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江山谋》
引子
黄昏时分,冷不防,一个黑影跳出来,绿油油的眼睛闪闪发光。(.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啊!
阴皇后惨叫一声,捂着脖子,跟随着的太监宫女大声呼喝,赶走了那只大的出奇的野猫。
冷宫里的猫都成精了,据说死不瞑目的冤魂常常附在它们身上。
这个说法把凤冠翟衣的女人吓的停止不前,抬头看大殿上面那匾额,风吹雨打,三生殿成了恐怖的三生“尸”。
稳稳神,才又举步迈进“三尸殿”的千年铁门槛。
冷宫里,元妃跪在冷如铁的地上接凤驾,一天前还如花朵般的年轻女人就像被暴风雨摧残过,脸色惨白,犹如死人。
这张脸如此不详,又吓了阴皇后一跳。
随即她听见带着血泪的质问。
“轻和重,到底意味着什么?”
“跟那个娈宠比起来,江山都不过一根鸿毛重,那后宫三千呢?”
阴皇后叹口气,答道:“唉!陛下变了,本宫和他做了十几年的夫妻,现在已经看不懂他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皇后娘娘!嫔妾母家元氏一族在金凉国世代公卿,到这一辈更是一门将才,战功赫赫,脱脱颜飞一个小小的黄门侍郎,他怎么敢因一次败绩,就以监军名义用尚方宝剑砍下了嫔妾父兄的头颅?真是令人发指!”
一想到白发苍苍的老父亲和哥哥冤死,女人恨的把银牙咬碎了!
“更可笑的是,他下朝路遇刺客,大难不死后,就怀疑是嫔妾找人做的,又没什么证据,可陛下还是下旨,把嫔妾从妃位贬为娘子,打入冷宫。”
阴皇后看着眼前申诉无门的倒霉女人,不语。
“皇后娘娘,您是中宫之主,就应当出来主持公道,把那个妖孽从陛下身边赶出去!不然,假以时日,这后宫前朝,一定都是他的天下!”
一句话说完,阴皇后苦笑道:“你太高看本宫了!”
“恃宠娇多得自由,骊山烽火戏诸侯,只知一笑倾人国,不觉胡尘满玉楼。”
“这女人若是祸水,男色更是洪水猛兽,不瞒你说,本宫每次见那个十九岁的妖孽,容颜生的倾国倾城,别说骂了,心里小鹿乱撞,脸红的话都说不利落……”
元娘子看着比皇帝还大三岁的半老徐娘发春,眼睛里闪过绝望的凄凉。
半老徐娘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清清嗓子,才开口又道:“知道本宫为什么冒险来看你么?”
元娘子冷冷地道:“是想看嫔妾的狼狈像么?”
“那倒不是,本宫只是听说了一件怪事……”
“什么?”
“本宫先是听御前的人说,今儿个午后,脱脱大人做了一个噩梦……”
元娘子听她调侃的口气,更是悲愤莫名。
“这有什么奇怪?那个妖孽,一定梦见被害死的冤魂找他索命!”
阴皇后摇头笑道:“鬼魂倒没有,他只是梦见你的三皇子凉王尊用一把刀,刺进了他的心脏!”
元娘子怒火中烧:“脱脱颜飞那个畜生!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他都不放过,编这种瞎话想对付尊?”
“你错了,因为这个梦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也没跟陛下提起。”
“可奇就奇在,刚刚太子说起,今儿个和尊一起午睡,他听见幼弟在梦中大叫,杀了你,脱脱颜飞!”
元娘子倒吸一口凉气:“不!嫔妾不希望那孩子长大了替元家报仇,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做个清闲王爷。”
“呵呵呵,这梦只能一个人做,没有商量好了一起做的,本宫倒觉得那是上天给的警示……”
警示?
“所以本宫已经出面求陛下,把凉王尊入中宫名下,以后和本宫的太子在一起教养,如此一来,你也就可放心了吧?”
站在旁边的皇后心腹随从心里都想,靠一个梦,妄想来打败这么强大的敌人,也是够悲哀。
“咚咚咚!”
一席不着边际的话,却让元妃跪下把头嗑破了。
泣不成声:“谢……皇后娘娘体恤嫔妾幼子无依!!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如有来世,一定给您做牛做马。”
隔天后的夜里,冷宫传来了元娘子暴毙的消息。
而皇帝的娈宠脱脱颜飞大人从此青云直上,一直到得封魏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也再没做过什么恶梦。
第一章 赐梁王自裁
金凉国,自元祖西圣大将军开国已历八十三年,大业肆年,传至第六代国主皇帝张奉天,在位已二十六年。[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八百里吹角连营,城里有一方绿州。
金凉国西,锁阳关守咽喉重地,拒强敌乌鹊国于外。
羌笛声呜呜咽咽响起的时候,白炽的太阳寡热,冷冷地照着黑青色的城楼上,护城河的水纹漾起刺眼的光,呼应无数雪亮的兵刃,银色铠甲和白色的战袍红巾,金白红三色战旗。
春风如刀,会越刮越热,但此时还早,屯田的士兵们还没有把种子撒在地里。
从来到这片封地,乳母赵氏就像被关进铁笼的老母鸡,除了吃喝,脑子里想的就是怎么死才不痛苦,要不是自己的乳母,三皇子尊想亲自给她赐死,有时候他这样想。
她越来越絮叨,每天早上穿戴整整齐齐,吃的饱饱的,就像死囚犯吃饱了等着上刑场,伸长脖子等待驿站的飞马传书,确切地说那是大都来的圣旨。
这情景总让人想起唐女帝则天的儿子中宗李显被贬为庐陵王,一家子在房州忐忑度日,据说李显每天做噩梦,头发掉光了,惶恐异常想要自杀一了百了。
赵嬷嬷倒不想自杀,因为她是信玛尼教的,不允许自杀。这是她说的,别人搞不明白她的那些教义,但她本人分明觉得与其依靠没心没肺的幼主,还是那教义让她能从中吸取一些力量,活下去的勇气。
这从她把头上身上值钱的首饰都捐给玛尼教设在锁阳的分坛就可以看出来,她的狂热感染了几名小宫女,但没感染到掌事太监高常世,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对万事有自己的判断,虽然经常是错的。
宫女太监们从不抱怨他们摊上这样的一个主子,因为打从幼主的母亲元妃娘娘死后,跟在一个没有母妃护佑的皇子身边,他们就注定了这样的境遇,皇帝、皇后娘娘和太子身边的人,还有风头无两的魏王脱脱颜飞,那才是幸运儿,这边的不过是些天生的倒霉蛋。
他们无从选择,尊也无从选择。
十二岁,本命年,赵嬷嬷给他做了三条绣着银龙的红色内裤,说辟邪,辟邪。[]
他忽然就懂了嬷嬷的意思,抽出刀,恶狠狠地嚷:“胡说!父皇他怎么会想杀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这是把吹毛断发的宝刀,刀鞘上面三颗品质稀世的黑色曜石被金边做成眼睛的形状,闪耀光芒,点燃他那清澈见底的瞳仁。这华丽的刀鞘里裹着的是名刀龙逢,是临来锁阳关皇帝所赐……
可是一把刀能说明什么,对一国之君来说。
但高常世喃喃自语:为什么偏偏是一把刀呢?
伴随着这把刀,那天的事惊险万分,要不是幼主出生牛犊,胆大包天,他们几个绝对不可能死里逃生来到边关。
流放锁阳城的前夕,皇帝忽然赐给幼主这把龙逢刀。
当时是皇帝身边的郝通来传旨的,高声读出五个字:赐凉王自裁。
这五个字,惊心动魄。
当时他和赵嬷嬷伏地大哭,而凉王瞪着大眼睛,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就哭起来了。
于是把藏好的毒,化在酒里,他哭着对幼主解释道:陛下赐刀叫您自尽,您上路之前,容老奴们先吞毒,因为黄泉路上怕您一个人会寂寞!
当时凉王还真虎,气的一把打翻了他手里的毒酒:不信!父亲怎么会无缘无故杀了自己的儿子?
疾步窜到寝宫门口,拉扯住郝通,执刀抵住他的脖子,抢过那道圣旨。
展开一看,喝道:别哭了,咱们收拾收拾走人就完了!
他不明所以,扎着胆子爬起来一看,那圣旨上是皇帝亲笔写的五个字:赐凉王自猜。
这“猜”和“裁”,真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若换了其他皇子,以十二岁的稚龄,绝对不敢在御中府总管手里抢圣旨,也就糊里糊涂死于非命。
这一字之差,关系到自己亲骨肉的性命,难道皇帝就是这么试自己儿子的胆量的?
当时,小凉王还雀跃不已,认为试胆成功。
少年不知世事凶险?
不但没死,还留下了绝世宝刀,对应着那个被此人杀了的恶梦,脱脱颜飞岂会善罢甘休?
从都城到锁阳关数千里之遥,一路上殿下的安全把高常世愁的头发都白了。
果然,一出卫州,他们的车马就被一群黑衣人袭击,虽自称山匪,但傻子都知道,他们是脱脱颜飞派来斩草除根的。
殿下坐的马车被数十支火箭射透,带着火药的爆炸声,车毁人亡。
幸亏,高常世除了赌经,还看过一点儿孙子兵法,一早让殿下穿着便服装成小厮,出宫混在运粮的商人中间,骑快马先走了,车里面的只是一个替死鬼。
当时,小凉王躲过了追杀,又是兴奋不已,这试炼真是刺激!
高常世哭笑不得,少年不知愁滋味。
不过尊也不是真不知道。
那时他第一次琢磨自己孤零零来到这个地方的原因,那就是抚养他的阴皇后去世了,成了太庙侧殿里一排排冰冷牌位里其中的一个,还有紫华山五安陵寝里那个洁白玉石的墓碑,那墓碑比牌位还要凉,红字比鲜血还要刺目。
走之前,十八岁的兄长张绍廷在母后的陵寝前对他说:别哭,我是太子!将来天下都是我的,魏王脱脱颜飞那个妖孽别想一手遮天!等着我,我会向父皇进言,把你再接回宫来!
当时他深深吸了口坟茔的青草气息,郑重点头,信了。
不过后来又忘了。
赵嬷嬷对回宫这件事更是不抱任何希望。
阴皇后这棵大树倒了,新来的皇后可是复姓脱脱,她可不会放过殿下。
尊琢磨了一会儿,恼怒了,脖子青筋暴流,叫嚷:“现在皇后不可能也想杀了我,听说她和脱脱颜飞不一样,她是个好人,再胡说我杀了你!”
然而,赵嬷嬷是他的乳母,还给他换过尿布,才不害怕他的恐吓,微笑道:“错了,先不提那个苇原宫里所有掌权者都有可能,单说当年您的母妃那种死法,她母家父兄的那种死法,一定是招了什么邪魔,来,穿上红内裤,辟邪又挡灾,信了玛尼教,挡灾又辟邪。”
够了!他还是个孩子。
话虽大逆不道,不过高常世是压低声调了,尽量不暴露太监独有的母鸭嗓子,锁阳城里就他们五名内监,但只要他不说,谁也不会注意,这是他的想法,这想法常常是错的,被人遗忘的皇子身边的太监,有什么好被人瞩目的?
赵嬷嬷的一大车话没停,她说的时候,尊像没听,她不说的时候,尊像听了。
她说的那个邪魔就在苇原宫里,隐约觉得一种巨大的危机笼罩在锁阳城关的凉王府邸,阴影六年来始终未散去。
想起也是因着父皇,小小年纪的他才知道了这世上还有一种生物叫男宠,皇宫里他不止一次见过,那个男子真的很美很美,这样来说,父王不大喜女色,这样来说父皇任由那个邪魔害死了母妃?
父皇是帮凶还是也参与其中?
尊自幼被阴皇后耳提面命,亲生母亲元妃死于脱脱颜飞之手,一起死的还有外祖父元起大将军以及舅舅元宵一,长大了要找那个人报仇。
可哪有那么容易?不说他身边死士忠卫成百上千,连一只苍蝇都难以飞近,单说他的权势熏天,在他的虎视眈眈下,光是自保活命已经很难了。
新的皇后复姓脱脱名英,据说生的不美,但德佩贤良,把后宫治理的井井有条,但越是这样赵嬷嬷和高公公越觉得可怕。
死不可怕,等待死亡才最可怕……
还是高常世有学问,感慨出来的深沉如文渊阁大学士。
少年的心被揪起来了的一刻,握着刀的手指节发白。
第一次意识到,他要是死了,赵嬷嬷,高公公,小宫女和小太监们也无一幸免。
可他能做什么?能做的太少了,他想保护他们,想让他们好好地活着。可不行,院子里的鸡鸭鹅一只只少了,那是因为人要吃它们,待宰的家禽能做什么?
那嬷嬷的担心绝不是空穴来风,史书上做不了皇帝的皇子最后的下场总是那么凄惨。
随后,他把所有的郁闷跟沉重都发泄在刀剑上,他的手一刻也不想和刀分开,一分开就心慌,就彷徨,就想母后和兄长的脸和笑容,虽然他们已经因为时间而变得模糊,但在梦中的霎那清晰,他睁眼便湿了枕头。离开刀他变得软弱长情,握住刀就觉得握住了几十条无辜的性命,他最后选择和刀融为一体,他是刀的一部分,刀是他的全部,连睡觉都和衣握着,他再也不做那些幼稚的梦了,想到连梦都可以控制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第二章 两个“汤圆”
教尊刀法箭术的是天机道长和曹将军,天机是一个魔鬼般的存在,他在大都奉皇帝之命教皇子们武道,可几年下来,能坚持下来的只有尊,毕竟皇子们是豆腐掉在灰堆里,打不得骂不得。[]毫无怨言给他打给他骂的只有老三,因为他没有亲生的母亲,也没人去疼惜他的满身青肿。
及到了锁阳关,天机道长又屁颠屁颠跟来了,照打照骂。相比之下,锁阳关的曹秉鲲将军好多了,起码把他当作皇子尊敬。
他们两个讶异于少年皇子惊人的毅力,过人的天赋,以及和年龄不符的冷酷。
乌鹊国的黑鸦兵攻过来的时候,他身先士卒,犹如疯虎一般,万人之中取上将头颅如探囊取物,几场战役之后,这个关卡要塞在数个敌国出了名。
身经百战的士兵们佩服这个少年将领不要命的打法,却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与其有一天被父皇赐鸩酒白绫,不如死在战场上有价值,那样他凉王府的人都能免一死了吧!
这样想着,他的身体伤痕累累,他的心更加伤痕累累。
可是,世间的事就是这样,有时候一心求死,未必就能死。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几乎是军营里长大的皇子和皇宫里长大的温润皇子太不一样了,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剑豪的气势,只是眼睛里总是那么哀伤。
去年,皇后脱脱英终于怀上龙嗣的消息传来,才三十八岁的赵嬷嬷已经开始准备棺材板了,按她的说法,这几年殿下太出风头了。
他不服气,难道保家卫国错了吗?
嬷嬷哆嗦着说:殿下您大大地错了!您自幼不论读书、刀剑骑射甚至容貌都胜太子太多,这恰恰也是最致命的。
这些年脱脱皇后没动您和太子,是因为她一直没有怀上自己的孩子,如今她有了龙嗣,还怕什么?凭她的堂哥是脱脱颜飞,凭她在前朝后宫的威望,生下来的如果是男孩子,太子和您都是她清理的目标,只有二皇子祁王勇是安全的,第一,他的性子好勇斗狠,却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莽汉。第二,他的母亲贤妃不过是个宫女出身,构不成威胁,第三,贤妃最会见风使舵,从前跟着前皇后阴氏,如今誓死效忠脱脱英。
烦死了!哪来这么多的小道消息?
尊不耐烦地嘟囔,赵嬷嬷道:我们教里每天午后都开会讨论国家大事。[]
你们是六部大臣么?还讨论国事,扯八卦老婆舌还差不多,一群乌合之众!当心哪一天被曹将军把你们这些邪教异端一锅烩了!
高常世把她骂哭了,尊横了他一眼,他就急忙收了声,拿出一小锭银子:怕了你了,给这灯油钱,捐给你们分坛。
赵嬷嬷大喜,含着泪,攥着银子,飞也似地表功去了。
她走了,高常世才骂道:纯粹吃饱了撑的。
尊低声叹:是吓的才对,那……“你马教”教义说什么来着……
一个小宫女接话:殿下,是玛尼教,光明和黑暗,天堂与地狱,说的多好啊!
高常世挥起孔雀毛掸子:“明明连字都不识几个,还在这里装深沉,干活去!”
从此赵嬷嬷不分昼夜在玛尼教的先知大人神像面前,祷告脱脱英皇后生个公主。
但最近更坏的消息还是来了,皇后顺利地诞下一个鳞儿,按排序行六,娶名张绍康,皇帝和魏王都很高兴,忙不迭封了寿王。
高常世恶狠狠骂赵嬷嬷:“你的祷告有个毛用?为什么一点儿不灵验?”
失去信心的赵嬷嬷嘴硬:“我们的先知大人是原是西域波斯那边的,他对咱们中土的事不熟……”
“要不怎么当今陛下痴迷道教呢!外来的神明就是靠不住!”
不比气候恶劣的乌鹊国,几场春雨过后,杨柳抽枝泛绿,锁阳已经迎来了春天,不冷不热的天气,尊等来了当今太子的飞鸽传书,高常世过来举着一张折叠的纸条,这张纸晚了六年,这张纸代表着宫里还有一个人惦记你,虽然这只是一张纸。
尊停止了攻击,收刀,一挥手,陪伴练剑的曹秉鲲亲卫队的兵们如蒙大赦,撒腿就跑。
他一屁股坐在空旷演武场的地上。
这可真新鲜,太子自打和他在苇原宫一别,说好的联络却没有片言只字,那时他眼巴巴地在行宫的最高处期盼,朝着他生长了十二年的故地方向遥望。
还是高常识当时拿着一张迟来的邸报安慰他,太子就要大婚了,自然没这个闲工夫写什么飞鸽传书,没有话就证明安好,这是好事。
他也只是骂了一句重色轻弟,勉强同意这个说法,勉强。
看完了一指宽的小纸条,他对长颈鹿似的高常世说了一句:“脱脱皇后已死……”
多余说,高常世的眼睛虽小,聚光,早看见了。
不过,尊讨厌不起来太监那张马脸上的幸灾乐祸,毕竟,六年的提心吊胆和这个死了的女人息息相关。
接下来,他又说了一句:“兄长好像被抓起来了……”
那字歪歪扭扭,一定是事出仓促。
这字条虽只有一行字,传达出的信息非比寻常:皇后死于非命,太子疑似凶手被抓,如此一来,他的太子之位不保。
这一次他真的讨厌太监脸上激动的表情,贼亮的细长眼睛像阴沟里流窜的野猫,冷冷道:“小心我杀了你!”
高常世低头敛笑道:“是,老奴太傲了。”他说完紧接着又问:“所以,此刻废太子想起您这个弟弟来了?”他把那个废字咬的极重,咬牙切齿,好像那是座接天的阿尔金山,压在太子那两个字上面,要它永不得翻身。
转过头,他不看老高的嘴脸。抬头望天,手搭凉棚,今天微风,云端处一只苍鹰一动不动,随气流将它上下起伏。
难道继母妃之后,兄长又遭了脱脱颜飞的毒手?
可自己毕竟是一个遥远封地闲置的皇子,不是神探狄公,而且即使是狄公,只有鸽子腿上绑着的一句话,他老人家也束手无策吧?还有,皇子无诏擅动那是大罪,某种意义上说,他和被软禁的废太子处境一样,同一个烧锅里,一个刚被丢进来的生汤圆向另一个快要煮熟的汤圆求救,多少有点儿滑稽。
很快,都城新传来的邸报上也证实了皇后因病去世的消息,举国挂白哀悼,歌舞社戏一律叫停,连民间下定嫁娶都一律改到三月之后。
尊讶异皇后娘娘的死因和太子的飞鸽传书不一样,就把伊州刺史曹秉鲲叫来问话,可他一点儿消息也不知道。
太子遥令平西大都督一职,平西军都统傅攀龙,是他的麾下,按理曹秉鲲是他麾下的属下,曹秉鲲却表示傅攀龙也一无所知。
哼!傅攀龙今年四十不惑,却是三十多岁的魏王义子,从他嘴里什么也打听不出来吧?
他也知道,官家的邸报是最不可信的东西了,它除了歌功颂德,就是诵德歌功,但是,人们还非常愿意看,它给人一种画饼充饥,望梅止渴的幸福假象。
然而,为了验证只许官家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正确真理。
民间不许嫁娶,不到半月,皇帝就下旨自己要迎娶新人,百姓们都服了,皇家任性!
