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一盏解君忧》
0单 序章
章子彻觉得今天糟糕透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走在喧闹的街道上,商店的落地窗映衬出了章子彻略微狼狈的身影。看着周围的车辆匆匆,章子彻小心的避让,手中那张握着的白纸,上面的黑字颇多,虽然如此,但也不值得去仔细地看。就像刚刚拿到这张纸的时候,“辞退”两个字醒目而又无情的映入了章子彻的眼帘。
简而言之,今天早上,年过30的章子彻莫名其妙的被领导炒了鱿鱼。
究竟是因为老板口中的金融危机呢,还是同事们义愤填膺地告诉自己是经理的侄子毕业了没工作想要在这找个工作所以才把他给辞退了呢?
章子彻不想去追究太多,毕竟他并不是一个怨天怨地怨社会的人。
然而,当他接到了准岳母电话的那一刻,他才明白什么叫祸不单行。准岳母简单明了的下了命令,如果想娶我家女儿迟晓晓,可以,没问题,首先给我女儿准备一套房,不用太大,120平米就好。再要一套车,不用太好,40万左右就行。然后再给两个老人两个大红包,算作“孝敬”。
章子彻有些头痛,虽然w市只是一个滨海小城,比不上北上广的繁华,但要想买一套房,一辆车,还是很有困难的。更何况,他还是个孤儿,没有父母朋友的资助,对于他来说单单一辆40万的车,都已经遥不可及了。
就这样郁郁地想着,章子彻走在街上也没有了方向,不知不觉得他走进了一间小巷。
在一个角落,章子彻听到了几声微弱的猫叫。(.无弹窗广告)
循着声音,章子彻看到了一只瘦小的黑猫,或许是因为背光的缘故,猫咪的瞳孔圆圆大大的,一脸向章子彻求助的样子。章子彻很快便发现,黑猫的前腿在滴着鲜血。看着猫咪的眼神,章子彻实在不忍拒绝,弯下身来,将猫咪抱了起来。
“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给你包扎一下吧。”章子彻抱着猫咪自言自语。
章子彻觉得今天或许应该翻一下黄历的,没走几步,天上就开始噼里啪啦的下起了大雨。无奈之下,章子彻抱着小猫躲进了附近一间茶舍。
或许说是茶社并不正确,那间店铺并没什么不同,从外面一打眼看去便能看出它带着岁月雕琢的痕迹的――这绝对是一家上了年纪的老店。
店的门头上挂着棕褐色的匾,雕琢着年华二字。青色的墨迹将年华的抑扬顿挫用岁月展露了出来。
我敢保证,这家店的老板至少和我爷爷是一辈的,章子彻暗暗的发誓。
推开店门,从外而来的气流引得门内的风铃叮咚。
事情却是再一次超出了章子彻的猜想。
与那个上了岁月的门匾不同的是,屋内的摆设干净、典雅。藤蔓一样的垂条,将一楼和二楼分了开来。每个桌子前都有一束花,几本书,棕色的小小圆桌上还会根据客人数量铺垫上白色的桌巾。酒架上有几瓶红酒,在暖光灯下闪烁着醉人的红。一个嵌在书上的书架摆满了种种的书,淡淡的咖啡香味从吧台正在工作的咖啡机中弥散了开来,用着它独有的香气纾解了所有人的神经。
几个客人各坐在一个桌旁,或是看书,或者低声闲聊。从屋内向落地窗外望去,外面那场瓢泼的雨,也带了一丝惆怅。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宛如天籁的声音在吧台那边响起。
章子彻有一些尴尬,不仅仅是因为他错估了这家店的老板不是个老人,还有大概是因为所有客人被自己打扰后有一丝不悦的看向自己的目光。
“这只猫受了伤,请问这里有什么东西可以帮它止下血吗?”事到临头章子彻只能坦言相告了,凭着他作为男人的第六感,他已经可以确定这家店的消费水平与他这个被炒鱿鱼的可怜男人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了。
吧台里的人闻言站了起来,向章子彻走去,“当然可以,先生您先坐一下,这么大的雨您也出不去的。”
章子彻这才发现声音的主人是如此的清秀脱俗,该怎么去形容呢,如果让章子彻现在回忆起来,这和杨锦瑟初遇的时候,他肯定会笑着回忆说起杨锦瑟那一双宛如星空的双眸,深邃、迷人让人忍不住的沉溺其中。
“啊,那,那好。”章子彻感觉到了自己有一些紧张。
“那您先去二楼吧,我一会忙完就去,”女人歉意的笑笑,“一楼剩下的那两个桌都已经被预约出去了。”
“还有,我姓杨,杨柳的杨,名锦瑟,叫我锦瑟就好。”
“啊,好的,那么,锦瑟小姐我先上去了。”章子彻有一些尴尬,毕竟自己刚刚的出场有些失态。就这么想着,章子彻带着猫咪上了年华的二楼,却没有发现,身后的杨锦瑟在看着自己,微微失神。
我们终究还是相遇了。杨锦瑟勾起了一丝苦笑,她的眼中却闪烁着比星辰还绚烂的光。
不一会,杨锦瑟端了一杯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咖啡和糕点走了进来,“这么大的雨,您还会去救一只猫,”杨锦瑟将托盘里的咖啡和糕点端给了章子彻,“把猫给我吧,我带它去上药。”
“啊,好的,”章子彻将怀里的猫抱给了杨锦瑟,“那拜托你了。”
抱着怀里的猫咪,将它前肢出血的地方用酒精消了消毒,因为太痛,猫咪不安的叫了两声,却依旧紧紧地缩在杨锦瑟的怀里,
“这小家伙好像知道你是在帮它。”章子彻笑笑,“一点反抗都没有,就像你们曾经认识一样。”
“或许,我们真的认识,”杨锦瑟也笑,眼睛却看着猫,给它小心的裹好纱布,“这小家伙是您捡来的吧,可以把它放在我这里养着,您想来看的时候也可以过来看看。”
“真的么,那太好了!”章子彻正在头痛他该把猫咪放在哪里,要知道现在的他连自己都养不活。
渐渐地,章子彻成为了这里的常客,有时他回来看看猫咪,然后帮杨锦瑟搬搬重物,收拾一下卫生。
直到有一天,在无意中,章子彻看到再给一个二层客人点单的咖啡中,杨锦瑟在里面加入了一些奇怪的粉末。
毒品?抢劫?贩卖人口?还是在干其他的什么?
她,不是一个连猫咪都会去帮助的人么?
为什么,她还会给别人去下药?
从那一天开始,章子彻的心中塞满了杨锦瑟的身影。
第一单 重回(一)
“霍鹏,你丫的欠债还钱,有本事别跑!”一群人叫嚣着追在一个男人的身后,而被他们叫做霍鹏的那个男人则一头扎进了一个小巷,没了命一样的狂奔。
“他x的,就逃命跑的快!”看到那个男人消失的巷子,那群追赶着他的人群被领头的制止住了,“老板说了,这巷子谁都不能进,不能扰了贵人的清净,算这小子命大,我们走。”
听到他们骂娘的声音愈来愈远,霍鹏才从一个角落里,跌坐在地上。他默默的打量着这里,一个陌生的小巷,有着很久远的年代感,换言之,这是以前的他绝对不会来的地方。
然而现在,却是可以保他一命的地方。
霍鹏连苦笑都笑不出了,他想哭,但是可能是因为刚刚狂奔把身上所有的水分都变成了汗挥发了出来,所以他哭不出来。
等到他休息够了,霍鹏才缓缓站起来,顺着狂奔时的模糊记忆向外走去。只是越走,他越觉得陌生。
隐约的他看到了一家店,门口的大匾上有着用青墨书写的年华二字,写出了沧桑与人间百味。
霍鹏忍不住的推开了门,想要问一问这匾上的字是谁所写。
只是推开了门,便如同章子彻一样暗暗吃了一惊。
环境、装饰、还有架子上的红酒,一点一滴都彰显着这家店主的品味不凡。[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杨锦瑟微笑着走向霍鹏,“您是叫霍鹏吧,之前您的一个朋友告诉我,如果您来了这里,就请您喝一杯茶。”看着眼前宛如和煦的杨锦瑟,霍鹏有些吃惊,在他的世界观里,依据杨锦瑟的面容和气质,她应该是属于光鲜亮丽的荧屏的,至少她应该活在亮丽的城市中,而不是这个偏僻的几乎无人问津的小巷子的。
“我的朋友?”霍鹏有些疑问,又苦笑了起来,自己现在多落魄成这个样子了,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别人,“我哪里还有什么朋友?”
“您可以去二楼吗,如您所见,一楼已经客满了,”杨锦瑟也不做解释,“毕竟您的朋友,已经付过费了。”
霍鹏一愣,肚子也在这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那,好吧,麻烦你了。”
“不用谢的,我姓杨,名锦瑟,叫我锦瑟就好。”杨锦瑟微笑,指引着霍鹏去了二楼。
上了二层,一个男人正在那里擦拭着桌子,“子彻,麻烦你了,天天过来帮忙。”杨锦瑟歉意的对那个男人笑了笑。
“没事,反正我也没工作了,过来帮帮忙,顺便看看大侠。”章子彻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说道。
霍鹏这才发现,章子彻的脚下还有一只跟在他身后的黑猫。
“我们这边来吧,霍鹏先生。”
“哦,好的。”
“霍鹏先生,您先在这里坐下,我去取茶。”杨锦瑟微微笑道,便去二楼的里侧取茶和餐点。
章子彻看到杨锦瑟往那边走去,便想过去帮忙,奈何大侠一直在他的脚边蹭来蹭去,手中又端着盘子,步子一下子便蹒跚了起来。
等到走了过去,章子彻便看到让他触目惊心的一幕,杨锦瑟取了一包****,往那杯茶里倒了进去。
毒品?抢劫?贩卖人口?还是在干其他的什么?
章子彻的大脑仿佛一下停止了运转,呆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察觉到了异样的目光,杨锦瑟抬眼便看到了章子彻盯向自己诧异的目光,便用手指竖在口边,作出一个嘘的动作,然后甜甜一笑,端着茶点与茶走向霍鹏。
明明一个如此俏皮的动作,却让章子彻冒了一身冷汗,他嗓子有一些发干,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久等了,霍鹏先生,”端来了茶与点心,杨锦瑟也坐了下来,顺手拉下了珠帘,“您的朋友说,您吃了很多苦,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么。”
或许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太过温和,也或许是这家店给予自己莫名的安全感,霍鹏自己都没想到,他会把自己的经历,全都告诉这个素未谋面的女人。
“你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三个月前我还是一个公司的老总。”霍鹏捧起了茶,似乎手中拿着什么东西才会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尴尬,“公司不大,但是每个月几十万也是有的。”
“我有一个美丽性感的女朋友,她像只小鸟一样总是叽叽喳喳的环在我身边。”
“我还有一群哥们,下了班,我们经常在一起吃吃喝喝,侃侃大山。”
回忆对于霍鹏是那么的美好,杨锦瑟能够看到谈起曾经时的霍鹏嘴边收不住地微笑。
“但是,有一个朋友,”霍鹏的脸色忽然变得青了起来,“准确的说,那种人,他压根不配是我的朋友。”
“他向我借了五百万,拿我的公司坐了抵押。”似乎是说到了霍鹏的痛处,霍鹏猛地喝了一口茶,“我俩从小光屁股玩到大,真的,他说没问题的。”
“我相信了他……”
“然后,他消失了。”
“连带着那五百万,一起消失了。”
“你知道我有多绝望么,”霍鹏嘴角的微笑早已变成了苦笑,“我那个‘爱我的’的女朋友离开了我,所谓的“哥们”们也一走了之。”
“现在的我更应该感谢他吧,”霍鹏喝了一口茶,“他让我认清了所有人。”
茶杯里的水倒映着自己颓废的模样,霍鹏苦笑着挠了挠头,什么叫黄粱一梦?前几天的自己还在办公室的老板椅上谈笑风生,然而现在杯中的那个人怎么如此狼狈?
“如果是场梦就好了”霍鹏喃喃自语,渐渐地他的眼睛越来越重。
在霍鹏倒在桌子前的最后一眼,便是坐在对面的杨锦瑟看着自己倒下,嘴角依然勾着一抹难以揣测的微笑。
第一单 重回(二)
“霍鹏,你醒醒,马上就开会了”熟悉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霍鹏睁开了双眼,脑袋却是隐隐的胀痛。[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你不舒服?”叫醒霍鹏的男人拍了拍霍鹏,“不然这个会我去开?”
等到霍鹏看清了对面的人,霍鹏忍不住的一拳打了过去,这个人是韩千叶!正是那个把自己所有的财产骗掉的所谓的朋友,“你******还有脸回来!”
“霍鹏,你……睡懵了?”男人冷不丁的挨了那么一拳,捂住脸吃痛地说道,“等会再跟你算账,你现在马上去把这个报告做了,一会儿董事长要来!”
霍鹏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接过那份记忆深处隐约记得的报告,再看看袖口的洁白整齐,这与刚刚的自己完全不是一个模样!刚刚的自己明明在一个偏僻的小巷被一群人追着,然后自己似乎跑到了一个很奇怪的茶馆,然后,然后……
“该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霍鹏有些想不明白的敲了一下桌子,不经意间碰触到了桌子上的鼠标,电脑的时间清楚地显示着2010年10月3日。
不对,现在明明应该是2016年啊!霍鹏摇了摇头,问着挨了一拳的男人“喂,韩千叶,你告诉我今天是几几年?”
“霍鹏,你真的没事吧,今年是10年啊”挨了打的男人也不管自己为什么挨了这一拳“你拳,“兄弟,你别这样,你要是没打我这一拳,我还能帮你上这个会,可现在不管无论如何,你必须上了。.”
会议开的怎么样,霍鹏并不记得了。霍鹏坚信这是上天给自己的一个机会,一个让自己回到过去然后改变自己被韩千叶骗掉所有财产的机会。因此霍鹏一直小心翼翼地,就如碎冰上的一只独狼,谨慎细微。
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时间飞快的流逝,霍鹏的事业蒸蒸日上,而韩千叶也始终在自己的身边,无论他被商业对手逼到孤注一掷,还是所有人都不看好以至自己事业风雨飘摇的时候。
看着身边的韩千叶,霍鹏有时开始怀疑自己破产,慌不择路的逃到年华究竟是不是真的,有时候他会觉得这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但与此同时他也开始变得烦躁,他不希望2016年的到来,他害怕那个他认为的噩梦化作现实。
“今晚要不要出来喝杯酒?”韩千叶笑着问霍鹏。
霍鹏看着韩千叶,那一双几乎和别人没什么不同的棕褐色的眸子,染着一层浓浓的忧伤。
霍鹏想起了6年前自己所认为的那个奇怪的梦――破产,被女朋友抛弃,被朋友嘲笑……霍鹏想要拒绝,但看着韩千叶,他却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韩千叶是一个很有品味的男人,他选择了一个清吧,一楼的中央,蓝色等光彩怀揣着梦想的少女在那里唱着青春悠长的歌,韩千叶和霍鹏选择了二楼一个清僻的角落,两个人点了酒,便再也没说什么。
霍鹏这时即使再也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那不是梦,自己真的回到了这个地方,他记得的就是在这里,韩千叶拿出了那张高额贷款单让自己帮忙,而抵押物自然是霍鹏的所有资产。
霍鹏看着眼前的韩千叶,幽暗的灯光模糊了韩千叶的脸庞,却反衬出他那满眼的忧伤,霍鹏这才明白,那次破产,即使他贫穷潦倒,即使他被追债逃难,但最然他痛苦的是――韩千叶的背叛。
深呼吸,苦笑,霍鹏做出了这一辈子自己甚至都不会理解自己的决定,“千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
“霍鹏,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要借钱吗,借多少?”
“很多。”
“你应该拿了什么协议吧,给我看看。”
出奇所料的,韩千叶拿出的并不是霍鹏记忆中那张早已拟好的那张协议,韩千叶拿出的只是一张空头支票。
霍鹏笑了笑,酒吧深蓝色的光在霍鹏的脸上一扫而过,明灭之间的表情让韩千叶捉摸不透,霍鹏拿过那种空头支票,便从中撕开。
“你被解雇了,”霍鹏站了起来,“明天去你的工资卡上取最后一笔钱。”说完便头也不转的走了。
没有人看到韩千叶那因为用力泛白的指关节,也没人看到韩千叶那泛红的眼眶。
一个短信让一夜未眠的韩千叶慌了神,短信是银行发来的,银行提示有五百万进了自己的账户。
韩千叶颤抖着拿起电话,拨出了霍鹏的电话,“霍鹏,你……”
“这次你不会卷钱跑了吧,”电话那边的霍鹏在昨日还属于自己的公司门口久久驻足,自己的公司不大不小,也仅仅能养活几十个人,可真的失去了,霍鹏的内心还是少了些什么。
韩千叶的眼眶再也抑制不住他的泪水,先是豆大的一颗,而后便是止不住声的哭泣。
霍鹏在外面兜兜转转,他想去寻找记忆中的那间叫做年华的茶馆,却发现自己找不到那个僻静而又上了年代的小巷。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霍鹏回到家,手中的袋子装满了在超市买的各式各样的啤酒。“傻子,给了你机会你为什么不珍惜?”霍鹏举起手中的酒,向着玻璃中的自己做了一个碰杯的姿势,仰头而尽。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你被那些人嘲笑,抛弃,你现在依然和之前一样一无所有。”
……
霍鹏喝了一个晚上,他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后的他头疼欲裂,但他知道他的这个公寓也马上就不在属于他了。
跌跌撞撞的收拾好行李,霍鹏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先去千叶家住下吧。”自言自语地说完,霍鹏便将电话打给了韩千叶。
但令霍鹏没有想到的是,电话那端传来的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客服声音。
在拨打第三次后都没有任何人接听的那一刻,霍鹏苦笑着瘫坐在地上,苦笑不已。
第一次,他在钱和朋友之间,他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朋友。然后他什么都失去了。
这一次,难道也是如此么?
无论他霍鹏再怎样相信韩千叶,对于韩千叶来说,霍鹏只是一个可以被欺骗的傻子?
“都tm是假的,假的。”霍鹏忽然笑了起来,眼中透着一层薄薄的悲哀。
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的霍鹏,在角落中抱着自己的行李在绝望中等待着租借公司来赶走自己。
这一等,便是一下午。
一向守时的中介公司竟再约好的中午十二点都没有来收房子不说,到了下午五点也依旧没来。霍鹏有些纳闷,便将电话拨了过去,“那个,您好,请问是中介么?请问你们什么时候来?如果今天不来的话,我就在这里住一晚。”霍鹏从未想过,原来有一天他也要如此低三下四的求着别人。
“霍鹏先生,您的房租出售房钱和违约金已经有人给您交过了,房子还是您的。”
霍鹏忽的站起来,“你确定么?是不是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男人?”
“是一个长相很漂亮的女士。”那边的工作人员回答道,“名字也很好记,叫什么锦瑟。”
第一单 重回(三)
霍鹏匆忙道谢,便挂了电话,他确定那就是杨锦瑟。[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那个漂亮的女人,温婉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霍鹏匆匆忙忙跑出了家门,他想起来了,那间僻静的茶馆,那个古老的带着一些泥土青草气息的小巷。
跌跌撞撞,霍鹏跑到了年华,年华里面没有了白天那么多的客人,霍鹏推进门的一瞬便看到了杨锦瑟和一个长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男人。
“您来了,”杨锦瑟手一伸,“请您先上楼,我给您准备茶点。”
“好,好的。”霍鹏看到杨锦瑟那淡淡的笑,便知道这里能知道自己所想要的答案。
大约三分钟的时间,杨锦瑟便端来了一小盘栗羊羹,然后施施然的坐下,取了茶砖的一块,放入壶中,倒进沸水,洗了两三遍茶后,杨锦瑟才出声:“久等了,您的茶点。”
“那个,杨锦瑟小姐,其实我这次来这里不是来吃茶的,而是有问题想要问您。”霍鹏着急的打断了杨锦瑟的话,这一切太过奇怪,不仅仅是那似梦非梦的经历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还有为何她会给他把房子买了回来。
“您先喝杯热茶吧。”杨锦瑟笑着说道,“您的问题我会给您解答的。”
那热茶飘出的缕缕茶香,懂茶的人一闻便知道这是上好的茶,要是霍鹏平时也会去细细品味,可眼下,也不管那茶是沸水刚刚冲开的,还有着烫人的热度。
一杯饮下,霍鹏便着急的说道“锦瑟小姐,现在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吗?”
杨锦瑟笑笑,“不急,上好的茶,再喝一杯吧。”
第二杯下肚,霍鹏的眼睛又愈来愈沉,他猛然想起,上一次也是如此,但又有些什么不一样,他的意识较之于身体的昏昏欲睡来说却是更加清醒了。就仿佛从身体挣脱的魂灵,霍鹏竟然看到了在桌上倒下睡去的自己。
“我……这是?”
“不用害怕,跟我走吧。”杨锦瑟抬头对漂浮在天空中的霍鹏说道,“霍鹏先生,您不用害怕,任何人都看不到您,当然您对任何事物也没有任何现象,嗯,这就像你们说的幽灵?”
“那我……”霍鹏有些茫然无措。[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您只要跟着我一起走就好了,您所看到的一切就像是您去电影院中看到的电影一样,他们既是现实,又不是现实。”
杨锦瑟手在空中一划,便在空气中出现了一片片云雾,云雾散尽之后便是一个像是走廊一样的通道,“我们走吧,霍鹏先生。”
那通道似乎有风,杨锦瑟的长发随风而动,有一种云中仙人一般的错觉。转身,杨锦瑟走入了通道,或许是因为这一切太过神器,霍鹏在震惊之余,便也就是呆愣楞的紧紧跟上。
一路上,霍鹏看到了很多像是传说中的神物,有着鹿角鹰眼熊腰的异兽,有着发着金色光芒宛如金子一般的植株。
“我们到了。”杨锦瑟那宛如天籁的声音打断了到处东看西看的霍鹏。
霍鹏看到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年华的一楼。
“所以,姑娘,我们走了一大段路,走后从二楼到了一楼?”霍鹏开着玩笑打趣着杨锦瑟,杨锦瑟也只是笑笑,然后便坐在了吧台,“我觉得今天会有一位特殊的客人来,先给他备好咖啡吧。”
说罢,便转身在吧台的一处架子里取出了咖啡豆,一点点磨碎,煮熟,霎时屋内充满了浓郁的咖啡香味。
屋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撒入年华的每个角落,一切宁静而又祥和。
叮铃――风铃的声音提示着杨锦瑟和霍鹏有新的客人到来。
“您好,欢迎光临。”杨锦瑟的微笑犹如往常,而霍鹏便再也坐不住了,来的客人是霍鹏再熟悉不过的人――韩千叶。
那个自己相信了两次,被欺骗了两次的人,现在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霍鹏猛地冲了过去,想揍他一顿,但当他第一拳落下,他竟然发现自己的拳头,竟然空荡荡的穿过了韩千叶的身体。
“您看起来有什么心事,”杨锦瑟看着韩千叶,“既然都来到了这里,我请您喝一杯咖啡吧。”
或许是因为杨锦瑟的声音,也或许是因为她那惊才的容貌,也或许并没有什么原因,就像霍鹏一样,韩千叶点了点头,“那麻烦您了。”
韩千叶选择了一楼一处僻静的角落坐下,看着窗外,满腹心事的模样。
“久等了。”杨锦瑟将咖啡放在了韩千叶的身前,“喝一杯咖啡提提神吧,您看起来满腹心事的模样。”
“那个,您是杨锦瑟吧。我听说,您这里可以做一些特殊的交易。”韩千叶握住杯子有些局促的说道,“当然不是那种情色的交易,我的意思是可以改变过去的那种……”
看着对面笑意盈盈的杨锦瑟,韩千叶也笑了起来,“是啊,这怎么可能呢,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啊,我怎么会相信这些?”
“如果我说这是真的呢。”杨锦瑟笑道,“无论是真是假,请讲以下您的故事吧。”
“我背叛了我的朋友,我最好的朋友。”韩千叶喝了一口咖啡,似乎是在回忆一段痛苦的过去,“我们两个一起创业,无论成功失败,我一直在他的身边,相互鼓励着。”
“那是一段很艰苦但是又很美好的时光,”韩千叶笑着说道,“但是在我本以为一切都在向前发展的同时,我发现我弟弟生病了。”
“为了给他治疗,我花了数不尽的钱,我的工资,我的房子,要知道我父母早就离开了我,我从小就是和我弟弟一起长大的,如果说我最重要的财富那便是我的弟弟。”
“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我骗了我的朋友,我知道的,我弟弟的病是治不好的,那是个无底洞,但是――”韩千叶的手紧紧地握住杯子,手的关节苍白而又瘦弱,“我不能放弃,那是我唯一的弟弟。”
“然后我骗了他,我带着他所有的财产一跑了之,可是我发现,我错了。”韩千叶的眼泛着红光,“我看到了他失魂落魄的被别人追赶,我们擦肩而过,他却连我都没有认出来。”
“我――很后悔。”韩千叶抱住自己的头,双手紧紧抓住了自己的头发。
“您,想要和我缔约吗,韩千叶先生?”杨锦瑟伸手握住了韩千叶的手,“我可以给你们两个人一次重新选过的机会。”
“你们都会带有这一次的记忆,然后霍鹏将会重新选择,是否将钱借给你。”杨锦瑟看到韩千叶那双抑郁的眼中闪烁着灼灼的光,“但回到过去的代价是你的性命。”
“你将会因意外而死,灵魂将会归属于年华。”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度骤然变低,杨锦瑟看着震惊的韩千叶笑着说道,“当然这次交易的选择权在于您。”
松开了韩千叶的手,杨锦瑟转身准备去吧台,“您的咖啡凉了,我给您再续一杯。”
“不用了,”韩千叶反手握住了杨锦瑟的手臂,“我愿意。”
“那么,缔约结成。”杨锦瑟施施然的笑,霍鹏看到这一刻时早已扑身过去想要阻止,奈何也是和先前一样,只是空空的穿过。
屋内,一声似鸟一般的啼鸣,让这些景象都消失殆尽。
“霍鹏先生,这就是真相。”杨锦瑟说话的同时,递来了两样东西,一份高额保险,和一张今天的报纸。
霍鹏颤抖着接过这两样东西,被保人是韩千叶,受益人写的是霍鹏,而那张今日报纸上的一个很小的角落写着一个男人在过马路时被疲劳驾驶的司机撞死。
霍鹏忍不住的伏在桌子上痛哭了起来。
为什么当时自己在内心如此咒骂他,为什么第二次他向自己借钱,自己却犹豫半天,拿不定主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霍鹏才站了起来,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年华。
“你看到了吧,”霍鹏走后,杨锦瑟依然坐在那位子上,把玩着茶海上一个不知名的异兽的紫砂茶宠,“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什么毒品、人口贩子。”
另外一个桌子上的身影才站了起来,走了过去,“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但是,你这种生意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
声音的主人杨锦瑟再熟悉不过,正是无意中看到杨锦瑟给霍鹏的杯中倒入粉末的章子彻。
“你,要不要加入年华呢?”杨锦瑟也不回答,反而站起身,笑意盈盈的反问章子彻。
――――――――――
十年,不长不短,十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太多。
霍鹏早已从一个城市的商业精英中隐退,他用韩千叶用命换来的钱买下了一片葱绿的青山,他自己开辟了一个偌大的庄园。春耕秋种,他过上了曾经做梦都没有想到的另一种生活。
一年四季,或许只有冬天他才会回到城市,然后跑到一个不知名的小巷,去一间不知百年还是千年的老店,喝上一杯浓郁的香茶。
“当时太年轻,”头发中已经染了几丝白发的霍鹏笑着说道“那杯上好的正山小种我竟然一口进了肚子。”
“是啊,那可是我找了许久的好茶。”杨锦瑟笑着回到,一头飘扬的黑发,精致的面孔和十年前一处无异。
“听说你那庄园里的瓜果很是香甜,”杨锦瑟笑着打趣道,“下次给我带点吧,以后你的茶钱,我免单。”
霍鹏笑着答应,第二天便送来了一些瓜果。
瓜果的箱子上是庄园的名字――千叶庄园。
韩千叶,你能看到吗?你曾经告诉了我你的梦想――有一个诺大的农场,自给自足,远离城市。
我为你实现了。
第二单 生灵(一)
“你,要不要加入年华?”杨锦瑟也不回答,反而站起身,笑意盈盈的反问章子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章子彻不知道作何回答。
空气中停驻着尴尬的气息,“你这是不对的。”勉强理清了思路,章子彻呆呆的出口,“你这样不对。”
“章子彻,你再考虑一段时间吧,”杨锦瑟转回身去收拾那些茶具,“这对你,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胡言乱语一般的结束和杨锦瑟的对话,章子彻回到自己租借的小公寓,望着天花板发呆,脑中满是杨锦瑟。为什么她要做这样的交易,又为什么她又这样的能力,还有为什么她会选择他?
章子彻是一个按时作息坚持了三十年的男人,然而今晚,他失眠了。
乌青的眼圈,鸟窝一般的头发,镜子中的自己,都在告诉章子彻,昨晚的他是如何辗转反侧。潦草的洗漱,换好衣服以后的章子彻,急急忙忙的奔向了年华。
匆匆忙忙的推开了门,因为来的太早还不是营业时间,茶馆里只有杨锦瑟一人,“怎么了,想通了?”杨锦瑟放下了原先擦拭着的杯子,对着他笑。
“我觉得,人的性命是最可贵的,”章子彻顿了顿,走到杨锦瑟的面前,“我们可以买卖一切,但人命不可以。”
杨锦瑟笑笑,“你如果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然后转身回答吧台,便不再理会章子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章子彻想要拦住杨锦瑟,在说些什么,却没料到,在快要抓住杨锦瑟的一瞬,周围竟有一只只龇牙咧嘴的异兽出现在自己的身边,章子彻本能地收回了手,一声冷汗出透了全身。
章子彻悻悻然的坐在了一个桌旁,每当他想开口,周围便会出现那群青面獠牙而且并没有充满一点点善意的怪物。
于是,整个年华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风铃声在章子彻的盼望中终于响起,门上的风铃一响,便意味着有客人来到年华。
来的客人年龄似乎并不大,黑色的方框眼镜和厚重的书包,让人只要看一眼便知道是个学生。
“这里就是年华么?”男孩皱着眉,眼神直直的盯着坐在吧台一旁的杨锦瑟。
杨锦瑟笑着点头默认,“您好,请问您是?”
“我?我听到别人说这里可以实现别人的愿望,是真的么?”少年的眼神有些阴鸷,让人不太愿意接近。
“没错,”杨锦瑟笑着看着眼前的少年,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案,“先找一个地方坐下吧,我去准备一些小吃。”
“我没有钱,”少年径直的走向年华正中的位置,书包一放便毫不客气的坐下,“所以还是不要准备了吧。”
“免费的茶点,不必在意。”杨锦瑟让章子彻从后厨端来今天上午刚刚做好的甜点,虽然先前的不快让章子彻有些介意,但章子彻仍然老实的将茶点取了出来。看着章子彻这个三十岁的男人一脸不情愿的端来了茶点,杨锦瑟的内心有点想要发笑。
淡绿色的茶酥泛着隐隐的香气,奶茶底部的鹅黄色布丁和杯外因为冰镇而产生的水珠,更是引人食欲。纵然这样一个略显阴鸷的少年,也忍不住拿起了面前的奶茶,喝了一口。
看着少年满足的喝着饮料,杨锦瑟笑着对少年说道,“说一下你的故事吧,如果我感兴趣或许我会帮你。”
“我的生活,或许很多人都见过,”少年放下了杯子不急不慢的说道,眉眼之中是与成年人一般的稳重,“我活的就像电视里那些肥皂剧差不多,爸妈在我小时候就死了,然后哥哥就在不久前也死了。”
“我不太喜欢说话,也不会和别人交朋友,所以我从小到大没有一个朋友,无论是班级还是邻居,他们都觉得我太阴暗了,”少年扶了以下眼镜,“嗯我想想,他们说我是西方古堡里的男巫?”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少年的眼中闪烁着和先前丝毫不一样的光芒,“你可以帮我么!”
杨锦瑟笑笑,那一双绝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少年,“那你想要那什么来换呢?”
“我没有钱,”少年依然那么回答。“我不需要钱。”杨锦瑟扭头看向向自己走来的大侠,将它抱在了怀里,轻轻抚摸,大侠却似乎是收到了惊吓一般,脊背高高的耸起,龇牙咧嘴的冲着少年。
“我无意冒犯您,但是看来不止是人,动物也不太喜欢你。”看着大侠从自己怀中逃走,
杨锦瑟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长发,“当然,我要的从来都不是钱。”
“那你,要什么?”
杨锦瑟拢了拢长发,笑语:“抱歉,您不能与我缔约。”
“你……”少年沉默着,不满的情绪显现在自己的脸上,但马上就稍转即逝,少年转身拿着书包,推开门“那只能谢谢你的招待了。”
看着少年离去,章子彻有些欣慰,看到杨锦瑟拒绝与少年缔约,他忽然觉得杨锦瑟并不像是他认为的那样可以为了利益无所不为。
“你是不是觉得很欣慰,因为我没有和他缔约,”杨锦瑟像是回答章子彻一般,“我可不是那样悲悯的人,缔约早已成立。”
看着杨锦瑟转身收拾餐具的背影,他忽然觉得他来到这里是不是就是一个错误,这样子的生意他真的做不来,他无法把别人的生命当做商品买来买去。
对于学生来说,时间就是日复一日的更迭不息,除了不断学习新的知识,其他的几乎一成不变。但对于少年来说,今天,在他进入学校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十分不对劲。
以往的他在学校是一个被无视的存在,就仿佛空气一样。他只是被隔绝在学生的圈子之外,好似真空一般。然而今天,似乎所有的学生都在看着他,他仿佛是话题的中心,所有人都在他的身后窃窃私语。
然而这并不让他感到开心,所有人在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都带着鄙夷与恐惧。少年几乎都能听到“韩子秋这个人怎么这么恶心。”这样的窃窃私语。
第二单 生灵(二)
走了不远,少年便看到学院的一个光荣榜前聚满了人群,一向不喜欢热闹的他选择了避而远之。(.)直到到了教室,少年走到了自己的桌前,桌前同样也是围满了议论纷纷的人群,
少年的到来让围坐在桌前的学生纷纷散了开来,少年这才看到自己的桌子上铺满了照片,等他照看清片上的内容,他才明白为何那么多人对他在身后议论纷纷了。
“韩子秋,你是个变态!”同学之中一个声音冒了出来。
紧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都冒了出来,“天哪,他竟然这样对待这些可爱的猫咪!”
“他太恶心了!”
韩子秋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同学,他们都在指着自己说着种种难听的话语。
原来,这就是同学啊。韩子秋扶了一下眼镜,把桌子上的所有照片全部收拾了起来,一言不发的走出了教室。
身后,仍然是不断讨伐他的声音,“让他出去!”,“就是,滚出去!”
天空阴沉沉的,有着风雨欲来的前兆,整个空气都是闷闷的,让人喘不上气。韩子秋走到了学校外附近的一个小巷,他要把这些照片扔掉。
当他打开垃圾桶的那一刻,韩子秋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垃圾桶里竟是各种各样动物的尸体,就像那些照片上的一样。全是一些被开脏剖腹,甚至被截肢的动物。
韩子秋有些愤怒,究竟是谁,在做这样的恶作剧?就在他思索的同时,垃圾桶里的那些早已死去的动物,好似活了一般,纷纷开始抖动起来,紧接着是一声声凄厉的猫叫,狗叫。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韩子秋想要逃跑,双腿却好像灌了铅一般走也走不动了。那些死去的只能被称作尸体的东西,竟纷纷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韩子秋。
韩子秋想要喊救命,张开口,却是一句话也喊不出来,当一只失去了眼球的猫咪,一瘸一拐的趴在自己的身上时,韩子秋终于晕了过去。
一阵大风刮过,大雨倾盆而至,韩子秋不见了,只有一副在地上的眼镜和一个诺大的书包。
书包上一个血红色的猫形爪印宣告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皆是事实。
韩子秋知道他在做梦,他梦到许多他曾经捕杀的动物都回来了,从第一只鱼开始,一个一个,都回来了。他看到他们在狞笑,向着自己张牙舞爪,一只断了羽翼,没有了脚,脖子断开的画眉,正向他飞来,直直的冲向他的眼球。
“不!!!!”韩子秋猛然醒来,一身的冷汗打湿了自己仅穿的一条薄衫。他想要擦一下自己满头的汗水,却发现自己被捆的严严实实,挣扎不得。
眼前明晃晃的无影灯忽然打开,强光之下,韩子秋本能的闭上了眼,却在下一刻睁开眼睛的瞬间看到周围围满了一群人。
那群人都穿着雪白的外套,带着厚大的口罩,让人看不透表情。
“救命,我没事!你们为什么要绑我!”韩子秋大声的喊着,他看到了他们手中的一把把明晃晃的手术刀。
“救命,救命,你们别过来!”韩子秋的喊声并没有使这些人停住脚步,他们越来越近,韩子秋看到他们的眼中闪烁着灼灼的光。
一刀两刀,一片片肉被割下,白色的瓷砖溅上了血腥的红。
……
对于学生,生活就是日复一日的不断重复。每天都是上课,学习,下课。白天熙熙攘攘,晚上又会恢复平静。在一所学校的一间教室,一个位置上空空荡荡,甚至落了一层薄薄的灰。韩子秋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起先,在下课的时候,会有几个女生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道:“韩子秋长得也挺帅的,性格也是那么高冷,说真的,是我暗恋了好久的对象呢,没想到那么变态,竟然虐杀小动物。”
“对啊,就是就是,之前我好想和他说话,但他总是冰冷冷的,现在想想,如果当时我和他说话,他会不会把我杀了啊,好可怕哦。”
到了后来,她们也不再说了,如果有人提起韩子秋,有人会说:“啊那个变态,够可怕的。”但更多的人,则是摇摇头,“有这么个人么,我不知道诶。”
“你又杀了一个人,”章子彻在年华之中看着宛如录影一般的影像对杨锦瑟说到,“你不怕报应么?”
“报应?”杨锦瑟浇着窗边的花,头也不抬,“你不是在那天去追他的时候,就看到他杀那些动物么,难道仅仅因为韩子秋是个学生,是个人,所以这些生灵就都该死么?”
“……”
“还是你觉得,他们既然会被人类吃掉,所以被杀掉也无所谓,对于他们来说,这只是换了一种死法?”
“……”
“被吃掉,那是为了维持生存,是弱肉强食,被虐杀,是为了给予自己快感,然后不管不顾的强加之别的生灵的身上?”
“可是……”章子彻想要解释,但是却无话可说。
“我只是将强加于那些生灵身上的痛苦,原价的还给了韩子秋。”
杨锦瑟摆弄着花,抬头对章子彻笑了笑“现在,他们也该回来了。”
年华的大门并未打开,风铃却叮咚作响,一团团蓝色的光芒飘进了年华,围绕在杨锦瑟的身边萦绕不去,“缔约已经结束了,回去罢。”
和以往那种笑容不同,章子彻是第一次看到杨锦瑟的表情是如此柔和,没有那种带着距离却有着异样的感觉。
仿佛听懂了杨锦瑟的言语,蓝色的光团渐渐消失,只余下一块布料飘落在桌上。
布料上的血迹早已风干,空气中仍旧弥漫着一股腥味。
那块布上,是一个猩红色的爪印,那是它和杨锦瑟缔约的协议,用自己生命尽头的怨气缔约的协议。
一个安静的小巷,一个少年走了进去,他在跟随着一只黑猫,少年的眼中有着一种嗜血的光,却没发现,他的脚下有一个跌碎的黑框眼镜,破碎的玻璃上还有一点干涸的红色印记。
第三单 杜安然(一)
韩子秋消失了,就像一滴水落入了广袤的大海――先是泛起了几圈淡淡的涟漪,到了后来便再也找不到这滴水滴的痕迹了。.
但对于章子彻来说,韩子秋的死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打击。章子彻已经好几天没有去年华了,每当他看到杨锦瑟带着一抹笑意说道欢迎光临时,章子彻就会觉得杨锦瑟在进行一场场他看不到的无形杀戮。
生命,无论是对谁,那都是最珍贵的,这人世间的无价之宝凭什么可以被人任意买卖?
章子彻在家呆了整整三天,那本《自卑与超越》不知道第几次从自己的手中掉落又捡起,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文字,章子彻的思绪却还是在那个夹带着泥土气息的小巷,那个染着岁月的年华二字的门匾,还有那个总是笑的恬淡的杨锦瑟。
他不太明白,杨锦瑟为何能笑着买卖人命,人命对于她就仿佛那只是她手中的一盏茶、一盘酥点,得到或者失去,对于她,没有一丝影响。
“杨锦瑟,”章子彻还是回到了年华,“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了?”
似乎是没有预料到章子彻的这个问题,杨锦瑟稍稍愣了一下,欣然笑道,“你的答案总是让我意料不到。”
“如果,我给你另一个选择,你可以用你的爱情在我这里换取取之不尽的财富呢?”杨锦瑟一边笑,一边摆弄着门边的风铃,手中的风铃叮咚作响,就像杨锦瑟的声音一般,宛如脆玉落地。[.超多好看小说]
如果这是在电视剧里,或许人们真的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但是,对于一个活在社会里的人,尤其是活了三十年却没有一点积蓄的男人来说,如此之大的诱惑,真的实在让人难以拒绝。
看着章子彻游移不定的表情,杨锦瑟笑了,只是看着杨锦瑟的表情,章子彻就觉这得一个莫大的讽刺。
章子彻垂下了头,苦笑着说道:“算了,我有晓晓就够了。”
其实他知道的,他已经输了,在杨锦瑟开出条件的那一刻,他已经动心了。
或许是因为刚刚对那巨大的诱惑动了心而感到愧疚,也或许是因为真的好久没见迟晓晓,章子彻在回家的路上,拨通了迟晓晓的电话。
看着手机里两人的合照,笑得一脸幸福的迟晓晓依偎在章子彻的怀里。
那幸福的笑容让章子彻不禁想起了从前。该怎么说呢,迟晓晓是个美人儿,虽然没有杨锦瑟那般的惊才艳艳,但若走在汪洋的人群之中,她也是个鹤立鸡群的存在。
为什么迟晓晓会选中自己呢?章子彻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也不去想。只是在大学的开学典礼,她一不小心撞入了他的怀里,一头茶色的长卷发带着薄荷的清凉,她歉意的笑着说对不起,那一刻,他的心就被偷走了。
追求,恋爱,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直到章子彻去见迟晓晓的父母时,他才体会到了爱情的心酸不易。章子彻是孤儿,自从上了大学便勤工俭学的他,是真的招架不住迟晓晓父母的“讨伐”。
第一次去迟晓晓的家里,章子彻激动了一夜睡不着觉,地上摆着的是自己这个月刨去必要生活费以外这个月所有的工资买来的酒和营养品。当他大包小包提着去了迟晓晓的家,才刚一坐下,“战争”便开始了。
“小章啊,你父母在哪个单位啊,干什么工作啊,收入多少啊?”
“小章啊,你的工作在哪里啊,是正式编制吗,月收入呢?”
“你的积蓄有多少啊,我和你叔叔老了,不能还养活着你俩,诶对了,小章啊,你现在住在哪儿啊,是自己买的不,有车么?我家晓晓从小就是公主养大的,你可不能让她走着走上班啊,你知道的,这别人看着,可是要被笑话的。”
看着二老的表情越来越冷淡,脸越来越臭,章子彻明白,在这场“战争”里,他丢盔弃甲,输的一塌糊涂。
当天晚上,迟晓晓的家里,四口人沉默着吃完了晚饭。
章子彻自己一个人走出了迟晓晓的家,迟晓晓想去送他的,可是迟晓晓的妈妈不让,章子彻也只能笑笑,当他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他听到了,门的那一边是迟晓晓和父母激烈的争吵。
“那个穷小子有什么好的,你怎么看上这么个玩意儿!”
“爸,妈,你怎么能这样,我爱他,所以我才会选择他,这个理由不够么!”
“爱情?爱情能养活你一辈子么?我和你爸把你拉扯这么大,不希望你将来找个公子哥还是啥富豪,但至少,这个男人得养活的起你!”
……
尖锐的争吵声,让门外的感应灯一直灼灼的亮着,章子彻想要叩响那扇紧闭的大门,手抬起,却始终不敢扣下。
夜晚,在这座城市的家家灯火下,章子彻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回了家。
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章子彻呆呆发怔,他恨不起来迟晓晓的父母,那是迟晓晓的亲生父母,是他们将晓晓呵护养大的。
更何况,如果自己有了女儿,等她长大,她带回来一个连自己都不能养活的男孩回家,他章子彻也会生气烦闷。那可是自己的心头至宝,自己都不舍得让她去遭的罪,为什么要和这样一个连未来都给不了的男孩来面对?
章子彻想了一夜,一夜无解。他想了一晚的答案就是,如果迟晓晓提出了分手,为了她的幸福,那么,他会选择放手。
这是一个闷热的早晨,乌云压着一场漂泊的雨,让人喘不过气来,
门铃在这时响起,让章子彻更加烦躁,不耐烦的打开了门,眼前的人让他吃惊不已。
提着豆浆和油条的迟晓晓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章子彻,“你没有吃饭吧,诺,早饭。”
章子彻紧紧地拥住了迟晓晓,他看到了她那因为哭了一夜而红肿的眼眶,他看到了她努力平静下的坚定。
爱情就是这样荒唐,它会让你忘记现实,忘记生活。甚至会让人以为只要有了爱情,便可以坚守一生,携手到老。
第三单 杜安然(二)
笑着摸了摸手机屏幕上迟晓晓的笑颜,章子彻拨通了自己最熟悉的号码,“晓晓,你在哪?今晚有事吗,没事我们出来吃个饭吧,你不是说那家……”
连迟晓晓最喜欢的那家饭店的名字都还没说的出口,迟晓晓便打断了章子彻“阿彻,我们分手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晓晓,你是在开玩笑吧。”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的女友,竟然忽然这样提出了分手,听到迟晓晓那疏远又无奈的语气,章子彻知道这绝对不是她的一个小玩笑,可是,他不想承认,他们风风雨雨都走来了,为什么忽然告诉他,这里,便是他与她的终点?
“我们都应该现实些不是么,”迟晓晓的声音既熟悉又让章子彻觉得陌生,“你被辞退了对不对?你没有了经济来源,我怎么和父母说的出口?我不想再加重他们的负担了。”
“我们就此结束吧。”一句话,给了章子彻最后的审判。
“恩,好。”章子彻站在原地,看着周围的人来来去去,红灯绿灯交替闪烁,章子彻握住电话,努力保持着自己最平静的声音,“对不起晓晓,我耽误了你。”
忘记了电话是怎样挂断的,在灯红酒绿之中章子彻失魂落魄的走着,地下酒吧的门面在霓虹灯的闪烁下,显得堕落而又彷徨。章子彻从未去过酒吧,但这一次他走了进去。
或许对于所有失意的人的来说,一无所有,就不怕再跌落的更深。[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落寞的表情,让几个陪酒女纷纷走过去围住章子彻,章子彻知道的,这并不是因为他的样貌,一个三十岁的男人,从来都不注重修理自己,又能有多么帅气。围住他更多的原因是,自己这样散发着失意的男人来酒吧,那一定是来买醉的。
她们围住他,给他灌酒,也只是为了拿酒钱的回扣。只有这样,她们才可以养活自己。
生活总是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你什么叫做现实。
章子彻懂,他笑着从那些女人手中接过一杯又一杯的酒,章子彻第一次发现自己的酒量如此之大。看着那个在劝自己酒,笑的一脸妖娆的女人,章子彻的脑袋有些不清醒了。他隐隐约约的想起了下午杨锦瑟对他说的话。
结局就是这样,他本以为只要自己就可以守住爱情,但是他忘记了,爱情原来是两个人的事情。
“早知道这样,不如就缔约了。”章子彻趴在路边,再把自己所有的先进都用来付酒钱的时候,他瘫坐在地上,望着那老旧的指路灯,晃着酒瓶傻傻的笑。
不满足的又喝了一口酒,迷醉之间章子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走来,“你是来嘲笑我的吧,杨锦瑟。”
仰头看着灯下的那人,姣好的面庞却看不透她那表情下的情绪,杨锦瑟走到他的面前,直直的蹲了下去,没有了常有的微笑,眉宇之间是一丝无奈,“只有你,能让我如此。”
一觉醒来,头痛欲裂的胀痛感让章子彻找不清方向感,用力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那些模糊的景象才变得清晰了一些,努力看清了四周的摆设,章子彻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年华一楼的沙发上。
“昨晚看你无家可归,我就免为其难的收留你了。”坐在吧台上的杨锦瑟看到章子彻惊诧的样子,笑着说道,起身便去了后厨。
“来年华吧,”杨锦瑟端来一份蛋羹,和一份冒着热气的牛奶,“你现在不是无业游民么?不来年华,你打算考什么养活自己?”
“当然,你不需要和别人缔约,只是打打下手,起码你这样可以养活自己。”
章子彻摸了摸空荡的钱包,他不知道该如何答应,但是人即使再有骨气,在生存面前,那高昂的头也只能低下去。
今天的客人出奇的少,有人点了一杯奶茶和三明治便匆匆拿着奔向地铁站的方向,几个少女则坐在靠近落地窗的那扇窗前,安静的写着作业,不时会讨论起来关于作业的正确解法。
章子彻也是清闲许多,倒不是因为他偷懒,而是因为这里的一切他都很得心应手,他来年华帮忙有一段时间了,对于这里的一切,除了那间地下室意外都是了如指掌。
晌午很快便过去,杨锦瑟抚摸着大侠,看着电视里播放的偶像剧。章子彻看着神情专注的看着电视剧的杨锦瑟,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一般走了过去。
“锦瑟,我有事要和你谈谈,”章子彻对上了杨锦瑟的眸子,“我想,你昨天说道的那个缔约无论是真假,我都不会签订的。”
“哦?”杨锦瑟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她都已经忘了这一茬,她知道的,章子彻是绝对不会签订这样的缔约。
“我的确是犹豫了,而且昨天,我很后悔。”
“我昨晚失去了我的爱人,”章子彻苦笑,“之前我只是穷,现在,我连爱人都没了。”
“但是,谁知道明天是什么样子的,或许,明天我会遇到一个明媚的女孩,和我牵手一生。”
“如果我为了钱,失去了与我执手一生的她,实在是太过可惜了。”章子彻笑了笑,有些嘲讽的说道“有了钱,我的身边自然美女如云,可是昨天我用钱买醉,她们最后可是把我丢在了大街上,睡马路去了。”
杨锦瑟也笑了起来,“客人来了,去帮忙吧。”章子彻明白是杨锦瑟故意绕过了这个话题,但他却不知道,杨锦瑟与他缔约的条件如此荒谬,是因为杨锦瑟坚信,他绝对不会签订这样的缔约。
一天的时光很快便会过去,阳光总会毫不吝啬的撒入每一个角落的年华,也染上了如同天边火烧云一般的橙红。
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推开了这扇门,浓重的眼妆挡不住她眼中的疲惫,暴露在外的皮肤隐隐泛着淤青,女子身上那低劣又呛人的香水让人不禁想起站街女聚集的红灯区的味道。
在她进入年华的一瞬,章子彻便猜到了女人的职业。
劣质,却有着香气。肮脏,却又低廉。
第三单 杜安然(三)
杨锦瑟却并不在意,嘴角仍是那微翘的笑意,“欢迎光临年华,请您与我上二楼吧。[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女人似乎有些拘谨,这是一个和她完全不同的世界,她呆滞的点了点头,有些拘谨的跟在杨锦瑟的身后,乖乖的上了楼。
二楼的每个隔间相对于隐蔽一些,每一个桌位都有着门帘与磨砂玻璃隔开,两个女人的声音又小,跟上楼来的章子彻听不清她们说了些什么。但他敢肯定,这个女人一定是来和杨锦瑟缔约的。
端上了一杯洛神花和一盘绵软的龙须糖,章子彻看着眼前的女人想要说些什么,但当他看到杨锦瑟时,想要说的话便只能吞了回去。
坐在旁边隔间的章子彻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杨锦瑟柔和的说道,“缔约完成。”
自从那个女人离开了年华,杨锦瑟察觉的章子彻的坐立不安,“她叫杜安然,如果你想去阻止她,你就去吧,我不会阻拦的。”
章子彻从未想过杨锦瑟会告诉他那个女人的信息,更未想过她会允许自己去阻拦这场缔约。一点都没有犹豫,章子彻便跑出了年华,追上了那个刚刚来过的女人。
“您是杜安然吧,”章子彻喘着气问道,“虽然有些冒昧,但是可以请你不要签订那份缔约吗?”
杜安然有些诧异,眼前匆忙跑来的男人,要是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刚刚那家店的人,她有些迟疑的问道“你找我有事么?”
“不管您遇到了什么,但是请您相信,无论是什么,他都会过去的。(.)而您在年华缔约,您也必定会失去什么,这不值得!”喘着粗气的章子彻抓着杜安然的手臂着急地说道,他不想再看到自己眼前的这条生命又一次消失在了眼前。
“你说这不值得?”杜安然的情绪忽然有些失控,再浓厚的眼影也遮挡不了眼中密布的血丝,“你知道什么?你连我的痛苦都不知道,你却跟我说这不值得?”杜安然推开了拦住自己的章子彻。
夕阳下,杜安然离去的身影显得孤寂与落寞。
就在刚刚杜安然奋力推开章子彻的那一瞬,章子彻看到了,杜安然那惨白的手腕,有着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割痕,无论是刚刚结痂还是早已淡去的淡褐色痕迹,都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走回年华的路并不漫长,但杜安然那声嘶力竭嘶吼的模样却一直回放在章子彻的脑海中,那个女人究竟经历了什么?章子彻不敢去想。
回到年华,章子彻看着在调酒的杨锦瑟欲言又止,杨锦瑟看出了他的疑问,只是将手中调好的了一杯深蓝色的鸡尾酒递了过去,“这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一杯酒仰头而尽,眼前的景象便开始更迭,一阵眩晕之后,章子彻便看到了杜安然。
那似乎是她大学时期的样子,一身运动装在操场上跑步的她青春而又美好,如果不是章子彻知道这是杜安然,他是绝对不会相信,一个人的外表、形态可以变化的如此之大。
夜晚,是城市向人们展现自己另一个面貌的时刻。
杜安然和同学一起去了一家交友酒吧,这似乎是她第一次来这里,镭射光下的杜安然有些兴奋,眼中闪烁着兴奋又好奇的光芒。
今天的她特地穿了自己最性感的衣服,紧身的红裙,深v的衣领,凹凸有致的身材让附近的男人纷纷侧目。
杜安然的那几个舍友早已步入了舞池,和自己心爱的男友再舞曲中缠绵。被扔下的杜安然只能坐在吧台旁,故作深沉的点了一杯不知名的酒,摇晃着酒杯,装出一副十分老练的模样。
时不时地会有男人上来搭讪,要微信电话也好,邀请去跳舞也好,都被杜安然红着脸拒绝了。她还是不习惯这里,尽管这里对于她来说,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一个帅气的男人从舞池中退了出来,在杜安然附近坐了下来,示意酒保拿来了几瓶啤酒,便开了一瓶一边喝一边看着驻唱的歌手。
男人帅气的面庞吸引了杜安然的视线,时不时地,杜安然会往男人的方向望上一眼。不经意间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了一起。
当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的那刻,杜安然的脸庞染上了一层绯红。那个男人也笑了,拿着手中的酒,走向了杜安然。
男人在杜安然耳边低语,引得杜安然时不时地发笑,不一会儿,男人便示意酒保在拿几瓶酒来。
急急忙忙地挡住自己杯子的杜安然,有些不好意思的告诉了男人,自己还是个学生,而且家人也不允许她喝酒。
男人并不在意,笑着说着抱歉,便示意酒保再拿一瓶可乐过来。
绅士、风趣、帅气……似乎所有褒奖男性的形容词都能放在这个男人的身上。
“杜安然,快过来,大师兄来了。”舞池那边的一个少女跑了过来,搂住了杜安然,少女发现了杜安然身旁的男人,便一脸懂得了的表情嘿嘿笑道“小哥,你放心,我带安然去见我们师兄,一会结束了就把她送回来。”
男人笑着说好,而杜安然脸早已红的如火烧一般。
见到大师兄的时候,杜安然除了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便不再说话,她的思绪全在刚刚那个男人身上。
第一次,她和男生对话得如此愉快。
第一次,有个男生能令她如此动心。
等她回到桌前,男人依然在那里坐着,看到她回来,男人笑着打趣道“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安然刚刚在那边魂不守舍的,谁知道她在想谁呢。”舍友的调笑让杜安然更是羞赧,舍友也看出了她的尴尬,“好了,不打扰你了,我去那边了,你们在这边吧。”
看着舍友离开的身影,杜安然稍稍松下了一口气,毕竟舍友的调笑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面前的男人。
男人仿佛看懂了杜安然的情绪,把刚刚的可乐递了过去,“你看你脸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呢。”
第三单 杜安然(四)
喝了一口可乐,杜安然有些尴尬地解释道这只是因为酒吧太热,毕竟她不会告诉眼前的男人,是因为他,自己才会脸红。(.无弹窗广告)或许是因为忙着解释,也或许是因为没有在意,杜安然并没有发现杯上沾着一点点粉末。
没一会儿,杜安然只觉得越来越热,意识也渐渐地模糊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她的身边躺着昨晚的那个男人。杜安然一下子呆住了,不用想她也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为什么,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杜安然的啜泣声吵醒了沉睡的男人,男人很不耐烦,一双俊朗的眉紧紧地蹙了起来,“别吵了,一大早就哭哭啼啼的,死人了么!”
有些怒气的声音让杜安然有些害怕,刚刚的他似乎不再是昨晚那个温柔诙谐的男人,眼前的男人让她陌生。
男人睁开了眼,“妈-的,连觉都不让睡,你不知道昨晚让老子很累吗?”
杜安然几乎是蜷缩在床的角落了,眼泪仍是止不住的流下,害怕和恐惧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今晚10点前,到这家酒店等我,拿你自己的学生证开好房,别让我来开,”男人从容的穿上了衣服,冷漠的说道,“还有,你的手机,我已经加了你的微信好友,发给你的东西你自己看吧。”
“我已经把照片视频发给了我的朋友,如果你报警,”男人笑的邪恶,“小宝贝儿,你可就是你老家和学校的网红了。”
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杜安然看到的是昨晚和男人在一起xx的视频,男人找了一个很好的角度,只有自己的脸和身体被毫无保留的拍了下来,而男人却自始至终没有暴露出自己的模样。
杜安然过了很久才放声哭了出来,她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为什么便经历这样的事情?
她做错了什么?
杜安然的眼圈红红的,她穿上了昨晚的那件红裙,昨晚还让她觉得自己性感不已的红裙,现在她只是觉得恶心。回到了宿舍,杜安然用凉水冲了半天,舍友还没有回来,宿舍里只有自己,她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眼神空洞洞的。
微信的提示音在这时响起,杜安然麻木的打开手机,信息还是那个人发来的,一张自己****的照片旁边是自己的学生证件和身份证。紧接着又是一条消息提示,如果杜安然今天不来,照片和视频就发到你们学校的平台。
杜安然原本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哭干了,那么,现在眼角的泪水又是从哪里来的?她真的很怕,可是,这样的境地,她该去和谁说?
