正的父亲。我庆幸自己今夜没有被女色所迷,居然得知这样的内幕。 “那你快走吧。他万一回来取东西……” “别慌张。我看到他带了袖里箭和忍刀,估计会直接走的。” “别冒险,你不觉得你越来越过分了吗?” “放心吧,我有分寸。其实,就算被人知道了又怎么样?哈哈哈。”骨川笑得十分猖狂,“不过今天来找你,是因为有件事你得帮我做。” “什么事?” “杀了那个支那人。”骨川压低了声音,可还是吓得我出了身冷汗。 “可是老头子很……” “放屁!是那个老头被迷惑了!我才不相信连鬼半藏都没有悟透的忍术会被这个支那猪参悟出来!” “可……” “别犹豫了。你杀不杀?” “好,我杀。你要他怎么死?”那妇人突然变得极其坚决。 “给他吃‘天乐丸’。” 我一时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杀我。抬头往屋内看去,就着灯光,骨川手里是一颗黑色的药丸。我不禁好奇,即便我是白痴,很配合地服药,这么大的药丸,我也未必能咽得下去。 “你要我……” “怎么会呢?你让他房里的两个丫头做就行了。” “你不过就是被羞辱了,却毁了我们青仪的性命。”妇人低下头,眼泪无声地夺眶而出。 母爱啊!虽然她是即将要来杀我的人,我依旧忍不住赞叹一声。 “慧子,你看清楚现实吧。即便青仪做了宗主,有过惨败的记录,没有忍者会诚心为他卖命的。他已经死了!”骨川摇着慧子的肩膀,又放柔声音,“而且,我要杀他,也不全是因为自己所受到的羞辱。” “那是为什么?”慧子抬头问道。 骨川神秘的一笑,道:“以后你就知道了。”突然转头朝向我,厉声喝道:“什么人!” 我大惊失色,居然能看到我?!下意识地转头就跑,听到后面风声大作,必是骨川追了出来。 没跑多远,骨川已经追到身后了,我的跑步速度到底不如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忍者。几枚忍者镖朝我打来,不必回头都能知道位置,暗器破开空气的声音是那么刺耳。我朝没有声响的方向侧翻,躲过了第一击。 骨川明显收脚不及,冲到了我的并排。我没有躲闪也没有逃,拔出匕首扎了过去。骨川是去开会的,最多带点暗器,我就是赌他没有趁手的武器和我近身肉搏。 果不出所料,骨川没有取出任何攻击武器,只有一味闪避。我不可能经得起和他游斗,等会众人赶来我就是水缸里的乌龟。但是要抽身而退我又没有那个本事,一旦施用隐身术,那身份也就暴露了。无奈下只有连连抢攻。 第三十章 中国女孩(1) 忍者训练分忍术、体术、忍器。所谓忍术已经变成了佛教东密的训练,不及传说万一。体术却是实打实锻炼出来的,虽然我知道的只是皮毛,不过看骨川的身手我就知道传言不虚。他的敏捷度和速度,完全和一个五十级左右的浪人相仿。 骨川突然大起大落往后纵跃。我猜到他若不是想施放暗器,就是要撤退。虽然我刚才抢了上风,不过对他的威胁并不大,看来此时也是我逃的时机。我没有追,只是抓住时机往斜后窜了出去。 刚站稳,想施用隐身术摆脱他,不料骨川已经打出了一排忍者镖。黑色的忍者镖在月光下泛着银色,我不可能躲过这么密集的暗器。再往后窜了一下,右手挡在心口,一枚忍者镖射入右手臂。一阵剧痛,我听到暗器钉在骨头上的声音。 第二波暗器又来了,难道我今夜就要死在这里?刚有个冲动想大声报出自己的身份,转念一想,骨川或许想抓个活口,若是让他知道了是我,那我彻底就没命了。连那个所谓的“天乐丸”都给他省下了。 匕首在面前胡乱挥舞之下居然挡掉了两枚,不过还是有一枚射入腹中。我应势倒地装死。骨川到底经验丰富,不为我所骗,对着我毫不节约地又是一排暗器。我只得滚身避开,总算没有再添新的创口。 在他准备发第四波暗器时,我竭尽全力用日语喝道:“杀”!果然,骨川以为另有伏兵。在他一怔的时候,我不管背后是否会被暗器打中,没命地朝最近的木屋跑去。那栋木屋的窗子还开着,白色的窗帘就像是灯塔,召唤着迷航的船只。 我左手捂着服部的伤口,右手酸软地随着身体的振动而挥舞。这个样子肯定很滑稽,不过没有办法,骨川连拔出暗器的时间都不给我。身后风的啸声再次传来,我离目标只是一步之遥…… 万幸,我跳进了窗口。“笃笃”两声,暗器钉在了外面的墙上。还有一枚暗器跟着我进了房间,不过钉在了迎面的墙壁上。不幸的是,窗口里边是张写字台,我不知道为什么女生的桌子上也会有那么多东西。哗啦一阵,我被杂物硌得生痛,估计此间主人也被惊醒了。 果然,床头灯亮了,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勉强睁开眼睛看着我。我想杀她以保全自己,不过匕首递出的刹那却动了恻隐之心,无力地垂下手臂。骨川的速度很快,在他进窗之前,我必须隐身!看着女孩明亮的眼睛,我轻轻说了句“不好意思”,隐去了身形。 女孩眼里满是惊讶,或许应该说是惊恐。不过骨川还没有从窗户里跳进来,我已经在准备等他进来时给他一刀。突然,正门方传来敲门的声音,还有数人的喧哗…… “大小姐,您没事吧?开开门!”外面越来越热闹。女孩大概不知道我还在房间里,起身在睡衣外又披了一件衣服,下床去开门。 不过她还没有走到门口,门已经被撞开了。三个手持长刀,身着和服的男人,以及一个神色慌张妇人涌了进来。 那妇人首先开口:“大小姐,您没事吧?他们说有刺客进来了。” 女孩的声音很动听,懒懒地道:“我不知道。我被这些东西掉地吵醒,然后你们来了,没有其他人。” 她没有说我来过,太好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帮我隐瞒,但是我觉得自己安全了一大半。 一个光头道:“大小姐,让您受惊真是属下的一大失职。这里太危险了。请您换间屋子休息吧。” “不。”女孩道,“我很困,不走了。你们快出去吧,我要休息。” 光头想了两秒钟,道:“那属下先检察一下吧,万一刺客还在,伤害到小姐就不好了。” 女孩随手拉了被子当披风一样站在我前面,我暗谢苍天对我的厚爱。“你看吧。**没人吧?你再看看床下,看我是不是藏了男人!”女孩的声音很冷,我听出了她的不满,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说这话。 光头微微鞠躬,然后和其他两人真的查看床下,甚至连桌子下面都用长刀探了探。“大小姐,晚上风大,最好关窗睡。”光头假意帮女孩关窗,还四下张望墙壁是否有异。最后,他们连屋顶都没有放过,终于不得不承认房间里没有刺客,退了出去。 我轻轻移开,庆幸自己躲过一劫。不过恨不得咬死自己,居然连潜行术效果过去了都不自知!本来还以为这样的低级错误只有余淼这样的人犯的,今天我居然也…… 正在犹豫是不是该现身道谢,女孩操着标准的普通话对我说:“出来吧。你流了很多血。”她的汉语标准得和中央台的新闻主持人一样,没有一点口音。 我现身,道:“多谢。你的中文很好啊。” “当然,我是中国人。”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日本忍者家族里怎么会有个中国“大小姐”。女孩指着我的手臂道:“你流的血都积成水潭了。” 此时,我才感觉到一阵专心的疼痛。手臂还好,主要是腹部的创伤太重。伸手去把那枚忍者镖,被女孩拉住。我看着她,不知她什么意思。女孩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急救包。 我笑笑,没有理会,直接用手把镖拔了出来。虽然满手血腥,不过似乎很英雄。两个回复术让我和晚饭时一样。顾不上自己的狼狈,我对这个美丽的女孩道:“再次谢谢你。” “不必客气。你也是中国人,不过你来这里干吗?”女孩皱着眉头问我。 “我被骨川追杀……”我说到“骨川”时心里打了个冷颤。刚才冲进来的人里面没有骨川,那他人呢?难道直奔我的客舍抓我?思量着,主楼那边的确传来一片喧哗,似乎整个庄园都被惊动了。 没时间告辞。我瞬移出了她的木屋,直接落脚在灌木迷宫里。手电筒发出的光线开始在主楼前的平地上空穿梭,织出一片光网。我再次瞬移到了客舍背面的小树林,第三次瞬移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还好,没有人在我房间里。我急忙脱去身上的忍者服,抱在胸前不知道该藏在哪里。走廊里传来众人的疾走声,他们上来了。我急中生智,用被子包起衣服,装成刚刚睡过的样子。走到外间,打开电脑,随意开了个网页等他们敲门。 “主人……” 菊雅的声音还没有落下,门已经被移开了。骨川站在门口,迷茫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尽量显示出我的迷茫。 “呃……你这么晚还没有休息?”骨川问道。 “刚才被外面吵到了,而且本来就因为换了地方睡不惯。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庄园里来了刺客,不知道是不是来了你这里。” “菊雅,有人进来过吗?我在二楼,不知道大门的情况。”说完,我扭头看着屏幕,又开了几个常去的中文网站。 “不反对我参观一下你的卧室吧。”骨川说着就要往里闯。 我一个箭步挡在他身前,佯怒道:“你太大胆了。你是在怀疑我窝藏你们的敌人?” 更新,更快,尽在16k文学网,.1 6k,手机访问:wap.1 6k.c n全文字阅读让您一目了然,同时享受阅读的乐趣!其实我知道骨川的想法。他明明看到刺客跳进了女孩的房间,却直接跑到这里来找我,一定是怀疑我就是刺客。现在,我只穿着内裤挡在他的面前,应该已经动摇了他的想法。 “不,在下只是好奇,好奇而已。”骨川的声音有些缺乏底气。 我得理不饶人,喝道:“太晚了。中国人不习惯让人在入睡后参观卧室。” 骨川讨了个没趣,转身走了。刚要关门,我叫道:“所有人都离开,菊雅荷雅进来。” 很快,客舍里安静了。一直到最后的关门声响起,我开口对她们两人说:“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是忠于谁的?为什么骨川能这么大摇大摆进来!” 荷雅连忙道:“当然是忠于主人。奴婢们已经被送给了主人,和山岸家就没有关系了。只是骨川是上忍,奴婢们不敢违抗……” 我也不是故意要责难这两个女孩,我只是要明白,谁才是她们效忠的人。看着两个低头恐慌的女孩,我厉声对菊雅道:“既然你们效忠我,为什么客舍里的事情要到处说?” 菊雅慌张地抬起头,连连摆手,道:“我没有!主人,我真的没有到处乱说什么。” “那别人怎么知道我医治好了你?” “主人,不怪菊雅,是奴婢多嘴。”荷雅向前跪上一步,道:“晚饭时有几个下人质疑主人的神通,奴婢不服,就说了!主人,奴婢再也不敢了,请主人责罚奴婢吧,和菊雅没有关系。” 我本意不是要责怪这件事。作为我的贴身女佣,很多事情是瞒不过的,若她们是山岸的眼线,不如借今夜的因头杀了她们。