娶的也不是外人,还是脱脱家的女儿,魏王脱脱颜飞的小郡主,年方十六岁,是死去皇后脱脱英的侄女,据说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极了,皇帝早就听闻她艳名远播,只不过碍着皇后不大愿意,才一直拖到现在……
槐树柳树胡杨林,满眼的绿意,迎春花开始怒放,酒肆的旗子迎风招展在如血的残阳边。
锁阳城喧荒酒肆,里面不大还分上下两层,二楼用木护栏围着,说书先生连夜编好的段子大受欢迎,场场爆满,两个原因,第一,这里的人太无聊了,第二,家里的老婆更无聊。
这要是在都城讲这么敏感的话题早被抓起来吃牢饭了,可在这遥远的边关,那都不叫事。
尊和伊州刺史曹秉鲲还有几个随从围坐着楼下的一张方桌,都穿着便服,戴着斗笠遮着脸,屋里不摘斗笠的多了,楼上的凭栏坐的无德客人老往下扔瓜子皮,干果壳,香酥蚕豆皮……
曹秉鲲一个手下的酒碗里莫名多一个干巴巴的枣子,他冲楼上大叫:“有本事把你的老婆扔下来!“
这也不叫微服私访,只是一种放松心情的方式。
“哦,真想见一见这位传说中的小美女啊!”
这个说书人也是有才,把那个新皇后夸的兼具赵飞燕的弱骨纤形,又有杨贵妃的巨大乳房,怎么想这都是不可能……哦……一半人已经都流鼻血了……
“爹爹也就敢在这里这么说,当心娘的飞鞋功把您打的满地找牙。”
刺史大人曹秉鲲的千金曹菓儿从来不穿男装,但为了和尊出来,不但穿男装还憋粗了嗓门。
一个属下说:“这个说书的跟城北的那家说的不一样呢!那里的先生说脱脱家的这个郡主奇丑无比,还是个无恶不做的地痞无赖……”
旁边的人笑:“拉倒吧!脱脱大人的女儿会奇丑无比?比说你娘是个男人还叫人难以置信……”
一阵鼓掌叫好声打断了底下的调侃。
第三章 月道夜行
一阵鼓掌叫好声打断了底下的调侃。
说书先生嘴功好,乐的众人纷纷打赏铜钱。
他见了钱,立马来了精神,喝了一口茶,摇着扇子继续讲,虽然天根本不热,啪,惊堂木再次响起,开讲:
要说,咱们的脱脱皇后那是母仪天下,她贤德无比。
活着的时候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节省宫中用度,发遣皇宫里人满为患的大龄宫女,听其自嫁。关心民生,兴办乡学,县学,州学,太学,修茸官道,让咱们国家西面的千里马,葡萄美酒,胡服,红花等等,远销中原国,还有濟孤堂,养老所……
据说,她组织宫女给守关的士兵们做冬衣棉甲,锁阳城里有一个军哥哥运气好,棉甲的锦里居然发现一句宫女用红线绣的诗:一片冰心在玉壶……后来,皇后知道了,就成全了这桩奇缘。
他说完,一个年轻人就被众人揪出来,抬起来朝天上扔,并大笑道:“就是这个幸运的家伙啦!他如今都当爹爹了!”
说书先生忽然一叹:这样的好人怎么就被阎王爷收走了呢?
是啊!这样的好皇后千古难遇……人们扼腕叹息。
想必此时,金凉国的每个茶馆里都有这样的一个说书人,一遍遍领着百姓缅怀那位伟大的女性。(.无弹窗广告)
“好,现在重点来了,各位听客,事出有因,其实啊,据远在大都苇原宫里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掌事公公说,皇后脱脱英不是病死的,她呀是……”
说到正点儿上,声音却戛然而止,人直僵僵地站着,面露诡异的笑容。
众人气的叫唤:这厮卖的一手好关子,只想要我们多给钱,你快说,少不了你的!
不理会众人的热情,说书先生维持一个姿势。
曹秉鲲的一个属下早过去了,一探鼻息,回道:“禀大人,这人死了!”
这一句,把诡异的气氛炒到高潮,惊恐的情绪一旦蔓延开来,会在人群中无限放大。满酒肆的人炸了锅,正好老板不在,几个端茶倒水的伙计慌得手里的铜壶,茶盘哗啦啦,扣在地上,瓷片和飞溅出来的热水烫的几个客人呲呖哇啦乱叫。互相拥挤踩踏,几个小孩子哭的快断了气,酒肆里乱成一锅粥。
曹秉鲲什么也不管,和几名属下先拔刀护在尊的身前,全神戒备,等人跑的差不多了,才对着楼上高叫:“听说这几日锁阳来了月道夜行,只是想不到闻名天下的御庭惩罚人会跟一个文弱书生过不去,杀鸡用牛刀,倒叫老夫大开眼界!”
几个黑衣人高处现身,个个披着金色斗篷,戴着金色的兔子形状面具,不觉得可爱,却让人油然而生一种恐怖炫密之感。
领头一名极长大的汉子,闷声道:“你这人好大胆子,既然知道我们还敢在这里啰嗦!以下犯上,想跟这个多嘴的书生一起做个伴?”
他话没说完,也没见如何拔剑,飞身而下,化作一道金光,如鬼魅,曹秉鲲就觉得一股锐利剑气直透面门而来,速度快的他来不及做任何动作,可有人比这还快,一刀挡开了大半力道,曹秉鲲面部得以保全,只是斗笠化作两半飞了,他摸摸脖子,惊魂未定,这就到鬼门关游了一趟,要不是尊,此时他的脑袋就和斗笠一样下场了。
尊执刀在手,护着吓傻了的曹菓儿,冷冷道:“没什么敢不敢的,因为本王的官阶要比阁下大着一级两级的也说不定。”
袭击者自诩这一招鲜吃遍天下,没想到被接住了。虽然对方占了出其不意的先机,严格说还是对方输了,可眼前的极美少年还尚在稚嫩,看来武道一途天分太重要。
他一击未中,盯着尊看,眼前是一个高大威猛的少年,面容俊美异常,只是左眼蒙着一只黑眼罩,看来是个半瞎,能把刀法玩儿到这个境界的人不多,能让噬磕岛月家副首领用心记住的人,这世上没几个。
曹秉鲲道:“老夫是曹秉鲲,恬为伊州刺史,这位是三皇子凉王殿下,阁下不知道么?”
“本来不知道……现下知道了。”
六人把各种兵刃放在地上,齐齐单腿跪在地上行大礼,他们从前连太子殿下也没拜过。
尊知道,眼前的几个月道夜行跪的不是三皇子,而是他刚才那一刀。果然,行礼已毕,领头的人不摘面具,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傲气。他自报姓名月千重。
月道夜行,虽然隶属皇城司,但不同于普通意义上的察子,他们独立成一组织,在暗处收集朝廷大员的情报,只凭皇帝一人执乾坤令调遣,打击排除异己,职位虽低,实权却已凌驾于皇城司的皇城使之上。
这个组织常年编制一百五十人,也是鱼龙混杂,其中武艺顶尖,集轻功,暗器,刀法剑法枪法各项之大成者十五人,爱月圆之夜杀人,但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不知道到锁阳城干什么来了。
而且是月千重亲自带着几个手下得力干将,这种情况绝无仅有,一定有极其重要又棘手的任务,可是曹秉鲲不敢问,就算问了,他们也不会说。
尊倒问了:“皇城司的人只有捉人的权利,问罪行刑的是大理寺,你们这么滥杀无辜,父皇他知道么?”
月千重顾左右而言他:“曹将军,刚才没看出是你,得罪了。”
他道歉的样子像高傲的天鹅瞅着癞蛤蟆。曹秉鲲的几名部下咬牙心想:要不是打不过你们,早把你们乱刀砍死天葬了!先叫你得意一会子,回头调上几万精兵灭了你们!
当兵的和杀手刺客思维完全不一样,他们不讲什么公平的一对一。他们最喜欢的是以多胜少压倒性的胜利,即:群殴我们殴你一个,单挑你挑我们一群。
月千重又道:“不过,这锁阳城当真乌烟瘴气,一个说书的在酒肆胡说八道,妄议皇上后宫,编排皇后死因,祸乱民心,您身为刺史就喝酒瞧热闹,吾等还真是看不顺眼呢!所以替您出手惩戒刁民。”
回头再回答尊的话:“凉王殿下把滥杀无辜的大帽子扣在我们头上,臣等实在不敢当!”
这话绵里藏针,把二人说的哑口无言。
要说起来尊上一次见父皇是六年前,曹秉鲲能好一点儿,三年前。如此一来,只盼这几个大内近卫别在皇帝面前说坏话就阿弥陀佛了。
尊还是忍不住替曹秉鲲辩解:“这里和大都不同,没有战争时,兵民一同屯田备战,战事吃紧时,官兵和百姓共存亡,要是不爱民如子,怎么指望他们和你齐心坚守城池?曾经有被围一年,易子相食也不背弃国土的先例,这样的百姓当然要宽仁以待。”
“哼!妇人之仁,难成大事。”
月千重大剌剌的口气叫人想围殴他,可术业有专攻,你又怎么去苛求一个醉心武道的刺客去明白什么是屯田清野,攻城布阵?
一个黑衣人魂魄似地游移过来,合着他们都是这么走路的,趴在月千重的耳边道:“各处都没有,想来刚才被惊动了,跟着人群跑了……”浑身酒味全酒肆的人都能闻见。
你是干什么吃的?轻功踏雪无痕,怎么会让目标跑了?
月千重收队,训斥手下的声音兀自传来。
“喝了那么多酒,别说踏雪无痕,根本就是狗熊散步吧!”曹菓儿生气刚才父亲吃亏,掐着腰发马后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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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水煮鱼
看见那帮瘟神走了,显然不是脱脱颜飞派来专门针对尊的,曹秉鲲才松口气,大笑道:“这有什么生气的?你爹我是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大将,但剑道平庸,要是刚才我身背弓箭他们也就不是个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别吹牛了,杀人固然容易,可在这几百双眼睛面前,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你做不到,我更做不到,这使暗器的手法只怕还在你之上。又快又准又狠,真的匪夷所思。月道组人才济济,还真是不可小觑。”
曹秉鲲的笑让尊的一席话冻住了,也过去查看死人,他拿一只袖珍银镖尖撬开牙关,观察了一会儿,道:“这是舌头上中了一枚毒针,看他那形容是一笑散,这是从十几种苗疆毒物中提炼出来的蛊毒,极厉害。”
听说月道夜行的成员好多都来自嗜嗑岛,传说岛主是苗疆人。
一个属下接话,曹秉鲲点头。
叫人把喧荒酒肆的老板喊进来,那老板本来是个结巴,此时吓得干脆说不出话来。
“你去到这条街的武侯铺报个案,就这么说……那个说书先生他得了暴疾不治身亡……”
一个伶俐的亲兵这样交代酒肆老板,老板还没说话,身后钻出一个小女孩儿,把死人扑倒在地,哭道:“爹爹呀,你死的好惨那!”这下坏了,遗族找过来了。
喧荒酒肆的老板更慌了,一条人命倾家荡产赔不起呀!一着急,昏了过去。小兵七手八脚掐人中……
“实在不行就度气,嘴对嘴。”
曹秉鲲真的不想再搭上一条无辜的性命。
可他的话音刚落,人呼啦一下全跑了,可怜的老板被重重丢在地上。
“嗐,你们跑什么跑?我是说给这个哭昏了的小姑娘度气……”
曹秉鲲气的直跺脚,这句话比圣旨威力还大,脚底抹油的小兵回身就冲那姑娘奔去,小姑娘一个鲤鱼打挺从尸体上站直了,抹了一把脸。.
努力踮起脚尖,揪着尊的衣领,喝道:“你说,该咋办?”
尊不答,鼻子里嗅到此女身上有一股似有若无的甜香,叫人说不出的受用,他用一只眼睛看着她满是黄土的小脸上被泪水冲出两道白嫩的沟,黑色的瞳仁如自己宝刀上的曜石一般灼灼发光,从前在苇原宫他见过无数美丽的女孩儿,却从没见过这么动人心魄的眼睛,从没有!
曹秉鲲道:“哦,这么快就找到杀父仇人了,姑娘,干的漂亮!他一瞧就不是好人对吧?”
曹菓儿却皱着眉头,抽出剑,骂道:“邋遢的要饭丫头,快放开我们殿……那个,我们公子,你爹不是他杀的。”
不要!女孩子很干脆的拒绝。尊不耐烦了,低声道:“放开!我不杀小鬼,你别逼我。”
“她是你什么人?”衣领被放开了,袖子却又沦陷了,尊被气乐了,道:“你现在应该关心的好像不是这个吧?”
“既然你关心,我就告诉你好了,我是他未婚妻。”
曹菓儿及时宣布领土神圣不可侵犯,不过这也是草木皆兵,眼前顶着一头乱发,满脸赭黄的乡下丫头根本就和她不是一个级别的好吗?锁阳城刺史大人的千金,美色也是第一呢!
曹秉鲲眼巴巴地看着尊,要他给自己这个刺史留点儿面子,尊点点头算承认了。
啊,你们两家赔偿,那应该是双份了,不过我不知道按照金凉律法,杀人要赔多少银子,蹲几年大狱?
少女掰着手指头算。
“姑娘,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曹秉鲲像一只阴险的老猫般和蔼可亲。
“我……叫水煮鱼,今年十六了。”听见少女的回答,众人都饿了。
少女道:“那是外号啦,我叫水鱼。”
曹秉鲲点点头,怎么都好,但他刚才看死者的身份腰牌,确实姓水。
“这就对了!水鱼姑娘,这事一句两句说不清,不过我们有确实的证据,你的父亲他是一个乌鹊国的奸细,潜伏在此十七年了,生下你仍然替敌国做事,这不,他今天散布谣言,被大都来的神捕灭了口。”曹秉鲲忽悠的天衣无缝,不由人不信,一众小兵佩服的五体投地。
“如此一来,你就是奸细的家属,理当连坐,要没入官籍充做官妓了。”尊补刀。
两人联手,把小女孩儿一下子从强势的遗族变成了罪犯的家属,女孩儿没想到,急忙改口:“那个,这不是我爹,我压根不认识这个人。”
“晚了,现在想脱干系,晚了,来人那,把她送到官寨去。”
曹秉鲲拿出官腔,官寨就是随军娼妓,女孩子被恶狼似的兵架着胳膊往外拽,女孩子这回真哭了,怎么走到哪都这么倒霉?
连曹菓儿都不干了,摇头说:“住手!不行!这么小的孩子送到那种地方去,多残忍哪?”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水鱼回答:“没有了,就我和爹爹相依为命。”
“那你可有觉悟永不再提起你的父亲?”
曹秉鲲的口气凝重,水鱼重重点头。
好!曹秉鲲安排,从现在开始,你就跟着这位菓儿小姐做个丫鬟,她是你的主人了。
哪知水鱼眨眨眼,说:“将军大人,我可不可以跟着这位瞎了一只眼睛的公子?”
什么?!
几个人的眼睛瞪着她,曹秉鲲道:难道还想报杀父之仇?
不是,您想啊,看起来菓儿小姐很快就要嫁到这位公子府上了,我先去打点打点,以后小姐来了,住起来不是更随心?
一席话说的曹菓儿心花怒放,真是个聪明的小丫鬟,笑道:“婚定了,这侍夜咱们曹府一直没派,这个丫头机灵,就派她吧?”
她心里自有一把小算盘,瞧这个女孩子面黄发枯,侍寝了殿下也不会爱上她,不像家里的小丫鬟,个个狐狸精似的,搔首弄姿,那眼神仿佛打算一口把自己的未婚夫君囫囵个吞了。
历来金凉豪门贵胄有个潜规,由于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千金小姐嫁人都会带四个陪房丫鬟,她们以后一般就是妾,为保万全,则在婚前指定一个到夫家,替小姐先侍寝,如果那个男子有什么重大隐疾,这门亲事自然就告吹。
尊皱眉:“不要!”
曹秉鲲心想:怎么都好,只要这丫头再别告状翻案,大不了将来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我们多出点嫁妆,以慰她爹在天之灵。
他对尊眨巴眨巴眼睛,说:“不要不行!要不回头麻烦又来了。”
他一看这穷人家的孩子就不知道侍夜是什么意思,这正好,先把人弄走,有什么慢慢说。
这是求救,尊只好缄默。
一个心细的小兵过来问了一句:姑娘你的身份腰牌呢?
“我爹都被你们杀了还管我要腰牌?你们也张的开这个口?”水鱼吼道。
说好的再也不提你爹了吧?
“你们不提我就不提,腰牌上写着我爹的名字,我又怎么能拿出来示人?”
水鱼抄着手,翻着白眼说。
曹秉鲲骂自己的部下,哪壶不开提哪壶!蠢货!给她到武侯铺挂个名字就说是凉王府的宫女。
还姓水吗?要不姓凉,叫凉鱼?小兵问。
还凉面呢!吃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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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寂寥古行宫
夜深了,为了安全起见,曹秉鲲打发几个手下先送女儿回曹府,自己带着亲随护送尊回凉王府,他们不知月道组有何意图,但小心驶得万年船。[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从年少时,他就是元起大将军的仰慕者,他可不想他老人家的外孙有什么差池。
水鱼被曹秉鲲的小兵们交给宫女秋曹,秋曹见她脏兮兮的,浑身一股怪味道,捏着鼻子:别过来!你这么脏,可能有疫病。
水鱼挥动衣袖上的油腻,把更多的汗臭味扇给对方,道:你才有疫病!姐姐,这态度不大好吧?我是曹大小姐的人,那个女人将来是你的主母,你就不怕我在她面前告一状,把你赶出府去?俗话说得好,打人还得看狗呢!
秋曹气道:这小要饭的真能说!跟我来!
她领她洗澡,换上了一身宫女的衣服。水鱼的肚子咕咕咕叫,秋曹又拿来两块凉饽饽:快子时了,对付着吃了,睡下吧。
水鱼狼吞虎咽吃完了,粗茶漱口完毕。
没有床,她们是睡在木地板上的,她趴下就睡着了,半个时辰后又醒了,被窝刚暖热,抱膝坐着,靠在墙上,她就睡在靠窗的位置,一道惨白月光传堂入户,斜射在脸上,这月光让她有一种恐怖的感觉。秋曹睡在那边毫无声息,她…还活着么?
她悄悄过去,探她的鼻下,哦……活的!接着,她就给了自己轻轻一个嘴巴,装什么神捕?大胸脯一起一伏的能是死人么?
再度悄悄躺下,伏地,耳朵贴着地板听动静……听着听着……泪就流到耳朵边,地板也湿了……后来,她把天听亮了……
黑夜可以掩盖很多事实,天亮之后,说书的水先生被官家出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厚葬了,因为有约定,所以水鱼也没被允许披麻戴孝,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超多好看小说]
做这事的是曹秉鲲的亲卫队,百姓们又听这位死了的说书人水先生原来是个敌国的奸细,都冒充未卜先知说:我早看出来,那个家伙他不是好人!
这样说虽然对不起水先生,但是确实给真正的细作们极大的震慑,没想到月道组都开始参与到除奸的队伍里来了,据说落在他们手里,跟落在魔鬼手里是一个意思,被抓到嗜嗑岛服刑,那等于活人下地狱,令人发指,只有死人才能下地狱,闻风丧胆,一夜之间,跑了好几个。
这跟曹秉鲲料想的一样,利用一个死人大肆炒作一番,这下子又能消停一阵子了。细作能耐大着呢,曾经有过城防图被偷走的恶性事件,亏了他早有防备,准备了一副假的,细作偷回去。乌鹊国便发兵过来攻城,中计后大败。
但是城中军情常常被泄露那也是实情,毕竟总有那么个些军人经不起财色的诱惑,城里有多少粮草兵马,添了什么新式的油火箭,高级投火战车,甚或是火药震天雷,都是瞒也瞒不住的,细作抓不完,仗也打不完,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
要说战场上那是真刀真枪,皇宫里争权夺位就是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只是翻遍了全城,也没发现月道组落脚之地,想来他们已经离开了。
凉王府是前朝皇帝废弃的行宫,如今张家立国已经八十多年了,可想而知,这片宫殿多少岁了,所以就很大,很空,很破。
不过春夏一到,垂柳覆金堤,蘼芜叶复齐,水溢芙蓉沼,花飞桃李溪,倒另有一种古朴典雅的美。
宫女太监们闲来无事,种果疏,养鸡鸭鹅,自给自足。
行宫后面还有个“御花园”,那是十几亩大的一片湖,亭子小桥小岛俱全,曲折几里,景色优美。
湖里鱼的种类很多,据说还有一种怪鱼,赵嬷嬷说那是湖神大人,每逢初一十五必在湖边焚香烧纸祷告。曹秉鲲不管那套,馋了就领着手下过来钓鱼,赵嬷嬷说他们迟早要遭到湖神的报复,长出一身鱼鳞,外带一条鱼尾巴来的。
高常世跟曹秉鲲一见面就掐:整个锁阳城都是凉王的封地,可九成九九的税收要交到伊州的官帐上做军饷,弄得凉王府穷的要种地,你一年倒有半年在府里蹭饭,刺史大人的脸皮比锁阳城墙一拐弯还厚!你是伊州刺史,伊州共辖四个城池,你收其余三城是本分,怎么擅自把我们的封地据为己有,欺负我们三皇子岁数小,人傻是吧?
曹秉鲲笑道:“过不了多久,我家的女儿就要到凉王府常年蹭饭了!”
说的也是,凉王府已经完全被曹家“控制”了,为了让尊能时时把自己挂在嘴边,曹菓儿把宫女的名字改成春曹,夏曹,秋曹,冬曹……当她跟尊说要把高常世改成“高曹”的时候,被尊喝止了。
高常世私下红着老脸对主人怒道:老奴一个内监哪里来的高潮嘛!