告诉舍友?不,她并不相信她们。如果她们和自己的朋友说了,流言便会和疯了一样的滋长开来。告诉警察?她对那个男人一无所知,而且男人手中还有自己的照片和视频,万一就像男人说的那样,他的朋友也有一份的话,她该怎么办?男人如果知道他报警了,他绝对会将自己的照片和视频发到网上。告诉父母么?她不敢想象父母对自己的大发雷霆,还有之后的无助哭泣。
这是杜安然二十多年以来,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夜晚,是城市向人们展现出另一面的时刻。
当然,也是展现人性另一面的时刻。
杜安然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一间房间,将房间号发给了他。她小心翼翼的坐在椅子上,等待着男人的到来。
当叩门声响起,杜安然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她走到门边,却始终不敢开门。
直到男人等到不耐烦了,用力的锤了一下门,杜安然才将门小心翼翼的打开,男人看到门开了一点,便不耐烦的把门推了开来,“这位是陈哥,跟陈哥打个招呼,还有你穿的这是什么衣服?”男人皱了皱眉,表示对杜安然的不满。
杜安然这才发现门后还有一个中年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猥亵。
中年男人也不管呆愣住的杜安然,手直接摸上了杜安然的腰。
杜安然本能的躲了过去,想要躲在男人的身后,却被男人打了一巴掌,“今晚你就陪陈哥,如果陈哥不满意了,你自己看着办。”
当房间的门被关上,杜安然便如一只没了神的玩偶,任着那个中年男人为所欲为。
……
到了后来,男人看杜安然实在拿不出了房钱,索性让杜安然住进了自己的家里。杜安然也不敢反抗,男人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在她刚住进男人家的时候,她曾经送给了邻居小朋友一颗糖,结果被男人看到了,回到了家,自己被男人打了个半死。脸上的肿好几天都消不了。
后来,她在倒垃圾的时候看到一只流浪猫,那只猫看到她也不跑,反而瑟瑟缩缩的走了过来,从那天开始杜安然便把剩饭送给了那只猫,然后像是对猫说话一般说着自己的梦想或者其他。男人知道了,当着她的面,把开水浇在了猫的身上,流浪猫挣扎着逃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到了最后,杜安然无论是陪别的男人睡也好,还是陪他睡也好,即使杜安然看到男人数着靠自己卖身转来的钱,她也无动于衷了。
学校早已经不上了,寒暑假也借口要在这边实习不回家了,父母着急她也没法说些什么。她现在的这幅样子,早已与当初大相径庭。她不想让父母失望。
是什么时候,她又觉得生活有了希望了呢?
那一天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那天她吐得厉害,他看着恶心,就给了她钱去诊所,当诊所的大夫笑着对她说道她怀孕了的时候,外面的阳光仿佛照进了她的内心。
这是一个很神奇的事情,自己的生命里孕育着另一条生命。
即使她并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即使这孩子除了自己的血液以外还有这另一半的肮脏血液。
但是,肚子里的生命仿佛是一株小小的芽儿,给了她生活的寄托与希望。
第三单 杜安然(五)
可当她出了诊所,恐惧便再一次降临在自己的身上,她要怎么隐藏这件事?如果男人知道了她有了孩子,那孩子绝对是保不住的。
她回到了家,努力着用最平静的语言说道,“没什么事,就是宫颈发炎,需要吃药,医生让我这个月不要有****。”
“哦?”男人专注着看着电视,“那这个月,钱从哪儿来?”
杜安然不敢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双手不自觉的贴在小腹上,像是要保护腹中的孩子一般。
“你多久没来例假了,两个月了吧。”男人关掉了电视,转身走向杜安然,高大的身影让杜安然喘不过气来。
“就在你回来不久前,郭大夫给我来了个电话,”男人冷冷的笑,“他让我给你你买点补品,自己的老婆要知道疼,恩?”
“我疼你么,宝贝儿?”
男人的气息扑在杜安然的脸上,让杜安然感到毛骨悚然。
杜安然紧紧地护住了自己的小腹,“不管怎样,求你,求求你留下他。”
男人看着那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脸,当初那个清纯而又美好的女孩现在却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浓妆艳抹,女孩那双手紧紧地护在自己的腹部,让他不禁觉得有些可笑,还想要妄图保护自己的孩子?真是可笑。
男人就像拎小鸡一般,揪起了杜安然的长发,杜安然想要夺门而出,却因为头发只能跟着男人走进了那间狭小的卧室。杜安然被毫不留情的扔到了地上,但本能让她弓起了小腹,减少对腹部的冲击,男人看着杜安然这副模样,变得更加恼火。[.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男人用力的踹着杜安然,每一脚都是朝着杜安然的肚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才恢复了平静。杜安然早已习惯了这种暴打,但这一次她只能抱着小腹,蜷缩在地上,无声的哭泣,大腿内侧一丝丝血红流下,也带走了她仅剩的希望。
流产的第二天,男人带回来了一个客人,杜安然麻木的躺在床上,自始至终一声没吭。客人有些无趣,男人陪着笑送走了客人,转头却是一顿暴打,杜安然依然一句话也没有出。
杜安然做饭的时候趁着男人不注意,一刀划在了手腕的动脉上。血泊泊的外流,男人眼疾手快的将血止住。
一次,两次,次数多了男人也害怕了起来。男人索性杜安然锁了起来,她能活动的范围里没有一件尖锐的物品,她每天能看到的都是形形色色的男人,猴急的扑向自己。
她依然一声不响,仿佛灵魂出窍。
直到有一天,在她半梦半醒之间,杜安然忽然发现自己手上的链子被解了开来,她逃了出来,在街上浑浑噩噩的走着,不知不觉便走入了一个小巷。
窗外的一声啼鸣唤回了章子彻,“这些都是真的?”章子彻有些不敢相信。他明白了为什么自己阻拦杜安然不要缔约的时候,杜安然那般的歇斯底里。
他看到了杜安然以为找到了心上人时羞赧的笑颜,看到了她被下药后醒来时的惊恐与绝望。他看到了绝望之中每一次给予她友善和希望都被那个男人一一的破灭,到头来她连绝望都没有了,只剩下麻木。
“我给了她希望,”杨锦瑟直直地盯着章子彻,“你却告诉她,这不应该。”
“或许,或许我们该告诉警察。”章子彻看着杨锦瑟直视自己的眼神莫名的搞到心虚,“无论如何,你拿别人的性命去换别人的性命,我都不能接受。”
“是谁告诉你,年华的缔约只能是性命的?”杨锦瑟有些无奈,“我从没说过。”
“以命抵命固然不错,可对于那种男人,让他死了有些可惜罢,”杨锦瑟笑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何?”
章子彻的身上泛了一层冷汗。
男人回到家便发现杜安然不见了,男人有些恼火,锤了几下墙。
那个女人真的傻得可以,竟然被自己乖乖控制了这么久。想到这里,男人帅气的脸庞勾起了一个渗人的微笑。
打扮好了自己,男人在夜幕中走向了交友酒吧,寻找着下一个猎物。
得益于自己的这幅皮囊,男人到手的“猎物”总是很多。尤其是杜安然,忍气吞声的杜安然让他的欲望得到很大的满足。
至少,在遇到杜安然之前,他从未打过女人。
当他埋入酒吧的中心,他便看到了吧台旁坐着一个惊才艳艳的女人。
深棕色的长卷发披在女人粉嫩的肩上,细长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高脚杯,一杯又一杯的喝着,女人的美夺人心魄,很多男人都纷纷靠了过去,又垂头丧气的回来。
这样的女人总会激起男人的好胜欲,男人走了过来,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
“美女,一个人喝酒不无聊么,”一手顺过了女人手中的酒杯,男人暧昧的笑着,“干脆我陪你喝?”
不等女人反应,男人一个响指便叫来了酒保,酒保拿来了一杯伏特加。
几杯酒下肚,两人之间对话就慢慢多了起来,女人的手机响了,“抱歉,我要去接个电话。”男人笑着说好,内心已经抑制不住狂喜。
机会来了,不是么。
男人将药粉倒入了女人的酒杯中,等待着女人回来。
“没等烦吧,”女人回到桌后,便打趣道,“来,我们喝一杯,以示我的歉意。”爽朗的举起酒杯,酒杯上还沾着一点点白色的粉末。
男人自然欣然的喝下。
一切都和男人预想的一样。
只是这一次,倒下的是男人。
头痛欲裂的醒来,男人睁眼看到的便是颓圮一般的泥墙,男人有些恍惚,揉了一下太阳穴,却发现自己的短发变成了一头黑长的秀发。
男人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一个女人,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自己的一只手竟然被链子锁住了起来。
“我跟你讲,这次这个女人你也看到了,长得不错,绝对能给你家生好几个大胖儿子,一万五千块真是便宜你了。”嘈杂的声音透着破旧的窗,使男人听的清清楚楚。
“救命,救命阿啊啊啊。”的确是自己喊得救命,但声音确是尖锐的女声。
“臭婆娘,你吵什么吵”听到门内的声音,一个粗野的汉子掀了门帘走了进来,“俺和俺弟兄俩人买了你,你以后就是俺哥俩的婆娘,以后就老老实实的给俺俩生儿子”
“你们被骗了,快放了我,我是男的”男人,不对,女人撕心裂肺的喊着,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死婆娘,想跑也不能这么来啊,”汉子一巴掌打了过去,女人只感觉到一阵晕眩,“俺姓张,以后你就叫张翠,别再想着咋逃跑了,俺这村子就从来没有女人能跑出去,外面可就是大山,死在了外面,连尸骨都能被野狼崽子叼去了。”
几年后
“张家兄弟又在打张翠了,”外面路过那土房子的男人们听到屋里面传来女人的惨叫,便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那张翠也是不争气,长得倒挺俊的,可就是不能生男娃,生了俩女娃,让这弟兄俩咋养活,都送出山喂狼崽子了。”
“哥,你说,要不咱试试这法子?”张家里面俩汉子闷着头抽着烟,弟弟冷不防来了这么一句。
“你是说,让村子里有男娃娃的男人都来跟这娘们睡觉,让张翠沾点阳气?”
“对啊,上次孙老六不就这么干的么,后来把这婆娘这次有的孩子给打了,孙老六的婆娘以后生的可都是男娃娃啊。”
看着眼前瑟索的跪在地上的张翠,男人一脚踹在她的身上,“看啥看,不干活了?想挨打了?”
那天夜里,这个落后的山村里所有有了男娃娃的男人都挤在这座小小的土房里。
这张家兄弟的婆娘可是村里的美人儿,男人们早已垂涎了很久。
相比于男人们那若无其事的聊天,还有一个喊得已经嘶哑的女声在这座小村子里久久回荡。
――――
“欢迎回来,安然。”杨锦瑟笑着说道,“最近怎么样。”
“还不错,刚签下了一笔生意”女人优雅的笑着,一头长发盘了起来,自从缔约了以后,她便选择离开了这座城市。
或许跌入了最低落深处的人,向上爬的时候才会最拼命。
杜安然已经是一个公司的部门经理了,“锦瑟,真的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拿走了我的怨恨,我真的一辈子走不出来。”
送走了杜安然,章子彻笑着走了过来,“所以当年你是拿她的怨恨去缔约?”
“不然你以为我会拿她的什么来缔约呢?”
窗外,夕阳下杜安然的身影,不再像当年一样,落寞而又忧伤。
第四单 大侠的故事(一)
“子彻,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进入年华与别人缔约?”这是杨锦瑟第二次询问章子彻要不要真正的加入年华。[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章子彻沉默的摇了摇头,“我现在这样挺好的,只要拿着这份工资就很满足了。”
章子彻察觉到了杨锦瑟对自己有着不一般的执着,年华这种与人缔约能力多少人求之不得,但他隐约觉得杨锦瑟却是执著于自己。更何况,自己每天在年华只是打打下手,煮咖啡,做糕点,打扫卫生。这样简简单单的事情,每个月杨锦瑟都会往自己的卡里打八千块钱。
八千块意味着多少呢?自己在公司里兢兢业业了5年,工资也不过4000块,这还包括了天天加班,无条件的接受领导的谩骂,受年长的职工的欺压。
在w市,每月八千的工资的确算得上不小的数目了。
杨锦瑟看章子彻再一次拒绝,索性也不再问他,只细细的专注研磨着自己手中的咖啡。杨锦瑟有些无奈,想要年华这谋命之司的人类和精怪多不胜数,先不说来求着她让自己进入年华的,自己这第一次开口,被章子彻拒绝了也就算了。
这连续两次拒绝,怕这世间也就章子彻做的出了。
可以,这很章子彻。
就在两人互相腹诽时,门外仿佛一阵风刮了进来,一个少年猛地推开了年华的门,章子彻连欢迎光临都还未来的及说得出口,那少年已经扑在了杨锦瑟的身上。(.无弹窗广告)
章子彻想要把少年拉开,却被少年一只手给反手擒拿住,少年的脸上有着青春阳光的气息,清新而又活泼。
“锦瑟姐,这大叔是谁啊?”男孩有些好奇,看着自己被擒拿住的男人,除了相貌温和以外便毫无优点的男人,男孩怎么想也不会觉得这男人会是杨锦瑟的男朋友。
“快放开他吧,”杨锦瑟笑着把两人隔开,“这‘大叔’是章子彻,在这边打工。小言你最近没有来,所以和子彻并不认识,要不要向这位“大叔”介绍下自己?”
“不好意思啦,大叔。我叫唐言,二中高三13班学生一名,性别男爱好女,喜欢打篮球和看漂亮妹子,喜欢的类型是锦瑟姐这样的美女。”
唐言是一个话唠――在唐言喋喋不休的介绍自己时,章子彻对唐言做出了这样一个总结。
“你是不是觉得他活泼的有些过分了,”在后厨准备点心时,杨锦瑟笑着对章子彻低语,“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小言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唐言是年华的客人之一,但只是来喝茶聊天的客人,他从未与杨锦瑟缔约。
与唐言的相遇是在一个乌云密布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的一天,或许是因为天气太过于沉闷的缘故,年华里也是冷冷清清的,就在杨锦瑟无聊的敲着桌案时,她感觉有人站在年华的外面一动不动,可那人迟迟不进来。
或许是出于太过于无聊,杨锦瑟也想找一个人和自己聊天喝茶的缘故,杨锦瑟推开了门,想要请门外的人进年华来喝一杯茶。
门外的少年,便是唐言。
唐言的表情有着一丝淡淡的忧愁,眼神中却折射出了羞赧“不好意思,是我打扰到您做生意了么,我马上就走。”
在看到唐言的第一眼时,除了唐言那忧郁却平淡的表情,更让她注意的是唐言的双腿,唐言是坐在轮椅上的。
看着唐言准备推着轮椅两旁的轮毂离开,杨锦瑟站在了唐言的正前方,“快要下雨了,不如进来聊聊天,甜品免费。”
该怎么说呢,因为年华可以与人缔约的缘故,杨锦瑟遇到的人形形色色,他们的愿望或大或小,但第一次见面,杨锦瑟看到的都是满目愁容,眼前的少年却和他们不一样,唐言眼中的忧愁是很淡的,像棉絮一样,仿佛风一吹就可以飘散开了一般,这引起了杨锦瑟的兴趣。
“我叫杨锦瑟,是这家店的主人”,杨锦瑟习惯性的介绍自己,“那么你呢?”
“我叫唐言。”男孩笑了笑,他的笑容有些腼腆。
端来了两杯温热的蜂蜜柚子茶,还有一些甜糯的打糕和蛋挞,杨锦瑟与唐言在年华里闲聊了起来。杨锦瑟这才知道唐言的残疾是天生的,自从他有记忆以来,他从未能站起过。
或许是因为他有着一副让人喜欢的面孔,也或许是因为他那平淡的表情中总有着一丝忧愁,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或者是在路边,没有人会去刁难他,奚落他。在家中,父母总会体贴的为他做好一切。在学校,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都会尽心尽力的帮助他。
其实他很满足,因为所有人对他都很好很好。
可是,当他看到别人在操场上像一群鹿一样的奔跑,他的心里就空落落的,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锦瑟姐,跑起来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呢?”唐言问杨锦瑟,他从来没有问过别人,他怕父母因为自己的这个问题而感到自责,他怕看到同学因为这个问题而躲躲闪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样子。
“相信我,总有一天你可以站起来的,你能和所有人一样,在操场肆意奔跑。”杨锦瑟看到了唐言的因果,笑着摸了摸唐言的头发。
再后来,唐言成了年华的常客,有时候店里没了客人,杨锦瑟便关了店,推着唐言到处转转。
杨锦瑟会带着唐言去图书馆推荐一本又一本她喜欢的书,去电影院买爆米花看了一部又一部电影,去著名的夜市吃着一家又一家的小吃。
后来,又有了一个人加入了他们两人的行列。准确的说,它不是人,而是一只猫。
在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的一天里,唐言一个人扶着轮椅准备回家,却在一个小巷子看到了一串血迹,循着血迹“走”去,唐言看到了一只流着血的黑猫,黑猫的腰部高高耸起,张开了嘴喵喵的叫着,警告一般的姿势让唐言明白,它并不想让自己靠近。
第四单 大侠的故事(二)
唐言原本是想离开的,可当他看到那一地的鲜血时,唐言便推着轮椅将黑猫逼到了角落,唐言努力的弯下腰,将流血的黑猫抱在了怀里,唐言很庆幸这是冬天。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厚重的羽绒服抵御了黑猫所有的攻击。
当唐言抱着它回到家里时,黑猫因为流血过多而放弃了挣扎,悉心的给它洗澡,包扎,端来了搅拌在一起的鸡肉和米饭,黑猫这才缓缓地醒来。
黑猫是真的饿了,也不管刚刚是那么激烈的抵抗着这个男孩,埋着头径直的吃了起来。
黑猫有了自己的名字,叫做诺诺。
刚刚到来这个家的时候,诺诺不让别人抱也不让别人摸,一脸警戒的样子,让唐言的父母有些无奈,但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心扑在诺诺的模样,唐言的父母便也不再去说什么了。
到了后来,除了上学,无论唐言在哪里,诺诺都要紧紧地跟着,寸步不离。
当唐言第一次带诺诺去年华的时候,杨锦瑟抱着诺诺,诺诺一脸的乖巧,这让唐言想起了他和诺诺的第一次相遇。
有一次唐言在店里看书,午后的阳光温暖的让人懒散,唐言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要和我缔约吗?”杨锦瑟的面前是在桌上趴着的诺诺。
“你要换取唐言跑步的权利,你确定吗。”
诺诺扭头看了看再熟睡的唐言,绿色的眼眸仿佛是在思考。
是这个温柔和煦的大男孩给了他第二次性命。.诺诺跳下了桌子,趴在了唐言的怀里。
“那么,缔约结成。”杨锦瑟柔和的声音随风而逝。
一年有365天,总有一个日子,会让一个人终生难忘。
对于唐言来说,那天,注定难忘。
从年华告别了杨锦瑟,诺诺和唐言一人一猫离开了年华。年华到唐言家的距离并不是很遥远,只有三个马路口的距离。
就在唐言准备过最后一个马路的时候,一辆汽车冲了出来,直直地冲向唐言。
他看到了诺诺扑到了自己的前面。
然后,眼中的世界被一道白光灼烧了一样,唐言晕了过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医院里了,让人讨厌的消毒水的味道,窗边摆满了鲜花,喜极而泣的父母,他有些恍惚。
“言言,你终于醒了。”父亲安慰着哭的泣不成声的母亲,对唐言说道“我们等了三天,对了,医生,医生说,你的神经受到了刺激,你,你,你下地走走试试。”
父亲的话有写前言不搭后语,等到医生来了以后,唐言才明白了父亲说的话的意思。
因为车祸给予了唐言神经上的一定刺激,他的腿很有可能可以下地走路了。
唐言有些不敢相信,愣愣的说道“我可以跑步了么?”
“只是可能,现在的你还需要静养。等过几天,你可以试验一下。”医生带着微笑说道,这样的奇迹他从未见过。
直到了晚上,唐言也在傻傻的笑着。
“爸妈,你们可不可以偷偷的把诺诺带进来啊。”静养的时间实在是太过于漫长,唐言终于向父母提出了第一个要求。
看着父母忽然沉重了的表情,唐言似乎猜到了什么。
“猫不是九条命么?诺诺又那么聪明,怎么会死呢!”
“孩子,爸爸不想骗你。”唐言的父亲看着自己的儿子,“你长大了,我觉得你能承担的起。”
夜晚,唐言听着自己的父亲讲他看到的场面。
事故后,警察将路口的监控视频调了出来,“您的儿子很幸运,有着这样一个伙伴。”
唐言的父亲就那样看着,在车祸发生的那一瞬,诺诺径直从唐言的腿上跳了起来,张开了自己的前肢,就像人拥抱一样的动作,想要去挡住那辆撞向唐言的汽车。
那样渺小的动物,在它的眼中汽车怕是一个巨人一般的怪物。
但是它宛如本能一般的扑了上去,螳臂当车,却是毅然决然。
它的心中,只有身后的唐言。
一个铮铮的汉子,在这一段视频前是抑制不住的眼泪。
“儿子,你遇到了一个很好的朋友。”这是那晚,感慨良多的父亲对自己的儿子说的最后一句话。
康复的日子,唐言每天都在进步。双脚触地时有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感,他甘之如饴。
唐言出院的第一件事,便是自己一个人走到了诺诺的墓前,这次他没有坐在轮椅上,他努力的迈着自己的双腿,一步一步的走到青山上的一个刚刚堆起来的小土包前,“诺诺,是不是因为我经常在你面前说我想要站起来,所以你给予我了这个机会。”
“诺诺,谢谢你。”
“诺诺,我很想你。”
山上,林荫下的一个少年抱着自己的双腿,放声大哭。
……
唐言的进步很快,每次来到年华,杨锦瑟都会发现唐言走路的样子和速度的改变,从开始的一瘸一拐到后来的健步如飞。
“锦瑟姐,我报了校田径赛。”唐言嘴里塞满了麻辣烫,满脸涨红的对对面的杨锦瑟说道,“你可以去看我比赛吗?”
“当然,”杨锦瑟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当然会去。”
高校的运动会比赛如期举行,全校的焦点都是唐言获得了3000米的冠军,以及他拿到奖牌后便像一个孩子一样的跑去观众席,开心地抱起了一个一笑倾城的女子。
那天,无数的少女因为自己的男神被抢而暗自伤心。
那天,无数的男生因为这一见钟情的女神原来是唐言的“女友”而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渐渐地,唐言的生活开始丰富了起来,可是杨锦瑟发现,无论再忙,唐言总会来到年华,看着他和杨锦瑟还有诺诺的照片发呆。
杨锦瑟明白,唐言并没有忘记诺诺。
“你要不要听一个故事,”杨锦瑟抽走了唐言拿着的照片,“有一只猫,他被自己的主人抛弃,在它流浪的生活里,它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人――有会给它饭的好人,有向它泼热水的坏人,也有想要杀它取乐的变态。”
第四单 大侠的故事(三)
“那只猫用最后的力气跑了出来,它很痛,它以为它要死在一个巷子里的时候,它遇到了一个男孩。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它想要逃开,人类让它遍体鳞伤,它不敢再相信人类了。”
“男孩却没有放弃,每天都在悉心的照料它。”
“它听到男孩和他聊天,它知道男孩想要站起来。”
“它和一家店的老板缔约,用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换取男孩能够跑步,”杨锦瑟顿了顿,她看到唐言的眼角泛着红,“老板同意了。”
“接下来的一切,你都知道了,”杨锦瑟将照片还给了唐言,“它让我对你说,谢谢你。”
……
“那么,故事结束了么?”章子彻的声音打断了杨锦瑟的回忆。
“并没有,”杨锦瑟笑笑,“缔约还没有完成。”
大侠被食物的香味吸引,从一处隐蔽的地方走了出来。
“诺诺!”唐言看到大侠的那一刻,便惊叫着喊了出来,“姐,诺诺!它是诺诺!”
被唐言的惊叫吓到,大侠转身弓起了腰,一脸戒备的看着唐言。
“我是唐言啊,诺诺,我是唐言!”
“唐言,你吓到它了,”杨锦瑟将食物端了出来,“你先冷静一下。”
桌上的食物唐言一点没动,唐言的视线自始至终都在大侠的身上,而大侠却是一直绕着章子彻寸步不离。
“姐,它真的不是诺诺么?”唐言看着大侠在章子彻的怀里讨好一般的蹭着。(.棉、花‘糖’小‘说’)
“怎么,你伤心了?”杨锦瑟揉了揉唐言的头发,“我只能说,如果放弃了,它都不再是你的诺诺了。”
等到店里打烊,唐言才恋恋不舍的离开,看着唐言对诺诺那一脸的不舍,章子彻有些不忍心,“锦瑟,你明明知道大侠并不是唐言的诺诺,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
“有些什么,”杨锦瑟打断了章子彻,“有些不通人情?还是别的什么?”
“缔约并没有结束,”杨锦瑟拿了一只逗猫杆和大侠在那里玩着,“无论是谁,他们来与我缔约时,都是满目愁容,我抹去了他们的愁容,你却觉得我很无情?”
看着一脸专心抓小尾巴的大侠,杨锦瑟笑的欣慰,更何况,缔约并没有结束。
从那以后,唐言来年华的次数愈加频繁了,章子彻发现,几乎每天唐言在学校下课前便会跑过来,点一杯饮料,然后便拿着自己在宠物店的零食、玩具围着大侠转。
期初,大侠对这样一个热情的有些过分的大男孩表现出了百分之一百的害怕。
直到有一次,唐言带着自己做的鸡肉拌米饭,讨好似的端在大侠的面前,大侠犹犹豫豫的走了过去,仔细地闻闻,然后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唐言,便肆无忌惮地吃了起来。
一个月过去了,大侠对唐言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从一开始的如临大敌慢慢的竟然变成了如胶似漆。
时间对于杨锦瑟来说是一种毫无意义的存在,但对于唐言便不同了。这一个月自己付出的努力和大侠对自己的宠幸,让他欣喜不已。
但更加让他欣喜的是在后面——当唐言准备离开的时候,杨锦瑟抱着大侠走出了年华。
“唐言,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杨锦瑟叫住了唐言。
唐言把书包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也并没有发现自己遗漏了什么。
“给你,”杨锦瑟把大侠放入了唐言的怀里,“你把大侠忘了。”
“锦瑟姐……”唐言的眼眶红了,如获珍宝的接过了大侠,唐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只是帮你照看了几个月而已,”杨锦瑟拿起了刚刚唐言放在地上的书包,“好了天色已经不早了,再不回家你爸妈就好着急了。”
“还有,以后要来年华,带着大侠一起来吧。”杨锦瑟示意唐言看向在落地窗前红了眼眶的章子彻,“有人在那里难受着呢。”
无论白天多么炎热,w市的夜晚总是有着一丝凉意,在这凉风习习中,杨锦瑟的一句缔约完成,消失在风中。
在与诺诺缔约的那天,诺诺对杨锦瑟还说了一句话,“如果可以,拜托您帮我照顾唐言。”
杨锦瑟笑着摇头,“抱歉,照顾人的事情,我并不擅长。”
当诺诺死去的时候,杨锦瑟身后便升起了阵阵白烟。
“拜托你了,九歌。”杨锦瑟对着那团白烟说道。
“你让我去地府也就罢了,”白烟散尽后,那被杨锦瑟叫做九歌的生灵才显现了出来真身。
九歌竟然是一条遍体青色的长龙,似蛟一般的长身,似鹰的利爪,周身泛着隐隐的寒气,令人望而生畏,那青龙吐息之间,厚重的声音竟发了出来,“但你让我这贵为龙族之首的青龙去牵一条猫的灵魂,这我就不能理解了。”
“你若不去,我便把电视电脑全拿去卖了,”杨锦瑟抚摸着青龙的犄角,温柔的声音中掺杂着一丝威胁,“以后你再也看不到任何一部电视剧了。”
“……”九歌仿佛被震慑住了,龙族贵为天界九五之尊,天性高傲是他们龙族与生俱来的性格。
九歌在权衡了一下自尊与电视两者谁更重要之后,便说了一句“好吧,我就是可怜这小猫崽子的心意,我去不就是了。”,便一转身消失在大地之中。
取回诺诺的灵魂并不困难,九歌是龙,没有谁敢去为难它。
只是从那以后,三界传出了青龙九歌为了一只黑猫的魂灵而屈尊降贵跑来地府的传闻。
这让九歌向杨锦瑟发了好一通脾气,这样的传闻对于身为龙的九歌可是极大的侮辱。
更何况,这谣言还是事实。
九歌摆了一个月的臭脸给杨锦瑟看,甚至索性隐了身形,连杨锦瑟也找不到他。
直到杨锦瑟给他下载了甄嬛传和来自星星的你,九歌才收回了自己的脾气,在电脑面前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个不停。
杨锦瑟将诺诺的记忆从诺诺的魂灵里取了出来,白色宛如星星的光芒从诺诺的体内升起,飘向了杨锦瑟的手中,“这记忆便是你要换取唐言健康的代价。”
杨锦瑟将诺诺的魂灵向天中一抛,那魂灵便悠然的飘向一只怀了孕的母猫身上。
“至于你第二个的愿望,还是由你自己来实现吧。”杨锦瑟笑笑,“我真的不太擅长照料别人。”
你想要守护的人,只能由你自己来守护。
第五单 重叠
或许是因为大侠被唐言抱走了的缘故,章子彻在年华的时间便变得更加漫长了起来。[]渐渐地他养成了一个习惯——在店里清闲的时候,他会看着杨锦瑟与别人缔约。
有时候,杨锦瑟会拿别人的性命去换取金钱,荣誉,地位,这让他没来由的憎恶这些看似公平的缔约。而有时,杨锦瑟又会让他看到世间冷暖,悲欢离合。
他憎恶着杨锦瑟把性命当做商品来无情买卖,但又被杨锦瑟的所作而感动。
“你……缔约的原则是什么?”章子彻终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缔约的准则么?”杨锦瑟看着章子彻,深棕色的眸子倒映出了章子彻的模样,“若不是你提起来,我倒是忘了是谁交给我的。”
“是年华的上一任主人,他没有告诉我该如何去评判,他告诉我的是不该如何去缔约。”杨锦瑟笑笑,整个年华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气,“比如,不能拿人们认为的正邪来评判。”
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两人看向门外,大侠着急的扒着门,想要进来。
章子彻欣喜地打开了门抱起了大侠,大侠一脸满足的躺在章子彻的怀里,时不时地哼唧两声。杨锦瑟给唐言打了电话,唐言正因为大侠的失踪寻找在各个大街小巷,听到了杨锦瑟告诉自己的消息,唐言也松了一口气。
“是不是大侠想念大叔了?”唐言猜测道,“那大侠就放在锦瑟姐你那玩一会吧,晚上我去接它。”
听到唐言的答复,章子彻抱着大侠便是更加放心了,揉了揉大侠的肚子,大侠那柔软的肚子有一些扁扁的。
看来是饿了,章子彻心想。
把大侠放在年华的吧台,章子彻转身进了后厨去给大侠准备一些吃食。
似乎是嗅到了什么香气,大侠费力的扒开了吧台一个抽屉。抽屉里是琳琅满目的瓶子,瓶子里装的都是各色各样的粉末。
大侠一边嗅着那些瓶子,一边用爪子挠着,想要将那些瓶子打开。(.)一个装着蓝色的晶莹粉末的瓶子被大侠拨了开来。似乎是发现了新的食物,大侠义无反顾的舔了起来。
等到章子彻端着食物出来的时候,大侠已经快将半瓶粉末吞食进肚了。章子彻匆忙的抱起大侠想要给他喂一些水。
他知道这些粉末都是用来缔约的,就像第一次他看到杨锦瑟向霍鹏的咖啡杯中撒入了蓝色粉末,霍鹏便回到了过去一样。这些粉末绝对不是什么寻常的物品。
章子彻手忙脚乱的抱着大侠往后厨跑去,大侠以为这是一个游戏,便开心的舔了舔章子彻的唇。
一阵晕眩,章子彻便看到了大侠也就是诺诺它被取走的回忆。
无论是风雨交加,还是风和日丽,诺诺的世界一直都是惊险的。
对于流浪猫说,城市是一个再可怕不过的地方了。在它还小的时候,它的妈妈便忽然消失了。隐隐约约的,诺诺嗅到了妈妈的味道。
顺着气息的源头,诺诺找到的是一连串血迹。
血迹已经开始发黑了,诺诺知道它的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辆垃圾车正在驶向城郊的垃圾场,一只肠子被车轮碾压出来的黑色母猫被压在宛如小山一般的垃圾之下。
诺诺还很小,但它知道它必须学会生存。
它曾经躲在一家饭店的垃圾箱,等待着服务员将残羹倒掉。
这对自己来说,可是一顿大餐。
它还为了一场突入而来的大雨,躲在一个大桥下。那里的流浪汉发现了它,把它捉住,想要把它煮了吃掉。
在开水马上沸腾的前一刻,诺诺拼了命的逃了出去。
城市,给了它最恶劣的生存环境,而它却在死亡的边缘辗转活了下来。
在大侠的世界里,章子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韩子秋。
韩子秋伸出了手,将诺诺抱在了怀里,诺诺温和的舔了舔韩子秋的脸庞,那一刻,它以为它找到了一生的寄托。
韩子秋推开家门的一瞬,气流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诺诺有些害怕,可韩子秋那温暖的怀抱让人实在不愿离去。
这是第一个给予诺诺怀抱的人类。
韩子秋并没有走向自己的房间,而是走进了自家的地下室。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作为两兄弟的哥哥韩千叶发现弟弟有了自己的秘密——一间不允许他进入的地下室。
韩千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自从父母离世以后,本就不爱说话的韩子秋便更加消沉了。而作为哥哥的他为了支撑起二人的生活,更多的是忙于工作,对弟弟的关照相对就少了很多。
可以说,韩子秋几乎从未和韩千叶要求过什么。所以当他要这间地下室时,韩千叶也没有什么异议,便点点头答应了。
推开地下室的门,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迎面扑来。
在这血腥的气息中,诺诺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在门关上的前一瞬间,诺诺看到了在一个桌子上,一只几天前还和自己一起抢夺过食物的流浪狗,被剜去了双眼,割掉了耳朵,整个肚子都被剖了开来,肠子、肝脏稀稀拉拉的落了满地。
诺诺不管不顾的挠着韩子秋,韩子秋一声惨叫便捂住了双眼,鲜血从他的眼眶下滴滴流下。
从韩子秋的家里逃了出来,诺诺又过上了自己的流浪猫生涯。
他还遇到过一个笑的温润却画着浓浓的妆却一脸憔悴的女人。
一开始,章子彻便认出了那个女人——杜安然。
女人的心肠很好,会把剩饭都留给自己。这一次,诺诺以为它找到了家。
可是,当诺诺走向女人,用自己的脑袋蹭着女人的腿以示感谢时,一个高大的男人将它抓了起来。
诺诺拼了命的挣扎,却是徒劳。
眼前的女人看到男人像是失了魂一般,跌坐在地上,随即有反应过来了一般,抱住男人的小腿,就像刚刚诺诺像女人撒娇的姿势一般,只是现在女人的眼里只有哀求。
男人冷笑着,将自己杯中滚烫的热水倒在了诺诺的身上。
诺诺尖叫着跑了开去。
被烫伤的位置开始流脓,诺诺一瘸一拐的走着,它回到了自己出生时的那个小巷子,天空开始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诺诺在心里暗暗的发誓——它再也不要相信人类了。
那场阴沉的雨下了整整一天,直到夜幕快要侵占了整个天空,雨才停了下来。
诺诺的头很痛,当它睁开眼时它看到了唐言向自己“走”了过来。
而后发生的一切,就像杨锦瑟所讲的那样。
诺诺与年华缔约,换取唐言的双腿。
啪——一个响指的声音惊醒了章子彻。
“诺诺的经历你都看到了,”杨锦瑟坐在章子彻的面前端着一杯咖啡品了一口悠悠的说道“韩子秋因为诺诺的反抗,被抓到了眼睛,而诺诺是mers病毒携带者。”
“很不幸,韩子秋被感染了。韩子秋与韩千叶是兄弟,也是因为这个,韩千叶才向霍鹏借钱。”
“韩千叶的死亡,把韩子秋能活下来的希望给粉碎了,所以韩子秋才更肆无忌惮的去虐杀动物。”
“死在他刀下的动物,他们用愤恨与我缔约换取了韩子秋的性命。”
“你还看到了杜安然吧,”杨锦瑟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我只能说,这世间就是如此之小。”
“你问我这与人缔约的规矩,你说这世间哪有什么铁律能约束万物?”
章子彻看着眼前的杨锦瑟,恬淡平和的表情下却有着一丝落寞。
犹豫了许久,章子彻才开口说道,“锦瑟,我还想问你,你的名字是不是在一个河畔边一个男人为你取的?”
在章子彻醒来的前一刻,他隐约看到,在一泊泊河畔旁,杨锦瑟扶柳而立,长发飘飘挡不住佳人窈窕身姿。佳人面前是一个男子为她披上了长襟。
“卿有倾世之容,声如琴瑟之音,”男人指尖轻触在杨锦瑟那如冰玉一般的脸庞,“卿取锦瑟之名可好?”
第六单 原地的爱(一)
“你看到了什么?”罕见的,一向恬淡的杨锦瑟有些激动地说道,两手紧紧地握住章子彻的小臂,“那个男人都说了些什么?”
“我看到了你,还有那个男人说你有倾世之容,琴瑟之音。.所以他问你叫你锦瑟好不好?”
“那他呢?你看清他了么?”杨锦瑟的声音有些颤抖。
章子彻摇摇头,示意他除此之外并不记得什么。
看到杨锦瑟那如水的双眸溢满了失望,章子彻忍不住开口道歉,“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杨锦瑟松开了手,想勾出一个一如既往的微笑,映在章子彻的眼中却是满眼的无奈。
“我先去一下地下室,”杨锦瑟转身,“店里先拜托你了。”
不等章子彻答复,杨锦瑟便走进了地下室。
章子彻有些不知名的懊恼,是因为自己说错话了,还是因为杨锦瑟那般反应是因为别的男人。
摇了摇头,将这刚刚从脑海中冒出的想法抛了出去。
章子彻知道自己和杨锦瑟的差距,如果用一个成语来形容自己和杨锦瑟,那就是云泥之别吧。
想到这里,章子彻只能无力的摇了摇头。
门上的风铃叮咚响起,一个老妇人颤颤巍巍走了进来,老人满头银发,脸上的褶皱无声的告诉着年轻人她经历的岁月,她穿着洗的泛了白的衣裳,破旧却又不失整洁。
“那个,您好,”老人不等章子彻开口,有些拘束的说道,“请问这里是不是可以以命抵命?”
“您……”章子彻没想到老人会如此直白,“老婆婆,您是从哪里听来的?”
“没错,”杨锦瑟不知何时从地下室走了出来,“请您跟我来吧。”
老人跟随着杨锦瑟去了二楼,在靠窗的一处座位坐下,桌子上摆着一壶不知何时泡好的金银花茶。
“您怎么知道我要来的?”老人有些诧异,而后像是想明白了一般笑笑,“您既然可以以命抵命,这点事情您知道也不奇怪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婆婆,您叫我锦瑟就好,”杨锦瑟给老人甄了一壶茶,“您这样让我们小辈很担待不起的。”
“能来到年华的都是与这年华有缘的人,”杨锦瑟笑笑,也端起了自己手中的茶杯,轻啜了一口,“您为何不把您的经历讲出来呢?”
喝了一盏茶,老人便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
“俺叫秦如意。”老人憨憨的笑了,“俺现在都已经75啦,唉,老啦。”
一头白发的秦如意回忆起了自己的过往。
六十年前,秦如意在自己那小小的村庄里,认识了知青下乡的陈永军。
“俺是咋看中他的?俺忘了,”秦如意那被岁月雕刻的脸颊仍然是一片绯红,“俺就记得当时俺们村在村门口迎接他们知青下乡的时候,他一眼看到了俺,俺也一样,俺一眼看到了他。”
“他对着俺笑,俺也对着他笑。”秦如意笑了,仿佛陷入了回忆。
杨锦瑟知道,那是一个充满着激情与忠诚的年代,遍地的红色都散发着革命与进步的气息。
就是在那个年代,秦如意与程永军相爱了。
当时,陈永军信誓旦旦,在毛主席像下高举右手发誓,在他前进与奋斗的道路上,自己认定了秦如意是自己一生的革命伴侣。
两人一直没有孩子,这一直是秦如意的心结,陈永军倒是看开的许多,经常安慰秦如意。
直到有一年,秦如意的月事迟迟没有来,直到第二个月,她才怀揣着一点点希望,去了旁村的大夫那里。
当大夫告诉她自己有了孩子的时候,秦如意开心的哭了出来。
秦如意走在回家的路上,眉眼之处都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当她回到家,准备告诉她心爱的丈夫这个好消息时,陈永军却先抱住了她。
还是那人的怀抱,宽阔、温暖,却让秦如意感到不安。
“永军,你怎么了?”抱住男人的腰,秦如意才有了力量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我收到了党支部的通知,”陈永军的头抵在爱人的耳边,“组织……让我回去。”
那一晚,秦如意和陈永军在床上坐了一夜。
第二天出发的时候,陈永军只留下了一句话。
“你放心,我会回来娶你的。”
秦如意并没有将孩子的事告诉陈永军,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也或许,冥冥之中她觉得陈永军不会再回来了,她不想用一个孩子捆住一个去意已决的男人。
从陈永军离开的那天起,秦如意每天做完农活后,都会去村口的大槐树下,挺着自己的肚子,在那里看啊看,盼啊盼。
村里的人们有时候也会打趣道,“如意,你快成了望夫石啦。”
秦如意也就笑笑,夕阳下她的身影拉的斜斜长长的。
朝朝夕夕,秦如意习惯了等待,她的肚子也慢慢的大了起来。
村里的人们也不再像开始那般打趣秦如意,大家看向秦如意的眼神中慢慢的掺杂了可怜和同情。
人们开始或明或暗的劝解她,让她放弃那个一去不回的陈永军。
每当这时,秦如意就摇摇头,挺着肚子离开。
乡里的邮差来了,给了村里一叠信,这叠信封上的第一封,上面写着秦如意收。
这个消息在这小小的村庄里炸开了锅,等到秦如意焦急的去取信时,那小小的收发室已经挤不下人了。
“都让让,都让让,如意来了。”扎堆的人们开始喊着。
该咋说呢,他们都是老实人,秦如意更是。
他们由衷的想要看到秦如意好。
秦如意颤抖着将信从老张那取了过来,她的手抑制不住的抖着,六个月了,整整六个月了,陈永军才给了她第一封信。
这封信会写着什么呢?
他的思念,他的焦急,他的感慨,还是他对她的爱?
秦如意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微微变胖的脸蛋涨的通红。
亲手打开了信,秦如意才将这信交给了支书。
她不识字,那些犹如符咒一样的文字,她看不懂。
村支书笑着接了过来,他看了一眼,便将这纸攒在了手里,揉成了纸团。
“支书,你这是啥意思?”秦如意看到那纸被攥成了球,有些失控的问道。
“如意,你是个好姑娘,”村支书的脸因为气愤涨的发紫,“你就忘了那个王八羔子吧。”
“那王八羔子寄来的是他跟你的离婚证明。”
离婚两个字,给了秦如意当头一棒。
……
当陈如意醒来,她闻到了刺鼻的漂白水味。
她的床前站满了人,村长在众人的推搡下告诉了她另一个噩耗。
她的孩子,没了。
“锦瑟姑娘啊,你知道吗,那个时候的俺,差点投了河。”
“俺在河里被人拽了出来,俺看着俺爹娘哭着给俺下跪,让俺不要想不明白。”
“俺明白了一个道理,俺是为了他活的没错,可俺爹俺娘是为了俺活的,所以俺不能死。”
秦如意回想着当年的故事,语调平静,让人想不到那故事的主人公会是她。
秦如意喝了一口茶,看着窗外的风景,继续讲着她的故事。
无论多大的创伤,时间都可以将它治愈。
三十年的时间,让秦如意看淡了许多。
秦如意自从没了孩子,一夜之间,她仿佛老了。没了年轻时候的羞涩稚嫩,多了沉稳与平和。每当村子里的人们提起陈永军时,她也笑笑,仿佛并不相识。
她快五十了,不想再去因为这些事情所累了。
那颗陪伴着她等待陈永军的大槐树没了,曾经两人一砖一瓦盖起来的房子也被村子征收了,她住进了村子给的公寓房,村子的收发室也焕然一新,不再是记忆里那般破破烂烂。
就在她以为放下了所有的时候,一封信又一次打破了生活的平静。
第六单 原地的爱(二)
收到信的时候,知道她与陈永军纠葛的村民们老一些的人很多都已经不在了,当她打开陈永军寄来的信时,她看着那封信,老泪纵横。[.超多好看小说]
秦如意以为她放下了的,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学起了认字。
颤抖着手打开了这封信,信上的内容洋洋洒洒。
几页的内容都书写着陈永军的青春,他的记忆,还有他对秦如意的爱。
秦如意看到了最后,手中的纸飘落在地上。
如意,你来w市,我们,在一起吧。
虽然自己一个人孤独惯了,秦如意想了想,还是揣着自己简单的行李,去了陈永军的城市。
到了w市,秦如意才发现,其实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远。
只是两天的路程而已。
到了w市,接站的人是白发苍苍的陈永军。
没有话语,没有眼泪。
过了耳顺之年的两人相视无言。
陈永军接过了秦如意的行李,搀扶着她回到了自己的家。
领证,结婚,简单的酒席。
曾经秦如意的梦想,全都实现了。
只是这梦想,一迟便是三十年。
两人的生活和谐平淡,唯一不足的是陈永军的前妻时常上门来闹事。
就在前几天,陈永军的前妻又来闹事,陈永军一气,便气到了医院。
这一查不要紧,陈永军得了肝癌晚期。
“癌细胞已经扩散,”带着口罩的医生,面无表情的看着秦如意说道,“做不做手术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不止是秦如意,还有来医院探班的前妻。
秦如意看到陈永军的前妻跑到陈永军的床前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秦如意默默地走了出来。
看着那样激动的妻子,自己倒仿佛是个局外人一般,秦如意摇了摇头走出了医院,这里,压抑地让她有些喘不过气。[.超多好看小说]
“所以,您来到了这里。”杨锦瑟笑笑,为秦如意续了一盏茶。
秦如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俺也忘了俺听谁说的了,这里可以拿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俺就想来看看,这是真是假。”
“您还有十年的寿命,”杨锦瑟笑了笑,“若是要用您的寿命去交换陈永军的寿命,您只能用十年寿命换他健康的三年寿命。”
秦如意一愣,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那若换他长寿呢?”
杨锦瑟笑笑,“也是您的十年寿命,但换的是他重病五年。”
年华店外,阳光正盛,风携着几缕花瓣漫无目的的飘向远方。
……
秦如意死了。
她死在陈永军的床旁,嘴角边还带着一丝浅浅的微笑,仿佛只是睡着一般。
陈永军则从死亡的边缘上拉了回来。
手术有惊无险,但所有人都明白,这只是在续命而已,他能活多久,那是上天决定的。
当陈永军的麻药渐渐消失,他睁开了眼,看到的却不是秦如意,而是他的前妻和孩子,他才知道,秦如意离开了他。
秦如意走了,除了悲痛与思念,她的离世,也给了陈永军很大的震撼。
看着病榻前寸步不离的前妻和孩子,陈永军的内心被什么触动了。
他忽然明白,他活了大半辈子,却一直是个担不起家庭的男人。
出院的日子很快便到了,前妻和三个孩子纷纷争着让他去自己的家住。
陈永军乐乐呵呵地答应了,看着自己的孩子在自己的身边,他这才明白什么叫做天伦之乐。
他想和前妻复婚,他看着自己的前妻每天忙这忙那,却没有个名分,他不忍心。但前妻仿佛像开了一般,笑着告诉他“你记念了秦如意一辈子,那妻子的名分还是归她罢。”
日子就这样顺风顺水的过着,但有时也有些不顺心的地方。
每次,当孩子们问他要这要那的时候,陈永军有些不太高兴,但他的妻子又会对他说,这些东西,他们要的时候你不给,将来人没了,他们还记恨你。你现在给他们了,他们还记着你的好。
这话也有理,陈永军想了想,便把自己的房子、存钱一点一点都分给了他们。
转眼,两年过去了。
当陈永军把自己最后的三万块打给了自己的小儿子,陈家父慈子孝的场景便一去不复返了。
陈永军被赶出了他们家,身无分文。
街里邻居也是知道的,当年陈永军下乡找了个农村的老婆,回来以后便耿耿于怀,后来在城市里找了现在的老婆,为他生了三个儿子他也不管,他老婆自己一个人费劲照顾着这个家,拉扯着三个孩子。
而陈永军都这把年纪了还跟他老婆离婚,娶了那个农村的女人。
这就是报应,对于陈永军被赶出了家这件事,邻居里说的最多的也就是这样的话。
陈永军开始风餐露宿,有时候他饿的急了眼,连流浪狗流浪猫都抓来吃。
陈永军不知道的是,他还有三年的寿命。
在这三年里,他一直这样活着,苟延残喘。
睁眼闭眼,每一天陈永军的脑子里除了生存便是秦如意。
年轻时的她,年迈时的她,风尘仆仆的她。
三年后,一个老乞丐冻死在了路边。
大雪铺撒在大地上,年华的窗户沾上了白色的冰晶,温暖的室内,炉火旁杨锦瑟在躺椅上小憩。
黑色的长发垂在白色的毛衣上,小巧的脸上因为温暖的火炉染上了一层红晕,显得人有着一丝猫一般的慵懒。
门内的风铃叮咚响了起来,杨锦瑟睁开了双眼,那一双黑色的眸子映着那跳动的篝火。
“缔约完成。”杨锦瑟轻声说道。
“这是五年前的那个缔约吗?”听到杨锦瑟的声音,章子彻有些好奇的问道。
章子彻依稀记得五年前的那份缔约,那个叫做秦如意的老太太,也是因为他们,他才与年华缔约,成为了年华真正的一员。
“当然,”杨锦瑟笑笑,一只泛着蓝色光芒的蝴蝶忽隐忽现,围绕在杨锦瑟的周围。
看到那只缠绕着杨锦瑟缓缓飞行的蝴蝶,章子彻一时百感交集。
若不是因为他们,自己也不会成为年华的一员。
想到这里,章子彻忍不住将手伸了过去,想要触碰那蝴蝶。
杨锦瑟却挡住了他的手。
“那不是爱情幻化出来的蝴蝶么?”章子彻不解,“为什么不能碰?”
“这蝴蝶是用秦如意的寿命幻化而来的,”杨锦瑟看着这飘忽不定的蝴蝶悠悠的说道,“但这一身蓝色的光,可不是爱意,是恨意。”
在缔约的时候,杨锦瑟就看到了秦如意眼中隐隐的恨意。
秦如意其实恨极了陈永军――是他给了自己一个家庭,一个孩子。
然后他没有承担住这个家庭,也因为他,秦如意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她原本是想要放下的,可那一封信,让她那颗平静下了的心又掀起了巨浪。
当她来到了陈永军的城市,她的恨意便更加强烈了。
凭什么,这样的男人可以拥有她求之不来的家庭,拥有她失去了的孩子……
陈永军拥有了一切,却还是这般不满足。
于是,秦如意用自己的性命买来了最后一场报复。
“不仅仅是秦如意由爱变恨,”杨锦瑟顿了顿,“陈永军的前妻不也是如此么?爱情化作了恨意,缱绻化作了算计。”
那些回头想要重拾被自己抛弃爱情的人们啊,你的另一半,是否还会在原地等待呢?
即使在等待,那人又是用一颗怎样的心同意呢。
那,还会是爱么?
第七单 原地的爱2(一)
若是回忆自己的人生,对于章子彻来说,除去与杨锦瑟初遇的那天,便是今天要值得铭记一辈子了。(.$>>>棉、花‘糖’小‘說’)
其实今天也与以往也没有什么不同。
w市依旧那么平静,年华也是一如既往——来来去去的客人,在这里点上一壶茶闲聊的朋友,因为喜爱甜品慕名而来的学生,以及偶尔有时上门愁眉紧促的“特殊”客人。
当陈萱萱推开年华的大门时,陈萱萱那满眼的愁容,便让章子彻几乎可以肯定的确认她是来缔约的客人。
意料之外的,杨锦瑟看了一眼愁容满怀的陈萱萱后,只是起了身,微笑着引导她到了一处桌前,便招呼章子彻来接待这个女人,自己却回到吧台,支着脑袋,看着不知道是谁给她推荐的《岛上书店》。
章子彻只好微笑着将菜单递给了陈萱萱,询问她需要些什么。
章子彻打量了一下陈萱萱,陈萱萱看起来有四十多岁了,如果除去现在的愁容和显而易见的疲惫,她的装扮衣着给人的感觉有一些说一不二的盛气凌人。
点了一杯咖啡和一份蛋糕,陈萱萱便坐在窗旁看着门外的风景。
“看您眉头紧缩的样子,您是有什么忧虑吧。”章子彻情不自禁地坐到她的对面,给她端来了一份抹茶蛋糕,“为什么不讲一下您的烦恼呢,讲出来的话或许会好一些。”
本能的,章子彻问了同杨锦瑟一样的问题,或许是因为杨锦瑟并没有像以往一样亲自接待这些愁容满面的客人,这引起了章子彻的好奇。[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陈萱萱笑笑,眼中却透露出无法掩饰的无奈之情,她不相信有谁能帮助她。但或许是因为章子彻的笑容温和的让人放心,也或许是因为她真的需要一个人来倾听她的过往。
陈萱萱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但又不全是这样,她在看到那个男人第一眼时,她自己也并不是很愿意的。
男人三十岁了,他刚刚从农村回来,比自己大整整十二岁。
而且更让她在意的是,那个男人竟然一脸不愿,不愿意这三个大字就差写在男人的脑门上了。
这让心气高傲的陈萱萱很难以接受。
自己年纪轻轻,长相也不差劲,父母的工作也很好。为什么自己没有嫌弃这个男人,这男人却敢嫌弃她。
第一次见过面后,陈萱萱就记住了那个剑眉紧皱的男人,而且是没有一丝好感的记住了他。
当然,当她爸妈问她这人怎么样的时候,她以不着急这样的借口推迟了过去。毕竟这亲事,两家都看好了。
男人刚刚从农村回来,也在单位不多言不多语。
也许是被农村淳朴的风气感染了的缘故,男人在新单位里是出了名的老实肯干,一开始别人都以为他是为了表现自己,也就不冷不热的嘲讽几句。但时间久了,男人依旧如此,这让单位的人们开始真正的了解他。
当然,这让在一个单位工作的陈萱萱也改变了对这个男人的看法。
渐渐地,陈萱萱会在男人工作的大汗淋漓的时候走过去,丢给他一条自己洗的干净的毛巾,“诺,给你。”
男人也是笑着接过,说一声谢谢你啊。
爽朗的笑容却让陈萱萱红了脸。
陈萱萱在单位的收发室兼职,她经常看着男人过来送信,然后跟她说一声拜托了。
那信的收件人写着秦如意——一个十足女性的名字。
起先,处于报复男人拒绝自己的目的,陈萱萱将他的信无一例外的剔了出来,丢在了一边,想着压上一个月再发。
可是后来,陈萱萱看到男人来寄信,她便将那些信索性抖锁在了柜子里。
看着信封上秦如意这三个字,陈萱萱的内心很不是滋味。
“爸,上次说的那门亲事到底还算不算数?”陈萱萱站在他父亲的身边,撒着娇道,“你女儿再不嫁人可就成老闺女啦。”
男人的父亲与陈萱萱的父亲一直是兄弟相称。男人的父亲年纪大些便是老哥,陈萱萱的父亲年级小些,便是老弟。
奈何这当哥哥的并不争气,所以也只能拜托着陈萱萱的父亲给自己和儿子找了一份工作。
这门亲事是亲上加亲,而且男人的父亲既碍着兄弟情义又碍着面子,即使男人再不愿意,这门亲事也不会让他拒绝的。
两家定了个日子,单位的人们都来道喜,到处都弥漫着喜气洋洋的气氛。
男人写给秦如意的信,她一封不落的全部看完了,她这才知道男人已经结了婚,她很生气,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在两家喜结连理的前一晚,陈萱萱模仿着男人的字迹,写了一封离婚声明。
男人依旧皱着眉头,新婚之夜,男人喝的醉倒在床上,不醒人事。
陈萱萱看着男人醉倒的模样,又气又是心疼,她知道他不愿意,她也知道他不爱她。
新婚后的几个月,男人一直把自己喝的醉醺醺的。
陈萱萱一直在旁边陪伴着,倒热水,煮面,洗脚。
男人浑浑噩噩的呓语,说出的名字依然是如意。
“如意,你为什么一封信都不回我?”
“为什么你一直都不来?”
……
“如意,我快坚持不下去了。”
……
几年后,陈萱萱和男人有了三个孩子,一家五口过得倒是和睦。
直到自己的大儿子结婚,陈萱萱开心的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别人劝她,她也不听,因为她真的开心。
那是她第一次喝酒,自己喝的头有些晕,男人有些不忍心,便搀着她准备回去。
路上,陈萱萱呵呵的傻笑,等到看清了扶着自己的男人,便用自己那双不再细嫩的手抚摸着男人已经老去的脸颊。
“老头子啊,我这一辈子从没对不起过别人,可就有一个人是我内心的结啊。”
男人笑笑,只当她是喝醉酒后的胡言乱语。
直到陈萱萱说出了秦如意,男人才像怔住了一般,扶着陈萱萱一动不动。
“你刚刚说的是谁?”男人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第七单 原地的爱2(二)
“就是秦如意啊,”醉酒的陈萱萱有什么便说什么,“你的那个相好的。(.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看不到男人愈来愈沉重的脸色,陈萱萱自顾自的说着“我一开始特别讨厌你,因为你竟然嫌弃我,从来都没有人拒绝过我,你是第一个,所以我把你要寄出去的信全部都拿了回来,一封也没有寄走。”
“可后来,我爱上你了,老头子。”陈萱萱醉醺醺的笑着,仿佛又想到了什么,神情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我做了一件事,老头子你要原谅我。”
“你……做了什么?”男人的眼中已经冒着熊熊的火花,扶着陈萱萱的手也因愤怒,力量也不知不觉得加大了很多。
“你弄疼我了老头子,”陈萱萱皱了皱眉,叫着自己的丈夫,“我学着你的字迹,给她写了一封离婚证明。”
路灯下,男人松开了搀扶着的妻子,一个人在那里怔怔出神。
等到陈萱萱头昏欲裂的醒来,便是第二天的黎明了。陈萱萱摸了摸床的一侧,冰凉的手感告诉她,自己的丈夫并不在自己身旁。
起了身想要去倒杯水,陈萱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抽着闷烟的男人。
看着闷不做声的男人,陈萱萱忽然觉得他仿佛一夜老了十来岁。
“老头子,你怎么不睡?”陈萱萱开口问道,这样的气氛让她有些害怕。
男人站起了身,向陈萱萱走来,递给了她一张纸。
陈萱萱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天似乎塌了下来。.