我下了决心,厉声道:“你说给了谁听?还说了什么。” “就是长房和二房的几个下人,还……还说了主人的高尚品德。” “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高尚品德。 “就是,主人不像以前其他客人,来了就对客舍的丫鬟动手动脚。”菊雅答道。 原来这样就算高尚了,那我还真的高尚了二十多年,不过今夜可能得卑劣点了。我对荷雅道:“你和菊雅的关系很好?” “奴婢们从小在一起玩,和她的关系最好。” “你似乎很维护她?” “因为菊雅太懦弱……” “去取鞭子来,你知道放在哪里吗?” 荷雅一愣,不知就里,不过没有违抗我的命令,跑下楼去取来一根鞭子。 我接过鞭子,把玩着,道:“这里似乎什么都是现成的啊。” “因为有些客人的要求比较怪……” “我是为了责罚有人多嘴!”我瞪得她低下了头,“菊雅,转过身,脱下衣服。你下午挨了几鞭?” “主人,是奴婢多嘴,求您别责罚菊雅。”荷雅上前扑住我的腿。 我没有理会荷雅,盯着菊雅。菊雅知道不能违抗,哽咽道:“主人,是五鞭。” “现在我把医治好的鞭伤还给你!若是有人再敢把我的事情传出去,就不是五鞭这么轻松了。”我装作恶狠狠的样子。 菊雅**着白嫩的背脊对着我,等待无端飞来的责罚。我第一次打女人,实在不知道如何下手。不过还是打了下去,虽然控制了力道,但是雪白的皮肤随着鞭子开裂,露出鲜红的肌肉,血流了下来。 我不知道原来打人也是这么痛苦,简直是一种折磨。五鞭一到,我扔下鞭子,道:“今天就算了。我的规矩你们都知道了吧?在外面就做哑巴!荷雅,这下,你对别人说的成了谎话,你会怎么解释?” “奴婢就是说了谎话,奴婢再也不敢了。”荷雅呜咽地说道。 “你们下去吧,我也要休息了。”我松了口气,总算是结束了今天的风波。听到她们下楼的声音,我急忙来到对面的卫生间,彻底洗干净了身上的血迹。刚才因为屋内的光线暗,我又用毛巾匆匆擦过,没让骨川当即揭穿,也是运气太好。 站在椅子上打开天花板,把血衣和匕首都藏在了上面。再三检察不出什么异样,我松了口气倒在**。现在,首先要取得骨川和慧子偷情的证据,同时也要好好盘算一下怎么利用这个重磅炸弹。 朦胧间,那个帮我吹牛的长发女孩似乎来到我身边。我们相视一笑,没有说话。慢慢的,我带着微笑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鸟鸣唤醒了我。外面的天空还是灰蒙蒙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天气不好还是因为时间太早。我眯着眼睛看了看表,才五点零五分。本想倒下去再睡一会,却听到一阵金铁交鸣。 有人在打架?我起身站在窗口,晨风吹得我有些冷。正面的水潭边有两个灰色的身影。都手持武士刀,腾挪砍刺。激起的剑气打落了周边的竹叶,一片片飘落在水面…… 第三十一章 中国女孩(2) 其中一个灰影是山岸健三郎,虽然老迈,不过气力犹在。 另一个灰影是我没有见过的中年人,每一刀都似乎用尽了力气,却能接连挡住老伯的攻势。 双方用的都是开刃长刀,甚至每一招都孕育着莫大的杀机。 我看得有些痴了,只希望他们能一直这么打下去。 不过最后老头没有赢,中年人没有输。 双双放下长刀,面对水潭聊了起来。 隔得太远,我听不见,虽然有些好奇,但是也不打算一大早就做间谍。 今天阳光明媚,该是个值得期待的日子。 我洗刷结束,来到楼下厅里。 荷雅已经摆满了早餐。 “主人,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样的早餐,不合胃口请多多见谅。” 荷雅表情柔和,似乎昨夜的事情对她没有影响。 “菊雅呢?”我多少有点歉疚,问道。 荷雅抬头望了我一眼,转而又低下头,不带任何情感答道:“今天轮到荷雅早上伺候主人,若是主人要菊雅,奴婢现在去叫她。” “不了。 让她休息吧。” 我盘腿坐下,取了一块三明治和一杯牛奶。 荷雅默不作声地跪在一边,我有些尴尬,道:“昨夜我是不是太凶了?” “不,主人。 是奴婢们缺乏教养。” “你能不能不要叫我‘主人’,自己也不称‘奴婢’?” “啊……那如何称呼您呢?” “随意吧。 先生、大哥、哥哥、乔林、乔哥等等等等都可以。 就是主人听着很别扭。” “是,主……先生。” 我终于知道鲁迅先生说的“一堵墙”,人人生而平等,应该是人人生前平等。 这里,若是我给她灌输平等自由云云,未必是件好事。 吃完了三明治,又多喝了一杯牛奶,正要出去找老头,老头自己倒进来了。 见我已经吃完了早餐,笑着坐在我对面,给我介绍那个中年人。 老头道:“乔君,这个是我的二儿子,柳叶。” 又转头对柳叶道,“向前辈见礼。” 我看着这个足以做我父亲的中年人,连忙道:“不必客气。 别前辈前辈的,我还没有那么老吧。” 老头笑笑,道:“不是我占你便宜,你的确和我二孙子一样大。 不过我们以实力说话,你的实力比我高,我的年龄比你大,不妨兄弟论交吧。” 我听着很不是滋味。 才过了一晚上,我就从前辈跌到了兄弟。 我笑道:“那我就不客气地叫你老哥了。 多谢款待啊。” “哪里哪里。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我没有安排,老哥难道有什么安排?” “要不我们先出去散散步吧。” 老头说着站了起来。 我没有反对,也跟着出了门。 沿着一条柏油路,我和老头并排走着,那个中年人跟在我们后面,亦步亦趋。 我道:“老哥有多少子女啊?” 老头一笑,道:“三个不成才的犬子,还有一个嫁出去的女儿。 老弟还没有妻室吧?” “是呀,没人要我。” 我笑着答道。 老头道:“男人不能看外貌,重要的是内在和实力。 我们家清子可是对你十分仰慕啊。” “呵呵,老哥,你想用美人计?然后我就成了你的孙女婿了!” “哪里哪里。 我们清子怎么配得上你呢,说笑了,说笑了。” 我指了指后面的中年人,道:“这个就是清子的父亲?” “不。 清子是我三儿子的女儿。 我的老三已经死了。” 老头叹了口气,“你们中国人说人生三大不幸:早年丧父,中年丧偶,晚年丧子。 我都占到了啊。” 说话间无比的凄凉。 我没有接口,总算知道了昨夜那个慧子说的二房三房的论调。 看来慧子就是长房的妻子。 大家族的恩怨真是说不清道不明,不过我可以利用。 古语有云,欲将取之,必先予之,我道:“老哥还有什么事情要我做的吗?若是没有了,我也该早点回家了,免得父母牵挂。” “不敢劳烦大驾,不过我的意思还是在这里多休养休养吧。 我们一见如故,也是缘分。” 我实在不知道这个老家伙在打什么算盘,道:“没事就走吧。 我这个人闲不住,一定得有事干。 我回家之后还要去找工作,很不轻松啊。” “哈哈,老弟太会开玩笑了。 有了二百万美元,自己都可以做生意了吧,还要找什么工作?” “迟早会亏光的,那笔钱留着养老。” “哈哈哈……” 突然从树上跳下一个黑衣人,打断了老头的长笑。 老头正色道:“混帐!什么事这么着急?” 黑衣人看了我一眼,见老头没有让我回避的意思,道:“昨夜有一家夜总会被山口组的人攻击了。 我方损失外围打手十七人,下忍死亡八人,一名中忍受重伤。” 老头沉思片刻,道:“敌人损失呢?”那黑衣忍者答道:“巫师被我方格杀三人,战士死亡六人,还有一人被俘。” 我猜出了个大概,不过还是佯装不懂,问道:“什么巫师?” 老头回答道:“就是你说的那些能用魔法的人。” “哦,原来如此,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们叫法师。” 老头笑笑,那个黑衣忍者三纵两纵消失在树林里。 我仔细回想着昨天的对话,我记得说过有人擅长肉搏有人擅长远攻,但是我可以肯定自己没有说过关于魔法、法师一类的话。 老头怎么知道的呢?看来那个倒霉的刺客也在这座庄园里。 我打破沉默:“看来你们现在已经可以和他们对敌了啊。 昨夜的战斗你们还占了点便宜。” 老头叹气道:“实话对您说吧,昨夜的战斗是我们找上去的。 作为暗杀专家的忍者,攻其不备,还损失了这么多人,实在太惭愧了啊。” “我教你一个必胜的战术如何?”我凑近老头,神秘地说。 老头眼睛一亮,拉住我的手,道:“我们兄弟相称,还望你能教我。” “有条件。” 老头又愣了愣,估计以为我又是要钱,有些尴尬。 我连忙道:“不是要钱,是要人。” 老头喜形于色,道:“我们兄弟,你就是要钱又如何,要人又何妨?你说吧,你要谁我都给你。” “机场的那个刺客。” 我直接挑明道。 老头淡淡一笑:“死人你都要?” “死要见尸。 否则不是我不肯教你,是无法教你。” 老头奇怪道:“为什么?” 我后面的谎话还没有编好,只好敷衍道:“这个战术需要你们彻底认识你们的敌人。 若是活的那最好,比划下来一定能克敌制胜。 若是死的,我多费点口舌,你们的人聪明一点,也或许有点机会。” 老头开始沉思。 我没有打扰他,目光扫视着树林。 树林里安静得连鸟都不叫,却不知道藏了多少忍者在暗中要人性命。 终于,老头道:“其实,我不知道你们的仇恨,不过我希望你能不要杀他,他还太年轻了。” 这老狐狸说的好像是要保护他一样。 刚才若是我说必须要解剖尸体才有办法,估计下午那个刺客就是一具尸体了。 不过我也不揭穿,道:“我不杀他,是他要杀我。 带我去看看他吧。” “跟我来吧。” 老头带着我往树林里走去。 我不知道这个树林是否有阵法的玄机,走了没多久我就不能辨别方向了。 老头却轻车熟路,目标明确。 我本想依靠太阳来辨别方向,可惜越走越深,林木也越高,树林里变成了阴天。 柳暗花明,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一栋小木屋出现在一片空地上。 就像格林童话里的巫婆小筑,古朴的木屋落在一片青草碧绿的空地上,周围是参天古树。 那个刺客就是被安排在这里吧,不知道他的伤是不是好了。 推门进去,我就知道他的伤还没有好,一个劲地咳嗽。 老头似乎很善待他,房间里很舒适,还有一个美少女在床边伺候。 刺客勉强挺起身,对老头一笑。 转而看到我,目光冷了下来,嘴唇蠕动了一下。 老头打破冷场,道:“所谓化干戈为玉帛,大家何必杀来杀去的呢。 年轻人,未来是你们的,何不把手言欢,共闯天下?” 我没有说话,那个刺客道:“他杀了我姐姐。” “你认错人了,我从来没有杀过女人。” 我道。 “你撒谎!”刺客吼道。 吼完后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 “我没必要撒谎,现在我要杀你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真的没杀过女人。” 年少刺客的眼睛里似乎喷出了火,要不是身体状况太差,估计已经扑上来杀我了。 我对老头道:“我想单独和他聊聊,你不介意吧。” 老头回头看了看他,点点头,示意那个侍女和他一起出去。 