尊艰难地解释:你别想歪了,那只是巧合,纯属巧合。
曹秉鲲后来知道了,不训自己的宝贝女儿,倒哈哈大笑:“只能说你姓的不合适。”
高常世小声嘟囔:你才不合适,你们全家都不合适。
秋曹这么一算,笑道:“你要改名水曹了。”
水鱼要晕了,女人的痴情真可怕!
她和秋曹逛了半天,感觉这不像王府,倒像个极大的农庄。
“嗳,你们家的主人天生就一只眼睛?”水鱼好奇地问了一句。
“怎么可能!他是在战场上被敌人冷箭射瞎的。”
水鱼听了这个回答,道:“看来本事也不咋样!”
秋曹递给她一个篮子:别废话,一起采苜蓿吧。
蹲在地边掐那嫩嫩苜蓿芽的时候,水鱼想起一首诗:寂寥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念完了,有人在她头顶说话:“你认识字?”
她知道这是公子的声音,因为她看见他一直在那边树桩阵上练习刀法,辗转腾挪,上窜下跳,游走的速度让人看着发晕。
没抬头,答复:“哦,认识这么一筐。”她举起手里的小菜篮子,里面是新鲜的苜蓿芽。
尊忍不住笑了,头回听见有人认识一筐字。
“唉,腿都蹲麻了,帮我拿着,话说晚上就吃这个,切,这不是喂驴的么?”
她慢慢站起来抬起头,尊觉得满宫春色霎时黯淡,完全败给少女倾国倾城的容颜了。
原来她洗净了脸,就有出奇白皙娇嫩的脸蛋,蓖了发,就是瀑布般的云雾披洒,浑身上下尽是洗也洗不去的春色,魅力只不过来自于一件朴素的天青色春衫,她在证明一件事,人漂亮披麻袋片都好看。
他接过女孩儿递过来的筐,筐把上还有她纤手留下的一丝温热,使劲压住心跳,那样子根本不像平时的自己,他莫名烦躁这种感觉,好像输给了什么,他讨厌输,除了挫败感还有一些不明来由的恐惧。
最后,筐让他扔到半空,握住逢龙,极漂亮的姿势,唰唰两下,连筐带菜和自己的一些妄念全砍成渣渣,留下一脸茫然的少女,他转过身,走了。
水鱼道:这个破烂王府有个瞎了眼睛的神经王爷……
第六章 打赌
二人情状,宫女太监们看在眼里,都道:瞧着殿下从来没有这样的讨厌过一个人,还侍夜,门都摸不着吧?
这也罢了,行宫大的吓人,不见面就是了。(.无弹窗广告)
吃完晚饭,尊在练功房里练刀一直听到远处珈蓝寺的钟声敲响,子时了。
沐浴更衣,回到寝殿,高常世举着烛台,引主人到屏风后的床上安寝,尊道:“你去吧,我看看书就睡。”
“殿下,曹家来人问,咱们府里什么时候送聘礼过去?他们家的小姐过了年可就二十了。去年皇帝他老人家就允了,还说挺好的,曹秉鲲是个忠臣。”
尊扫了高常世一眼,要睡觉了说这个做什么?
“这才二月?过年还早呢。你就跟他们说皇后娘娘没了,本王要守孝三年,所以……”
可不敢啊!主上!您要是三年后再娶,那曹菓儿都放成铁核桃了,会把您的小白牙崩掉的!主上!!
高常世假装举着朝笏,夸张地呼天抢地,大呼小叫,他在学万古不化的老朝臣死谏。
尊笑起来:“皇帝不急,太监急?”
“哪里?是皇子不急,秉鲲儿急!”高常世生怕话把儿掉在地上。
他一张马脸本来极严肃阴郁,但是一说起来冷笑话,出奇的可乐,比宫里的小丑还幽默。就因为脸太长,太沧桑,他的年龄成了一个谜,打眼一瞅,从三十岁到五十岁上下随便浮动,实际上他才三十四岁,打幼主三岁起侍奉在身边,如今已是十三个年头了。
尊烦他又离不开他,好纠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不过要是高常世离开自己的话,他只怕就活不下去了。
高常世临走时嘱咐:“殿下不必犹豫,凉王府这么大,娶回来往偏殿一供,只不过是多一尊菩萨而已。”
快回去睡吧,啰嗦死了!
尊打发走多话的太监,拿着书,撩开帘幕,刚要上床,一眼看见那个叫水鱼的女孩儿猫似地蜷在宽大的床里面,脚伸到他的锦被里,和衣而卧,呼吸均匀,睡得正酣。他吓了一跳,厚厚的书扔过去,砸在她身上。
她醒了,谢天谢地。
“做什么?混蛋!打的人家疼死了。”水鱼摸着被他砸的地方叫嚷。
“嗳,说说,你为什么要睡在这里?”他的语气比白天还烦躁。
“因为我害怕。”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点儿也没有娇滴滴的做作,虽然声音很好听,很嗲。但那完全是因为她年纪还小的缘故。她的语气眼神就像对一条看门的大狼狗下命令,摆出了一幅:卧在我身边保护我吧,这难道是他的错觉?
“扯淡!回你自己屋里睡去,这样子别人会说闲话的。”
他这话连自己都觉得是悖论,宫女就像一件东西,主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没有任何人会说闲话。他这样说,只能表明他还没有把她当作自己的宫女吧?
“谁爱来?赵嬷嬷说春夏秋冬四曹集体感染了风寒,我说,你这个无良的主人到底是怎么折磨下人的呢?一说起来给您值夜,个个吓的要哭了!”
水鱼大张着嘴打哈欠,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原来如此,明白了,赵嬷嬷这是别有用心外加欺负新人。
可是大小姐,值夜的意思是要你,到前殿门口的那张长塌上去睡,半夜我如果醒了有什么需要拉铃,你才过来。
水鱼口齿不清地叨咕:“少啰嗦,在哪儿值夜不是值夜?从家里出来到现在好多天了,我都是睁着眼睛睡觉,你不知道,那样眼球有多疼!奶娘说,睁着眼睛睡觉会看见无常。至少在今夜……在你身边……让我闭眼长眠吧!
她父亲死了她趴在尸体上哭,那哭声也远没有这几句话辛酸,他怔住了,忽然问:“你……怎么敢?”
他问着话,眼睛到处搜寻。
“哦,你是说床上卧着的那家伙?让我一脚踹跑了,有养猫的养狗的养鸟的,你干嘛非养那东西?真恶心!”
尊不理女孩子骂骂咧咧,四下打量,终于看见自己养的那只翠绿色的大避役(变色龙)安静地攀援在一个镂空楠木架子上,四只粗糙的带着绿色珠粒的脚蹼牢牢吸在上面,朱红色的眼睛是闭着的。
“要是它把上面的花瓶弄地上摔碎,就是把你卖了也不够赔的!”
尊还没见过哪个女孩子不怕这个长尾巴的四脚大爬虫的。
“切!破花瓶,值一个小金珠撑死了!再说它也没碎不是么?”
“算了,话说你为什么跑到我的床上睡?我就不信把你领进来的人没安排清楚就敢走!”
“说清楚了,不过,我是为了打赌……”
“赌什么?”
“春夏秋冬四曹说,要是我敢在你的寝殿里大床上睡一夜,她们每人输给我一吊钱。我说赌就赌,可是一掀开帷幔,才瞧见一只黄绿大避役趴在那里,红眼睛盯着我,心在蛇皮似的皮肤下一鼓一鼓的,颌下一条麻蝇蝇的抹布一样的东西搭拉着老长,我的天呐!这群小娼妇!坏透了!”
“哦,你们这些个奴婢无法无天,还敢打这样的赌,你就不怕它吃了你?”
“我才不怕这东西呢!我师傅房弘毅就养着一条,不过比这小的多,只是后来被我师傅喝醉酒耍酒疯给那东西丢进酒缸里泡成药材了,他醒了之后,哭得比他娘死了还伤心,我觉得养这东西的人都不正常……”
“你正常?”尊嗤之以鼻。
“这正是个好机会!天上掉馅饼,我出来身上一文钱没有,所以我一脚把它踹下床去了!后来我从手指缝里看它,果然它委屈地慢慢走了,所以你这个东西看着吓人,极其温顺,这么大的,颜色又这么艳丽,这么说吧,凉王府里这个东西可能最值钱!”
“充什么内行?它是从前行军的时候,在城外戈壁滩上拣的。”
“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四贯,因为战胜它可以让我赢四吊钱。”
“它又不是你养的!而且它早有名字了,叫必胜,每次我打仗带上它准赢。”
不知道为何,少男少女总可以用吵架的方式把彼此的距离拉近,越说,如拉满弓弩的戒备越松懈。
水鱼道:“嗳,这么个避役胆小鬼硬是叫那么牛气的名字,算了!叫什么随便,我困极了,喏!给你一条毯子,你领着必胜到外面去值夜!”
水鱼把一条湖蓝色的西域长绒毯兜头扔给尊,然后趴着就睡着了,尊抱着毯子走了,打算明日一早跟她算账。
第七章 睡死的刺客
水鱼觉得自己这次睡的比哪一次时间都长,她爬起来,光着脚,慢慢摸索着转过屏风,这寝殿好大,她的脚被拔的冰凉,一直来到那个人跟前……
他还活着吧?男人应该打呼噜,应该呼吸比较粗吧?可是他鼻子下面根本没呼吸!老天!你别吓我,她颤抖的手,探索往下摸,想知道,他的心是否还跳……
“你做什么?”一声问,她的手被抓住,他的力气好大,动弹不得。[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我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她松了口气,虽然被对方耍了。
“哼!就你,还做刺客?”
他起身把她拉过来,摸她身上的武器:刀还是匕首还是别的什么?
“你做什么?无耻的流氓!”
纤细柔软的腰肢在他手中半握,她急了,一个耳光扇过去却被对方把手腕抓住。
“有本事就杀了我!”她咬牙,眸子里杀气与怒火交织。
“好吧,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
他握着刀柄叹道……
她慌忙道:“不是,这太没人性了吧,你们刚把我爹杀了,如今还要斩草除根……好吧,你执意杀我,死法能不能由我来决定?”
尊点头:好吧。
她想了想,眨眨大眼睛:“那个……我选择睡死。”
睡……死?!
对!睡死。
尊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孩儿,一松手,她就像小白兔一样溜进内殿去了。
行宫的人寂寞,却是鸟的天堂,品种多的吓人,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聊天的声音把天都快要撑破了。
高常世和赵嬷嬷进来伺候主子起床早练的时候,看见新来的宫女水鱼睡在那张华丽绵软的大床上,而皇子居然睡在值夜宫女睡的长塌上……
“咄!这还得了?真是活的久了什么怪事都能看见,世上的事都颠倒了。就算你要侍夜,这床也是你配睡得?你的脸比净面的盆还大!”赵嬷嬷过去打算掀被子。
“喊什么?是我要睡这里的,那床太软,我腰疼。”尊的肩上趴着叫必胜的大爬虫,扔下一句话走了。
赵嬷嬷一时愣了,高常世手一挡道:“既然是殿下愿意的,嘿嘿嘿,这也没什么,以后天天都排她值夜好了。”
那怎么行?赵嬷嬷被生生拦下,眼瞅着那个过分的小宫女还在呼呼大睡,你是死猪吗?这样都不醒?
高常世道:“老赵你念经念傻了吧?主子今年十八了,却一心在武道上,打打杀杀,于女色上冷淡的紧。想想皇宫里长大的皇子们十五六岁就已经有教引宫女在教了,咱们的殿下还傻乎乎的。“
赵嬷嬷道:“怪我咯?凉王府的教引宫女有四个,可殿下一年里头倒有八个月在兵营里,剩下的时间曹秉鲲和天机老道还要紧紧粘在他屁股后面,他是放不开呢!“
“也许是咱们这府里的四个都不大合意?“
赵嬷嬷:“这是教引宫女,又不用当姬妾,那么合意做什么?是女人就行了。“
高常世:“你以为殿下和你一样,是个男人就行?“
“说什么呢你!该死的,我什么时候那样了?“赵嬷嬷老脸红了。
高常世忙道:扯远了,不过,既然这孩子是曹小姐送来的,虽不懂礼仪,可看着殿下也不至于太讨厌她,这么培养培养也好。试想哪一个皇子娶妻之前不是姬妾成群了?要是曹菓儿进府的时候,就一个光杆正室,传出去,岂不让大都苇原宫的那些混蛋们笑掉大牙?”
赵嬷嬷忽然想起从前在皇宫里,他们的年幼皇子是弱者,他们就是弱者身边的弱势群体,就是被嘲笑愚弄的中心,吃穿用度要看各司掌事公公们的脸色,碍着有阴皇后在就差没在饮食里下毒了。
幼主十二岁那年,皇后娘娘前脚去世,他们便诬赖殿下得了疫病,皇帝连御医都不问,直接发配边城,那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呀!?
她的心都哆嗦,行宫虽然离那繁华的花花世界遥远,起码落得个清净自在不是吗?虽然每天都是在等待赐死圣旨的惶惶中度过。
我觉得咱们就像老鼠!老鼠!!
赵嬷嬷又陷入绝望的深渊,她拿出一个小本子念起来,一大长串儿的句子里猛然抬头,看着高常世含泪道:“教里的人都在说,皇帝已经决定把皇后脱脱英产下的六皇子寿王康扶上太子之位,在此之前,先娶脱脱家的宗室之女进宫抚养成人,旨意一下,新的皇后又要产生了,咱们又要提心吊胆等待大祸临头了!这次,我的棺材终于要派上用场了!我死了倒不足惜,可怜我的一郎,小小年纪……”
“你怎么又叫殿下的乳名?”
高常世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所有人都奇怪明明行三,不叫三郎叫一郎。其实这乳名是皇帝亲自起的,他金口预言,这孩子长大了,相貌会是全都城第一,那也是皇帝唯一一次抱这个儿子了。
赵嬷嬷索性伏在高常世的肩膀上大哭起来,十八岁嫁人,十九岁她生下一个死婴,丈夫立即给她一纸休书,另娶新妇进门。她进宫做了乳娘,第一眼,瞧见了异常可爱的婴儿,她就决定,这一生就给这个孩子罢了。
“你别怕,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这话不是出自高常世之口,他们同时回头,床上的水鱼终于醒了,她的语气坚决但话莫名其妙。
“怕了吧!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趁早回将军府曹菓儿身边去。”
尊进来了,一扇扇交窗,殿门都大敞着,春风裹着阳光将一道道黄色帘幕波波荡起,把他的冷言冷语吹到水鱼的耳边。
但她好像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当回事。
水鱼起床梳洗,精神抖擞,睡了一个很久以来都没有的奢侈的好觉,跑到四曹跟前,伸手要钱,春夏秋冬四曹没想到她真的敢把那个吓死人的避役弄走了,还把不苟言笑的皇子殿下撵到值夜宫人睡的榻上去了,都惊呼她是怎么活下来的,不过愿赌服输,她们只好给水鱼掏钱。
拿上钱,虽然少的可怜,但聊胜于无,都是救命钱,这跑路的盘缠也有了,她换上的是小内监的服色。
秋曹忙道:“这可不行,宫女就是宫女,变不成公公。你这样胡来,是要被赶出凉王府的。”
水鱼心里偷笑,本来就要溜之大吉了,还怕把我赶出去,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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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独门暗器
因为是军事重地,锁阳城关的城防查的很紧,凭她一人之力混出关去比登天还难。(.)
她去演武场找尊,要求做内监,并且要身份腰牌,凉王府的路引。
理由是,出城给父亲扫墓。
“这个理由好,可是,你父亲的坟茔在北山上,不在城外,城外很危险,再往前走两百里,那是乌鹊国的地盘。七克城,守将雅虎,生吃人肉,你去了,他把你一锅烩了。”
尊冷淡地说,看都没看她,拿着一块雪白的棉布拭刀,刀得太阳光的助力翻转某个角度发出强光,耀的她睁不开眼。
该死!漏了这么重大的细节!水鱼的谎言即时被戳穿,但她脸都没红:“我早告诉你,我不是本地人,对锁阳这地方不熟悉,还以为这里也和我的家乡一样,人死了都埋在城郊的神木山上。”
“你说的家乡是都城大兴府吧!”
他猛地转过来,似笑非笑看着她,她扮成小内监的样子更要命,丰盈的头发分出一束,环绕头发扎成大马尾,插着一根蛇银簪固定。深蓝色的锦服,下摆和袖口绣着银灰色水波云纹。衬托她的肌肤皓雪一般,妩媚娇柔中带着俊爽,宜男宜女的装扮得益于她那线条极其精致的五官,那张脸叫人浏览千万遍也不厌倦。
“还有,据我所知,神木山里有金凉宗室豪族脱脱氏的墓地,那你……”
他把她咚到兵器架子的一角,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头看向她的眼睛深处。
果然,捕捉到她眼睛里的一丝慌乱。但只是一闪而过,她调整好呼吸,强笑道:“那是因为……我的祖父他是个手艺很好的木匠,他受雇到神木山给脱脱家做棺木,刻石碑石阶,在那里一待就是好几年,我跟着他自然知道。[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可是你昨天还说和父亲相依为命。“
水鱼躲避了他一只眼睛的灼灼视线,鼻子里还是闻到他身上的一缕淡淡的清冷梅香味夹杂着一丝汗水的浑浊,心跳加快,她恼了:“你在怀疑我吗?爷爷死了的话跟父亲不就是相依为命了?你这个笨蛋!装什么神捕?”
即使是在尊的孩提时候,他不怒自威的气势,都让宫女太监们噤若寒蝉,更别说张口闭口骂笨蛋了,这么野蛮的丫头他还是头回见。
那就好了……那就好了……尊松了一口气,我在怀疑些什么?果然还是和月道组来锁阳有关,和那些瘟神沾上边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不过,普风捉影的事想多了也无益。
“知道么?我好像从什么地方见过你……”他说出他的疑惑,但又想不起来了。
“一般不怀好意的人都这么说!你能放开你的手么?无耻的流氓!动手动脚,抓你去吃牢饭!”
她眉毛一挑,威胁的口吻,手下暗自戒备,男人都是禽兽,何况是皇子?
他回过神来,他的手还托着她的下巴,看她那张小脸气鼓鼓地,明明害怕了,却竭力掩饰,嘴倔强地嘟着,扇子一般铺排的长睫毛被阳光投下阴翳在白皙的脸上蝶翼般轻颤,不知怎么,他在她半闭的美眸里看到了让人又怜又爱的朦胧……
笑道:无耻也罢了,流氓也认了,那我就……
他低下头,去吻她淡色的唇,想包融住那份香软犹如玫瑰蛋羹一般的滑腻……
“嗬,看不出,你小子还好这口,完美地继承了你父皇的龙阳之癖么?”
有人在身后说话,一刹那,该死的老道就把尊心醉神迷的灵魂从半空中喊回地面。
尊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师父天机老道。
水鱼冷哼一声:“算你命大!”收起袖筒里一把小刀,也不提扫墓的事了,一溜烟跑了。
对于师父满是嘲弄的询问眼神,尊咳够了说:“那个,我们正过招,他的眼睛进了沙子,我正在帮他吹出来。”
天机道:“哦,原来如此,吓了我一跳。”
总算是糊弄过去了,一来尊的身材高大,遮着娇小的女孩子,二来天机老道戴着小伞一样大的遮阳斗笠,果然视力比常人差了许多。
练完功夫,已经是晌午了,尊命膳房开素斋。
“真是,这豆腐狮子头做的一点儿肉丸子的味都没有!这鸡腿蘑菇一点鸡腿的味儿都没有!这香菇……”
天机唠唠叨叨嘴碎的像面前的素鸡米豆腐,从怀里拿出一个琉璃瓶子,打开来,一股臭味占领了整个屋子,霸占了所有人的嗅觉,连眼睛都被熏疼了,用膳的侧殿里从来不点熏香,但也不能比厕所还臭吧?赵嬷嬷想吼天机几句,刚张嘴就背过气去了。几个宫女一手捂鼻,一手替她掐人中。
天机习惯了,深吸一口气,给高常世介绍:“这是我天机门的独家暗器,超级无敌臭豆腐,怎么样?杀人于无形吧?”
尊捏着鼻子,勉强道:“快盖上,夜里你打开自己享用去,求你了。”
天机道长依言收起来,小太监们急忙打开了所有的交窗和殿门,两边空气一流通,众人才慢慢能说话了。
告诉你们多少回了,素菜要荤做,要是再做不出红烧肉的味儿,你们有的享受了!
高常世酱油色的脸被熏得惨黄,喘着粗气道:“只要您再也不拿出那东西,明天我就派料理膳食的小太监到素斋坊去学,学不会我就不让他回来了,您看怎么样?
“明明都是素菜非得吃到肉味,你到底是不是出家人?”尊捂着嘴不耐烦了。
“你小子敢是今天开“荤”了!”天机道长的话让尊的脸发烧,心里暗骂,好容易鼓起勇气来,因为你这个混蛋根本就没亲到好不好!
天机道长却看出自己徒弟的想法,骂道:“色迷心窍的家伙,老道晚到一刹,那个小鬼袖子里的凶器就会插进你胸膛!”
高常世和赵嬷嬷大惊,齐问:谁要刺杀咱们殿下?魏王脱脱颜飞派了刺客?