纸上的第一行便是“离婚协议书”这五个大字。
“老头子,你……”怎么了这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昨晚醉酒后的记忆一幕一幕的想了起来。
“老头子!”陈萱萱哭着抱着眼前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的男人,却被他推倒在一边。
“离婚吧,我要娶如意。”这是男人留给陈萱萱的最后一句话。
……
“我今天刚刚签了那张离婚协议,”陈萱萱看着章子彻,“你说,我做错了吗?”
章子彻也不好说些什么,陈萱萱看出了章子彻的尴尬,摆了摆手说道,“算了,不用说了。我都知道的。”
杨锦瑟手中的《岛上书店》刚刚翻到了最后一页,令人唏嘘不已的结局在杨锦瑟看来也并无什么特殊,只是有着一丝感动。
杨锦瑟合上了书,给自己沏了一杯霍鹏送给自己的月光金枝,。
“私欲之下,哪来善果。”品了一口茶,听到了陈萱萱的问题,杨锦瑟悠悠说道。
陈萱萱听到杨锦瑟的回答,苦笑着结了咖啡的费用,离开了年华。
“为什么不与她缔约呢?”章子彻有些好奇的问杨锦瑟。
杨锦瑟笑笑,说了一句跟我来,便带着章子彻去了年华的地下室。
一直以来,章子彻从未去过年华的地下室。
一个原因是因为杨锦瑟从未让章子彻去取过东西;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章子彻觉得那间地下室杨锦瑟似乎并不想让他进来。
推开了吱呀作响的木门,待双眼适应了门那边的强光,章子彻看到的便是一个超出自己认知的世界。
仿佛小说中的仙境,远有高山连绵,瀑布蒸腾,一只尾部似火的巨兽腾空而起,天空仿佛被它撕裂一般,留下了一道火光。近处树林茂密,有着几只周身泛着白色光芒的青鸟在树上栖息。
一只褐眼白兔向两人的方向跳跃着过来,章子彻看那兔子长相奇特,身上还有着淡淡的青光,便有些好奇,弯下腰想要抱起这兔子看看。
那兔子也不害怕,径直让章子彻抱了起来。
令章子彻没想到的是,在他抱起兔子的那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兔子内心的声音:“我想要金钱,更多的金钱,我要用我十年健康换取二十年财富累累不断。”
“这兔子可是人的欲望形成的生灵,”杨锦瑟不等章子彻提问,便开口解释道“这里的万物,有与生俱来的神兽,也有与年华缔约的所取之物而幻化出来的生灵。”
一只盘旋在高空的赤色巨鹰看到了杨锦瑟,便俯冲了下来,缓缓落在了杨锦瑟抬起的手臂上,“这赤鹰就是杜安然的仇恨所幻化出来的。”
杨锦瑟抚摸着停驻在自己手臂上的巨鹰,然后一抖便让它飞去了。
“所以,你是把他们囚在了这里?”章子彻看着愈来愈远的鹰,沉沉说道。
“来到这里能够化为生灵的,”杨锦瑟笑笑。“都是因为他们不愿离去。”
“这是他们自己的愿望。”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章子彻有些激动,“就像刚刚那个女人,她做错了没错,可是,她付出了二十年却最后什么都没有。”
“你什么都没有帮她。”章子彻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的原则只是随着你的性子,你想要缔约就缔约,你不想缔约的时候,你就可以拒绝。”
“你只是随着自己的性子在做事而已。”
“这就是你对我的意见?”杨锦瑟并不气恼,她并不喜欢去跟别人解释什么,“你也不用气,再过三天,你便知道我不与她缔约的原因。”
三天后,一个老妇人推开了年华的大门。
当老妇介绍自己叫做秦如意的时候,章子彻便知道了这个故事的全部。
秦如意的男人,正是陈萱萱的前夫――陈永军。
送走了秦如意,杨锦瑟看着百感交集的章子彻问道“你觉得这三人谁对谁错?”
章子彻久久无言,他没曾想过在陈萱萱的故事里那个不起眼的女人,她的一生竟是如此的凄惨。
“人,都会将自己的错误放到最小以彰显自己的无辜,可是因为自己的错误而被伤害到的人呢?”杨锦瑟顿了顿,那一双眸子看透了世间百态,“当所有人都听信了一个人的故事后,是不是就会觉得那被错误伤害到的人便微不足道了。”
“人世间的正义,不过是多数人认为的正义,”杨锦瑟笑笑,“这便是年华的规矩,不以世间之评判断年华之是非。”
良久,杨锦瑟笑着对章子彻说道,“欢迎正式成为年华的一员。”
第八单 榕树(一)
章子彻自从成为年华的一员后,便开始像杨锦瑟一样去倾听客人们的故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您看起来似乎有什么困扰。”章子彻总是端来客人点的茶食后,微笑着说道。
或许一个人的心境真的会影响一个人的外貌,现在的章子彻并不像之前被炒了鱿鱼时的一事无成。
不见了失魂落魄的颓唐,章子彻倒是给人一种温润和气的感觉。
章子彻的长相并不是那种会让人一眼便铭记在心的,但他却会给人一种无端的信赖感,就像年不见的老友一般,客人们看到他时,总会不知不觉地将自己的故事讲了出来。
他听到了很多客人的故事,有的令人唏嘘,有的令人咬牙切齿。但在听到了那样多的经历之后,他却一直没有选择与谁去缔约。
时间久了,章子彻便有些急了。
杨锦瑟也不催他,但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倒是让章子彻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那个,我这样会不会影响店里的生意?”当章子彻看到杨锦瑟拿起了水壶准备煮一壶热水泡茶,章子彻便接过了壶一边接水一边问道。
“怎么会,”杨锦瑟的注意力又集中在那一罐罐琳琅满目的茶罐那里,“年华与生灵缔约的原则就是随缘。”
“你觉得他不适合与你缔约,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缘分没到而已。”杨锦瑟终于在那瓶瓶罐罐中选出了一个白底青花的瓷罐,“唔,还是碧螺春比较适合这个季节。[]”
碧螺春在沸水下慢慢舒展,渐渐的饱满开来。
一切皆是注定,急与不急又有何妨?
章子彻也索性在那茶海前坐了下来,两人喝着茶聊着最近的趣事。
日子又这样过去了几天,一个初中生模样的少年推开了年华的大门。
从少年迈入店里的第一步起,章子彻便观察着这个少年――少年的模样很是出众,身材高挑,清秀帅气。一头精神的短发,璀璨的双眸,还有着令人羡慕的健康肤色。
但少年那耷拉着的脑袋,以及眼神中的阴郁让章子彻有些好奇,这样无拘无束的年纪有什么能牵绊住他的么?
“您的点单已经上齐了,”章子彻将少年点好的食物端了过来,摆好以后又说道,“你看起来有什么心事,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倾诉一下。”
男孩似乎愣了一下,仿佛被人看穿了自己的心事一般,紧接着男孩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将信将疑,“大叔,你相信我这种小孩子的话么?”
“你说出来的话,或许我会相信,可如果你不说,我想相信也没有办法。”章子彻笑着说道,同时将少年点的可乐与烤吐司片放在桌上。
少年似乎有些迟疑,看着桌前的可乐,沉默了些许。
涂上了黄油的吐司片格外引诱人的胃口,少年拿起吐司吃了一口,看着坐在对面的章子彻,章子彻那温和的笑容,让他放松了下来。
放下了手中的吐司,少年按擦了擦嘴角,打定了主意一般,张口说道,“我……”
少年支支吾吾了半天,章子彻才听明白了他的故事。
前段时间,男孩遭遇了一场车祸,车祸导致男孩大失血,他的父亲却在给自己的儿子献血时,被医生告知,两人的血型并不相符。
那时候的他还在手术台上昏迷着,而手术室外,他的父亲和他的母亲大吵一架,他没有看到父亲就像个疯子一般的殴打着他的母亲,他也没有看到母亲跌倒在地后嚎啕大哭。
当他睁开眼的那一刻,自己看到的除了刺眼的阳光,还有在一旁哭的眼睛肿起的母亲,母亲的目光并米有看向他,顺着母亲的目光望去,他看到的是自己的父亲在阳台外用自己的拳头砸着医院的墙。
“妈,爸怎么了?”少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些迷茫的问道,“我没事了,爸快让爸别这样了,妈。”
不料想,少年的妈妈扑在了男孩的怀里,一个劲的哭着,口中只是念着“小耿,你爸不相信我,小耿。”
十五岁正是敏感的年纪,隐隐约约地他猜到了一些什么。
时间对于少年一家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
当医生告诉他可以出院时,少年还抱有着一丝幻想地自我安慰着自己,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一路上,一家三口都沉默着,这让人喘不过来气的气氛一直蔓延到他们回到了家。
回到家后,少年便选择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他不想去面对那样的父母,明明放在桌前的全家福照片三个人都洋溢着幸福又满足的笑容。
少年很委屈,眼睛竟红了起来。
房间外父母的声音吸引了少年的注意力,两个人的声音并不大,听起来也很平和,只是这之前两人已经太久没有互相说过话了。
少年推开门,想要看一下父母在做些什么,当他打开门的那一刻,他便清晰地听到了父亲对母亲说他要离婚。
少年站在自己的门前,推开门的声音让父母把视线移了过来。
母亲始终是没有同意,她将父亲手中的离婚协议书撕的粉碎,而少年的父亲却转身离开了这个家。
在家休养的时间里,少年觉得自己的母亲变了,母亲每天都哭哭啼啼的,如果家里或者手机的电话响了,便像疯子一般扑过去,听着声音并不是自己丈夫的,便像是失了魂一般的呆愣在那里,电话也不回话。
家里的沉闷已经快让少年喘不过气了。当少年可以慢慢行走时,母亲便哭着让他和自己一起去父亲那里找他的父亲。
从第一次父亲单位里的人都围着他们母子两人议论纷纷到后来看到这二人便纷纷绕开走时,少年便再也不愿来了。
他知道,他的父亲不会回来的。
他和母亲来的每一次,他的父亲都没有出现过。
他没有告诉过他的母亲,就在昨天他想去洗手间的时候,在走廊的拐角处他遇到了父亲。
父亲看到他先是一愣,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本以为父亲起码会对他说一声“儿子”。
第八单 榕树(二)
却不想,父亲只是冷漠着又看了他一眼,便直接离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跟母亲说要回学校,也不管母亲那近乎卑微的乞求,头也不回的回到了学校。
少年在学校是一个很有名的人物,少年并不是学校称霸一方的小混混,但是他的头脑很好,脾气也随和,他的长相更是给他增添了加分点。可以说,在学校,少年的生活可以说是如鱼得水。
但是,对于少年来说,学校的生活也变得艰难起来了。
他去找朋友一起吃午饭,朋友们一脸尴尬的找着蹩脚的借口推脱掉,他去找自己的小女朋友,小女友结结巴巴的婉拒了他。
理所当然地,小女友提出了分手。
少年这才知道原来学校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自己是父亲偷情的产物不说,他和母亲还恬不知耻的赖着不走,不愿放过这个可怜的男人。
少年的痛苦无法言喻,想要诉说,却不知道谁愿意倾听。
“我做错了什么吗,”这是第一次少年找到别人去倾诉,“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
“你埋怨你的母亲么?”鬼使神差的章子彻问了少年这样一句话。
“怎么会,”少年笑笑,“我怎么会去怨恨我的妈妈呢?”
“失去了曾经属于我的一切,才是我最痛苦的。”少年看着章子彻,告诉了他自己的想法。
“你想要要回一切吗?”章子彻笑着对少年说道,“如果想要回一切就与我缔约吧。[]”
他坚信这个孩子会和他缔约。
“大叔,这是执事餐厅么?”少年有些无奈,多大的人了还会一本正经的说出那样的话来。
“当然不是,”章子彻笑了,继而温润的说道“我说的可是真的。”
“大叔,你在开玩笑吧。”感受到章子彻那话语中的郑重,隐约的,少年也紧张了起来,“我就是个学生而已,我并没有什么钱。”
“我要的不是钱,”章子彻笑的温润,“我要你十年的自我。”
“十年的什么?”少年有些不明白。
“我会给你十年的新生,你会以另一个人的名身份活着,”章子彻顿了顿,“这十年里你的记忆将会暂时归我所有。”
“那……”对于这样超出现实认识的条件,少年却很是信服“那十年后呢?我就消失了么?”
“当然不是,十年后我会给你一次重选的机会,用哪个身份活着,这取决于你。”
男孩似乎有些犹豫,正当这时,男孩的手机响了。
手机上赫然跃出了“妈妈”两个字。
“我同意。”少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点了点头说道。
“那么,缔约结成。”章子彻有些沉郁的声音消失在风中。
当少年睁开眼睛时,一个女人正在自己的身旁熟睡。
他有些头晕,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有一个男人对着自己说了什么。
“怎么了,魏然。”女人因为少年的动静而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问道。
“没什么,”少年起了床,去了卫生间想要洗一把脸,那个梦让他有一些怅然若失,“快睡吧,亲爱的,我去下卫生间。”
卫生间的镜子折射出少年的模样,他似乎不能用少年来形容他了。他的眼角有一些微微的褶皱,眼眸中也没有了学生时代的纯真。
现在的他,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他有一个爱他的妻子,妻子貌不惊人但温文尔雅。
他还有一个五岁的儿子,儿子的眉眼像极了自己,性格倒是像妻子多了些。
这样和美的一家,是很多人羡慕的对象。
只是有时,当他沉沉睡去,他便会梦到一个沉郁的男声,但那声音说的什么他又听的病不真切。
时间久了,他倒也习惯了。
还是在寻常的一天,在单位工作的他接到了一个电话,“魏然,魏然,小耿他……”
妻子的哭泣声充斥在自己的耳中,他只能好言安慰她,让她慢慢说。
妻子一边抽噎,一边断断续续地告诉他,他们的儿子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急救。
他匆匆忙忙地赶了过去,手术室外是脸色苍白的妻子,“魏然,怎么办啊魏然。”
妻子的哭泣提醒着他,自己这一家之主需要承担起来,他让妻子坐在那里,自己冲到门诊旁去交钱,当他匆匆跑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医生要求家属输血。
“我来吧。”男人跟着医生去抽血,并没有注意到两间手术室的急救患者都叫做夏耿。
抽完了血的男人脸色有些苍白,一个手紧紧地按压住针口,便匆匆跑去手术台那边,却没有发现,两袋子刚刚抽好的血液却送到了另一间手术室里。
另一个年迈的妇人也抽完了血出来,她的血袋则被送到了男人儿子的手术台上。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医生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病人的亲属是谁?”医生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转头又训斥着刚刚给男人抽血的护士,“怎么能随便找一个旁系亲属输血,常识都不知道么?”
手术室外的男人和妻子都愣在了那里。
整个走廊,只剩下护士解释的声音“不是的,崔主任,您听我说,他是这病人的父亲,所以我才……”
“怎么可能呢,不会的,怎么会这个样子。”妻子率先反应了过来,有些失控的喊道。
“……”男人站在那里,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子,可由隐隐约约的觉得,这件事好像似曾相识。
……
“他会怎么选择呢?”年华里搅拌着咖啡的章子彻有些期待地说道。
“要不要打个赌,”杨锦瑟合上了手中的《红与黑》,“你赌他会怎么选择?”
“如果是想要这个赌约打赢的话,”章子彻思忖着,如梦初醒一般的笑道,“那我就赌和你一样的结果就好了。”
“……”杨锦瑟有些无奈,“你这样真的会让人很不想和你说话。”
当自己含辛茹苦照料了十五年的儿子,忽然有人告诉你,他不是你亲生的,甚至连血型都配不上这样的事实时,男人连愤怒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
第八单 榕树(三)
愤怒、失望、欺骗……
看着哭着挽住自己的妻子,男人只是将她甩了开来。[]
一个人回到了家中,曾经欢声笑语的温暖,现在却让男人感到孤寂的可怕。
在阳台上点燃了一只烟,男人一口一地抽着,去不知道为何脑海中浮现了很多模糊的画面,就像那个梦境一般,一个年轻的男孩走进一间茶舍,似乎和茶舍里的人说了什么。
他的儿子醒来了,而他在医院阳台外忽然又有些记忆回来了,那个男孩在那间茶舍里用十年的自我换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份。
男人转身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记忆里少年的长相和儿子一模一样。
儿子很快便出院了,他已经想好了,等儿子出院他便要同那个女人离婚,那个女人让他声誉扫地,还戴了一个如此之大的绿帽子。
却没想到,在他提起离婚的时候,他的儿子忽然推开了门,而离婚协议书被那个女人嗣的粉碎。
男人气的离开了家里,他一个人走在夜色里,跟前忽然青烟大盛,一个长发男子在青烟中走了出来,拦住了男人的去路。
那长发男子便是九歌。
“喂,十年之约可是到了,”九歌着青色上衣,黑色长裤,身形匀称修长,一双褐色的瞳中隐隐泛着金色的光芒,周身却冒着阵阵的寒气,“你的记忆差不多也都回来了。”
“你,你是谁?”男人被这突然出现的男子吓到,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你躲什么躲,”九歌有些不耐,一双细长的丹凤眼中是满眼的不屑,“你到底想起来了没有啊夏魏然,哦不对,与年华缔约的时候,你是叫夏耿。[]”
九歌的话仿佛是一根点燃了的导火索,将男人支离破碎的记忆全部串在了一起。
男人想起来了,缔约的人就是他,可为什么,他的身份却是他的父亲夏魏然。
“喂,人类,你傻了?”九歌有些不悦,从来没有人敢对龙这么无理,“我是来提醒你的,你还有三天时间可以考虑,三天后你就要做出选择。”
“你是要重现要回夏耿的身份,还是继续现在这个夏魏然的身份,你自己决定。”
语毕,九歌便转身离开,只没有几步便消失在男人的视线当中。
夏魏然住在了自己的办公室,三天里,他的妻子带着夏耿来了单位好几次,哭也好闹也罢,夏魏然从不出面解释,渐渐地单位里也传来了流言蜚
说得最多也和他认为的事实没什么多大差别――夏魏然这个可怜的老男人给别的男人白养了十五年孩子。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夏魏然一直在单位里呆着,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老婆带着夏耿又来单位闹事了,夏魏然隐约的听到老婆哭泣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哭声吵得他有些心烦。
夏魏然转身想去茶水间接一杯咖啡,却在拐角处看到了自己的儿子。
当然,夏耿也看到了他。
“爸爸,”夏耿只是轻轻叫了一声面前的夏魏然。
这声爸爸刺激到了夏魏然,他一下子想起了九歌对他说的话,究竟用谁的身份活着,是夏魏然的,还是夏耿的?
二者终究是要舍弃一个。
没来由的一阵恨意涌上了夏魏然的心头,他记得这个地方,就是在这里父亲一脸冷漠地离开。
既然上一次爸爸抛弃了我,你又凭什么得到我的原谅?
你凭什么活的比我好?
夏魏然一脸冷漠地从夏耿旁边走过。
他做好了自己的选择,缔约已经完成。
又是一个明媚的晴天,一个初中生模样的少年推开了年华的木门。
少年的模样清秀帅气。一头精神的短发,璀璨的双眸,健康的肤色彰显着少年独有的活力。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是郁郁寡欢。
少年有些诧异,这是自己第一次来这家茶舍,原本自己只是在巷子里走迷路了想要问一下出去的路,却没想这间小店竟然装饰的如此不凡。
“你又来了,”章子彻看着眼前的少年微微一笑,“欢迎光临。”
少年有些诧异,却并没有说些什么,只当章子彻认错了人。
“要喝点什么吗?”章子彻将少年引入座位后问道。
“那就可乐和烤吐司片吧。”少年说道。
“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章子彻笑着问道,“怎么,现在的作业这么多么?”
少年一愣,有些苦恼得讲着自己的故事。
“我叫夏耿……”
……
年华的地下室里,在一颗杨柳下,杨锦瑟开了一坛陈年的女儿红,章子彻也坐在了对面,杨锦瑟倒了两杯酒,地上还放了几盘小菜。
“你说那夏魏然和夏耿是亲生父子么?”章子彻有些好奇。
“当然。”杨锦瑟剥了几颗花生丢给了被食物香味吸引来的小兽。
“夏魏然其实可以去做一次亲子鉴定来判定他和夏耿的关系,”章子彻有些想不明白,“那为何他却非离不可呢?”
“诗经里有这样一句话,”杨锦瑟晃着手中的酒杯,月下的美酒折着清冷的光,“投我以桃,报之以琼瑶。”
“那又如何?”
“那投我以悲恨,我该报之以何?”杨锦瑟将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你给了他选择,夏耿他做不到以德报怨,他只是以怨抱怨,仅此而已。”
“只是可怜了那女子,”杨锦瑟又倒了一杯酒,“本就清白,却遭此不幸。”
手一斜,杯中的酒倒是悉数洒在了地上,“敬天下可怜的女子。”
一颗泛着绿色的光球从夏魏然的办公室飘了出来,悠悠扬扬的穿过了大街小巷,落入了年华的地下室。
“会成为怎样的灵呢?”看见那绿色的光球渐渐消失,章子彻有些好奇。
“怕是会成为垂叶榕吧。”杨锦瑟自酌自饮,也不去看那光球。
垂叶榕,一种依附在其它树木生长的植物,依附而生,绞杀其死。
不论这树是在幼年、成年甚至是垂暮,都是依附别人而生,不能独活。
一颗幼苗在一颗松树旁成长发芽,渐渐依附其上,一点点吸食着别的植物。
只管自己,谁顾其它。
第九单 芷纤云(一)
比起周末休息日来说,上班时间里来年华的客人倒是明显少了不少。(.无弹窗广告)
今天店里更是一个人都没有,章子彻索性去了年华的地下室,躺在一处溪水旁,听着溪水流淌。
一只金瞳红身的豹伏在章子彻的身边,。
看着湛蓝的天空,任凭别人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这是一间茶舍的地下室。
天高云淡,章子彻的思绪不知不觉地落在了杨锦瑟的身上。
他曾经问过杨锦瑟为何她能看人如此之准,仿佛只要她看人一眼便能看透那人的灵魂。
杨锦瑟也只是笑笑,轻声细语说了一句,“只要经历得多了,便什么也都知道了。”
杨锦瑟随手摘了一片长叶,抚在嘴边,便是一曲长歌,歌声萧萧,百转回肠。
只一曲,章子彻方才知道什么是人间苍凉,人生百态。
回想起那天他看向杨锦瑟时,杨锦瑟那双惊才绝绝的眼眸中竟也透着落寞沧桑。
章子彻的一只手伸向了天空,天上的云如此的近,仿佛就在身边,却始终那么远,即使穷尽自己的一生,也是永远追不上的。
这天空,像极了杨锦瑟。
自从那以后,章子彻便喜欢在这异世里,去倾听这些生灵的故事。
渐渐地他才明白,善良,不一定能善终。恶,不一定能被惩治。
但是因果循环,前因终有后果。
……
怀里的那只豹子,前生似乎是活在清末年代。
触摸着豹子柔软的皮毛,豹子零碎的记忆便传递给了章子彻。
那是一个弥漫着战火硝烟,看不见硝烟的年代,到处都充斥着奴役、暴力、大炮还有火光。[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豹子的前生似乎是个少年书生,寒窗苦读十余载,他本以为能靠科举出人头地,朝廷却废八股改试策论。
苦熬书斋,看四书习五经,他想过他最差也就是名落孙山,却没有料想到,这世世代代延绵了千年的科举,竟在这朝夕之间,就像儿戏一般,说没就没了。
他嚎啕,上天竟这般不公,受捧圣人书,习得贤人训,却最终是百无一用。
他索性将自己毕生的积蓄,做了学堂,教的也不是四书五经,只是识字而已。
本以为自己的一生会这样潦草过去,但在这朝夕之间,天下竟然易了主,袁世凯竟做了什么中华民国的大总统。
当那铁剪子真的剪掉了他那大长辫子时,他哭天抢地,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断发易服喊了三年,没人听没人改,可这忽然改了章统,这无异于要了他这一介书生的命。
哭也哭了,嚎啕也嚎啕了。迷茫之间,书生走进了一个自己并不熟悉的小巷,小巷深处一间挂着棕底青字大匾的茶舍吸引了书生的注意。
“好字,好字。”书生看着匾上的华年二字,不禁点头评论,想问问这匾是哪位高人所写,书生就这样推开了茶馆的大门。
门内的主人听到了大门的声音,便说了一句里面请吧。
那女性的声音仿佛轻如蚕羽,柔和好听。
书生也是因那声音稍稍一滞,才行礼致问,那女人也不着急,只说请他饮一盏茶。
只是一盏茶的功夫,书生的心事哀怨便全全讲给了这初见面的女子。
女子笑的嫣然,“你可愿用今生缔约,换取今生所想所取?”
“吾本一介书生,苟且于世,还不如将这此生换了来世逍遥,允我游百川,历千河,也罢,精怪也好,我倒是都想看看,篆一本书,成千秋言。”
“这书成之时,便是你性命交给我之日。”女子的声音有些空灵。
书生倒是没有犹豫,他悉心钻研书经十余载,朝廷却连机会都没给他。
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自己流传千古的机会。
这是千千万万书生活着的信仰。
“那么,缔约结成。”只最后,那女子的脸章子彻才看得清楚。
看清了女人的模样,章子彻骤然起了身,这一惊倒是吓坏了那赤豹,赤豹一跃,便逃了开去。
章子彻确信,刚刚看到的那店主,是杨锦瑟无疑。
杨锦瑟究竟活了多少年,这个问题让章子彻有些好奇。
当然,他也问了杨锦瑟这个问题。
杨锦瑟的眼眸变得亮亮的,好似璀璨的星光,“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章子彻便如是告诉了她,自己再一只豹子的记忆中看到了杨锦瑟。
杨锦瑟那明亮的眼眸又回到了从前,平淡如水,“我活了有千年,你信吗?”
杨锦瑟本以为他想起了什么,因而也便有了些希冀。
只是那希冀转眼便化为泡影。
她本想问章子彻一句你想起了什么,可随即摇了摇头,他与她错过了好几世,即使有一世他们终于相逢,他和她只是在那灯会上看到了彼此,她礼貌一笑,他也笑着回礼。
两人刚刚相逢,他却转身挽住了另一个女子。
“娘子,小心肚子里的孩子。”他扶着那肚子挺挺的女子,满眼宠溺。
杨锦瑟就这样看着他搀扶着女子离开了灯会,那女子相貌不及她,音律不及她,才华也不及她,一切的一切都比不上她。
可是,她却输给了那女子。
所以这一世,她与他现在这样,她已经很知足了。
杨锦瑟活的太久了,她知道的,对于她来说,抱有太多的奢望,反而更是可悲。
“你是乌龟吗?”章子彻被杨锦瑟那句活了千年给镇住了,过了半晌才憋出了这样一句话。
但他相信这是真的,年华就像一个扭转时空的枢纽,时间必须流逝的铁律在年华却是毫无用处。
“怎么,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华年可以扭转时间,在这里时间是可以倒退的。”杨锦瑟打开了年华的百叶窗,外面阳光正好,暖洋洋的洒在人的身上,但她的心却是冷的。
孤寂了千年的人,心早已宛如一潭死水。
一个女人推开了年华的木门,打断了二人的对话,“锦瑟你倒是在这里乐得清闲,我可倒好,整天给这些小崽子擦屁股。”
这女人是天生的妖艳,倒不是说她妆画的浓烈,穿衣打扮的如何,女人天姿就宛如狐媚一般,眼尾出上翘的眼线,红的浓烈的双唇都与她那与生俱来的气场相得益彰。
长腿宛如玉琢的一般,腰肢仿佛如柳,女人香肩半露,卷发如瀑披在那精细的锁骨上,有人形容一些女子步步生莲,但她,所到之处却带着一丝甜腻的诱惑。
这样的女人可以引起每一个男人的遐想,但却很少有男人会跑来搭讪。
女人虽然妖媚,但却带着强大的气场。
人们只能站在远处遐想,等真的靠近了却是想也不敢想些什么了。
第九单 芷纤云(二)
这样的女人可以引起每一个男人的遐想,但却很少有男人会跑来搭讪。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女人虽然妖媚,但却带着强大的气场。
人们只能站在远处遐想,等真的靠近了却是想也不敢想些什么了。
看到女人的那一刻,杨锦瑟笑的到不同往常,那笑容里是一个久别老友又重逢一般的欣喜,“芷纤云,你终于是想起这里了,”走出了吧台,杨锦瑟将那妖艳的女子拥在了怀里,“我还以为你忘记了。”
“我纵使忘了青丘,也不会忘记这里。”芷纤云也笑了起来,人倒是更妖艳了几分,媚而不俗。
“这是芷纤云,”杨锦瑟将芷纤云介绍给章子彻。
芷纤云倒是看见章子彻后,先一愣,便是笑了起来,也不多说其他。
章子彻倒是不怎么说话,毕竟芷纤云笑的有些让他不知所措。
“陈酿的竹叶青,你能不能瞧得上眼?”杨锦瑟倒是并不在意,“如果还是不够,我还有那陈酿的杏花村,你要是喜欢,我便都取来,一起喝上几坛。”
“子彻,年华就拜托你看着了,晚上关了店直接回家就可以了。”等章子彻将四五个酒坛都搬到了年华的地下室,杨锦瑟笑着对因为搬酒而惹的满头大汗的章子彻说道。
章子彻也是乐得如此,看着那四五坛酒,再看看这两个一笑倾城的女子,章子彻倒是有一种解脱了的错觉。[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他的酒量,别说一坛,怕是几杯都不行。
他可不想在两个倾城的女子面前丢了脸。
等到章子彻关上了地下室的木门,九歌也悠悠的现了身。
长发随手一扎,那俊朗的面容便露了出来,“怎么,芷纤云你还记得我们?”
九歌一出口,便是带着火药的气息。
“我只记得杨锦瑟,”芷纤云也不恼,倒是笑着回道,“你这小青蛟,我倒是真忘了。”
“你这个死狐狸,我是青龙,青龙!”九歌倒是恼火了起来。
“你们两个见到就是吵嘴,”杨锦瑟倒是心甘情愿地做起了和事老,“怎么,都几百年没见了,你们也能吵起来,再吵,我可把这些酒全倒进河里了。”
听到那陈年的美酒要倒入水里,芷纤云也不再吵了,只有九歌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
芷纤云嫌搬酒太过于麻烦,索性手一挥,招来了几只狐狸,狐狸通体雪白,从远处奔来,起初看着并没有什么异常,直到那几只狐狸走地近了,才发现那狐狸每只竟有一两人高,身上还泛着淡淡的白光。
杨锦瑟没有跟章子彻说过,与其说这年华的地下室里是一个异世,倒不如说是一个枢纽。
它连接着什么,又连接着哪里,说起这个问题,便要讲起那先秦,一不知名的游士走百川历千海,将其所见所得全全写了下来。
这游士也是奇怪,无人知其姓氏,也不知他出生于哪儿,生活在哪儿。
只是,这游士所见所览,没有一处与千秋后代所见一致,但那游士所写所述,既有天文地理,精怪,也有物产良药,古史民风。
所写之详尽让人不敢不信服。
汉朝成一家之言的司马迁曾这样说过:“至《禹本纪》、《山海经》所有怪物,余不敢言也。”
那书便是《山海经》。
三人一行,每人骑上了一只白狐,其余的几只便将酒放在了身上,几人几狐顺着一条泊泊向西流走的河流悠悠地逆流而上,向着招摇之山徐徐前行。
招摇之山上月桂成林,这是正值月桂花开的季节,淡白的月桂花散发着淡雅的香为前行的三人指路。地上时不时地有着几块凸起的石块,细细地看去却是金块玉石,太阳正盛的时候,倒是折射出了淡淡的光晕。
大风一过,月桂便是沙沙作响,九歌在狐背上斜躺着,“怎么这么慢,我肚子都饿了,你倒是不能让这些狐狸快点么?”
走在前面的芷纤云转过了头,娇俏地一笑,“快倒是不能快了,但肚子饿,倒是可以给你解决了。”
那白狐仿佛听懂了芷纤云的话语,只是猛地一个前冲然后又骤然停下,便将九歌甩了出去。
九歌没有防备一头栽进了野丛中,“芷纤云,你!”
“怎么,太久没来招摇山,连祝馀(yu)你都忘了?”芷纤云倒是笑的开心,“你要是饿了,就吃点祝馀,几天几夜你都不会饿。”
走在最前方的杨锦瑟也笑着转过身来看着九歌灰头土脸地又重新骑上了白狐,嘴中叼了一根花青色如同韭菜一般的植物。
再细细一看,这招摇之山上遍地都是一丛一丛这样的植株,叶扁而平,有的头顶白花,花如银串。有的则是青如素衣,摇摇摆摆,像是韭菜,却又有着兰花之风韵。
“你倒别真吃了,”杨锦瑟笑着,“祝馀吃了虽然能让你不饿,可这酒你就喝不下去了。”
祝馀,形似韭,人食之而不饥。
三人一行,杨锦瑟看着两人打打闹闹,到了山顶便也似乎快了许多,而太阳也落了下来。
摆好了酒盅,开好了酒坛,三人推杯换盏,月光清冷,寒露也附在了桂树的叶片上,几只狌狌闻到了酒香,想要过来讨酒,却是感受了九歌龙的气息而迟迟不敢上前。
狌狌形似猿猴,只有耳部的一撮白毛最是特征明显,那游士能够在有生之年写出《山海经》,与这狌狌也是有很大关系。
千川百海,这游士一人走完,脚程之辛苦非常人可想象。
他来这招摇山时,偶然捉到了这样一只动物,等这游士吃完了这动物的肉,游士便发现自己能日行百里而毫无累意。
游士笔一挥,在纸上写道:“有兽焉,其状如禺而白耳,伏行人走,其名曰狌狌,食之善走。”
杨锦瑟倒是先察觉到了这几只嘴馋的狌狌,“你倒不如将你的气收了,让他们也来喝一杯酒。”
九歌看了一眼在远处徘徊想要靠前的狌狌,冷哼了一声,那些狌狌便因为九歌的气息,悻悻地离开了。
第九单 芷纤云(三)
三人聊着种种往事,渐渐地几坛子酒倒是没了一半。[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锦瑟,你店里那人倒是像极了他,”芷纤云喝的有些醉意了,“他叫什么来着?”
微醺的九歌倒是不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听着两人言语。
“章子彻。”杨锦瑟的脸上也染上了一层红晕,“纤云,章子彻不仅仅是像他,章子彻就是他。”
听到杨锦瑟的言语,芷纤云倒是露出了羡慕又彷徨的表情,“你倒是好,有着这小青蛟陪伴不说,你还能再遇到他。”
九歌的脸色却是有些阴翳,只是站起了身,拎了一摊没开封的酒,只说了句我去散散心。
看着九歌渐渐走远,杨锦瑟倒是叹了一口气,“纤云,以后不要拿九歌同他比较了。”
懂了杨锦瑟话中的含义,芷纤云也是感慨,“锦瑟,小青蛟叛离龙族,只为与你同生共死,可那人为了自己,却放弃了你。”
“我也知道,”杨锦瑟苦笑着,“可我就这么不争气的钟情于他。”
“我……”杨锦瑟顿了顿,又饮了一口酒,“骗不了自己。”
“我不也是如此,”芷纤云也跟着饮了一杯酒,杯中的自己与几百年前多了沉稳,少了幼稚,“忘不掉,放不下。”
芷纤云本是青丘的一只小狐狸,却不知怎的误打误撞跑进了人间。
那时的中原战火纷纷,后人对那个年代的评价最多的便是百家争鸣。却淡忘了,春秋战国时期的诸侯争霸。
百姓流离,民不聊生。
刀光剑影,车驰卒奔。
历史的当时是充斥着浓郁的血腥,留下的只是带着淡淡墨香的一笔。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芷纤云不敢下山,索性躲在山林里,抓兔子,吞野果,喝泉水,等着自己的族人出青丘来找她。
可这一等,便是等来了战争。
一只流矢射中了芷纤云,剧痛之下芷纤云晕倒在一片稻田之中。
会不会就这样死了,芷纤云在晕倒之前这样想着。
睁开了双眼,眼前的景色却毫不熟悉。
头顶是一个由干草披成的屋顶,有风从窗户中透了进来,凉爽的风倒是让芷纤云清醒了不少。
看了看房间的装饰,老旧的木桌上满是磕碰的痕迹,上面只有两个缺了口的破碗和一双筷子,几卷竹简铺在桌上,旁边还有一把刻刀。
只是,房间空荡荡的,这房子的主人似乎并不在这里。
芷纤云忍痛跳了下来,跑回了丛林,青丘的老狐曾经和她讲过,人类对他们狐狸只会赶尽杀绝,他们垂涎着狐狸的皮毛,却又编造了一个又一个狐狸害人的故事让他们的杀戮进行的心安理得。
芷纤云记住了这家草屋的位置,有时候她会偷偷跑过来,看着草房中的烛光在黑夜中点亮,她还会卧在那透着风的窗下,听着里面竹简刻字的声音。
有一次,她竟然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芷纤云抬起头,看到的便是一个笑意盈盈的男子凝视着自己。
如果当时自己化作了人形,芷纤云怕是脸早已红成了如同火烧一般。
从那以后,小草屋内除了刻字的沙沙声,偶尔会传来几声狐狸的叫声。
时间一过便是三年,当时仍有些稚气的男子,现在长的却是更加娴静了。
男子做了楚国的士大夫,他既有才华,又有相貌,楚王很是重视这个年轻的男子。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亘古不变的道理,男人也没有逃脱的掉。
有人将他的新房一把火点着,而当时他睡的沉沉,毫不知情。
芷纤云先是嗅到了焦草的气味,她直接扑进了男人的房屋,一身雪白的皮毛也是烧焦了大半。
芷纤云凄厉的叫声叫醒了男人,然而这时大火已经烧了起来。
那是芷纤云第一次化作了人形,比起狐族的同类,她生生地早了五百年化形。
芷纤云的身上透着淡蓝色的光,也仿佛一层薄纱披在那赤-裸地胴体上,大火遇到那蓝光竟渐渐退了回去。
芷纤云拽着男人跑了出去。
逃出了火海,男人才反应过来自己养大的狐狸竟化成了一个少女。
芷纤云倒是洒脱一些,“余姓芷,名纤云。青丘之白狐也。”
“吾姓宋,名玉。”男人也笑了,一如既往地谦和有礼,“楚之士大夫也。”
两人伉俪情深,只是人的一生短暂,对于芷纤云来说,眨眼之间宋玉便是白发苍苍。
而芷纤云则依旧是当年的模样。
“卿之容颜,吾永世不忘。”老人轻抚着芷纤云的脸颊,当年初见他便一见倾心,“愿来世长相厮守如今生。”
老人的手无力垂下,芷纤云迟迟不敢相信卧在床上的宋玉会真的没了气息。
从那天后,芷纤云便开始游历人间,寻找着宋玉的转生。
直到她走到一处并不喧闹的小巷,她嗅到了不同选茶的气息,那是一件有些奇怪的茶舍,她走了进去。
迎接她的是一个男子,男子的身后便是有些羞赧的杨锦瑟。
……
从那以后她便和年华有了不解之缘。那个年代,茶舍叫做华年。那块巨大的门匾只有华年二字,年在左,华在右。
只是因为后来文字不再右往左读,而杨锦瑟又不愿意换下这块匾,所以才渐渐变成了现在人们口中的年华。
“锦瑟,你说我寻了他几千年,”芷纤云苦笑,“我为何就是寻不到他。”
“我是不是把他弄丢了?”芷纤云想要再饮一杯,只是酒坛已经见了底,“你帮我找到他,要什么都行,法术也好,修为也罢,我统统给你。”
“此话当真,”杨锦瑟倒是笑的淡然,“那与我缔约吧。”
“好。”或许是醉了酒的缘故,芷纤云连缔约的换取之物都没问,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等到芷纤云醒来,她已经身在年华二楼杨锦瑟的房间了,只是杨锦瑟不见了踪影。
放下了族里的琐事,和老友喝酒叙旧,芷纤云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
“我喝多了你也不拦我,”芷纤云下楼笑着对杨锦瑟说道,“真好,把你藏了多年的酒喝了个精光。”
或许是因为声音有些大了的缘故,吧台前正有一个少女在和杨锦瑟说着什么,因为被芷纤云的声音打,少女便也看向了芷纤云。
只一眼,芷纤云便呆愣在了原地。
不会错,芷纤云确信,这个扎着一个马尾,有些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女孩就是当年的宋玉。
“她是芷纤云,”杨锦瑟倒是恬淡,“你不是想要找一个美女帮忙吗,她怎么样?”
“姐姐,你愿意吗,”少女的眼神中有着一丝祈求,“我们学校要办校庆,每个班都要有自己的活动,我们想要做一个二次元茶餐厅,可是女生太少了。”
芷纤云看看少女,又看看笑的了然的杨锦瑟,便打趣道,“好啊,但是工钱要照付,一般人可请不起我。”
“姐姐,我叫楚萧。”女孩笑的可爱,一双明眸灵动如水。
……
送走了楚萧,芷纤云百感交集。
“锦瑟,你说我还该继续吗?”芷纤云接过了杨锦瑟递来的温热的牛奶,“这世间容得了我这狐仙,但能容得了这少女有个女性伴偶吗?”
“那又何妨,”杨锦瑟笑笑,“这人间的循规蹈矩规能规定了你这青丘的老狐仙?”
芷纤云百感交集,她不在乎这世人怎么看,可是楚萧呢?
她能接受自己么?
“昨晚那缔约,”芷纤云也想起了昨晚缔约一事,“我用什么来换?”
“我要你的一张卖身契,”杨锦瑟笑意盈盈,“你把自己卖给年华吧。”
杨锦瑟让芷纤云加入年华并没有什么太多想法,一是她们多年老友,她却一直漂泊无依。二是芷纤云心气太高,若不是因为昨天醉酒,怕是她还不会求自己去帮忙寻找宋玉。三是楚萧在w市,这样芷纤云接近楚萧也方便些。
芷纤云自然知道杨锦瑟的用意,“锦瑟,我定不负你所望。”
感慨,酸楚,欣慰……
千言万语,只是真到了嘴边,便一句也说不出了。
第十单 万物皆有灵(一)
人们的生活已经离不开新闻了,无时无刻,似乎都会有人在低头摆弄着手机电脑这些电子产品来浏览信息。[.超多好看小说]
微信也好,微博也罢,人们都在网络上汲取着大量的新闻。
比如银川杀人案终于破获,南海仲裁案,某某明星的花边新闻,玉林狗肉节引发的大争吵等等。
各式各样的新闻充斥在人们的视野里,令人眼花缭乱。
而w市的新闻,只能依靠w市日报来报道,才能让人知道。
w市是一座滨海小城,相较于这些能够引起全民关注的新闻来说,w市的新闻倒是平淡无奇了些。
w日报也渐渐没落了下去,毕竟越来越多的人失去了阅读报纸的习惯,毕竟网络的信息又快又方便。
杨锦瑟倒是个例外,她倒是喜欢看w日报。
每天清晨,送报员骑着邮政墨绿色的单车,拐进这仿佛带着一丝睡意的小巷。
对于送报员来说,年华这家店倒也是特殊的存在,送报员会推开年华的大门,将报纸递到正在温热牛奶的杨锦瑟面前,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嘿,你的报纸。”
杨锦瑟总是笑笑,将送报员送走后,将温热的牛奶和三明治端到那最先接触到第一缕阳光的窗前,在那里静静地阅读。
w市的新闻倒是琐碎的多,比如果农今年喜获大丰收,w市的新气象,还有在报纸的一个角落里,用不大的篇幅写道――千年古槐,要搬家。
或许是为了保护古槐的安全让它更好的生长,也或许是为了让这古槐更有商业价值供人们欣赏,w市的一棵千年古槐要被移植到植物园。[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一旁的章子彻也看到了这条新闻,开玩笑道“我倒是活的不如一棵槐树,至少它还能上一次w市新闻。”
杨锦瑟也笑着打趣:“你当然不如它,你还不能像它一样,一活便是千年。”
风铃叮咚作响,几个客人推开了年华的大门,章子彻笑着去迎接,没人注意到几片淡黄色的槐树花在门开的那一刹也飘落了进来。
杨锦瑟勾起了一个习惯的微笑,那笑容与客人缔约时的微笑一模一样。
章子彻看到了杨锦瑟那抹熟悉的微笑,一时间他忽然想起来杨锦瑟曾经说过她与诺诺签订过缔约。
难道,杨锦瑟签约的对象不仅仅是人类,或者说她可以与所有的动物缔约?
章子彻正在想着,倒是杨锦瑟说了一句缔约结成。
章子彻正想要开口问杨锦瑟,是不是她可以和万物通话时,芷纤云倒是忽然站了起来,“闲着也是无趣,这单我接了。”
“那就拜托了。”杨锦瑟笑着回道。
等到芷纤云离开了年华,章子彻便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纤云为何不能听懂这生灵的语言?”杨锦瑟倒是没有瞒他,“纤云是九尾天狐,她当然能听得懂啊。”
这是章子彻料想不到的,在他的认知里,人类才是这世界的主宰,人类拥有着高端的科技,餐桌上也都是各式各样动物的肉。而像是九尾狐这样的动物,似乎只能活在《封神榜》那样的小说里,就像美人苏妲己一般,只是人人听过,但却无一人见过。
年华给了章子彻太多震惊,先是年华可以实现别人的任何愿望,其次是地下室那个广袤的世界,再然后是从杨锦瑟口中轻描淡写地说出那些活在神话故事里的神兽原来就在自己的身边。
“怎么,你不会真以为这世间是以人类为翘首吧?”杨锦瑟看出了章子彻的疑虑,笑着打趣道,“这世间生灵千千万万,任谁也都不能独尊。”
章子彻倒是没有在说些什么,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世间主宰竟真的不是人类。
一线檀香燃着,一丝白烟袅袅,除了几个客人聊天时的低语,年华倒是如同往日一般清闲。
直到了晌午,芷纤云才悠悠回来。
芷纤云一回来,便发现章子彻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同,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样,在看着杨锦瑟一脸悠闲地喝着茶,就差在脸上写着不关我事这四个大字时,芷纤云便猜到了七七八八。
芷纤云将章子彻叫到了年华的二层一个包间里,在章子彻迈入那房间时,芷纤云随手下了一个结界。
这样一来,不管里面发生了什么,从外面看去都是两人在坐着喝茶的模样。
“你想问我什么?”芷纤云笑意盈盈,倒是看不出来有一丝恼怒。
“没,没什么。”章子彻倒是有些紧张,有些手足无措,他看过《山海经》里的一句话: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声如婴儿,是食人。那动物就是九尾狐。
“怎么,怕我吃了你?”芷纤云的语气有些嘲讽,“当时就不该让那书生进我青丘一脉,倒是把我们最喜爱的吃食给写了下来。”
听到这话,章子彻倒是有些坐不住了,一方面是因为害怕,一方面也是因为芷纤云的言语仿佛把人看做牲畜一般而恼火,“你怎么可以吃人?”
“你倒是讥讽起我来了,你们人类不也是将那么多生灵都摆在了餐桌上么,我们也不过是如此了吗。”芷纤云倒是满不在乎,“像不想看看我的真身?”
话一毕,一阵白烟大盛,等那白烟散去,一只金瞳白狐便现了身。
那白狐体态庄严,倒是没有着一丝妖冶之感,皮毛如雪让人想要去抚摸,却又莫名的心生畏惧,白狐身后九条尾巴肆意的落在地上,每条都是通体的雪白。
白狐居高临下,金瞳中折射出章子彻的身影,白狐满是不屑,一爪就将站起身的章子彻拍坐回座位上去。
“不要以为你们真的是这世间万物的主宰,”白狐的声音隔空入耳,似真非真,“只是我们不愿与你争罢了。”
只是一句话便让章子彻感到了如巨石一般的压力,只等那声音结束,章子彻才将将轻松了些。
芷纤云移开了自己的前爪,只一声冷哼便消失在原地。
第二天,章子彻也没有看到芷纤云。
章子彻以为芷纤云恼了,便想等着芷纤云来了再解释一下,只是没想到这一天芷纤云都没有来。
章子彻问杨锦瑟芷纤云去了哪里,杨锦瑟也只是摇了摇头,以示自己并不知情。
第十单 万物皆有灵(二)
芷纤云移开了自己的前爪,只一声冷哼便消失在原地。[.超多好看小说]
第二天,章子彻在年华里寸步不离的把守着门,然后他也没有看到芷纤云出现。
昨天晚上,章子彻一晚辗转反侧,他想了很多。
他想等着芷纤云来了再解释或者道歉一下,只是没想到这一整天芷纤云都没有来年华。
章子彻有些失望,便问道杨锦瑟芷纤云去了哪里,杨锦瑟也只是摇了摇头,以示自己并不知情。
直到第三天芷纤云才回到了年华,这一回来,便是与章子彻的视线对上,两人站在年华里相识了半天,章子彻终于憋出了一句,“我,我给你泡壶茶吧。”
有些讨好似的语气让芷纤云很是受用,芷纤云点了点头,便坐在吧台上和杨锦瑟聊了起来。
等那水烧开,两人的对话也便结束了。
两人的视线都落在泡茶的章子彻的身上,他煮茶时的每一个动作都与那时他和她们初遇时无异。
“锦瑟,你没认错,他果然是那人。”
杨锦瑟也在那里看着章子彻,却是笑而不语。
倒是章子彻听到了芷纤云的那声言语,转过头来笑着说了一句“嗯?在背后说我些什么?”
那神态与千年前丝毫不差。
“前天的事,我很抱歉。”章子彻将茶端了过来,“我没有贬低其他动物不如人类的意思,我也没有认为人类就是至高无上的,真的。”
芷纤云倒是笑的开心,摆了摆手说着不必在意。
一片槐树上的绿叶飘落了下来,那槐树的叶子幻化成灵,似乎是在嘲笑着人们的无知。
杨锦瑟看到了那片槐树叶,便离开了座位,只说了一句我去看看缔约进行得如何了,便去了年华的地下室。(.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诺大的店里,只剩下章子彻和芷纤云两人,两人沉默了许久,章子彻先打破了沉默,“那锦瑟呢,为什么她能成长生不老,还能与万物缔约,这也是她与年华缔约所获得的权力么?”
“这样的‘权利’不要也罢,”芷纤云倒是难得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有得必有失,她拿自己一生孤独换取了这些,可她的一生,又是人们的千千万万倍,这是如此的漫长。”
“那她为何愿意去换?”章子彻想不明白。
“万事万物皆有一个情字,”芷纤云看着杨锦瑟离去的方向,“她也没能逃得过。”
“那她是为了谁?”
“一个并不值得她爱的人。”芷纤云笑的有些苦涩,“可有谁能预料的到呢?”
……
“那缔约进行的如何?”芷纤云看到杨锦瑟回来,有一丝自豪的说道,毕竟这可是她芷纤云亲手操办的,她当然有的是自信。
“但凡你出手的缔约,那当然圆满,”杨锦瑟顿了顿,便示意两人看向了电视。
这个时间正是w市新闻播出的时间,电视上主持人正念着w市的新闻。而新闻下方的滚动条上,一则新闻滑过――千年古槐移植时不幸碰到树根死亡,工作人员却意外发现树旁一枝“野花”竟然是国家一级濒危植物。
原来那槐树的树灵得知人类想要把他挖走,将自己放入植物园供养的消息后,他怕人类无知,踩了身边与自己相爱已久的花灵,便与年华缔约甘愿用自己的百年余寿换那花灵安然。
那花自然是被人类认作珍宝,被移到温室之中,悉心培养。
只是那花却是凄苦的,她不知自己所爱的树灵为她延了寿命,她只知道自己离开了那树,毫无生活的意义,仅此而已。
是啊,仅此而已。
爱与被爱,无论是哪一方终究会被牵绊一生。
一生难逃。
过往的行人纷纷,偶尔的会有几个行人在一个树干纹理同黑纹的树干下停驻,但没人记得,在这里曾有一棵活了千年的古槐,还有一朵人们从不记得出现过的花。
“缔约结成。”杨锦瑟轻生低语,一线绿色的光,飞入了年华的地下室,直直奔向低鹊山之首的招摇之山。
光芒落地,一棵纹理通体黝黑的一颗大树便从地上拔地而起,从远处看去,那树长得如同构树一般,但若仔细一些,那树却又不同于人间的构树,树上的花是鹅黄色的,而树的身上也散发着淡淡的白光,似幻非幻。
每年春天,这树都会开着鹅黄色的花,竟是十里淡香引蝶来。
或许不会有人发现,在招摇之山那满地桂花林中,竟有不少这样的怪树。
遂《山海经》中记载:有树焉,其状如构而黑理,其华四照,其名曰彀树,配之不迷。
……
章子彻并不知道,在芷纤云现出真身的那天夜晚,她和杨锦瑟两人在青丘喝酒闲谈。
“几千年了,你的坏心眼倒是一点没变。”杨锦瑟听到芷纤云讲起白天自己现了真身咄咄逼人时章子彻的反应,杨锦瑟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千年前,他还仗着自己的修行处处欺负我这个小狐狸,”芷纤云想起了曾经的往事,仍是有些不忿,“好不容易他转生了,现在的他连青丘的小毛球都不如,我怎么能不欺负他几次,来报仇雪恨呢?”
芷纤云又想起了章子彻被自己的真身吓得战战兢兢,芷纤云笑的便比往常更加恣意了,“你是没有看到,他两腿打哆嗦的样子哈哈。
而那边厢,章子彻一个人回到家里,想着白天芷纤云那火药味浓重的话语,活了三十岁的他正在像个孩子一样反省着自己哪里做错了。
等到第二天,杨锦瑟看到章子彻一脸做错了的表情问自己芷纤云去了那里的时候,杨锦瑟也是不禁想要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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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芷纤云
芷纤云一开始是很喜欢九歌的。
那时的她还在青丘,连人形都没有修炼出来。她也不着急,青丘的长老们都说了,整个青丘就数芷纤云最为机灵聪明。
芷纤云也一直这么觉得,在未来的千年后,她才是这青丘的主人。
直到有一天,九歌腾空而起载着一个少女来到了青丘。
看着盘踞在空的九歌不怒自威,芷纤云才知道了原来青丘之外还有如此之多的神兽。
芷纤云那时还小,也不知道害怕,看着那个少女从九歌身上跳了下来直奔青丘后,便揣着自己采集的瓜果,讨好似的跑到了九歌的面前。
“大人,大人,我请您吃瓜果,您能告诉我怎样才能修炼的地快些吗?”
一身白绒绒的芷纤云在九歌眼中宛如一朵白色的绒花,或许是因为除了杨锦瑟没人再敢靠近自己的缘故,九歌也是觉得有些好玩。
慢条斯理的把芷纤云进贡的瓜果吃个精光,九歌懒洋洋的随手一指,“诺,那里,你往那边跑,不管遇到什么都要继续向前跑。”
单纯的芷纤云就这样向着九歌随手一指的方向跑了过去,她也怀疑过九歌是骗她的,可是,九歌可是龙啊,龙怎么会去骗一只狐狸。
实践证明,龙的确会骗一只狐狸。
芷纤云就这样误打误撞跑进了人间,也就这样打开了她的修炼生涯。
第十一单 人心(一)
面对着眼前的客人,章子彻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一头粟色的波浪长发,精致魅惑的妆容,姣好的身材包裹在紧身衣下,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更是撩人。
虽然客人的变化如此之大,但章子彻从她进门的那一刻便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倒不是那女人的长相有多惊艳,而是有谁能认不出自己的女友呢?
准确的来说,那女人是章子彻的前女友——迟晓晓。
他知道他们已经分手了,可是在他的记忆里迟晓晓娴静又美好,可眼前的这个女人算什么?
曾经素颜朝天一脸单纯的她,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晓晓?”章子彻试探的叫了一声,第一次章子彻希望自己的女友骗了自己,其实她并不是独生子女,她还有着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胞妹。
迟晓晓倒是没有迟疑,只是有些不悦的摘下了棕色的墨镜,“你怎么在这样的店打工?”
言语之间充满了鄙夷与讽刺,“当时听爸妈的真的没错,你怎么还这么没出息。”
手中的杯子因为主人的惊诧而落地粉碎。(.$>>>棉、花‘糖’小‘說’)
“诶,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毛手毛脚的?”章子彻第一次发现迟晓晓竟然如此刻薄,让他心寒。
门外的车倒是按了几声喇叭,督促里面的人快一些。
“给我两杯黑咖啡,不加糖,打包带走。”迟晓晓听到了门外的车响,便点了两杯咖啡,督促章子彻快一些做好,“啊对了,那是我的新男友,也是我的老板——邹赫。”
迟晓晓指的方向正是那车的方向。
年华从来不准备速溶的咖啡,但也因此速度慢了很多,果不其然,在章子彻煮了几分钟咖啡后,一个男人便从那豪车上走了下来。
“怎么这么慢,我还有个会议你不知道么?”说话的人正是邹赫,一双俊朗的眉有些不悦的攒了起来,这个女人还真是麻烦,也不知道自己家的那个老头子怎么想的,说是迟晓晓的爸妈曾经在自己落难的时候帮过她,所以非要把他家的女儿安排进自己的秘书。
前几天,迟晓晓把自己灌大了,醒来以后两人便是****地都躺在床上。
从那一晚开始,这女人就跟个狗皮膏药一般,处处粘着他,俨然把自己看作是正牌女友了。
邹赫满脸的不悦写在脸上,也并未注意到章子彻那难看的脸色。
“外面发生什么了么?”杨锦瑟从二楼走了出来,“这巷子一般也没个车过来,今天是怎么了,还开始按起了喇叭?”
杨锦瑟的声音有着莫名的吸引力,邹赫也不例外,抬起了头看着施施然下楼的杨锦瑟。
杨锦瑟也看到了邹赫,礼貌地对他笑了一笑。
邹赫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一笑倾城和一见钟情。
杨锦瑟的美恬淡如水,但又能激起人内心深处的涟漪,而那些庸脂俗粉……
邹赫看了看身旁挽着自己的迟晓晓,没来由的一阵厌恶,便从迟晓晓那挽住自己的手臂中抽了出去,与她站的更加隔开。
“迟晓晓,通知今天下午的会议取消。”邹赫索性也不再看迟晓晓,“咖啡也不用着急,我就在这里喝了。”
看着有些尴尬的气氛,杨锦瑟倒是淡然,“所以有什么问题么,子彻?”
“没有,当然没有。”章子彻刚准备答话,却是被邹赫抢了先。
杨锦瑟瞥了一眼一旁妒火中烧的迟晓晓再看了看殷勤备至的邹赫便知道了怎么回事,“既然没事,我便上楼了。”
邹赫看杨锦瑟不愿多呆,也没阻拦,只是将注意力移到了章子彻的身上。
“嘿哥们,你和他什么关系?”邹赫也不再摆着那副大少爷的架子,倒是平易了许多。
章子彻只说二人是店长与职工,别的并没有什么其他。
邹赫明显放了一口气,又向他打听杨锦瑟的喜好,比如喜欢吃什么,去哪里玩,爱做些什么。
章子彻这才发现相处了如此之久,他对杨锦瑟竟然还是一无所知。
与此相对的,比起邹赫的兴奋,迟晓晓则一脸阴鸷地站在那里,不言不语。
邹赫去年华的次数越来越多,只要没事,便是跑去点上一杯咖啡,带上一本书.