我走到床边,给他施用了一个回复术,效果立竿见影。 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悠悠道:“我不想和你为敌,我再次声明我没有杀你姐姐。” 刺客活动了一下筋骨,不可思议我居然会替他疗伤。 现在欠了我一个人情,对我的态度微微有些缓和。 我马上问道:“你在机场出现,直接奔过来杀我,为什么?怎么会那么巧?” “……” “涉及到你们组织的机密吗?” “不。 我没有组织。 我只是一个平凡的高中生,无意间被拖入了这场游戏。” “为什么说我杀了你姐姐?你怎么被拖进来的?你姐姐也是魔剑人?”我一口气问得太多了。 少年有些抵触地看了我一眼。 我端过桌子上的牛奶,道:“慢慢讲吧。 你讲完了,我可能也会讲给你听我的故事,很精彩的。” 少年接过牛奶,一口气喝了半杯,道:“父母在我和姐姐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们被判给了母亲。 在我十岁那年,母亲嫁给了一个男人,那个家伙是个禽兽!他**了姐姐。 后来我们就跑出去了,找到父亲。 父亲也已经结婚了,虽然继母不喜欢我们,但还是留下了我们。” 我不动声色,继续听他讲下去。 不过他姐姐的遭遇是悲惨了点,没人性的人到处都有。 少年喝光了牛奶,继续道:“不久继母就生了弟弟,更不喜欢我和姐姐了。 我在学校被人欺负,姐姐总是帮我出头。 不过,后来姐姐因为帮我,被迫加入了暴力团,也就是山口组的外围组织。” 这样的故事屡见不鲜,即便在中国也是常有的事情。 少年把玩着杯子:“其实,姐姐是个好人。 她……” “为什么说我杀了她?你看到的?还是听人说的?” “不。 姐姐的一个朋友,告诉我说姐姐被人杀了,然后又说凶手会在昨天去机场。 我到了机场,她告诉我说就是你,所以我就想杀你为姐姐报仇。” “你说你不是组织里的,那你怎么会是魔剑人?” “当初并不知道。 姐姐回家说有个很有趣的游戏,山口组组织了一批干部一起玩。 她通过关系,帮我也搞到一个名额。 父亲和继母没有给我们买过任何游戏机,所以,我很高兴地去了。” “你对这支队伍了解多少?” “一起玩游戏的人足足有两百多人。 不过有些人能记得游戏世界里的事情,有些人不记得。 最后那支队伍只有一百多人的规模。” 我有些疑惑,这么少?那天晚上伏击我们的就有六十人,难道他们就吃准了我们?想到有人连我突然回国都能事前知道,铁血党里怎么看都有内奸!吴一翔会不会有事?真头痛,怎么告诉他们? “谁告诉你,是我杀了你姐姐?” “我姐姐的一个朋友啊。” “能带我见她吗?” “这个……” “我不会为难她的。 我只是想多知道一点关于山口组的事情。” “好吧。 什么时候进城?我帮你找她。” “多谢。” “也谢谢你没有杀我。 还有,我知道你比我强,能不能帮我报仇?” 我有些不知如何回答,杀她姐姐的人虽然不是我,也肯定是我的同伴。 不过现在跟他说一些战场上难免有死伤之类的话,他能懂吗? “你先休息一下吧。 我实话实说,作为一个五十四级的浪人刺客,你的战斗水平太差了。 报仇的事情不妨放一放。” 少年的眼睛移向地面,道:“我知道,日本魔剑人的能力比你们中国人低。” 我突然想起那夜的血战,我真正看到野蛮在文明的舞台上相互残杀。 “你姐姐是在那天的伏击战死的?” “是的。” “你知道你们死了多少人?” “不是我们。 我和他们不一样,相比之下,我更恨那些人。 是他们拉姐姐下水的。” 少年的拳头攥紧道,“我姐姐原本是个圣洁的女孩,是被他们害死的。” “如果你要找那些人报仇,或许我能给你介绍一点帮手。” “不,他们害死了姐姐,杀死姐姐的人也该死。” 少年的眼睛里冒出仇恨的火焰。 我不知道如何开解他,有时候人的心是开解不了的。 但是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完全可以想象他们姐弟之间的感情。 “那他们死了多少人?” “六十人的伏击队,活着回去的是只有二十几个人。 现在他们的百人战队,只有三十多人了。” “他们不会打仗,死伤也是自然的。” 我想起当天那两栋大楼,如果他们能伏击在里面,可能我们会被轻易地全歼。 不过日本的土匪在两百年前就知道了山道伏击,现在居然也败落了。 “是因为那天的指挥官是个白痴!”少年咬着牙,“说是大日本武士要应敌于前,公平决斗!荒谬!两军对垒,哪有那么什么侠义正道?哼……这样的人居然让他切腹了。 我真想先杀了他!” “值得敬佩的武士道精神啊,呵呵。” 我笑了笑,“你多大了?” 少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看我的眼神似乎要烧死我,道:“那是愚蠢!武士道精神是不惜代价地获胜!” “你多大了?”我又问了一遍。 少年的怒火慢慢退下,道:“前天是我十四岁生日,也是姐姐死去的日子。 姐姐说完成了这个任务就回来为我过生日,呜呜,可是她连尸体都没有回来……” 我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走到窗口,没有什么异样的风景。 柔和的日光洒在密密的林间,小路边的野草随着风欢乐地跳舞。 不过这样的美景之下,有个刚过十四岁的少年哭泣。 我没有什么同情的成分,只是多少有点感慨。 “你知道那天我们死了多少人?”我问他。 少年努力控制住抽泣,摇了摇头。 我的额头贴在玻璃上,冰冷的刺激让我更加清醒,幽幽告诉他:“那夜我们中了伏击,匆促迎战。 没有全备的兵种,三分之一的人没有应战的心理准备。 最后死了一半多。 我的兄弟只能埋骨异国。” “谁让你们来日本?这里是我们的国家。” “不错啊。 我们没有理由来你们这里杀人,即便被杀也是活该。 但是,我们是世仇。 一千多年来,我们见面就是打仗。 上个世纪,你们总算给我们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创口!我反对报仇,但是我来是为了自卫。 你姐姐所在的组织,当日凌晨攻击了我们的领事馆,那是一种**裸的侵略。” “我不知道那么多,我只知道我姐姐因为别人的愚蠢送了性命。 我要报仇!再艰难也要报仇!”少年变得无比坚决。 “你找谁报仇?凡是有牵连的人都要杀?”我替他无比的悲哀,“生活在仇恨里无比的痛苦,相信我。 活得快乐一点,你姐姐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 “你怎么能理解我?”少年吼道。 “我生活在仇恨里很多年了,其实我们这个民族生活在仇恨里很多年了。 你们的领导层至今不肯为中国二战中丧生的亡灵诚心诚意地道一次歉。 只要是中国人,都会恨。 美国人把远东看作是他们的后花园,一条岛链锁住了中国的发展,至今我们国家不能统一。 谁不恨?” 少年没有说话,我继续道:“这还只是外患。 中国至今不能建立一个廉洁高效的政府,不能根除基层的腐败现状,不能解决内讧……你说这些还不够人恨的?你不过是个人仇恨,我和千万人恨的是国家民族的大恨!你还可以说报仇,我们怎么办?至今,我们至今连一条出路都没有找到!” 一番说教之后,“中国有句圣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你自己自重。” 我做了个总结,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堕落,丝毫没有自强不息的滋味,不由有些伤感。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少年问道。 “这里很多事情放不下,可能还要多呆段日子。” “你在这个忍者窝里有什么事?” “我也要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休息啊,想想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你读书怎么办?” “我不知道。” “让那个老头帮你吧,好像他们很有势力。” 不过看他单纯的样子,我补充道,“千万别告诉他真隐身术不能传给别人。” “我告诉他我没有能力教他,有什么关系吗?” 估计就是因为他的天真,老狐狸猜到魔法无法传授,也难怪我的待遇规格一下子降了那么多。 我笑道:“要想别人服从你,你就必须得给他好处。 当然,这个好处一定不能那么简单就给他。 换句话说,吊足他的胃口。” 少年若有所思。 突然有人敲门,我放下手中的杯子,打开门一看,是昨夜的那个女孩。 她也正惊奇地看着我,我想她大概还不能确定昨天晚上的忍者就是我。 “这是纯子姐姐,是山岸家的大小姐。” 少年为我介绍道,“我来这里之后,第一个照顾我的姐姐。” 我对这个中国女孩有极大的好感,自我介绍道:“在下乔林。 小姐好像在哪里见过。” 少年嘎嘎笑了起来,道:“喂,大哥,这样泡妞的手段太古老了哇。” 纯子脸上一红,道:“即便没有见过也可以多见见啊。” 少年在一边怪叫,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神色。 我恨不得当即再给他一个暗闪,强忍着没有理他,比了个请的手势,和女孩一起出了小屋。 老头见我们出来了,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问,笑着道:“这是我的大孙女,我第三个儿子的长女。” “哦。 清子的姐姐。” 我点头答道,“老哥是否有什么事?若是有事,可以自己忙,由他陪我就可以了。” 老头自然知道其中内涵,笑着走开了。 纯子的脸更红了。 终于,她道:“我随母亲姓单。 单纯。” “你妹妹说自己是日本人,你们刚好互补啊。” 我打趣道。 “我是中国人。 我讨厌这里,讨厌这个家族。” 单纯说得很坚定。 我看着她,有点替她难过。 混血儿总是面临这样的问题,不过归根到底,还是该看民族文化的认同。 我道:“只要你认同华夏文明,自然就是中国人,不管你流的是什么血。 你妹妹也一样,她选了日本。” “你不知道这个家族是何等的肮脏。” 单纯叹了口气,“要不是父母死得早,我绝对不会留在这里。 现在我一个亲人都没有。” 我踏着朝阳,越来越觉得沉重。 这样一个瘦弱的女孩背后有着什么样的生活?我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不是幸福。 “我在这里被称作大小姐。 其实我丝毫没有小姐的身份。 若不是这次家族内忧外患,我和清清一辈子都是累赘。” 单纯向我述说自己的苦闷生活,“父亲娶了一个中国人一直被这个家族诟病,他们都看不起有着中国血统的人。 外祖父母去世之后,我和清清不得已来到这里,一直没有受到过尊重。” “那你说的现在……” “你不知道吗?老头知道你们两个有他梦寐以求的忍术,用我们当棋子啊。 