尊忙道:“别听他瞎说,只是刚才在练武场和人过招而已。”
二人方才放了心。
天机道长冷笑一声,不再言语,虽说少年人终究要过情关,只是这也太胆大包天,明知道对方存心不良,还要占便宜。
他是刚从黑斯王朝穷游回来的,他总是云游四海,行踪不定。
金凉国实行远交近攻的政策,黑斯王朝实力雄厚,地大物博,和金凉国世代通婚,两国来往频繁,尊的姐姐樱岚大公主前年就远嫁黑斯王,如今已是他身边最受宠爱的妃子。
因此,金凉国的地位稳若泰山。不过,现在乌鹊国也看准了这一点,对他们频频示好,谁家还没有几个公主?
恩,这菜没有肉味,这茶还倒有一股鱼味……
这是变着法儿的说凉王府的茶不好,这是黑枸杞茶,滋阴壮阳,你懂个屁!高常世真发火了,你要挑三拣四到什么时候??
天机忙道:“是么!那再给我来两盏。”
“老道喝多了会上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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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讲故事
入夜,还是水鱼值夜。(.)她差一点儿给赵嬷嬷跪下了:换别人值夜好不好?殿下说他最讨厌我了!
“不行!高公公是这里的主事,这是他安排的!”
他在哪里?
殿下身边……
水鱼不敢去……
尊和天机下棋到夜半才散了,和天机老道下棋有一个规定,不能赢。因为徒弟不能赢师父,那样算欺师灭祖。那好办,每一盘输的一塌糊涂?也不行,那样是轻师慢祖,要输的不露一丝痕迹。每一步棋都要讲自己是什么想的,为什么这么下。
嗐!这罪遭的!高常世有时候都想,这老道天天打坐,为什么就不走火入魔呢?那样就让人把他扔后面湖里喂鳄鱼。到底是宫里的太监,想法阴毒。
曹秉鲲有不同看法,尊要是和这么难缠的人都能平心静气地相处,那他终有一天会……
会成大器?
会出家!
天机老道赢的心满意足,内监们伺候着他们沐浴更衣就寝。
等尊进了自己的寝殿,高常世没等主子吩咐,放下烛台就撤了。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不是,天机老道等着给老奴针灸呢,您知道老奴的老寒腿又疼了。”
高常世这么说着说着腿都瘸了,尊骂道:“赌钱就赌钱,还针灸,天机老道给你针灸那你后半辈子就得彻底坐四轮车了。”
算了,这么些年了,赵嬷嬷的消遣是信教念经侃大山操心“国事”,高公公的嗜好就是斗鸡赌马抹骨牌,左右是活在刀尖火海上,与其哭着等死,倒不如乐一天算一天。
尊没进内殿,依旧在前面的榻上睡了。
忽然想:以后是不是都是这个刁蛮的小宫女值夜了?要是曹菓儿嫁过来,我便给她在对面再放一个榻,然后,那个小宫女一拉铃我不用起来,她起来伺候……那将军的千金会不会把这寝殿拆了。
他想着就吓了自己一跳,自己居然有了让一个来不不明的人睡在里面一辈子的想法。
看了两页书,阖眼刚咪着,朦胧中听见铃铛响,爬起来,走进去,绕过屏风。
撩开低垂的纱幕,水鱼趴在床上半梦半醒,慵慵懒懒:“玳瑁,拿薄荷茶来……”隔了一会儿,又道:“哦,珍珠吧,我要嘘嘘……”最后她醒了,瞪着床顶的层层莲帷,怒道:“珊瑚!再睡明日将你赐给掌事老黄……”
一盏薄荷茶递过来,她起身,就着那人的手里饮了一大口,不经意抬眼一看,如见鬼魅,才意识到这里不是自己的闺房。真是睡傻了。
“……噗……”茶雨花般喷洒,弄了一脸一身,清香肆意。
“说吧,你到底是谁?”没点灯,他在朦胧的清辉下问。
哦,我是水鱼。
一个穷说书先生家的女儿半夜能要三个侍女伺候?
“错了,确切的说是四个。”水鱼镇静下来。
哦?呵呵呵……
别笑!因为自幼父亲便在床边给我讲许多故事,多数都是才子佳人,大家闺秀那种,所以刚才不过是在梦里复述了父亲的故事而已,我总是爱把自己幻想成书里的人物。
这个说法说的过去?他像在问她又像在说服自己。
今日天机老道还说你身上的香味是什么百濯香,他说这种香料极其贵重,洗百次,经月不散,满金凉没几个人用的起。
他的鼻子耸动,像条狗。
“屁!一个出家人知道什么香?”她打个哈欠,懒懒散散地说。
“是,他说这话不靠谱,我也不认为他整天做臭豆腐,还知道什么香?”
紧接着,尊看见这个可恶的家伙,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地说:“你还是皇子呢,身上一股练武的汗臭味!养着一条恶心的大爬虫,你知道我跟你在一起遭多大罪!”
这个女人真是欠揍!明明自己刚洗完澡。
他冷着脸道:“嗳!你一个敌国奸细的女儿居然还敢跟我这么说话!你说你潜入凉王府到底什么企图?”
企图?水鱼又恼了:你明日把我交给刑司,让他们严刑拷打,灌热铁水,坐老虎蹬,腊钎子扎手背,痒痒挠脚心,也好让我早一点见到死去的爹爹,笨蛋!
说起伤心事,她抽抽嗒嗒地哭,心想:平时府里侍女嬷嬷们吵嘴那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也就试着模仿模仿,学的不像的地方这位公子您就多包涵吧。
果然,他把那满脸的薄荷茶误当做了她的眼泪,揽她在怀里。
无边的夜把尊包围,无边的怀抱把水鱼包围。
水鱼的脸总算是在尊的寝衣上蹭干净了,不过这怀抱如此温柔,要是她说一些感人的故事,他一感动,会不会就帮自己出了这个地方?
那个……这位公子,要免费听我说书么?
他不语,长这么大他没抱过女孩儿,这是奇妙的体验。
那我就开始讲了:
你知道吗?我的母亲她一点儿也不爱我。
这句感叹叫那个怀抱莫名的更紧了。
我的母亲她不爱我,因为父亲原本就不爱她,我是这么想的,很小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
父亲很少回家,偶尔回来,也不跟母亲同寝,而是陪在我的身边,检查我的琴棋书画,歌舞填词,刺绣女红,厨艺插花。每到这个时候,我的一群厚脸皮老师们都吓得要死,我就装着羞愧的要死,这样博取同情,父亲才没有杀了我们这几个笨蛋。
父亲走了,母亲就大肆嘲笑我,说猪都比我聪明。这当然不算什么,老师们骂的更狠,可问题是她骂我的时候,眼睛里没有师傅们那种隐藏起来的慈爱,却有一种真正的憎恨。
每当别人家刻薄的夫人们当面说你的女儿一点儿不像你时,她就彻底疯了,因为父亲的美貌叫神仙都侧目,我只像父亲不像平庸的她,她情何以堪。当然了,她不会打我骂我,因为她怕父亲怕的就像小鬼儿见了阎王。她只是折磨我,用无形的刀子割在一个小孩儿的心上,一刀一刀,不见血。
她过继了一个比我大两岁的女儿,把她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们的母女感情深厚,母亲每夜在姐姐的闺房里给她讲故事,唱温柔的儿歌哄她入睡,等她睡了在她额头上留下慈爱的一吻,母亲不但不让姐姐和我玩儿,还叫府里所有的人都孤立我,以至于我记忆里从没有人对我笑过,更没有人抱过我,亲我。我常常羡慕府里的猫和狗,因为它们有人抱,有人宠……
“好了,别说下去了,我抱你,我宠你……”尊把脸埋在泣不成声女孩儿的头上,他活这么大,从没说过这么肉麻的话,真是败给今夜的自己了。
他急忙加了一句:别误会,就像抱必胜一样。
女孩儿的长发里有百濯香还有只属于她的那种少女的体香。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曹菓儿身上的香味要比这浓郁百倍,可他老是觉得过犹不及,香的过份就和天机老道的臭豆腐一样了。
也许这个女孩子的香味之所以吸引他是因为这是寂寞的香,第一眼见她,就觉得那眼底的哀伤和自己心里的如出一辙……
第十章 夜探膳房
可是水鱼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想把心事一股脑都倾吐给眼前表面看似冷酷却温润如玉的人,这是个好机会,把所有的垃圾倒给他,自己也就轻松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要知道那种事就是在庙里的和尚面前也是不能宣之于口的,更不能用忏悔求得解脱,只能自己承受,那是一种不能忍受的煎熬。
眼前的陌生人,就让我把垃圾倒给你吧,因为我已经无处倾泻,因为我已不堪重负。
她在他怀里闷声说:那个……后来,许是母亲实在寂寞,我无意中发现她常常在夜里招不同的男人同寝,只瞒着父亲一个人,全府上下都被买通。一开始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发出那样恶心的浪笑,我问了教我学琴的流风师傅,他沉默了半天,才期期艾艾地解释,他们在做苟且之事。我又问什么是苟且之事,他说,就像我们在街口经常看到两条狗,公的骑着母的……
啊!恶心死了!我当时连饭都要吐出来了。我又恶心又痛苦,不知道在父亲和母亲之间如何选择。就这样,我把这秘密深藏心中。
后来,有一次,我小心翼翼地对父亲说,求他常回来陪陪母亲。父亲敏感地觉察到了什么,把全府的奴婢挨个严刑拷问,你知道父亲他有多……审完了地上手指头脚趾头能撮一簸箕!那些出入母亲寝室的男子的名字一一被问出来,你知道么?要不了几天,他们就会以各种各样的奇葩死法消失在大兴府,消失在人间。
结果是,母亲吓的跑到自己的卧房锁上门就忙不迭用三尺白绫自缢在里面,下人们把房门撞开,她已经在房梁上荡秋千了……而我,当时分明看见母亲她脸色惨白,伸着长长的血红舌头,瞪着凸突出来的眼球,居高临下,瞧着我恶狠狠地嘶叫,又像哭又像笑,嗬嗬嗬……做了鬼,我也要夜夜诅咒你!我吓的魂飞魄散,倒在地上,大叫,母亲大人,您饶了鱼儿吧!可是所有的下人都说,这死人怎么可能说话?可是,我真的看到并听到了,尸体说话了!
说到这里,她心有余悸,反倒紧紧地搂着他,瑟瑟发抖。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搂紧她,用手摸她柔软的秀发,温言道:“别怕!那只是幻觉,因为……就算你母亲没死透,也不会那么恶毒地对待自己的女儿的。”
“不!她会的!因为她恨我,自始至终都恨我,自幼我就被无数个道士和尚,算命,说我是克母制父克夫的天孤煞星,是个不祥之物。”
“那是她一届无知妇人,听那些骗钱的道士信口胡说,什么天孤煞星,毫无根据的事。”
“可是,就算她从来不爱我,就算她用所有的法子使我痛苦不堪……我也绝对不想她死……
她哭着用小拳头砸他的胸口,生疼,好像是他把她母亲杀了。
他笑道:“好了,好了,我懂了,这是那个女人自作自受,跟你一点儿关系没有。”
“真的?你真这么想?”
“真的!”
你还问个什么劲儿阿,你都好意思这么说了,我又怎么好意思不顺拐呢?当然了,这话只在尊的心里想。
“混蛋!谁要你可怜我了?如果不是我多嘴,母亲她会好好活着吧?”
尊的心像被一只手挼【音:rua】了,好心塞。这是一个说书先生家里该发生的事么?不过,要是一深究起来,这个机灵鬼儿就会说,这只是父亲讲的故事之一,哼!还不如不问。
“现在你知道,我是个杀人犯,天孤煞星,但你不会不理我对么?你会陪在我身边对不对?”
她楚楚可怜,楚楚动人,楚楚……
女孩儿的眸子在窗外洒进来的月光映照下更有一种魔力,能将人牢牢吸引,控制,尊看了那眼睛就答:“嗯,不会不理你,不会丢下你,永远陪在你身边。”
然后,她就像一条真正的鱼,没有一丝阻碍地在他的眼里还有他的心里游弋了一会儿,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对视良久,他才涩涩地开口说:“别……别误会……我说的陪,就像饲主陪在自己豢养的猫狗身边一样”,这个猫狗的坎算是迈不过去了。
水鱼笑中带泪:你才是猫狗。最后,我怕黑,你能陪我去嘘嘘么?喵……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猫狗!自己去!!
尊这么说着,却给她披上衣服,站了起来:自打你值了两天夜,我没睡过一个好觉!死丫头。
月亮半边脸,晦明掺半,那一半脸边缘稀薄还有些乱糟糟的,但不妨碍它的美,事实上,一个月里月亮圆满只有几天,其他的时候都是残缺的。
春夜凉如水,风也刺脸,远处幽暗的树林里有猫头鹰的怪叫,传说它们数清了人的眉毛,那个人就得死。一切没那么美好,他们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冷,星空下,他们互相交换彼此的乳名,他允许她叫他一郎,好俗!她嘴扁……
然后,她的乳名叫他笑了半天,她叫狗不理。还好意思笑话我的名字俗?你的不只俗,根本就是你鸡嫌狗不爱吧?
她解释的丧心病狂:狗是不吃鱼的,因为鱼有刺,这是说,连狗都讨厌我,不是天下小娃娃的乳名都好听,我的就不好听,充满了一个母亲恶意的嘲讽与嫌弃。
好了,你真的很爱哭啊,我给你取一个好了。
他拉着她的手,想了一会儿:“就叫骊珠吧。”
“你才是猪!什么破名字,相信你的人都是笨蛋!”
她踹了他一脚,他差一点儿倒了。
他长这么大,天天被天机老道打,却没被女孩子亲昵地打过,所以装着很疼的样子,笑道:“喔,这个名字也很好,笨蛋!笨蛋!笨蛋!”
“你才是笨蛋!好了,告诉你吧,我的流风师傅一直叫我鱼儿,所以我叫鱼儿……”
“好吧,鱼儿,你的名字都能吃。”
一说吃,我饿了……
于是他们决定到膳房去找点儿吃的。
此时,行宫里到处都是曹秉鲲的亲卫兵,如幽灵一般躲在各个角落。
天机老道和曹秉鲲穿着夜行衣远远尾随着他们。
“我就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么多宫女非得跟一个小公公打的火热。”天机老道压低了嗓门说。
然后他又加了一句,“虽然他很漂亮很漂亮……那个很漂亮……真的是很漂亮。”
他实在是只知道这一个形容人好看的词,而且他这辈子从来没有注意过一个人的相貌,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了?就像他的这个冷酷冷静又有点儿冷血的徒弟也开始装成一个毫无武功的普通少年,被那个心怀叵测的漂亮的小内监打……
这特玛的要步上他那个皇帝老爹的后尘了么?
曹秉鲲也不说破,其实如果水鱼装扮成一个普通的少年郎,那天机老道就算是个万年童子鸡【注1】,也是会察觉的。可是她扮的是个内监。那些人要是极幼时净身,长大后说话走路言谈举止都有一股说不出的女人味,男子性征退化的厉害,根本雌雄难辨。
“嘿!你还无动于衷,想想他的父皇,你还敢把女儿嫁给他,我都佩服你的勇气。”
天机老道一旦发现中规中矩的徒弟原来好男色,心情就复杂起来,他不能理解那种感情,事实上男女之间的他也不懂,反正就是觉得特别麻烦就对了。
【水先生说书:万年童子鸡指处男。】
第十一章 天机捕鼠
远处尊在后面懒洋洋走,那个小内监拉着他的手,却像夜探秦始皇陵墓一般,每到一处拐弯就开始抹角,把后背交给一个个所有能利用的有利地带,全神戒备的样子,老练十足,倒像六扇门的神捕抓犯人时的样子……
看着那个小家伙领着这里的主人去偷东西,曹秉鲲都乐了。(.$>>>棉、花‘糖’小‘說’)
天机斜眼瞧着曹秉鲲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讥讽道:“这样也不错,他宠着一个内监,那内监也不会生孩子,等你们家的菓儿嫁进来,自己可劲儿生,生一个营的小兵,个个像殿下一样,可是,我说,你的兵源已经稀缺到这种地步了?已经开始打自己女儿的注意了?”
“死老道!你能好好说话不?什么叫我打自己女儿的注意?小心我砍了你!”
他们吵架就看见远处膳房里的灯亮了。
那两个人已经进去了,随即又冲出来,一个蹲在污水井上呕吐,一个趴在膳房门口的流水竹笕上洗脸。
水鱼蹲在污水井上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她一抬头,四面的黑影朝自己聚集,原来这个人他不动声色地想杀了我么?
急忙站起来跑,脚步挪动,一阵钻心的剧痛,她惨叫了一声,跌坐在地上。
不理一地的黑衣侍卫跪在脚下问安,满脸都是水珠的尊急忙过去查看,见女孩子的脚连木屐被一个捕鼠的大夹子牢牢夹住,流出了鲜血。
“别过来!不然我死给你看!”水鱼怒目而视,手里举着一个蛇银钗,对着自己的脖子,钗身寒光闪耀,竟是一把极袖珍的匕首。
“好!我们不过去,你把那东西放下。(.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尊蹲在地上急忙安抚她。
大叫:“天机老道!出来!我要杀了你!”
曹秉鲲骂道:“就算他有龙阳之好你也不能清理门户阿!那还是我女婿呢!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我没……”天机老道一摸身上,糟了,偷吃的时候,把独门暗器落在膳房了……
他们两个也跑过去。
水鱼孤零零被一群黑衣内卫围着,疼的眼角流泪,对尊冷笑道:“凉王殿下为人缜密,做事滴水不漏!府里几百内卫围着,您又刀法出神入化。曹秉鲲神箭百步穿杨,百发百中。天机老道剑法深不可测。您居然怕到用捕鼠器来置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奴婢于死地……还是您根本就把奴婢当做一只老鼠,折磨玩弄的够了,再杀了奴婢!奴婢不会让你逞心如意的!”
“听闻当今太子,每次觐见了您的父皇,回来就服了助兴的红丸,让宫女脱光了衣衫,然后他也赤身裸体拿着鞭子追着抽她们,跑的慢了的就被活活抽死,可他吃了那药就如发了疯的牲畜一般,那样子残害了多少宫女谁知道?那是您的兄长,所以你们是一丘之貉!只不过你隐藏的很深,特玛的深到连我也……”
她说到气结,换上一口气,更大声地骂道:“哼!物必内腐,尔后虫生,金凉国的皇室后嗣净是些这样下作的无耻之徒,不等乌鹊国动手,自己就先完了!”
她的声音都是战栗的,除了脚伤疼痛,心里更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
尊皱眉不语,天机老道喝彩:“这小家伙好口才!我说,要不你跟着我干得了,道关里缺个迎客仙童。”
“殿下,这个奴婢口出大逆不道之言,绝不能留,必须杀之!”曹秉鲲怒道。
他们部下都点头,只等凉王爷一声令下。
“这老鼠夹子是哪来的?”尊问的是天机。
天机在自己徒弟面前像个徒孙似地撒娇:“这不是废话么?膳房这一排仓库这几天闹老鼠,因此在这里安了捕鼠器麻!”
“那为什么你独门暗器的瓶子会摆在膳房?”
“那是因为我……想着老鼠们进来如果躲过了鼠夹子,说不定会因为好奇过去打开看看那是什么东西……然后,这行宫里十年之内也不会再有老鼠敢来了麻!”
“死去!老鼠自己拧得开瓶子?”
“这不是明摆着么?拧开了嘛!”天机老道常有理。
尊骂了一句,回头对水鱼道:“鱼儿,能让我看看你的脚么?”
他那一声亲昵的呼唤,水鱼的眼睛瞬间湿润了,本来她准备服下藏好的毒,也不被这个“恶魔”凌辱,但不知道怎么,一看见他诚挚的目光里还夹杂着少许心疼,就默默点头。
尊绷紧的弦总是稍稍松散,过去抱起受伤的水鱼:听见了么?不是你想的那样,还有,你一路上窜下跳,左突右挡,自称是神偷司空鸟取的徒弟,那个人他会连一个鼠夹子也躲不过去么?
水鱼也听出来是误会了,搂着他的脖子气的咬牙道:“哼!司空鸟取本人来了,闻了那股地狱的味道,吐的七荤八素也会被夹住的!”
“喂!大名鼎鼎的神偷鸟取是不会随便打开一个来历不明的瓶子就闻的,他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你根本不是他的徒弟,你就是一个笨蛋!”天机老道怪叫。
“殿下,她分明就是敌国奸细,臣看,不如把她交给臣,就地深埋比较好。”
刚才的那一番话,砍几次脑袋都够了呢,曹秉鲲越想越气!
“哎!住手!即使这个小家伙心怀不轨,曾经想刺杀咱们殿下未遂,老道我认为这夹刑已经够重了,再活埋你就太过分了。”
天机老道永远都是跟别人对着干,就差自己打自己了。
“疼么?”尊抱着一团温香软玉在怀,问话都带着几分怜惜之情。
“哼!一点儿……都不疼,嘶……要不,改天你试试?”
尊终于明白这个小丫头像谁了,天机老道!
横抱着她,一个内卫早就小心翼翼过来取鼠夹子了,可那东西做的机巧异常不说,这个小内监的脚雪白粉嫩,圆圆的脚趾甲上还涂着猩红色的金粉丹蔻,他生平没见过这么美的脚,满头大汗,手忙脚乱,越拆越紧,就像即将引爆一枚最新式的震天雷……
水鱼靠在尊的怀里叫疼,尊喝斥道:“你下去!曹秉鲲过来!”