他看出了杨锦瑟喜欢看书,便一次带上一本,有时杨锦瑟也会过去问问那书如何,邹赫自然愿意去给她讲解。
邹赫在大学时也很喜欢看书,只是后来来到了公司便没了时间,而且他家老头子也对他看这些闲书很是不满,因此渐渐地他也不再去翻阅了。
没想到,这曾经的爱好却成了他和杨锦瑟闲谈沟通的共同点。
每一次离开,邹赫都会有意无意地将书留在年华,杨锦瑟将那些书堆在书架上,时间长了倒是快堆满了,杨锦瑟每次提醒他,要他带走书,他也只是点头说好,书依然扔在那里。
到了后来,邹赫每次来时点的咖啡统统都会免单,就当算作了书费。
邹赫也对杨锦瑟愈加情深,不仅仅是容貌,谈吐举止,对著作的见解……
杨锦的一切都让他着迷不已。
邹赫慢慢的收了心,开始一心一意的对待杨锦瑟,这一改变让迟晓晓嫉妒的发狂。
迟晓晓把章子彻约了出来,一见面便是毫不避讳,“你不喜欢那个女人么么?”
章子彻自然知道她指的是谁,“你是说锦瑟?”
“没错,”迟晓晓的态度十分蛮横,“你管好那女人,别看见别人的男人有点钱就想上,再让我撞到她缠着邹赫,别怪我没提醒你。”
“……”章子彻不明白迟晓晓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明明是同样的面孔,为何却让人如此的陌生。
“你到底是怎么了?”章子彻这才开口说道,“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我怎样了?你怎么不说那个什么锦瑟怎样?”迟晓晓有些不屑,“以前是我太单纯,什么都不懂。所以才会和你谈恋爱,仅此而已。”
可能也是察觉到自己的话说的过于刻薄了,迟晓晓也沉默着不再说话,“总之,你看好那个女的,别再让她来纠缠不清了。”
第十一单 人心(二)
章子彻回去后便将这事告诉了杨锦瑟,杨锦瑟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芷纤云破口骂了起来,“现在的人类真的是造了反了,才活了不到二十年就这么个态度,在我们青丘,随便一只狐狸崽子都能把她收拾了,还想对付锦瑟,吃了豹子胆了么!”
年华的日子依旧与往常无异,杨锦瑟每天都是在店里看书缔约,章子彻在年华依旧忙忙碌碌,芷纤云倒是一如既往地在年华坐着打发时间,而邹赫也是天天来年华报道。(.)
没有一个人把迟晓晓的威胁放在心上。
那天晚上,章子彻接到了迟晓晓的电话,电话里迟晓晓哭个不停,章子彻一下子慌了,问清了迟晓晓在的位置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你要去找她?”杨锦瑟看到神色匆忙地章子彻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她哭的很难受,我不放心。”章子彻推开了年华的门,“锦瑟,今晚就只能靠你自己一个人了。”
今夜并没有客人,年华里空空荡荡的,只剩下章子彻推动门时风铃的声音。
“你只担心她,就不担心我吗?”杨锦瑟看着门的位置,喃喃自语。
章子彻走了没有一会,几个彪形大汉便闯了进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来者不善的表情。
“请问需要些什么吗?”杨锦瑟的嘴角依然是那熟悉的笑容,没有丝毫的怯意。
为首的大汉气势汹汹,“你就是杨锦瑟?”
“是的,”杨锦瑟笑意款款,“请问是有什么事么?”
“抢了我妹的男朋友,还这么理所应当?”看到了杨锦瑟的面容,男人对迟晓晓的话也将信将疑,平心而论,杨锦瑟和迟晓晓完全是天壤之别,说杨锦瑟抢了迟晓晓的男朋友,男人也时无法相信。
但终究迟晓晓是自己的妹妹,他没有办法不相信自己的妹妹。
“哥几个给我把店砸了,”男人先发了话,“给你长个教训,不是谁的男人都能碰的!”
仿佛眼前的什么事物让人感到恐惧,那五六个大汉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男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杨锦瑟身边又站了一个妖艳的女人。
这女子便是芷纤云。
芷纤云坐在吧台的椅子上,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直直的勾着那几个大汉。
“你说,是锦瑟勾引的那男人?”如玉的手勾住了带头的那个男人的下巴,“来,说实话。”
男人只觉得脑子浑浑涨涨的,便是将心里的真实所想告诉了芷纤云。
“那你说该如何惩罚你妹妹好呢?”芷纤云的手向男人的锁骨滑去,“她不单单是让你来砸店的吧,她是不是还说了别的什么?”
这一问,芷纤云才知道原来迟晓晓竟让她堂哥来年华闹事之后,竟让她堂哥强上了杨锦瑟。
本是隐了身形和气息的九歌,听到男人说的话便噌的怒了起来,竟直接现了人形,“你说什么!”
索性店里的客人除了杨锦瑟和九歌以外其余的人都受到了芷纤云媚术的影响,到没有一个人因此而被吓到。
“小青蛟,这事交给我了,”芷纤云瞥了一眼怒火中烧的九歌,目光中透着一些毒辣,转身又对着那几个受了媚术的大汉说道,“你们记错了,你妹妹希望你们强奸的可不是杨锦瑟,是她自己。”
那几个男人先是一阵迷茫,而后恍然大悟一般的点了点头。
“那你们还不去找她?”芷纤云痴痴地笑着,“她在那边可是等的急不可耐了。”
看着那几个男人一个一个走出了年华,芷纤云又喊了一句,“别忘了把你们现场的照片发给你妹夫看啊。”
杨锦瑟倒是任着芷纤云这样玩着,“你的脾气倒是好了很多,要是往常,你可就直接把他们吞了。”
“自从遇到了萧萧,我就决定再也不吃人了。”芷纤云眼中的毒辣一扫而去,“只是我才不信那什么以德报怨,她若要害你,我便让她今生站不起身来。”
“你不吃人,我可没说我不吃人,”九歌依旧在气头上,上一次对杨锦瑟预谋不轨的不肖之徒是在几百年前了,这次竟让一个女人钻了空子“要不是你在,我就把他们几个撕碎了喂小饕餮。”
“你可是青龙,别动不动就把人撕碎了吃。”杨锦瑟看着气头上的九歌倒是好生宽慰,“你若把他们几个吃了,我还要把他们人间的信息给抹去,太过于麻烦了。”
……
迟晓晓被人强jian的照片果然发到了邹赫的手机上,邹赫看到迟晓晓一脸迷醉的模样,本是有些愧疚的内心也一扫而空,邹赫把照片给了自家老爷子看,老爷子一语不发闷坐了很久,然后便说了一句把她辞了吧。
就这样,迟晓晓被赶出了邹家的公司。
一天傍晚,迟晓晓给章子彻打来了电话,“阿彻,你方便出来一下吗?”
迟晓晓的脸色憔悴了许多,除了那一头粟色长发与现在素颜朝天的她有些格格不入以外,其他的一切都仿佛如两人恋爱时一般无异。
“我们和好好么?”迟晓晓的眼眶泛着红,我见犹怜。
章子彻并不知道这几天迟晓晓与杨锦瑟他们发生了什么,直觉之中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事和杨锦瑟有着关系。
“抱歉,晓晓。”章子彻曾经想过无数次两人会在这样的一个午后,迟晓晓站在那里,对自己说我们重新再一起。
可是,当那幻像真的成为了现实,章子彻却并没有那么欣喜,他没有再看呆愣在原地的迟晓晓,只是转身回了店里。
“是你做的吧?”章子彻有些有气无力,“你又用什么去和别人缔约了,换她对我的回心转意?”
“我并没有。”杨锦瑟从未想到章子彻会说出这样的话,“你相信我么?我并没有与任何人缔约。”
“这怎么可能?”章子彻并不相信,迟晓晓的变化那么大,以前她温柔可爱,现在的她却仿佛换了一个人般。
“所以你还是不信我。”杨锦瑟也不再笑了,她笑不出来,他竟把她和迟晓晓看做了一类人。
“你若不信锦瑟,你还能信谁,你那可爱的女朋友?”芷纤云手一挥,年华的一片墙上竟像播放电影一般播放出昨天的画面。
“她把你支开然后找人对锦瑟下手。”芷纤云咄咄逼人,“那女人一个电话就能让你不管不顾,怎么你以为这年华真真只你一人能行?”
“上一世就如此没出息,今生反而不如你上一世。”芷纤云满肚子的怒火,索性对着章子彻发了出来杨锦瑟的脾气一直随和,但不意味着这样的她什么委屈都可以承担。
“这……是真的么?”看着墙上的画面,章子彻有些不敢相信,但那晚他赶去找迟晓晓时,迟晓晓也的确像是没事了一样笑呵呵的,问她什么她也不说。
“所以你还是不信我?”杨锦瑟只幽幽说了一句,而后转过身了去,“算了,这也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芷纤云终于恼了,“你用你千年孤独换了他的解脱,他现在因为那么个人类冤枉你,你说没什么!”
“纤云!”杨锦瑟想要拦住芷纤云,芷纤云却是一丝不漏的全说了出来。
“章子彻,你上一世就拿准了锦瑟,这一生你还要这样冤枉她么!”芷纤云美目圆瞪,“你们两人的事今后求我我也不管了!”
语音刚毕,芷纤云便消失在了年华。
“都怪你,都怪你,我什么都没了,邹赫你也跟我抢,子彻你也跟我抢。”芷纤云刚刚消失,迟晓晓便推门冲了进来,手中拿着一把冒着光的水果刀,直冲杨锦瑟奔来。
章子彻和杨锦瑟都看到了那把刀,章子彻想要去拦住迟晓晓却是晚了一步,眼看见那刀就要刺入杨锦瑟的腹部,杨锦瑟的周围一阵青光大盛,竟像是有个人一般硬生生的将刀劈了下来。
迟晓晓看着那掉落的水果刀,一下子颓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只是一会便又傻傻的笑着。
任谁来拉她,她都不走。
杨锦瑟看着疯掉的迟晓晓,久久无言。
九歌则是隐在那青雾中用着讥笑的语气说道,“自作孽,不可活。”
第十二单 扶桑木(一)
曾经章子彻对杨锦瑟的种种疑问,随着缔约的数量越来越多,他也慢慢理解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越来越清楚要拿什么去换取什么。
杨锦瑟也不在像刚开始那般还问他缔约进行得如何,只是偶尔过来问问他情况。
章子彻刚刚完成一份缔约,那人用自己5年的寿命换取了10年高枕无忧的生活,那人前脚刚走,邹赫便走了进来。
邹赫来年华报道的次数愈来愈频繁了,如果有人问会有多频繁呢?
现在来年华喝咖啡、喝茶的常客们也都会帮着邹赫说好话。
在他们的眼里,邹赫和杨锦瑟倒是说的上是郎才女貌。
倒是杨锦瑟,即使邹赫打发人送来了一车玫瑰,即使邹赫开着豪车,衣冠楚楚的邀请她出去吃饭,杨锦瑟依旧是不咸不淡,就仿佛置身于事外一样。
章子彻倒像是认准了一般,也没有什么原因,他就是觉得杨锦瑟不会对邹赫动情。
看着快把店里铺满的玫瑰花,章子彻一时分了神,竟然没有注意到有一个少女进入了店里。
芷纤云倒是发现了少女,便微微一笑将那少女引上了二楼。
章子彻有些不好意思,便转身拿了点单也跟着上了楼。
“请问您要喝些什么?”章子彻如同往常询问客人一般,询问着这个少女。
少女温和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抱歉,我听不到。[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女孩的声音有些喑哑,但却意外的让人感到柔和。
章子彻低了低头以示自己没有注意到,便将点单递给了少女。
少女接过了菜单,章子彻却发现了少女胸前的名牌上写着女孩的名字――秦情绵。
只是那校牌,章子彻总是觉得有些眼熟。
是在哪里见到过呢?
直到少女点了一杯爱尔兰茶奶,章子彻在后厨煮茶时,才忽然想起女孩的校牌竟然是和韩子秋的校牌一模一样。
凭着自己的直觉,章子彻在少女点的茶奶中倒入了一点那可以看到人记忆的粉末,便端着茶奶回了二楼。
看着秦情绵喝下了那杯温热的茶奶,章子彻和芷纤云便也看到了她的记忆。
秦情绵原来是一个健康的孩子,她开心的成长,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孩童一点一点蜕变成了一个阳光的少女。
如果不是因为章子彻事先已经知道了秦情绵失聪,恐怕不会有人会想到画面里那个笑的阳光的少女会在不远的未来再也听不到一丝声音了。
那天,秦情绵和往常一样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一串鞭炮在她的脚边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索性那是冬天,她的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衣,但是她的耳朵仿佛炸裂一样嗡嗡的叫着,她哭着回到了家里,父母从她断断续续的言语中知道了经过,他们带着她匆匆忙忙地赶去医院。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章子彻有些惋惜,这样阳光的女孩,就因为孩童的嬉闹而失去了听力,真的令人感到可惜。
秦情绵变得愈来愈孤僻了。
每个晚上,她在自己的床上半梦半醒之间,就会听到一阵鞭炮的炸响,她捂着耳朵哭,她不是失聪了么,为什么她还能听到那尖锐的炸响,还有那嗡嗡不止地声音?
她索性躲在家里不在上学了,反正自己又听不到,她还需要上什么学?
看着同学那些有的讥笑,有的则是同情的面孔,秦情绵就觉得自己在无形之中被他们隔离了开来。
老是在家里闷着不出来的秦情绵让父母操碎了心。
最后是秦情绵在走廊上看到母亲躲在自己房间里抹眼泪时,她才知道她的自暴自弃给父母带来了多大的负担。
带着助听器的她,在学校里依然备受大家关注。
秦情绵装作自己看不到那些情绪不一的目光,每天都坚持着上下学。
只是,她真的并不开心。
她这样做只是因为她不想再给父母添上更加沉重的重担而已。
她就这样坚持了一年,直到高二她重新分了班。
她遇到了一个改变她自己的男孩――韩子秋。
就像班级里所有的少女一样,一换班,她一下子便注意到了韩子秋。
韩子秋坐在后排班主任最喜欢趴着偷看的那个窗口下面,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遮不住他白净帅气的面庞。
只是那眼镜框下,那一双深棕色的眸子透着一股子说不清的阴鸷。
也是因为这阴鸷,即使女生们会有意无意的看向他,却自始至终没人敢搭话。
女生们的关注也自然引起了男生们的嫉妒,“西方古堡的男巫”也就这么在新班级里叫了开来。
秦情绵自然也听到了,她戴上了助听器,很幸运不是完全失聪的她靠着助听器还能听到一点微弱的声音。
或许是因为同样被孤立在外的人更容易被吸引,韩子秋很意外的和秦情绵成了朋友。
两个人有时会去图书馆看一上午的书,没有一个人会主动说话,但无论是谁,只要他们之中的一个人去打热水,那另一个人的杯子也会一起带上。
两个杯子冒着袅袅的热气陪着两人度过这悠闲地时光。
渐渐地秦情绵开始展露自己的笑颜,她的父母有一天忽然发现自己的女儿竟然笑着对他们说道,爸妈我去上学了。
在秦情绵离开家的那一天,她的父母看着女儿离开的身影,相视一笑。
“我们的孩子长大了。”
“是啊,情绵真的长大了。”
可是,生活的一切往往不如人所愿。
那天的天空阴沉沉的,有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秦情绵到了学校便看到了黑压压的人群围在学校的公告栏那里,好奇心让她也跑了过去。
她看到的是另一个韩子秋。
公告栏里贴满了照片,一张照片上,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少年正拿着一颗钉子往狗的嘴里钉;还有一张照片,少年将一只活生生的兔子放在火上烤;还有一张,少年将一只画眉的眼珠生生挖了出来……
那样的照片贴了满墙,秦情绵看到的除了那鲜血淋漓的画面,还有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少年。
第十二单 扶桑木(二)
白皙的肤色,棕色的眸子,有些阴鸷的眼神……
她无法否认那人便是韩子秋。(.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而另一边,因为嘈杂的人群,她没有看到人群外韩子秋正拎着书包向教室走去。
秦情绵愣了好一会才想起去找韩子秋问这件事,等她匆匆跑回教室,韩子秋早已走出了校园。
从那天起,韩子秋就像一颗太阳下被蒸发了的水珠,不见了踪影。
刚刚开始大家还会把这件事当做谈资,甚至有一个高一的新生说韩子秋是被那些冤魂抓去报复。
这样的故事只是流传了一阵便被大家遗忘了。
老师也好,学生也罢,大家似乎都忘记了韩子秋曾经存在过。
只有秦情绵记得。
秦情绵忘不掉那个略有些阴鸷的男孩,她也坚信那些照片绝对是假的,韩子秋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
“这里真的可以帮人实现愿望吗?”秦情绵的声音将章子彻拉回了现实。
“我可不可以再看他一面?”喑哑的声音带着一丝请求,让章子彻不该如何是好。
如果章子彻能够做的到的话,章子彻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但是他只能改逆活人的命数,韩子秋不仅死了,还是别的生灵与年华缔约将他压入阎罗殿。
怕是他的灵估计早已灰飞烟灭在这世间了。
章子彻说了一句请您稍等便下了楼。
“不行。”杨锦瑟听到章子彻的想法后,便没有一丝余地的拒绝。[]
这大大出乎章子彻的意料,“为什么不可以?”
“韩子秋已经死了,年华只能与生灵缔约,已死的灵,年华无权过问。”
“那大侠呢?”章子彻想到了大侠,“大侠不就是你从地府牵了回来吗?”
“那不一样。”杨锦瑟倒是没有着急,“反正这个缔约不能结。”
“杨锦瑟!”章子彻有些激动,“我本以为你是个就事论事的人,你不能因为韩子秋虐杀了那么多的动物,就否定了他对人好的一面啊!”
杨锦瑟也是伶牙俐齿,只说那人是你的客户,要想办法你想,与我无关。
章子彻被杨锦瑟气的说不出话,芷纤云看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气势,急忙跑过去安慰两人。
气极的章子彻不想和杨锦瑟在那里僵持下去,便转身回了二楼去陪秦情绵。
看着章子彻上了二楼,杨锦瑟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纤云,你上楼看看吧。”杨锦瑟忽然问道在一旁关切着自己的芷纤云,“你去看看吧,别再出了乱子。”
芷纤云自然明白这是杨锦瑟要支开自己,她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何,却也只好答应下来。
等到芷纤云也上了二楼,杨锦瑟转身进了年华的地下室。
杨锦瑟如玉的手在那空中一划,一道幽幽的蓝光便是在空中绽放了开来,没过一会,那淡蓝色的光就慢慢的撕裂了开来,细细打量倒是能装下一人一般。
杨锦瑟从那走了进去。
待她走了出来,眼前的风景全全变了样子。
“你来这杻阳之山做什么?”九歌也悠悠地现了身,表情却是有些凝重,“你不会是想去找那玄龟吧。”
“你果然懂我。”杨锦瑟笑着看着有些紧张自己的九歌,“又不是要我的命而已,这样的表情有些沉重了。”
“你要去牵那人类的灵?”九歌有些不敢置信,“你不是说不管这事吗,难不成又是因为那个章子彻?”
九歌的话中带着怒气,还有着自己也未察觉到的醋意。
“这事怎能不管,毕竟韩子秋的灵是我缔约的。”杨锦瑟绕开了章子彻的原因,将这事情揽在了自己身上。
“那还不如我去,那阎王老头又能奈我何?”
“可这人的灵本就是凶灵,再加上那阎罗殿的煞气,怕是那人间的女子承受不住。”杨锦瑟看得清楚,“而且这灵是年华送去的,要去拿回来也只能是我去取。”
九歌也索性不再说话,只是听从杨锦瑟的话飞往了翼望山。
杨锦瑟便一人去寻那瑞兽旋龟。
杻阳山上两样东西最多。
一样是金子,另一样是白银。
杻阳山阳面多金,背面多银。一路走来,阳光照射着那些金块珠砾,整个地上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就像马可波罗行迹中那样说的:这里遍地都是黄金。
只是两人却对那些黄金瞧都不瞧上一眼。
对于杨锦瑟和九歌来说,最无用的便是这些黄色或白色的瓦砾。
有时会有动听的歌谣从山中飘出,杨锦瑟自然听到了这悦耳的歌谣,便吹了一声口哨,两匹头部雪白,尾巴却如火焰一般的马便奔了过来。
这匹“马”便是鹿蜀。
鹿蜀自古就是祥瑞,据传,如果佩戴上鹿蜀的皮毛,便可子嗣多多,香火鼎盛。
只是这祥瑞自明代崇祯以后便没人再见到过了。
顺着东流的怪水逆流而上,终于听到了像是木头劈裂的“空空”声音。
“找到了。”杨锦瑟有些欣喜地说道。
杨锦瑟用一片如刀锋一般的树叶割裂了自己的手指,鲜红的血液变这样滴落入怪水之中。
“有人云:‘黄龙曳尾于前,玄龟负青泥于后。’锦瑟今日有求于您,以精血献祭,求您出面。”三滴血落入怪水,杨锦瑟便收了手,正色道。
杨锦瑟收回手的瞬间那伤口便消失不见。
本是平静的河面,一只黑色的龟壳缓缓冒了出来。
紧接着那旋龟的正身便显现了出来。
黑色的龟壳除去巨大,倒是与人间的乌龟并无什么不同,但那旋龟的头部却是像鸟一般,长喙有羽,一双眼睛机灵的看着四周的事物,那尾巴像极了长蛇在身后挥动着。
旋龟似乎有些畏惧又有些好奇的打量着杨锦瑟,杨锦瑟在这山海经中可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杨锦瑟竟用自身精血来求自己出面,这样的事,它还从未经历过。
直到杨锦瑟说明了来意,旋龟才知道杨锦瑟只不过是以血换物,便空空叫了两声,回首琢下了自己的龟片。
这交换它并不吃亏,杨锦瑟的精血有万年之效,而自己的寿命也不过是三千年而已。
第十二单 扶桑木(三)
而九歌去了翼望山,随手捉了一只讙(huan),便匆匆赶回杻阳山去杨锦瑟碰面。[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说起那讙倒也是长的奇怪,讙长得像极了野狸,只有一只眼,但却并不让人感到害怕,三条毛绒绒的尾巴更是显得它弥足可爱。
或许是因为被龙“绑架”了的缘故,这讙也不敢出生,只是软绵绵地任着九歌绑架去了杻阳山。
杨锦瑟的脸有些苍白。
对于人类来说手上划破一个口子或许并没有什么,可对于杨锦瑟来说,精血可是至关重要。
九歌看见杨锦瑟的脸色如此之差他的脸色变更臭了。
“这家伙给你拎过来了。”九歌把那吓得有些傻掉的讙丢给了杨锦瑟。
“麻烦了。”杨锦瑟笑了笑,一向红润的唇现在却如一张白纸。
那讙似乎更是喜欢杨锦瑟,蹭了蹭杨锦瑟如玉的手,便“夺百、夺百”的叫了几声。
杨锦瑟将讙抱在了自己的怀里,一只手则在空中一划,那一道蓝色的光芒又在空间中显现了出来。
杨锦瑟回到了年华,而九歌也隐去了身形。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杨锦瑟将那旋龟的龟片放到了秦情绵的手里,“你摘下助听器试试。”
秦情绵不知所以然,便听话的摘了那跟了自己很久的助听器。
“能听的清楚吗?”杨锦瑟浅浅的笑着,没人注意到她的额头上有一层薄薄的汗。(.)
“这是真的吗!”杨锦瑟的问题秦情绵听的清清楚楚,她从未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估算着九歌差不多也将韩子秋的灵给引了回来,杨锦瑟随手点燃了一线奇楠香。
杨锦瑟便说了一句请稍等,便转身下了楼。
自始至终,章子彻在那里坐着一句话也没有和杨锦瑟说过。
他刚刚还在气头上,所以也就没理会杨锦瑟。
可是,他没有想到杨锦瑟会治愈好秦情绵的耳疾。
一下子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
杨锦瑟出了二楼正好遇到了芷纤云,杨锦瑟低声耳语了几句,便是再也支撑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芷纤云给杨锦瑟号了一下脉,这才发现杨锦瑟的精气很弱。
她按照杨锦瑟的嘱咐,将杨锦瑟扶回侧厢,那边九歌早已现了人形在那里候着了。
看着杨锦瑟的状态如此之擦,芷纤云也不免怒火中烧,“你怎么也不看着她,章子彻他不知道,你还不知道锦瑟最缺的便是精气么!”
“我要是能劝的住她,她便不会在这里苦等千年了!”九歌也是一肚子闷气,他没地方发泄,这该死的狐狸还来训她。
“算了算了,我先去楼上,韩子秋的灵你带来了没有?”芷纤云伸出手跟九歌要道。
“带来了。”九歌看也没看便将一条好似枷锁一般的铁链从空中一拽丢给了芷纤云,自己则去照顾着杨锦瑟。
芷纤云冷冷地看了一眼躲在地上瑟缩着看着两人吵架的讙,那讙便知趣的跟着芷纤云一起上了二楼。
芷纤云一上楼她便看到秦情绵和章子彻聊地开心,便一句话也不吭,只施了法术,秦情绵陷入了术中,芷纤云便将章子彻拽了过来。
“你还真是博爱,你为了一个不知所以然的人类,就连杨锦瑟都不管了!”芷纤云的怒气终于爆发了出来。
章子彻却是一头雾水,他并不知道杨锦瑟发生了什么。
“杨锦瑟虽然能不死,但不意味着她没有痛楚。”芷纤云不明不白的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回了秦情绵所在的房间。
“你……”在看到韩子秋的第一眼,秦情绵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还是那个少年,她想要问他太多,那些照片,最近生活的怎么样,还有问他到底去了哪里。
好多好多的问题,却在真的相遇了以后便问不出来了。
倒是韩子秋先摘下了自己的黑框眼镜,“好久不见。”
秦情绵也笑了,“好久不见。”
两人聊了许久,一线奇楠香也是很快的烧尽了。
章子彻有些奇怪,一般芷纤云并不屑于看这些儿女情长的画面,可今天芷纤云一步也都没有离开不说,还一直注意着两人都在说些什么。
线香就剩下了一点,韩子秋嚅动着唇,低声说道:“抱歉。”
那原本在地上无聊的讙忽然站了起来,凄厉地对着韩子秋的方向“夺百、夺百”地叫了起来。
一听到讙凄厉的叫声,芷纤云手一挥,韩子秋便又拴上了铁链,消失再秦情绵的视线中。
“其实,我记得的。”秦情绵低着头哭了起来,“那天我看到了,他躲在那巷子里看到我被鞭炮炸伤。”
“可是,我一直很喜欢他,在我们认识之前,我就喜欢上他了。”
“那你原谅他了么,”芷纤云的手中捏着人类看不到的锁链,一字一顿地说道,“即使他那样的伤害你?”
“恩。”秦情绵点了点头,然后便站起了身,郑重地向芷纤云鞠了一个躬。
现在的学生早已不会有人鞠躬了,可是,除去了鞠躬,秦情绵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了。
芷纤云和章子彻送走了秦情绵,看着章子彻欣慰的表情,芷纤云终于散发出了自己的威压。
“你知道什么是扶不起的阿斗么?”芷纤云冷冷地看着,“你连韩子秋的本性都不知道,你就接这单生意,你若看不清人性,就不要再年华缔约了。”
芷纤云手一挥,那隐在空中韩子秋的灵便彻底底地暴露了出来。
韩子秋在空中阴仄地笑着,一副宛如恶魔的嘴脸,“那(女表)子以为我真的想道歉,她是不是还知道是我把他耳朵搞聋的。”
阎王殿是有着自己独立的生存法则的。
以恶惩恶,便是阎王殿的一条铁律。
韩子秋在那里自然是天天遭受割肉肢解之痛,时间久了,那本以扭曲的心便更加阴沉如鬼了。
章子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这些是他并不知道的,如果他知道他也不会坚持这样做了。
第十二单 扶桑木(四)
章子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无弹窗广告)
“你以为那线香真的是普通的奇楠香么,锦瑟燃的可是扶桑木。”
古有云:“汤谷有扶桑,九日居下木,一日居上木。”
换做现在的话来说,便是扶桑木上有十个太阳,九下一上。
扶桑自混沌以来便是极阳之树,阳气极旺。
扶桑木一旦燃着,别说是极阴之物,就是一点点沾着阴气的生灵也不敢靠近。
刚刚也多亏了这扶桑木镇压,韩子秋才不敢暴露出自己的本性。
“那讙也是避凶之物,一旦那韩子秋敢对秦情绵下凶手,它便会大叫。”
“你是说韩子秋他……”章子彻不敢相信。
“那讙叫没叫你自己清楚。”芷纤云的语气冷漠之极,“你若不知道这代价,就不要乱要求什么。”
“你不心疼她就算了,但是有别人心疼她。”芷纤云说完最后一句话,便牵着拴住韩子秋的锁链将他回了阎王殿。
……
杨锦瑟晕倒的两天,章子彻一直守在她的身边。章子彻看着杨锦瑟的睡颜怔怔发楞。
这几天他想了很多。
当杨锦瑟醒来,她看到的第一个人是章子彻。
“你怎么样了,好些了没?”章子彻将她从床上扶座了起来,语气温和地如同像是对待自己的女友一般。
杨锦瑟看着满心关切的章子彻,心中一动,但嘴上却说着没什么关系。
杨锦瑟走出房间,桃粉色的唇微微上翘着,外面太阳正好,就像她的心情一样。
其实,杨锦瑟在第一次看到韩子秋的时候,便隐隐约约觉得韩子秋忽然变得喜欢虐杀动物一定有原因。当她听说了秦情绵的事情后,她便对韩子秋喜欢凌虐动物的原因猜到了七七八八。
韩子秋对秦情绵好,并不是因为他愧疚,他只是喜欢看着比自己弱小的人在自己设定的游戏里被耍的团团转而已。
所以,她一点也不想帮这个忙。
虽然说杨锦瑟看淡了这些世间百态,但她还是不忍心这可爱的孩子再受到一次这样的伤害,在她晕过去之前,她跟芷纤云低声耳语的也便是这个。让芷纤云暗中留意韩子秋的变化,一旦那扶桑木的气息压不住他,便用法术将他重新栓起来。
杨锦瑟是真的有些不善于言语,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和章子彻说这些事情,即使她被误会了她也不愿去解释,她做了什么她也不愿去说。
章子彻看着站在房间外的杨锦瑟,容貌姣好,宛如谪仙。
章子彻已经三十多岁了,他很了解自己,什么本事都没有,长相也不好,能力也不强。
而她呢,杨锦瑟身影绰绰,美如画中仙,这世间人们所追求的一切,她似乎全都拥有了。
无论怎么看,两人的距离都是那么的远。
就像现在,纵使他们只有几步的距离,但那阳光触及到的只有杨锦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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讙·独篇
翼望山有兽,其状如狸,一目三尾,其名曰讙。
夕烧便是一只在翼望山修炼了五十年的讙。
对于人类来说,五十岁的人已经可以称作长者了。但是,对于讙来说,五十年的修为充其量也只是个孩子罢了。
夕烧一个人从山上跑去找果子吃。
它不想和别的讙一起去找吃的,夕烧岁数小,别的讙不让着它不说,还欺负它。
翼望山上光秃秃的,寸草不生。
但是翼望山盛产金矿玉石,不止是翼望山,山海经里大多数的山上都盛产金银玉石,丹青鎏金。
夕烧叹了一口气,“夺百、夺百”的叫着。如果将它转成人类的语言,那便是“这破山,穷的就剩下金子了。”
只是不知道这句话会让人类作何感想?
顺着西水的流向,夕烧刚刚走出了翼望山,便遇上了来抓讙的九歌。
九歌并没有现真身,只是化作了人形。
夕烧察觉到了眼前这个俊美地堪比女子的男人的强大,刚想转头跑走躲开,却被九歌一把抓了起来。
懵的一脸理所当然的夕烧被九歌抓到了空中。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这是夕烧在空中“飞翔”时,脑海中一直闪烁着的问题。
如果把夕烧放在人间,这么一本正经的考虑这三个问题的人怕是都是哲学家吧。
直到双脚接触到了自己熟悉的陆地,夕烧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自己得到脚下遍地都是树灵被切成一片一片的被铺在地上?
难道青龙大神也要把我切成片片,铺在地上?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夕烧看着年华的地板,又在一脸懵地思索着这三个问题。
杨锦瑟走了进来。
这个女子有多美?
夕烧曾经在远处看到过西山的神袛——白帝少昊和他的使臣蓐收。
夕烧知道西山的两大神袛都是男人,但神袛可是但这女子似乎比他们还飘然若空,比他们还有着神袛所独有的仪态。
还没等夕烧反应过来,九歌便将夕烧丢到了杨锦瑟的跟前。
杨锦瑟看着夕烧一脸呆傻住的表情只是觉得可爱,便抚了抚夕烧的颈部。
这下子夕烧终于开心到再也不去思索那些哲学家思考的问题了,眼前的女子倒是比白底少昊和蓐收更加亲和,那些神袛一向不与夕烧这样的生灵交谈。
夕烧蹭了蹭杨锦瑟如白玉一般的手臂。
一道寒光一般的视线射了过来,这视线自然是九歌散发出来的。
九歌紧盯着夕烧,寒冰的视线外是眼中的妒火——该死的,我都没蹭过锦瑟的手。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夕烧只能耷拉着脑袋,在九歌如箭的目光下躲在了角落里猫着。
在夕烧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后,九歌看也不看就打开年华的地下室将它丢在了山海经不管不问了。
开玩笑,让贵为青龙的他去送一只讙回家?
这也太掉价了。
更何况,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讙竟然敢蹭锦瑟!
于是,继芷纤云被骗之后,夕烧也因为九歌的缘故提前走上了自己的修行之路。
第十三单 邹家(一)
年华似乎遇到了麻烦。(.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一批表情肃然的彪形大汉将年华围了个严严实实。
这场景像极了那晚迟晓晓找人来闹事的样子,只是今天这一批大汉明显身形和素质都比那一批要好太多。
章子彻看了看地下室的方向。
杨锦瑟进去有一段时间了,如果可以章子彻真的很想跑进去告诉杨锦瑟不要出来。
但这明显只能是个愿望。
四五个形似保镖一样身形的男人堵在吧台前,他出也出不去。
一个看似是头头的男人正在年华瞧东瞧西,随手拿起了酒架上一瓶红酒,看了看年份,“08年的romanee-conti,哥们,这酒卖么?”
“抱歉先生,这酒是店主的私藏,并不对外出售。”章子彻听到了那男人的问话,为难的说道。
章子彻有些害怕眼前的这个男人一怒之下把酒架给掀了,但他更不敢把这酒卖给那男人。
至于原因么?很简单,一想到嗜酒如命的芷纤云发现自己的私藏就这么变成了没用的纸钞后发疯的样子,章子彻可以发誓那绝对比眼前这个男人还要可怕。
实话实说,章子彻现在也是如坐针毡。眼前这一群男人一点都不像是和善的主,这一但招惹了,怕是应了那句惹火烧身的成语了。
但刚让章子彻锁紧眉头的则是杨锦瑟。他们摆明着是来找杨锦瑟,该怎么样告诉杨锦瑟让她不要出来,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就在章子彻想的头痛的时候,地下室的木门开了。.
随着那扇勾着青鸾立树雕花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从地下室出来的人自然是杨锦瑟。
杨锦瑟穿了一件米色的长款毛衣,脸颊透着微微的桃红,佳人窈窕更是比以往让人心生怜惜。
除了章子彻,其余的男人们眼中都闪烁着一丝惊艳的目光。
“您是杨锦瑟吧?”刚刚还在红酒架前徘徊的男人走到了杨锦瑟的面前,“邹赫少爷您想必是认识吧?”
“当然。”再看见这一群来者不善的人后,杨锦瑟与往常倒是没有一丝异样。
“那就要麻烦您走一趟了。”男人嘴上说着麻烦,可语气态度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请求之意。
章子彻刚想去阻止,杨锦瑟却抢先说道,“看来我并没有什么选择的,那也只好跟过去了。”
杨锦瑟笑的恬然,倒是让那些跟班的男人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一丝青烟宛如丝线绕在杨锦瑟的手腕上若隐若现。
“锦瑟,为什么要去?”等杨锦瑟坐着车离开,九歌才附在那丝青烟上隔空传音对杨锦瑟说到。
“他看见我被带走了,”杨锦瑟朱唇未张,声音却传递给了九歌,“你说,他会来救我么?”
九歌却默不作声了。
良久之后,九歌才道:“他不是那人,你又何必如此?”
可他像极了那人。
这句话,杨锦瑟最终还是没有说的出来。
章子彻眼睁睁地看着杨锦瑟被带走,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要去救她――这是章子彻唯一的念头。
可是,他该怎么去做?章子彻明白,自己在年华拥有改逆天命的能力,但他有的,杨锦瑟也有。
他现在需要的是力量,然而他却手无缚鸡之力。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让他感到无力的,便是当他想要保护一个女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本能让他跟着一起出了店,他打了一辆出租车,紧紧地跟随着那几台车子的后面。
不管怎样,现在必须要紧紧的跟住杨锦瑟――这是章子彻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事。
――――――――――
杨锦瑟在一处豪宅前下了车。
一个陌生的男人迎了过来,可以看出这人是带她来的那群人的头头,“锦瑟小姐,多有得罪,邹老已经在里面等您了,他想问一下您和邹赫少爷的事情。”
男人的语气倒是不卑不亢,让杨锦瑟不禁留意了一眼。
邹承天最近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
下面的人都在传自己的宝贝孙子最近迷上了一家店里的女人,那女人倒是深谙男女情感之事。邹赫砸了多少钱了,却始终是吊着自己的孙子当玩具玩。
邹承天不心疼钱,毕竟他也为了女人挥金如土,一掷千金。
可吊着自己的宝贝孙子当猫玩,这让邹承天大为光火。
听到了愈来愈近的走步声,邹承天也忍不住在室内的阳台上往那边看了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有这么大的能奈?
如墨的长发,璀璨若星辰的眼眸,桃粉色的脸颊,嘴角那勾起的浅浅笑意……
眼前的这个女子,一切都与邹承天的回忆重叠了起来。
“锦,锦瑟姑娘?”邹承天有些不敢置信,自从他与年华缔约以后,他再也不允许踏入年华半步,竟没想到今日相见竟是在这样的场合。
“好久不见。”杨锦瑟倒是不在意这些,既然是故人,那就只当是来叙叙旧的吧。
“郭止楠,你给我过来。”邹承天在惊喜之后便是大发雷霆。
男人急急忙忙跑了过来,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句邹老。
被叫做郭止楠的人正是在豪宅外等待杨锦瑟的那个男人。
“我说过了多少次了,那巷子不许咱们的人进!”盛怒的语气与巴掌声一同发了出来。
郭止楠也没有反驳什么,即使当时他明明问了邹老的意思,然而当时爱孙成狂的邹老也是这般咆哮道,“别管是哪儿的人,都给我抓过来!”
罢了,这一巴掌就当做是白挨了吧。
“算了,算了,这也是无心之失。”杨锦瑟在一旁为郭止楠解释道,毕竟这男人给她留下的印象还不错。
邹承天这才消了火,让郭止楠退了出去。
“章子彻跟来了,”九歌不情不愿地说道。
“去帮他解一下围,拜托了”杨锦瑟暗暗嘱咐道。
九歌明显是不情愿,杨锦瑟手腕上的丝线闪烁了两下不明显的光,才在杨锦瑟纤细地手腕上消失了。
年近70的邹承天为杨锦瑟亲自泡了一壶茶。
第十三单 邹家(二)
“锦瑟姑娘,你尝尝这茶。(.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邹承天将茶端给了杨锦瑟,“比不上你那华顶云雾茶,但我这的毛尖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饮了几口茶,邹承天看着容颜未改的杨锦瑟,心生感慨,“锦瑟姑娘,我们怕是三十多年未见了。”
那时候的邹承天是一个纨绔子弟,改革开放给敢于人先的父亲创造了一个机会,而他的父亲也牢牢地将这个机会握在了手里。
自他出生,除了四五岁时还过着苦日子,到了后来他一直活在别人殷羡的目光里。
而邹家也就这样立足于w市了。
“是啊,我还记得我们当时第一次相见时的样子。”杨锦瑟也回忆道。
邹承天的父亲叫邹忠武,邹忠武带着邹家像个奇迹一般的创造了家族的神话,可最后邹家却是满盘皆输。
输在了哪里?如果是现在的邹承天那他一定不会让这个问题产生的,邹承天的手段果断、狠辣,让人听到名字就会退避三分。而邹忠武呢?若说起邹忠武掌家时的状况,怕是任谁说,都要说上一个好。
邹忠武并没有什么心机,他只是按照他认为对的路像头牛一样的往前闯。
天下闯出来了,就会有人不甘寂寞了。
邹忠武就是输在了这里,亲戚们将他的家产一块一块的分割了开来,为了防止别人去说道什么,索性一把大火将服了安眠药的邹忠武和他的妻子还有孩子一并烧死。
只是,那天晚上邹承天在夜店里流连忘返,竟是这样躲过了死劫。
一片焦土的废墟,让邹承天握紧了手。[]
他隐约想起自己的父亲跟自己说过,如果将来遇到了什么问题,便去清河一边的一处小巷,那里有一间茶舍,叫做年华。
在看到杨锦瑟的第一眼时,邹承天便将自己的心交了出去。
他亦然与杨锦瑟缔了约。
振兴邹家四十年,这是当时邹承天与杨锦瑟缔约的内容。
邹承天本以为杨锦瑟会要他的生命、情感这些东西,却不料想,缔约的条件并没有那么简单,“庇护年华,还有永不踏入年华半步。”
而当时霍鹏误打误撞跑进了这小巷,那些高利贷的人没有追来,也是因为这w市的黑社会都是邹家一家独大,他们岂敢违背了邹老爷子的意思。
只是永生不得踏入年华――这个条件让他着实揪了心。
但他依然选择了家仇。
而杨锦瑟的条件如此简单也是有原因的,她经历了中华这片国土上的大起大落,刀光剑影,血光冲天,她实在是厌倦了。
索性用一个缔约换来自己短暂几十年的清净。
这缔约邹承天是一天也没有忘记,除了那天因为自己引来的迟晓晓把祸事带进了年华,年华这十几年来倒是一直宁静祥和。
只是这仅有的两次打扰,却都是和邹家有关。
杨锦瑟随不提,但邹承天却是有些尴尬。
两人从初遇谈到了现在,门却被忽然踢了开来。
“爷爷,你别为难她,是我一厢情愿追的锦瑟。”邹赫得知了消息便不顾外面那些保镖的劝阻,手被架住了,索性用脚把门踢开了。
“放肆,有这么对长辈说话的吗?”邹承天一瞪眼,“还不快跟人家锦瑟姑娘道歉!”
邹赫有些不明所以,明明刚刚自己的跟班说看见杨锦瑟被大哥“请”了进来,老爷子脾气一像暴躁,怕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要针对杨锦瑟。
可眼前,两人坐在茶海旁有说有笑的聊着,老爷子还给杨锦瑟续了一杯茶是怎么回事?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邹赫亲自确定了杨锦瑟安全无恙后,整个提起来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邹赫舒了一口气,“锦瑟,等你和爷爷聊完了,便来花园吧,我在外面花园等你。”
这边厢杨锦瑟与邹承天聊着往事,那边厢九歌和章子彻这里却并不是那么好过了。
九歌给章子彻施了障眼术,别墅里的人们一个也都看不见他。
看着既要小心翼翼的东躲西藏,又要火急火燎的到处找人的章子彻,九歌的内心有些不舒服。
也因此,九歌并没有现身告诉章子彻自己给他施了术,更是没有指点他到底该怎么走。
九歌隐在空中看着奔忙的章子彻,他打定了主意。
上一生的纠葛实在太多,今生还是一面都不要见最好。
当章子彻好不容易找到了别墅的出口,他看到的是杨锦瑟从二楼的扶梯走了下来,以及在楼下花园焦急等着她的邹赫。
“你还好吗,我爷爷没为难你吧?”邹赫看见杨锦瑟终于下楼,便急急忙忙的走了过去问道。
他很不放心自己的爷爷,邹承天是一个说一不二的角色,即使是在这个家族里,比起血缘的亲近之情,他对邹承天更多的是惧怕。
杨锦瑟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事情,“其实你爷爷他挺好的……”
两人在那边闲谈了几句,只是这画面映在了章子彻的眼中,只让他自己嘲笑自己愚蠢了。
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些?
章子彻按照来时那勉勉强强的记忆走在来时的廊道里,看着那刚刚自己翻进来的墙,不禁心生感慨。
刚刚,自己是如何翻进来的呢?
试了几次才翻了过去的章子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直到确认了章子彻真的离开了邹家,九歌才放心的回到了杨锦瑟的身边。
“他没有来过。”隐去了身形的九歌附在杨锦瑟的耳边说道。
杨锦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那灿若星辰的眼眸暗了一暗,便又恢复了往常。
……
当杨锦瑟回到了年华,章子彻正在吧台给客人煮着咖啡。
“你回来了。”章子彻也看到了推门进来的杨锦瑟。
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刚刚将车停好的邹赫这时也走了进来,对章子彻说道,“今天有什么推荐喝的吗?”
邹赫并不讨厌章子彻,在他的眼中,章子彻那温润的性格有些显得怯懦了。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的男人放在杨锦瑟的身边倒也让邹赫觉得放心。
两人在那里交谈着《教父》的感想,气氛倒是活跃。
章子彻看着两人在那里言谈甚欢,内心却是怅然若失。
他明白了自己对杨锦瑟的心意。
第十三单 邹家(叁)
“邹老,您怎么放过了这个女人?”郭止楠问道。(.)
以往从不愿意过问邹家私事的郭止楠,这次也打破了自己的习惯。他看见邹承天和杨锦瑟两人言谈甚欢,而邹承天对待杨锦瑟的态度甚至可以用尊敬来形容。
他猜不透邹承天放过杨锦瑟的原因,据他所知,杨锦瑟只是一个小茶舍的主人,套用一个成语都可以说她是深居简出了。除了杨锦瑟那惊为天人的面容,这样身份的女人与邹家少爷邹赫并不相配。
郭止楠也清楚,邹家老爷子最看不起的便是空有脸蛋的女人。
“她是我们邹家的恩人。”邹承天说了这么一句,便将郭止楠打发了出去。
看着自己房间的那张千年海黄木雕刻出的躺椅,这是邹家落魄前仅剩的一件古董,邹承天也陷入了回忆。
在十五岁那年,邹恒天以为自己把这一辈子的苦都吃完了。
改革开放给了邹家太多的家机遇,而邹忠武自然也抓住了。
邹承天就这样逍逍遥遥的当着邹家的公子哥,时间一晃他便年过三十了。
邹承天是出了名的爱玩,到了三十岁也没有孩子,这成了邹忠武最头疼的问题。
那晚,邹忠武又在餐桌上和邹承天关于结婚的问题絮絮叨叨,邹承天终于忍不住和他吵了起来。激烈的争吵过后,餐厅桌盘狼藉。
邹忠武一手捂着心脏,一手指着邹承天骂逆子。而邹承天则拿着车钥匙走出了家门,他冷哼了一声,“这破家我还不稀罕呆了!”
邹承天在酒吧和小姐们玩了一夜。(.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清晨的黎明还是有些凉气的,薄薄的一层水雾附着在邹承天的车上,邹承天也有些醒酒了,他已经盘算好了等见到了父亲低声下气地道个歉,等过几天,邹忠武也必然消了气。
站在自家的别墅前,邹承天始终不敢相信,从酒吧沿着海边的这条路邹承天开过了无数次,他怀疑这一次是自己走错了路。
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车上,邹承天开着车回到了酒吧,又从酒吧开了回来。
这一次,他醒酒了。
邹承天奔了出来,哭着喊着爸妈,小言。
没有一个人回他。
终于有人被推了出来,邹承天狂奔了过去,却只看到被抬的人的头上,盖着一层薄薄的白布。
医生的叹息印证了自己的猜想,邹承天跪在了地上,嚎啕起来。
尸体火化安葬需要钱,邹承天拿出自己的信用卡时,收银员却告知他银行卡已经被冻结。
换了一张又一张,每一张卡都时如此。
章子彻将自己仅剩的五千现金拿了出来,收银员也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先生,五千块只够安葬一个人的,您要先安葬哪一位呢?”
“您,您,您等下,我马上去要钱,三位都要下葬。”邹承天有些慌了,这时的他毫无大少爷的脾气了。
跟朋友借钱,朋友听到那声音,便毫不犹豫的将他的电话给挂了。
笑话,邹家倒了这样的新闻,早就风风火火地穿了开来,借他钱?
朋友们也不傻。
邹承天咬了咬牙,把车开到了二手市场。
车卖了便要走步了,邹承天走了许久也没有到那火化场,却是看见了一家奇怪的茶馆。
这种店他是没有一点想要进去的想法的,可是鬼使神差地,他推开了年华的大门。
邹承天知道了什么叫做一见钟情。
杨锦瑟似乎没有察觉到有客人的到来,只是伏在一处桌子上浅浅的睡着。
邹承天看着杨锦瑟的睡颜,竟是呆了半天。
知道杨锦瑟悠悠醒来,才发现来了客人。
“真是抱歉,”杨锦瑟有些不好意思。
邹承天摇了摇头说着没关系。
一壶雨前龙井,一碟核桃杏仁酥,两人的缔约就在这里开始了。
“我帮你查到凶手,并振兴邹家四十年,”杨锦瑟品了一口茶,“条件是,你永生不得步入年华,以及邹家必须庇护年华四十年。”
邹承天有一些迟疑,他可以确定,他喜欢杨锦瑟,可是,家仇面前,这样的情感值得了什么?
“那么,缔约结成。”杨锦瑟的声音消失在空中。
邹家自然而然的得到了振兴,短短两年,邹承天把持的邹家成为了w市的黑道翘楚。
那些陷害自己父母和弟弟的人都被自己丢尽了海里喂鱼。
可为什么,自己并不满足?
每每深夜,邹承天就会陷入一个缥缈的梦。
那梦里的女子恬然、娴静,牢牢地占据着自己的心。
“唉……”邹承天抚摸着那海黄梨木做的椅子有些感慨地说道,“只是没想到,我这孙子竟也喜欢上了锦瑟姑娘。”
“不愧是我的孙子。”邹承天笑着说道,如果女方是杨锦瑟,他绝对是连管都不会管的。
――――
郭止楠跟着杨锦瑟偷偷来到了年华。
郭止楠明白了是哪里不对劲。
能让邹承天称之为恩人的怕是只有在三十年前的那次大火了。
可杨锦瑟怎么看也不过是二十岁而已。
这里面有问题。
郭止楠早就想要离开邹家了。
邹老爷子对自己很好,但是现在的这个小少爷,心思却没有扑在这上面,他看出来了,邹老爷子离世的那天,邹家又会变得飘摇欲坠。
郭止楠慢慢地靠近杨锦瑟,想着趁她不注意把她掳走。
手还没有伸出去,一阵青烟便冒了出来。
“尔等人类,竟敢欺压吾主!”九歌现了真身,青鳞长龙,盘踞在空,竟是将杨锦瑟护在了中间。
九歌一说完,便张开了口,想将郭止楠一口吞下。
恐惧到了极致,郭止楠的表现却是镇定不已。
杨锦瑟抚了一抚九歌的鳞,九歌便停了下来,只是那一双透着金光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郭止楠。
“你不害怕么?”杨锦瑟有些好奇,这男人的长相并不出彩,但这稳重却让自己注意到他两次,“你可是第一个看到九歌没有抖成筛子的人。”
任何一个男人被女人这样开玩笑,怕是都会伤了他们的自尊。
郭止楠稳了稳心神,“当然会怕,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我自认。”
第十三单 邹家(肆)
“你不害怕么?”杨锦瑟有些好奇,这男人的长相并不出彩,但这稳重却让自己注意到他两次,“你可是第一个看到九歌没有抖成筛子的人。.”
任何一个男人被女人这样开玩笑,怕是都会伤了他们的自尊。
郭止楠稳了稳心神,“当然会怕,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我自然是认了栽。”
杨锦瑟倒是笑的更加开心了,“你这么有野心的人,就这么死了,你会甘心吗?”
郭止楠通听懂了杨锦瑟的话外之意,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是邹老说的么?”
“他与我说这个干吗?”杨锦瑟笑意更浓,“你倒是像我一个朋友,这次,就放过你了。”
杨锦瑟推开了年华的门,“您请便吧,郭止楠先生。”
九歌早已消失了踪迹,仿佛从未出现在这里一般,。
郭止楠自然听懂懂了杨锦瑟是要让他走出年华,便只能听话的向门外走去。
“郭止楠先生对吗?”两人擦肩而过的一刹,杨锦瑟开了口,“还是提醒您一句吧,不忠之事,不可为。”
郭止楠回到了邹家的宅子,在车上他回想着杨锦瑟对自己说的话。
他一向不是个听话的人,再遇到邹老之前,不管是父母,老师,上司还是小头头,他们只要说东,郭止楠就偏偏往西。
是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变了呢?
郭止楠记不起来了,只是在遇到邹老以后他忽然发现自己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棉、花‘糖’小‘说’)
郭止楠将车停在了悬崖边上,悬崖底下的浪花正在一层又一层地拍打着料峭的岩石。
杨锦瑟的话,究竟是听还是不听呢。郭止楠最后拿定了主意。
“邹老,我有事想跟您谈谈。”郭止楠站在邹承天的面前,一如既往的恭敬。
邹承天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我想离开邹家。”郭止楠将自己心里所想说了出来。
邹承天一愣,他没想到郭止楠能说出自己的想法,随即又笑了起来,“好小子,你是去找过锦瑟姑娘的麻烦,让她教训了吧。”
邹承天挥了挥手,“唉,罢了罢了,你没有以下犯上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邹承天走到了自己的桌案前,拿出了一些合同。
“来,止楠啊,你看看你要些什么?”邹承天将那些纸摊了开来,“房子,土地,车子你随便挑,这十几年也是辛苦你了。”
郭止楠从未想过,邹承天会给予自己这些,他本以为邹承天会气得把自己撵出去。
“郭老,将来我若与邹家在任意一处起了争端,我定让利三分。”
邹承天哈哈一笑说好。
邹承天也早就看出来了,他自己的宝贝孙子并不是个好斗的人,万一自己不在了,邹赫怕是连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还不如,把这自己的天下给一个自己能够放下心的人。
倒是自己的宝贝孙子,就随他去吧。
自己爱江山甚于美人,可自己的孙子,倒是不爱江山爱美人。
“小子,你比你爷爷有出息啊。”邹承天从窗外看着准备出去的邹赫,感慨道。
人这一辈子,怎么过不是过?
平平淡淡才是真啊。
时光荏苒,又是两年的光景一闪即逝。
郭止楠这几年发展的很快,一个原因是邹老老了,越来越多的人看出了他的力不从心。而另一方面,郭止楠这边待人宽厚,在邹家是元老的,他依然尊敬。那些不愿意来的,他也不逼迫。
一来二去,邹家的半壁江山竟全全落在了他的手里。
尽管如此,邹承天也不恼怒,倒是时常叫着郭止楠来家里喝茶。
郭止楠最近得了一份上好的烟,他便想着自己送过去给邹老试试。
别墅依旧是自己熟悉的光景,只是郭止楠在邹承天的门前敲了许久的门也没有人应声。
邹承天喊来了佣人,将门打了开来。
邹承天躺在了地上,浑身凉透了,也早已没有了呼吸。
郭止楠手中的那条上好的烟不知何时落在了地上。
郭止楠将邹老抱在了他生前最喜爱的那间海黄梨木的躺椅上,佣人早已慌忙的去找邹赫了。
而郭止楠呆呆地看着,这个教会自己太多的老人,不出一语。
良久,他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
郭止楠转身离开了邹家。
以后,再也没有来这里的理由了――郭止楠红着眼圈想着。
这是最后一次,回邹家了。
――――――
邹赫一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日子,所以他才选择在一家公司里做正经的生意。
直到邹承天死了,他才明白,自己一直用来张扬的资本,是他祖辈用命换来的。
本就摇摇欲坠的邹家,这下彻底倒了。
邹赫一下子落魄了许多,他不知道该去哪里。
在年华的门前,邹赫犹犹豫豫了半晌,不知道究竟该不该推开这扇自己早已熟悉不已的大门。
“来了怎么不进去坐坐?”芷纤云刚刚从外面忙完事情回来,看见杵在年华门口的邹赫一脸犹豫不决的表情让她有些好奇。
芷纤云为邹赫推开了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吧台前看书的杨锦瑟。
杨锦瑟听到了风铃叮咚作响的声音,便放下了书,一抬眼,看到的便是邹赫。
两个人就这样无声地对视着。
良久,邹赫才开口说道,“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没有了家里,我什么都不是。”
杨锦瑟却答非所问,只是表情一如既往地恬淡。她笑着说道,“比起你,我更喜欢你爷爷邹承天。”
“他比你更有骨气。”
邹赫听到了这样的话也没有恼怒,他知道这话就是事实,他无法去反驳。
“邹赫,你要不要与我缔约?”杨锦瑟看着邹赫,幽幽地说道,“我拿你十年寿命来换取你今生风光显赫。”
“我不换,”邹赫笑着摇了摇头,“如果可以,我拿我三十年的寿命还你对我的缱绻之情。”
这大大出乎了杨锦瑟的意料,就连芷纤云也饶有兴趣的看向了这里。
第十三单 邹家(五)
邹承天喊来了佣人,将门打了开来。[.超多好看小说]
邹承天躺在了地上,浑身凉透了,也早已没有了呼吸。
郭止楠手中的那条上好的烟不知何时落在了地上。
郭止楠将邹老抱在了他生前最喜爱的那间海黄梨木的躺椅上,佣人早已慌忙的去找邹赫了。
而郭止楠呆呆地看着,这个教会自己太多的老人,不出一语。
良久,他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
郭止楠转身离开了邹家。
以后,再也没有来这里的理由了――郭止楠红着眼圈想着。
这是最后一次,回邹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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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赫一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日子,所以他才选择在一家公司里做正经的生意。
直到邹承天死了,他才明白,自己一直用来张扬的资本,是他祖辈用命换来的。
本就摇摇欲坠的邹家,这下彻底倒了。
邹赫一下子落魄了许多,他不知道该去哪里。
在年华的门前,邹赫犹犹豫豫了半晌,不知道究竟该不该推开这扇自己早已熟悉不已的大门。
“来了怎么不进去坐坐?”芷纤云刚刚从外面忙完事情回来,看见杵在年华门口的邹赫一脸犹豫不决的表情让她有些好奇。
芷纤云为邹赫推开了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吧台前看书的杨锦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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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你更有骨气。”
邹赫听到了这样的话也没有恼怒,他知道这话就是事实,他无法去反驳。
“邹赫,你要不要与我缔约?”杨锦瑟看着邹赫,幽幽地说道,“我拿你十年寿命来换取你今生风光显赫。”
“我不换,”邹赫笑着摇了摇头,“如果可以,我拿我三十年的寿命还你对我的缱绻之情。”
这大大出乎了杨锦瑟的意料,就连芷纤云也饶有兴趣的看向了这里。
两人都沉默着,只有风的气息在流动。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邹赫忽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比起你,我更欣赏郭止楠,他比你更有骨气。”
杨锦瑟的回答让邹赫苦笑出声,良久,邹赫才开口说道,“我可以在这里呆一会看看你,看看你就走行么?”