这个庄园里没有其他合适的女孩了。” 单纯道。 我点点头,然后静静地听她讲述种种令人气愤的往事。 我同情她,也愿意支持她等她独立了回中国发展。 让我不解的是,清子受过更大的屈辱,居然选择了日本人。 这个就是人各有志? 太阳升到中空,影子在我们脚下缩成了一团。 单纯道:“真抱歉,让你听我唠叨了这么久。” “呵呵,我的荣幸。 你憋的太久了。” 时间过得真快,我丝毫没有觉得疲惫。 这似乎也是我第一次和女孩单独聊了这么久而不厌烦。 “是呀。 这里没人能靠得住,甚至连自己的妹妹都不能信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就是给人一种值得信任的感觉。” 单纯的眼里流露出一股幽愁。 “我再次感到荣幸,大概因为这里就我们两个中国人。” 单纯微微笑着点头,脚一下下踢着地,可爱极了。 远远有人跑来通知开饭,我们的手居然不自觉地拉在了一起。 不过那是很短暂的瞬间,我的手像触电一样被弹开。 第三十二章 故友相逢 午餐的时候,我见到了山岸家的所有成员。戴绿帽子的老大,他叫绿叶。乖巧的老二,柳叶。还有他们的家眷。在山岸家,大少爷反而是老二柳叶的儿子振仪。所以青仪成了二少爷。也正是这点,家族内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嫡子继承,一派主张长子继承。三房只有两个女孩,在我看来都不可能染指大权,不知道为什么慧子对三房那么忌惮。 绿叶和柳叶另外还各有两个儿子,不过都还没有到年龄。最大的一个才十七岁,在北海道受训。 饭桌上,我很注意振仪。他和他父亲一样乖巧。绿叶的智商有点低,说话没有遮拦。说到昨天晚上的那仗,眉飞色舞,老头很不高兴地瞪了他几眼。虽然他们家的传统是女性不能上桌,但是因为老头破例传召,单纯才能坐我旁边。 我也是在午饭的时候才知道,那个少年浪刺原来叫夏目夜,很其特的名字。因为我的治愈,他可以像别人一样行动。青仪是被人掺扶上来的,看着我的眼神百感交集。 没有看到骨川,因为他不是山岸家的人。这让我舒服很多,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家伙想杀我。屈辱他?打伤了他的徒弟?这些似乎都不是主要原因。不过话说回来,不知道接下去他会去扶持谁当山岸家的宗主。 吃完午饭,我正在客舍休息。荷雅通报夏目来了。少年一进门,直接问道:“下午有空吗?我们进城。” “你的身体如何了?” “没关系。我们进城找山岸组的人报仇吧。” “那直接杀死你姐姐的人呢?” 少年沉吟片刻,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道:“山口组是罪魁祸首。至于你们,我想,作为一个武士,在战场上厮杀也是生命的一部分。技不如人,被杀也是正常的。” “真有见识啊。我们去问老头要点装备再走。”我起身道。并不是我真的那么想帮他报仇,我有自己的打算。午饭过后我发了邮件给吴一翔,但是不知道他是否收到了。信中约了他明天正午在市中心的一个街心花园见面。那是早上单纯告诉我的,她幼年时常在那里玩。 老头很爽快的给了我们需要的装备,还有人手。振仪被派为我们的导游,另外还有一组五人的下忍分队。至于暗中有多少人跟着我们,那就不得而知了。 “前辈们请多多关照。”山岸振仪很礼貌地向我们行礼。夏目没有因为小小年纪当了前辈而兴奋,淡淡回礼。一辆面包车载着我们往市区奔驰而去。 几个回转,我看到一处十分眼熟的场景。“停车!”我连忙叫道。面包车戛然而止,发出刺耳的刹车声。“有什么事吗?前辈。”振仪问道。我没有理他,对夏目道:“下去看看吧。这里就是你姐姐离开的地方。” 事出巧合,今天停车的位置都和那天一样。血迹甚至都没有被清洗,一块块如黑斑一样涂在地面。墙上和地上也都能看到火烧的痕迹,很刺眼。 “你们就是在这里对决的?”夏目张望着。 “对。他们的队长以一倍于我们的兵力和我们对局。如果他们能埋伏法师在旁边的楼上就不会输了。” “那个队长比我想象得更笨!” 我冷笑。突然想到,日本人从来没有什么光明正大的传统,会不会是因为他们赶来这里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埋伏了?这样看来,内奸应该没有能及时通知他们。会是谁?不过那夜参加行动的人都没有嫌疑。 “你知道我姐姐死在哪里吗?”夏目问我。 “不知道。当夜我只看到了一个女盗贼,也可能是浪刺。她差点杀了我,不过还好我被人救了。” 夏目很失望。我拍了拍他的肩:“这里洒了五六十人的血和生命,每个人都有家庭。不论中国人还是日本人,血都是一个颜色。” 夏目没有说话,回到车上。我最后扫视了一眼,也跟着上了车。我内心深处有声音说:忘记这一切。不过马上有另外一个声音:不可能。 第一次看到皇民党的总部大楼,门口被贴了封条。问了路人,原来领事馆被撞之后,日本警察搜查了这里。“前辈,是不是要去山口组总部?”振仪问道。 “你知道在哪里?” “是。” “等天黑吧,我想进去看看。”我道,“先去一个地方。我不知道路名,不过我可以指出方向。” 司机很配合地按照我所指的方向开着。我的目的地是铁血党的基地。阴差阳错之下,送我回去的还是日本人。汽车沿着我的印象行驶,周围的景色越来越熟悉。我感觉已经要到了。终于,一个转弯过后,那栋奇妙的房子横在我眼前。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看。”我对一车人说道。 他们没有异意,安静地等在车里。我推开小院门扉的刹那,居然有些手颤。命运的轮回就是这么有趣,我本来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这里,不料几天之内,我又要踏进这个地方。 没有找到门铃,只得用力敲了敲。半天也没有人过来开门,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有种不祥的感觉,一个瞬移进了大门。室内,刚踏出第一步就被一具尸体绊了一下。心里一惊,翻开那具早已僵硬的尸体,脸上带着狰狞的面具。 是那夜伏击的人,起码是一伙的。我暗骂自己是头蠢猪,既然已经有了内奸,当然这个基地也就暴露了。在遭到伏击的那刻,我们就该想到有内奸的存在。可居然…… 房间里弥漫着尸体的臭味和血的腥气。我强压下反胃,掏出匕首,继续向前探去。一路上尸体不断,不过都是日本人。我想,若是我们的人已经打扫过战场,不该会继续留着敌人的尸体。难道这些人这么废渣?还是有廖杰说的暗器? 我停下脚步,翻开最近的一具尸体。他死于弩箭,正中喉咙,应该是正面射过来的。又接连翻看了几个。终于发现有两人死于墙壁密孔中射出的毒箭。我不敢大意,抬起一具尸体来回试探,并没有触动什么机关。 难道被人关了?小心翼翼地摸到二楼客厅,那里死的敌人最多,散布了二十多具尸体。加上一路上过来见到的,敌人在这里抛下了三十多条性命。客厅的电视机已经被打烂了,连沙发都被破坏地无法使用。 我没有逗留,继续上三楼。这一路上没有了尸体,显然敌人没有冲上来。我不敢怠慢,因为没有敌人来过,可能很多机关都还在工作。短短十来米的距离,我足足走了五分钟。终于走到唯一知道开启方法的密室前,转动开关,迎面却是一把黝黑的匕首…… 匕首划破风直袭我的喉咙,我一仰头,往后倒下。没有划得很深,轻轻划破了点皮。当我下意识地送出匕首,那个偷袭者叫道:“自己人!” 我的手硬生生地收了回来,站稳一看,果然是自己人。我见过他,虽然没有说过话,但是的确在行动中见过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人问道。 “铁血党里有汉奸。我在机场被人暗算了,只好先在日本呆上段日子。这里怎么了?” 那人手臂受了伤,绑着厚厚的绷带。我边问边给他施用了回复术,他轻轻道谢,撕开绷带,道:“铁血党里有内奸,这里被出卖了。” “你怎么在这里?”我有点奇怪,对这个没有交情的人也有些不很信任。 “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这里被突袭。然后兄弟们抓了个活口,逼问出山口组的老家,一鼓作气杀了过去。”那人道,“但是黑社会的老家也不是那么容易打的。我们虽然出其不意,不过还是折了点人手。” “那你……” “结束了战斗,已经是凌晨了。不料我们回来的路上又遇到伏击,敌人火力很猛,人数也多。卢英说四散撤走,家里会合。我是早上回到这里的,你是第二个。” “哦。你叫什么?” “郑华。你叫乔林,我认识你。” 我淡笑一声。突然想到还有一群忍者在外面,万一被人看到,不知道是不是会有误会。问道:“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 “或许死了,或许有别的麻烦。我们的车没有了,那里又很远,即便什么事都没有,回来也要很久。” “战况如何?” “小弟就不说了,杀了两个像是老大一级的人物。不过传说中的会首没有见到。我们死伤也很惨重。这次能平安回来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郑华说得很低落。 “现在联系不到他们吗?”我问。 “怎么可能?又没有手机什么的。” “唉,也只能等了。”我不知道是否该让那些人进来,“有一群日本人在外面。” “什么!”郑华很激动,跳了起来。不过这次他没有拿匕首,而是一把长刀。他本来就是武士,可能刚才负伤,所以才用匕首防身。 “别激动,是我带来的。” “什么!”郑华更激动了。 “以战养战,我们让日本人杀日本人吧。”我让他冷静下来。 本作品1 6k小说网独家文字版首发,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ww w.1 6k. c n !郑华或许觉得也有道理,兄弟们死得太多了。冷静之后,他道:“我反正做不了主,一切听卢英的。不过我觉得有点道理。你是怎么弄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日本人之间也会有冲突的。”我拉了他一把,“先让他们进来,把尸体都处理掉。天知道这里一股什么味道。” “大白天的,难道就这么堆在外面?随他去了。先让他们进来吧,万一回来的兄弟误会了,那就麻烦了。” 我出于谨慎,还是要郑华确定机关都已经关闭,然后才下去叫人。 夏目、振仪一行人显然对屋内的一切都感到惊奇,尤其是地上的尸体。我带他们来到二楼的客厅,请他们随便坐。当然,没有人能坐,只好靠着墙站着说话。夏目打量了圈周围,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啊?” 