好么,曹秉鲲心想,这个奸细,杀不了不说,现在还得抱着脚,这要是让自己的母老虎老婆知道了,又要挨她的绣花鞋神功了。
他想了想,从女孩手里接过那柄银钗,那机关中间倒似是个锁孔?
他手虽粗糙,灵活异常,头脑冷静,不然也不会练成神箭手。即使是面对羊脂玉一般美丽的脚,即使是耳听那么销魂娇柔的叫痛的声音,他也慢慢解开了一点点那个精巧绝伦的机关,他看出来了,这根本不是老鼠夹子,也许是侍卫们在行宫里随机放的一种暗器,否则夹老鼠用得着这么复杂的机关么?
第十二章 犯罪感
哪知天机老道在旁边招供,这是天机独家捕鼠器,是从前自己出去游历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唐门暗青子高手,亲自给他画的,据说创造人是他们的掌门,复姓诸葛名马侯……
原来所有的事你是始作俑者!那你自己来解!
曹秉鲲气的忘了,手一松,机关还原了。(.)
水鱼疼的大叫一声,满脸是汗。
尊看着女孩子痛苦不堪的样子,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掠过一丝阴冷,低声道:天机,你最好现在过来!
天机从来没听过自己的徒弟用这么有张力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他一定是真怒了,急忙过来,火把灯笼照耀下,低头看了一会儿,哭丧着脸:“这东西是我求一个名叫墨捅的锁匠照图做好的,我也是头回用,你知道我们道教他也是不能杀生的。”
尊骂道:“所以你不忍心用它杀人就大材小用来捕鼠么?”
水鱼也气呼呼地说:“你才是老鼠!”
她虽疼却一直有人珍宝一般地抱着她,她就开始拿他撒气了,几个人简直骂的乱套了。
曹秉鲲没办法,依旧过来,他觉得要不是天机老道在一边瞎咋呼,胡指挥,他应该能更快点解开那东西。
后来,尊命天机老道把嘴闭上。
天机哪里肯依?叫嚷道:“关键不是我叫唤,是这个小子,明明是个内监,脚趾甲上却涂着皇宫里嫔妃才涂的起的掺了金粉的丹蔻,身上一股嫔妃们才用得起的百濯香味,要是****的比女人还销魂,老曹他一辈子也打不开!”
曹秉鲲怒道:“我就那么不开眼?那上战场,雅虎弄几个乌鹊美女脱光了跑过来,我就领着几万兵将投降得了呗!”
他被天机所激,集中精神,才大功告成。(.$>>>棉、花‘糖’小‘說’)
“不过这个机关在安全防卫上也许能派上大用场呢!”他拿着那个解开的机关研究。
“别了,省着让人家痛骂咱们下作无耻……”尊笑道。
水鱼红了脸。
高常世抹骨牌输了个一塌糊涂,早早散了场子,过来问了经过,气的大骂天机老道,安那么危险的东西也不跟众人打个招呼,夹了咱们殿下可如何是好?
天机冷笑:“哼!咱们殿下几时夜里会想吃过东西?这能怪我么?”
高常世:也是,老奴也从没……殿下您饿了不会叫老奴么?您怎么偷着跑到膳房去了。
天机阴阳怪气:“有些人就爱偷吃。”
水鱼冲他做鬼脸:“有些人就爱跟踪!”
尊问水鱼:你想吃什么?有些人胡做非为,我罚他给你做饭。
水鱼想了一下:“我最爱吃芥辣口水鸡。”
高常世一撇嘴,:“那是民间百姓吃的贱物,我们凉王府没有。”
“我就想吃,就是大兴府夜集里川麻麻家的!”她举起自己的脚给天机看。
天机一看,确实太惨了,那白嫩美丽的脚被铁棍勒的青肿的跟馒头一样,满是金属锯齿的深深咬印,一个个血窟窿眼儿还在渗血,唉!做个被净身的内监就够惨了,临死前不能留下遗憾。
说!那个什么鸡怎么做?
天机老道把一众内卫集合起来。
众人七嘴八舌。
一个人说:道长不必烦恼,锁阳城就现开着一家,据说是大兴府川麻麻鸡的分店……
于是,天机老道亲自领着二十名内卫到城里把那家的店门砸开,把他们家所有的口水鸡包圆。
那家子其实已经起来了,在后院子的作坊里,五个穿着皮围裙的男女正在初加工,他们的身上脸上都是一根根绒湿鸡毛。地下的一个个大盆里热气腾腾,半开的水浇到刚杀的鸡身上,一股它们身上特有的刺鼻鸡骚味儿蒸腾出来,一地黏哒哒的湿鸡毛,燎鸡毛,淘洗内脏,几遍之后,见了清水,就扔进一个个大缸里用各种调料腌制。
几个红红的炉火正旺,坐在上面的巨大瓦罐咕嘟嘟煮着整鸡,捞出来的,一只只码好摆在盘子里,再刷上事先用油炒好的白芝麻,绿芥末,红红的越椒【注1】和黑麻椒,色香味俱全,诱人吞口水。
天机一甩拂尘,抽动鼻子,造孽呀!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香的美食?
前堂铺面老板不提防一个道长开了荤,还是上百只的大手笔,喜出望外都愣了,天机怒道:“死心眼么?老道我买了不吃干看着可不可以?”
买鸡的人浩浩荡荡回来,曹秉鲲叫侍卫们到宫女内监们用膳的公膳堂去吃鸡,还叫高常世把酒窖里的酒搬几坛子过去。他自己则跟着尊在天香殿里吃,那是尊专门用膳的地方。
吃鸡喝酒的时候曹秉鲲说,也确实该犒劳犒劳这些个侍卫了,自从那个月道组出没锁阳城,他们守着凉王殿下实在辛苦。
高常世道:“那是你们该做的。”
他终究不吃那鸡,叫小内监端了几碟精致的点心,和天机老道一起喝茶。
水鱼吃了她这辈子最难吃的口水鸡,倒不是那家子味道不好,因为从曹秉鲲吃相上就能看出来。
只是天机老道回来叫尊给她脚面上了金疮药,又把那鸡用清水洗了好几遍:吃吧,你的伤不能见辛辣……
讨厌!
不过,尊陪着她一起吃的那个没了味的鸡肉,也就一块,他夜里从不吃东西。
后来他把她抱回寝殿,安顿在床上,叫秋曹过来侍奉她洗漱后,盖好锦被。
他坐在床边陪伴,也许她就算很困,也会因为那脚太疼睡不着吧?
“那个……我刚才骂了你,你不生我的气吗?”
水鱼此时第一次像个温柔的女孩子了。
他摇摇头,过了一会儿,问:“我的兄……我是说太子他真的是那个样子的么?”
“嗯,好些人都这么传,据说他也不是经常这样,只是一见了皇帝回来就变了,也许那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那他现在如何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后来我就离开大都了。”
一个人开始从别人的口中打听自己兄长的下落,可想而知。
“以后,你别那么说他,对于你们来说也许是一个荒唐无道的皇族,但对我来说他是家人,我自懂事就没有母亲,宫里十分凶险,幼时就一直在他的护翼之下长到十二岁,他曾给过我长兄如父的那种温暖……”
“嗯!”她重重点头,不过却趴着内疚地哭了,她是一个冷淡的人,真实的眼泪不多。
他摸着她的头发:“爱哭鬼!”
临走,把一串红色的骊珠串褪下来戴在她的腕子上,道:“这是我母妃留下的遗物。”
她感动了:“值钱不?”
“死去!”
水鱼独自被尊留在黑暗的温柔里,转动着那串还留有他体温的无价之宝。这温度比太阳还灼热,烧的她不知所措,她不知道素昧平生,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充满了一种深深的犯罪感,为自己,也为自己的姓氏
一滴热泪滑过了眼角,现在的我什么也没有,拿什么还你?
【水先生说书:越椒是山茱萸,古时一种代替辣椒的植物。】
第十三章 钦差大人
也许是天机老道的金疮药没什么“效果”,水鱼的脚时好时坏,那要看她的心情。.
她再也没有趴在地板上听声音了,但巨大的恐惧感还在。
曹秉鲲带着曹菓儿来了,说朝廷来了钦差,对方传书,要下榻在凉王府。
干嘛住这?你们不是有专门的行辕么?咱们殿下最不喜人多,你又不是不知道。
高常世反对的真正原因是他顶讨厌皇帝身边的宦官,那些家伙都是势力小人,摆高踩低。
“这次来的不是御中府的太监,说起来这位不是外人,是前国舅爷,宣徽院的宣徽使加太子太保齐王阴山。”
曹秉鲲喝茶,嘴里嚼着苦苦的清香茶叶,喷出一长串乱七八糟的封号。
曹菓儿早就小鸟依人般地坐在尊的身边了,她的母亲是个性如烈火之人。把她管的太严,尤其快要出嫁之前,只有跟着父亲,才能来到凉王府见到朝思暮想的尊一面。
其实,事情的真相是,她的母亲本来就强烈反对这门亲事,嫁给被废弃到边远封地的独眼皇子,还不如嫁给大兴府的贵族子弟,像齐王阴山的七个嫡子,名字是一副上联,从长子阴有福以下禄寿喜财如意,前四个青年才俊,分别在朝里六部做官,不管哪一个都是她中意的对象,朝里有人好说话,这样的联姻对曹秉鲲在政途上,那是大大的有利。
可架不住女儿太任性,丈夫老糊涂。
高常世才知道此次犒劳将士的原来是死了的阴皇后的弟弟,照理,尊还要叫他一声舅舅。这位废太子爷的亲舅舅也是和大内御中府那些权宦是一样的人,高常世还记得那时他趾高气扬的样子,不过自打阴山的皇后姐姐死了,他的地位就大不如前了,处处被崇政使魏王脱脱颜飞压一头。
天机道长讨厌阴山,一掸佛尘到山里访道友去了,说等那个脑满肥肠的家伙走了他再回来。
许是在朝里勾心斗角心累,宣徽使阴山的确老多了,想象他要是戴上红肚兜,活像个福字酒缸,油光光上下一般粗。要是走到街上,尊根本认不出他了。
尊是用想象把国舅脱光的,实际上阴山穿的紫色浮光锦服,紫玉缓带,领口还夸张地镶着大片紫色水貂毛,都城来的人都怕冷,
因为那里是块风水宝地,遍地绿洲如江南,四季分明,雨水丰沛,气候宜人,比这边塞暖和的多。
尊总算盼来了一个朝里的人,因为曹秉鲲的细作打听不出这么绝密的事,见了就忙问太子怎么样了?
哪知阴山顾左右而言他:呵呵呵,没想到六年没见你都这般地成人了!要是阴皇后我那老姐姐还健在,她该多么欣喜呢!唉!可惜的是,怎么就在战场上伤了眼睛?”
尊知道他不想说自己怎么逼他也是枉然,气的也不答,心想:那个太子还是你老姐姐的亲生呢!明显他像躲瘟疫一样躲开了自己的亲外甥,置身事外了。
阴山老了,他父亲死后他袭了齐王之位,排场越比从前还大了,六百护卫,****还带着八个美妾,马车里面豪华宽敞的令人瞠目结舌,门窗摆设卧具一应俱全,曹秉鲲怀疑他是来炫富的。可锁阳城没有“石崇”,只有一个除了练武什么都不讲究的凉王,和一个除了打仗什么都不讲究的刺史,也不知道他这么做给谁看!
这还不算,晚膳后散步时,他在行宫里还发现了一个宝,就是水鱼,因为那个小太监不但娇嫩的能掐出水来,眉眼还有几分熟悉,倒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因为离的远,他招呼那个小内监过来,可越喊对方跑的越快,他十分生气,叫身边的人治他轻慢无礼之罪,于是一群近卫像抓小鸡似地围追堵截,齐王身边的人可想而知,伸手个个不凡,而后像拎小鸡似地把水鱼拎到阴山目前,水鱼当即口歪对眼,不复本来面目,阴山刚要发火,尊及时赶到。
阴山开始点拨他开窍:这个容貌逆天的小子要是送给皇帝,那他脱脱颜飞就崴泥了。皇帝宠爱魏王脱脱颜飞十几年如一日,是个公开的秘密,要不然以皇后脱脱英那样贤德也等了六年才勉强怀了一个龙嗣,就是说脱脱英能进宫为后,都是皇帝看在脱脱颜飞的面子才让他这个堂妹进宫的。俗话说投其所好,要是这步棋走好了,全盘都活了。
朝臣们都喜欢下棋,他们喜欢操纵棋子,赢棋的感觉就像把天下踩在脚下的感觉。
水鱼听见了阴山的这个提议就如遭雷击,站在那里,低头把嘴唇咬出血来。阴山还说了什么不堪的话,她就已经听不到了。
因为尊使眼色,高常世把她拉走了。
尊倒不慌不忙,道:“舅舅这么说什么意思?难道有一个魏王那样的还不够?说到底,我也不屑用这么肮脏的法子讨好父皇,而且,您好好想想,这么多年了,父皇要是有心别寻美少年,那也不是什么难事,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您这么做只会弄巧成拙。”
阴山看看眼前的美少年:“哦……有点儿道理。”
但他诡异地一笑:虽然舅舅年纪大了,眼神不济,可大老远一瞅,还真像年少时候的魏王。
尊哈哈大笑:舅舅也看出来了,就因为他和那个人有几分相似,我才把他留在身边。
阴山一咧嘴:生生阉了也罢了!谁叫他不会长,偏偏像那个妖孽,每天再替我抽他二十鞭子!
尊心想:看来,这个胖舅舅在朝里被脱脱颜飞欺负惨了。
曹秉鲲提出要阴山替自己的女儿和凉王主婚,阴山大笑,等这次和乌鹊国的谈判结束了再说。
也是,政事要紧。
阴山此次是以犒劳边关将士名,兴结盟之实。
原来,年前乌鹊国和金凉才血拼了一场,虽然小胜,却因为正月里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牛羊牲畜冻死了不计其数,畜牧业遭到重创,麦种更是到现在还有一半没下种到地里。因此修书给金凉要求两家罢战,愿送公主和亲,结两家秦晋之好,如此其他几国也就不敢乘虚而入了。
曹秉鲲道:“听说这个提议已经送到皇帝跟前有些日子了,迟迟没有答应的原因是朝里有人反对结盟,因为乌鹊国是个反复无常的国家,它遭灾了就来求和,等它缓过劲儿来就翻脸不认人,撕毁盟约就开战。咱们何不痛打落水狗呢?”
那是你的想法吧!
第十四章 拆穿
那是你的想法吧!
阴山一笑:“当时朝里分成两派,一派主战一派主和,都有自己的理由,皇帝不置可否。[]只不过,咱们金凉去年自东向西一场大疫病过后,很死了一些人,人口锐减,如今休养生息是正经,最近更是皇后暴毙,太子被废,连着朝里的太子党一百多人被株连下狱,人心惶惶,现在就是主和派压倒性的胜利,国之根本被动摇,此时开战,那是大大的不利呀!”
曹秉鲲还要说话,阴山一举手,“这是定了的事,皇帝的旨意,你我争论毫无意义。再说,你应该明白,我借着****之名行谈判之实,那就证明在这件事情上,我是保持中立的。”
在朝里混了这许多年,阴山的宗旨是不怕不站队,就怕站错队。
曹秉鲲看着“酒缸”滚远,对尊说:两面派?
不过曹菓儿不高兴了,她没想到那个乡下丫头洗了脸原来那般美丽,国色天香,生平仅见。
可现在后悔也晚了,高常世悄悄告诉她,遵大小姐命:这个侍夜每晚都被安排值夜。
而且凉王殿下看着您的面子上对她也很好,连用膳都特许她坐在旁边相陪。
曹菓儿气的说不出话来:这就叫自作自受。
把水鱼叫到无人处,掐着腰问:“说!你都和殿下做什么了?”
水鱼想了想:“大小姐是想问,你未来的夫君有没有病吧?”
曹菓儿就像叫花子手里的烧鸡被人抢了,痛苦地问:“对!他……怎么样?”
“差劲儿透了!”
这位即将入住凉王府的侧妃,临走时吩咐:“高公公,瞅个机会杀了她!
毕竟是未来的女主人,高常世笑道:“菓儿小姐莫急,她一直有到乌鹊国的打算,据说要把她父亲骨殖背回去落叶归根,并在那里守孝三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曹菓儿大喜:男人心性,喜新厌旧,别说三年,只要三天,殿下就会把她忘到洼爪国去!
高常世笑眯眯道:当然!到那时,您和殿下的小世子怕是已经满地乱跑了。
曹菓儿笑啐。
夜里水鱼做了梦,她梦见一间房子,里面空荡荡的,周围所有的东西都十分模糊,只有那张簇新的豪华的床是清晰的,不知道凭什么,反正她知道那就是母亲的卧房,那张床就是母亲睡过的床。她一生唯一一次被允许进入那间卧室,就是发现房梁上吊着母亲的尸体。
我就是做鬼,也要诅咒你!!
随着一声恶毒的叫喊,水鱼被吓醒了,外面早就下雨了,所以今夜也没有月光照进来,黑暗中她大睁着眼睛,白天阴山的话又把她五马分尸了,精神上的。
哦,父亲……母亲……忽然觉得这世界无比龌龊,无比恶心。她想吐,但吐不出,趴在床上,头冲下干呕了几下,有大脑充血的感觉。
巨大的恐惧使她战栗,她跳下床,趴在地毯上听……
眼前一下子就光明了,今夜她不打算拉铃铛,可尊却自己醒了,拿着烛台过来:你在做什么?
“我在练功,把必胜当作师父,这样练久了,能和它一样慢慢爬到墙上,在墙上散步。”她维持那个姿势,她旁边就趴着大避役必胜,姿势很像。
“起来,外面下大雨,地上很凉,你都冻僵了。”
他放下烛台,把她抱到床上坐着,拉过一件宝蓝色锦绒外氅把她裹上,她打个喷嚏,瑟瑟发抖说:“这件衣服不但值钱还极难得,华丽的锦绣绫锻作面,柔软细密的天鹅绒为里,真是面子和里子一样尊贵。可它只是一件衣服,生活里根本没有这般完美,往往风光无限的背后不是沧桑就是肮脏,如果有可能,我情愿自己是一只大避役......“她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这已经不是一个少女能说出来的话了。
“怎么了?小鬼?”
“哼!一口一个小鬼,明明比我也大不了多少。”
她摇摇头,从深渊里冒出一句:“一郎,求你了,能不能想法子送我出锁阳?”
你……要去哪里?
“如你所知,我的父亲是乌鹊的细作,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事实,所以……那个……我其实是乌鹊国的人,我想回到自己的故乡去,能不能帮帮我?”
结结巴巴地,这个谎撒的如此艰难,她坐起来,把手捂着脸。
“放心,我不会把你献给父皇。”
“我知道,但我还是要走!”
“其实你何必要走?你是不是细作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后面的话他没说,因为她的父亲水先生就是一名普通的说书人,倒霉蛋,一句话说错就被月道组灭口,曹秉鲲为了不引起众人对皇城司的人恐慌,才硬把一顶敌国奸细的大帽子扣在死人头上。可是,身为他的女儿,从不申辩自己父亲的清白……
水鱼果然结巴地笑道:“那个……父亲既然是,女儿也……跑不了了?不瞒你说,父亲每一次递情报,都是派我跟人接头。”
尊冷冷道:“是吗?若猜的不错,城里卖芥辣口水鸡的川麻麻分号,就是你们的接头地点吧?”
水鱼哑口无言,这是她要说的话,被他抢先了。
她瞬间明白了,他什么都知道,可他替她隐瞒了一切。
两个人静静听着殿外积雨檐道顺流而下的雨声,风从一扇开着的交窗红纱里探进头来,摇晃灯火,明明灭灭,尽管他们在一个寝殿里度过了十个日日夜夜,她每次做恶梦惊醒缀泣,他便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抚慰,此时此刻,两人还是产生了一种神秘的生疏感,仿佛熟悉的脸也变得陌生,在宫灯下幻灭。
良久,他转过身去,从交窗向外看黑沉沉的雨幕,声音也是沉沉的:“其实,整个锁阳城除了我小时候见过,旁人都不知道脱脱颜飞的长相,倒不是奴婢们记性不好,因为他们不敢仰视,如今又多了一个人,齐王阴山,昨天你差一点儿叫他认出来,如果我晚到一会儿的话。即使被你掩饰过去,阴山仍然说你很像年轻时候的魏王。”
她只看见他宽阔的背影,道:阴山的提议你一定拒绝了,想想,你若把当今皇后献给你父皇,那你这个凉王还活的了么?
“活不了就死好了,反正脱脱颜飞的女儿居然敢逃当今皇帝的婚,叫父皇知道了,咱们都要死。”
他把死轻描淡写,因为一颗心早已准备好。
水鱼苦笑:“我是这样想的,当时我迫不得已躲在了这里,殿下若认出我,您反倒不会声张,要尽快想办法把我送出锁阳,因为烫手的山芋,早点扔掉比较好。否则的话,咱俩死了,也没什么可惜,可连累旁人于心何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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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一吻定江山
尊听见她说咱俩,不知道怎么心里一甜。[.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随即从鼻子里哼一声:“是啊,你还真是自私,为了自己能逃出去,就要连累全凉王府,甚至全锁阳城的百姓跟着遭殃。”
她因为羞惭,脸上染上病态的胭脂红,死咬着唇,其后,颤声道:“这,能怪我么?父……”
又一会儿,她憋着一包侮辱愤恨的泪水,把那一句难以启齿的话说完:“父女二人共侍一君,我就是死了也不愿意!”