杨锦瑟看着邹赫,那双暗淡的眼眸中沉淀着绝望。“你若放弃你自己的姓名,倒不如考虑缔约这件事。”
邹赫笑了笑,只是一副丧气的模样,走出了年华。
“纤云,你看住了邹赫,别让他想不开出了事,我去找郭止楠。”杨锦瑟说完,便出了年华。
郭止楠听说外面有个气质端庄的美人儿要找自己,便猜到了这人必定是杨锦瑟。
他自然开心,他也是个男人,他有时会想,当年,她留下自己一条命,是不是因为她喜欢自己呢?
准了看门的保镖将杨锦瑟送了进来,杨锦瑟见到他的第一面便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她是因为邹赫而来的。
郭止楠没想到杨锦瑟来找他的原因竟是因为这个,他有些妒意的问道,“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杨锦瑟笑着摇了摇头,郭止楠看杨锦瑟并没有矫揉造作的姿态,便问道:“外面的人都说是我见利忘义杀了邹老,你不怕我是这样的人,把邹赫也赶尽杀绝了么?”
“怎么会呢,”杨锦瑟拉开了他房间的纱帘,“邹承天的阳寿已尽罢了。”
“杨锦瑟,你究竟是什么人?”想问的问题依旧没能说出口,郭止楠看着离去的杨锦瑟呆呆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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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赫去了海边,w市有一条很出名的沿山路,车道的里侧是幽静地深山,外侧则是万丈深渊的大海。
浪花拍着悬崖峭壁,邹赫却站在料峭的岩石上发愣,他不怕死,可是他似乎希望着什么。
他希望的是什么呢,他不知道。
明明他想要的一切都失去了。
邹赫坐在海崖边上的防护栏,轻轻一笑,便准备跳下去。
就在身体差点跃出的那一刻,邹赫的手被一只软糯的手拉住。
邹赫转过头去只看到了青丝乌发,烈日晃的自己睁不开眼,只是看去便是恍如天神。
看着拉住自己的人,邹赫嘴角笑意便浓了,他希望的大概就是杨锦瑟吧。
“再问你一次,你要不要与我缔约?”杨锦瑟说到。
“难道你来,只是为了这件事么?”
“不止,”杨锦瑟将他拉回来防护栏以里,“事情还有两件。第一件事,是为了告诉你,你爷爷只是阳寿已尽,并不是郭止楠杀了他。第二件事是,我为了救你。”
听到杨锦瑟的那句我为了救你,邹赫便笑的开心,将她拥入了怀中,“与我缔约吧,锦瑟。”
“只要我能得到你的爱,别说是寿命了,倾尽我的所有我都愿意。”
“即使你愿意用你的所有,也换不到我的爱情。”杨锦瑟并没有挣脱邹赫的怀抱,只是在他的耳边如实说道。
环住杨锦瑟的手无声的垂下,邹赫看着眼前的女子,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浪花拍打着礁石,而后又缓缓落下。
只有浪花想要拥抱,礁石却是没有一丝改变。
邹赫捏了捏杨锦瑟的脸,“你啊,我还是不要缔约了。我什么都不要,但我相信,总有一天靠着我的努力,你会爱上我的。”
六十年后,邹氏公司的董事长病逝了。
一个倾城的年轻女子也来到了哀悼会上。
人们纷纷揣测这两人的关系。
那女子没哭也没闹,只是将手中的一束白色百合轻轻放在那桌台上。
邹赫,你知道么。
邹家四代都依仗着与我缔约兴起,也因我缔约到期而败落。
是你,打破了这个规则。
其实,你比所有人都厉害得多。
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打破了杨锦瑟的回忆,“您好,我是邹越,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杨锦瑟抬起头,与这人对上了视线。
那几乎是与邹赫一模一样的模样。
“并没有什么事情,”杨锦瑟微微笑着,“我该走了。”
“我该怎么去找你?”没来由的,邹越问了这样一句。
“若是有缘,”杨锦瑟回眸一笑,“我们便在年华相见吧。”
第十四单 情缘(壹)
章子彻最近很是低落,一边擦着桌子,章子彻一边郁郁地想着。(.)
他给自己陷入低潮期分析了很多原因:或许是因为身体进入了疲劳周期,也或许是因为外面的天气实在是太过于酷热,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盛夏的知了太过聒噪……
总而言之,章子彻坚决认为让他如此失落的原因是因为自己身后和杨锦瑟聊着什么的邹赫。
因为郭止楠毫不掩盖的庇护,也因为邹赫自己的勤奋努力,邹赫开了一家公司,业绩也是蒸蒸日上。
但管理着一个公司,竟然每天都来年华这就让章子彻不太理解了。
每天来年华也就算了,每次来了,邹赫都目标直接地定位到杨锦瑟,这让章子彻更不能理解了。
但最让章子彻感到费解的是杨锦瑟。
以前,他从不觉得杨锦瑟对邹赫有什么不同。可是自从上次杨锦瑟和邹赫从海崖回来以后,章子彻总觉得杨锦瑟看向邹赫的眼神变了。
是多了一丝欣赏,还是多了一丝钦佩?
章子彻看不懂。
但章子彻就是不喜欢杨锦瑟看向邹赫时那淡淡的笑颜。
总而言之,他很失落。
收拾完了桌子,章子彻回头看了一眼吧台――杨锦瑟和邹赫正在聊着什么,阳光铺撒咋两人的身上,温馨美好。
章子彻本能地扭回了头,却看到落地窗外一个少年讨好似地追逐着一个少女。
唉,这就是青春啊。
章子彻还没来得及感慨完青春的张扬美好,这少女和少年便推开了年华的大门。[.超多好看小说]
“怎么平时从没发现丹青巷有这样地一家店?”少女推开了店门,有些好奇地喃喃道。
少年则紧紧地跟在少女后面,“青青,你要喝什么,我去买。”
男孩的声音有些大了,店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了两人。
“邵云你声音小点可以么!”女孩有些尴尬,只能回头红着脸对男孩说道。
杨锦瑟的视线也自然被两人吸引了过去。
看着那个被叫做青青的女孩,有些英气的眉,秀气的模样,灼灼的目光……
杨锦瑟好像想起了什么,跟邹赫说了一声要去接待客人,便走向了两人。
“你是苏青?”杨锦瑟看着女孩,柔和地问道。
苏青也看着这个第一次见面便能叫上自己名字的女人。
苏青想尽了所有在学校学习过的词汇――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这些词汇好像都不能完美地形容眼前的女子。
女孩讷讷地点了点头,竟是忘了问杨锦瑟为何知道自己的名字。
少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呆呆地站在苏青的后面。
“两位跟我来吧,我和你们的朋友是老相识,”杨锦瑟笑着将两人引入了一处座位,“今天点些什么都是免费的。”
少女和少年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喜,而后又有一丝犹豫的表情闪过。
他们不会是遇到天价黑店了吧?
杨锦瑟笑了笑,只说了一句放心,便转身去吧台端来了一些糕点与饮品。
没过多久又是一个少年走了进来,坐在了苏青的对面。
杨锦瑟没有漏掉苏青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
章子彻也有意无意的看着那桌位上的三个少年少女。
他有一些奇怪,按常理说杨锦瑟若是主动过去询问客人的,必定是要与那客人缔约。
可这次有些不同寻常。
直到三人离开年华,杨锦瑟也没有提起缔约一事。
“是不是有些好奇?”杨锦瑟收拾了茶桌,端走了碟盘。
“苏青是我的旧友。”杨锦瑟坐在了吧台,面对着章子彻,“要不要听一听她的故事。”
“那是许久以前的事了……”
说起春秋战国的诸侯国,怕是人们都只是知道齐,楚,秦,燕,赵,魏,韩这七雄了。
但历史却并不只是这七雄的天下。
西周末期,便有五百多诸侯国割据天下。到了春秋,却只只剩下了一百多个。
杨锦瑟与苏青便是在这其中的一个小国――西虢(guo)相识的。
西虢国君主叫虢仲,周文王之弟。
而西虢的国都则定于虢镇城。
而故事便是在这里开始。
西虢有一位巾帼英雄――苏青。
虢仲君横卧在席上等着苏青来参拜。
虢仲从未想过苏青是这样的一个奇才虎将,他起先只是想将他身边的老臣苏氏一族,才将他唯一的独女派到了边疆。
只是,这女人一去,便是为自己打下了半个天下。
诸侯国怕她,百姓赞扬她,群臣推荐她,他只能碍着面子,将这素未谋面的女将召进宫来奖赏一番。
这样的女人,怕是与粗狂的男子无异吧――搂着怀里的宠姬,虢仲在那里百无聊赖的想着。
只是,等苏青走进他视线的那一刻起,虢仲便再也移不开他的视线了。
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小巧的人儿,墨色长发高高束起,如柳的细眉却是染着一丝桀骜的英气,一身戎装是何等的气势。眼前的她,是怎样的女人,怎样的英姿飒爽。
“罢了,罢了”虢仲笑着推开了宠姬,示意苏青抬起她的脸颊,“朕原本想赏你点什么,可是――”
他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群臣,他们的面色倒是相同,只是这心思揣测便是种种不一了。
功高震主,他不用猜也知道他们想的什么。
只有她的父亲苏氅脸色铁青。
除了他那可怜的老父,有的幸灾乐祸,有的事不关己。
唯有她,傲然昂首,不做丝毫怯色。
“我也没什么好赏的,不如――”他看着她那淡漠的眸,当真是赏心悦目,“将这小夫人之位赏了你。”
不曾想,还未等那朝官说万万不可,她却抢先干脆利落的跪了下去,“请虢仲君收回成命,臣早已有了意中人。”她声音清脆,却是掷地有声。
意中人?呵,好一个意中人!
倒也得益于此,本是想让虢仲再三考虑的朝臣却是纷纷被激怒了。
不等他虢仲恼怒,朝廷之上早已斥责上四起,唯有她的老父,战战兢兢的跪下,只求他饶自己的女儿一命。
他冷笑,抬手一指那白发的苏氅,问道:“你是要你的老父苏氅,还是要那你的意中人?”
第十四单 情缘(贰)
纵使是在疆场浴血,苏青也从未矛盾地觉得三天的时间如此之快,又是如此之慢。[.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三天,足够一个国家为他的君主铺满遍地的大红。
三天,亦足够让一个心有所属的女子心如死灰。
宫殿张灯结彩,楼阁上,宫壁前到处都挂着红色的绸缎。远远望去,是一眼望不尽的喜气洋洋。
虢仲的嘴角是遮不住的笑意,而苏青则不怒不喜,让人猜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交杯酒成,虢仲龙颜大悦,手一挥便大赦西虢罪犯,放了适龄的宫女,她的老父苏氅也是连连封赏,土地,绸缎,布匹应有尽有……
虢仲做的一切,都说明了虢仲对苏青的宠爱。
可苏青依然不笑,那副眉宇紧皱的面容依旧是写满了惹他心动的不驯之情。
洞房花烛,一夜春宵,虢仲沉沉睡下,只是到了清晨,他半睡半醒之间,无意识地抚到枕边,才发现那一侧的被窝早已凉透,自己竟是孤身一人在这房中。
莫非昨夜的缱绻只是一夜春梦?
虢仲有些怀疑是在梦中了,就连苏青这个人的存在究竟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他都无法确定了。
可床边刺金鸾凤的大红被褥却告诉他昨晚的那一夜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虢仲起了身,掀开了那层遮掩的薄纱,整间房内依旧空荡无人。
虢仲有些奇怪,这女人难道逃了不成?
窗外地无意一瞥,虢仲的视线便久久地停留在了那里。
半亮的天,透着薄薄的雾,虢仲看见那扶杨柳下,苏青挥剑而舞。
那一席绯色长裙,在她的步伐下,竟是摇弋生姿。
虢仲先前的惆怅霎时便烟消云散了,他看着窗外的苏青浅浅的笑,拿起了桌上昨晚温好现在却是附上了一层薄雾的清酒,坐在了窗前,一边看着佳人舞剑,一边自斟自饮。
他看着那树下的一抹绯红,苏青的青丝乌发只是简简地在颈部一束,不着金银细缕,不戴宝石发簪,那如瀑的长发竟是美的如此不可芳物。
虢仲忽然没由来地有了那么一丝懊悔,在派苏青出征之前,为何不先把她叫来看上一看。
如果那样,她早已经是他的了。
直至旭日初伏,苏青才停了剑,利剑回鞘,一身薄汗的她这才打算回殿描妆。
她迈入房门的那一刻,第一眼便看见眼角含情看这儿自己的虢仲,苏青竟直直跪下,“末将不知惊扰了虢仲君,请虢仲君恕罪。”
虢仲看着眼前的苏青,乌丝垂地,额前的几率发丝早已被汗湿,乖巧的贴附在苏青的额上。
一席红衣衬得佳人身子袅袅。只是那跪姿,却是正儿八经的武将风范。
说不上滑稽,就是有那么一点点忍俊不禁。
后宫的那些女人总是贴他黏他,百般娇娆讨好。
这深宫,哪有一个似她一样的人儿,直白如故,倒似幕僚。
苏青坐在铜镜旁,任着女侍细细的勾画着自己的容妆。
如锦一般的肌肤,如水的眼瞳,眼角微微上挑的一笔,一点点一笔笔,苏青女子柔弱的风韵便渐渐勾勒了出来。
虢仲看着苏青描妆,心中忽地闪过了一丝怀疑――她难道不恨他么,苏青不是说自己早已有了意中人么?
虢仲看着淡然地如同本该如此的苏青,他本以为苏青会为此闹上一闹的,至少会得由他威逼利诱一番才能同床。
不料想,她竟如此的安静,不多言不多语。没有丝毫不愿的意思。
倒是个识时务的女人――虢仲内心想着,倒是更加喜欢苏青了。
春宵一夜,一春三月。虢仲仿佛中了一种名为情的毒,每日闲来就是往她居住的殿阁那里跑去。
楼中小阁,有时路过他有意无意的地仰面看去,竟能看见她伏在案旁卷帘读书的模样。
或许,只是一时兴起吧――虢仲笑笑,他可不相信,苏青她一介女流既能武能定邦,文能安天下。
转眼,这气节便入了夏。
远方线子来报,前方阵地连连失守,蛮夷之族不到一月已经攻下了八座城池。
群臣纷纷跪伏在地上,请虢仲恩准,让他的宠姬苏青将军挂旗出征。
虢仲勃然,这国是没有将才了么?经需要自己宠爱之人挂帅出征。
就那么僵持着退了朝,可殿下的老臣却无一人离开,一席石榴裙迈入了宫中。
“臣斗胆,请命出征。”
宛如初见,虢仲看着苏青走到了自己的面前,直直跪下。
行的还是军礼,所谓的夫妻伉俪到了这朝堂终究只剩下了君臣之别,
虢仲看着苏青,想起去年两人初识时她身披银甲,双眸中透着傲视群雄的不羁。现在的她,身着长裙,头戴冠饰,眼中是那熊熊地重回沙场的渴望。
“爱卿既然如此,朕自当成全。”
他不舍,却也不得不如此。
她领命,平平淡淡仿佛一如往常。
卸了那宫女画的如桃色一般的妆,摘了那金银发簪,虢仲忍不住地搂住换上了盔甲的她,轻声呢喃“青儿,朕当如磐石,此心不渝。”
战地上的烽火狼烟,这一燃,便是烧了两月。
两月说短也长,前方战线捷报连连,竟是将八所城池一一收了回来,苏青将军的声名一下妇孺皆知。
市井里说书的也好,闲聊的也罢,都在传颂着苏青的事迹。
夺回八座城池也好,血刃敌将也罢,最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那一次死里逃生。
说书的就在那里唱着:话说那苏青将军,身披白银甲,手持巨蟒青蛟剑,率虎狼先锋十六骑,夜袭敌营。不料那敌营早不知何时早已成了一只雀笼,专专等着苏青将军往里钻。不知入了埋伏的虎狼先锋,刹那便被敌军围了堵。
说书的老人清了清嗓子,直到有人请了他一壶酒便又开始唱到:黑夜之中本无光,那夜烽火好似白昼。那先锋十六骑,稳住了心,便跟着苏青大将,杀出重围。苏青将军手起剑舞,火光明灭间,一颗颗头颅就这样落了下来……
这样的传言起先还是八九不离十,到了最后却是愈来愈玄乎其玄了。
第十四单 情缘(叁)
“唉,可惜了(念liao)”,老人一个“了”字拖长了余音,他拍了一下木板,周围的人鸦雀无声,只一双双眼睛全都紧紧地盯着老人,老人咳嗽了一声这才又唱了起来,“可惜了那苏青将军的将相之貌,被一小卒手中青铜剑一刀破了。.”
这样的传言起先并没有多少人在意,到了最后却是人尽皆知了。
口口相传,这是非真假也就难辨了。
虢仲在虢镇城却将苏青渐渐忘怀了,那蛮夷部落为了保全自己,前段时间进贡了一个金发美女。比起苏青,这美人儿更带着一股子野性,竟是快有一个月了,却始终不让他近身,这到更是激起了他的兴趣。
更何况,民间的传言早已流入了宫里――苏青的脸怕是毁了。
六月盛夏,她身披战甲,骑着黑色的战马,凯旋而归。
苏青将军所到之处百官相迎,民众高呼。
只是,当这消息传到虢仲的耳朵里,这位浴血沙场,冲出重围的苏青将军的风头似乎是有些过了。
苏青的容貌究竟是毁了还是没毁,这也是百姓们最愿意探讨的问题,只是苏青额前斜过的长发,倒是让站在远处的百姓看不真切。
就在苏青上朝的前一天晚上,一只异兽出现在了虢镇城。
一只好似鹞鹰,却是一人多大,起先也没人注意只当是野兽,可那异兽一叫,便是从未听到过的“朱、朱”之声。有人趁着月光一看,那本该是爪子的位置,竟是两只人手。[.超多好看小说]
那异兽所到之处,“朱、朱”之声凄厉,竟是让百姓紧闭门窗,在屋内吓得磕头祷告。
次日,苏青依旧昂着头,穿着战甲步入了殿堂。一叩首,她无意间与虢仲的视线交错,只那一瞬,身经百战的她,便察觉到了虢仲君眼中的一丝杀意。
呵,什么夫妻伉俪,什么难舍难分。
苏青在心中苦苦地笑,她忽然有些找不到自己拼了命活着回来的意义。
终究,自己与他,只是君臣之分。
苏青握了握自己的手,那本该如绸缎细嫩的手早已布满了老茧。
阅书万卷,又有何用?
苏青连为君一侧的常识她都竟是忘了。
功高震主,不可留也。
还是两人第一次谋面的殿堂,朝臣之上,她卸掉了头盔叩首,“臣自持逐蛮夷百里之外之功,斗胆求赏。”
苏青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曾惹虢仲心动的青丝乌发因为战火熏陶无心搭理而变得粗糙发黄。
王席之上,虢仲斜倚在座,听到苏青的话,一双平眉紧紧地皱了起来,毫不掩饰地是厌恶之情。
这女人何时如此贪得无厌,竟学会了邀功求赏?
“卿本护国有功,自是当赏,卿有所求直讲便是,朕自当赏。”
“臣斗胆请虢仲君杀了那蛮夷进贡来的女人。”苏青的语气依旧云淡风轻,却宛如玉璧落地,掷地有声。
“放肆!草菅人命岂是你个粗人左右!”虢仲猛地站了起来,怒斥道。
那个蛮夷女人可是现在他的心头至宝,风吹不得,雨打不得。更呵况他的朝臣早已怀疑这女人是个细作,不然前线怎么如此吃紧,甚至连苏青都中了埋伏?
苏青此时在这朝堂上这么一提,他又怎能护住那个女人。
苏青倒是面不改色,眉宇之间倒是连皱都没皱一下。
只是那头又直直地头磕了下去,“若虢仲君不允也可,请虢仲君卸了臣的军权,废了臣的后宫夫人之位,允臣解甲归田,做一山野农妇。”
爱卿可想好了?”虢仲听言心中暗喜,卸了兵权,他无内患,废了后宫之位,美人可抱。
“既是将军所求,朕自当允了。”
朝臣上除了苏氅一人,其他人竟是齐齐跪了下来,嘴中喊着万万不可,却是留不住这两人各自的心。
一个想走,一个想赶,倒也是正好。
这用红布锁住她的深宫囚笼,竟让她飞了出来。
苏青迈出皇宫的那一步,她第一次觉得人生竟是如此的洒脱。
只是当晚,苏氏一族惨遭强盗灭门,熊熊烈火烧了三天三夜,百姓纷纷携着水桶自发地去扑火,也是没人能救下苏青将军一家。
宫中也是大乱,深得虢仲君宠爱的那女子,竟是在这深宫中毫无察觉地没了踪影。
全国上下皆为白素,仿佛正月那****,竟让这盛夏透着一丝凉意。
没有圣旨的旨意,也没有百官的强迫,只是天下百姓想让这救国救民的苏青将军一路走好。
宫内也是白素,只是与那百姓表情的哀切相比,宫中的人只是着了白衣,面无表情而已。
虢仲登上城墙,看着城外的片片白缟一声冷笑。
苏青,念在你我三月夫妻的份,我才留了你一条残命,你可要记得我与你的恩情。
只是这一国如雪的白素,不知为何竟让虢仲想起了那****娶苏青时宫殿檐上那通红的灯笼。
“倒是没有最后好好看上她一眼”虢仲心想,“也不知她那破了面向的传闻是真是假。”
民间出现了一些恐怖的传闻,很多百姓苦在夜里看到一个仿佛披着蓑笠的人走在大街上,嘴中哼唧着发出了一个模糊的声音,细细听取倒像是樵夫在砍伐木头。
有孩子淘气跑进了去看,却是被吓得哭个不停,那“人”并不是披着蓑笠,而是浑身长着尖刺发棕的刺毛。
这怪物时隐时现,消息也传到了宫中,只是虢仲因为那女子不见了踪影而暗自伤神,竟对这事不管不问。
苏青死了的消息也传到了别国。
西虢没了看门的虎将,便如一块喷香的肥肉,谁都想来咬上一口。
前线频频失守的消息一个又一个的传来,他却再也找不到当时宛如苏青一样果敢的武将。
壮丁抓了一批又一批,却没有一个人回来。
无奈之下,虢仲割城池,赔银两,罗绸锦缎,鼎铛玉石一车一车的送往了别国。
明天,便是与徐国求和的日子。
虢仲叹了一口气,皑皑的白雪覆盖住了黄色的土地,这遍地的煞白倒是像极了苏青没了那日全国的素缟。
第十四单 情缘(肆)
二月的雪还是染着寒气的,虢仲坐在轿子上,掀起了遮挡自己的纱帘,看着一路白雪,处处萧然的景色,让虢仲也忍不住哀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自己的国家何时如此破败了?
街上已经见不到年轻的男人了,余下的老人,妇孺都是穿着薄薄的打着补丁的单衣瑟缩在街角,麻木的看着自己眼前的那片白雪。
有个孩子倒下了,他的母亲只是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或许她的眼泪早已经流干了,她麻木地抱着她的孩子,毫无目的的一步一步走在街上。
几个女人看到了这样的一幕,竟是跑了过去,抢夺着那死去的孩子,那母亲的天性将怀中的孩子本能地死死护住,却被其中一个女人用一块石头打中了后脑。
女人也倒下了,从远处看去,这绵软白柔的雪地上流着一条红色的丝线。
周围的几个老人也围了上去和那些女人一同围住了那对母子。
那些人竟是像极了野狼,把这母子两人生生撕裂了开来,撕开的胳膊、大腿,他们连闻都没闻,只是迫不及待的塞进嘴里,麻木的咀嚼着。
扶着轿帘的手无力地垂下,虢仲的脑海中一直充斥着刚刚自己看到的画面。
终于是到了徐国的鸿雁楼,虢仲一步一步地走着,他不知道好好地一个国家怎么变成了这样。
登上了鸿雁楼,虢仲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晋国君主身旁的苏青。[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苏青并未看到虢仲,她坐在一个木制的好似现代轮椅一样的木椅上和身后的男人说着什么。
苏青的眼眉之中是虢仲从未见过的柔情似水。
除了苏青,虢仲也认出了与苏青对话的那个男人——晋献公,姬诡。
晋献公倒是与虢仲并不相同,虢仲因为常年在宫殿中作息,倒是白嫩。而晋献公则相貌粗犷,孔武有力。
而苏青呢,她眉宇之间的英姿依旧,只是在自己面前总爱紧簇地眉此时却是舒展着的。
晋献公察觉到了来人,抬眼便看到了怔着不动的虢仲。
苏青也因晋献公的表情变了而转回了头——她看到了盯着自己直直发愣地虢仲。
君臣相见,她却不再似往常跪下向他请安了。
准确的说,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那夜苏家大火,苏青的腿竟是被人生生的打断了。
苏氏一族惨遭灭门,若不是姬诡不放心苏青一人回国提前做了打算,怕是苏青的命早就也没了。
说是两国商讨,但这求和二字足以让虢仲听之任之,任人索取了。
城邑五,田百亩,家百户,本就处在潦倒境地的西虢国,便是更加雪上加霜了。
是这两人害得自己的百姓民不聊生。
虢仲恨极了眼前的两人,却是什么也做不得。他看向两人的眼神中冒着熊熊的火,但当他只看向苏青时,那怒火之中还掺杂着一些别的什么情绪。
“卿儿当心,”姬诡命人收好了合约,便亲自推着这好似轮椅一般的木椅轻声说道,“外面雪寒,别伤着身子。”
姬诡从侍从那里接过了狐皮氅,为苏青披好,这才命人撑开了伞准备回宫。
“苏青,你堂堂将军却成了习作,你只知卖国求荣,却不知我西虢百姓涂炭,你,可曾有一日安寝?”虢仲看着两人准备离去的模样,终于按捺不住,失声喊道。
已经推着苏青准备离去的姬诡听到了虢仲那失声地大喊,竟是停了下来。
感觉到扶着轮椅的手在隐隐的颤抖,苏青回眸看着姬诡,“若夫君允准,许一炷香的时间,余与虢仲君再次叙叙旧可好?”
姬诡一点都不想答应,当年就因为苏青的坚持,他才将苏青放回了西虢,可他呢,这个该死的男人做了什么?
我不想你去——这五个字,终究是没有说的出口,姬诡勉强的点了点头,便附在苏青的耳边,“卿儿,别再让他伤了你。”
苏青一笑,示意佣人将姬诡的黑色大氅递给了姬诡,“外面雪寒,夫君也当注意着些。”
看着姬诡带着佣人离开了这里,鸿雁楼一下子便清净了下来。
苏青推着轮椅,缓缓地“走”向前去,“虢仲君可是要与苏青一叙?”
虢仲看着眼前的女子,竟是不知如何作答。
苏青看着虢仲,倒是先开了口,“虢仲君可知道,苏青本名,并非青雘之青,而乃卿卿相怜之卿,当年,虢仲为了遏制苏卿老父,竟将苏卿派去了边疆,为了帅旗有名,才改了青字。”
那声音,不再是虢仲君回忆中两人初识时那般的硬朗铿锵,倒是婉转如歌,却无情谊,徒留凄凉。
苏青看虢仲并不答话,便又说道,“虢仲君执意迎娶苏青,苏卿亦是言明早已有了所属之人,可虢仲君竟那苏卿老父为要挟,若说这姻缘是一段佳话,倒不如说是虢仲君巧取豪夺,横刀夺爱。”
“那蛮夷与姬公子密约,告知姬公子那金发女子是他安插的习作。姬公子怕苏卿中了埋伏,便告知了苏卿一人。苏青忠国,一封封密书快马送回了虢镇,别人不知,虢仲君难道亦不知?”
“苏卿早已心慕姬公子已久,却在情郎与国之间选择了国。虢仲君之择,天下有眼之人,有目共睹。”
“边疆艰苦,战乱纷纷,苏卿为虢仲君博得半壁江山,望您使天下安顺,百姓得福,您却苛稅****,致使天下民不聊生。”
“此等皆为公,若论于私……”苏卿想起了那夜苏家的大火,“苏卿早已看出了虢仲君对卿儿了无情义,又怕功高震主,便请命解甲归田,可您却屠苏卿一族满门。”
“得益于您身边那习作,苏卿中了埋伏,那市井广传的破相之说,自是真言。”苏卿顿了顿,“只是后来遇到了高人,与苏卿奇药,这伤疤才消了。”
“虢仲君想让苏卿感激您,留苏卿一条残命苟活于世。但这腿,却是虢仲君命人所废。”苏青的眼中依旧是一片澄澈,仿佛诉说着的是别人的故事。
第十四单 情缘(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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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该说的,苏卿便没有了在这里呆下去的理由,“怕是快有一炷香的时间了罢,姬公子在外等着苏卿,苏卿先行告辞。”
“青儿,”虢仲失魂落魄地叫住了她,他的喉中哽咽着太多的话语,此时却不知该如何一吐为快,“大婚之日朕无意间看见了青儿在杨树下舞剑,那天的青儿是朕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女子。朕命人打断青儿的双腿,也是怕有人能与朕一样看见青儿舞剑时的模样。”
苏卿曾想过虢仲打折她双腿的原因――怕她谋反,怕她投敌,怕她逃出生天,留下后患无穷。
她想到过种种原因,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可笑的借口。
苏卿叹了一口气,“虢仲君可知道,苏卿本是善文,而非善武。”
“卿儿……”虢仲这才发现,他竟如此不了解她。
“虢仲君,苏卿斗胆直言,暴武可安时,谋略定天下。”
……
“苏卿告辞。”这是苏卿最后说出的一句话。
鸿雁楼外,大雪纷扬,倒是遮掩了战场上的血腥气息。
早已有人为苏卿撑开了油纸伞,“不是说是一炷香的时间,怎么,这么快便完了?”
姬诡为苏青细心披上了狐氅,看着苏卿的表情并无什么异样才放下了心。
“怕夫君冻着,自然是要说的快些。”苏青浅浅地笑着,她早已与姬诡约定好了,若是有旁人她叫他姬公子,可若是只有两人的时候,便以夫君为称。[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卿儿可想再去哪里,可是那绝色佳人开的那间茶舍?”姬诡笑着问道。
“当然。”苏卿笑着打趣道,“夫君若是对锦瑟动了心思,便告知卿儿,卿儿自当离去。”
“你倒是伶牙俐齿,本只是一句玩笑话,你便让我成了始乱终弃之人了。”姬诡也笑着回道,那杨锦瑟自然是天资绝色,可是他的心却早已全全给了苏卿。
……
“那个苏卿便是刚刚你叫她苏青的那个女孩吧。”章子彻看杨锦瑟不再讲述故事,便有些好奇的打断道,“那个男孩呢,跟在她后面给她拎书包的男孩是姬诡还是虢仲?”
“要不要猜猜看?”芷纤云也黏了过来,毕竟当时她也见到过苏卿,那隐忍却又淡然地性格方在这样一个能文擅武的女子身上也是让她和苏卿交了心。
三人正闲聊着,那后来才去和苏卿坐在一起的少年竟又折了回来。
“不好意思啊啊姐姐,刚刚我的手机放在这里,忘记拿了。”男孩有些着急,毕竟一个学生丢了手机,回家挨顿骂是在正常不过了。
“是这个吧,”杨锦瑟将刚刚收拾桌盘时发现的手机递给了他,笑着嘱咐道“下次不要再忘了。”
一脸焦急的神色转眼被欢喜所代替,男孩开心地道谢后,便打算离去。
“如果,”杨锦瑟叫住了男孩,“我是说,如果你有什么心事的话,就来这里吧。”
没头没尾地一句话让男孩觉得有些奇怪,但这场景却是似曾相识。
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相遇过呢?
男孩挠了挠头,没有在想些什么,只是笑着说了一声好,便跑出了年华。
杨锦瑟看着男孩离去的身影笑了笑,便不再说些什么。
只是转身对章子彻说道,“你要不要听另一个故事?”
依旧是那兵对兵,将对将,战马对战马的硝烟年代。
姬诡贵为晋国之主却是出了名的喜爱疆场。
姬诡还没成为君主时,他的父亲也笑着说他,到不如做个将军戍守一方平安。
只是纵然姬诡做了君主,比起那绸缎罗衣,他更是喜爱兵戈铁马。
勇士,是要浴血才会诞生的。
贤君,亦是要知道征战之苦,才会成为贤君的。
边疆吃紧,他穿上了盔甲,持握青铜巨蟒剑上了战场。
对于手持笔墨的文官,一国之君上了那生死天定的战场,简直就是让他们战战兢兢,夜不敢寐。
但对于戍边的将士们来说,姬诡这一举动,就好似一剂能稳住军心的汤药,晋国的将士纷纷振臂,愿以死效忠姬诡。
官兵一心,士气大增的军队必然剽悍,这蛮夷只剩下逃命的份上了。
姬诡带着将士追了很远。
他明白,这夷族不将他们杀怕了,他们的野心是不会消失的。
可他却忘了先生交予自己的兵法,这一追便出了事情。
这蛮夷之族竟是设了一个陷阱,引着他往里钻。
跟随自己的士兵一个又一个倒下了,没有一个人逃跑,所有的将士都紧紧地将他们的保护在中间,长佑将军在这包围之中硬生生地撕开了一个口子,“晋献君先走!”
那一声嘶吼仿佛震醒了晋国的将士,是啊,他们的君主不能死。
至少,这位愿意与他们同生共死的君主不可以死。
呐喊着“晋献君先走!”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们自寻死路却为姬诡拼出了一条活路。
姬诡红着眼,勒马跑了出去。
蛮夷的首领亦是看到姬诡突出了重围,那首领冷哼了一声,右手一挥,几十骑轻兵便如离弦之箭直指姬诡逃去的方向奔了出去。
姬诡的战马不知是在何时中了两箭,血泊泊的流着。但那马竟是极通人性,硬是生生挨着剧痛,载着姬诡狂奔,纵然如此,那几十轻兵却是离姬诡愈来愈近了。
如果,自己死在了这里,晋国还有晋国的百姓都该如何是好?
这是姬诡被那群骑兵追上来时,脑海中想着的唯一个问题。
剑出鞘,姬诡只想再杀掉几个蛮夷,求得死而无憾。
一只白尾的箭从自己身后飞来擦身而过,竟是直直射进一个准备靠近自己的轻骑兵。
循着射箭的方向看去,姬诡看到了一个将士,将士的身后跟着十几个骑兵,那帅旗倒是更引人注目,青边赤字写着一个苍劲有力的“青”字。
莫非是虎狼十六骑?
姬诡有些绝望地仰视着着那群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十几余骑兵,若是他们和蛮夷联手,将他活捉了,怕是晋国便无一日安息了。
第十四单 情缘(陆)
莫非是虎狼十六骑?
姬诡有些绝望地仰视着着那群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十几余骑兵,若是他们和蛮夷联手,将他活捉了,怕是晋国便无一日安息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苏青看着山下的姬诡和那群骑兵,“那公子骑的马中了两箭仍强忍剧痛,载主奔逃,可见其马之忠,有如此忠心之马,可见那公子亦是宅心仁厚。”
“倒不如将那公子救了,打听看看是哪方名士,若是个驯马的好手,倒不如收为己用,苏军倒是的的确确。”
虎狼十六骑是苏青一手带出来的,他们自然不会反驳什么,便是跟在苏青后面,喝着马一起奔下了山。
只有佑螺一人留在了高处,佑螺拉开弓弩,稳了稳心神,便是又射杀了一个想要靠近姬诡的蛮夷。
折了两个人,却连冷箭是何人所放都不知道,这让那群蛮夷着实也不敢靠近姬诡了。
僵持了有一会,苏青也是带着十六骑靠近了过来。
破军先是冲了出去,除了苏青,所有人也跟了上去,直直冲向那群蛮夷。
蛮夷看见了那面写着青字的帅旗,便已经猜到了这是传说中的虎狼十六骑,人人自危,倒是都想勒住马逃开。
破军却是大喝一声,马缰一抽,那马便奔了出去,一斧便砍刀了一人。
这边杀的起兴,苏青却是不慌不忙地驾着马向姬诡走去。
“苏青见公子有难,特来相助。”苏青一拱手,全无女子扭捏气息。(.)
“可是苏青将军?”青字帅旗,这将帅又是女子的声音,姬诡不难确定,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位,便是天下大名鼎鼎的苏青。
“正是。”苏青落落大方地笑着,原本在远处并看不真切,等走近了看清姬诡的容貌,苏青倒是觉得这人绝不仅仅是个名士那么简单了。
苏青打量着姬诡,姬诡亦然在打量着苏青。
苏青在这山头呆了快有十天了,自然是灰头土脸没有一丝清丽脱俗之感,姬诡摇了摇头,这样的女子怕是一辈子都要与战场相伴了。
“公子可有归处,若无归处,便来我西虢安置几天,顺便让那战马好生疗养着。”
姬诡拱了拱手,只是婉言谢过。
开什么玩笑,自己怎么可能傻呵呵的跑去西虢当做人质,然后任着他们狮子大开口?
姬诡谢过了苏青便打算离去,苏青倒是看见了姬诡身上的腰牌,便是勒马笑道,“公子一人回去,苏青本是无言的,可公子是晋献公,这便不一样了。”
姬诡猛地转过身来,以为苏青要做些什么。
苏青则是打了一个口哨,那早已处理完蛮夷的十六骑便向这边走了过来。
“破军,”苏青叫着十六骑中为首的那个男子,“送晋献公回晋,一路上护公子周全。”
姬诡竟没想到苏青如此爽快,“苏将军为何不掳朕回西虢,此乃大功一件。”
苏青笑了,“老父曾有教训:武者,当保一方平安。若是将公子掳回了西虢,必与晋交恶,受难的还是百姓。”
姬诡从未想到苏青会如此回答,归国的路上,他总是时不时地想起苏青那爽快地笑。
晋国的朝臣都是觉得姬诡变了,本是有些棱角的他,现在倒是不会在国与国之间意气用事了。
……
“张子可知什么缘故,近来晋献公可是时常提起西虢?”
“若不是打仗,便是想结盟,晋献公的心实在难测啊。”
下了朝的老臣议论纷纷,最近姬诡提起西虢的次数实在是有些高了,他们都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可真正的原因谁都猜不到。
看书也好,议事也罢。时不时地姬诡总会想到那个一身戎装的女子。
自己派出去的线子终于回了晋国,“公子,打探清楚了,苏青将军守得是西虢北方的那片草地。”
朝堂之上,姬诡找了一个牵强的不能再牵强地理由北巡去了。
周围的民风地理,他都无心去看。
直到看到了一望无际地草原,他才稍稍觉得安下了心来。
姬诡打发了周围身边的侍从,自己一人骑着马在草原上闲逛着。
天高云淡,就连风都夹杂着草原上青草的气息。
姬诡就这么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看到了几个军人模样的人聚在一起叫喊着什么。
姬诡也有些好奇,便驱马走向了那里。
将士们在那里围的紧紧地,时不时地爆发出一声好,若不是姬诡骑着马更高一些,怕是他什么也看不见。
围住的圈子里是两个人在摔打。
一个身形庞大,而另外一个则是相对于娇小一些。
那个细弱一些的男子将那比自己高大许多的男子翻了过去,便是对着人群喊道,“还有来的吗!”
刚刚还围着叫好的人们此时出奇一致的噤了声。
那男子注意到了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姬诡。
那男人指了指姬诡,勾了勾手指,围观的将士们也都顺着那男人的视线看去。
“哟,朋友,来一场如何。”男人率先发了话,也摆好了迎战的架势。
众目睽睽之下,姬诡只能下马迎战。
“好啊你们,没事在这里欺负客人。”宛如铃铛的女声清脆的响彻在这片草原上。
姬诡猛地回头——还是那个战场上的女人,一头乌亮的长发用黑色的布条束着马尾,洗去了污泥的脸蛋宛如煮水的蛋白,明媚的眸子闪烁着熠熠的光。
没错,是她。
姬诡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苏青也看到了姬诡,思索了一下,便想起了他是谁。
“怎么,晋献公也喜欢这等游戏?”
草原上,苏青的笑容比那阳光还明媚几分。
……
姬诡与苏青两人骑着马在草原上行走着。
他们一起看过荒芜的戈壁上孤独的鸤鸠,一起看着溪水向东南方家乡的方向泊泊流去,一起看这向着天边愈来愈远地夕阳……
两颗心就这样愈走愈近。
一道诏令从虢镇城快马加鞭传了过来。
“虢仲君念苏青将军征战沙场多年,诏苏青将军回宫领赏。”特使念着诏令,一字一句,庄严威仪。
第十四单 情缘(柒)
“虢仲君念苏青将军征战沙场多年,诏苏青将军回宫领赏。[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特使念着诏令,一字一句,庄严威仪。
回虢镇城的那天晚上,苏青和姬诡坐在草原上看着一轮圆月,久久无言。
“还会回来么?”直到株株青草挂上了透明的水珠,姬诡才闷闷地说了一句。
“那是当然。”苏青明白自己为何会被派到边疆苦守,虢仲君只是忌惮她苏氏一族,用她这苏氏唯一的独女做制衡的棋子罢了。
回京受赏,只是做给天下百姓看看,仅此而已。
只是,这次回虢镇后发生的事情,却是普天之下没有一人能想得到的。
鼎鼎大名的苏青将军成了虢仲君的侧夫人,西虢的百姓自然是高兴地处处张灯结彩,为他们西虢之喜庆贺。
大婚已经筹备了三天,在这三天之中,苏青呆呆地看着眼前那间用金线钩织,用翠玉青金作珠饰的喜服。
这是任何一个女子一生中最美好的梦想,但为何自己却笑不起来。
苏青满脑子想的都是姬诡。
笑着的姬诡,蹙眉的姬诡,生气的姬诡。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姬诡的每一个模样,每一个神情,都牢牢的记在了她的心里,刻画在了她的心上。
如藕一般白皙的手触着桌上的红烛,苏青抚摸着那红烛滴下的烛泪久久无声。
……
西虢国君大婚的消息亦是传遍了各个国家,晋国也不例外。
姬诡的脸色已经不是铁青可以来形容了。
握着竹简的手颤抖个不停,姬诡终于就拿竹简扔到了地上,挥手下了朝堂。
一壶又一壶的酒饮下,姬诡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随手搂住了准备为自己添酒的宫女,“卿儿,不是说好会回来的么。为何,却嫁给了那虢仲?”
侍女只是支支吾吾地说着“晋献公认错人了。”
姬诡好似听不见一般,搂着她喃喃自语,“卿儿,当时,若我说我要娶你,是不是你也不会走了。”
侍女一听,刚刚想要挣开姬诡怀抱的想法,一丝都没有了。
国君可是说要娶她了,那以后她不在是个任人使唤的小丫头,至少得是一个小夫人了。更何况,晋献君长相俊勇,早已让不少宫女许了心。
倒不如将错就错?
那侍女就这么想着,便将姬诡搀扶了起来,引着他向侧走去,“晋献君喝多了,奴婢扶您回寝殿歇息。”
那一夜,西虢沉浸在喜庆的夜晚,虢仲君那暗红色的纱帐中春色旖旎。
在姬诡的寝殿里,几盏摇曳的烛灯也灭了下去。
第二天醒来,姬诡看到枕边枕着佳人,恍惚间竟以为是苏卿,他将她搂入了怀里。
那宫女自然早早已经醒来,便想着该如何讨好姬诡,正巧这时姬诡将她搂入了怀里,那宫女便装着刚刚睁开眼的模样,柔声说道,“晋献公。”
仿佛那掐出蜜的声音,让姬诡感到没由来地恶心,他想起了昨晚上发生的一切,这不是他的苏卿,这只不过是个想要权势的女子而已。
姬诡将那女子扔在了床下,“滚!”
盛怒之下,那宫女竟然连衣服都没有穿戴整齐,便跪着退了出去。
姬诡的头胀痛的厉害,他坐着看着周围的许久,榻上那刺眼的几滴鲜红,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昨晚在这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一月的时间说过便也过去了,姬诡只觉得时间漫长的多了。
那天他在花园漫步,竟是觉得一个在那低头修建花圃的女子熟悉得很。
那宫女察觉到了有人来了,只是看了一看,便打紧地低下了头,施以礼数。
“抬起头来,”姬诡走的近了些,要那宫女抬头。
看着那女子终于将头怯怯地抬了起来,姬诡这才想起,这女子是那晚承欢之人。
“许她个御妻之位罢。”姬诡看着这女子怯生生的模样,对身后的人说道。
毕竟,这女子也跟自己有过一夜婉转。
这宫女名叫若荷,自从晋了位置,后宫的奴婢都叫她若御妻。
若是有曾经与若御妻相熟的奴婢说起她让她知道了,若御妻轻则赏几巴掌,重则让手下的侍从调教一般。
一来二去,这位若御妻虽然等级最低,但在这后宫也是赫赫有名了。
而姬诡也收到了关于苏卿的消息。
西虢战事吃紧,苏卿领命征战。
这个消息让姬诡夜不能寐。
一日,姬诡在朝堂上随便找了个理由,便想着以查巡边疆的名义去寻苏卿。
就在他穿好了盔甲,配上了宝剑准备离去的那刻,士大夫箤謀请见。
“晋献公不如稍等片刻,那蛮族派了使者求见。”箤謀是姬诡的心腹之一,这时来找他,自然是有些重要的原因。
姬诡点了点头,那等候在外的蛮族特使才走了进来。
“我等蛮族与西虢一向不和,首领安世卜得知晋献公亦对西虢有些微词,不如我们联手,去去其锋芒如何?”那蛮族的眼中闪烁着矍矍的光。
“西虢兵力雄厚,又有苏青将军率兵麾下,那苏青可是出了名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姬诡顿了顿,“即使联盟,怕是也只能铩羽而归。”
“晋献公莫要担心苏青那娘们,”那特使哈哈大笑,仿佛早已成竹在胸,“那娘们我族自有办法对付,只要没了那苏青和她那十六骑,这西虢便是你我的囊中之物了。”
姬诡仍是面不改色,只是变了变声调,似乎是有了些兴趣一般,“若是信得过我姬诡,倒不如讲讲如何解决这苏青将军,若是可行,我便与你结盟,一同吞了这小小西虢。”
这特使以为姬诡是真的起了结盟的意图,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竟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是我族那嫣儿被安世卜送去了西虢,给那虢仲当了宠姬,前段时间,嫣儿看到了线报,竟是苏青的屯兵之地与作战计划。”
那特使仿佛故弄玄虚,停顿了一停,“我们只要在这娘们的屯兵之地做好了防备,再点上一把火,这苏青怕是插着翅膀也难逃出升天了。”
第十四单 情缘(捌)
那特使仿佛故弄玄虚,停顿了一停,“我们只要在这娘们的屯兵之地做好了防备,再点上一把火,这苏青怕是插着翅膀也难逃出升天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强压着自己心中的怒火,姬诡卖了个关子地说道,“那便这么说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晋献公但说无妨。”使者倒是有些焦急,此次交易若是成了,可是大功一件,安世卜绝对会给自己钱财地位,美女布匹的。
“只是,那传闻中的苏青将军,必须活着交给朕。”姬诡笑的暴戾,“这女人让晋国的将士可是吃了不少苦。”
“我当是什么条件,一条娘们的命而已,自然无妨。”使者笑的更叫开心,却没有注意到姬诡紧紧握住的双拳。
……
姬诡竟一张纸条折好绑在了肥遗的爪上。
那肥遗是姬诡偶然得到的,那肥遗并不是怪蛇,而是与它同名的一只鸟。
这鸟比鹌鹑稍大,通体鹅黄,只那鸟喙的尖处有着一点点地红。这鸟因长相乖巧,倒是惹人喜欢,只是难得一遇,竟是千金难求。
姬诡将肥遗放了出去,鹅黄色的鸟儿就这样飞过了翼城,山壑,丘陵直到苏青的营地。
营地是认得这肥遗的,姬诡曾经像献宝一样地将这肥遗展示给苏青看,当时姬诡想要将肥遗送给苏青,只是苏青嫌弃这鸟儿实在是太过于秀气耀眼,因而才谢绝了。
党肥遗落在了苏家军的营地前,那小卒一报上来,苏青便赶快掀开了帐篷,去寻这肥遗。(.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卿儿当心那蛮族之女。”九字的纸条让苏青有些喘不上气来。
连夜她在昏暗的烛光下写了密书一封,叫自己的亲信快马加鞭连夜送去。
她的心惴惴不安,即使远在疆场她也听说了虢仲宠爱这女子的传闻。
苏青的心中有着一丝奇怪的感觉,只是等她察觉到那丝苦涩时,便笑着自我否定了,莫不是自己将身子给了虢仲君,便是心也归属给他了?
苏青从不觉得自己是这样矫揉造作的女子。
只是,亲信走了五六天了却也没有回来,这让她罕见的慌了神。
莫不是遭遇了不测?
苏青这样想着,便又是写了一封迷信,急急发了出去。
直到一个月过去了,派出去了四五人却是没有一人归来,苏青现在才承认自己远远不愿承认的事实。
不是他们在路上遭遇了不测,怕是虢仲君看了书信,将这送信之人一一杀了,装傻充愣而已。
心中那一丝异样刹那间放大了开来,宛如肉绞刀割。
这一个月来每次搬家换营地,怕是自己军营所有的秘密都让那细作全全告诉了蛮夷了吧。
……
晋国的将士已经擂起了战鼓号角。
征战,是为了家国,是为了自己。
晋国将士在姬诡的带领下挥师北上,目标直指西虢。一路上,晋军披荆斩棘,将西虢将士杀的片甲不留。
晋军已经拿下了五座城池,姬诡高兴之余,却隐隐担心着。
那个特使是无所不说,无所不答。但唯独关于苏青所在之地却是缄口不言。
姬诡诱也诱了,诓也诓了,再问下去怕是那特使好起了疑心。
姬诡派出了几个习作去查,却一直徒劳无功。
直到一天,习作来报,那特使的房间竟飞进了一只苍鹰。姬诡将那特使招了过来,不露声色的观察着那特使,他看到了特使眼中不同于往日的惊喜与贪婪。
他默不作声,放出了肥遗,肥遗本是异兽,自然比那苍鹰机灵聪明得多,肥遗一路跟着苍鹰,竟是追寻到了安世卜的营地。
这一发现不要紧,肥遗带着姬诡来道安世卜的营地时,他在高山上,竟看到了不远处挂着青字的兵营。
终于,是找到你了。
这几天,一直绷着脸的姬诡终于展露了笑容。
只是,他猜不透安世卜打的是什么主意,因而也不敢妄动。
在高山的阴面他忍着潮湿夜寒按兵不动,果不其然,第三天夜晚便是出了事情。
一场大火在苏青的兵营熊熊地烧起,纵使是有了偷袭的的防备,但因太过于突然也是打了青军个措手不及。
将士们急急忙忙地赶去灭火,可当他们放下了盾牌刀剑,拿起了水桶冲出去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兵罗密布。
那一夜火光滔天,除了一向埋伏在高出的佑螺,所有人都是被困住了。
苏青率着十六骑与将士跃出了大火包围的圈,与那些蛮夷厮杀在一起。
安世卜在外看着,并不着急亲自进贡。
他喜欢看这女人奋力厮杀的模样,那种不顾一切,杀红了眼的模样让他有些惺惺相惜。
这也是他为何不告诉姬诡苏青所在的原因。
这样的女子,本是绝色,又有奇才,若是为我所用,又会是怎样的未来?
这是安世卜一直思索着的问题。
只是,安世卜没有算到苏青带出的将士,究竟有多剽勇。
眼看着自己的族人被杀的愈来愈多,纵使人数众多,也让安世卜拉不下脸来。
安世卜喝着马向前奔去,直直苏青。
一个宛如镰刀一般的圆环在安世卜的手中舞的呼呼作响,耳边生风。
苏青反应倒是快的很,一个侧身让了过去,可没想到,那些族人一看首领直奔苏青,便亦是举着武器向苏青砍来,有一刀劈了过来,苏青终于没有躲过,在脸上生生挨了一刀。
安世卜也杀红了眼,只觉得这女人染着血的模样更是肃杀,倒是更想着与她一决高下。
一只冷箭从后边放了出来,安世卜险些没有躲过,但却射中了肩膀。
随着佑螺的冷箭,同时奔来的还有一支捂着面纱的黑色铁骑。
那面纱外一双怒瞪着的双眼,盯着安世卜,一刀将他劈下了马。
那黑色铁骑的首领自然是姬诡。
姬诡想要让苏青跟着他一起掏出去,却不料苏青一剑向自己劈了过来。
姬诡这才注意到苏青留了那么多血,纵使那边完好的脸,眼中也是充斥着猩红――苏青早已失去了理智,只是拼着最后的一口气硬撑着斩杀着敌人而已。
姬诡冒死夺下了苏青手中的青铜巨蟒剑,一跃跳上了苏青的战马。
第十四单 情缘(玖)
是他,来接我的么?
策马扬鞭,姬诡带着苏青逃出了升天,十六骑竟无一人折损,只是所有人的身上都是深浅不一的伤疤泊泊的流着血。[]
“是姬公子还是虢仲君?”这是苏卿晕倒前问的最后一个问题。
苏青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的她看见了姬诡,也看到了虢仲。姬诡身披铠甲,身后无数将士高声喊杀。而虢仲呢,刚刚还在身边的虢仲,霎时便找不到了。
苏青有些着急,四处寻找着,才看到虢仲穿着裘皮,搂着怀中的美姬,命人割肉倒酒。
她的心有些薄凉,这才多久,他便已经有了新宠。
她也亦然看到了姬诡,姬诡浴着血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姬诡将黑暗中的自己揽入了怀,“卿儿,别怕。”
苏青自征战沙场后就没有流过眼泪,因为眼泪不仅会让自己变得脆弱,也会让自己的将士们变得脆弱。
可当姬诡将自己拥入了温暖的怀抱,她的眼泪便是再也忍不住簌簌地流了下来。
……
姬诡在一旁看着昏迷不醒的苏青,担忧不已。
看着那紧促着的眉,姬诡又是一阵心疼,随即手抚上了苏青的眉,“卿儿,别怕。”
这话语好似有着魔力,竟是让苏青平和了下来,只是合上的双眼从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泪。
两天后苏青终于睁开了双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在自己席上倚在窗边而睡的姬诡。
苏青没有什么力气去推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姬诡的睡颜。[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纵非完璧之身,纵非西虢将士,可若是他,苏青觉得一切骂名她都担的住。
但唯独,她怕他嫌弃她。
可是,眼前的姬诡纵然在睡梦中也是紧握着自己的手,仿佛自己再次消失一般。
姬诡半梦半醒中感到了苏青轻微的动静,他想要睁开眼,可是微微的他看到苏青看着自己,那目光中是情谊缱绻。
姬诡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睁开眼了,索性他装着睡着未醒的模样假寐了许久。
直到正午的太阳垂在了头上,姬诡才装作刚刚睡醒的模样睁开了眼。
两人相视一笑。
……
苏青知道自己的脸毁了。
她记得最后那一刀自己没能完全躲得掉,斜斜地划伤了自己的脸。
也应该庆幸,苏青心想,若不然,怕是连命都没了。
姬诡将房间所有的镜子全都收了,苏青也不在意,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好。
卸下绷带的那一天,苏青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怔怔的呆了许久。
她索性也不束发了,只是将头发披散开来,如瀑一般的长发半遮半掩着那丑陋的伤疤。
比起这边厢的平静,晋的后宫倒是乱做了一团。
若御妻也听闻晋献公养了个女子在蕙兰房。
那可是夫人的品级才能入住的蕙兰房啊――若荷银牙紧咬,满肚子的仇怨。
更何况,自那一夜旖旎之后,姬诡便再未来过自己这里,可听闻,自打这女子进了蕙兰房,姬诡天天腻在了蕙兰房几近一步不出。
这让刚刚在后宫中出尽了风头的若荷更是不满了。
她要去会会这个妖精。
披上了御妻的华服,插着金簪,若荷气势汹汹的去了慧兰房。
有侍卫想拦她,若何便摆出了一副低姿态,“听闻有妹妹住进了蕙兰房,本御妻也自当去看看,省得被说是礼数步不周。”
那侍卫想了想,倒也是。更何况虽然那女子住进了蕙兰房,但还没有名分,这按品级来看,的确眼前这位若御妻去一个无名女子的厢房瞧瞧问问也没什么问题。
更何况,眼前这位若御妻是出了名的难缠跋扈。
若荷就这样走进了蕙兰房。
苏青正在案前看着原本《西周书》,在战场上练出的敏感让她早已察觉到了来人,只是那步子娇弱的很,让人不难确定是个女子。
若菏自然不知道她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她走近蕙兰房的一处偏殿,在纱帐后看到了苏青的背影,乌黑的长发松散的披在肩上,一身素色长衣只在腰间用一米色的束带束好,一块冰透的白玉挂在腰间。
只是看着苏青的背影,若荷便觉得这女子好似仙子一般怡然。
若荷身后的奴婢却是趾高气昂,“大胆,看到若御妻竟不行礼。”
苏青转过了身去,那一双有些英气的眉目,因为未施粉黛倒是带着一丝好似男子一般的平和。
君子如玉,怀瑾握瑜――怕是说的就是苏青了。
“苏青乃西虢将领,为何要向区区御妻下跪?”苏青有些想发笑,这主仆两人是真的将她当做招惹国君的狐媚了,这两人也没什么城府,只是有些跋扈而已。
苏青的身子还没有好透,声线有一丝喑哑,倒是平添了她的魅力。
“既然苏将军知道这是晋国,在这蕙兰房住着,竟不觉得寝食难安么,”若荷近来也是跋扈惯了,竟示意侍女将苏青按下请安,“更何况,既然这是晋国,便得按我晋国的礼仪,我既然是晋国的御妻,你这将军也要给我跪下请安。”
侍女自然是按不下习武的苏青,只是这一争动,本是遮住苏青刀疤的长发被侍女拨乱了。
刚刚那温婉的形象也因这刀疤毁了个精光。
“我当是何方的女子能博得晋献公的喜欢,”若荷自然也看到了苏青脸上的伤疤嘲笑道。“怕是晋献公只是可怜你这面容尽毁得的怪物,留你在这几天,但你却不自知吧。”
只是,若菏不知道,此时姬诡就在这蕙兰房小憩,刚刚她这么一闹,他早就醒了。
他不愿意出面,是因为他觉得苏青自己可以解决,因而只是在垂纱后静静地听着。
可刚刚若荷那话语,直指连他都不忍去跟苏青讲起的面容,刁钻狠毒,让他忍不住站起了身,“朕竟不知道,朕的晋国竟是由你说了算了。”
拨开了垂在地面的冰锦,姬诡冷着脸走了出来,“来人啊,把这两个人拖出去斩了。”
自始至终,姬诡一眼都没有看那主仆二人,他的眼中只有苏青。
第十四单 情缘(拾)
姬诡走向苏青,为她梳理好有些乱的头发,“那话你不必听,只当是畜生叫唤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苏青莞尔,“苏青若是在乎这么多人的口舌,又怎能支撑起我苏青的性命?”