我扶着沙发,道:“我给山岸家找的救兵。” “山岸家对此感激不尽,不过是否需要通知宗主?”振仪问道。 “人家还未必肯呢,等定下来再说。” “是。” “不过我先提醒各位,他们可都是你们的前辈一级的人物,言行举止最好当心点。如果被人家一击必杀,我也救不了。”我的话让他们噤若寒蝉。 过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有人开始陆续回来了。我坐在小院里,就是侯梓强第一次迎接我们的地方,看着他们的沮丧。 卢英垂头丧气进来的时候,抬头看到我,一脸的迷茫。灰头土脸地朝我走来,勉强拿出一个微笑,道:“你没有回去?” “你们里面有叛徒,我被出卖了。”我故作轻松,“有人埋伏了杀手在机场。” 卢英脸上微微变色,道:“我当天就知道了,不过我还怀疑是侯梓强,没想到另有其人。” “你连你们老大都怀疑?强啊。进去说吧。”我站起来,抖了抖衣服。 卢英进了屋子,更是吃了一惊。房间里已经打扫干净了,至于死尸,那些下忍把他们搬到了地下室。就连客厅都已经被整理得能够坐人了。“这是山岸振仪,是忍者家族的少爷。这是夏目夜,在机场伏击我的刺客。”我介绍道。 卢英木然道:“日本人?” 我点了点头,道:“我们单独谈谈。” 卢英没有表情地和我走到一边,我道:“他们和山口组有仇,不如和他们联手,也多一些炮灰。” “能听我们的吗?我们的人又损失了不少。最近一直都在低谷。”卢英有些焦虑。 “人越少越好,他们觉得我们很神秘的,尤其是魔法。我虽然说了一点点,但是没有说透。” “那就合作!让日本人杀日本人,我们也轻松一点。不过这里算是毁了。”卢英眼睛一闪,“我们这次突袭他们总部,还不知道战果,但是损失不小。” “我估计以后我们的人不必冲锋陷阵了。那个夏目告诉了我一点资料。”说着,我把夏目告诉我的情报转述给卢英。 “那就是说,在日本,已经没有多少人有超能力了?”卢英有点欣喜。 “起码不成气候了。”我道,“我们现在主要的敌人都是普通人,但是这样也需要更大的人员投入和武器装备。对了,吴一翔和廖杰呢?没见他们。” “吴一翔昨晚反击的时候就不见了。廖杰早上才和我分手,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哦,原来如此。我猜到时候他们一定要你们教他们魔法。” “魔法怎么教?”卢英打断我道。 “魔法应该不能传授。不过我们可以教他们一点武士的技能,也算是一种搏击术。” “你不知道?武士如果没有特殊技能,光是单纯攻击威力不大啊。” “找两个剑舞,教他们套路,应该能有点效果吧?” “如果苦心磨练的话,或许一年就能达到十级左右的能力。”卢英沉吟道。 “那不就可以了?立竿见影,让他们练练,然后我们达成目标就撤退……” “唉,我现在也有些后悔了。伙伴们越来越少。”卢英垂直头。 “你们国内还有一片天空,不过我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再那么极端。我们国家现在再怎么不尽如人意,总算还是在进步。” “我也重新考虑过,与其在外面动手术,不如回家把自己家里调理好。灭了这个山口组我们就回去。”卢英的话很让我欣慰。 招来振仪和夏目,告诉他们大家一起打击山口组。振仪兴奋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夏目只是微微点头称是。 此处已经不宜久留。卢英留下了暗号,告知大家联系方式和地点,一行人踏上了未卜之路。我在上车时特意去看了墓地,草还没有发芽,不过总是会长出来的。 回到山岸家,老头见到十来个高手驾临,兴奋了许久。卢英也拿腔拿调地和老头谈判,诈了一万美元。 结束了晚宴,大家被安排休息。卢英和我同住客舍,见到了菊雅荷雅,眼睛有点发直。我打断他的失态,道:“你怎么会怀疑侯梓强是内奸的?” “嗯,这个问题很难说清楚。因为他突然有了一大笔钱,所以我只是怀疑。” “怎么回事?” “你知道的,铁血党的启动资金是我从杜澎那么带过去的,一共只有两百万。但是我们发现,侯梓强家里,突然买了一栋价值一百五十万的别墅。他家是工薪阶层,这样的房子一辈子都买不起。本来以为他贪污公款,不过组织的钱并没有少。当时又没有想到他会出卖兄弟。” “那也太武断了点。” “唉,现在人都死了,也不要追究那些事情了。铁血党的未来也不明朗,操心的事情还很多。” 我低头喝茶,卢英说他带走了两百万,但是我清楚地记得杜澎说是三百万。或许杜澎就是这样慢慢转移着资产,其实和武炳坤也没有什么两样。卢英打开电脑,上线接收邮件,突然恨恨地骂道:“畜生!” 我一惊,问道:“怎么了?” “武炳坤对铁血党动手了。”卢英说得很无奈。 “但是他的组织才建立不久,不会这么着急吧?”我有点不相信。 “国内刚来的电邮,武炳坤拉走了一批负责寻找并培训新人的干部。” 我凑过去,果然是这样的内容。我冷笑:“这样你们的预备队都没有了。” 卢英仰天长叹:“还没有学会走路就想着跑步,现在就是自食恶果的时候啊。” 我打开我的邮箱,只有杜澎的一封信,里面只是说了些自己公司盈利的情况。看着他一笔笔投资算得那么清楚。我猛然不知道自己突然得了那么大一笔横财如何消受。老头大概也因为上了我的当,给卢英的钱卡得很死。 一夜无话,卢英翻滚不停,以至于我也没有睡好。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眼圈有点发黑。到底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卢英他们一早上就去和老头商量如何培训忍者的问题。老头也爽快地派了不少人帮我们找寻失落伙伴的消息。 我很想约单纯出来散步,不过又没有那个胆量,只得一个人在树林里闲逛。树木吐出的气息那么醉人,我找了一块有阳光的草地躺下,看着天空。不知不觉中,居然睡了过去。隐约中被两个争吵的声音打破了美梦,稍稍清醒一点,才发现是骨川和慧子的声音。 慧子说话语速极快,声音也高昂,我一时居然听不出他们说些什么。不过骨川一直没有说话,像是在被批斗一般。我好奇心起,偷偷摸摸向后面的树林潜行而去。果然是他们两个,慧子的脖子都红了。 我刚隐隐听出慧子指责骨川不负责任,骨川已经动手了。一把明亮的匕首扎进了慧子的胸口,电光火石间连我也没有反应过来。慧子瞪大着眼睛,有惊恐,有迷茫,还有恨。到底是杀人的老手,骨川侧步拔出匕首,血喷了出来,却没有沾到他的衣服。 我对于眼前一幕有些惊惶,居然这样的事情都会让我碰到。这个骨川真是被我克得死死的。我不会忘记这个家族里最直白想要我命的人,就是这个骨川。杀人之后,骨川居然没有离开,看着地上流血的尸体。 难道这个家伙还会思念往日的恩情? 过了一会,血流了一地。骨川突然上前撕裂了慧子的衣服。我承认自己不是想象中的纯洁,想到了一些很恶心的事情。不过骨川做得更恶心。刚才的那把匕首,破开了慧子的胸膛,直直下拉,一直到**。 整个尸体被剖成了两半。骨川十分理智地掏出了慧子的内脏。我第一次见到这些,恶心得直想呕吐,转过身,反复吸了两口气,头也没有回就走了。 虽然我不知道骨川为什么那么做,不过这样变态的行径简直不能用理性来解释。回到客舍,久久不能克制腹内呕吐的感觉。 第三十三章 内乱 回到客舍,刚才血腥的一幕反复冲击着我的大脑。我见过死亡,见过血流成河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如此破开另一个人的胸腹。 菊雅端来一盘西瓜,我拿起一牙,久久不能入口。西瓜血色的汁液沾了我一手,实在忍不住了。我甚至没有时间跑去卫生间,直接就呕吐在房间里。一旁的菊雅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抱歉,帮忙倒杯水。我可能有点中暑。” 这个理由实在牵强,不过菊雅没有深究,急急忙忙跑去倒水。我抬头看看窗外,觉得心情无比沉重,完全没有获知绝密的快感。不能否认,我已经越来越恢复正常,恢复成一个正常的学生。 很难说这样是好还是坏。恢复以往的生活是我向往的,不过目前的局势对一个善良的大学生来说实在太危险。我要活下去,而且还要活得好!我对自己说。 卢英突然移门而入,满脸关切,问道:“你身体不舒服?怎么了?” 现在的脸色大概还有些苍白,我勉强回了个微笑,道:“不,好多了。跟你说件奇怪的事情。” 我不知道怎么想的,不自觉就想把刚才的一切告诉他。虽然话出口之后有点犹豫,不过我相信这个决定不会错。卢英坐定,我道:“刚才我看到骨川杀了慧子,还剖开了她的身体,真恶心!” 卢英一惊,问道:“他们是谁啊?” “你不认识?骨川是这里的上忍,满有地位的。慧子是山岸家的长房媳妇,他们之间有奸情。” “骨川似乎有点印象。为什么要杀了自己的情妇?” “没听清楚。两人好象有过争执,然后骨川就动手了。” 卢英略略沉吟,道:“一般来说,这样的凶杀案都是因为有一方想终止关系,另一方不肯。这是人家的私事,和我们无关吧。今天老头子答应了,我们帮他们培养一个优秀忍者——和我们一样的能力,呵呵,就给我们一万美圆。” 我听了直想笑,看来俗话说的”吃屎也要赶热的”一点都不错。他们劳辛劳苦才赚这点,我随便说些废话都骗到不少。不过我不赞同卢英的看法,这事因为是骨川干的,所以不会那么简单。 “卢英,不会这么简单。你想,他们能避开周围的耳目幽会,但是尸体怎么办?还是那么恶心的尸体。慧子再没地位也是这里的少奶奶,一定会掀起一场大风波的。”我对他说道。 卢英再一想,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们主动去捅破总不合适吧,而且这里还需要继续住下去,我们在日本已经没有一个能站得住脚的地方了。” “也是,等同伴到齐之后再动作,先蛰伏一段时间吧。” “是,我们还得留着种子回国呢。下次就有教训了,蒋光头说的一点都不错,‘攘外必先安内’。’卢英突然有些失落,”可是武炳坤动作那么快,回去之后是副什么场景?” 我无法安慰他,老实说,我比较相信武炳坤的能力。估计卢英他们回去了也就是被他招安的结果。我问道:“那些兄弟肯定能找来吗?” “没问题,老头子帮我们监控了基地,还到处派人帮我们打探失落兄弟下落。以他们忍者的能耐,应该不算难事。” 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沉重有力,不是二女的。一名没有见过的忍者,推开门,极度惊恐地叫道:“前辈,他们杀来了!” 我和卢英面面相觑,我早一步稳下了神,道:“别慌张!谁杀来了?” “我们的敌人,甲贺忍者!宗主大人在请前辈们过去!” 我不知道他们还有这么个对头,不过我听说过甲贺忍者。卢英站起来,首先和他走了出去。 我没有多想什么,也跟着走了出去。就在我踏出门口的刹那,我觉得不对,没有听到任何异样的声响,为什么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忍者会这么慌张? 