“嗯,你在进宫前夕,把母亲的丑事抖出来,借你父亲之手杀了她,然后趁大乱之机,逃出了守卫森严的魏王府?”
水鱼听他分析,犹如亲眼所见,点头,内疚地道:“不过,我真不是有心害母亲的,我不想她死……”
他笑道:“这不怪你,你父亲迟早会知道,你母亲迟早会死。”
尽管他如此替她开脱,水鱼仍然陷入到深深的自责当中,一张小脸又现出惶惶不安凄然无助的神色,总是她一张清丽绝伦的容色配上这样的表情,任谁心如钢铁,也会被化成绕指柔,一瞬间,引的他想把她抱在怀里怜惜,又忍住了。
“你跑了,你们魏王府想必乱成一锅粥了,你父亲若交不出皇后,只怕就算父皇对他宠爱无比,也会治他的罪。”
水鱼轻声道:“这倒不用担心,母亲暴亡,皇帝自然避白凶,准我在家治丧,一月以后,父亲就上表,说我哀毁过度,一病不起,换了姐姐进宫,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妨碍吧?”
尊道:你真是个小孩子,脱脱颜飞有两位郡主,大郡主脱脱朔华有神童美誉,惊世才名,生的也美,据说前几年居然拒绝做太子侧妃,关键她不是你父亲亲生,现在看起来,她比你更适合入住中宫。但死了的脱脱英皇后最后一个心愿就是让你做皇后,抚养寿王,父皇也是因为死者的最后一个愿望不能违背,才娶你进宫的,旁人怎么替你?你以为一国之母,是闹着玩的?
水鱼顿足道:那您说这叫什么事呀?!!明明是姑母临死前意识不清,把我和姐姐搞错了,皇帝还非要完成死者遗嘱,真是恶心死了!一想起来就想吐!
尊道:“这事已成定局,你骂也没用,眼下棘手的是,即使我想把你神鬼不知地送出去也不行,这里已经让月道组暗中盯上了,但碍于没什么证据,没进府搜查。[.超多好看小说]”
“要把我交给曹秉鲲么?只要以敌国奸细女儿的罪名杀了我,毁尸灭迹,再放出谣言说我跑到乌鹊国去了,父亲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曾躲在你这里,你们凉王府也就撇的一干二净。”
他转过身来,目光灼灼看着她反问:你说呢?
水鱼热烈地看着他道:“除了这个法子,您别无选择。不过,您要是打算杀了我,就不会再跟我浪费口舌,对么?”
尊看见她一双大眼睛熠熠生辉,现实多残酷,女孩儿就多可爱。冷哼一声:你除了装可怜,现在又要色诱么?
“哦……说的我好像青楼的娼妓。”她的脸飞红霞,
这个当口,你还好意思脸红,你是我见过的脸皮最厚的家伙!
他骂了一句,但语气里有无可奈何的宠溺。
这时候,他的骂反而让她安心,她道:殿下无需担心,本来害你也就害了,没想到您跟京城的那些纨绔子弟不一样,您住在老旧的行宫,吃的马马虎虎,府里的人种地自给自足,却把封地所收的巨额税银都交到州府的官帐上,这一点十分了不起!”
尊怒道:听脱脱颜飞的女儿夸我,我还真是要吐了!你父亲一手把持朝政,截留兵部军饷,克扣军需,将士们总不能空着手,饿着肚子保家卫国吧?”
水鱼一伸舌头,“那现在,咱们也算是好朋友了,我不会连累到你,等阴山****完毕,我会混在他那些美妾的侍女里出府,把月道组的人引开,这样凉王府就安全了。
尊点头又摇头,“即使你出了王府,也出不了锁阳关,月道组一定在关隘口严密监视,事实上,因为乌鹊遭灾,乌鹊兵出来打草谷的次数频繁,但每次被我们狠狠教训,现在老实多了,可却很少有人敢出关了,你要在月道组眼皮子底下溜出去,难于登天!”
水鱼道:“给阴山奉茶之时,拿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他会乖乖送我出关,而月道组因为是齐王车驾,也不敢阻拦。”
尊一摆手:“拉倒吧!阴山身边护卫死士六百人,哪容你近身,稍有不慎,被砍成肉酱。”
水鱼道:“从他的八名美妾下手也没什么用吧?区区一个女人,他会投鼠忌器么?”
“当然没用,女人还不有的是。”
水鱼最后一招:不然,咱们合伙把阴山……
她没说完,尊大呼受不了:梦话你就梦里说!凭什么我要帮着你对付自己的舅舅?
水鱼道:“只要你答应,什么条件我都愿意付。”
尊上上下下看她,就像瞧一只过街老鼠:你有什么?穷鬼一个!
原来他对自己这么好,是因为这个?终究是个兵痞流氓,不图点儿什么怎么可能?
水鱼沉默了,走到哪里屈辱的感觉都如影随形,半晌,一咬牙,她闭起眼睛:“好吧,我早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免费的,如果这是你肯送我出关的代价,我……愿意付,因为除了身体,我一无所有!”
水鱼把春衫褪下一半,坦露出冰肌玉骨,雪白的香肩柔若无骨,淡红色的抹胸,但止不住泪雨滂沱而下,她从来知道女人的武器是泪水,江华师傅是这么教她的,各种哭法,要是哭的不对,还挨骂。
尊扭过脸不去看,讥讽道:把你的衣服穿上!真是脱脱颜飞的亲生,什么无耻下贱的事情都干的出来!
她恼羞成怒,穿好春衫,满脸泪痕,吼道:给你台阶你就下,臭流氓!
说着,跳下床来,光脚丫,掂起脚尖,攀着他,就像攀一颗大树,再把自己的沾着眼泪的嘴唇贴在他的唇上……
热热的呼吸相接,对方却没丝毫动静,她睁开眼睛,看见他忍俊不禁的脸,就怒道:“你怎么啦?”
“事先声明,我可不负责。”
男狐狸终于露出他的本来面目,本来兵营里混出来的家伙都是禽兽中的禽兽!
她骂道:“我也事先声明,不许把恶心的舌头伸进人家嘴里,否则我就叫你独眼再变哑巴!”
“要是我猜的没错,你这天孤煞星,就像冬天驿站边耸立的站牌,一副从小到大无人问津的嘴脸,一辈子也不会有男人肯亲你一下,现在你的样子,更是蠢头蠢脑地,叫人倒尽胃口。”
水鱼被打击的惨不忍睹,又羞又气,“人家本来就是第一次!”
尊笑道:“不如,让我来教你,军营里的人说,一吻定江山,成功了,男人的心就是你的,你学会了,将来有了中意的人,就自然派上用场了。”
嗯……
他和她又一次尝试了嘴对嘴的感觉,水鱼有一种紧张到眩晕的感觉,眼睛瞪大,瞳仁如七彩风车一圈一圈地转,身体僵化,后来她自动闭上眼睛,开始把他想像成流风的样子,掂起脚尖,主动用胳膊紧紧还环着他的脖子。
而他把自己想像成了谁不知道,反正他双手像捧着珍贵的玉器一样捧她的小脸,这样完美的配合,四唇实现了无缝对接,渐渐吻的用力起来,舌头纠缠在一起,灵魂飞上半空……
“啊!流风哥哥和朔华姐姐就做了这样的事么?不过也没什么,跟啃白水煮猪蹄差不多……”
她猛地停止了好奇的探索,抿着被他唆红了的嘴唇说。
“你才是猪蹄!”
酝酿出那么多情绪,就像对牛弹琴,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把人生第一次的初吻俨然当做军队演练阵法,没有丝毫女子的娇羞,使他再也没有了兴致教下去了。
水鱼看见对方被气着了,就道:“成功了么?”
尊猛地放开她:全军覆没!天命孤煞星果然不是白给的!
水鱼道:那你是答应帮忙了?
“在那之前,我想知道,流风是什么人呢?”
事到如今,她总算是弄明白一件事情了,要想骗过一双明察秋毫的眼睛,实在太难,她直言不讳:是我想要嫁的人,不过,她快要和朔华姐姐成亲了。
尊恢复了冷漠的表情,“是么?那个男人还蛮会选,是我也会要大才女。”
他扔下了她,刚要转过屏风的时候她叫住他:殿下……
“什么?”他回过头来,两人四目相视,想起刚才的热吻,都脸红心跳起来。
她褪腕子上的骊珠串,递过去:“殿下,既然您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这东西太贵重,我不敢收,您还是送给您中意的女子。”
尊再次转过去,背对着她,摇摇头:以后天涯海角,留个念想吧。
江华师傅说,男人都经不起诱惑,这话果然不错,她狂喜:您答应想法子送我出锁阳关了?
嗯……
第十六章 双喜临门
阴山和乌鹊国的谈判不顺利,原因之一是当初乌鹊国提出公主和亲必须要嫁给太子,那时太子还没被废。[.超多好看小说]
现在要是嫁个废太子,他们是万万不肯的。
阴山当然有办法,那就直接嫁给皇帝为妃不就好了?可是对方一口拒绝,公主年方十六,花容月貌,你们的皇帝已经是快奔五十的老人了。
这算什么狗屁说法?
曹秉鲲怒了,哪有嫌皇帝老的?嫌他有龙阳之好就特娘的直说……哦……那是不可能在谈判桌上说的。
不过皇帝春秋正胜,现在没立太子,唯一被皇帝瞩目的皇子还在襁褓。来谈判的乌鹊国雅虎将军私下里对阴山透露,乌鹊国王的十个女儿里这个相貌最美,宠爱异常。可偏偏是侧妃生的,两个大王妃和她的一群亲生女儿嫉妒,打算把她扫地出门,才吹了枕边风,出了和亲的馊主意。乌鹊国王舍不得,可架不住那群麻雀闹的厉害,再说女儿大了终归要嫁人的。但这个公主提出来,嫁可以,必须自己选择夫婿,这样看来,她是万万不会同意嫁给老头子,也更不会嫁给婴儿的。
最后没办法了,阴山一拍大腿,嫁给他吧!那个他指的是凉王尊。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乌鹊国的公主其实已经到了七克城,因为和亲势在必行,只有和亲成功,金凉国才会借给乌鹊粮食和麦种,送信给公主说明此事,公主答应的很痛快,因为尊的名声她在七克城听了个满耳,美女都要嫁一个英雄,即使是政治联姻。
凭空杀出个程咬金,而且把凉王正妃的位置抢走了,曹菓儿都哭死了,曹秉鲲都气死了,好在尊一口拒绝。
可他拒绝没用,阴山五百里加急马不停蹄报了上去,数天之后,远在大都的皇帝下旨,凉王府好事成双,选黄道吉日,乌鹊国的公主会是正妃,曹菓儿是侧妃。
于是盟约签的十分顺利,除了免战五年,再借给他们五万石粮食,等年底连本带利用西域良马抵还。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凉王府里的人因为主人双喜临门,喜气洋洋。高常世对阴山说,王爷一来我们凉王府就有好事,看来您要常常来才好。
阴山摇头:“这荒凉之地本王可待不习惯,姬妾们都因为这里气候恶劣,大风烈阳皮肤都干燥了。这地方唯一有个好处,能攒下钱,因为呢,有钱也没地方花!哈哈哈。”
但走之前,阴山还是遵照皇帝的意思,雇人把凉王府修葺一新,时间很紧,能弄成什么样算什么样吧,反正他断定只要那个公主见到了尊的脸,叫她跟着住猪窝驴圈她也是会愿意的。
高常世从风里嗅出不一样的味道。
尊回府告诉水鱼,她可以出府了,因为高常世和曹秉鲲到七克城下聘礼,并第一批援助粮食的交割,浩浩荡荡的队伍,她可以藏身那些物品中间混出去,毕竟一来月道组的人手有限,不可能一一打开箱子检查,二来,乌鹊公主的聘礼,谁敢打开瞧?
这比挟持阴山稳妥一百倍,她总算是逃出生天,雀跃不已,尊冷冷地看着她。
高常世忙着和曹秉鲲照着礼单准备聘礼和筹措粮食,这样算下来最快也要半月。
水鱼去乌鹊的事,高常世不同意,要说服他也是很难的,水鱼只好死磨硬缠,说自己的父亲虽然是奸细,但死在了异国他乡,做女儿的已经和他划清关系,连披麻戴孝也没做到,再怎么也要回乌鹊国找到他的故乡,将来把他的骨殖移回去,让他落叶归根。
高常世还是不同意,因为他怕曹秉鲲知道了,说他放虎归山。
这一点水鱼瞧出来了,她道:那好,我就不去了,不过我不知道原来高公公这么怕曹秉鲲,俗话说宰相的家奴五品官,您堂堂皇子身边的掌事,还要听那个粗人的摆布,啧啧啧,据说连封地的税收都让他刮走发军饷了,老实说,从前我在大都混过,你们王爷是我见过的最寒酸的王爷,别说跟太子和祁王那些得宠的皇子比,就是魏王府管事黄公公的外宅,都比这阔气百倍。
这话直戳高常世的心窝,他被激将:好!这会我就把你带上,看他曹秉鲲敢说半个不字!!
尊却讨厌那些工匠们叮叮当当,下令暂停十天,因为他得了失眠症,白天要补觉。
赵嬷嬷都急疯了:“现在开始每天二十四时不停地干,时间也还是不够,为什么要停下来?要是公主嫁过来看见这府里如此寒酸一扭头走了怎么办?”
尊的心情烦躁极了:爱走不走!
而自从知道了水鱼的真实身份,他也知道对方只是利用他,两人就生分起来,虽然同住一个寝殿,但不交一语,可越是这样,一吻定江山之后,尊的心里便像一条地下河一般被地上的月亮引动潮汐暗涌,不可遏制,他自己都糊涂了,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
直到临行的前一晚,她拉铃,他过来,肩头趴着必胜,问:“什么事?”
她躺在巨大的床的一边,“殿下,今晚咱们一起睡好么?因为我要一辈子背井离乡,做孤魂野鬼了。”
这话心酸无比,尊想她一定是哭过了,就默默躺在她身边,此时,连空气都缓缓流动着浓郁的悲伤,撞到铜钩没挂好的紫薇色帷幕上,使它没来由地垂挂下来。
“别……走了好么?让我想想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他把大避役放走,回身和她面对面。
“嗯,我也不想走,可是不成,不瞒您说,自幼,我就立志游遍天下,可现在,成了亡命天涯。”
“有什么不同吗?”
“嗯,有一种失去了全部的感觉,虽然在大兴府我也是一无所有。”
她把身子挪过去,依偎在他怀里,他生气她把他当做母亲,想推开她,但觉得她可怜兮兮的,心一软,把她紧紧搂住,脸埋在那散发芬芳的长发里,因为充满不舍使得声音柔的都哑了:“你去躲一阵子,等风声过了,父皇自然迎别的宗室女入宫,到那时我自会打发人过去接你回来,然后……”
她抬头,大眼睛哭的红肿,不解地问:然后什么?
“然后,和你永不分离!”
他磁性的声音柔情透着坚决,足以撼动人心。
老天!她的脑袋轰地一声炸了,懵懵的,此生从来就没被人告白过,她眨眨眼:我是脱脱颜飞的女儿。
我知道……
我是天命孤煞星,克夫。
我知道。
为了不至于太丢人,父亲常常命皇城司的察子们到各地给各大茶馆的说书先生“打招呼”,叫他们把我美化成一个淑女。其实,我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十岁起就在大兴府跟着一群游手好闲的师傅,打架斗殴,吃喝嫖赌,臭名远扬。
我知道!
是么?你都知道?
对,我都知道,我只问你还愿不愿意回到凉王府来?
脱脱渔觉得自己再不做点儿什么,会被老天爷打雷劈死。
怔怔地屏息想了一会儿,她道:“殿下,再回来,我就不姓脱脱了,好么?”
这是尊有生以来听到的最感动的一句话,吻她的额头:“好!你就跟着我姓!”
嗯!
她重重点头,二人再度紧紧拥抱,嗅他身上的梅香清冽,她要记住他的味道,藏在心里。
如果这是在从前,她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因为她的心被深深伤过一次。
但现在是她一生最无助,最软弱的时候,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给少女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了。
暂时的分离是为了将来更好地遇见,有了对未来的期许,一个归宿的约定,便对前途未卜的逃亡生涯没有任何忐忑不安的惊恐,她很快安心地睡了,久久,尊在灯下看她如婴儿般无邪的睡颜,后来,拿开她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给她盖好锦被,悄悄回到前殿榻上值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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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璇花缚术
后来,尊在前殿,和衣握刀,天快亮时才沉沉睡去,忽然莫名醒了,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等春曹和秋曹在殿门口大声回禀有事的时候,他几乎猜出了八九不离十。(.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那就是,没有鸟叫声。
没错,满行宫都是死鸟,地上的那些羽毛艳丽的鸟尸让得了密集恐惧症的人抓狂。人们总算知道了这一带究竟有多少种飞禽,它们刚死不久,尊戴着薄薄的皮手套一摸,还是温热的。
春曹和秋曹吓的腿软,手合什半空求神明护佑,尊命太监高启明通知府里所有下人躲进屋子,不许出来。
曹秉鲲其实就歇在府里,正看着人在府门口装骡马,此时早带着亲卫队赶到,吓了一跳,这是战场么?被毒死的鸟死状极惨,环瞪暴睛,要是让地上的人和动物吃了,就是一条死亡的食物链。
他心里忐忑,难道脱脱颜飞终究还是容不下这个瞎了一只眼睛的皇子?可是一只眼睛无论如何也没资格抢太子之位,他又何必非要赶尽杀绝?
又一想,也不对,那个人心狠手辣,动一次手,怎么会这么仁慈只杀鸟不杀人?
鸟尸需要立即深埋。
幸亏修茸王府的工匠们最近没开工。
也许连从御花园里引过来的山泉水也有毒?不过,用验毒针试过,没毒。
“不杀人只杀鸟,这是一种警告,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
高常世尖叫道:“天呐,这让老奴怎么安心走?”
水鱼的脸毫无血色了,看来,乌鹊国去不成了,该死!马上就成行了!
她低声道:“高公公,您只管走,他们是月道夜行,是来找我的,与你们所有人无关。”
话音刚落,一个尖利利的笑声刮过耳膜:“嘿嘿嘿,大小姐叫吾等好找!”
红色的花瓣雨漫天飘洒一阵,一把伞下,一个黑衣人冉冉降落,戴着金色的兔面具,听得出她是女子。
尊的拔刀速度这世上没几个人可比,但此时全身麻痹,连一根手指都不能动了。
嗅到奇异的香,那香味就像一条蜿蜒的斑斓毒蛇,紧紧缠着人的四肢,令人动弹不得……这是……璇花縛术……
尊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这时她身子忽然化作离弦之箭,倒冲下来,伞把上面弹出锋利的双面剑刃,所有人都只好等着她飞下的那一刻,来一场残忍的杀戮。
“这轻功要是换上一件白道袍都特娘的能做天外飞仙了!”
一股熟悉的恶臭斜刺里强攻过来。
除了天机的独门暗器这世上再也没有这么臭的东西了。
尊的小拇指忽然动了一下,然后是五指全身。
刀出鞘的一击,比敌人下落的速度快了十倍不止,只一招黑衣人就倒在地上。
月道组的人是不能杀的,那会引来他们无休无止丧心病狂的报复。
所以她倒下的一刻,还能掷出一大把剧毒的玫瑰尖刺,悉数攻向尊,可是这些暗器在尊快如疾风暴雨的刀法面前毫无用处,碎成段段没入泥土,连衣角都没碰到。
“别碰她!”两个人同时警告尊,那是天机道长和曹秉鲲。
他们的对手是两个超强的黑衣兔面具剑客,由于都没打算要了对方性命,所以跟在武道场上练剑差不多,你来我往,但天机道长好整以暇地说话,曹秉鲲一分神,腕子上被刺了一道血痕,要是对方存心要他性命,他此时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显而易见,三人对三人两胜一败,还是凉王府赢了。
即使那人轻功一流,璇花縛术更是早己失传的绝学,浑身剧毒,还是落到尊的手里了,余下的两个还在打,尊把他们的同伴五花大绑,高声叫道:“月道组的,停手吧,不然我杀了他!”
那两个人撤了家伙,其中一个冷笑道:“任务既然完成了,多缠无益,把我们的伙伴放了吧,凉王殿下!”
“什么任务?”
对方稍一犹豫,“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我们月千重当家的私生女儿淘气离家出走,她又是个机灵鬼,害得我们百般寻找,没想到躲在凉王府,倒给王爷添麻烦了。“
尊眨眼之间,不见了水鱼。
看来人家早就计划好了,使人缠住三个高手,再掳人。
月道组十个顶尖好手,来了五个,这种情况绝无仅有。
他默默无语,看来兹事体大,月道组绝对不敢宣扬。
曹秉鲲道:“就为这个下毒使绊子,你们明说,谁还能占着你们家的女儿不给?”