若荷早已吓得跪在了地上,她乖张的性格,姬诡或多或少也听说过了,只是当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苏青的身上,竟然无暇顾及她。这下可好,无视被视作了许可,这女人竟是如此跋扈,实在是留不得了。
若荷从未想过,那一夜恩宠,竟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子。
若荷一世,成也因她,败也因她。
成败之间,只图图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公子那御妻虽然不明事理,但有一事说对了,”苏青看着眼前的姬诡,她做好了她的打算,“苏青是西虢的大将,苏青没有不回去的理由。”
姬诡的心凉了半截,“若是那日,朕说朕娶你,是不是便不会如此了?”
“公子莫说前事,谁能算到后果呢?”苏青莞尔,神态却是有些凄婉,苏青拿起案上的一条米色发带将自己的长发束了起来,干净利落,只是那伤疤让人心疼。[]
“若是公子不嫌弃,苏青便在晋国呆几日,与将士们一起养好了伤,便请辞离去了。”
“你想住几日,”姬诡有些难受,只得转过身去让苏青看不到自己微红的眼眶,叹了一口气,“便住几日吧。”
……
故事戛然而止,唯一的听众也就是章子彻有些好奇,问道“后来呢?”
“后来,苏青回了战场,她凯旋而归,却被虢仲灭了满门,再后来你都知道了。”杨锦瑟注视着吧台桌上一块白玉,放在手中把玩。
那玉极其通透,细细看去竟像是有水在里面流淌一般,只稍一点点灯光,便是折射着圆润的光。若是懂玉之人看到了,怕是倾家荡产也要买下这块玉。
杨锦瑟的神情有些低落,芷纤云看了出来却没有点破。
章子彻也察觉到了,可他不知道原因,只是猜想苏青那时便与她相识。
那天晚上,芷纤云在年华赖着迟迟不走。
“我拿了一坛女儿红,”芷纤云打了一个响指,一只赤色的狐狸便跑了过来,化作人形,而那狐狸的怀里是一坛用用红布裹着的偌大的酒坛。
“你倒是懂我。”杨锦瑟笑了,看着一脸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的芷纤云,杨锦瑟当然说好。
三人去了浮山,上了山嗅到的是遍野的蘼芜之香。
这花香便是发自这遍山的熏草,这熏草是麻叶方茎,赤华黑实。
《广雅》也有记载这熏草:“熏草,蕙草也。”
一阵清风,夹杂着熏草的香气,飘散开来。
杨锦瑟饮了一杯酒,“纤云,你可记得我与她初遇时的模样?”
“当然,那样的女子,怎能记不住?”芷纤云也没有了往日的没心没肺,又斟了一杯酒,饮了进去。
杨锦瑟将手中的白玉放在了地上,折射着月光,那玉好像是活过来一般,温润如水。
这白玉便是苏青那块从不离身的玉。
就在苏青在晋休养的那段日子里,苏青与她们相遇了。
那日闲来无趣,苏青带着佑螺出了宫。
晋国的街市比起西虢规模大了很多,桃花酥,胭脂醉,竹叶青,石涅粉,鲁国的冰缎,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纵然是苏青和佑螺久经沙场,也是流连忘返,不忍离去。
苏青看中了一盒淡如依米的胭脂,“这我要了。”
“小二,将这给我打包了吧。”杨锦瑟也看中了这淡粉的胭脂。
“两位,这不凑巧了,依米花现在不是开的季节,这胭脂是老板从徐国带回来的,也就剩这么一盒了,”看着眼前这两位女子,衣着均是不凡,也都是倾城的人儿,只是其中一位额前的碎发遮了半边的脸。
小儿东瞧瞧西瞧瞧,也不知该卖给谁,“不然二位姑娘,商量一下?”
杨锦瑟和苏卿都是来这里闲逛,只是觉得对了眼缘,便想着买下,小二这样一说大家都是想着不如成全了眼前这佳人。
“不如给姑娘了,”苏卿笑的温润,“姑娘有这等天资佳貌,自当是配的上这依米之色。”
“苏青将军乃西虢大将,守一方家国,护一方百姓平安,锦瑟自然不能与苏青将军争执了,”杨锦瑟将细银给了小二,小二便麻利的接了过去,将胭脂打包好递了上来。
“姑娘怎知我是西虢将领?”苏青和佑螺的眼神变了一变,温润霎时变成了肃杀。
“若是不嫌弃,便来锦瑟的店里喝杯茶吧,”杨锦瑟倒不紧张,只是将小二打包好的胭脂放入了苏青的手中,“苏将军的好意锦瑟收下了,这胭脂只当是锦瑟予将军的薄礼。”
佑螺已经按住了手边的配剑,苏青却用手势止住了,“既然如此,那苏青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想看看这娇小的人儿究竟在打算着什么。
苏青与佑螺跟着杨锦瑟来到了华年。
杨锦瑟将她们引入了一处座位,便端来了茶具,为她们煮茶。
佑螺是不喜茶的,苏青看这里着实没什么问题,便让佑螺一人出去逛逛。
“锦瑟姑娘怎知苏青的身份?”
“这般肃杀的气息,怕是没有几个女子会拥有的。”杨锦瑟一边洗茶一边说道,“而将军你,却是拥有的。”
“那姑娘为何不怕我,”苏青顿了顿,“刚刚在那胭脂店,小二送我们出来时,一阵风将我的碎发吹开,那小二的脸色都变了一变,为何姑娘的脸色还是平淡如常?”
“锦瑟为何要怕?”杨锦瑟笑道,“苏青将军守国家一方疆土,锦瑟观瞻还不及,为何要怕?”
两人就这样相熟了。
后来的几日,就连姬诡也找不到苏青去了哪里,直到问到了佑螺,佑螺才说是去了一间茶舍。
几日的基础,杨锦瑟是愈加欣赏眼前的女子。
那晚,杨锦瑟带着苏青步入了山海经。
“锦瑟你倒是许久不来我这青丘了,”芷纤云笑着从空中落了下来,那小狐狸一看到杨锦瑟带着个不相识的女子上来,便小跑着告诉了在歇息的芷纤云。
第十四单 情缘 苏卿 (一)
“这位是?”芷纤云亦是看到了身旁的苏青,芷纤云的眼眸中带着些好奇,这杨锦瑟愿意带进山海经的人,可是少之又少。[]
“苏青。”苏青淡淡一笑,倒是没有正常人看到芷纤云时的惊慌与羡慕。
“芷纤云。”看着苏青淡然地表情,芷纤云对着女子的好感增加了不少。
一看到自己就像是看到仙子一般地惊羡,那种表情也就芷纤云刚刚得道时才会感觉到欣喜,时间久了,那表情再在芷纤云面前展露出来时,芷纤云看着便是觉得有些愚钝了。
三人倒了酒,就在青丘的一处罄石上饮了起来。
归国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苏青的表情也是有些沉闷。
苏青的心结,锦瑟自然也是知道的。
“敬天下苦情的女子。”苏青苦笑,举起了酒杯,将这杯酒导悉数倒在了地上。
芷纤云也是喝的微醺了,竟是想起了宋玉,“来,敬天下苦情的女子。”
杨锦瑟也笑了,举了酒杯,也将酒洒在了地上。
“锦瑟,纤云,你可知道我苏青,为了虢仲君,连名字都改了。”苏青站起了身,走到了崖边,习习的风让她醒了些许,“他要天下,我给了他天下,他要疆土,我也给了他疆土。”
“我算是忠臣吧。”苏青转回了头,对着二人说道,衣角被风吹起,竟似从月间下凡的仙子。
杨锦瑟笑笑,仍是席坐着,而芷纤云呢,早已卧在那罄石上,一只手撑着头,迷离的看着苏青。(.)
“可是,他却要我,”苏青的眼眸暗淡着,“我也将我自己给了他。”
苏青远眺着青丘山下,“父亲只教了我忠君之道,何曾教过我为妻之道。”
“我明明已有了牵挂之人啊。”苏青的声音低落了下去,这句由衷的话,随风而逝。
那夜,三人就在这高地上呆了一晚。
旭日初伏,苏青便醒来了。
一只巨大的白狐卧在地上,而她就在那白狐的怀里。
白狐旁边是一条清透的河水,苏青的头有一些昏涨,直到她用手按压着头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用来遮掩伤疤的碎发,竟悉数被束在了后面。
“去溪水那里看看吧。”看见苏青醒来,杨锦瑟笑意盈盈。
苏青有些痛心,难道自己以为的交心之人也只是想要挖苦自己么。
到了溪水边,苏青看清了溪水中倒影的人儿,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如玉的脸蛋没有一点点伤疤的痕迹,好似以往一般
“这……是如何做到的?”苏青抚摸着嫩滑的脸蛋不敢相信的说道。
“只当是我送卿儿离开的礼物吧。”杨锦瑟走向苏青,将她的发带摘了下来,为她重信梳理了长发。
“虽然是将军,但卿儿终究是个女子。”杨锦瑟将自己的一只银簪取了下来,为她挽上,只是发饰变了,苏青整个人倒是似女子温婉娴静了一些。
那日,当苏青回到了蕙兰房,姬诡看着眼前的苏青,满眼的惊诧。
姬诡问她如何好的,苏青笑言是多亏了锦瑟姑娘。
姬诡看着眼前的苏卿,烛光摇曳下,女子的风韵在她苏青的身上也是美的别致。
情不自禁,姬诡附上了她的唇。
苏青却用手挡住,只低着眉说了一句,“公子自重。”
“你终究还是将心给了他!”姬诡的眼中闪烁着妒火,“我只当你将身子给了他,心却在我这里。可何时,他将你的心也偷走了!”
“公子……”苏青想要留他,却是按捺住了。
苏青没有告诉姬诡自己的打算,她已经想好了,回西虢之后,她便请辞了将位与夫人之位。
虢仲君对那蛮族之女正是情浓,怕是巴不得她自请休书一封。
之后,她便斋沐七日,带着她的十六骑,十八个人一起来到晋国,闲度余生。
可变数总是那么多,苏青不敢也不能将自己的打算告诉姬诡,苏青只能看着姬诡离去的身影沉默不已。
第二日苏青便班师回国。
苏青在晋国休养的那几日,姬诡派出了一支晋军穿着西虢将士的盔甲,混进了苏青的军队,由十六骑带着一同上场杀敌。
八座城池全全夺了回来,苏青明白自己没有不回去的理由。
即使对那人没有了情谊,可她的家族还在那里。
她,必须要回去。
苏青将先前的碎发放了下来,西虢流传着她破相的传闻,她只想看看虢仲君的反应会做如何。
黝黑的战马,冰冷的盔甲,纵然沾染着血腥的气息,也没能阻止百姓的靠近。
“将军威武!”,“将军万福!”这样的口号不绝于耳,每到一个城门,百姓们都盛满着食物美酒点着脚尖,盼望着他们国家的英雄。
只是苏青回到虢镇城的那一晚,她遇到了一只“朱、朱”怪叫好似鹞鹰的异兽。
“将军,这怕是不详啊。”十六骑的谵星在苏青的耳边说道,“这东西叫鴸,古典记载,这鴸可是舜帝之子——丹朱。”
“那又如何?”苏青挑了挑眉,倒是没有不耐,听谵星继续说下去。
“这丹朱不像他父亲舜帝那般宅心仁厚,相反,他为人暴虐顽凶,当年丹朱曾想为了王位谋害禹,结果因被镇压走投无路投海而死,只是死后心有不甘,转生化为鴸,只要这鴸出现,必然是君子离朝,小人得势啊。”
“这次,怕是虎穴我也要回去了。”苏青微笑着劝抚着谵星和她身后的十六骑,“只这最后一次,我们是以朝臣的身份回到西虢了。”
朝堂之上,苏青低垂着头,她的夫君就坐在那里,高高在上。
苏青本以为自己不觉得心寒了,可真的见了,心又怎能不寒?
尤其是,她与虢仲相视的那一刻,她嗅到了杀意。
冷不防的,苏青想起了那晚芷纤云高举着酒杯,怅然若失的喊道“敬天下苦情的女子。”
苏青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罢了,在帮自己的母国最后一次吧。
“臣自持逐蛮夷百里之外之功,斗胆求赏。”苏青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曾惹虢仲心动的青丝乌发因为这几日的奔波而变得粗糙发黄。
第十四单 苏青(二)
苏青看到了虢仲君眼中毫不掩饰地憎恶。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以为自己是如此贪心之人么?
什么朕当如磐石,此心不渝。
都是些笑话。
苏青稳了稳心神,她知道她的下一句话会引起他的勃然大怒。
“臣斗胆请虢仲君杀了那蛮夷进贡来的女人。”
苏青的语气依旧云淡风轻,却宛如玉璧落地,掷地有声。
果不然,虢仲拍案而起勃然大怒。
苏青又是将头磕了下去,不是求殿下息怒,而是说道“若虢仲君不允也可,请虢仲君卸了臣的军权,废了臣的后宫夫人之位,允臣解甲归田,做一山野农妇。”
她看到了虢仲君眼角遮不住的欣喜,她一步一步走出了王宫,百感交集。
只是,苏青她算到了虢仲君的答案,却没算到他的心胸。
当晚,苏青的家里燃气了熊熊的大火。
除了苏青,没一个人能活着。
苏青看到了,穿着西虢禁军服饰的人将她的父母兄弟全都杀了个精光,她想要拼命,那群人却将刀架在了自己唯一的妹妹的身上。
“放了她。”苏青的声音颤抖着。
“将军说笑了,”那群人的声音宛如阴差,“还是先请将军放下了刀。”
妹妹的脖子上已经被刀划出了一条血痕,她却紧紧咬着牙,不敢哭出一声,她年纪虽然小,但她知道,姐姐若放下了手中的刀,姐姐便是必死无疑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哐当——
苏青将刀掷在了地上。
那群人围住了苏青,将她按住,强迫着让她跪了下去。
“来人啊,给我断了她的筋脉。”为首的男人叫来几个男人,那几个男人拿着一把利剑竟是向着苏青的腿部砍去。
即使血流成河,苏青也一声不吭,只是怒睁着眼,让人生畏。
那为首的男人看着苏青这幅模样,便觉得无趣,竟走向了苏青妹妹的身边,“听说这苏家小娘子长得比姐姐讨人喜欢的多,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男人一脸****的模样,说完便将手伸向了苏青的妹妹。
衣服被撕裂的声音,妹妹哭喊的声音,男人大笑的声音……
按压苏青的人早都放了她,纷纷围到她妹妹那边,“老三,你玩完了可就该是我了。”
男人们的宛如禽兽的笑声和苏青妹妹的哭喊声掺杂在一起,苏青的心在滴血,宛如刀割。
膝盖以下早已毫无了知觉,苏青用那曾经白皙的双手扣着地面的泥土,她的双手早已经是血肉模糊了,她一步一步爬向自己的妹妹那里去,苏青的眼眸早已不清透了,她那猩红的眼眶,连眼泪都是滴不出来了。
不知何时,妹妹的哭喊声早已听不见了。
“瞧瞧我们的苏将军,”其中的一个男人发现了向他们爬来的苏青,“瞧瞧,瞧瞧,将军这么挂念自家妹子,那咱就帮人家个忙呗。”
那男人走了过去,抓着苏青的头发将她拽了过来,“将军,好好瞧瞧,这可是最后一眼了嘿嘿。”
苏青连挣扎都没有,她只想靠近自己的妹妹再近一些,即使是剧痛,即使没了尊严,即使自己的血淌了一地。
苏青看到了自己的妹妹,妹妹不知何时没了气息,只是眼睛瞪得大大的,无神的眼中写满了惊恐与绝望。
“啊!!!”苏青失了声的嚎叫,却引得那群男人哄堂大笑。
苏青想要搂住自己的妹妹,不想让眼前的男人在亵渎自己的妹妹。
其中的一个男人眼疾手快,将她妹妹的尸首抢了过去,而后向远处一抛。
妹妹就像一只残破的娃娃,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苏青只是直直的爬向自己的妹妹,却被一个男人伸手拦住,失了平衡,苏青身体一下子栽入了那男人的怀抱里。
“我竟是瞎了眼了,”男人看着怀里绝望的苏青,“竟是没发现苏将军也是个美人儿啊哈哈。”
男人粗糙的手已经抓住了苏青衣裳的束带,用力一挣,那束带便被解了下来,苏青却没有什么反应,仍是想要向妹妹的放下爬去。
衣裳被男人撕了开来,苏青的身上只剩下一件薄如蚕丝的白色亵衣。
男人看着眼前的苏青,色心大盛,刚准备分开她的双腿,一只白色的箭便射进了他的胸膛。
男人连是谁射出的箭都没有看清,便倒在了地上。
“大,大胆,你可知道我们是谁?”其余的那些人倒是将来人看的一清二楚,一群士兵不知是怎么的潜入了苏府,那打扮虽说是西虢的服装,可他们的模样,这些人却觉得陌生的很。
但领头的,他们却是熟悉的很,“虎狼十六骑?你们是西虢的将士,怎敢将刀剑对向我西虢的禁军?”
“喝,什么狗屁西虢,”破军看到了苏青,早已是眼角气的充血,“尔等杂碎这样对待我十六骑的将军,还敢提什么西虢的禁军,便是西虢那天杀的虢仲,老子也要杀了他!”
那群人这才发现,除了破军,其余的十五人看着他们,就像野外饿了十余天的野狼看见了连爪子都没有的牲畜一样。
有一人倒是反应的快,竟是马上跑去苏青的方向,想以苏青为质,让十六骑放他们一条生路。
只是,箭比人快,那人还没碰到苏青,佑螺射出的白羽箭先射穿了他的眼。
破军率着人马冲进了这群人里,逢人便砍,不留活路。
谵星在十六骑里是唯一一个不会武功的,以往他只是穿着一长袍,扇着羽扇,骑着白马在他们的后面笑着为他们指点着江山。
但今日,长发不在,羽扇不在,笑容亦是不在,只有一个穿着盔甲,睚眦欲裂的谵星,骑着那匹白马站在这里。
谵星也冲了过去,直奔苏青所在的方向。
起先,这群禁军知道这谵星不会武功,便盘算着阻拦他一人。
没人能料到,但凡阻拦谵星的人,都被谵星一枪刺中了头。
谵星将苏青捞上了马,苏青的嘴中还是喃喃:“曦儿,曦儿。”
曦儿,是苏青妹妹的乳名。
谵星用一只手捂住了苏青的双眼,在她耳边轻生低语,“将军,睡一觉吧,今晚的一切都是梦,明日醒来,便都不负存在了。”
第十五单 情缘 苏卿(三)
谵星的言语仿佛有一种魔力,苏青的眼只觉得越来越沉重。[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是啊,这只是黄粱一梦。
黄粱一梦。
十六骑将这群禁军杀了个精光,没留一个活口。
“佑螺呢?”破军问道。
“佑螺说她在西虢还有些事要处理,”谵星说道,“她晚上几日便自己回晋国。”
“若是佑螺倒也无妨,”破军想了想,“毕竟没几个将士见过这丫头。”
“我们走。”破军一声高喝,一队人马奔出了西虢。
“这便是最后一眼了。”青禾骑在战马上看着被大火映的仿佛白日一般的虢镇城,“别了,西虢。”
“再见时,我青禾必将西虢将士撕个粉碎。”
——
三日前
“晋献公,殿外有一女子求见。”殿外一个奴才毕恭毕敬地说道。
“见什么见?”姬诡不耐烦地说道,自从苏青离开了晋国,他的心也被苏青带走了。
“那,那女子说她叫锦瑟,说晋献公知晓了她的名字便是绝对会见的。”那奴才心中暗骂了自己无数遍,为什么当时看着这女子的姿色,便情不自禁答应了这女子的要求,这个时候,怕是除了自己被猪油蒙了心,没人敢再主动出现在晋献公身边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锦瑟?”这名字姬诡记得清楚,苏青常去的那间茶舍,那家店主不是就叫锦瑟么?
莫不是苏青托这女子要对自己说些什么?
“快请,快请。”姬诡这才回过了神,甚至有些焦急地说道。
杨锦瑟步入殿堂时,就连姬诡也是惊了一惊。
什么是画中仙,什么是婀娜多姿,眼前这女子便是。
姬诡稳了稳心神,才开口问道,“可是锦瑟姑娘?”
“当然。”杨锦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不卑不亢地说道,“时间不多,便不与晋献公叙些客套话了。”
“锦瑟只想问一句,晋献公可是倾心于苏卿?”
姬诡的心一颤,他从未对别人说过****,更别提,跟一个陌生人谈及这些了。
可眼前,杨锦瑟的神情并不像在说笑,杨锦瑟郑重的模样,让姬诡也变得肃然了。
“朕自当是钟意于卿儿,可卿儿……”姬诡摇了摇头,不愿再说下去了。
“苏卿辞去的前一日,我与她喝酒,”杨锦瑟顿了顿,“她说,她这次回西虢是为了辞官,以及一纸休书。”
“再说一遍,姑娘,再说一遍!”姬诡生怕自己听错了。
“她把这里当做了家,”杨锦瑟看着姬诡,“她要回来。”
几日的烦躁此时一扫而空,此时的心情,姬诡自己也无法表述。
“锦瑟此日前来,只是想问问晋献公,晋献公可知西虢出现了异兽——鴸?”
“鴸?”姬诡有些不明所以。
“正是,鴸乃异兽,民间有云‘鴸鸟现于世,忠臣死于奸。’”
姬诡沉默了一会,心中隐隐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缓缓问道“姑娘的意思是?”
“正如公子所想。”杨锦瑟顿了顿,“给公子三天时间,派一支轻骑兵前往西虢,不要去寻苏卿,去了便去兵营寻十六骑,第三夜苏将军的府邸必然出事。”
“姑娘如何知道的?”姬诡有些警惕的看着杨锦瑟,这个女人怎么会这道这些?
“公子无需知道这些,”杨锦瑟笑了,“公子只要知道,锦瑟所言皆是为了苏卿。锦瑟已备好了西虢将士的盔甲二十余,稍后便差人送来。”
“信与不信,便是看公子了。”杨锦瑟起身,施了一个礼,“锦瑟就此请辞。”
杨锦瑟的话让姬诡摸不清思绪,这究竟是真的,还是只是西虢给自己设的一个陷阱?
可他与苏青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太多。
“命袁将军率最得力的二十骑兵速来见朕。”
这是姬诡的答案。
换好了杨锦瑟送来的西虢的盔甲,由袁立率领的二十人直奔西虢。
袁立是认识十六骑的,前段日子苏青在蕙兰房养伤,便是他与十六骑携手去攻打蛮夷的。
姬诡将肥遗给了袁立,让肥遗再前带路,短短两天便到了西虢,寻到了十六骑。
事情的原委袁立一字不漏地说给了十六骑,破军却是不相信的。
“苏青将军一心为国,臣是忠臣,君是明君,又怎么会出事?”
谵星却是不语,自那鴸出现以后,他的内心也是有些惴惴不安。
“袁将军可知这话是谁告诉晋献公的?”一向不喜言谈的佑螺冷不防地说了一句。
“这,袁某也不清楚,只是听宫人说过是个长相如画中仙的姑娘,取得名字也是有些意思,好像是叫锦瑟?”
……
“破军,今晚必须要去。”听到了是锦瑟,佑螺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若是锦瑟姑娘告诉的,这件事便是真的了。”
当夜,十六骑与袁将军所带的二十人,还没进入苏府,便是看到了火光冲天。
他们冒着大火,喝马闯了进去。
仆人,奴婢,就连苏曦最喜爱的白猫尸首都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
这哪里是遭了强盗,这是灭门之灾啊。
每个人的眼中都折射着那火光,明灭之间每个人的表情都是狠绝。
“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啊!”谵星摇头,被苏府的惨像伤透了心。
十六骑没有一人敢去查看那些尸首,生怕里面有一人是苏青
他们坚信,他们的将军不会死。
出生入死多少回,走了多少鬼门关,淌了多少血,他们的将军都没死,又怎么会死在自己的宅邸呢?
佑螺先是听到了一群男人的笑声,便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过去,自己则是攀上了墙,寻找一处合适的高地。
佑螺却没有想到,当她刚刚攀上了一处合适的高地上,她一眼便看到了鲜血拖了一地的苏青。
苏青的衣衫已经被撕成了破布,浑身只剩下了一件单薄的亵衣。
“把你的脏手拿开。”佑螺的眼中闪烁着怒火,绷紧了弓弦,一只羽箭便射了出去。
破军那边也赶到了,与在战场上活命的十六骑相比,宫廷的禁军就像一群拿着剑却不会用的孩童,不消片刻,便都死于十六骑的刀下了。
第十四单 忆春秋之西虢—— 佑螺(一)
“佑螺,我们走。[.超多好看小说]”谵星怀抱着倒下的苏青,对刚刚从高地赶来的佑螺说道。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佑螺一只手撑住,反身跳了下来,“三天之内,我必然回晋。”
谵星点了点头,他是知道佑螺的脾气的,她就像苏青一样,一旦认准了一个道理,便是死也要坚持下去。
等十六骑带着苏青离去,佑螺一人翻身入了宫殿。
其实百姓也好,敌军也罢,都以为虎狼十六骑是十六人,但其实,虎狼十六骑是十七人。
虎狼十六骑这个名号本不是他们十七人自己命名的,他们本是青字军中被苏青挑出的一支轻骑,各个都是苏青所信得过的。
而这名号,是在与秦国的虎狼之师交战时博得的。
当年秦王许诺将士,以战场功绩换官职爵位,一时间,秦国将士战意大增,竟是无一场败仗。
直到他们遇到了苏青率领着的这十七支轻骑兵。
佑螺是这支骑兵队里除了苏青以外唯一的一个女子,也是唯一一个弓弩手,因为她发的是冷箭,需要占据高地所以她从不与他们同行。
这既隐藏了她的身份,也隐藏了她的轻功。
身如飞燕,说的便是佑螺。
也得益于此,她在屋檐上来去竟是无一人发现。
佑螺向着寝宫飞奔而去。
隐约的她已经看到了那个传说中的金发美人儿――阿诺。
那女子当真是极美,柔软的金发,小巧的脸,如猫一般的瞳,似乎能揉进任何一个男人的心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佑螺侧身翻进了阿诺的房中。
“便是你害得将军如此境地?”一个人怒极便会回归平静,佑螺便是如此。
常用的弓箭此时还在身后背着,此时,佑螺的手中拿着一把短剑,紧紧地贴着阿诺的咽喉。
阿诺来这久了,早已能听懂这里的言语,“当然,为了我的神,我的族人,我又有什么做不得的?”
看着阿诺嘴角的笑意,佑螺收紧了手中的刀,猛地割了下去。
鲜血流了一地,阿诺看着自己家乡的方向缓缓倒下。
我的神,我的族人,还有我敬爱的安世卜,我能做的便只有这些了。
佑螺看着倒下的阿诺,她知道阿诺死前想要眺望的是她的家乡。
“你让将军一家惨遭灭族,”佑螺抱起了她的尸首,“你若死后能见天日,便太过于便宜你了。”
佑螺将阿诺的尸首背入了曾是苏青的寝宫,曾经热热闹闹的寝殿,只是短短几月便已杂草丛生了。
她将阿诺的尸首扔入了角落最偏僻的枯井,“永生永世,为你的所作所为向将军忏悔去吧。”
处理完了阿诺,佑螺非身出了宫殿,她没有回晋,而是去了一个酒楼。
那酒楼没什么好值得提的,有些破旧,倒是冷清的些。
可是对比起来这酒楼,对面的花街便是热闹非凡了。
坐在酒楼的二楼,佑螺靠着木栏,向小儿要了一壶酒,一盘牛肉,便看着对面的醉香楼,自斟自饮起来。
这醉香楼,便是佑螺与苏青相识的地方。
佑螺饮了一杯酒,看着楼下嬉笑的姑娘想起了从前。
她是幸运的人――当她的母亲将她卖到了这里,并在她的面前数银子的时候,她便知道了。
这个地方有着彻夜不灭的蜡烛,有着绸缎罗布,还有着食物美酒的香气。
至少,她可以在这里吃上一顿饱饭,可以不用睡在屋檐外的牛棚里。
她在这里乖乖巧巧,姐姐们说什么她便做什么,就连妈妈也不怎么说教她。
可是,当她去给醉香楼的巧儿送瓜果时,却被巧儿的客人给看上了。
客人给了老妈子银子,便强要了她。
她哭的稀里哗啦,第二日早上她肿着眼睛给各位姐姐端茶送水。
可所有的姐姐不是刁难,便是责骂她,甚至还有人因一点琐事掴了她一巴掌。
从那日开始,她便成了被挤兑的人。
原因自然简单――这小丫头不知好歹,竟连头牌的客人也敢去勾搭。
冬天会有人“不小心地”泼她一盆冷水,食物也是姐姐们刻意为她留的“热饭”。
妈妈也不管她,她的心自然是向着那些能为她赚钱的姐姐们的。
直到那天,有个姐姐冤枉她偷了发簪,几个大汉抓着她就是一顿毒打。
就在那日,佑螺以为自己会被这样打死。
就在那日,佑螺遇到了苏青。
苏青那日穿着一身男装进了而醉香楼,后来佑螺才知道,那日苏青是因为与破军打赌输了,才去这花楼的。
所有的客人都仿佛没看见她一样,搂着怀中香柔的女子嬉笑作乐。
苏青那时亲近之人只有五人,而这六人到了醉香楼便是引起了烟花女子的小小骚动。
苏青如玉,破军粗犷,青禾妖冶,郭汜冷傲,郑嘉不羁。
就连头牌巧儿都抱着琵琶下了楼,如花似玉的面容带着一丝娇羞。
巧儿时不时地向苏青这里瞧瞧,而苏青却走向了佑螺。
佑螺永远记得,苏青对其中的一个大汉说“叫你们妈妈来,这丫头我买了。”
苏青的声音是温润的,但却让人不敢去质疑。
那大汉寻来了妈妈,这个让人看不出的年纪女人一来便细细地打量着苏青和他身后的五人。
这六人身着锦衣华缎却没有什么朱罗配饰,更让她惊奇地是这六人腰间的佩玉更是清一色的罕见。
但这六人……
怎么有着肃杀的感觉?
这些人虽说一看就是金主,可这些人她似乎惹不得啊。
“这丫头我要了,”苏青看着打量自己的妈妈,笑着说道,“妈妈直说价格便是。”
“按理说佑螺这丫头倒是不值钱的,”妈妈心一横,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开口说道,“可她吃我的住我的,公子这么一要,我可就……”
“这些够么?”破军最见不得人这般造作,便掏出了一锭黄金。
“够,够了。”妈妈没想到这群客人竟如此大方,“不仅是够,今个晚上几位公子随便找姑娘,我醉香楼上好的六间房都给几位公子备着了。”
第十四单 忆春秋之佑螺(贰)
“你们玩去罢,我带这丫头回房了。[]”苏青知道这些男子早就按捺不住了,便扭头对这几人说道。
这么一说,那五人便各自去找自己相中的姑娘了。
“还能站的起来么?”苏青蹲下了身子,看着倒在地上看着自己的佑螺。
佑螺的眼泪在毒打被苏青制止住时便停了,眼前的这位公子散发着温润的气息,让她忘记了说些什么。“能,佑螺可以的,公子。”
佑螺慌慌张张的想要站起来,却是始终站不起来。
本是一席粗布的绿色长裙,竟是被打的浸透了血迹。
苏青看出了佑螺体力的不支,笑了一笑,便将佑螺抱在了怀里。
“丫头可要抱紧了,”苏青也难得开玩笑道,“若是没抱紧掉了下来,伤了可不赖我。”
醉香楼的姑娘们此时都是目光灼灼,仿佛能在佑螺的身上烧出个洞来。
尤其是巧儿,青楼的每一个女子即便是这里的头牌,她们都幻想着憧憬着一个自己所爱的公子将自己赎走,过上相敬如宾,夫妻伉俪的生活。
每个人都有过这样的梦,不论是谁,可是,等时间久了,她们心也便死了。
本就是赔笑卖-身之人,怎么能奢望这些呢?
客人们能来便已经是对自己最大的恩惠了。
可这佑螺又有什么本事,轻而易举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更何况,这公子生的温润,只看这衣着和腰间的佩玉便也能猜到他的家室有多好。(.棉、花‘糖’小‘说’)
“公子可知道,这佑螺并非完璧?”当苏青抱着佑螺与巧儿擦肩而过时,巧儿一脸无害的说道,“奴家怕公子被这丫头佯装可怜的模样给骗了,特来提醒公子。”
“那又如何?”苏青连看都没有看那巧儿,“苏某愿意就好。”
本已止住的眼泪,又差些夺眶而出。
佑螺瑟缩在苏青的怀中,在不经意间,她早已触到了苏青胸前的柔软。
回到了房间锁上了门,苏青将佑螺放在了床上,为她褪去了衣衫,“丫头别怕,苏某也是个姑娘。”
“佑螺知道的。”佑螺的头低低的,看着苏青为自己清洗伤口,“不,不必做这些的,佑螺的身子硬,没几天便好了。”
苏青只当做没听到,用洗净的毛巾为佑螺擦拭着。
苏青踏入这醉香楼的那一刻起,她便注意到了一直挨打的佑螺。
娇小的身子即使被这样棍打,却一直咬着牙,不吭一声。
在佑螺的眼眸里除了绝望,苏青还看到了年幼时的自己。
苏青还是懵懂的年纪,便喜欢捧着竹简,缠着父亲教她识字。
她喜欢研墨时那沉郁的墨香,喜欢那冰凉却又有序编制在一起的竹简,她喜欢每一只柔软却能写出铿锵遒劲气息的狼毫。
她的父亲也是欣喜的,苏青天资绝慧,他还担心自己的女儿仗持着天资而成了顽童。
是什么时候拿起了刀剑呢?――苏青记得那个日子。
那日的父亲下了朝,回到了苏府,却是满脸的沉郁。
“宥儿,你可愿为西虢效力?”苏氅不再是平时像父亲那般温和,对自己的儿子说话的语气,更像是对自己的下属的命令。
“父亲,这是怎么了?”苏宥察觉到了父亲的不同寻常,便想着找个话岔开。
“国君要我苏家一子,镇守北疆。”苏氅不再弯弯绕绕,“这家里你是长子,你可愿去?”
“父亲的意思可是要抛弃了我?”,苏宥跪在地上,抬着眼满眼的嘲讽与不甘,“父亲,宥儿不傻,国君不是要我为国效力,而是以我为质,控制父亲啊!若父亲有一点惹得****不满,怕是我便身首异处了。”
“宥儿,不去。”苏宥站起了身,走出了房外。
苏氅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竟这样自私,“你若不去,谁去!是让你的妹妹们去,还是八岁的翎儿!”
“不如,苏卿去吧。”苏卿从旁边的一处纱帐旁走了出来,她今天本是来找父亲评赏她的画的,没想到竟是让她听到了这样的事情。
“卿儿,瞎说什么,一介女子怎能担得治军的大任?”苏氅不以为然,但苏卿刚刚的话却让他感到欣慰,也让他心生感慨,不止是天资,就连气度胆量,苏卿也是胜过苏宥太多。
“不会,学就可以了。”苏卿笑的恬然,仿佛谈论的不关自己。
“卿儿可是当真?”苏氅严肃了起来,“这答应了,可就后悔不得了。”
“自然。”
从那日起,三个月的日子对苏卿来说无比漫长。
从起初的射箭挥刀,这些锻炼气力型的训练到了后来杀虎斩狼生吃鼠肉,她的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辛苦。
苏青永远记得曾经她喜爱至极的白兔,被自己活生生的剥了皮,那筋肉还是在冒着热气的,她却一口咬了下来。
那时她的目光,就像刚刚的佑螺。
当时为何无一人去救自己?――苏青从未有过这样的奢望,她知道,她能活下来就好。
而佑螺也是这样的人。
她们都看透了一点――人的一生,本就是自己的,为何非要去怨别人呢?
……
“你叫佑螺?”为佑螺包扎好伤口后,苏青笑着问道。
“是。”
“你可知道苏青?”苏青看着眼前的佑螺,孤立无援的样子,像极了那三个月的自己。
“可是那苏氅大人之女,苏青?”佑螺不知苏青所问何意。
“正是,”苏青笑的恬然,“我便是苏青。”
看着佑螺惊诧的表情,苏青继续说道,“给丫头你两条出路,一,去我府上当个奴婢,倒是能吃饱睡好。二,便是来我青军风餐露宿。”
“苏将军……”佑螺有些不敢置信,怯懦的说道,“佑螺自然是想跟随将军,可佑螺……”
“若是说你什么都不会,倒是无妨,我看中了你那心思比常人稳重,更何况女子的身形倒是更好隐蔽,暗处的弓弩兵,你可愿意?”
苏青又紧跟了一句,“只是这操练异常辛苦,兴许比那些壮丁的操练更加艰难,没准就是连性命也搭了进来。”
第十四单 忆春秋之苏青(四)
“这两条路,你可是要慎重些选择。(.$>>>棉、花‘糖’小‘說’)”
“佑螺愿意。”佑螺却是没等苏青的话说完,便断然说道。
每日的操练纵使艰苦不已,可佑螺却是练得认认真真。
每一处高壁,她都可以飞身而上,每一支射出的羽箭,都能命中她所盯住的目标。
因为,苏青曾拍着她的肩膀说道——
“丫头,我们这几人的性命,可是全全交给了你。”
苏青将她的命交予了自己,自己怎能有一点疏忽。
将酒钱放在了桌上,佑螺一跃跳下了酒楼。
一声娇喝,佑螺纵着马,飞驰回了晋。
苏青知道,自己怕是陷在梦魇中了。
爹娘都倒在了自己的府邸里,自己最疼爱的曦儿赤-裸着躺在冰凉的地上,那一双曾经灵动的眸子,现在却冰凉地看着自己?
自己怕是死了,所以才看到这样的场面吧?
苏青凄凉的笑着,看着身旁一把横叉在地上的箭,那白色的尾羽有些熟悉,苏青却始终想不起来终究是在哪里见到过。
好不容易拿到了那只羽箭,苏青凄然地看着四周,便想要将这箭插入自己的胸膛。
“你可想好了?”宛如天籁的女音若有若无的在四周响起,“你可是决心赴死?”
那声音婉转动听,苏青觉得熟悉,却也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好好瞧瞧那支白羽箭,真的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婉转悠扬的声音又在苏青的耳中回荡,没来由的,这声音让苏青觉得心安。[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苏青看向了自己手中的那只箭,白色的尾羽并无什么异样,那箭头还沾着淋漓的鲜血。
“你好好想想,它是为了救你,还是为了夺取你性命的?”
苏青闭上了眼,她看见了无尽的黑夜和熊熊的火,四周的人都横七竖八的倒在了那里,这箭是向着自己的方向射来的。
不对,苏青摇了摇头,她似乎看到这箭射中了一个男子。
可是,然后呢?
苏青看到了穿着战袍双目怒睁的谵星向自己冲了过来,把自己救上了马。
为何,要救我呢?
苏青的眼角滴下了几滴眼泪,是自己害得家人如此,为何活下来的还是自己呢?
“你若再不醒,我便吃了你心爱的姬公子,让他一起去地下陪你。”一个不同于刚刚那般悠扬的声音忽的在空中传了过来,即使没见其声音的主人,光是那娇嗔的声音,也是溢满了妩媚的气息。
所有人都看到苏青那紧闭的双眼,她那长长的黑睫猛地一颤。
芷纤云一喜,便又装作恶狠狠地语气说道,“你若再不醒,你的十六骑什么破军、青禾、谵星,老娘一天吃一个,直到你醒来。”
杨锦瑟抚着苏青的额头,轻声说道,“醒来吧,青儿,这样的躲避,不像你。”
又是几滴眼泪低落了下来,除去了本是围在塌前的杨锦瑟、芷纤云与姬诡佑螺,在一旁避嫌的十六骑也围了过来。
“醒来啊,将军,你若不醒,破军就跟你一起死了。”破军红着眼说道,几天几夜了,他们十六人不敢离开苏青的房中半步,,但又不能始终围着,毕竟苏青是个女子,他们也只好在那案前等着,可他们的心系在苏青的身上一刻都没有离开。
“是啊,醒来吧将军,啥都没了还有我们啊将军。”
“是啊,将军,醒过来吧。”
“将军,求求你醒来吧。”
“卿儿醒醒,你若不醒,便是将我也扔下了。”姬诡看着昏睡的苏青,说出了他本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说出的话。
苏青醒了过来。
惨白的脸色,就连那如擦了桃花汁的双唇现在也是如白珏一样的惨败。
她勉勉强强地勾出了一个笑容,“若在这么说下去,我便是死了也要回来找你们了。”
几日的修养,苏青才勉勉强强有了些血色,只是所有人都明白,她的腿今生再也站不起来了。
苏青也是自知的。
别人不提,苏青也不说,这样的话题于谁都太过于沉重。
更何况,这几日,宫里的人都忙里忙外的准备着她和姬诡大婚。
起先朝臣是不愿意的,没有了家族,还是敌国的将领,尤其是武将们,可是恨透了这个苏青。
可姬诡却不在意,挥手宣人进殿。
除去了佑螺,十六骑踏上了殿堂时,便没了一人去说些什么了。
虎狼十六骑——这是一份多大的礼。
破军率着众人跪了下来,第一句便是表明了态度,“臣等愿跟随苏青将军誓死追随于晋。”
意思很简单,十六骑追随的是晋,可他们听的只有苏青一人。
若想支使这以一当百的十六骑,苏青便是关键。
反对的声音没了,一切便简单了。
苏青卷了一处帘子,看着房外的侍女忙忙碌碌。
“将军在么?”郭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吧。”苏青说道。
“便是坐我旁边吧,”苏青说道,“那些侍女刚刚都出去忙了,便是没人能搀着我去桌案,你便坐过来,我们叙叙吧。”
“郭汜今日并无什么要紧的事,”郭汜端来了放在桌案上的茶盏,为苏青沏了一壶茶,“只是,想送将军一份礼物。”
“礼物?”苏青有些好奇,“若送我金银,那不是你的作为,送我奇书异志消磨时间,倒不像是你的作风,你要送我何礼?”
看着猜不透答案的苏青,郭汜也笑道,“自然,我巧匠之人,自然不会送俗物或者那些无用之物,我能送的便是这个了。”
郭汜拍了拍手,几个仆人便是将一个半身高的东西抬了进来。
等仆人将这物件放在了地上,郭汜才将那遮盖的布给掀了开来。
一个好似椅子,但两边却是圆毂的“座椅”呈现在苏青的面前。
这便是我最后一次拥抱你了,苏卿。
郭汜本是有些笑意的眼眸想到此,便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
苏青被郭汜抱在怀里时,也觉得不妥,可郭汜的表情倒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所以便也没有说些什么。
郭汜将苏青轻轻地放在了那轮椅上。
第十四单 忆春秋之苏青 (五)
“将军试试用手转那轮毂,”郭汜在她的身后说道,“若是有人,那人在身后推着将军便可行走,若是没人,将军费些力,用手转轮毂也是可以走的。(.$>>>棉、花‘糖’小‘說’)”
郭汜转向了苏青的身后,“将军可想出去逛逛?”
苏青点了点头,郭汜便推着苏青走出了蕙兰房。
苏青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周边的一草一木,而郭汜的眼中只有苏青。
十六骑里所有的人都知道郭汜喜欢苏青。
再遇到姬诡之前,破军曾无数次撺掇着郭汜去向苏青表明心意,可郭汜总是笑笑,那笑容里有着毫不质疑的疏远与拒绝。
每当这时,恨其不争的破军都会喝着马使自己和郭汜并排走在一起,然后冷不丁地踹郭汜的马一脚。
这样的次数有多少?
到了后来,郭汜的马一看到破军过来,便本能地往一边让让好与破军拉开距离。
郭汜知道的,苏青喜欢自己,但这喜欢不是男女之间的****。
两个人都不说明,但两个人的内心都很了然。
一个姬诡插了进来,然后又是一个虢仲。
看着那夜遍体鳞伤的苏青,郭汜差些忘了呼吸。
郭汜曾想着带苏青去一处桃源,隐居一生。可苏青在谵星的怀中呢喃着的名字却是姬诡。
该是放手了。
郭汜的表情一如既往的疏远,郭汜那一双如女子一般纤细地双手渐渐地放开了轮椅。
苏青转过了头,淡淡一笑。(.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海棠木折射着日光,光影渐次。
这样的苏青,宛如初见。
“没什么,我们走吧。”郭汜难得笑的柔和,看着这样的苏青,他怕是一辈子也不会松手了。
自从苏青有了郭汜给自己做的轮椅,她便开朗了些,趁着这几日宫里都在忙着准备婚礼,她便常常让佑螺推着自己去华年找锦瑟喝茶。
“你们倒是会挑时候,锦瑟刚刚做好的酥饼,过来尝尝。”芷纤云抱了一怀桃花,看见两人走来,便笑着说道,“你们先等会我,我先去将这桃花泡着,过几个月给你们尝尝我做的桃花酿。”
苏青和佑螺笑着说好,杨锦瑟也将自己做好的酥饼端了上来,“青丘的桃花可是遍地开了,纤云便折了些桃花过来酿酒,我看那桃花实在太多,便夺了些来做桃花酥,诺,快尝尝。”
两人看着杨锦瑟端来的酥饼,一盘八只雪白的白皮酥饼每个上面点了一瓣淡粉的桃花。
“这桃花酥怎么比宫里做的还要香甜?”佑螺拿了一个,只是一口,白嫩的酥皮咬下之后便是淡香的桃花浆,一般人家作这桃花酥为了增添甜度,都会加些白糖,甜度是够了,可就有些腻了。
“我用了些香草,”杨锦瑟笑道,“这香草虽没白糖那般甜,可这香草倒是让人觉得爽口而不腻。”
八个酥饼,芷纤云一人吃了三个,佑螺和苏青各两个,杨锦瑟只吃了一个,还将一半的酥饼送给了一只闻香而来的喜鹊。
“锦瑟,我此次来便是为了明日。”苏青饮了一盏茶,这才说道。
“是想问我,你的选择是对是错?”杨锦瑟为她续了一盏黑茶,“这世间****,本无是非之说,更何况,我也是个苦情之人。”
“深陷迷局,是谁也看不透的。”杨锦瑟笑笑,“倒不如遵着本心,率性而为。”
“率性而为吗?”苏青也笑了,也是,自己总是想的太多。
为了父亲,她才挂帅出征,最后还是落得灭族满门的境地。
为了君王,她才隐忍嫁人,最后却是被夫君命人废了双腿。
她总是考虑太多,最后却是全全失去了。
倒不如像锦瑟说的那样,率性而为。
等苏青与佑螺离去了,芷纤云才问道“不准备告诉她姬诡的言行么?”
“没那个必要了,”杨锦瑟笑道,“就像这喜鹊,你给了它桃花酥,你能奢望它回报你什么?”
杨锦瑟叹了一口气,“这世间大多数的男子,都是闻着桃花香而来的喜鹊罢了。”
在苏青昏迷的日子里,姬诡早将杨锦瑟和芷纤云请入了王宫。
“卿儿的腿……姑娘可有办法?”姬诡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
“办法自然是有的,”杨锦瑟也不躲闪,直接说道,“只是,锦瑟是一介生意人,这样的要求,晋献公可愿交付出什么代价?”
“姑娘是要金银,还是要田地?”姬诡匆匆说道,“还是要侯爵之位?这些寡人都可以给,都可以给。”
“若我说要你君主之位呢?”杨锦瑟笑意盈盈,只是开口便让姬诡的心冷上一冷。
“姑娘可是玩笑话?”姬诡并不敢相信杨锦瑟是胃口如此之大。
“华年的生意一向如此,若要换取什么,便是拿等价之物来缔约。”杨锦瑟淡淡回道,“公子的挚爱之人,与挚爱的河山,难道这不等价?”
姬诡的沉默道出了他的答案。
芷纤云冷哼了一声,便拽着杨锦瑟回道苏青的塌前。
“卿儿的容貌,是我用药草恢复的,自然无需缔约。可她的腿,只能与人缔约我才能救她。”这是杨锦瑟对姬诡说的最后一句话。
……
自打大婚之后,晋国的朝堂上便又多了一个话题——如何拿下西虢。
没了苏青和她的十六骑,这西虢在他们晋的面前就像是一个刚刚学会行走的顽童,更何况,虢仲害得苏青如此,这他姬诡不能不报。
姬诡是问过苏青的主意的,他想过苏青会因为难以割舍而反对,也想过苏青会因为仇恨而点头说好,却没想到苏青只是为他砚墨,淡淡的说了一句“国事在朝堂上听群臣之意便好。”
苏青这边也听谵星说了,西虢出现了异兽猾懐(同化怀),怕是西虢的壮年都要被拉去战场了。
“荨息,这攻打之计,朕可便听你的了。”姬诡与荨息讨论了三天三夜,将这灭虢之法研究的透彻。
“晋献公放心,我自然向虞借道攻西虢,再趁机不备,将这虞国一并收入囊下。”
假途灭虢,这一计谋用的自然是巧妙,只是短短几月,晋的兵马便拿下了西虢一座又一座城池,西虢无奈之下,只得派特使来求和。
第十四单 忆春秋之西虢 最终章
苏青要姬诡带着自己去鸿雁楼见一见虢仲,姬诡是放心的――他知道苏卿对虢仲的心已经死透了。(.无弹窗广告)
但他不知道的是,杨锦瑟她也去找了虢仲。
“天这般寒冷,虢仲君一人在这里做些什么?”不知何时,杨锦瑟一人登上了鸿雁楼,对着失魂落魄的虢仲说道。
虢仲这才发现杨锦瑟的存在,曾经的他最喜欢美人,可现在,即便是杨锦瑟这等佳人,站在他的面前,也勾不起他一点想法了。
“卿是何人?”虢仲收去了刚刚那般模样的丧气,勉强摆出了一副君主该有的模样,只是他的眼眸里还是透着失意的模样。
“杨锦瑟。”杨锦瑟笑笑,将烛台上那早已被西风吹灭的蜡烛又点燃了起来,“虢仲君不识得锦瑟是自然,可锦瑟知道,虢仲君的心结是苏青,这便是锦瑟来这里的原因了。”
“锦瑟就直言了,虢仲君可愿用西虢一国之气运换回苏青那双腿?”
杨锦瑟笑的温婉,犹如烛台上那一点点烛光。
“莫说笑了,”虢仲的表情有些让人猜测不透,“这两样东西又怎么能换?若是能换,虢仲自然愿意。”
“若锦瑟能做到呢?”杨锦瑟的语气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
虢仲沉默了许久,直到西风推开了窗,又一次将将蜡烛刮灭,“若是如此,虢仲自然愿意。”
“那么,便与锦瑟缔约吧。”杨锦瑟的话语宛如清风,消逝在空中。
虢仲生性就是喜欢美人的,他也从未觉得自己将心会全全交给一个女子。
所以当随军告诉他苏青葬身火海时,他的心境莫名地更加沉重了。
他有一些烦躁,也因此对于那个蛮夷送来的美人儿阿诺的失踪,分不出一点点的心来注意着。[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他命人将宫中铺满了白素,究竟是为了祭奠谁?――虢仲自己也说不明白。
他为何要命人砍了她的双腿?
真的是因为他不愿别人看到她的舞姿么?
虢仲曾在无数个夜中怅然醒来,床的另一侧是冰凉的,像极了他与苏青新婚时的那晚。
只是,他无数次走到了窗前,那颗杨柳下,再无苏青窈窕的身影。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侍卫欺上,苏青并未死于西虢。
他有些感慨,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晋攻打西虢,究竟苏青出没出一份力,或者她是否从中阻挠?
他想知道太多,可苏青那般言语,让他知道,他伤透了她的心。
或许,苏青的心从未在自己这里呆过片刻吧。
虢仲笑自己太傻,竟是将自己的所爱就这么放了出去。
宫人为他撑开的的伞被他推了开来,虎皮大氅也被他扔去了一边。
虢仲跌跌撞撞地走在路上,嘲笑着自己懂得太晚。
一只喜鹊从空中飞了下来,站在一处料峭的枝丫上,看了看周围,仿佛没有什么吃食,便哑哑叫了几声,飞去了别的地方。
公元前655年,西虢灭亡。
……
又是明媚的一天,一个少女和两个少年推开了年华的门,“锦瑟姐,我们还是两杯柠檬西柚和一杯雪碧。”
自第一次来这里,苏青便喜欢上了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只大几岁的杨锦瑟,于是变天天拖着邵云和陈驰来这里喝饮料。
其实她只约了陈驰,因为苏青知道即使她不叫邵云来,邵云也会跟来的。
“要不要尝尝我新做好的桃花酥,”杨锦瑟端来了三杯茶饮后,又转身去端来了一盘桃花酥,“这可是纤云刚刚摘回来的桃花。”
“好啊,说起来,现在可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呢。”苏青笑意暖暖,宛如这高升的艳阳。
是啊,青丘的桃花开的正盛。
杨锦瑟笑着看着苏青和另外两个男孩,邵云和那个男孩究竟谁是虢仲,谁是姬诡又有什么差别呢?
――――――――――――――――这里是分割线――――――――
嗷嗷大家好啊,这里小年咩哈。
忆春秋在这里就结束了。
不知道有木有人因为忆春秋的篇章太长而放弃年华的咩哈哈。
忆春秋的底稿是小年以前写的一篇小短文,不言天下。
当时写的太短总觉得人物性格不充实。
所以这次就试着开了一个新写法,就是把一个故事从不同人的角度去写,而每个人的视角侧重点都不一样,就像是拼图一样慢慢把春秋的西虢故事给充实起来。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读起来会因为主角视角切换太频繁而感觉到太累,有的话求评论指出咩哈。
还有呢,忆春秋是架空虚构的,但人物是真实存在哒,还有假途灭虢也是存在的。
至于书中出现的所有异兽都是有考据的,大家不要觉得是小年自己故意拽出来这么晦涩难懂的词汇的咩哈哈哈。
――――――――――――――――短篇故事――――――――――――――
忆春秋短篇郭汜
郭汜是个冷性子。
所有的人都这么说他,就连郭汜自己也从来不否认这一点。
他喜欢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小屋里,拿着一块木头或是一块玉石,左敲敲,右打打。
即使一块粗粝的石头,也能让他雕刻出些小花样来。
张大娘给他张罗了一个姑娘,他竟问大娘这姑娘可是喜欢雕刻?
郭汜依旧冷着脸看着嘴巴张的仿佛可以吞得下一个鸡蛋的张大娘。
“郭汜啊,郭汜,你说你生的这么好的一张脸蛋,可为啥就喜欢跟这些石头过日子呢。”
从此以后,张大娘再也不去给郭汜说媒了。
当然,李大娘,王大娘,陈大娘也都是去了一次不再去第二次了。
郭汜倒也不介意,依旧是每天抱着块石头琢磨来琢磨去,研究些奇特的玩意儿。
那一日,他爬上了家乡最高的一块山,想着去寻一块偌大的樟木,好做个可以飞的木鸟。
一心想着攀上高树的郭汜,直到砍断了一块木头,才发现自己盘着的樟树竟然是在高崖之上。
郭汜第一次知道,自己竟是恐高。
头晕,眼花,四肢无力――郭汜想哇的一声哭出来,却是连声音都放不出。
“这位公子,”苏青正好骑着马路过这里,看见郭汜瑟瑟缩缩的挂在树上也是忍不住笑道,“公子是想自挂东南枝么?”
苏青将郭汜捞了下来,当自己的双腿终于踩在了泥土上时,郭汜忍不住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为何不早些救我啊啊啊,怎么能这样啊啊啊啊。”郭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着苏青刚刚不直接相救的行径。
直到郭汜哭够了,才抬起一双肿的好似兔子的眼,来打量自己的救命恩人。
“你你你你是个女子?”郭汜依旧冷着脸,只是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实在是孤傲不起来。
“当然。”苏青乘着战马,郭汜在她的怀中竟是有些羞赧的红了脸。
忆春秋之西虢篇结束
第十五单 庙会一行
已经好几天见不到芷纤云的身影了,杨锦瑟也不曾说她,而章子彻也是未曾抱怨过些什么。(.棉、花‘糖’小‘说’)
当杨锦瑟告诉了他,楚萧是芷纤云深爱之人的转世时,章子彻便猜出杨锦瑟让她留在这里的原因。
更何况,实话实说的话,除了端个盘子,芷纤云怕是什么活都不会去做。
反而倒是处处添乱,章子彻刚刚擦好的桌子,芷纤云就像是报复一般,偏偏要跑过去坐着,要么嗑瓜子要么就是拿些果子来剥。
章子彻也只能再去老老实实的擦干净。
毕竟,芷纤云可是狐仙。
更何况,芷纤云对宋玉执着千年,这样的女子,既是她再骄纵些,章子彻也是无法生的起气来。
至于邹赫,章子彻那便是不一样了。
就像现在,邹赫又忙里偷闲跑了过来,点了一杯咖啡,便在吧台桌前的位置上与杨锦瑟闲聊。
章子彻已经快将店里所有的桌子擦了三遍了。
可是邹赫就是没喝完那杯看起来并不是很多的咖啡。
就在章子彻在内心腹诽邹赫的咖啡杯是不是个无底洞时,芷纤云和楚萧也推门走进了年华。
楚萧先看到了章子彻,便笑着向他打招呼道“大叔好久不见了。”
楚萧很喜欢章子彻,倒不是有什么想法,楚萧是一个典型的二次元姑娘,也因此她的脑洞比一般人都要丰富些。
比如现在,楚萧一看到章子彻就将他自动转换成了一只像糯米团子一样的大号仓鼠。[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芷纤云却不知道楚萧的想法,只是看到楚萧向章子彻展露了一个大大的微笑,那一双媚人的眼眸,便是含着满满的醋意瞪向了章子彻了。
看了看店里,似乎没有什么客人,章子彻决定还是去地下室打发时间。
章子彻在这异世里走走停停,随手摘了几颗黑色的果实,丢在了嘴里,只一刹便是满嘴的清香。
章子彻不知道在这里转了多久,一只火红的巨鹤忽的腾空而下,落在了章子彻的面前,细细看去这鸟竟然只有一条腿,而令人称奇的是,这赤鹤仿佛是火焰化作的一般,所到之处,空气中还冒着一些零星的火花。
章子彻笑了笑,将口袋中的一包饼干打开,向那赤鹤扔去。
那赤鹤却是看都不看那些饼干一眼,扬着头高高提叫了一声“毕方。”竟是向着章子彻的方向冲了过来。
看着赤鹤身上猛地燃了起来的烈火,章子彻的第一反应便是完了。
只是下一刻,芷纤云便忽的现身在自己的面前,玉手一挥,仿佛一道看不见的冰墙直直将那赤鹤给挡了回去。
那赤鹤自知修行不如芷纤云,便又啼鸣了两声,振翅飞去。
“找了你半天找不着,感情你在这招惹毕方。”芷纤云有些无奈,“锦瑟没跟你说过,这里的异兽不是您能随便招惹的。”
章子彻自知理亏,杨锦瑟跟他说过这里的异兽不要去招惹,可也就说过一次,时间长了,他早就忘了。
“章子彻,我今日好不容易劝动锦瑟跟我们一起去庙会的,你也跟我们一起吧。”
章子彻呆头呆脑地啊了一声,便说道,“我留在店里看店,你们去玩吧。”
芷纤云恨其不争一般的说到,“今天你就是不去也得去,听见没!”
芷纤云有些闹心,最近邹赫天天来年华找锦瑟,就连客人都明白邹赫在追求她,可就这个呆子总是一脸小怨妇的表情看着那两人有说有笑的聊天,自己好不容易给她们二人创造出机会,这呆子竟然说不去?