刚要开口询问,天地一暗,随后才传来一阵剧痛,有重物狠狠敲在我的后背。勉强回过头看了一眼,视觉已经扭曲,除了一个黑衣人影,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旁似乎又闪出几个人影,是去对付卢英的。不过我坚持不到得知结果,也来不及施放回复术,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大脑似乎还没有度过缺氧期,晕沉沉地发疼。下意识想用手扶住头,却发现手被绑在十字架上,还好脚能碰地,否则真是受难耶稣了。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用尽眼力四周张望,终于确定自己身处一间地牢,而且是不透风的那种。 我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是不是和地牢有缘,总是能体验一般人无法体验到的生存空间。不过待遇是一次比一次差了。地牢里的霉味臭得让人反胃。而且与世隔绝,连个透气的小窗都没有。 身边传来一阵呻吟,我努力向那看去,模模糊糊有个人影,和我一样被绑在十字架上。“喂,还好吗?”我开口问道。 几秒钟后,人影道:“操,我们这是在哪里?”他就是卢英。我没有回答,又用力看了看四周,只有几具空架子,想来也没有旁人了。 卢英骂骂咧咧一阵,终于定了神,道:“我们怎么办?” “挣脱锁链!”我吐出四个字。随即传来一阵铁链晃荡的声音,卢英又骂了句,道:“铁索都能挣脱?” 我想想也是,既然对方把我们放在这里,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自然是有十足把握。既然卢英试过了,我也没有必要再做无谓的挣扎,对卢英道:“既然挣脱不了,等他们人来划下道吧。” 卢英显然没有相关经历,一直不停地问候袭击者的母系亲属。我想想自己,在异世独处牢狱那么久,也没有卢英这么激动过。试图分析一下对手是谁,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们,却怎么也找不到头绪。 “你说是谁下的手?”我问卢英。 “是不是你偷窥人家被人家抓到了?现在骨川就要报仇。” “不会。如果是骨川,他会当即就杀我吧。”我是这么想的,他不是要慧子给我吃什么丸吗? “那你还得罪了什么人?” “为什么一定是我得罪的?你不会吗?”我反诘道。 “明显是他们内部人下的手,我才来多久?”卢英顿了顿,“不知道外面那些兄弟怎么样了。” “对啊,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被抓起来了?其他人呢?” “乔……林……”卢英的声调刹时变了,把我的名字叫得无比恐怖。 “干吗?” “我忘记跟你说一件事了。情况很不妙!” “什么事?” “我们的兄弟,找到这里的兄弟,今天坐山岸家的飞机去北海道。你说会不会有问题?” 我开始想,努力想找出事务间的关联。终于,想到了一点什么,却又不明朗。“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等我们的大队人马离开后向我们动手?等下,他们的矛头应该不是你或者我,而是我们。我们所有人!” 卢英道:“有道理啊。如果是单独某个人,各个击破是最好的,他们完全没有必要等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动手。而且那样的埋伏……” “不要紧,他们既然把我们关在这里,一时还不会要我们的命,就是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安慰他道。 卢英没有说话,一时间,地牢里只有两个人的喘息。如果能松开这铁链,所有问题都解决了。可如何松开呢?谁会是下一个踏进这地牢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一阵深远的脚步声。紧接着,沉重的铁门被打开了,一个瘦弱的人影闪了进来。“喂,你们醒着吗?”是夏目的声音,我一时间有些感动。 “是,夜!”我也低声回他。 夏目打开一个手电筒,电光在我们脸上晃了晃又熄灭了。夏目慢慢摸了过来,道:“山岸家内乱,老头子们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难道是骨川?”我问道。 “是的,听说是的。现在这个庄子都被控制起来了,我潜行过来的。”夏目夜用力拉了拉那些链条,道,“打不开。怎么办?” “没关系,现在外面情形如何?”我问道。 “因为老头子们都不在了,骨川无法接收山岸家的其他产业。不过现在他的人已经控制了这个庄园,杀了不少人。” “哦。对了,卢英,你们什么时候说好的要派人去北海道?” “昨天,怎么了?” “骨川的动作好快啊。”我感慨道。 夏目接口道:“这算什么,那几个老头的动作更快!听说骨川的人第一时间冲进主楼,结果已经是人去楼空了。” “唉,都是四处都有耳目啊。” “不一定。如果真的耳目甚广,你说老头会让那个骨川作乱吗?一定是他最近做了什么事,露了马脚。”卢英道。 “前辈,还有件事,比较诡异。”夏目一边用匕首锯着铁链,一边道,“今天山岸家的掌玺夫人,被人剖开了胸膛,挂在树林里,内脏洒了一地。” “掌玺夫人?就是长房的老婆慧子?”我问道。 “对,听说她掌管着山岸家调兵用的大印。” “这么大的权力怎么会给一个外人?” “谁知道呢。不过骨川倒是留了青仪一命。” “知道谁杀了慧子吗?” “那个手法听说是甲贺忍者的,但是谁都不知道对方怎么会混进来杀人的。所以说诡异嘛!” “呵呵,所以说骨川就是这里败露了!”我都想通了,“骨川想嫁祸甲贺忍者,不料老头绝对相信自己手下忍者的能力,不相信甲贺有这样的本事。猜出必有内鬼,所以先一步躲了起来。现在骨川就麻烦大了,进无所进,退无所退。哈哈哈。” “你说骨川杀了慧子?”夏目停下手里的活,问道。 “是。我亲眼看到的。” “为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或许要那个什么大印?慧子不从?”我觉得可能性小了点,因为他们两人的关系,没有理由慧子会拒绝帮他造反。 “这个锁链锯不开!”夏目放弃了,叹了口气。 “外面没有人看我们?” “只有两个下忍,已经被我干掉了。” “哦,那你有没有搜查过他们的尸体?看看有没有钥匙。” 我不过就是随口问问,不料夏目一颤,真的又跑了出去。看来他实在缺乏经验,居然没有想到钥匙很可能在狱卒身上。不过,又一个疑问在我脑海里转现,夏目夜怎么知道我们被囚禁在这里呢? “钥匙来了。”夏目果然在尸体上找到了钥匙,帮我和卢英打开了锁链。 我揉了揉几乎被勒出血的印痕,转了转手腕,道:“走,上去吧。找骨川算帐。” 夏目很善解人意地递上一对匕首,我和卢英一人一把。三人先后往上跑去。终于到了阳光之下,太阳已经西沉,染得树上一片红色。“骨川在哪里?”我问道。 夏目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那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是纯子姐姐告诉我的。她说她看见有人抬着你们往这里来了,让我快点救你们。” “先去救你纯子姐姐。”我猛然想起这位红颜知己,下了这个决定。卢英没有说什么,只是跟着我们一路跑去。 无谓关心则乱,一直到了单纯的木屋,我才想到一路上不潜行实在太过危险。不过越是靠近那栋屋子,我的心也就跳得越快。似乎有莫大的危险等着我,但是我又实在无法从千头万绪中分离一点有用的东西出来。 推门而入,屋内没有人,但是一片狼藉。所有东西都摔碎在地上,**的被单也被拉扯得一半留在地板上。这里似乎经过了一场1大搏斗。我看得有点心慌,虽然和单纯只聊过一次,隐隐却有种一见钟情的感觉。 “别慌。对方要抓一个女孩子,不必搞这么大的动作。这个现场该是假的。”卢英按住我的肩头,道。 我仔细想想也是如此。那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正当我苦苦思索不得其解之时,听到卢英低喝一声:“什么人!” 第三十四章 心伤之别(结局) 转眼间,一个身材瘦小的黑衣忍者从窗口翻腾进来,弯膝落地,丝毫不见拖泥带水。蒙着脸,看不出年龄大小。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语,道:“跟我来。” 我们三人对望一眼,决定相信这个忍者的话,跟着跑了出去。 穿过一片密集的树林,开始还有条小路,越到后面路也就越窄。没过多久,已经看不出了,我们只是跟着这个忍者奔跑着。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敌人,不知道是因为敌人没来得及控制这里,还是根本不知道这里。 疾奔了大约有十分钟光阴,我已经开始有些气喘,越来越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那个黑衣忍者终于停了下来,我努力克制自己的呼吸,免得出丑。 “就是这里。”说着,他在一棵古树的结疤上按了按。顿时,树身开始缓缓往后挪去,露出一排石阶,直通地下。 “这是哪里?”夏目问道。 “我们的临时指挥所,宗主大人和其他大人都在这里。”黑衣忍者纵身一跃,消失在黑暗中。卢英有些犹豫,夏目有些害怕。我也有些怕,不过更相信那个忍者不像是在骗我,第一个跟着下去了。 刚走了两格,突然头顶发出一片光亮。原来刚才那个忍者去开灯了,吓了我一跳。沿着石阶走了大概有一刻钟左右,终于到了一个大厅,显然是个站点,四周有十来条隧道。 “这边来。”黑衣忍者带着我们走进其中一条隧道。刚开始的恐慌已经全部被现在的好奇所取代,没有多想就跟了进去。 终于,又是一间石室,山岸宗主和他弟弟对我们微笑着。身后,是宗主的两个儿子,然后是振仪和单纯,但是没有看到青仪和清子。 “你们终于来了啊。”宗主笑道,“还好你们没事,骨川那个叛徒逃不了了。” “怎么回事?”我问道。 “骨川带着一群家人叛变了。” “你倒是逃得很快啊。”我嘲讽道。 “哈哈哈,他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其实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中。”老头很自信地说道。 “哦?” “你看这个基地,除了山岸家嫡系,没有人知道。