“那也要她心甘情愿不是?这么一闹她就不敢再跑了。”
“本王……要见她。”尊艰难地说出来。
月道组的人面面相觑。
他复述了一遍:“本王要见她!”这一次坚决了好多。
凌厉的话语传递更多地警告:“凉王殿下请自重!临来的时候千重大人嘱咐,若见大小姐臂上守宫砂有失,就算拼着我们月道组一个不剩,也会杀得凉王府鸡犬不留。不过,现在看来,殿下真是端方守礼的谦谦君子,属下等佩服不已,才让您全身而退。还有,我们家的小姐要嫁人了,你窝藏她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以后见了她也要装作不认识,只烂到你们三人肚里罢了。否则,凉王府将后患无穷!”
曹秉鲲撇嘴:月千重虽然是皇帝近身护卫,也不过五品官儿,他的女儿有幸侍奉凉王殿下,那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居然敢大言不惭灭了王府,以为本刺史七万大军是吃素的?
“曹将军!女子再美,只要文定了夫家,就不会纳入皇帝进宫妃嫔之列,何况凉王爷不过是区区皇子,有什么理由强占有夫之妇?”
曹秉鲲被噎的哑口无言。
尊冷笑:“本王从不受人威胁,把水鱼交出来,除非你们不要同伴的命了!”
他的刀抵在那个人质的脖子上。
“月道组还从没有过被人掳走做人质的先例,丢不起那人。这个废物殿下杀了以后,赐她一口棺材就是,属下告退!”
来无影去无踪,众人回过神来,没人了!
天机和曹秉鲲一咧嘴:“算你丫狠!”
府里的人都吓得不轻,尊叫人替人质包扎好伤口,亲自审问。
面具被摘下,眼前一个十分清秀的女子,二十二三岁的样子,左脸上有黥面,那是墨刑,代表她是个犯人,永远的精神囚徒,这使她凭添了几分狠戾,她倔强地一句话不说。
愿杀愿剐随你。
尊把她的绳子解开,道:“你走吧。”
“为什么不杀了我?”她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
他淡淡回答:“我不杀女人。”
这一句轻蔑的话更加激怒对方:别把我当女人看,月道组里没有什么女人!
你看见我脸上这个“贱”字,我的母亲因为杀夫,是十恶不赦的女死囚,我在噬磕岛的死囚牢里出生。后来被岛主挑中,当做杀手来培养,把最穷凶极恶的犯人围在一个猎场里,不想法子杀了他们,我们这些孩子就别想活着出来,十一岁我就开始杀人,所以我没资格做女人,也没那么想过!
他的语气仍然淡然:依我看,你就是女人,还是个挺好看的女人。
“我……不要你可怜我。”
被抓住的猎物除了膜拜猎手强大的能力,更惊讶于对方是一个皇子,因此,口气再不能维持那种强硬和冷酷,反倒渗出一丝从没有过的外强中干。
“我……不要你可怜我。”
她看着这个美少年王爷,想起他挥刀的英姿潇洒极了!在她眼里,戴着眼罩反倒给他增添了三分神秘狂野的气质。
“我不是可怜你,是佩服你,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女杀手!”
她听见这句话,眼睛湿润了,为了做个强者,从孩提时到现在,她就是活在地狱里,倔强地说:“可我还是败给你了。”
“你没败给我,要不是天机老道的独门暗器是你璇花縛术的克星,我根本伤不了你,那是误打误撞。”
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她又问:“为什么告诉我这个秘密?等我的伤好了会杀了你,你不怕么?
你一个女人都不怕死,我怕什么!
过后,天机道长和曹秉鲲看见,尊的身边多了一个侍卫,据他说,那个侍卫她的名字叫月水莲。
好么,月道组被史无前例地挖墙角了!
只是,尊要求她和自己一起去救水鱼,她就是不肯,还凭着女性的直觉看出了尊的心思,冷笑道:郡主大人选择躲在凉王府一定是她偷看到了您和月千重当家的过招,她认为只有您的能力和地位才能庇护她。如果因为这些您就对她有所期待,那就大错特错了!她是皇后!您的嫡母!要是让皇帝知道你们的事,不但凉王府,就是曹秉鲲的曹氏一族,也难逃厄运,想想皇帝的狠辣,想想当年大臣储光曦,因为卷进宫斗,三族被灭,血流成河,您就醒醒吧,这么多性命在您的手心里握着呢?
第十八章 温柔乡,英雄冢
不用月水莲说,尊也知道,皇子无诏擅动,那是大罪,他不能去追她,不能救她,他要守护的人很多,唯独没有脱脱颜飞的女儿。(.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殿下,您唯一能做的就是忘了那个叫水鱼的女孩儿。”
尊默默点头,那名字是假的,没必要再留在心里,而且他也不想知道她的真名,因为那里面有脱脱。更重要的是,没进宫也罢了,入主中宫,就免不了和父皇合卺……
一想到这些,他整个人痛苦的为之战栗,他希望永不再想起。
只是,不知道没有人拉铃无理取闹的夜里,自己还睡不睡得着觉。
月水莲问:殿下身边没有死士么?就奴婢一个耍光棍?
尊道:“我手下有天机营,天机老道说,不次于月道组。”
月水莲冷笑:“就那几头烂蒜还敢跟月道组比?”
她永远对天机没好声气,记恨那个老道居然能破了她的璇花縛术。
尊道:“喂,你如今也是这几头烂蒜里的一头了好不好?”
心高气傲的月水莲瞧着地上,道:“这……名字真敢取!”
“天机取的,说只有我一个人才能动用。”
废话!这些个乌合之众别人用来干嘛?煮着吃么?
这名字虽然太招恨,不过,月水莲想着出去替凉王殿下办差好歹也算有了一个组织。
虽然她每天就是待在主人身边陪他练刀。
曹秉鲲做事一向缜密,没把月道组的警告当做耳边风,亲自从死囚狱里提了一个女犯人,长发遮脸,冒充水鱼,公开在菜市口问斩。罪名还是乌鹊国的细作,这一次震动不小,一边准备迎娶乌鹊的公主锦之宫,一边明示百姓,敌国就是敌国,娶了他们的公主也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锁阳城里一夜之间又凭空消失了好几家人,刺史大人都快高枕无忧了。
曹菓儿也高兴,水鱼死了,去了一个心腹大患。
曹秉鲲交代给自己女儿的任务,就是嫁到凉王府,除了伺候好夫君,就是监视锦之宫,那是敌国派来的最大的细作,第一不能叫她得宠,第二叫她不能得逞。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曹菓儿为了难,看着她的可以,可听说她生的不错,要是凉王殿下爱上她,该怎么办?
曹秉鲲微笑:“你爱不爱尊?”
“嗯……”曹菓儿脸红了,轻轻答应,重重点头。
“那不就是了?我啊,从来都不敢小看女人的嫉妒之心,那虽然是星星之火,但可以燎原。”
可不是?看看娘就知道了!曹菓儿一不小心暴露了家丑。
随着公主嫁到,齐王阴山不得不再一次来到锁阳城沐浴烈阳和大风。
这一次他是作为主婚人来的,由于时间紧迫,没带姬妾,骑着千里马轻装赶路,只是他身子太重,把马压的惨痛无比,又迟了两日,他是国舅又是亲王,代表皇帝来主婚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护送乌鹊国公主来的是乌鹊的二王子锦努尔还有雅虎将军。
雅虎将军不是外人,就是对面的乌鹊七克城关的守将。
他和曹秉鲲打了十几年的仗,恨的牙根儿直痒痒,做梦都想把对方杀了,没想到有一天会成了亲家,一见面,他们就大笑着紧紧拥抱,咬牙切齿问候彼此家乡的老母。
乌鹊国的雅虎将军没想到自己一时爱才,把自家的公主害了。
他和曹秉鲲守锁阳关一样,守七克关多年。
这么多年和曹秉鲲对垒,你来我往,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太大的胜负,但每次金凉死伤人数都多于乌鹊国。
那是因为乌鹊国的士兵骁勇善战,一个吃生肉的民族,马背上长大的民族,是温文尔雅的汉人不能比的。
可后来,曹秉鲲得了凉王这一员猛将,一开始尊实在太小,只有十三四岁,做前锋那就是个笑话。只要在冲杀中能保住性命就是好样的。
只用了两三年功夫,尊就开始展露峥嵘。
十六岁那年,就在一场战役中把他的先锋祭察干掉了,首级放到锦盒里,送到乌鹊的七克城。
要知道,祭察是乌鹊国第一的大力勇士,死在他两个大金瓜锤下的人不计其数,据说那少年将军只一个回合,便刀起头落……
雅虎失了得力战将,痛哭一场。
从此,这局势就逆转了,再打的时候,人人都给那个杀了乌鹊国第一勇士的小家伙三分薄面,看见他躲着走,战场上给个屁面子,怕死就怕死!
曹秉鲲利用这一点,很打了几次胜仗。
最后雅虎将军自己都出战了,稍胜一筹。要不是他经验丰富,也就拜在这个少年手里了。
他处心积虑,想把这个人除掉,后来他知道他是个不得宠的皇子。
打听着金凉国朝里有魏王脱脱颜飞,把持朝政,出重金贿赂了他身边的幕僚,让他们给主人献计,找机会杀了这个皇子。
却被脱脱颜飞看穿,他来了一封信,信上说:呵呵,没想到乌鹊的雅虎将军居然也看孙子兵法,不过,要是我们被自家老祖宗的东西玩儿的团团转,那也太丢人了不是?
雅虎倒吸一口凉气,闻听美貌与智慧不能并重,可是脱脱颜飞却是个才色齐飞的例外。
过后有细作禀告实情,其实脱脱颜飞绝对又起了杀心,他一纸明令给了自己的干儿子平西军都统帅傅攀龙,叫他转其部下伊州刺史曹秉鲲,以凉王和地方大吏结党营私,有干军政之嫌的罪名,就地正法回报。
这是要曹秉鲲杀凉王以自保。曹秉鲲想了半天,给脱脱颜飞五百里加急密信递进崇政院,说:这只怕是乌鹊国七克关守将雅虎的离间之计,杀一个无足轻重的独眼皇子不要紧,可让各国笑脱脱大人坠入人家设好的圈套之中,有损您如诸葛孔明一般的经天纬地之才。
这奉承话若是别人说的,脱脱颜飞只会不屑,但曹秉鲲是一个智勇双全,刚直不阿的大将军,脱脱颜飞接信哈哈大笑,于是作罢。
这离间计被识破,杀不了就拉拢,雅虎想着他要是做了乌鹊的女婿,拜在公主的石榴裙下,有道是温柔乡,英雄冢……
可是这英雄冢未免太寒酸了些,就是一个大的离谱的旧行宫。
他想:我们的锦之宫公主殿下那么美,却嫁了个穷王爷。
送亲来的王子锦努尔也是大发雷霆,寒酸倒在其次,他不知道妹子嫁的皇子是一个独眼龙,为了这个原因他又差点儿把雅虎杀了,不过好在这个妹夫的容貌本身逆天,瞎了一只眼睛也算是美少年。
凉王府就像打仗,轰轰烈烈,热火朝天地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
高常世和赵嬷嬷笑的合不拢嘴,总算是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盼着小主人平安长大,能妻妾成群,赶快生下小世子。
只是他们也怕乌鹊公主要是一个刁蛮难惹的主儿,和曹菓儿一样,就太叫人头疼了。
随后几天,众人就发现,锦之宫虽贵为公主,性格却是十分羞怯拘谨的,胆子小的要命,怪不得她被从乌鹊国排挤出来了,这和她的外貌反差实在太大了,连曹菓儿都不忍心欺负她了。
高常世和赵嬷嬷更是方下了一百个心,家和万事兴。
据二皇子锦努尔说,乌鹊国出奇的男尊女卑,因为一个民族男人太强悍了,女人势必低头示弱。
他的小妹妹锦之宫这样子已经算是极豪放的女人了,因为她是尊贵的公主。
不过她是公主里面最老实的那一个,他补充。
雅虎将军同意:“剩下的九个公主,生活荒唐奢华,纵情享乐,靡费大的惊人,身边有驸马,照样男宠无数。一到拨军饷的时候,我们的王就开始哭穷!哼!”
“还有你们这些王子,更是享乐无所不用其极,要臣说,咱们乌鹊国别的什么都没有,就是王子公主多,您说王上他怎么那么能生?”
“我看你特么活的不耐烦了!”锦努尔抽出刀来。
曹秉鲲起哄架秧子:“杀了他!杀了他!哈哈哈……”
第十九章 七尺大汝
凉王府两个妃子的较量不是女人和女人之间的较量,是国与国之间的较量,高常世是这么跟底下人说的。[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所以乌鹊公主锦之宫和锁阳曹菓儿两个人嫁进来,凉王府的人都应该向着曹菓儿,但也不能太过份,叫锦之宫看出来就不好了,你们懂?
一排太监一排宫女整整齐齐地站着,有的摇头有的点头。
“笨死了你!回去好好琢磨琢磨。”高常世只骂自己徒弟高起明。
高启明举手要求说话:“那个……师父……”
忽然瞥见高常世一张马脸阴雨密布,急忙改口:“干爹!”
这句干爹,实实在在地拍到马屁股上了,高常世面色放晴,听干儿子接着说:“儿子认为两个女人较量的主要是她们自己的本钱,跟咱们底下的人没太大关系……“
好多人点头表示同意,高常世顺手给他一撇子,干咱们这行的最忌的就是说实话!
乌鹊国锦之宫的本钱果然不是盖的,许是他们的饮食顿顿牛羊肉抓饭再加炙驼峰,饮品又是奶茶,酥油酪。十六岁的少女发育的比熟女还熟,个子高挑,肤色白皙,一头微微卷曲的栗色长发,比曹菓儿要美艳丰满的多,只是半吊子汉语,常常夹杂着些乌鹊的语言,不大好懂。
但她看着尊,自己将要嫁的夫婿,被迷的快昏倒了,即使他有一些缺憾,但更添英雄本色。
知道她要嫁给一个默默无闻的皇子,乌鹊的大王妃和她的六个大公主忙写信来,嘲笑她是个倒霉蛋,嫁过去就是穷乡僻壤,连金凉大都的门都摸不着,更别说入住苇原宫了。
苇原宫仅次于黑斯王朝的珊瑚宫和中原国的大庆宫,规模宏大,去参观的人都被那座美轮美奂的宫殿震慑住了,乌鹊国主也正打算大兴土木,把王宫好好扩一扩,在旁边起一座副宫,力求把金凉苇原宫比下去。[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乌鹊人虽瞧不起金凉人打仗太秀气,但对他们的文化很感兴趣,那是茶叶,丝绸和瓷器以及盐的来源,古色古香的家具风雅之极。这么说吧,大到宫殿居所,小到皂角糖果草纸文房四宝等等等等,日常的用品大多来自金凉及它的东方中原国,这就是金凉国地广人稀,却极其富庶的原因,它是连接中原和西域各国的一个不可或缺的通道,贸易中心,它的百姓也是融合了十几个民族的复杂群体。
人民在这片到处是绿洲,遍地水草丰美的土地上安居乐业。
锦之宫一来就爱上了这个国家,也爱上了自己选的英俊少年夫君,她对自己的婚后生活全是美好的憧憬,就像做梦一般,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她的六个随嫁宫女比她还要兴奋,她们随主人嫁过来,就意味着是驸马姬妾的候选,只要驸马愿意,她们是不能够拒绝的。
都是情窦初开的女孩子,自然也对新生活充满了期待。
每日和公主研究金凉国那些各种各样美丽的汉服,颜色典雅清淡不失华美大气,层层叠叠的繁复轻纱绯边,风吹起来,衣袂飘飘,穿着跟天上的仙女一般……
可是她们还是愿意穿自己国家紧紧裹在身上的胡服,那样显得丰胸细腰翘臀,完美身材显露无遗,公主尤其是这样子。
天机道长第一眼看见锦之宫,对尊说:“小子!给我离那个七尺大乳的女人远点,曲曲卷头,桃花眼,眼睛底下有泪痣,两天把你榨干!老道我可会看相。”
尊不语,面无表情。
赵嬷嬷却脸红,啐道:“道长!这话也是出家人该当众说的?”
曹秉鲲心想:不会呀,那胸,那泪痣多性感那,万年老处,就是万年鼍龙,瞧女人纯属外行!
嘴里却对自己的女婿说:“天机道长说的太对了,亏了这种奇耻大辱亏了叫你娶了,要是叫皇帝娶了,快五十的人了,一夜就累那个……死了!殿下,您可长点儿心吧!”
月水莲扛着伞俯身问尊道:“主人,不如现在就分尸如何?”
尊知道她的话不是开玩笑,摇手:“不可。”
赵嬷嬷早观察好了:“老奴瞧着就很好,屁股大好生养。”
曹秉鲲冷冷道:“咱们是不能让她生下孩子的!”
高常世兴奋地搓着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就斗上了!”
尊横了他们两个一眼。
“不是,那个女人面相不好,我们家的菓儿可是旺夫相,宜男相,庙里的大师特为给看的,殿下只要专宠她一个也就好了嘛!”曹秉鲲是标准岳父的口吻没错。
“那又怎么样?你家女儿脾气不好,性格又差,没事还搔首弄姿的,再得宠,还得了?”
天机老道的口吻却是如假包换的恶婆婆。
“我看出来了,你就是存心找茬!”曹秉鲲怒道。
“那是啊,凭啥我们一个没有,他却姬妾成群?你说是吧?高公公?”天机回答的时候看着高常世。
高常世道:“您老拉上老奴做什么?好像是老奴横扒竖挡似的。要是老那么想,在大都苇原宫里,看着皇帝后宫两万,老奴们还能不能活下去了?”
天机尖叫:“后宫两万?真是羡慕嫉妒恨!”他咬牙切齿。
“死老道,想女人的话好办,我去给你弄几个!”曹秉鲲气的骂娘。
“免了,我练得是童子功。”天机不屑。
又道:“老曹,这你就不懂了,他们三个那是三角关系,殿下宠了公主,曹将军不高兴。宠了曹小姐吧,乌鹊国就被得罪了,所以啊,他要避免尽量减少两国产生矛盾,而这样传出去,他不但能得一个不好女色的美名,还能叫大都里的人觉得他能齐家,你说是吧高公公?”
高常世看见天机的手伸到怀里,知道要是再不顺着他老人家说话,那个可怕的独门暗器又要开启地狱之门了,忙道:“是!是!道长说的太对了。老奴说句曹将军不爱听的大实话,那个锦之宫的美色比菓儿小姐高出了不是一星半点,单纯拼本钱就输定了,要不是道长压着殿下,此时咱们大金凉国早就彻底败在人家乌鹊国的七尺大乳手里了。”
尊捂着额头,头疼!
曹秉鲲是当兵出身,行军打仗最怕听见打败两个字,连连点头:“这样说来,虽然不免委屈了我们菓儿,可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这女色一途,男人只要扎进去,就准迷道,有多少因为美色亡国的例子呐,什么烽火戏诸侯,什么妲己亡商纣……咳咳咳……扯远了,只是那乌鹊国故意送来这种女人迷惑殿下,看来真是没安什么好心,亏了有道长做主。殿下,您可要长点儿心!”
等所有人都走了,天机埋怨:“真是,新妇还没嫁过来,就让拿我顶缸,你的床第之事把我扯进来做什么?我成了大恶人了,你的两个老婆把我恨死了。“
“你是那种替人顶缸的人么?明明这就是你最想做的事。”尊道。
“没错,这个缸老道愿意顶。你虽然不用练童子功,沉迷美色万万不可。”天机点头说,忽然眯着眼睛,斜睨着他,皱眉道:“那么美艳的女人你都懒得碰?你小子……该不会是……还惦记着你父皇的女……啊……”话没说完,惨叫,被徒弟偷袭了。
第二十章 寂寞的俘虏
良辰吉时,拜天地的时候,尊的肚子及时开始痛,可是吉时不能耽搁,高常世就让高启明穿上吉服,扯着大红绸缎跟新娘行礼,把乌鹊的二王子锦努尔吓的以为换了驸马。[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可就算换驸马也不能换个内监!雅虎将军的三棱转金杀手锏都举起来了,唬得阴山脸发白,高常世急忙解释,众人才搞明白,原来是新郎肚子疼的受不了。
洞房同心喜烛高烧,锦之宫凤冠霞帔,头上镶金牙边的正红鸳鸯盖头,条穗垂柔颤动,昭示一颗不平静少女的心,独自坐在大红婚床上,喜娘拿着金秤杆,等待新郎过来替新娘挑盖头,头发都等白了,也没见人。
她十分心急,新人快点成了礼,她好拿了赏钱去给外面唱大戏的名优伶捧捧场。这么说着,远处传来咿咿呀呀,婉转的唱腔,动听之极。
那是露天的八声戏台上,一出《天赐良缘》的大戏,刚刚揭开序幕,戏里的节奏可慢多了,月老才开始乱点鸳鸯谱,观众在下面哄然的叫好声传来,如何是好?戏文虽拖沓,可不消一个时辰,里面的新人入了洞房,一个过场,生下的孩儿就会打酱油了。
锦之宫的随嫁宫女到处都找不到新驸马,后来春曹过来比划着说,她们才明白了,驸马又喝醉了,等酒醒了才能来陪新娘子。
宫女实在忍不住了,用乌鹊国的话对锦之宫说:“不能不说,这个驸马事还真多!一会儿,不会是那个小高公公替他入洞房吧?那样的话,公主您可就万万不能再迁就他了!”