看着如此强势的芷纤云,不知怎么惹到她的章子彻只能点头说好。
说起庙会,怕是很多人都淡忘了。
从远古时期起,庙会便是存在了,古人有云“国之大事,在戎在祀。”
这祭祀之礼便是庙会的前身了。
起先,只是先人们祭祀求雨,求丰收,慢慢的,人们加入了社戏,庙会便是真正的形成了。
到了秦汉、两晋越来越多的风俗又糅杂进庙会,庙会渐渐的丰富多彩了起来,成为了与民同乐的一项活动。
再细数至唐宋元明清五朝,庙会的影响便是愈来愈大了。
但这样延绵了五千年的庙会,却在现代渐渐消失了。
匠人们巧手剪下的纸花做成的走马灯被机器做的折叠灯笼所代替,本是为了祭神的行像之风被一些衣着暴露的年轻女郎所代替,本是带着一些神秘色彩的巫术祈子却被什么星座占卜所代替。
桎梏了中国千年的封建迷信被消除了,五千点的封建帝制也一去不复返了,可是,国人的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就像这庙会一样丢失掉了?
说来也是巧合,在这并不喧闹的小城里,庙会的习俗依旧在这小城的人们保留了下来。
w城的地形是典型的丘陵地形,而庙会则是在一处不高的山顶上。
几乎所有的市民都会趁着天半黑的时间摇着扇子慢慢悠悠的走上来。
等到了山顶,天便刚刚黑了下来,柱子上挂着的打灯笼,小商铺上挂满的小小灯饰,点着蜡烛的走马灯,可以手持的小灯笼,这本该是一片漆黑的夜晚,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明亮了起来。
或许是近几年掀起的汉服热,愈来愈多的年轻人会穿上一身飘逸的汉服来这庙会了。
到了后来,这庙会上竟几乎都是穿着汉服的人们了。
一打眼望去,就像是陶渊明所写的《桃花源记》,就像一座仙境,一座保存着先民遗风与世隔绝的小镇。
芷纤云自然是穿戴着一身白裙,上衣紧致,衣襟交领右衽,只腰间束了一条宽带,细细看去,这衣襟上绣的金边鸾鸟,竟是栩栩如生,袖口宽大,飘然若仙。
常人便是不用走近去瞧,也便可知芷纤云的柔美。
章子彻还未来得及赞叹芷纤云的柔美,就被芷纤云给哄了开来,“我与楚萧走这边,她要去猜灯谜,带你一个老男人实在是太无聊,你去那边买些焦圈和油茶吧。”
第十五单 庙会一行(二)
直到芷纤云和楚萧离开,章子彻才无奈的笑了笑,这活了不知几千年的狐妖,竟然也是喜欢这些零食。.
不过,自己一人也的确没什么意思,倒不如去那边逛逛看看有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
做好了这样的打算,章子彻才走向了庙会另一边的方向。
捉了几轮金鱼,掷了几回铁圈,章子彻觉得这里竟是不如年华的地下室有趣,便买了芷纤云点名的那些吃食,准备回去寻芷纤云和楚萧。
走了大半条路,才看到芷纤云和楚萧在一处凉茶铺那里坐了下来,点了一壶凉茶,在那里活着。两人一直在说些什么,时不时地便笑了起来。
章子彻便走了过去,将那些吃食一放,“锦瑟呢?”
“锦瑟姐跟邹赫哥哥在一起呢,邹赫哥哥说他想要表白呢。”楚萧从一开始就觉得邹赫简直就是漫画里走出来的萨巴斯酱,冷冷酷酷的,而杨锦瑟在她的心目中简直就是完美女神的集合体,他们两人在一起简直不能再合适了。
只是看着这个像是大号糯米团的章子彻有些郁郁寡欢的样子,楚萧忽然有那么一丝不忍心了。
章子彻明白的,邹赫比自己年轻,比自己开朗,比自己帅气,比自己有能力,比自己……主动
他终于承认了自己从来不想承认的失落。
即使几只萤火虫绕在他的身边缓缓地飞舞,也是勾不起章子彻一丝兴趣。
章子彻顺着那条小路漫无目的的走着。.
一个痞里痞气的男生却在章子彻的身后响了起来,“哟小妞,撞了你哥哥就想走啊。”
原来是楚萧看着章子彻一脸受了委屈的模样,便追了过来,不小心碰到了迎面而来的几个混混。
楚萧是那种很脱俗的女孩,秀丽大方,有着年轻女孩的朝气。
小混混一看楚萧似乎就是一个人,便打了歪歪心思。
章子彻也因为这混混的声音转过了头去,他与楚萧的距离不是很远,便一眼看到了被混混围住的楚萧。
“对不起,对不起。”楚萧低着头,有些委屈的说道。
章子彻拨开了人群向着楚萧跑去,“你们在干什么,臭小子们。”
那群混混被章子彻的怒喊吓了一跳,看了看这个大叔,一脸好脾气的受气包的样子,让他们刚刚有些害怕的氛围瞬间荡然无存。
章子彻将楚萧拉到了身后,“楚萧,你别怕。”
章子彻的声音温温和和的,楚萧站在他的身后竟是觉得章子彻特别爷们汉子。
只是,还没等混混说些什么,芷纤云也是赶了过来。
“这里是怎么了,我就一会没跟过来,怎么就这么多臭虫围了过来?”看见了刚刚发生的一切,芷纤云一脸的怒气看着这几个混混。
本是盛夏的天气,可不知怎么的,那几个混混都觉得似乎周围冒着一丝丝寒气。
混混们也是有些怕了,可又看了看,除了围观却默不作声的群众,为这个小女生说话的也就一个章子彻,一个芷纤云。
更何况――
混混们竟是打量起来了芷纤云――这也是个美人儿啊。
或许是昏了头,他们竟然也打起了芷纤云的主意。
“刚刚竟然没发现,这个大姐姐更漂亮呢,”一个混混嬉皮笑脸的走了过去,“就连这里也好大呢。”
说完还在自己的胸前比划了一下胸部,那群人更是哄堂大笑。
在这哄笑声中,章子彻看到了芷纤云的眼中冒着浓浓的杀意,便觉得有些心悸。
芷纤云怒瞪着那群没皮没脸的混混,只是一瞥,看到了躲在章子彻身后的楚萧。
楚萧看着自己的目光,似乎有一些……
害怕?
看着楚萧有些怯意的看着自己,由于芷纤云的愤怒而引起的寒意也渐渐消散了下去。
芷纤云那一双宛如狐媚的眸怒瞪却毫无杀伤力的模样,更是我见犹怜。
那群混混看到芷纤云这副模样,竟以为她是想忍气吞声,再一打量芷纤云这楚楚可怜的模样,便是胆子更大了。
“诶呦,美女,不然和我们一起坐坐,哥几个保证把你们伺候开心了。”
楚萧看到那个说完话的混混伸手想去拽芷纤云,不知道怎么的猛地扑了过去,推开了那混混。
“他-娘-的,小丫头片子,给你脸了,敢退你哥哥我。”那个被推搡的混混觉得丢了面子,拽着楚萧的领子狠狠的说道。
可能是觉得这样还是没有给自己找回面子,他竟抬起了手想给楚萧一巴掌。
章子彻被几个混混嬉皮笑脸的堵着,就是不让他去靠近楚萧和芷纤云。
芷纤云是真的恼了,一手抓住那个混混抬起的手臂,再向他的身后狠狠一按,只听到骨头的一声脆响,芷纤云竟是折断了那混混的手臂,那混混嗷的一声叫了出来,芷纤云借着他向后倒去的力,又是一肘正中他的鼻梁骨。
芷纤云的白衣溅上了几滴鲜红的血滴,就像腊月里盛开的梅花。
“再过来一个,还是你们一群一起上?”芷纤云挑着眉,美目圆瞪。
那群痞子也看出了芷纤云并不好惹,但又碍着面子,便是僵在那里,没一人敢上前。
“艹他-妈的,还被个娘们吓唬住了!”看着似乎是这群混混的大哥。
那“大哥”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把不知道几十块的蝴蝶刀,甩来甩去,“娘的,老子剁死你。”
说完,便向着芷纤云的方向扑了过去。
芷纤云与他撞了个满怀。
“啊――”伴随着楚萧的尖叫声,几滴鲜血落到了地上。
章子彻也愣住了,他猛地扑了过去,推开了两人。
只见芷纤云的白衣腹前一片血渍,却没有刀的痕迹。
倒下的是刚刚那个持着刀现在却一脸惊恐的“大哥”,那把蝴蝶刀似乎没入了他的腹部。
“纤,纤云,他死了么?”楚萧先是看到芷纤云安然无恙后松了一口气,又想到这个男人会不会死掉,若这个男的死了,怕芷纤云是逃不了干系的。
“怎么会,萧萧你仔细看看。”芷纤云笑着说道,白袖一挥,刚刚那大片的血迹便瞬间消失不见。
第十五单 庙会一行(三)
只剩下那个瘫在地上动也不动的“大哥”和他掉落在地上毫无一丝血迹的蝴蝶刀。[.超多好看小说]
“他死了么,怎么一动不动了?”章子彻也有些茫然,在这里出这些事怕是要惹上麻烦。
“谁知道呢,或许是酒喝多了吧?”芷纤云毫不在乎的说道。
刚刚围住看热闹的人也沸腾了,有人拿出了手机想要拍照录视频或者打电话。
芷纤云向那里瞥了一眼,楚萧竟看到了她眼中闪烁着淡紫色的光。
人群瞬间散开了,就好像这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那群混混在四周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芷纤云也不管他们,只是转身看了看楚萧。
“没事吧,”芷纤云刚刚那张怒意还未全消的脸,此时却是满满的关切。
“我我我我没事,”楚萧看着倒下的那个男人有些惊恐地说道,“他真的没死么?”
芷纤云确认了楚萧没有磕碰到哪里,又看着楚萧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噗嗤笑了出声,又打了一个响指,随着清脆的声响,刚刚那个倒在地上的混混竟猛地爬了起来。
当那混混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时,他摁着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嘴角还带着笑意,但眼眸却冷冰冰看着自己的芷纤云。
“啊!!!!!”那混混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他想起来了刚刚自己扑向芷纤云刹那,自己看到的景象――自己被一只大概有五层楼高,全身没有一点皮毛,全身都是枯骨的怪物,一口一口吞了进去,那撕心裂肺的痛现在还让他心有余悸,而那怪物,有着和芷纤云一样冰冷的眼神。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那群混混看自己的大哥竟这样头也不回的逃跑,也有些摸不清状况的向着“大哥”的方向奔跑了过去。
章子彻知道那混混是中了芷纤云的幻术,便没有吭声。
“下次不要再扑过来了,”芷纤云回想着刚刚楚萧扑过来的那一幕,虽然很是开心但更多的却是心疼,她怎么能不管不顾地扑过来呢,受伤了怎么办?
“我就是不想看到你受伤。”楚萧嘿嘿的笑着,倒是有几分古灵精怪的感觉。
芷纤云却是眼红了,在她的记忆里,对她说过这话的只有宋玉一人。
“你果然是他。”芷纤云将楚萧搂入了怀中,在她的耳边喃喃,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章子彻看着在灯火中相拥的两人,心生百种感慨。
芷纤云,你可算是没有寻觅他千年。
章子彻欣慰一笑,回首,看到的便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站在不远处的一个摊位上,那摊位上铺满了各式各样的面具,有孩童喜欢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天蓬元帅猪八戒,憨厚老实的沙和尚,有男人们喜欢的黑脸张飞,红脸关公,还有女人们喜欢的半扇面具――有桃花姬,嫦娥各式各样的美人儿。
摊位上的每一个面具都是这摊位后那位老人一笔一笔勾画出来的,这一笔沾点丹青,那里加一点朱砂,一个个本是如纸一样白皙的模具,就这样一笔一笔生动了起来。
那女子随手拿起了一只面具,细细打量着,和摊位上的老人说笑了几句,便交了钱,戴上了面具。
当她转身,她便看到章子彻盯着自己呆呆发愣。
只看那背影,章子彻也可以毫不犹豫地确定,这带着狐狸面具的女子就是杨锦瑟。
“锦瑟?”章子彻试探着说了出口,她果然摘下了自己的狐狸面具。
这是章子彻永远不会忘记的瞬间――杨锦瑟一身素色裙装,银簪挽起了及腰长发,双眸盈盈宛若灿星,仿佛画中的盛世美人儿,风华绝代,亦不染纤尘。
“这样你也能认出来?”杨锦瑟一边笑着打趣,一边向章子彻这里走了过来。
因为是你,我怎能认不出来。――呼之欲出的话又被章子彻生生咽了回去。
他终于承认,他喜欢的是这个在店里总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杨锦瑟。
章子彻也终于明白,为何一直以来他不敢正视自己的心。
她是画中的仙子,是他章子彻高不可攀,无法触及到的女人。
而自己呢?
自己无非是个没人养,又一事无成,年过三十的废物而已。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句话用来形容自己真的再适合不过了。
与此同时,杨锦瑟也看到了相拥在一起的芷纤云和楚萧。
那双总是不起波澜的眼眸似乎也冒出了点点的星火。
楚萧对芷纤云是有情的吧。
纵然转世几千年,唯独这爱情,无论是人是鬼,是男是女,怕是都不会变的。
那他呢?
杨锦瑟看了看叫住自己的章子彻,他所站的位置有些昏暗,自己竟看不清他的脸。
即使忘掉了所有,那又是否对自己残留一点点也好的情谊呢?
杨锦瑟的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只是眼神中带着一丝祈求。
能不能想起你给我的誓言,能不能记起我们曾经所做过的一切,能不能回忆起我们的相遇……
能不能,想起我?
“你是怎么认出来我的?”杨锦瑟收回了心神,笑着问道。
“看你的背影多少次了,我又怎能不记得。”章子彻笑着答道,这时才注意到杨锦瑟的着装。
杨锦瑟今天穿了一身黑色外衫,米色长裙,外衫用一束米色长带系好,倒是温婉大气。
只是,杨锦瑟穿汉服是第一次,可为什么,这身装扮竟是好似在哪里见过。
章子彻的脑海中忽的穿插了这样一幅画面,有一个女字穿着一件黑色长衫,在一处高崖上猛地一跃,便如一只黑色的蝴蝶一般栽了下去。
只是,无论怎样,章子彻却始终看不清那女子的脸。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刚刚的画面让章子彻没来由的心痛,那女子对自己来说,似乎是极为重要之人。
“怎么忽然说这样的话?”杨锦瑟只当是章子彻的玩笑话,便笑着问他。
“不是,是在一处高崖上。”章子彻只觉得心脏快要炸开了,一双眉紧紧地蹙在一起,章子彻揉着胸口,断断续续的说道,“一个……悬崖……黑衣……女人跳了下来。”
第十六单 面具(一)
杨锦瑟愣在了原地,又急急忙忙的扶住章子彻,“快不要想了,不要想那女人,快,听我的话。.”
她的语气慌乱而又关切,竟是没有了以往的从容。
章子彻已经蹲在了地上,一颗一颗豆大的汗水从他的额前滚落。
一幅幅熟悉又陌生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冒了出来――自己难道是死了么?这种像极了走马灯一样的画面让章子彻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
就好像第一次来到年华那般,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虚无缥缈的灵魂,只能做一个观看即将发生一切的观众。
似乎还是在一处庙会上,但章子彻可以确定这里绝对不是刚刚自己和杨锦瑟所在的那一个。
热闹的庙会上没有一人穿着现代的服装,更是没有一只或大或小的灯泡,人来人往,小贩的吆喝,人们的讨价,细细听去,竟然有些晦涩难懂。
就像是……甲骨文一般?
章子彻在空中飘荡着,有些好奇地看着周遭的一切,一个有些熟悉的小摊,吸引了他的视线。
这是一个用几块木板搭建的小摊,三块木板本占下了不少位置,可木板上的面具密密麻麻的面具,竟是显的木板有些拥挤了。
面具有青色的威武龙面,有额前三瓣桃花的仙女面,还有憨态可掬的小虎面,各式各样的面具早已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一个十几岁的姑娘,穿着寻常人家的粗布衣裳,麻花辫上用一个本该是大红却褪了色的红布条扎了个蝴蝶结,倒是精神利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站在这铺面后,招呼着来来往往看面具的客人们,“这位小姐,您瞧瞧这半面牡丹仙的面具啊,您带上试试,别提多美了。”,“张伯伯啊,您家孙子可欢喜这虎头面具了,瞧瞧,带着多威风,将来绝对是个将军呢。”
这些活灵活现的面具本来就招人喜爱,卖的又不贵,更何况这姑娘的嘴甜,这摊子上一堆堆的面具竟是不一会儿就卖掉了一半多。
“好你个韩文席,让你在这里多画几幅面具,好补贴大娘的家用,你倒是去哪了啊。”看着来买面具的人越来越多,而面具却已经没了大半,这嘴甜的姑娘也是着急了起来,自己低声嘟囔了几句,又展露了如同花儿一般的笑容招呼着摊子上的客人。
在一处花楼的一旁,那个被姑娘叫做韩文席的少年正背着画筒毫不费力的爬上了一个别院的高墙,他倚着青色的屋檐,摊开了一页宣纸,叼了两只狼毫,又将一只狼毫别在耳上,最后才拿出了砚台,朱砂和一些调好的花青,和用一小段竹节封好的清水。
待他研好了墨韩文席这才讲画筒中最后也是最细的一只狼毫笔取了出来。
韩文席静静的看着对面花楼的一扇门窗。
章子彻也有些好奇,便穿过了这扇黑檀木做成的窗户后面去看个究竟。
当他那缥缈的灵魂穿过这窗子时,章子彻便知晓了,韩文席在这里的原因――这里有着他心慕的女子。
这扇窗后的女子叫做鲛儿,是这醉香楼的头牌歌姬。
韩文席曾向别人打听过为何这花楼的花魁名字竟如此奇特,不像是别家花楼头牌的名字以花为名这般娇柔。
王家公子笑着回忆道“其音如鲛人,貌如鲛人,就连鲛儿姑娘她的泪滴怕也是如鲛人那般滴泪成珠吧。”
几乎所有人回忆起这鲛儿,都是这一副沉溺在鲛儿的歌喉之中,“什么叫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我王某自打听到了这鲛儿姑娘的一曲,才知道为何孔夫子可因一首音律而不知肉味。”
韩文席正回忆着当时他打听这鲛儿时所听到的评价,那扇紧闭的黑檀花窗被人从里推了开来,推开窗户的正是鲛儿。
只是,她的面容韩文席依然看不清楚,一席卷帘垂落着,遮挡了韩文席的视线。
那鲛儿并不知道有人看着自己,还未梳洗的她,长发披肩,似乎是一个丫头端了水上来,鲛儿便走了过去似乎是在熟悉的模样。
今夜的她是不接客的。
这是鲛儿的规矩。
起先这醉香楼的妈妈是不应允的,这鲛儿就像是一颗摇钱的树,只要她在,客人们便是络绎不绝,一掷千金博一笑,这样的事在她的身上更是屡见不鲜。
这样的摇钱树哪有不让她上台的缘由?
直到有一次,鲛儿在桌上笑着给妈妈夹了道远处的荤菜,一边放入妈妈的瓷碗中一边笑着说道,”妈妈,这吃不着的才是最香的。”
鲛儿这一句似是而非的话点醒了妈妈,妈妈如梦初醒地说道“鲛儿啊,一切依你,一切依你。”
这天下的男人,可不就是如此,越是看不着,得不到,越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温热的水洗过了脸,那丫头便端着胭脂,一盒香粉,一碟铅华,一搓淡粉的口脂,“小姐,我帮您上妆吧。”
“罢了,还是我来吧,巧儿你去把那珠帘卷起来吧。”鲛儿拿起了早已熟悉的粉笔,沾了一点香粉,临镜描妆。
被叫做巧儿的丫头乖巧的点了点头,便向着珠帘那处走去。
章子彻也注意到了这个叫做巧儿的丫头,虽然年纪不大,都不用仔细打量,只是粗粗一看也能看出这丫头是个美人胚子。
倚在屋檐上的韩文席也注意到了帘子被卷了起来,只是卷帘之人却不是他心慕的鲛儿。
不经意的一瞥,巧儿与韩文席对上了视线。
韩文席粲然一笑,竟是让巧儿羞红了脸。
这人――笑起来真好看。
巧儿的脑中就这么一个念头。
鲛儿并未注意到自家丫头的异常,只将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梳妆上。
粉白黛黑,施芳泽只。――说的便是鲛儿。
“你先回去吧,”鲛儿吩咐道“一会妈妈若是要来,你便告诉我声。”
巧儿低头说了声是,便关上了门退了出去。
鲛儿一人在这屋子中倒也是放开了许多,她从床下拿起了一些丝线,取出了衣橱中的纺织机。
随口哼着一曲小调,鲛儿织着布,来打发这无趣的时光。
第十六单 面具 (二)
鲛儿那宛如织锦般娇嫩的手轻触着这自己不能再熟悉的织机,似乎在思念着什么。(.)
鲛儿的一切,就像是一个谜。
没人知道她来自哪里,为何又带着一个破旧的织机来到这醉香楼。
就连妈妈也好奇,每次她问鲛儿这些问题时,鲛儿就是笑笑,也不说话,只是第二天说什么也不接客。
于是,妈妈也明白了。这人家不愿说的,自己就不要问了。毕竟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当鲛儿走近窗前的那刻,韩文席便瞧见了她,韩文席的嘴角勾着笑,手中的狼毫便在那帛上挥舞了起来。
韩文席从不喜欢照着一个物件画这物件原本的模样,他喜欢自己笔下的人物有着不一样的生命。
她似乎是叫做鲛儿?韩文席笑笑,为画中刚刚勾勒出的半人像勒笔画了半身鱼尾。
鲛儿的眼神是勾人的,却不似芷纤云那般狐媚,她的眼眸中透着浓浓的孤寂,令人不禁怜惜心疼,想要去疼她,爱她。这画韩文席已经画了好几天了,却是迟迟没有完成。狼毫垂在空中迟迟不触碰那铺在砖瓦上的缣帛(春秋时期的书写材料)。
鲛儿的眼神――韩文席摇着头认清了一个很伤害自己自尊的问题,他画不出来。
正在懊恼该如何点出这鲛儿的传神之处,一阵风吹了过来,将那缣帛吹了开去。
“我的画!”韩文席想扑过去握住那画,却是脚下一滑,便跌了下去。[]
窗外的嘈杂声引起了鲛儿的注意,鲛儿像窗外探去,看到的是跌落在地上一瘸一拐却不在意的韩文席。
韩文席一瘸一拐的向着那画的方向走去――那副美人图早就落在了地上,韩文席急急忙忙的捡了起来,仔细看了看并没什么损害,便放心了一般地吁了一口气,又将画小心翼翼地拍落缣帛上的灰尘,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
韩文席习惯性的向那扇窗边望了望,竟是看到了看着自己的鲛儿。
韩文席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起来,便跌跌撞撞的跑了回去。
真是怪人――鲛儿只这么一想,便转眼将这小画匠忘的一干二净。
……
韩文席还未进入家门,便被先前那卖面具扎着红布条的姑娘给直直拦住了。
“韩文席,你去哪野了,面具都不画,我们用什么赚钱去啊!”姑娘拎了个扫帚,似乎是刚刚打扫好庭院的模样,她横在院口,不让韩文席进门。
“好了阿六,别闹了,”韩文席有些烦心,没了跟这姑娘斗气的兴致,“那些面具我可赶了不少时间,你连个谢字都没过就算了,连门都不让我进?”
“我怎么闹了?”阿六有些理亏,可一想到他韩文席把自己扔在摊子上没了踪影她就是忍不住的想发脾气。
阿六也听出了韩文席的语气不如往常那般,便仔细瞧了瞧,竟发现韩文席的衣服上沾了好些灰尘,衣服的一些边上还有膝盖处,都有着磨破的痕迹。
“你到底去哪儿了啊!”阿六的心一下子就被揪了起来,连忙扶着韩文席进了门,“你怎么弄的啊,谁给你伤的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伤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为了画幅美人图,没注意自己跌了下来,阿六你说你要怎么管啊。”韩文席嬉皮笑脸的说着,阿六紧张的模样让他有些不忍,便是一副流氓的模样开着玩笑说道。
“你能不能别老是这么不正经?”阿六一看到韩文席那副模样便知道他又在开玩笑,“算了你不愿说我也不强求你,你先去洗洗,衣服换好了把这身给我,我给你补补。”
等韩文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便将怀中的那幅鲛人图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平铺在自己画面具的桌案上,望着那画上还未点睛的鲛人怔怔出神。
“怎么总觉得你不像是人啊。”韩文席喃喃。想起刚刚鲛儿看向自己的模样,韩文席的心便砰砰的跳个不停,可他就是说不上为什么,他总觉得鲛儿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有一些奇怪。
……
个把月的时间过得飞快,这除夕便是将至了。纵使穿上了厚重的皮氅棉衣,显得人都有些笨重了,人们也都是纷纷忙忙,到处奔波。
平时留恋花楼胭脂香的男人们也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家族,忙里忙外地张罗着一切。
这时间多了,鲛儿自然也找了个理由带着巧儿,到处逛逛。
若是一般的女子,得了时间去的便是胭脂坊、布坊、珠饰类的铺子。可唯独鲛儿不喜欢这些,她只是沿着河边转转,也不去逛那些摆的琳琅满目的摊子,目光却是盯着那条透底的河水。
“那位美丽的小姐,快看看这些面具吧,总有一个适合你的。”阿六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阿六清脆的声音声音让鲛儿转了过身,原因很简单――她很喜欢这女孩的声音。
“这面具怎么卖的?”鲛儿信手拿起了一只面具,瞧了几眼,面具勾画的是一个女子,颜色是淡淡的蓝色,倒是合自己的眼缘。
“小姐这般秀美,当然会便宜卖的。”阿六嘴甜的就像是抹了蜜一般,笑呵呵的模样令人不忍拒绝。
鲛儿只带了碎银,便给了阿六一粒碎银。阿六看了看自己的荷包,空空的荷包中没有几个铜板,便扭头向低头作画的韩文席说道,“韩文席,你那有铜板吗?”
韩文席听到阿六的招呼,便取了几块铜板,起了身向阿六送过来,“我就这些,够吗?”
当韩文席习惯性抬起头,他看到的便是自己思慕已久的女子――鲛儿
鲛儿正拿着自己的面具细细把玩,看起来倒是喜爱的模样。
韩文席强着内心的喜悦之情,笑着对鲛儿说道,“可是鲛儿小姐?”
鲛儿没想到这小摊上的男人能认得自己,也是有些惊异,但却只是一瞬,便笑着点头说道,“正是。”
韩文席的面具本就不值什么钱,难得鲛儿小姐喜欢,便是送给小姐了。”韩文席笑着将阿六手中的那粒碎银还给了鲛儿。
第十六单 面具 (三)
“你发什么疯啊!”阿六没料到韩文席会连钱都不要,便瞪了他一眼,又赔笑着对鲛儿说道,“小姐您可别管他,他不正经久了,什么话都说。(.)”
“怎么会在意呢,这银子你们便收了吧。”鲛儿倒没有理会韩文席,笑着对阿六说道――比起这韩文席,她更喜欢这个眉眼都带着笑的阿六。
待鲛儿拿着面具走远了,阿六才像韩文席埋怨道,“以前就只是觉得你不正经,怎么现在连钱都不收了呢?”
“你懂什么?”韩文席依旧是一副嬉皮的模样,“这就是情啊,丫头。”
本是叽叽喳喳的阿六忽得沉默了,也不说话,嘟着个小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难道这丫头喜欢韩文席?――章子彻一看到阿六这般模样,内心猜测道。
比起作为旁观者的章子彻,韩文席倒是没有注意到阿六变了神情,径直走回了摊位后面那张小桌上,取了一个模子,一笔一笔的描画着手中的面具。
这半晚上的小街,少了一只宛如百灵一般的吆喝声。
直到了街市上的人渐渐少了,韩文席才和阿六收拾剩余的面具,打包好了便推着车准备回去了。
这一路有些过于沉静了,只有那木车吱嘎吱嘎的声音响了一路,这下韩文席才发现了阿六的不对劲。
“怎么了,阿六?”
阿六摇了摇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眼角稍稍有些红了。
“喂,阿六,你可别哭啊,大娘又好说我欺负你了。[]”韩文席有些着急了,他们两个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好心的大娘愿意腾给他们二人当住处,大娘可是心疼极了这年纪又小,嘴又甜的阿六,总说她就是自己的小孙女,这要是大娘误会了他欺负阿六,怕是又要听大娘絮叨了。
阿六这一听,便更是委屈了,眼泪就在眼眶中打着转,眼看着就要落了下来。
“阿六,阿六,我错了,你别哭行么,”韩文席也有些急了,阿六若是哭了,怕是会有麻烦,“我去给你买酥肉吃好不好,你别哭了,再不行我给你做个鬼脸成么,你别哭啊,好阿六。”
说完,韩文席便做了一个惨不忍睹的鬼脸。
韩文席这幅着急的模样让阿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才好歹收住了本是呼之欲出的眼泪。
看到阿六破涕为笑,韩文席这才舒了一口气,便推着车和阿六进了一个用木桩子围着的小院。
“大娘,我们回来了。”韩文席闻到了饭香,喊了一声,便放下车直直奔向饭桌。
阿六则笑着去给大娘端菜,“大娘我们回来了,今天可是卖了不少钱呢,明天可以再买只母鸡,给您养着,多生几个鸡蛋好补贴家用。”
郭大娘笑呵呵的说了声好,这两个孩子像极了自己早已死去的外孙和外孙女,那日若不是在村口看到了这两个孩子生了怜悯之心,怕是现在也是自己一人孤孤单单的守着这破落的房子。
“阿六啊,你别再跟你哥哥去卖那些面具了,你倒是学学纺织啊,”郭大娘为阿六夹了一块喷香的烧肉,“你可是该嫁人了,若不会纺织,怕是会被人说啊。”
阿六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阴晴不定的表情,也只是一瞬,便呵呵笑道,“那我就找个画面具的,陪我一辈子呗。反正他也不会耕地,哪里敢嫌弃我不会织布。”
韩文席倒是被阿六的话给呛住了,一口米饭噎在喉咙里,吞不进去吐不出来,“阿六啊咳咳,你可不是咳咳想嫁给我吧?”
韩文席一脸嫌弃的表情,让郭大娘笑了出来,在她的眼里阿六和韩文席左右不过是两个孩子,两个孩子的拌嘴吵闹,是她盼了多年才盼望到的。
比起这三人其乐融融的吃着晚饭,章子彻的表情却是另一般凝重。
难道,自己走了眼?
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年代并不是因为这熟悉的铺子,而是自己错过了别的什么?
但是,没理由啊。
章子彻揉了揉太阳穴,他努力的回想着来到这里之前的一点一滴。
除了杨锦瑟和她手中的那副面具,便是真的想不起一点值得自己注意的地方了。而杨锦瑟看到自己痛苦的模样,她也那般激动,章子彻便也能确定这次的事情与杨锦瑟没什么干系了。
章子彻“走”去了那放着面具的车旁,桌上一只白底红眉的狐狸面具静静的躺在那里,竟是和章子彻回忆中杨锦瑟手持的那只狐狸面具重叠在了一起。
“再等一晚,”章子彻自言自语道,“如果今晚再找不到一点线索,明天就重新回到那里,再找找别的线索。”
吃完了晚饭,阿六在帮着大娘收拾碟碗,而韩文席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画着面具,为过几天做打算。
章子彻飘落在一个高处的茅草上,这里地势高,既能看到在那里洗刷碗筷的郭大娘和阿六,也能看到房内的韩文席。
直至天完完全全黑了下来,郭大娘和阿六也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中,这祥和的小院子也没有什么异常。
真的是自己看走眼了?
这下,章子彻也拿捏不准了,自己在这里守着这两兄妹一周多了,竟也没察觉到什么异常。
“阿六,我能进来么?”韩文席敲了敲阿六的房门,怀抱着画笔和颜料敲了敲门。
不一会,阿六便悄悄推开了门,眼中竟是有些机警的神情,左右瞧了瞧并没什么人,便让韩文席进了屋,又迅速关上了门。
这份机警引起了章子彻的注意,章子彻飘落在了地上,直直穿墙而入――他就像一缕孤魂,用不着从门而入。
“今天怎么没理由的红了眼?”韩文席将画具摊了一桌,“眼泪若是流出来,颜料可就掉了,你怎么进家门,大娘看到了可怎么办?”
阿六一听韩文席是来训她的,便是将嘴撅的更高了。
“你坐那里吧,我给你补补。”韩文席知道阿六性子犟,语气也软了些,“以后可记住了,绝对不能哭,也不要相信任何人,郭大娘也是。”
章子彻有些不明原由,直到韩文席就着烛灯的光在阿六的脸上涂画着什么,章子彻这才发现了些异常。
第十六单 怪人
阿六这丫头的脸上竟贴合着一副面具!
或许是因为阿六今天在眼眶的眼泪或多或少流了一些出来,那贴合着的面具才在眼尾处与皮肤稍稍分离了一些,眼角那本该是人皮般的肤色此时却是有一点点青色冒了出来。
韩文席调好了颜料的颜色,在阿六的脸上细细的描画着,不一会那眼角的青色便被遮盖住了。
松了一口气的除了韩文席,还有隐形人一般的章子彻。
看来,自己是找对了——那不同于人类的青色面庞让章子彻找准了答案。
章子彻飘到了阿六的面前,仔细的瞧着阿六的模样,除了那一双灵动的眸子这丫头确实没有一点点出彩的地方。
可这平淡无趣的面容也更说明了韩文席的画工。
这个一个毛头小子竟是将一张皮面具画的让人分辨不出真假。
除去惊诧于韩文席的画工,更让章子彻好奇的是阿六的身份。
那青色不像是胎记那般青淤,倒是像极了青金的颜色。
章子彻明白,在这个世界里自己只是一缕游魂,除了飘来荡去像个过客一般,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地看着一切的发生。
“我想唱首曲子,”阿六看韩文席收拾好画具准备走了,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
“你唱你的,我走我的,与我何干?”韩文席又变成了之前那副没皮没脸的模样,嬉笑着说道。
“我……”阿六的声音愈来愈小,几不可闻“我是想唱给你听的。[]”
“平时倒没见着你这么姑娘家家的,声音这么小谁听得见?”韩文席抱起了画具,刮了一下阿六小巧的鼻梁,“甜这么晚了,我也该走了,你在这唱吧,我不打搅你了。”
还不等阿六说些什么,韩文席便走出了小小的草屋。
阿六摸了摸自己的鼻梁,鼻尖仿佛还残留着韩文席的余温。
一首婉转的歌飘入了夜里,透过了寒风,好似迎春的百灵在这料峭的寒冬带来了一丝暖意。
屋外下着皑皑的白雪,韩文席缩在棉衣里倚在阿六的门前,听着屋内阿六的歌声,笑了笑“这丫头唱歌还挺好听的。”
……
这柔和的声音,让章子彻想起了鲛儿。
他曾飘过去听过鲛儿的曲子,虽然音色与阿六毫无相同之处,可章子彻总觉得这两个女子有些什么相似之处。
章子彻决定再去一趟醉香楼。
或许是因为这大雪的缘故,大街上的人少了太多,醉香楼里今夜更是萧条了些——今晚鲛儿不接客,不唱曲,来的人便更是少了。
章子彻的身体穿过了墙,直接进了鲛儿的寝房。
屋子里黑漆漆的,鲛儿并不在房里。
章子彻刚准备离开,便听到了门外推门的声音,“小姐,您在吗?”
那声音有些娇软甜腻,不难回想这声音的主人是鲛儿的丫鬟——巧儿。
巧儿见屋内并没人回答,便悄悄推开了门,猫着身子,侧身走了进来。
巧儿对这房间时再熟悉不过的了,她径直走到了梳妆台前,取出了一个雕着两朵牡丹的樟木盒子,悄悄打了开来,只见那盒子里是满满的珠宝玉石,琳琅满目。
“小姐,你有这么多宝贝,给巧儿一个您不会介意的吧。”巧儿拿了两串白玉链子,刚刚准备合上,又看到盒子的边角上有一粒圆润晶莹的白珠。
这白珠在月光下折着淡淡的光,竟是生生把周遭那些宝贝比了下去。
巧儿咽了一口口水,眼中冒着贪婪的光,犹豫了一会,便伸手把那白珠取了出来,“不会的,就一颗珠子而已,小姐不会发现的。”
章子彻也觉得这粒白珠不简单,可他却无力制止这巧儿的行径。
那么,鲛儿呢?
章子彻飘出了醉香楼,四处寻找着鲛儿。
终于,他在一处小巷寻到了鲛儿的身影。
鲛儿正推开一扇上了颜色的木门,那粽褐的木匾用青雘蘸写着华年二字。
熟悉的字迹,让章子彻停驻在年华前踟蹰了很久。
莫非她们果然与杨锦瑟有干系,章子彻摇了摇头,他还记得字迹头疼的快要炸开时,杨锦瑟慌乱的模样,那副紧张的模样是骗不了人的。
“你来了。”门内传来的声音是一个典型的男音,纨绔不羁的语调实在是让人亲近不来。
“你说在这里能寻到他(她),我都等了这么久了,为何还是没有等到?”鲛儿的语气透着浓浓的失落,惹人生怜。
“或许明日那人就会来呢?”那个男音笑的魅惑,“你若不等,说不定明天那人即使来了,你也遇不见了。”
章子彻也不再犹豫了,飘进了华年的店里。
果然,和鲛儿交谈之人并不是自己认识的杨锦瑟与芷纤云。
那个男人衣着华丽,衣服的边角都是用金线一针一针钩织的,模样更是比一般子还要唇红齿白,只是骨架高大了许多,一看便是个魅惑的男子。
但这男子的眼神,总让人觉得不那么舒服。
男子仿佛察觉到了章子彻的存在,眼睛总是向章子彻的方向有意无意撇过来看看。
那看向章子彻的眼神中仿佛带着嘲笑与讥讽,就好像是大人看到了一个捉迷藏的孩童一般,竟惹得章子彻出了一身冷汗。
鲛儿见这男子还是坚持让自己在那醉香楼等着,便只好施了个福礼,告别离开。
“刚刚是来了客人么?”杨锦瑟从地下室刚刚走了出来,“最近真是麻烦你了,因为长烛的缘故,竟是招致六合四海统统乱了套,我这边实在是顾不上来了。”
杨锦瑟的笑容依旧,却是盖不住满眼的疲惫。
章子彻只觉得心脏猛地一颤。
长烛——为什么这个名字如此熟悉?
可还没等他细细思索,那男子便跟上了几步,扶住了杨锦瑟,关心十足的模样,“不妨事的,你也别这般疲累,何苦呢?”
“长烛不在了,我又怎能抛下他所在乎的一切呢?”杨锦瑟的神情竟是有些凄婉,“倒是最近,真的是麻烦你了昭南。”
第十六单 鲛儿
“你这是什么话,你若想要依靠,我昭南一直在这里等你。[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昭南的语气是满满的爱恋。
杨锦瑟也知晓了这话中的意思,委婉地推开了扶着自己的昭南,“我的心中只有他一人。”
不仅仅是昭南,就连章子彻的心脏也骤然停了下来。
杨锦瑟不再理会昭南,只一人走向了茶桌,给自己倒了一壶水,昭南走了过去,将那茶盏中的水泼在了一旁的一盆兰花里,“水凉了,我再去给你烧一壶吧。”
看着在茶案前望着天空怔怔发楞的杨锦瑟,章子彻觉得心疼。
那边,鲛儿一人走出了华年,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在这僻静的小巷上。
僻静的小路上了无一人,只有飘落的几瓣雪花陪着鲛儿在这路上走着。
回到了醉香楼,鲛儿连饭也不去吃了,只一人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轮明月映的房间凄冷,鲛儿的身影也显得人落寞的多。
“你究竟在哪里?”鲛儿看着窗外的明月喃喃自语。
儿时的鲛儿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心上人这个词,从知道这个词汇的那一天起,鲛儿就把这个词记在了心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鲛儿曾问过自己的母亲,“娘,什么是心上人啊?”
鲛儿的娘揉了揉鲛儿的乌发,笑着说道,“便是你爱他刻骨的人啊。”
鲛儿似懂非懂,便又跑去了她姐姐那里,“姐姐,你有心上人吗。”
千荷被问的脸红了一红,“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了?”
“娘说心上人是很重要的人,就像是……刻骨一样?”
千荷被鲛儿的话逗笑了,那柔美的模样,足以令世间任何一个男子为之倾倒,“你个小精灵,等你大了,你便会有心上人的。”
那一晚,鲛儿卧在自己的床上扑打着鱼尾,幻想着自己心上人的模样,“他有一个高高挺挺的鼻梁,大而有神的眼睛,如白贝一样的肌肤,如我父皇一般的鱼鳞,他会迷倒万千的鲛人,但他的眼中只有我。”
鲛儿一边想,一边咯咯地笑着,小脸染着淡淡淡淡桃红。
可为什么,世间万物如此不公平呢?
等鲛儿到了十几岁快要成年的时候,她才明白了这个并不难懂的道理。
千荷是秀美的,但鲛儿却不像她姐姐一分一毫。
鲛儿的脸上有一个巨大的青色疤痕,足足遮了鲛儿脸部的三分之一。
鲛儿是鲛人族的公主,自小到大自然是没人敢当着她的面说她的面容的。鲛儿也曾问过她的母亲,为何她的脸上会有那么大一块青色的痕迹。
母亲为她编织了一个如梦一般的谎话,“我的鲛儿啊,这是龙喜欢你而留下的痕迹,这样等你出生了,龙在天上转一圈,便能一眼看到你了。”
这个谎话是什么时候被拆开的呢?鲛儿记得那天海里的水有些刺骨,鲛儿听说有一支东方的鲛人部落他们的王子要来这里提亲。
鲛儿在一处珊瑚上逗弄着一只来来回回横着穿梭的梭蟹,心中却想着那个不知道是什么模样的王子来提亲的这件事。
她的心有些慌,这整座宫殿里,只有她和姐姐千荷是还未嫁人的。
远处有些陌生的口音引起了鲛儿的注意――莫非这就是宫女们口中说的那支来提亲的部族?
鲛儿的心惴惴的,那一抹红晕染在了脸颊。
“请问这西海里的鲛人一族可是在这里?”一个宛如琴瑟的男音,在鲛儿的身后响了起来,明显不是一个地域的口音让鲛儿的脸颊更红了。
“是的,请问问这些做些什么呢?”鲛儿回过了头,带着一丝羞赧悄悄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那问话之人也看到了鲛儿的面容,俊美的脸庞闪过了一丝嫌恶,但又很快消失不见。
“我是来这南海,求娶一女子伴我终老的。”那人笑的不羁,就好像势在必得一般。他早就听说这南海的鲛人一族有个奇美的鲛人,更何况他还是这南海一族的长公主――娶了她这样一个美人儿,不仅香柔在怀,还有这垂手可得的大片海域,可真的是一举两得啊。
只是,听说这长公主千荷眼界太高,多少来求亲的族人都铩羽而归。据说这千荷还婉拒了一条慕名而来的白龙。
要是这样一个美人儿,婉转在自己的身下,想不长脸都难了。
那男人来时便是打的这个主意,刚刚看到在珊瑚上逗弄梭蟹的鲛儿,背影窈窕婀娜,便怀疑这丫头是千荷,可当鲛儿转过身,带着羞赧之色看自己时,他便有些被恶心到了。
脸上带着那么大一块青疤,还跑出来吓人,男人的脸上闪烁着嫌弃的表情,但那也只是一瞬,不一会便有变回了刚刚那副谦逊有礼的模样。
“姑娘可听说过这鲛人宫里的公主?”男人貌似无心的问了一问,他的内心也是有些怀疑的,毕竟这若荷长得如何他又没见过,若是长得和面前的这丫头一样,那还不如自己快些逃跑了合算。
鲛儿只听到了男人问这宫殿中的公主便以为眼前这个俊眉星目的男子是来娶自己的,她的内心跳的飞快,就想要蹦出来似的。
他便是我的心上人吧。――鲛儿这么想着,毕竟姐姐还跟她说过,只有都是彼此的心上人,二人才能像父母亲那般生活在一起。
“我为你们指路吧。”鲛儿笑着对男子说到。
那男人听话的点了点头,便示意随从和他们一起进了宫。
“这里便是了,”鲛儿的声音带着愉快的语调,每一句的最后一个词的语调都是微微翘着的。
“那谢谢姑娘了。”男人实在是不想看到鲛儿看着自己一脸花痴的模样。
“那我先走啦”鲛儿想起了姐姐给自己做的一只银钗,便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寝殿,为自己描眉,梳妆。
她想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示给自己未来的夫君看。
鲛儿刚刚梳完了妆,父皇那边就派了海龟来召自己去正殿了。
莫不是父亲同意了,鲛儿开心的想着,游去正殿的速度也比以往快了许多。
第十六单 求婚
鲛儿的心就像装了一只小鼓,咚咚的快要跳了出来。(.$>>>棉、花‘糖’小‘說’)
打她一进正殿,她就看到了刚刚和自己问话的男人——鎏。
鎏正在和鲛儿的父亲说些什么,只她刚刚进门时看了她一眼,礼貌的笑了笑,便不再给鲛儿一个眼神了。
鲛儿有些失落,可鎏的笑容好像住进了她的心里一样,令她无法忘记。
“父亲,千荷来迟了。”鲛儿前脚刚到,千荷也跟着到了。
千荷柔和的声音吸引了还在商谈的鎏,只一眼,鎏的眼睛就被千荷留住了。
果然是美人,美人啊。
鎏由衷的赞叹,与南海鲛人的王——赤敷,要商谈的事情也没了兴致草草结束了。
千荷与鲛儿各寻了一处座处——正殿里早已备好了晚宴,等着两位公主的到来。
“既然朕的两个明珠都到齐了,那便开始吧。”赤敷看着自己心爱的两个女儿,落了座,便吩咐道。
推杯换盏,这晚宴也渐渐到了兴浓的时候。
“赤敷殿下——”鎏直了直身子,那群吹着丝乐的宫女们也知趣的收了声,“鎏今日前来,还有一事所求。”
“哦,什么事?”赤敷捋了捋白须,笑问道。
“鎏今日前来其实是为了求婚。”鎏低下了头,也不看向那两位公主,“更何况,自打今日初见,鎏的心便是留在了陛下的这片海域了。(.无弹窗广告)”
听到鎏说的这般话,鲛儿的心跳的更是咚咚地响了。
鲛儿的头抬的高高的,眼睛也亮晶晶的,就连赤敷也发现了鲛儿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满满期望。
“那朕便是要问了,鎏殿下所爱之人是?”赤敷看着鲛儿满面期待的样子,再看看千荷与自己毫无想干的模样,也觉得这鎏要娶之人是鲛儿——赤敷听人说过了,今日鎏进殿之前就与他的小女儿鲛儿交谈甚欢了。
若是有个不嫌弃鲛儿那脸庞上青淤而挚爱于她的男子,便是将自己的全族交给他,自己也是放心了。
“鎏求娶之人乃殿下长公主——千荷。”鎏抬起了低垂的头,一双有神的眸子看向了千荷。
千荷本是没什么反应,可当鲛儿听到鎏的话后失神砸了杯子,千荷才着急的将鲛儿拉向了自己这边,“没伤着你吧鲛儿,快给我看看手有没有割伤。”
鲛儿的手被碎片割了一个口子,可她却觉不得疼,比起这小小的伤口,鲛儿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更疼。
为什么呢,对自己笑的那样好看的男子,要娶的是自己的姐姐呢?
鲛儿想不明白,只是苦着一张脸,任着姐姐千荷查看自己被碎片划开的伤痕。
赤敷听到鎏要娶之人是自己的大女儿千荷时,他便有些忧心的看向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千荷依旧是一副与我不相干的模样,怕是下了殿就又要找自己来闹上一闹,以示自己坚决不嫁的想法。
而鲛儿呢——赤敷有些心疼,鲛儿的那副模样一看便是情窦初开又被这毛头小子给伤着了。
赤敷也做好了主意,便笑道,“鎏殿下可是不巧了,朕的长公主早已有了意中人,就连朕也拿不了她婚事的主意啊。”
好在这鲛人一族虽然等级类似于人类社会,可这婚姻,倒不像是人类那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追求的是人类所不屑却又渴望得到的爱情。
赤敷这么一说,言中之意便是驳了鎏的提亲。
鎏一听说这千荷有了意中人,倒也没恼只觉得是更有意思了,他可不喜欢太容易摘到的花。
晚宴就这么不了了之,鎏也因两族之间的事务没有商谈完为由留在了南海。
鎏处处打听这千荷的喜爱之物,又想着法子弄了过来,可凡是他送去的礼物,都是被这千荷一一打了回来。
他也有事没事到处乱晃,可这千荷就像是从不出门一般,竟是一次也没有相遇过。
……
这几日,千荷住在了鲛儿的宫里。
自打那日晚宴后,千荷就觉得鲛儿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既不像往常那般粘着自己,整个人也沉沉闷闷地,惹的这个做姐姐的自己心疼。
其实,千荷看不出鲛儿的心思也是正常的,千荷虽比鲛儿年长,可也未经历过这男女之情——若说这情感,鲛儿倒是比千荷更成熟些。
“鲛儿最近是怎么了?”千荷给鲛儿梳着发,“是姐姐让你不开心了?”
鲛儿摇了摇头,又思索了一回,平平的眉头皱巴在了一块,“姐,我好像有心上人了。”
千荷的梳子没拿稳,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的鲛儿长大了,”千荷打趣道,“有心上人是件好事,那为何这般不开心?”
鲛儿本就皱巴成了纸团的小脸,这下连小嘴都嘟了起来,“可他要娶的人是姐姐。”
鲛儿这话一说,即便是千荷也猜到了鲛儿的心上人是谁了。
“你是说昨日的那个东海鲛人一族的鎏?”千荷看着在自己面前委屈的不行的鲛儿,目光都变得柔和了,“好鲛儿,你想要什么姐姐都会给你,你的心上人姐姐自然不会去抢的。”
“真的?”鲛儿那张皱巴的小脸终于舒展了开来,几日不见了的笑意又重新展露在鲛儿的脸上。
“姐姐何时骗过你,”千荷笑着给鲛儿别了一只白贝的簪子,“只要是鲛儿所爱的,姐姐便什么都不抢。”
……
在很小的时候,母后就抱着千荷对她说道,“小千荷,这是你的妹妹,等母后和你父皇不在了,你就要替我和父亲保护她了。”
那时的千荷哪知道什么叫做责任,只是冥冥的她就觉得这个熟睡在襁褓里的小东西将来必须由自己守护。
“娘亲尽管放心,”小千荷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千荷会保护好妹妹的。”
那时候妹妹的脸上白白净净的,一点青淤都没有。
千荷只记得,有一年自己大病了一场,父皇和母后夜夜守着她,寸步不离。
母后的眼睛红肿肿的,没了往日一丝的华贵。
“长公主怕是不行了。”昏迷之中,千荷听到了父皇的话。
第十六单 钟山之行
“什么不行,赤敷你给我住嘴!”兴许是自己听错了,一向温和的母后怎么会向父皇发这样大的脾气?
模模糊糊的,千荷似乎还看到了给自己煎药喂药的丫头,来来往往的蟹太医,还有一些从未见过的就像父皇说的仙人那般美丽的女子和男子。[.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只是他们为何都苦着脸,唉声叹息呢?
若荷的头很痛,也不愿去多想。
“要不要请锦瑟仙子来看看?”蓐收不忍这小丫头就这样没了,还是提出了意见。
这话一出,沉默的便是鲛皇赤敷了,“上神您不是不知道,我赤敷也是知道这锦瑟仙子有逆天换命之力,可她……”
赤敷不愿再说下去,长烛锦瑟仙子的七寸,而长烛的死与他们怎能拖得了干系。
蓐收也知道赤敷不愿去请的原因,便也不再去提,可刚刚进殿的鲛后是听的真真切切。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鲛后慌忙地奔向了谈话的二人,也不管外人在场,直直逼问赤敷,“为何有仙子能救我的千荷,你却不去请,为何!为何!”
鲛后的眼中掺杂着希望和绝望的光芒――那希望是喜在有人能救自己的千荷,而那绝望则是因为赤敷瞒着自己都不愿去请的人怕是真的难以请来。
赤敷被鲛后抓着衣领,却也生气不得。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一步错,步步错,纵然他是一族之王,他又哪能事事料到。
“上神,求您告知这仙子的住处在何处,赤敷不去,我去,我就跪在仙子的脚下,他一天不来,我一天不起!”鲛后看到赤敷不愿吭声,索性转身跪在了蓐收的面前。
蓐收的脸上泛了难色,这赤敷是自己的兄弟,他的难处自己是知道的,更何况,当时诛杀长烛一事,他也是有参与的。
可这鲛后这般果决,竟让蓐收不知道该去如何推辞。
“蓐收,你就说出来,让她去吧。”看见自己妻子这般果决,赤敷知道他是拦也拦不住了。
“弟妹若是执意要去,便去钟山碰碰运气吧,这锦瑟仙子自打长烛没了后,便几近不来我们这一世中了,可句(gou)芒,跟我说遇到过锦瑟仙子几次,我这有株句芒给我的仙草,倒是可以先吊着千荷的命。”
蓐收将自己的双龙青骑给了鲛后,鲛后化作了人形便乘着车急奔向钟山。
只是到了钟山的山脚下,或许是因为这里的龙气太旺,这双龙青骑竟是说什么都不敢上去了。
就像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当王一样,也不是所有的龙都是平起平坐的。
龙的等级更是分层严明,要是龙中之王,就连上古之神都要怕他三分――长烛就是这样的存在,长烛活着的时候掌握着这世间的阴阳冬夏――看似没什么作用的他,实则掌握着这整个世间的生灵气息。
自打长烛没了后,这边的世间便是乱了套数――昼夜颠倒,风雨无常,冬夏颠倒。就连这汪洋也因为这气息也乱了套数,海样乱流、漩涡频频乱发。
这样的乱象是众神没有想到的,一时之间竟是全乱了分寸。
锦瑟就是在此时站了出来,摘了挽着发髻的发簪向空中一抛,那风雨便是齐齐停了下来。
从那天起,锦瑟不再是这口诛笔伐的妖女,而是被这世间的生灵尊称的锦瑟仙子了。
可长烛终究是没了――所有上神都知道这是锦瑟的心病,也因此不敢主动去招惹锦瑟,生怕她想起过往的旧事,而生了怨气。
再说这双龙青骑说什么也不肯上山,鲛后只好一人徒步上了山。
这钟山不比招摇、青丘这类山脉有着丰富的植株灵兽,这山上的灵气极其浓重,却是寸草不生,百里无兽。
鲛后的心有些后怕,可一想到她命垂一线的千荷,她便咬着牙爬了上来。
一路上钟山的四处全是怪石枯木,一副了无生机的模样,直到快到了山顶,这钟山的真面目才展露了出来。
这不大的山顶上,有处不大的房院,金黄的稻草铺在房顶上让鲛后有些觉得来到了人世,生灵也是有着许多,除去了那些她见过的毕方,犀兕,就连传说中的青鸾、凤凰都在几株树上眯着眼歇息。
只是再美的景色,鲛后也都无心欣赏,看到了那间院落,鲛后也顾不上自己的仪态了,有些着急的向里奔去。
“这南海鲛人一族的皇后来我们这小地方所为何事啊?”一个有些似女子一般柔腻的声音响了起来,止住了鲛后的脚步。
这声音虽然柔腻,但细细听去,却是个男子的声音。
“您可是锦瑟仙子?”鲛后已经顾不得去分辨了,只是听到了人音便让她以为是锦瑟了,“求锦瑟仙子救救我家千荷,求您了。”
鲛后的语气毫无一个皇后应有的架势,反之只时一个人母满满的低声请求。
鲛后这副哀求的模样,让昭南没来由的心生痛快,“小人当然不是锦瑟仙子,小人只是锦瑟仙子的一个同伴而已。”
这锦瑟的故事鲛后也是知晓一二的――众天神因天命之说要合谋取了这锦瑟的性命,而在这般事态下仍有一群生灵与神裔愿意跟随着锦瑟。
昭南的声音也惊醒了休憩的仙鸟,这时鲛后才发现,这钟山上的生灵看向自己的目光竟有着毫不遮掩的敌意。
“锦瑟不在这里,鲛后还是请回吧。”昭南笑的魅惑,一句话就打破了鲛后的希望。
“请仙人去知会仙子一声,晚了,怕是千荷的命就没了。”鲛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将头磕在了地上。
两只化作了人形的五尾狐也摇着尾巴踱着步子走了过来,一脸鄙夷的看着长跪不起的鲛后,“当时,你夫君以什么狗-屁天命之说来牟图锦瑟性命的时候,可不是你这般模样啊?”
鲛后有些不明所以,据她所知,她的夫君似乎从未参加过这次的诛杀一事,可现在她也无心去解释,当务之急是求到锦瑟仙子的接见才是正事。
第十六单 救命稻草
昭南看着鲛后这般紧张焦急的模样,便生了讥讽的心“皇后您说这是何必,你家可是两个女儿呢,死一个就死一个,反正还有另一个,算了呗。[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鲛后的手紧紧地抓在地上,之只一遍又一遍地磕头,希望锦瑟出面。
只是,她不知道,昭南所说之话是真的——杨锦瑟并不在这里。
前段日子,她为了规律这世间的气息废了太多的精力,她跟昭南说了一声,便回了年华关店修养去了。
“呐,皇后啊,即使你磕破了头锦瑟也是不会出来的,我都跟你说了她是真的不在。”昭南看着鲛后不搭理自己,便觉得有有些无趣了,“这救人一事,倒是用不着求锦瑟的,我就会啊。”
鲛后猛地抓住这看着这长得比女子还娇媚的昭南,“仙人此言可是当真?”
“我昭南又何时说过谎话?”昭南那一双桃花眼瞪得滚圆,“你若不信可就算了。”
“我信,我信,仙人说的话我都信。”鲛后忙不更迭的点着头,生怕迟了,昭南就反悔了。
“我昭南可不是什么老好人,”昭南蹲在了跪在地上的鲛后面前,笑的诡谲,“更何况,这世间万物是有失必有得啊,您说对吗鲛后?”
“是,是,是,只要能救活我千荷的命,便是金山银山我也是给了。”只要这人能救她的千荷,就是要她的命也是可以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鲛后这就是您小瞧我了,我可不稀罕这些破铜烂铁,”昭南的眼神中带着讥讽,“我要的可是你家小公主鲛儿那如花似玉的脸蛋。”
鲛后仅仅抓住昭南衣袖的手忽的没了力量,“仙人说的是什么?”
“用你那女儿的脸蛋来换你大女儿的命。”昭南依旧一副戏谑的模样,“你换还是不换?”
“仙人,别的什么不可以么,要不然用我的肌肤,对,我的肌肤统统给仙人你,不可以么?”