他以为早上的飞机送走了你们的战士,哈哈哈,其实他们现在正在十公里外休息,等我们外地的忍者回来,里应外合,他们的末日就到了。” “哈哈,有趣。”我笑道,“既然你把握那么大,为什么不在他叛乱前处置他?也免得自己子弟伤亡。” “你错了。”老头正色道,“一个家族,一支军队,如果没有磨砺和考验,一定会垮的。对于忍者家族来说,面临着越来越多的新问题。比如内乱,这在一百年前是几乎不能想象的。所以,我要用血来反复地刺激自己的子弟,只有这样,我们家族才能生存下去。” 我听了一愣,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是呀。一个人如此,一个家族如此,一个民族和国家莫不如此。”老头略带深意地看了看我。 我扭过头,不自觉地回避他的话,对单纯道:“你房间里弄得乱七八糟的,我还以为你被人掳走了呢。” 单纯显然觉得在长辈面前和我说话很不好意思,腼腆道:“他们在找东西。” “他们在找我三儿子的项链。”老头补充道,“山岸家族的忍者大军虽然不是日本国最多的,但是的确也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我当年把所有忍者的调动权下放给我三个儿子,以三条项链作为信物。” “慧子不是掌玺夫人吗?不在她那里?”我问。 “哈哈哈,我怎么会把这么大的权力交给她呢?所谓调动兵权的大印,不过就是个幌子,不过连慧子自己都不清楚。她只知道要三条项链来开那把锁,哈哈哈。” 原来如此,难怪虽然老三已经死了,慧子还是那么忌惮三房的得势。 “清子呢?”我又问道。 单纯低下了头,没有说话。老头冷冷道:“清子和骨川是一伙的,也已经叛乱了。” 我本来对这个女孩就没有好感,只是联想到如果得知叛乱的是单纯,我不知会做出何种选择了。 “等会的大战,将兵分三路,希望你能统领一队。”宗主对我说道。 我拉过卢英,轻声对他说道:“我带你的人不太合适,不过我拿了这个老头很多钱,也不好意思拒绝。”卢英也面带难色,看得出,他想当那路统帅。我又道:“这样,我把钱分你一半,然后你去打仗。” 卢英眼中闪过一丝鄙意,被我发现了。他一定以为我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在这里故意躲避战阵。不过算是被他看准了…… “我回到国内,会划一百万到你的卡上。到时候你把卡号给我就可以了。”我说出来的数字显然吓到了卢英。而且,我还耍了个小手段,没有说币种。 “好,我信你。”其实,即便不给卢英钱,卢英也会去的。不过我已经决定退隐,钱那么多也不知道如何用。他大概还有事情要做。想到武炳坤,我觉得自己给他找了个对手,实在是个明智的决定。 “宗主,我建议您让卢英先生领队,他是那些人的直接领导,方便指挥。”我对老头道。老头对我笑笑,回道:“好啊,那有劳卢先生。乔先生就陪老夫在这里喝茶吧。” 我点了点头,对单纯一笑。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在沉默中众人等待着冲锋的时刻。 地堡里暗无天日,当我实在无话可说的时候,我问道:“几点了?” “十点半。” “几点攻击?” “凌晨一点。” 我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老头笑道:“年轻人体力还不如我这个老头子啊。” “我不是困了,是无奈。人为什么总是杀来杀去的呢?”我狡辩。 老头笑着抿了一口茶:“刚才的那个话题,再大一点,如果人类不互相征战,也早就灭亡了。” “我不同意。”我反对道,刚想说更多,不过看老头一脸不屑的神色,后面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纯子,你去看看外面的情况,没有异动我们就要准备开始了。”老头对单纯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老头让单纯去,心里有些担忧。 “我陪你去吧。”我站起来道。 “不,你坐下和我喝茶吧。她有她的事要做。”老头阻止了我。 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看到单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一种异样的感觉让我浑身皮肤收紧。突然,老头对我说道:“你知道为什么要让她单独去吗?” “不知道。” “她们姐妹需要一个了结,别人插手都是不合规矩的。” “什么了结?”我实在好奇。 “因为他们一直憎恨对方。如果今天纯子在骨川那里,清子就会在这里。如果清子选择做一个中国人,纯子一定选做日本人。” “她们姐妹哪里来那么大的仇恨?” “和他们父母的死有关系。” “哦,抱歉。”我不想知道太多,知道得太多是一种负担。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不过很意外,真是困了,养神变成了小睡。等我被老头摇醒的时候,已经是反攻开始的时间了。 “乔君,他们启程了。”老头对我说道。 “嗯,我希望他们都能回来。” “呵呵,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会发出女孩的感慨?” “不是女孩特有的,我每次都希望大家能活着回家,当然,我尤其希望自己能活着回家。” “哈哈,率直啊。不过你的美好愿望永远不可能达成了。” “是吗?”我无所谓地回了一句。 等待的时间很长,终于,有个黑衣忍者回来报道:“宗主,敌人全军覆没,没有人逃离。” 宗主老头脸上的皱纹慢慢拉开,道:“我们出去吧。”声音里满是欣喜。 我也淡淡一笑,结束的时间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快。“现在你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内忧外患都没了。”我笑着对老头说道。 老头嘿嘿一笑,走出地道。就在我们站在树林下,呼吸着子夜的空气时,老头倒下了。福临心至,我意识到事情有变。没有理会倒下的老头,一个隐身术,消失在黑暗中。果然,刚一低头,一排飞镖已经钉在背后的树上。 我探了探老头的鼻息,已经断了,很显然是一刀毙命。我四处看去,居然找不到黑手的位置,心里有点慌。 我不敢硬闯,因为不想变成和老头一样的尸体。无奈之下,我只有再退回秘道。走到那个四通八达的大厅,实在想不来该往哪里走,只好先休息一下。 没过多久,石阶处传来脚步声,来了一群人。我开始猜是谁,不过骨川很快就说话了,也省去我很多心思。 “里面没人了吗?”骨川的声音。 “没有了宗主大人。”骨川的手下奉承道。 “嗯,好,把尸体都抬进来,然后把这里炸掉!” “宗主大人,就这么炸掉是不是太可惜了?” “哦?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下面很快没有人说话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杂乱的脚步声,一具具尸体被抛进我藏身的大厅。我慢慢移着脚步,想转到骨川那边,不过被机警的忍者发现了异状。 我知道他们看不到我,不过看到他们盯着我这个方向,心里还是有点害怕。静止了好一会,他们移开目光后,我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开始抛进来的尸体我不认识,后来越来越多都是我的伙伴,包括卢英……突然,一具女孩的尸体扔了过来,差点砸到我。我心头一紧,是单纯。看着单纯的尸体,我觉得有些头晕,不知道思绪飘去了哪里。骨川的人开始缓缓撤退,我没有在意。直到轰隆一声巨响,震得大地都不住颤抖,我回过神,已经被堵在了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急忙跑了过去,洞口堵得很严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唯一可能的出路或许就在后面这几条四通八达的隧道。一时痴迷,居然想抱着单纯的尸体找到出路,想想自己也不是那种痴情种子,放下了已经冷了的单纯。 不过就当我回头的片刻,我听到有呻吟声从尸堆里传来。急忙循声找去,居然是卢英!他没有死,只是失血过多的昏迷。我拔出插在他左肺上的匕首,一个简单的回复术,把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大恩不言谢,我不说什么了。”卢英回过气来的第一句话让我感动。 “别那么说,大家兄弟。当务之急是找出路出去,你能走了吗?”我问道。 卢英晃了晃站起来道:“能走,我们走吧。” 我也相信自己的回复术,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单纯,扶着卢英开始探索微茫的生存之路。 “夏目那个小子呢?”我找了个话题。 “他已经逃了,应该没问题吧。” 我有些难过,不知道夏目怎么逃出这里……庄子已经被骨川控制了…… 几个小时过去了,至少我感觉如此。我们走了五条隧道,没有一条是通向外面的。卢英已经开始绝望,事实上,我也开始绝望。好在洞里的空气还足够我们使用,我们谁都没说最后放弃。 “乔林,还有两条路,希望有一条能出去。”卢英喘息地说道。 “你想,那个老狐狸会建造一个可能没有别的出路的密室吗?那不是可能把自己埋葬在这里。”我安慰卢英,同时也是安慰自己。 “呵呵,果然厉害,说得有道理,我差点就放弃了。我们走吧。”卢英重新振奋了下精神,撸了撸头发。 我对他挤出一个微笑,往里走去。终于,有了一丝生机,我们看到了光。真的是光,从来没有如此兴奋。卢英虚浮的脚步也快了许多,我停下,问道:“天已经亮了?”一句话,让卢英停了下来。 “虽然不会是出路,不过总比黯然无光好,走吧。”我拍了拍他的背。 “人生大起大落之事实在是太多了!”卢英和我甚至忍不住相拥而泣,这里有着明亮的日光灯,甚至还有一部电梯! 上帝没有再开一次玩笑,电梯门开了,还发出清脆的铃声。“乔林,你说上去了会不会有一群人围着我们?”卢英故意装得像是无所谓,不过我看到了深深的忧虑。 没有等我说话,电梯门已经关上了。我们开始等待命运的裁判…… 万幸,出门之后没有人围着我们,也没有武器。我一眼就猜出这里是主楼三楼,一个个牌位上面还蒙着灰。 “乔哥。”一声轻唤,我听出是单纯的声音。差点喜极而泣,刚才太傻了,光凭一具尸体我怎么可能判断出是不是单纯本人? 卢英显然也被吓了一跳,看着从桌子下爬出来的两个人,还有一个是夏目夜。 “我找到了纯子姐姐,就带她用穿墙术躲到了这里。”夏目说得有些骄傲。 我对夏目一笑,对单纯道:“你没事吧?