“你在跟我开玩笑么?”昭南转眼变了一张脸,一副冷峻的样子,只是眼中带着的鄙夷不减半分,“你那张老脸给我有何用,你若那出不出诚意,就滚出钟山,也别来求我,至于锦瑟,你是见不着她的,纵使她知道了,我也不会让她见你。”
昭南甩了衣袖,转身准备离去,只走了两步,跪在地上的鲛后,又将头磕了下来,撞在了地上,“我……换……求仙人救我家千荷一命。”
“这才对了嘛。”昭南也笑了,一招手,一只黑纹白虎从天边扑打着翅膀缓缓而来,“我们家西祠精贵,坐不得脏人,我就先去了,还得请鲛后一人下山,去找那二龙青骑慢慢回去。”
鲛后点头说好,昭南言语上的羞辱此时她已经无心去在乎了,她也是这么想的,昭南一人乘着坐骑总比两人乘着坐骑回去的快些,这样千荷的命就能保住了。
只是鲛后没细细回想刚刚昭南所说的话——昭南自始至终呆在山上又怎么会知道是蓐收的坐骑送她来的呢?
鲛后下了山,昭南才懒洋洋的从一处树上摘了些红色的果子,隔空传音给这钟山上的生灵万物——今日之事不要跟锦瑟提起,当日她夫君设计陷害锦瑟之事,我已经查明了,现在给他们点苦果子吃也是应该的。
一声凤鸣表示了同意后,钟山顶上的百种鸟兽纷纷嚎叫了一声以示赞同——锦瑟的性子是有些薄凉的,对谁都是一副彬彬有礼却又有些疏远的模样,可那只是外人看来的。
这里所有的万物几乎都受过长烛和锦瑟的帮助,这样良善的人,他们才不相信会是天命的恶人。
所以他们才选择来到钟山,与锦瑟和长烛相伴。
听说鲛后要来的事情,他们第一反应便是想撕碎了这恬不知耻还敢上门的女人,可昭南拦住了他们,“打打杀杀的多没意思,不如让他们一家子不得安宁。”
昭南笑的不怀好意,但这也迎合了众生灵的想法。
锦瑟是将司天之命给了昭南的——她相信身为上神的昭南是有这个能力的。
也因此,昭南骑着白虎不急不慢的飞去了南海时,心急如焚而早早归来的鲛后和鲛皇赤敷早已在海面上恭恭敬敬的等候着了。
鲛后不认得昭南,赤敷可是认得的——昭南可是少昊之子,是就连自己也要仰视的存在,传言这昭南因为锦瑟是妖女一说,早已与少昊闹得翻天,而不知去向,现在看来,他多半也是去了长烛和锦瑟这一脉下。
“哟,赤老头好久不见啊。”昭南连坐骑都没下,桃花眼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赤敷,懒洋洋的打了个招呼,“别跟我说什么废话了,直接去你小心肝那儿吧。”
赤敷和鲛后忙将昭南送去了千荷的宫中,那株蓐收给的仙草也是快没了用效,千荷只剩下出的气而没有进的气了。
“行了,你们也别看了,”昭南瞥了一眼心急如焚的赤敷夫妇两人,“把你们的小女儿送来,然后你们就出去,我不说可以,你们也别回来。”
赤敷只能点头说好,差人赶快将还在襁褓中的鲛儿送了过来。
等人都走光了,昭南手一挥,刚刚还半开的门窗此时却紧闭了上来。
“蓐收这家伙做的还是不错嘛”昭南笑着说道,“随手幻化了一跟红绳,仔细看去竟是与千荷脖子上的那根一模一样。
昭南将千荷手中的红线一拉,那红线竟消失不见,而千荷的脸色竟是红润了些。
昭南将手中幻化出的那根红线又重新绑在了千荷白皙的脖颈上,不一会,千荷的呼吸便变得均匀了。
“既然治好了你,我就该把报酬拿来了。”昭南笑着转过身去,一步一步走向了襁褓中的鲛儿。
襁褓中的鲛儿还在睡梦中,白皙又圆润的小脸上流着一串口水,一看便知道是睡的香甜。
“小丫头,要怨就怨你那贵为鲛人之王的爹吧。”昭南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没了笑意,只余下了一抹狠绝。
第十六单 不公
昭南的指尖在鲛儿的熟睡的脸上轻轻划过,待手指离开时,鲛儿那婴孩白嫩的小脸上便是显现出一块硕大的青斑。(.棉、花‘糖’小‘说’)
这一切是千荷与鲛儿不知道的,或许是怕鲛儿记恨姐姐,也或许是怕千荷对妹妹抱有太多的歉意,鲛皇赤敷与鲛后将这难以解释的事情当做了秘密封存了下来。
……
鎏这几天一直在宫中闲逛可却始终没有遇到千荷。
鎏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恰巧身边一个宫女路过,鎏便伸手将这不打眼的宫女,拦了下来,”可知道长公主去了哪里?”
那宫女不敢抬头,只低头怯怯地说道,“奴婢不知。”
“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鎏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从自己的衣襟出拿了一只白珠,玩味的笑着,“我若说这东海的白珠是你这贱婢从我身上偷的,你说你会落得什么下场?”
那宫女自然是知道鎏若真去这么说,自己的下场会如何。焦急之下,她跪了下来,身子哆嗦的止不住,“鎏殿下赎罪,奴婢真的不知。”
“你真的不知?”鎏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哆哆嗦嗦的宫女,一脸的邪气,“那这珠子,我就说是你偷的了。”
“殿下饶命啊,殿下。”这宫女的眼角已经泛了红,紧张的哭了出来。
“说还是不说?”
那宫女又惊又怕,战战兢兢的说出了千荷近来一直住在鲛儿的宫殿中。
放走了那吓瘫的宫女,鎏满意的走向了鲛儿寝殿的方向。(.无弹窗广告)
当宫人向鲛儿禀报是鎏殿下在外侯着求见时,鲛儿便忙不更迭地点头答应了。
这宫女来禀告鎏殿下求见时,千荷正在鲛儿的身边。自打她知道了鲛儿的心思,千荷便更是处处躲着鎏,怕鲛儿见到或是听到什么流言蜚语而对自己这个当姐姐的有了意见。
“鲛儿,既然这鎏殿下要来,那我便走了。”千荷笑着说道,她可不想伤着自己心肝妹妹的心。
鲛儿的心里其实也是不想留着千荷的,虽说姐姐疼爱自己,可自己的心上人要娶姐姐,若在这里见了,怕是自己更是没什么可说的了,正好千荷说她要走,倒不如顺水推舟,这样也不至于等会自己心里难受。
千荷看着妹妹的模样,知道妹妹也是想着自己离开的,便笑着说道,“那我便从你的侧门走了,省的你这小精灵见着我和鎏殿下碰面了吃飞醋。”
一句玩笑话,惹得鲛儿的脸蛋红的如同熟透了的柿子一般。
“鲛儿可是最近身体不好,天天窝在这宫里,我都见不着你了。”千荷从侧院走了没一会,鎏便笑着从正门走了进来,有意无意的打量了下这房间,却始终没有瞧见千荷的身影。
鲛儿还因为千荷那句调侃的话而有些羞赧,便嘱咐了丫鬟上了些吃食。
鎏看到了鲛儿脸上的红晕,但也没有漏掉鲛儿脸上那块硕大的青斑,表面上没有说什么,内心里却是更加嫌恶这丑丫头了,更何况千荷不在这里,便是有一笑没一笑的随便聊聊,等着第一壶茶凉了,便随便找了个借口与鲛儿告辞了。
鲛儿毕竟是个姑娘,又不好意思留他,便目视着鎏离开了。
直到看不到鎏的身影,鲛儿才恋恋不舍得回到了自己的寝殿,看着自己熟悉的摆设,鎏的身影仿佛还在这里一般,鲛儿的心砰砰直跳。
“糟了,殿下的东西落在这了。”鲛儿看到了桌案前的一扇雕着花的香鲸骨扇,便敲着脑袋说道。
拿了桌上的香鲸骨扇,鲛儿便向着刚刚记忆里鎏离开的方向游去,想着追上了还给鎏殿下。
真好,这样又能见上一面了――鲛儿心中这么想着,嘴角也是挂上了笑意。
只是没一会,鲛儿便遇到了一个小小的问题,前方两条岔路让她有些头疼,周围又没个人能问下,鲛儿纠结了一会儿,便冲着左边那条路游去。
大概有了一炷香的时间,鲛儿才灰头土脸的游了回来,香鲸骨扇还在鲛儿的手中,这么一看便知道是她选择错了路。
重新游回了那条路的岔口,鲛儿便又有精神了许多,这次只剩下了一条向东去的路,这样除了时间耽搁在路上了些,便是绝对不会再寻错的。
这条路通着海底花园,海地花园到处都是各色各样的游鱼,还有着一簇一簇的珊瑚礁群。
鲛儿的身影在这珊瑚礁群之中穿梭,不仔细看去,竟是发现不了她。
“殿下何时回东海,鲛皇这边已经再催了。”一个并不熟悉的声音在鲛儿的前方响起,声音的口音却是和鎏一样的。
既然如此,那这人所称呼的殿下便是鎏了。
鲛儿觉得此时不好去打扰他们的谈话,便将香鲸骨扇抱在怀中,静静地倚在珊瑚礁旁,等他们说完了,再将这扇子送过去。
“快了快了,你回去跟父皇说,我是铁了心娶这长公主千荷,待日子再长些,我与她亲近了,这门婚事可就板上钉钉了。”
鎏的话一字一句锤在了鲛儿的心里,鲛儿只觉得心头好似坠了一颗石头,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殿下,听说那小公主赤鲛早已心属殿下,倒不如娶了这小公主,也是能收下这南海的。”
“你懂什么,我看见那个什么鲛儿我就直犯恶心,都说我们鲛人一族个个都是沉鱼落雁是有些过了,可长成那般丑八怪的也就这赤鲛儿一人了吧,若要让我娶她才能得到这南海,那我宁可不要这南海了。”
鎏的语气充斥着讥讽与奚落,一字一字扎进了鲛儿的心。
“倒是千荷,可真是个美人儿,性子也清高,也不像她妹妹那般疯疯癫癫,这样的公主,我势在必得。”谈到千荷,鎏的语气便不同于刚刚那般讥讽,字字之间皆是柔情。
鲛儿就是在这时,才明白了世间的一切都是不公的。
姐姐有的,她却没有。
她想要的,姐姐却不稀罕。
鲛儿握紧了那扇香鲸骨扇,红着眼眶一人悄悄地游走――没人发现鲛儿的离去,只是地上滚落了一粒粒如水一般清透的玉珠。
第十六单 鲛人泪
这鲛人除了面貌如画,音美曲甜,最引人称道的便是这鲛人泪。[.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鲛人一旦流泪,这眼泪便落地成珠――这不常见的珠子因此得名“鲛人泪”。
“鲛人泪”美如深洋的夜明珠,水头有如冰种琅轩,还能入药――是垂死之人吊命的药引子。“鲛人泪”一旦现世,便是引得世人一掷千金,纷纷争抢。
鲛人因“鲛人泪”而盛名于世,成名于此,也败于此。
为了这千金难求的鲛人泪,成千上万的人纷纷跟着船来到了深海,下网设套等着鲛人往里钻,而鲛人性子本就凉薄,除了挚爱之人叵测,这泪是几乎流不出来,渔民竟也想出了不少下流阴损的法子――若是两只鲛人,便杀一人给另一人看,即使不是挚爱,同族的悲哀命运也会使一些年纪尚小或是脾气懦弱些的都因恐惧流出了眼泪。
于是乎本是湛蓝的海洋,却是处处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不消几月,鲛人一族竟是快要被人类灭了族。
赤敷带领着鲛人纷纷撤离近海,进居深海远洋,这才将将保住了一族的血脉。
可深居简出并不是长久之计,经历了这几近灭族的灾难,赤敷也知道了这“鲛人泪”与鲛人一族并不是个好东西。
赤敷便去了昆仑之丘,请见天帝,求得一个保住全族的法子。(.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众神皆知天帝性子孤冷,从不在意这些小族之事,与赤敷交情好的,便去劝他不要再做这些无用功,赤敷摇摇头――这可是他的族人,他怎能将自己的族人生死于不顾。
就连赤敷也没想到,天帝竟破天荒的召见了赤敷。
二人在桑圃聊了什么没人知道,也没人敢去问。
天帝统治世间万物,是这芸芸生灵的主宰,说什么,做什么是绝对错不了的。
只是从那日起,不知是何缘故,鲛人不会再流下一滴眼泪,“鲛人泪”成了绝品。
也得益于此,当世人得知鲛人无论如何也流不出眼泪了后,权衡了一下利弊,不再去深洋捕捞――毕竟这也冒着太多的风险,而鲛人不知何时也学会了制造武器,一支支长叉冒着寒光竟是让人类感觉到害怕。
至此,鲛人与人不再相互往来,别说是鲛人泪,就连鲛人也成为了神话中的神兽。
而赤敷对这一切原油心里都是有数的,这“鲛人泪”本是天帝给鲛人一族的恩赐,他这次本意就是请求天帝收回这鲛人落泪的权力,没想到天帝不仅答应了,还教会了他们制造武器。
可这一切却是有代价的,代价有二,一是昧了他赤敷的良心,赤敷不愿也不能再提;二是天帝所说的,但凡发现鲛人仍能落泪成珠的,便是要速速除去,不可再留。
期初的几年,赤敷对这天帝叮嘱的事情记得牢靠,派了不少人去打探自己的海域是否有鲛人泪出现,可这能落泪的鲛人是怎么也没寻到。
时间久了,赤敷心也便放宽了,对这事也不再那么重视了。
可却没料想,这能落泪成珠的鲛人,竟是自己的女儿――赤鲛儿。
更何况,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这几颗滚落在地上的“鲛人泪”竟被鎏捡了起来。
“没想到这丫头,还有这么个用处。”看着手中的一颗“鲛人泪”,鎏思索了一番,笑的有些扭曲,让人猜不透他打的什么主意。
鎏拿着那颗“鲛人泪”去了正殿,看着以往还有些谦逊的鎏,如今大摇大摆的模样,赤敷也觉查出来了些异样,可又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今日,看来殿下心情不错,可愿与朕讲讲?”赤敷摆出一副长辈关切小辈的模样,扭着弯的把心中的问题说了出来。
“鲛皇您可别说,我还真发现了一件奇事,”鎏故作神秘的站起了身子,那颗“鲛人泪”紧握在手心,“鲛皇可是要看看?”
“什么东西能入得了你的眼,给朕看看倒是无妨。”赤敷的好奇心也被吊了起来。
鎏紧握的手掌舒张了开来,一颗宛如冰种翠玉的白珠缓缓地从鎏的手中升了起来,散发着微弱的光,鎏轻轻一笑,那珠子就像有了灵性一般,飘落到赤敷的跟前。
看见那珠子的第一眼,赤敷便知道这是“鲛人泪”,惊地猛然站了起来。
鎏却制止了欲张口的赤敷,“鲛皇先听我说罢,鲛皇您那拜把子的弟兄也就是我的父王承天,曾与我讲过,您要他紧盯西海之中的鲛人,是否还有人能产出鲛人泪,若是发现,便是谨遵天帝之命速速杀了,可是真的?”
这鲛人泪的出现,让赤敷的注意力全全吸引了过去,“鎏儿你是承天唯一的子嗣,将来是继承西海之人,朕自然是不用瞒你的,这事自然是真,只是这落泪之人是谁?”
“自然是鲛皇您的女儿――赤,鲛,儿。”鎏那阴损的模样渐渐张露了出来,“没想到这小公主虽貌不如长公主千荷,能耐却是不小,竟然能逃了天帝之约,落泪成珠。”
“你什么意思!”赤敷拍案,他不愿相信自己的小女儿鲛儿会是这颗“鲛人泪”的主人,她是自己的孩子,是自己的掌上明珠。
“殿下,我承鎏说的对与不对,自然是可以去天帝那里争论的,只是不知殿下愿意?”鱼已经看到了饵,怕是快要上了勾。
“爱侄,这是什么意思,为叔叔的不太明白,”赤敷被天帝这个词给镇的冷静了下来,是啊,保住女儿很简单,只要鎏愿意闭嘴,便是无人可知,“爱侄可是想要些什么,只要朕有的,便统统给了你也是无妨的。”
赤敷的面容有些铁青,但一想到自己哪可怜的小女儿赤鲛,他便只能隐忍。
“那鎏便直说了,鎏所求之物有二。”
鎏的食指一伸,直视着赤敷言道,“一是大公主千荷嫁与我做妾,这二嘛――”
“你可别太狂妄了,鲛儿是朕的心肝,千荷亦是朕的心头肉,千荷下嫁与你本就是高看了你,你竟还要她做妾?”
第十六单 要挟
“做妾又如何,难道殿下是想我去天帝面前告上一状,我鲛人一族竟还有可落泪之人,而这祸害还是鲛皇之女?”承鎏讥笑道,
其实,天帝要将这些落泪之人一一诛杀的原因只要细细琢磨便能猜的出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原因很简单,鲛人一族近几年的安稳都是因为鲛人再也没了“鲛人泪”,倘若这“鲛人泪”再次现实,怕是世人贪婪的目光又要落在了鲛人的身上,这血雨腥风灭族之痛怕是又要将鲛人族卷了进来。
承鎏当然也猜到了这缘由,但也笃定了赤敷舍不得杀了鲛儿,因此也便有了底气。
两人对视着沉默了许久,赤敷才开了口,“那其二呢?”
“这二就是将鲛皇之位,传给鲛皇的女婿――我。”
赤敷沉默不语,一时间竟是显得人颓唐了许多,些许时间,赤敷才挥了挥衣袖,“待朕与长公主商谈一下再做决定吧。”
“殿下有的是时间谈,可我的时间不多,”鎏伸出了三根手指,“仅三天的时间,殿下可是要与长公主商谈好了。”
鎏背着手走出大殿,高昂的面孔上是遮掩不住的喜悦与自负。
比起鎏这意外得来的狂喜,赤敷正一脸沉重地坐在千荷的宫中。
……
“千荷啊,那东海的承鎏你觉得如何?”赤敷努力的挂出了一个笑颜,可更多的是勉强。(.棉、花‘糖’小‘说’)
“鎏殿下相貌仪表堂堂,和鲛儿很是相配,”千荷不知道赤敷的用意,为自己的父皇递来了一盘糕点,“我还没与父亲说呢,父亲可知道,鲛儿可是对这鎏殿下上了心啊,一听说鎏殿下来了,便是魂都没了。”
“朕没在说鲛儿,朕说的是你,不知千荷对这鎏殿下有何想法。”听闻这些,赤敷的心更是难了,可现在,情感是小,保住鲛儿的命才是重中之重啊。
“能有什么想法,当然是希望鎏殿下可以娶了妹妹,不让妹妹受委屈啊。”千荷只觉得今日的父亲有些奇怪,但又说不明白。
“可这鎏殿下想娶之人是朕的长公主而不是鲛儿。”赤敷犹豫了很久,这话终于说了出来。
“父亲在开什么玩笑呢,撇开我对鎏殿下没有情意不说,若我嫁给了鎏殿下,鲛儿与我还做得成姐妹么?”听闻父亲的话,千荷只觉得更是奇怪了,明明已经在晚宴上婉拒过一次,又哪能再答应呢,更何况,若是自己嫁了,那鲛儿呢?
她该如何面对鲛儿?
“朕何时有过玩笑话,”赤敷哀叹了一口气,“朕已经答应了鎏殿下,而且,千荷你是要嫁与她做妾的?”
准备为赤敷添水的茶壶从手中落下,那精致的砗磲玉壶一下子便碎的一片一片,“父亲,这……是为何?”
几片碎片割破了千荷白皙的手指,鲜血滴落了几滴,可千荷毫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为何父亲出尔反尔将自己嫁给了不爱之人?
她不懂情,不意味着她是一个提线木偶,父亲想让她嫁给谁她就能甘心的嫁给谁。
看着手被割伤却浑然不觉的千荷,赤敷的神色也是凄然,“千荷可知道这鲛人一族若再有鲛人泪现世,可有什么下场?”
“怕是引得人类再来我海域,屠杀我族人,巧取豪夺这鲛人泪。”千荷的心里难受,她不明白这与自己嫁给鎏有什么干系,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你可知,刚刚鎏殿下那混小子来找我,给我看了一样东西――”赤敷张了张口,终于说了出口,“那珠子便是鲛人泪,而且这落泪之人,是你妹妹。”
“什么!”千荷也没想到会有如此之事,她只知道天帝曾与鲛人口谕――但凡遇到落泪之人,必杀之。
“朕也是迫不得已啊,千荷。”赤敷的眼微微的红了,却始终是流不出一滴眼泪,“千荷,那鎏殿下指明点姓的要你,不然――”
“不然便是将妹妹之事,告知天帝?”千荷的申请呀有些黯然,“所以鲛皇便同意了以长公主来交换小公主之性命?”
鲛皇张了张口想要反驳,却还是按捺住了,“正是――”
“千荷愿意嫁去当妾,可这不是因为您,而是为了妹妹鲛儿,”千荷背过了身,不愿再去看自己的父亲,“但今后,鲛皇鲛后只有一女,名曰赤鲛,赤千荷从此便不再是您的女儿。”
千荷离去的背影纤细而又孤独,赤敷知道,千荷的心被自己伤透了。
赤敷不愿告诉千荷,当她还小时,是襁褓中的赤鲛救了千荷一命,还落得了一个丑陋无比的青疤,这样会让千荷背上多大的愧疚。
在赤敷的心中,两个女儿都是他的掌上明珠,任其中一人没了,他都无法承受,这样的法子,是在绝境之中唯一的出路。
“都是朕作孽啊,是朕作孽啊。”赤敷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黯然的走了出去。
除了赤敷,知道这实情的只剩下鲛后了。
鲛后听完了赤敷的言语,亦是憔悴了不少,“千荷欠鲛儿的,便让她还了吧。”
宫里最近很是热闹,处处张灯结彩,赤鲛也听说了,承鎏要娶一位公主回东海。
承鎏最近来鲛儿这里也是频繁了许多,承鎏来这里的原因很简单――他能娶到这美若天仙的千荷,得多亏了这心慕自己还为自己落泪的丑妹妹。
而在鲛儿的心中,既然承鎏是要来娶妻的,还天天来自己的宫中,怕是求娶之人便是自己了。
承鎏是得意的,鲛儿是开心的。
而鲛皇鲛后则苍老了许多,这几日他们连千荷的影子都看不到,这让他们更是感到心痛和自责。
直到大婚前夜,鲛儿才觉得不太对劲,为何红服喜袍没有给自己送来?
鲛儿的心中隐隐升起了不详的预感,慌乱的出了门,便朝着姐姐千荷的宫中游去。
距姐姐的宫中越近,鲛儿的心越凉――比起自己宫殿前的那些个红灯绸缎,姐姐这里才是真正的婚房,一眼望去几近所有都是披着大红。
第十六单 心结
鲛儿本是准备推开千荷的闺房,想要问清姐姐个究竟缘由,里面的对话声让鲛儿收回了本已经放在门上的纤纤玉手。(.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鲛儿不明白,究竟为何姐姐明知鎏殿下是自己的心上人还要嫁给他,她也不明白,为何父皇母后将自己瞒的这么紧,就像这诺大的王宫里,所有人都知道,只有自己一人是外人。
“千荷可还是在怪父亲的决定?”那声音温婉端庄,有着母仪天下的姿态,不用仔细听便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正是鲛后。
鲛后正在为千荷梳发,千荷那双本该柔和如水的眸子里,此时溢满了驱不散的阴霾。这本该是大喜的前夜,母女之间本该有的贴心体己话一句也没有,就此像是陌生人般不知说些什么是好。
“千荷,你可记得小时候你生了一场怪病。”鲛后拿着一把木梳为千荷梳发,梳发便是为了将那些发结全部打开,而鲛后今日来的目的便是要梳理开千荷的心结。她是千荷的母亲,更是赤敷的妻子,女儿与丈夫,她都要顾,这多舌之人,便是让她去做吧。
“千荷记得。”千荷只说了四个字便不再言语。
“太医都说你没得救了,可母后不信,母后去了钟山求了仙人来给你瞧病,仙人说你的病能治,但是需要一样东西?”
鲛后看了看没有吱声地千荷,叹了一口气道,“那仙人要的是鲛儿的脸蛋。”
“母后这是什么意思!”千荷猛地转过了头,正是这对视,千荷才看到了鲛后眼中的痛苦。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仙人抹去了你的记忆,你自然是不记得了。”鲛后不愿去说,可她也明白今晚若是不将,这心结结下了,怕是以后在没得机会去解了。
一字一句,鲛后将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听的千荷那最后一点也不忿也只能伴着无奈烟消云散了。
“母亲切宽心,千荷……”千荷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可她知道,这话必须得有她来说,毕竟这是她欠妹妹的。
“千荷,无怨了。”深吸了一口气,千荷终究是认了命,自己欠妹妹的命,便是明日来还。
一支朱钗递给了鲛后,鲛后看着千荷这般只剩下心疼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为她挽上了最后一缕长发,镜中的女儿额头上是满满的忧虑。
“你当然无怨,夺我容貌,又夺我夫婿,你还能怨什么!”门被蓦的推了开来,推门之人正是鲛儿。
鲛儿只听得了鲛后讲给千荷儿时以自己的容貌换命,却不知道千荷被逼嫁与承鎏做妾是因为她的缘故。
“你有本该是我的美貌,我却只有青淤。你有我的心上人,我却只有你这么个恶毒的姐姐!”鲛儿在窗外将鲛后讲的所有听的真真切切,本就是怒火中烧的她,又听到千荷这般委屈的口气,那怒气自是压也压不住了。
她大声质问着千荷,仿佛眼前的不是曾宠爱着自己的姐姐,而是一个夺了自己挚爱的恶人。鲛儿那本就因青淤有些可怖的面容,此时更是显得狰狞可怖。
“放肆,有这么与姐姐说话的么!”鲛后怒喝,却没料到鲛儿转头看向自己的目光里,也是滔天的恨意。
“放肆?母后莫不是赤鲛听错了,您只知这个赤千荷是您的女儿,那我呢!我赤鲛就不是您的女儿么!”鲛儿的眼中冒着熊熊的火,又看着姐姐一副震惊却也是美如仙子的模样更是嫌恶,“您拿我的容貌去换姐姐的性命,可曾想过我?我这残缺之容将是陪我一生一世,我又该如何活!您将她许配给承鎏殿下时,可曾想得您小女儿也倾心于他!您的心里,只有这赤千荷,何曾有过我赤鲛!”
一字一句,仿佛字字诛心。千荷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深色更加黯然了。鲛后没料到鲛儿听的真真切切,说话又是如此的伤人,盛怒之下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疼不止是鲛儿,还有鲛后自己。
“鲛儿……”手掌火辣辣的,打疼了鲛儿,也打醒了鲛后。
是啊,鲛儿不知是因为自己,才将姐姐千荷不顾她的意愿送去了东海做妾。
可这话她说不出口,今夜她已经伤了大女儿的心,她不想再伤了小女儿的心。
“母后,您竟打我,自打出生到现在您从未打过我,今日为了姐姐,您却打了我。”鲛儿捂着脸,脸上宛如烧着了一般火辣辣的疼,可为何心里更疼呢?
“鲛儿……”鲛后只重复着念着鲛儿的名字,不知说些什么是好。
“原来,我这丑丫头才是这家的外人。”鲛儿捂着脸戚戚的笑,她堵着最后一点自尊,不愿在这里落了眼泪。
鲛儿说完这句便扭身跑了出去,不再看鲛后与千荷一眼。
她憎恶这里,这个自己熟悉不已即使闭着眼也知道怎么走的宫殿;她憎恶自己的姐姐,那个得了承鎏的心与人的姐姐,还做的这般委屈又不甘愿的模样;她憎恶自己的母后,那个为了自己的姐姐便将自己置之于不顾的母后。
她憎恶自己这幅丑八怪的模样,没人疼没人爱,别人都理所当然的剥夺着她想要的一切。
她是真的不想看到姐姐身后那件叠好的大红喜服穿在千荷的身上。
那本该是属于她的!
属于她的!
“母亲,莫看了,鲛儿已经跑远了。”千荷看着鲛后站在那里呆呆地站着,看着鲛儿离去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鲛人泪一事,也不用与她去说了,怀着歉意活的人,只我一个就够了。”镜中的千荷施了粉黛,美得不可芳物。
“千荷,委屈你了。”鲛后转过身来,对着千荷唉声说道。
千荷勉强勾出了一个笑容,她是明白的,其实鲛后更疼爱的是赤鲛。不然母后不会将“鲛人泪”与自己嫁给程鎏一事瞒地这么紧。
……
正在勾槐花的昭南,忽的跳下了树,歪着脑袋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我说怎么觉得有些奇怪,这么一算,今日是有小鱼上了勾啊。”
满怀的槐花被毫不留情的抛在了地上,本是鹅黄色的花瓣,全撒落在了还有些湿的土地上,一下子便觉得失了意境。(未完待续。)
第十六单 鱼饵
鲛儿化作了人形,出了南海。
她是来过这人间的,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前来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鲛儿踢着海边的石子贝壳,越想越是觉得自己委屈。
“为何只有我一人什么都没有?”鲛儿不知何时停下了步子,坐在沙上看着海水一层又一层地打上来。
“因为你还没有遇见我这个贵人啊。”
说话之人有着女子一般妩媚的气息,音色倒是正儿八经的男子。
再仔细瞧瞧,这说话之人不是还沾着槐花香的昭南还能是谁。
鲛儿看着眼前的昭南,只觉得这个男子比姐姐千荷还要美得多。
“丫头你看傻了,是不是自打出生就没见过比我还俊美的男子啊?”昭南笑道,眼中倒是没有闪过一丝一毫的鄙夷。
昭南的调笑话让赤鲛红了脸——她可从未见过如此嬉皮的男子。
红着脸的鲛儿绕过跟她说话的昭南,沿着岸边一路向前走去。(.无弹窗广告)
无事献殷勤者,非奸即盗。——鲛儿默念着这句话打算无视掉昭南。
“诶,臭丫头你别走啊,我可是来帮你的!”昭南看鲛儿不搭理自己还向着远处走去,昭南也跟了上来,“你不就是嫉妒千荷那副脸吗,我给你不就是了?”
这话昭南说得轻巧,语气就像是约人去喝酒一般的云淡风轻。
这云淡风轻的话落在了鲛儿的耳中。
鲛儿停下了步子,回过了头,有些警惕的问道,“你是谁,你又怎么知道这些?”
“我是谁重要吗,重要的是你的心上人要娶的可是你的姐姐,”得益于鲛儿停下的步子,昭南没几步便追了上来,“我知道的可不少呢,我还知道你姐姐赤千荷幼时用你的脸换命之事。”
昭南笑的艳艳,好似三月桃花。
“还有呢,我还……”昭南故意卖了个关子,卡在这“还”字上忽的闭了口,饶有兴趣的看着赤鲛在这里干着急。
刚刚这丫头敢不搭理自己,真的是气煞他了。
“你还怎么了,你倒是说啊!”鲛儿果然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还知道你是鲛人一族的祸害——鲛人泪的主人。
昭南在内心腹诽了几句,却没将心里所想的这句说了出来,毕竟这样的秘密要让她自己知道才有意思的多。
“我还是救你姐姐性命,夺你容貌之人。”昭南笑道,毫不在意的说道。
“你说……你是夺我容貌之人?”鲛儿的心中升着一股怨气,就连言语也带着一股子幽怨的味道。
“是啊,当年你母亲跪下来求我,我看你母亲太可怜,心又诚,倒不如救了这长公主,也是功德一件啊。”昭南也不掩饰,只是看向鲛儿的视线就像是看着猎物一步一步钻进来时猎人的目光那般灼灼。
“那你为何非要用我的容貌去换!为何!”鲛儿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你若有本事,就拿她赤千荷的面貌去换她的命啊,为何要害我!”
“小公主,这话就是你说的不对了,”昭南伸出了食指来回摇了摇,“这换命之事,哪有那么轻巧,我用她的心爱之物换她的另一件心爱之物这有何不可?”
昭南顿了顿,又言道“更何况,我做人才不像你父母那般昏头,我帮了你姐姐一次,公平起见,我也要帮你一次。”
鲛儿看着眼前这个话不着调的昭南,明知这人的身上透着一种令人无法信任的气息,可他说的话,却让她无法拒绝。
“你是说你要帮我?”将信将疑,但现在鲛儿只能选择。
“当然,我昭南说的话何时反悔过,不过嘛,得一物,还一物,我给了你姐姐的容貌,你姐姐便只能顶着你的脸见人了。”
昭南看着神情变化莫测的鲛儿——鲛儿沉着张小脸,也不开口讲话。
当昭南看着鲛儿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时他便确定了,这鲛儿是会来找他的。
“明日可是你姐姐大婚,要换,你就今夜带着你姐姐赤千荷来这里找我,小丫头你可要想好了,机会可只有这么一次。”
说完了这句话,还未等鲛儿说些其他,一阵白烟忽的在昭南的身边冒了出来,等那烟雾淡淡散掉,昭南早已不间了踪影。
沙滩上又剩下了鲛儿一人。
鲛儿回到了宫中,昭南说的话仿佛一缕看不见的丝线,不紧不慢的卡进了她的心里。
迟疑了许久,待鲛儿回过神来,鲛儿已经推开了姐姐房间的门。
千荷穿着一身大红的华服,两颊施了些桃色的脂粉显得更是落落大方。
千荷决没想到鲛儿会再来这里,她本以为自此以后她与鲛儿便是形同陌路。
可鲛儿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鲛儿,你怎么来了。”千荷有些欣喜,连忙让她过来坐下。
没想到鲛儿连坐也不坐,千荷那一身大红的喜服刺激到了她,本是犹豫不决的心,此时也下定了主意。
“没,没什么,我就来看看姐姐,今夜以后便是再也见不到姐姐了。”是啊,今夜以后她赤鲛便是赤千荷,她要嫁去东海,再也不回这个让人恶心的地方了。
“怎么会呢,若是鲛儿想念姐姐了,姐姐便回来见鲛儿,鲛儿若是愿意,去东海寻姐姐便好。”千荷将鲛儿搂在了怀里,她不知道鲛儿是怎么想明白的,可是,她是真心疼爱自己这唯一的妹妹的。
可这话听进鲛儿的耳里,却变成了嘲讽。
鲛儿屏住了呼吸,在千荷的面前撒了一抔米色的粉末,那粉末带着奇异的香,千荷还未察觉到什么异常,便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趁着将将黑下去的夜色,鲛儿将姐姐搀扶了起来,化作了人形,向岸边“走”去。
岸上黑漆漆的,可一轮明月映的海面波光粼粼,竟是别有一番风景。
鲛儿搀着昏迷的千荷,到处寻找着昭南,
这时,鲛儿才想起来,她连昭南的名字都不知道,无奈之下,她只好“公子,公子。”的叫着。
昭南在一处巨石上卧着,看着崖下的海浪一层一层拍打过来,又气馁地落了下去,那月色凄清,竟是让人觉得月下的昭南是孤寂的。
(未完待续。)
第十六单 换脸
听到了远方鲛儿的呼喊声,昭南这才起了身,脸上那抹落寞的神色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早已习以为常的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看来,这小鱼儿上钩了。”
这局他设计了这么久,除了这赤鲛是个变数让他有些担忧外,其余的他都成竹在胸,用不着去担心。
“臭丫头,你这么嚎啕,就跟个厉鬼一样,要是寻常的人怕是都被你吓跑了。”昭南掏了掏耳朵,有些嫌弃的说道。
鲛儿却不接昭南的话,示意昭南,“我把姐姐弄来了,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你着什么急啊丫头,起码得找个舒适点的地方吧,我在这等了你半天,真是冻煞我了。”昭南反而不急不慢地说道,只是嘴角那抹意义不明的笑意,让人捉摸不透。
那微笑鲛儿自然是看不到的,鲛儿一听这昭南又不急于给自己换脸,便是有些恼了,“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别这时候反悔。”
昭南不回话,只是仰头看着明月忍不住的笑了几声。
“我说把你姐姐带来,可不是让你把她给弄晕了过来,你瞧瞧,晕的跟头
死猪一样。”昭南伸手捏了捏千荷的脸蛋,有些不满。
这下郁结的便是鲛儿了。
这个男人瞎了么?即使姐姐晕倒的模样不如明眸含笑那般美貌动人,可说姐姐这幅模样是死猪,她也觉得昭南说的过分了些。
看着赤鲛黑着个小脸,不愿再说话,昭南也跟没看到一般,满面春风的笑道,“跟我走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沙滩上,身材娇小却面部可憎的鲛儿背着身影袅娜的千荷,缓缓地跟在昭南的后面,一步一步地走着。
当鲛儿觉得自己的腰快要被千荷压的断掉了的时候,昭南才止住了脚步。
“就这里吧。”昭南终于开了口,便走了上去。
刚刚快要被累的半死,因此也没有注意一路上的光景,昭南的那句话才让鲛儿抬起了头,看清了周遭的样子。
鲛儿这才发现他们三人早已走出了海岸――四处都是静谧的,土地虽然有些荒芜,可地上几株零零落落的青草倒是给这荒芜添了些生机。
而昭南现在所坐的,却是一个凉亭。
赤顶红柱,在这略有些空旷的土地上,招眼的很。
鲛儿闪过了一丝犹豫――自己出海来人间游玩也不下百次了,可怎么就没发现这么个地方。
“怎么还不上来,再不来我可就走了?”昭南看着累的气喘吁吁,却有些迟疑地看着亭子的鲛儿,便是觉得好笑,就装作了一副不耐的样子诚心逗她。
这话一出,鲛儿果然收回了那副怀疑的目光,背着千荷吭哧吭哧的爬了上来。
放下了千荷,鲛儿便坐在一旁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昭南则饶有兴趣地盯着鲛儿――这丫头是他喜欢的类型,足够的可怜也足够的贪心,他可不太待见这个做姐姐的赤千荷,虽说看起来似乎是和杨锦瑟一样的淡然,可千荷就是入不了他的眼。
可能这赤鲛和自己是同一类人的缘故。昭南自己琢磨着为什么就是待见这个小公主。
这就是传说中同类之间的惺惺相惜吧――昭南最后做出了这样的结论。
喜欢归喜欢,但这并不耽搁昭南的计划。
看着鲛儿气不再喘了,呼吸也渐渐平稳了,昭南这才开了口,“先说好了,这件事只有你我两人知道,若是有第三人知道,这换貌之术便是毁了,你还是这幅丑八怪的模样,而你的姐姐赤千荷也会变回现在的这般天仙容貌。”
鲛儿的心猛地一悸,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呆愣了有一会又如梦初醒的问道,“那公子的意思是……”
“我会取了赤千荷的记忆,给她捏一个人类的外形,从此以后你便是赤千荷,而鲛儿则因伤心欲绝,离了家乡。”昭南努努嘴,有些慵懒的说道,“还有一旦换貌之术被毁了,你姐姐的记忆就全回来了,你姐姐若是想起了一切,怕是你就……”。
他要收回自己喜欢这赤鲛的话――这个赤鲛太笨拙了,连话的意思都听不懂。
以后要自己顶着姐姐的身份活么?被发现了怎么办?父皇母后会怎么看自己?
鲛儿犹豫了。
可那犹豫只是一瞬,想到母后为姐姐梳发,想到姐姐一颦一笑的模样,想到明日姐姐就要离行,嫁与了东海承鎏殿下……
用姐姐的身份似乎也挺好。
一想到承鎏看向千荷时的目光灼灼,鲛儿便觉得自己变成了千荷也无所谓了。
“既然如此,便闭上眼吧,这有些痛,所以忍着些。”昭南看鲛儿拿定了主意,带着笑让鲛儿做好准备。
鲛儿顺从的闭上了眼,她已经开始想象她变成了赤千荷以后的日子。
昭南的指尖划过鲛儿的脸颊,描着鲛儿的轮廓手指走了一圈。
鲛儿只觉得昭南的指尖比刀子还锋利,触碰的地方撕心裂肺的疼。
鲛儿紧闭着眸子,玉牙紧咬,不敢发出一声。
昭南的手指轻轻地划过了脸部一圈,时间也没有多长,可鲛儿却觉得仿佛度过了一个春秋这般遥遥无期。
昭南的手一挥,鲛儿的面皮便脱落了下来,仿佛一张面具般漂浮在空中,而鲛儿此时的脸竟是空空荡荡的,好似个鹅蛋一般。
昭南也不去看,只是和刚刚重复着一样的动作,在昏迷的赤千荷的脸上用指尖抚摸了一遍。
再一挥手,两个好似面具一样的面皮,便都飘在了空中。
这时若有人看到这幅诡异的场面,怕是会吓到尿了裤子。
昭南不急不忙,手指向了鲛儿漂浮在空中的那具面皮,而后一挥手指向了赤千荷。
那面具就飘飘的落在了赤千荷的脸上,落下的那一刹,便与赤千荷的脸融合在了一起,看不出一丝端倪。
昭南又指了指那仅剩的一副飘在空中的面皮,而后淡然一指,那面皮便飘落在鲛儿的脸上。
“好了千荷长公主,请睁开眼吧。”昭南的声音悠悠的。
鲛儿却不知道这是在叫她起来,竟是以为是姐姐醒来了。(未完待续。)
第十六单 瞒天过海
“姐姐,别怪我。[.超多好看小说]我只是,只是想嫁给鎏殿下而已。姐姐,你别,你别,要怪就怪他。”鲛儿猛地睁开了眼,指着笑的邪魅的昭南惊恐的说道。
看着昭南一脸好笑的看着自己,鲛儿稳了稳心神,才发现赤千荷依旧躺在地上。
“千荷公主是怎么了?”昭南依旧一副不正经的模样,调笑道,“怎么睡了一觉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还以为自己是丑妹妹赤鲛,这要是被传出去,可就是要被笑话了。”
昭南这通调笑话字字入了赤鲛的耳。
赤鲛这才踉踉跄跄的走向千荷的身边。
翻过了千荷的身子,千荷的模样这才露了出来,就连赤鲛也忍不住捂住了嘴――这明明是姐姐,可模样却是自己的!
“这,这便成功了?”赤鲛不敢置信的抚摸着自己的脸,她虽看不见自己的模样,可姐姐分明变成了自己!
“什么成功不成功,小人可是听不懂长公主在说些什么,怕是长公主睡的糊涂,不知是梦中人化蝶,还是梦中蝶化人?”昭南摆着一副无辜的模样,背起了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千荷。
“长公主,明日可是您大喜之日,您还在这人间游玩怕是有些不妥吧。恕我先带走这爱闹脾气的小公主了。”
说完这些话,也不等鲛儿反应,昭南便将穿着一身红服的千荷扛上了肩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鲛儿想去追,可又移不动步子。
那阵剧痛还有昭南的话,让她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噩梦,她知道,这一切并不是黄粱一梦,姐姐的身上还穿着那身大红的喜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凭着来时的脚印,鲛儿一步一步走回了自己所熟悉的海洋。
犹豫了许久,她才慢慢走向了海边,海水形成了一面镜子,靠着月光,折射着自己的模样。
镜子中的人正蹙着一双好看的眉,紧紧的盯着“自己”。
鲛儿,哦不,水中倒映出的人儿正是长公主赤千荷的模样。
鲛儿摸着自己的面颊,那水里的人儿也摸了摸自己的面颊。鲛儿又笑了笑,水里的人也笑了笑。
鲛儿的眼眶泛着红,眼泪几乎快要夺眶而出。
“不能哭,不能哭,我是千荷,不是鲛儿了,不是鲛儿了。”
对,她才是赤千荷,是这南海鲛人一族的长公主。
鲛儿拍了拍自己的面颊,硬生生地把泪吞回了肚里。
发现赤千荷不在宫殿的宫人,匆匆忙忙地向赤敷禀告之后,整个殿里就乱做了一团。
“鲛皇殿下,奴婢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宫女战战兢兢地说道,“小公主从千荷公主的殿里出来,还背着长公主。”
“什么!”赤敷怒火中烧,“看见了为何不拦着,难道您们都是群睁眼瞎吗!”
宫女们一个个跪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声。
“快兵分两路,四处搜寻两位公主的下落!”赤敷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怒气。
当鲛儿在海边喃喃自语时,鲛人的一骑铁军也化作了人形从水面浮了上来。
“千荷长公主在那里!”一人看到了鲛儿,指着鲛儿所在的方向,大喊道。
这喊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就连鲛儿也吓了一跳,她猛地抬起了头,远处正是自己族人的铁军。
“我是千荷,不是鲛儿,我是千荷,不是鲛儿……”鲛儿一遍又一遍地暗示着自己,直到他们走得近了,鲛儿才收了声。
“我没事了,一同回去吧。”
“千荷”站起了身,笑的恬然。
那统领见长公主如此说,便不好再问,只是点了点头,又迟疑了一晌,开口问道,“听闻公主殿里的人说,赤鲛小公主可是与您一同出来的,长公主可是见着了?”
“千荷”的心猛地一惊,便指了与昭南离去相反的方向,“往那边追吧,我看鲛儿跑出来实在是放心不下,便也跟了出来,却是没追上。”
那大统领有些狐疑地看着“千荷”,心中还是有些疑问的。
按理说大晚上的小公主即使跑了出来,长公主也不能知道,更何况还追了出来。
可他明白,这些问题不是他一介统兵之人该问的。
统领派了两个人跟着千荷一同回殿,没有细究便照着“千荷”指的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千荷”还没走进殿里,一群人便跟着赤敷便匆匆赶了出来,赤敷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将女儿打量了个遍,直到确定“千荷”并未有什么事情,才开口言道,“今晚怎么说出去就出去了,也不打声招呼就跑了出去?”
“千荷”一路上早已理顺了思路,便开口说道“父亲莫急,千荷今晚本市在宫中的,没料想妹妹忽然跑了来。”
“千荷本以为妹妹是来与我吵几句嘴发发脾气的,可不曾想,她趁我在侧殿歇息,便换上了我的那身嫁衣,跑了出去。”千荷一脸的委屈,我见犹怜,“当时千荷就想着不能让妹妹这般胡闹,便也追了出去,可这么一追便追远了,到了陆上,千荷看妹妹跑得太远实在是追不上了,才停了脚步,这时便遇到了统领将军。”
赤敷叹了口气,他是了解自己的小女儿的――鲛儿是被自己真的惯坏了,平时骄纵些也就罢了,这次竟是如此无法无天。
“父亲莫急,”鲛儿拿捏着千荷的语气说道,“统领将军已经追了上去,怕是不多日便是能找到了。”
“千荷”的内心却因自己的瞒天过海而庆幸,她看了一眼舒了一口气又命令去寻自己的赤敷,那一眼是冷冷的嘲讽――父亲,怕是今生,您也会被蒙在鼓里,再找不到您的大女儿千荷了。
黎明是来的如此之快。
比起赤敷与鲛后一脸沉重心疼的模样,“千荷”的嘴角却是挂着笑意的。一身连夜赶至的嫁衣,陪着那甜甜的笑意,就连承鎏见了也是有些痴了。
送亲之路浩浩荡荡,东海南海之间连起了一条长长的喜路,从南向东,千荷的喜轿由各式各样的鱼群护送,几只千年玳瑁则在前方昂头引路,万里长路竟是热热闹闹,没一点冷清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十六单 一夜缠绵
轿里的女子掀开了轿帘,坐在里面的正是与赤千荷换了容貌的的鲛儿。
鲛儿坐在轿子里,摆着一副和姐姐一样淡然地面孔,内心却是强压着巨大的喜悦,她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轿帘的一角被她悄悄抬了起来,一双没了忧伤的眸子,带着一丝好奇看着周遭的一切。
东海没有自己喜爱的珊瑚,这里的鱼儿也不如南海那般光彩斑斓,来迎亲的鲛人都高高大大的,和他们南海的鲛人相貌也并不相同。
新房里红帐垂纱,鲛儿的手搅在了一起,她已经开始幻想着从今以后发生的一切,他们会像书中说的那般琴瑟和鸣,他们会有无数个孩子,整天缠着他们父皇母后的喊着。
她会拥有无数的幸福,会拥有羡煞旁人的一切。
房门被推了开来,来者正是她的夫君——承鎏。
伴着承鎏袭来的是一身浓烈的酒气,承鎏解开了鲛儿的衣衫,向她扑了过去……
一夜缠绵,鲛儿窝在承鎏地怀里,轻轻地触着承鎏的容颜。
这一晚的缱绻也让承鎏的酒有些醒了,看着怀里的“千荷”痴痴地看着自,那副痴痴地模样,让他的虚荣心满足了不少。
“千荷可知道我为何去这南海?”承鎏低着头,把玩着“千荷”的一缕乌发,眼前的小女子白皙的脸颊上染着红晕,好似那三月的桃花。
“不是与我父王商谈要事的么?”千荷仰着头,一双漆黑的眸子闪烁着点点的光芒,一副可怜又无辜的模样。
其实,鲛儿是记得的,她与程鎏初见的那日,程鎏对自己说的话——他是来南海求娶一位公主的。
可现在自己只能装傻,现在的她不是赤鲛儿,是赤千荷。
更何况自己的言谈举止与姐姐更不相似,自己只好多利用姐姐这幅容貌的好处,让程鎏的注意力多放在这容颜上,少些注意力在言谈上。
“我去南海可是为了你,”承鎏笑了笑,刮了一下“千荷”小巧的鼻梁,“千荷可知道,我自打五岁便在父皇那里听说了你,从那日起,我便暗暗发了誓,今生必然要娶到你。”
“千荷”愣了一愣,干干地笑着,不自然地缩了缩,整个人都埋在了承鎏的怀里。
可我是鲛儿——这句话“千荷”藏在心里,竟是有些干涩。
没有几日地光景,红纱花球便都陆陆续续撤了下来,热热闹闹的宫廷又恢复了以往的庄严。
“千荷”看着最后一张喜字从窗上剥落了下来,不有得感慨这如梦似幻的几日。
承鎏最近来这里也渐渐地少了,至于原因,“千荷”也是略略猜得出一二。
就在新婚第二日的清晨,“千荷”慵懒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一夜的缠绵让初次经历人事的身子有些吃不消,整个身体都是绵软的,腰身更是酸痛的厉害。
可一想起昨夜与程鎏发生的种种,“千荷”就蓦的羞红了脸,可又忍不住地捂着嘴笑。
直到宫人端着青铜盆子过来为她梳妆打扮,“千荷”才回过了神。
“请文良娣饮早茶。”一个婢女端来了一杯浓茶毕恭毕敬地站着。
“你叫我什么?”鲛儿以为自己听错了,笑着问那侍女,“文良娣?”
“娘娘娴静达雅,殿下觉得娘娘与文字极配,才定了这个文字,莫不是良娣觉得不好?”那宫女没多想,只以为是鲛儿不喜这个“文”字。
而赤鲛儿在意的则是自己的名分不是夫人,竟是侧房的名分良娣?
这是怎么回事?父皇怎能同意这样的婚姻!
姐姐连当侧房都愿意嫁过来,还在自己的面前说那些什么将鎏殿下让给自己,不与自己抢的那些鬼话。
真的是太不要脸!
鲛儿却忘了——自打千荷与程鎏殿下订婚一事敲定,南海的鲛人都瞒着鲛儿一人,虽说那夜她偷听母亲与姐姐的言语,她也知道了自己脸上那块丑陋不堪的疤痕是因为姐姐才留下的。
可她却不知道,姐姐是因为自己才被逼无奈嫁了过来。
她更不知道,姐姐是被当做侧房被逼地嫁了过来。
南海是四海之首,赤敷是鲛人的皇,而他的掌上明珠却是被嫁与人做了侧房。
这是程鎏对赤敷的羞辱,亦是因赤千荷当众婉拒了自己令自己下不来太台而对她的羞辱。
昨夜,程鎏本是做好了霸王硬上弓的打算,才多喝了酒,可“赤千荷”满目含春,对自己又处处逢迎,婉转承欢这着实让程鎏也吃了一惊。
也因此,程鎏将原本是当做天仙来看待的赤千荷,现在也只将她当做了一个寻常女子来看待了。
自打知道自己仅仅是个妾室后,鲛儿便闷闷不乐地待在房里等着程鎏下朝归来。
程鎏一推开门便看到了嘟着张小脸的“千荷”。
“千荷”亦是如此,自打她瞧见了程鎏,那桃色的唇便更是嘟的更翘了,“你怎么这时才回来,我都等了这么久了。”
“千荷”的唇娇艳欲滴,那抱怨的话听起来更是撒娇,程鎏看着这样的千荷,又想起了昨晚的活春宫,只觉得小腹一热。
“怎么,娘子这么着急等着为夫,怕是昨夜为夫的没做到位,没有喂饱娘子?”程鎏坐在“千荷”的身边,一手解着千荷的裙衣,一手胡乱地摸着。
鲛儿自然是没料到程鎏这般调笑着自己,娇羞之下想推开,可脑海中又忽的想起了昨夜的种种,推搡着的手便也没了力道,半推半就着,任程鎏为所欲为了。
********的春宫便在床帐的后面上演了起来。
待床帐后的两人平稳了呼吸,“千荷”才开口言道,“殿下可是爱我?”
还未褪去情—欲的眸子含着春光看着程鎏,程鎏将她揉进了怀里,笑道“那是自然。”
“千荷”挣脱了程鎏的怀抱,索性坐了起来,香肩半露,惹得程鎏又有些动情。
“那殿下说说,为何千荷只是个良娣?”
“千荷”一脸的不满,可在程鎏的眼里,就好似一只想要来求只鱼吃的小猫。(未完待续。)
第十六单 投怀
“看来你父皇没有跟你说这个中缘由,”程鎏笑道,掐了一下“千荷”白嫩的小脸,“你嫁给了我,得亏了你妹妹。”
程鎏不愿再多说些什么,毕竟自己是拿赤鲛是“鲛人泪”的主人这一秘密,来换得鲛皇赤敷这两样好处。
更何况,自己这次去南海的目的说是为了求娶一位佳人相伴终老,实则只是为了鲛皇赤敷的皇位。
这秘密既然赤敷连“千荷”都没告诉,自己更是没必要说了。
可“千荷”一听到程鎏说姐姐嫁给程鎏殿下竟是与自己有关,她的好奇心便是更胜了——难道还有些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千荷”也不去看程鎏的脸色,一看到程鎏便是装作无意地提起,程鎏每次都打个哈哈随便敷衍了过去。
可日子长了,程鎏也有些烦了,来“千荷”这里的次数明显少了许多。
这一点“千荷”也是自知的,她也有些明白了,纵然自己贵为南海公主,可这里是西海。
她在这东海唯一能依靠的是自己的丈夫——程鎏。
程鎏也发现了“千荷”的改变——每当自己来“千荷”这里时,她不仅不再追问这事情的原委不说,就连态度也变了。
以前,千荷对自己几乎是避之不及,就连自己精挑细选的礼物也都是一一被退了回来。
现在的“千荷”一看到自己便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听自己的随从说,这南海的长公主竟还像他们打听自己的喜好,估摸着是投他的所好。
就像现在,桌上摆着一盘软糯的桂花糕,还有一碟紫芋团子——这些都是他爱极了的吃食。
程鎏又瞧了瞧坐在桌一旁的“千荷”,“千荷”
亦是看到了程鎏看向自己的目光,便笑着贴近了程鎏的胳膊,“夫君莫非不喜欢这些点心,这可是千荷特地像宫人学来的。”
程鎏的肘部正好触到了“千荷”胸前的柔软。
香销玉软在怀,又怎能坐怀不乱。程鎏手一揽,便将这娇滴滴的“千荷”揽入了自己的怀里。
这举动也中了“千荷”的下怀——都说男人愿为裙下风流鬼,自己这一试果不其然。
本是在桌上尝着糕点不一会便是双双到了床上。
一副春宫图在纱帐的遮掩下悄然上演。
香汗淋漓后,程鎏便留下“千荷”一人,独自离开了。
程鎏最不喜欢的人有两种:一是自持相貌美丽而无脑子之人;二是在自己面前自作聪明,耍些计谋给自己看的人。
而刚刚在桌上,“千荷”那投怀送抱一副勾人的模样,怎么看不是无脑便是自作聪明了。
看来传闻中的千荷公主矜持达雅不过也只是谣言罢了。
不过纵然如此,这“赤千荷”的模样倒是令自己十分满意,就将她当个玩具养了吧。
打定了这个主意,程鎏便抛下还在床上的“千荷”一人踱步走出了宫殿。
“千荷”浑身赤—裸,如白玉一般细腻柔嫩的肩头暴露在被外,她直了身子,用被子遮掩着胸前,目光看向的是程鎏离去的方向。
“兴许夫君是有事要忙。”千荷这样低声安慰自己道。
婚后的日子并不像“千荷”所想的那样和美,这几日程鎏竟是连来都不来了。
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可她就是知道她与程鎏之间有了嫌隙。
难道是因为姐姐的脸不够完美?
“千荷”坐在镜前呆呆地想着,镜中的人儿唇红齿白,一副倾倒众生的模样。
“千荷”自己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答案。转而想起来,当日晚宴,姐姐当众失意父王驳了程鎏的求婚。
这么一想,“千荷”越发觉得程鎏殿下不喜爱自己,是因为当日姐姐伤了程鎏的面子的缘故。
这让“千荷”更是讨厌自己的姐姐了。
都怪这赤千荷让夫君没了面子,所以现在夫君才如此不待见自己。
鲛儿这么一想便是越想越愤,到了最后竟是觉得自己的一生都是被自己的姐姐赤千荷给毁了的。
程鎏这几日不来是有原因的,他最近去游玩时,瞧见了一个可人儿的女子。
遇见她时,那女子正在一处珊瑚礁上看着什么。
程鎏被这女子的专注模样给吸引了,便也凑了过去,“姑娘在做些什么?”
程鎏这一声吓坏了星筠,星筠头一回竖着个食指示意她不要出声。
程鎏看着星筠这幅严肃的模样,也觉得有趣,便顺着星筠的目光瞧了过去。
珊瑚礁的暗处有一只硕大的乌贼扑在地上,不仔细瞧竟然瞧不到。
程鎏忍不住笑了,“姑娘在这珊瑚礁旁这般肃杀的候着,竟是为了个乌贼?”
程鎏的说话声不大不小,刚刚好惊动了在这珊瑚礁中休憩的乌贼。
这乌贼一睁眼便看到了眼前的两人正盯着自己。
乌贼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便是一口漆黑的墨汁喷了出来。
星筠早有了防备,灵活一闪便逃了开来。
而程鎏则没躲地开,自己的眼前漆黑一片,挥弄了半天,才勉强将这墨汁搅散了开来。
等这墨汁散了,程鎏才发现自己的身上脸上都沾上了这漆黑的墨不说,本是在身边的星筠也不见了人影。
程鎏拍了拍衣裳,发现这墨洗也洗不掉便苦笑着回了宫。
就连程鎏自己也不知道,留在程鎏身上的除了乌贼的墨,星筠那横着眉挑着食指让自己噤声的模样也留在了他的心里。
等到过了几日,东海宫里要行祭天之礼时,程鎏竟在这乌压压的人群中一眼看到了星筠。
星筠的模样不像一般女子那般娇娇弱弱,但也没有一点男子的神韵,只是星筠不喜好那些胭脂发簪,长发便是随手一绑精神利落的多,她还不喜欢那些女子的花花衣裳,寻常自己也只是穿些白净些的衣裳。
这样一个女子在一片桃花群中,自然是显得格格不入了。
程鎏看着在人群中有说有笑的星筠,一想起了那日自己因她而受到乌贼的“袭击”,便止不住笑意,对身边的随从说道,“将那丫头带来见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