我看到你妹妹的尸体,还以为是你呢。” “你高兴了?”单纯佯装对我认错不满,嗔道。 我傻笑一声,道:“现在看到你没事当然高兴咯。” 我们的欢聚让卢英显得尴尬,打断道:“我们现在首先要离开这里,等出去了再说吧。” “我到处看过了,宗主为了把骨川一伙一网打尽,破坏了所有的交通工具。”夏目道,“现在可以说是作茧自缚。” “你们的行动怎么会反被骨川一网打尽的?”我万分心痛那些战友。 “奸细。”卢英苦笑地吐出这两个字。 “现在我们怎么办?”单纯问道。 我也想不出办法,从这里到庄园大门口车程尚有十来分钟,如果步行……时间也就算了,更麻烦的是骨川的人手已经控制了这个庄子,出去无异于送死。 “难道一辆车都没有剩下?”卢英问夏目。 “我跟着骨川的人找的车子,他们试下来的确没有一部能够发动。” “我知道!我知道哪里有汽车了!”单纯突然高叫起来,我差点忍不住捂住她的嘴。 单纯很兴奋地说道:“客舍的地下停车场,应该还停着妈妈的车。” “哦?”我很好奇。 “妈妈不被这个家族接受,所以只能住在客舍,她的车也停在下面。不过妈妈已经死了很久了,不知道停车场能不能再进去,也不知道车是不是能用。” “死马当活马医。我们走,卢英,你能隐身吗?”我一时不记得卢英的职业。 “隐身可以,不过我不能瞬移。”卢英答道。 “夏目你能直接瞬移到客舍吗?”我问道。 夏目吹了声口哨,道:“你疯了?那么远!” “哦。卢英,我先背你过去,然后是单纯,夏目你隐身在这里殿后。”我的话让他们吃了一大惊,不过没有人反对。夏目道:“没关系,反正他们的人不会进来。” 我没有追问为什么,走到窗口,背起卢英,开始施法。我当初直接从客舍瞬移到了练武场,现在这点距离也不该成为问题,就怕到了客舍之后的战斗。 还好,房间里没有人,我和卢英一层层往下摸去。整栋客舍静得可怕,我下楼的时候一脚踩重,发出了极为刺耳的声音。真是风声鹤唳,卢英和我居然不约而同同时隐身。半晌之后,没有什么动静,我们才显露身形。 “这就是去地下停车场的门吧?怎么开?”卢英问道。 我摸了摸满是灰尘的卷帘门,道:“车钥匙……” “硬上行不行?” “我们不一定有这么大力气。” “主……人……”气若游丝般的声音在耳边突然响起,卢英差点跳起来! 我循着声音找去,角落里躺着菊雅,显然受了重伤。没有多问什么,我施用了回复术。扶起还是很虚弱的菊雅,我问道:“荷雅呢?” “荷雅背叛了主人,投靠了骨川。我就是被她砍伤的。” 我想起那夜骨川建议慧子找荷雅杀我,不禁相信他们之间一定有勾结,想到那日还毒打菊雅,由衷感到内疚。“菊雅,我们一起逃出去,别慌。” “谢谢主人。主人,这门的开关在左手边的墙上。”菊雅挣扎着起来去开门。 “卢英,我去接他们。你和菊雅注意安全。”说着,我就施法回去了。 两个来回下来,我也有点支撑不住,急忙用了圣洁祝福,让大脑休息一下。此时,卢英和菊雅已经找来了汽油发动了汽车。我们上了车,卢英道:“大家抓好了,我们冲过前面那堵假墙就能出去了。” “嗯,没问题吧?”我有点担心。 “没关系,我敲过了。大家抓紧!”卢英开始轰油门。 一阵剧烈地晃荡,我的脑袋重重敲在车顶,痛得几乎流出了眼泪。不过卢英没有说错,我们过来了,汽车已经行驶在林荫道上。“去哪里?”卢英兴奋地问道,丝毫没有顾及破碎的玻璃经不起那么大的分贝。 “机场,我们先离开这个城市。” “我不认识路……” 我们一时哑然,还好,单纯道:“我认识,我来指路。” …… 两小时的飞驰,卢英突然没有按照单纯指出的方向行驶,我有些不解。“我们先去一个地方。”卢英说着把车开往那个几乎被血洗了一遍的基地。 我想起很多兄弟都葬在那里,现在即将离开这里,不管怎么说也该道别。 “你去哪里?”我看到卢英没有往屋后走去,反而飞奔上楼,不禁惊异。 “上面还有组织的经费,我们的护照,否则怎么回去啊?” 此时我才想起来,我的东西都在客舍,一时情急居然没有拿。一行人到了楼上,等卢英收拾出一个小手提箱。正当我们要离开的时候,三辆黑色轿车堵在了门口,后面还有两辆面包车。 “骨川他们。”卢英透过窗口,观察着。 “打开机关能不能应付一下?” “人很多,机关未必能用,上次用过的也没有补充。不过也只有这样了。”卢英麻利地跑去启动基地的应急机关,还扔过来两把手枪。 忍者们出乎意料地没有攻进来,只是堵在门口,似乎要困死我们。我能看到骨川在晨曦中得意地狞笑的模样。“里面的人听着,快点出来投降!”他们开始喊话。 “打电话,报警。”我果断地对夏目道。他们再猖狂,总不能比警察更凶吧。 夏目恍然大悟,不过很快回复我:“电话线已经断了。” 卢英回来,看了看窗外的局势,道:“擒贼先擒王,你们潜行过去拿住骨川。然后我们以他为人质撤退。” “好主意。你们现在都放下武器,把手放到脑后!”背后响起菊雅的声音。 我心知不好,回头一看,果然,菊雅已经缴了单纯的抢,一手指着单纯的头,一手指着我们。 “原来是你背叛我?可怜我刚才还误会了荷雅。”我冷冷道。 “呵呵,她不肯归顺新宗主,已经被处决了。你们快点扔掉手里的武器,别怪我不客气!” 我第一个扔掉了手里的匕首,道:“你们不是好姐妹吗?这你也下得了手?” “忍者没有姐妹,是她蠢罢了。还有你们。”荷雅的枪指了指卢英和夏目,他们两人碍于形势,只好也放下武器。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我们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打斗声,叫骂声在外面络绎不绝传了进来,间或还有几声惨叫。 “你们慢慢转过来!”菊雅显然很担心外面的局势。我们也配合地转着圈,希望能找出她的破绽。 还没有等她走到窗口,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身穿褐色夹克的男子,手里还有两把滴血的匕首。 “你!”菊雅诧异之下用枪指向这个不速之客。 男子行动异常敏捷,一个箭步窜上去,匕首拉过菊雅的胸口,枪声在同时响起…… “吴一翔!”我终于认出了他,不过我并不是因为他而失声。菊雅扣响的是对着单纯的那把枪。我似乎看着子弹从枪口淌出,带着一蓬火花,钻进单纯的额头。单纯什么都没说就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吴一翔已经杀了菊雅,没有什么可以质疑的,匕首滑过喉咙,深深一道。这是我们刺客标准的一击必杀,我还是控制不住心中的巨怒,滚身捡起地上的匕首,朝着菊雅的尸体狠扎。 等被他们拉开,我已经满身血污了。 卢英见我的情绪稳定下来,开始安抚同样受惊的吴一翔。 “吴,还好你来了。”卢英的声音里也有点苦涩。 吴一翔知道自己的莽撞害死了一个在我心目中十分重要的人物,咽了咽口水,道:“我不知道她还有人质……我真的没有看见。” 我能说什么呢?责怪这个冒险救了我们的兄弟?一切或许只是命运使然……“算了,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人死。”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似乎有刀在挖。 “我来过两次了,因为都是日本人,所以我没有敢靠近。今天看到仗势大,所以先背刺干掉了几个头目,一进来就发现你们了。你们怎么样?乔,你不是回去了吗?” 我和卢英都没有说话,终于,我吐出几个字:“一言难尽。” 很快,楼下的忍者撤退了,他们为了新的宗主之位或许还要流更多的血。我们葬了单纯,她和我的战友一起沉眠于屋后的地下。那片地上,已经有星星点点的草芽…… “夏目,好好活下去。或许我们哪天还能相见。”机场里,我抚着夏目夜的肩,就像对自己的弟弟一样。 夏目眼中含着水光,对我点了点头。 我转而对吴一翔道:“你真的不回去了?” “我处理完我的事情再走,你们保重。”吴一翔苦笑着说。 来机场的路上,吴一翔告诉我们,那夜他受了重伤,一路逃亡。无意间碰到几个中国留学生,本以为天可怜见,不料居然被这些担心怕事的同胞挡在门外。浑身伤痛的刺客倒在一家私人诊所门口,被一对医家老人收留。 恢复之后,找到魔剑世界的妻子,却已经物是人非。老人们膝下没有子嗣,对待吴一翔如同己出。所以杀人不眨眼的吴一翔最后决定留下,照顾老人一段日子,也思索着如何和那个“妻子”恢复联系…… ******* 飞机上。 “乔林,你回去后怎么打算?”卢英问我。 “我要出国留学,很早之前就决定了的。” “哦。” “你呢?” “我要重建铁血党,和武炳坤一比高低。” “嗯,我不知道是不是该鼓励你,反正一切当心。” 到了,终于回到了我的故土,虽然没有人接我,但是心中的阴晦终于消退了大半。出了海关,机场大厅里,我和卢英道别,许诺给他经济上的支持。卢英笑着转身走了,头也没有回,他也知道自己踏上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蓝色!” 足以称之为悦耳的声音,我回头看去,是莫远君。她已经想起了异世的风风雨雨?我心中百感交集。 “你……恢复了?” “嗯,杜澎找人给我催眠,让我想起来了一切。” “哦。呵呵,我没有得罪过你吧?”我开了个玩笑。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 “随意啊,我们去喝点东西吧。” 机场咖啡厅里多的是要离别的人们,气氛似乎有些肃穆。 “乔、林,你去卡城之后发生了些什么?”莫远君问道。 我摇着手里的调羹,尽量以淡然的口气向她讲起过往的故事。我觉得自己很平和,似乎这些故事和我无关。最后,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到上海?” “恢复记忆之后,我辞职来到上海,就住这附近,只要有从日本回来的航班,我都会来看看。” 我心中感觉到了什么,不敢肯定,更多的是逃避,随口问道:“钱凝他们呢?” “钱董我不知道,后来和杜彭离开了莲雅,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你想问张佳?”声音里有些醋意。 “别误会,我只想知道伙伴的情况罢了。” “张佳听说要结婚了,对象是她导师的儿子。对了,武炳坤已经找到了余淼。我看到他带着余淼来找杜澎麻烦,不过余淼显然还没有苏醒。” 张佳结婚的消息让我有点不舒服,我总觉得和她彼此有意。不过余淼已经无法在我心中掀起什么波澜,只希望她能过得好。倒是莫远君…… “你有什么打算?”莫远君问道。 我看着她清澈的双眸,反问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欧洲留学?” 身边走过一群赶着登机的人类,我看到莫远君的嘴唇动了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