锦之宫一点头,盖头居然自己滑落到地上了。
喜娘哎呦一声:这可是大大的不吉利!
于是新娘子就哭了,宫女慌了,喜娘又惊呼:据说洞房花烛夜的眼泪,要流一生的!
新娘索性趴在婚床上大哭了,她想家,想母妃,想父王……
吓的春夏秋冬四曹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新王妃。
喜娘也心软了,改口说:这是哭嫁,也没什么不吉的,一会子小王爷来了,把您抱到怀里,您就再也不会想父母,想家了!
“真的?”錦之宫抬起头来,一张美丽动人的脸,泪珠晶莹,果然还是期待着些什么。[.超多好看小说]
月亮如成熟的蜜黄桃,升的老高,星疏风清。
月水莲推开殿门,最后一次催促尊。
这是他从前的寝殿,离洞房老远,里面没掌烛火,却帘幕低垂,拒绝一丝恼人的月光潜入进来。
月水莲善能暗中視物,但此时凭着酒气就知道尊独自坐在案几边一杯一杯复一杯,必胜在他身边深沉地散步,在这如荒漠的寝殿里,他把天都喝黑了。
“主人,您该起身到新居去了。”她低声催促。
月水莲等了那么久,被寂寞俘虏的人给她的只是百年沉默。
她吸了一口气,重复:“主人,您该……”
“就说我喝醉了!就说我死了!随便你去怎么跟他们解释,只要别来烦我!”
话被不耐烦地打断。
实在受不了了,第一次,她出口讥讽道:“殿下您身负大仇,可是看起来傻乎乎,真是难以置信,您做为皇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他不语,猛地抓住她的衣角,就像个溺水的人抓住稻草。
“主人,没用的,她是您父皇的皇后,所以,请您把她忘了吧!”
她的手垂下,轻轻摸着他飘逸的头发,是什么样的女子能把强势的主人变成了一个软弱的孩子?
“不!她说过,死都不愿意,我怕她会想不开……”
月水莲爆发了:“够了,您够了!一个女人而已!这样拿不起放不下,还特玛像个武道之人么?”
尊沉默了,她等了一会儿没动静,心里一软,柔声安慰:“奴婢的意思是说,月道组怎么敢带一个死人过去交给魏王脱脱颜飞?除非皇城司的人都不想要脑袋了!所以您放心,她会全须全影地进宫做皇后。”
“可你永远不会知道,想一个人想的心都疼碎了的,那种感觉。”
尊从肺里长吁一口气,重新坐到案几边,端起酒刚要送到嘴边,酒被抢走了,进了月水莲的嘴里,她一抹嘴角的残酒,苦笑道:从前奴婢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
奴婢……知道……
于是你一盏我一盏,你一盏我一盏……
他们一起喝酒这还是第一次,尊饮下的是孤独寂寞,月水莲饮下的是寂寞孤独。
她没想到,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也和没出息的主人一样,觉得酒是这样的好东西,喝醉了把什么都忘了。
后来尊忽然把眼前人抱住,哀求道:“不要嫁,我不许你嫁,因为你答应过,不姓脱脱跟我姓‥‥‥”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对方真的没有违背誓言,即使嫁给父皇,她不也是跟自己一个姓氏么?这是怎样一句残忍的谶语?
他死咬住唇,心如刀割,清泪止不住就长流下面颊,此生他第一次哭。
少年人的情从不嫌多,于一杯酒中将心事了却,案几上酒坛子里的酒被两人倾倒在喉咙里,那辛辣刺激的液体灌进胃里,模糊了意识。
月水莲觉得眼前少年的心真的碎了,她甚至听见了裂开的声音,也许这是成长必经的过程,也许那短暂的邂逅也根本不会於生出这么浓的情,只是因为求而不得。
她猛地抱紧他,像抱紧孩子,她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他好过一点。
就算他把她当做了那个日思夜想的女子……
实际上他还是下意识地知道她是谁的,他是那么理智冷静的一个少年,于战场上双手染满过敌人的鲜血。所以,即使他醉了,也没有想象中的疯狂,甚至,因为知道那不是想念的那张娇嫩之极的脸蛋,而没有去亲她。也一定因为没有嗅到想念的那特有的少女甜香而没有什么多余的前戏。
月水莲的眼光不敢和主人对视,因为对方根本就闭着眼睛没看她,反倒是必胜在一边懒洋洋地趴着,冷血动物的腥红眼睛死死盯着她,它的眼睛像是把什么都看透了,悲悯冷漠,在大爬虫的注视下,她羞的脸要渗出血液,颤抖的纤手帮助主人进入自己身体里的那一刻,那疼痛让她如此铭刻于心,那一刻,她彻底爱上了他并永不改变……
天快亮了,尊终于清醒了,问:“你……恨我么?”
“不……”
“要做妃么?正妃也行。”
“谁稀罕!”水月莲冷冷说,抓起衣服穿上,临走前说:再有一次,奴婢杀了您!
“等等!”
她站住了,但没敢回头,颤抖着问:“什么?”
尊无力地躺着,胳膊遮住眼睛,慢慢道:“没什么……我很高兴,这……一次是你……要是非得有一个人的话。”
“就……当它没发生过,跟凉王妃和侧妃好好过日子,把那女人彻底忘了!再想就杀了您!”月水莲夺门而出。
尊不想再醉了,他爬起来踉跄走几步,哐当!踢开地上一个空酒坛子,转过那扇粉彩屏风,进去,撩起那张被层层轻纱覆盖的四柱架子床,里面还残留着她的气息,她走的实在匆忙,落下了一件穿过的白绸寝衣,他抓起来放在唇边,熟悉的百濯甜香立即占领鼻端,他的心便呯呯直跳,虽然一直刻意不去看邸报,也强忍着不去打听任何有关于她的消息,但想来她现在一定已经进宫了,一定已经被父皇……
不,不!不!!
他在心里大喊,嗞啦啦啦!!寝衣裂锦,衣料即使被摧残蹂躏的经线纬线簌簌落落,依旧柔软甜香,跟她的人一样娇嫩如花蕊,转眼被零落成泥碾作尘,她怎么禁得起?
想像着她新婚之夜的痛苦,他立时红了眼眶,把脸深深埋在那件烂衣服里,像埋进了万丈深渊……
老天真会捉弄人,如浮萍一般无依的皇子,本来对无谓的感情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却偏偏安排了这样的遇见,心被她彻底占据之后,转眼便要全部抹去……
好久,他才抬起头,顺手拉起纱幕上的一个红绳子,前殿那边立时便传来了几声清脆悦耳的叮当声,用她的角度聆听,这红绳一度如月下老人的红线,牵着她也牵着他,曾经无数次把他从梦里吵醒,她找他的理由十分奇葩,渴了,饿了,冷了,热了,睡不着,做噩梦,嘘嘘,甚至为了试试铃铛好用不好用,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难缠的女人,该死!
“殿下,您要什么?”这次拉铃真有人过来了,是秋曹奉王妃命来请主人。
“把这寝殿锁上,钥匙扔到御花园的湖里喂鳄鱼!”
他把他今生的梦连同那把钥匙一起沉入湖底。
那之后,尊的生活完全回到了正轨。
※※※※
亲们,马上会迎来一场夺位大战!究竟谁能逆袭皇帝之位呢?敬请期待(≧▽≦)
第二十一章 进京贺寿
金凉乌鹊两国成了盟友,边关总算可以太平一阵子,尊除了帮曹秉鲲料理军营的事,就是跟着天机老道练功,现在又多了一项,看天机和月水莲打架。[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那是一种享受,那是有味道的比武,异常的臭又异常的香,一会儿能动一会儿不能动。
尊比以前更沉默了,连赵嬷嬷都说,娶了老婆的男人成熟了。
雅虎将军军务繁忙,不能久待,早就陪着二王子锦努尔回乌鹊国了,他们走的时候,锦之宫趴在哥哥的怀里哭的很伤心,锦努尔鼻子都酸了。
阴山匆匆回大兴府。
以为两个女人嫁过来要打翻天的高常世又一次预言错误,正妃锦之宫因为水土不服病了,每次思念家乡掉眼泪的时候,侧妃曹菓儿都百般劝慰,还教她说汉话,习字,一起琴棋书画,刺绣女红,情同姐妹。
开始锦之宫以为尊不喜欢是因为她汉语说的不好,她就练到了睡觉说梦话都是汉语的地步,可他从来就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即使是枕席之上,还有,他……甚至都还没亲吻过她……
这是让她最最受不了的。
但曹菓儿觉得这些都无所谓,开解她道:咱们的殿下是个高冷,在我面前也这样!再说,他的师傅天机老道是练童子功的,咱们殿下虽然不可能出家,但也受了他的影响。
高常世纳闷,她们怎么不像皇宫里的女人宫斗起来无所不用其极呢?
赵嬷嬷一语中的:“两个同病相连的女人有什么好斗的?”
也是,自从两个王妃嫁进王府,尊陪她们俩的次数加起来用一只手就数清了。原因是天机老道怕尊耽误了练功,他管的严着呢!曹菓儿背地里没少骂他,又找自己的父亲曹秉鲲哭诉。[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曹秉鲲只得说,要不是道长压着,乌鹊国的公主就要专房专宠了!你愿意?
“不愿意!”曹菓儿吓的大声回答。
比起看着别的女人被夫君独宠,她宁愿双双打入冷宫,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不患寡而患不均。
最新的邸报到手,高常世照例给不识字的赵嬷嬷念,其中一条最显眼的:皇帝要过四十大寿?
高常世掐指一算,不对吧,老赵,咱们万岁爷今年四十五了吧?
赵嬷嬷正在绣花,随口道:“去年也说是四十呢,肯定是怕老,把零头掐了。”
那东西是说掐就能掐掉的吗?邸报就是风向标,随即刮来了一纸任命书,凉王尊被启用了,遥领禁军飞龙使,统领左右护天军。
与此同时,曹秉鲲擢升左右护天军副使,兼领大都皇城司副使。
其实他的刺史之位早该升了,刺史,县令这样的官职,每两年吏部一复议,有政绩优异,为众所知,或扬复户口,也就是增加了地方的人口,进而增加赋税者,或辩雪冤狱,能全人命者。或去害之积弊,立利世之新规,有益时政,口碑很好的。即仰本处逐条分明奏闻,当议奖擢。
可他在锁阳一守就是十五年,这种事情,自己不拿大把银子到朝里活动,谁管你那些?偏偏曹秉鲲还不大愿意,她的夫人骂他轴。
随调令送来的还有一封信,阴山给凉王的,皇帝过寿,叫他带着乌鹊国的公主一起来。
曹秉鲲笑道:“六年没允许您回大都,这回一定是借公主的光了!”
尊道:“我没空,你带着她去!”
谁都知道,尊左右护天军飞龙使,只是挂个虚名而已,实际领兵的还是曹秉鲲,因为这飞龙使当初设制的时候就必须是亲王,但哪个皇帝会给亲王实际的兵权?要不怎么来个遥领?根本就是鞭长莫及的意思嘛!
高常世扑到在地死谏:“主上!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曹秉鲲故意问道:“高公公,为什么不行呢?”
“那个……老奴觉得曹老将军和乌鹊小公主在一起,就像是天机道长和月水莲打架,臭美臭美的……”
“你才臭呢!”曹秉鲲受打击了,对尊道:“不过,这请您参加寿宴虽然是阴山大人的私信,但肯定是皇帝的意思,您还真不能便宜老臣那,殿下。”
“当年赶我走的时候没问过我,如今让我回去也不问我。”尊冷笑。
他也知道,就算再不愿意,也是要成行的,凉王府的人越来越多,握在自己手里的性命也就越来越多,他任性不起。
可锦之宫和曹菓儿都兴奋了,要到大都去了,花花世界!至少此生可以看看那座梦幻般美丽的苇原宫。
赵嬷嬷说,大都的人可不像锁阳城这么老土,他们的衣服时髦着呢!人物俊美,男的彬彬有礼,女人大家闺秀,不到大都不知道自己官小囊中羞涩。
于是,锦之宫和曹菓儿衣服饰品带了十几大箱子。还有曹夫人的细软,更多,毕竟是搬家呢!
长长的骆驼和骡马队逶迤而行。
曹秉鲲只带了二十个亲卫兵,因为这次行程太急,继任的刺史还没有到位,他只好把得力的干将曹安民和曹济民留下先守关。
他看见女人们带了那么多辎重,发火了,说这路上不太平,要是碰上脱脱颜飞派来的杀手就死定了!
他知道只要尊一句话,她们自然就会轻装上路,就连自己的母老虎夫人也只听这个女婿的话。
曹夫人和所有的母亲都一样,觉得天底下没一个男人配的上自己的宝贝女儿,可一旦木已成舟。她对女婿也跟亲生儿子差不多。
何况,曹菓儿是她的独生女儿,曹氏夫妻少年时感情甚笃,一夫一妻无妾的刺史,金凉国没有,邻国也没听说过。
而且因为曹秉鲲军务政务太忙,戎马倥偬,这么多年一个红颜知己也没有,一个得到了夫君所有宠爱的幸福女人,她的爱也如大江大河遇百年洪水一般泛滥成灾,把曹菓儿和尊甚至锦之宫都溺在里面。
所以尊不管,他什么也不管,和月水莲便衣悄悄在后面跟着。
他们俩白天和必胜在马车里睡觉,夜里就在沿途的驿站前面生起一堆篝火值夜。
“碰上杀手就把他们分尸。”月水莲说。
他们背靠背,这样又暖和又方便应付突发状况。
“你……好久没杀人了吧?”
“自从跟了主人以后……”她把身子转过来,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此生何其有幸,有一个如此宽厚安稳的肩膀可以依靠,跳跃的火光映着两个年轻的面庞……
预料之中的事,没有发生,脱脱颜飞就此放过了尊一行人,曹秉鲲分析,那是因为第一,有乌鹊公主在,两国盟约墨迹未干,要是把人家的公主杀了,出尔反尔,失信与人,那以后,再也不会有邻国和亲,结盟了。第二,脱脱颜飞女儿为后,控制寿王做太子,一步一步按部就班,有序进行,他也没什么理由来对付一个瞎了眼的无权无势的皇子。其三,最重要的是,皇帝寿辰,谁也不想惹他不痛快。至于一切等到了寿宴结束后,三皇子能不能从皇宫平安出来,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那之后,半个多月,终于平安到了大都。
第二十二章 护花使者
金凉国东尽黄河,南接霄关,西至锁阳关,北控云门关,有六十六州,三百多城池,地方万余里。[]
它的都城大兴府,雄踞塞上江南庆州,西依贺麓山为屏,黄河南北贯穿,俗称凤凰城,也称西京,自古繁华,名胜古迹尽多,还有八十二莲湖,水光涟滟晴方好,美景美不胜收,富庶之地,举目就能看见无数楼宇画阁,风阁绣幕,掩映在绿意葱茏,花繁叶茂,葱茏绿意之间,参差数十万人家。
文武百官,出行仪仗甬长,千骑拥高牙,威风凛凛,蔚为壮观,雕车竞争豪华,停满了天街,宝马比赛金鞍,驰骋在黄砖铺就的御道。
由于人口密集,每条街道,连着小巷,纵横交错,蜘蛛网一样四通八达。
三月二十八,依然是高温,就像天空中有九个太阳一起出动,猛然的高温酷热,据说已经热死了十几个老弱病残了。
好多老人都说,这是什么天?就是三伏夏至也不应该这样热!活了怎么大的年纪也没遇到过。
主要是干热干热的,今年还没下一场雨呢,虽说大兴府周边的大片农田是靠四通八达如蜘蛛网般的水渠从黄河里引水灌溉,可大河无水小河干,眼瞅着渠里开闸放水,那水位比平常低了好多。
这就到了满大街摆摊算命的半仙显神通的时候了,掐指一算:事出反常必有妖!去年瘟疫,今年干旱,老天要灭我……
“金凉”二字是不敢说出口的,但都心照不宣。
围观的百姓们有不长记性的问一句:先生说的妖孽,可是马上入宫做皇后的魏王府小郡主,天命孤煞星……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我是说要来的乌鹊公主……”
幸亏改口快,那个楞头青已经让几个换了便衣的皇城司的察子带走了……
可是这么热的天气,不在家里纳凉,不到各大寺庙参拜佛祖,求神水沐浴,全都聚集在西圣大街,大太阳底下,有那么多不怕死的人等着看美丽无双的乌鹊国公主,几千人夹道欢迎也是有多无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排排冰店的各种冰饮雪刨早就买完了,凉茶凉皮凉糕店里的生意好极了。
酒楼上靠窗的位置最惬意,喝着冰冻果汁,居高临下,一目了然。还有各种各样的商铺一个个脑袋伸出来,路边的大树个个不堪重负,半大的顽童蹲在高大的芦橘树上吃那橙黄色的果子,果然,路边的果子虽好看却都是酸涩难吃的,他们啃一半就扔一半,下边被砸到的人就开始骂娘。
最惨是马,好多人站在它们的背上。
等锦之宫的仪仗车马缓缓过来的时候,全副武装的禁军们执戟横刀,戒备森严,沿路拉红线拦挡挨挨挤挤的路人,只可远观不可近瞧。
远远地,一对衣饰整齐划一的人马迎面过来,看服制就知道是宫廷里的内监和侍卫。
他们簇拥着一个紫色蟒袍金冠的青年,衣饰极其华丽,气宇轩昂,踌躇满志,腰胯镶金扣钻石的宝剑,闪闪耀目。
有侍卫飞马来报曹秉鲲将军,那是金凉国的二皇子祁王勇,奉了父皇之命来接。
曹秉鲲急忙下马跪地问候。
祁王勇也不叫他起来,只道:尊呢?
“回祁王殿下,凉王殿下因为路上感染了风寒,就近歇在卫州,估计休养五六日后才能到。”
“哼!连女人都好好的,他倒熊了!”
勇没等到弟弟出现,一肚子气,再也没瞧曹秉鲲一眼,自顾自纵马到公主的车驾前慰问。
锦之宫命侍女掀开轿帘的一瞬,和眼前陌生的男子对视。
这位金凉国的二皇子眼睛瞪得铜铃一般,惊呼天人!
眼前的异国女子头发带一点麦色的微黄,阳光下发出诱人光泽,皮肤奇白,深邃的眼睛带着一点海蓝,湛湛有神,鼻梁高耸,容色秀美绝伦,神态却羞怯怯如处子。
要不是眼眶子挡着,他的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定定神,毫不掩饰对她的赞美,在马上和她热络地攀谈,发乎情止乎礼的样子真依足了皇家贵族的风范。
然后跳上马车,亲自为公主做了一回车夫,这浪漫的护花使者,让西圣大街整个沸腾起来了,哄动了。
女孩子们举着遮阳伞和扇子以及斗笠,挥汗如雨,尖叫。
英俊的二皇子一直是她们崇拜的对象,再热的天也是锦饰齐楚,浑身散发名贵的熏香,骑在一匹高大的白马上,白色的披风猎猎飞舞,那是所有少女们的梦中情人。
所有的人都把公主的三皇子夫君忘了,也不能怪他们,因为那个众人都不认识的皇子根本就不在。
曹菓儿和锦之宫的侍女们在车厢里也兴奋不已,交头接耳:“今日咱们可真是在大兴府出尽了风头呢!看那些女孩子对二皇子趋之若鹜,她们胆子也真够大。“
“都是侧妃沾了我们家公主的光,没有乌鹊第一美人做梧桐树,能引来二皇子这样的金凤凰?“
曹菓儿的侍女只好住了口,没什么能反驳的,果然男人都是看女人的脸蛋和胸脯的,拼本钱的话,终究是自己的主人输了。
锦之宫后来辞谢了祁王的苦苦相邀,和曹菓儿一起下榻到新的曹秉鲲的府邸。
祁王立即说,这样未免太委屈公主了,锦之宫局促地摇摇头:不委屈……
最后,他说改天陪公主逛街看戏,希望公主屈尊,大驾光临,当然了,也包括曹菓儿。
锦之宫娇羞地拒绝:“祁王殿下的好意,心领了,可是这样子不大方便……“
曹菓儿自然知道人家约的是锦之宫,顺便问一下,是跟自己客气客气,就对祁王微笑道:“殿下,别看我们正妃外表如汉成帝的妃子赵合德一般丰腴美艳,可实际上温柔多情还要更胜一筹,只不过是个害羞的胆小鬼,都和我们凉王殿下成亲这么许多日子了,还像个放不开的新娘子,请祁王殿下不要见笑才是阿。“
祁王哈哈大笑:“本王就是喜欢像公主这般可爱的胆小鬼!“
锦之宫羞的面红耳赤,把头低下,像个罪犯。
勇一直把乌鹊公主送到曹府前,跳下马车,伸胳膊给她。
锦之宫窘迫,可他是夫君的兄长,她不好驳他的面子,只好把手搭他的胳膊上,哪知对方将手腕一翻,紧紧握着她的纤手,众目睽睽之下,她连耳朵都羞红了,而且,他身上的香风和男子气息随那温热的大手一并传递给她,使她的心跳骤然加快。
下了车,她就像被马蜂蛰了,急忙从他紧握的大手里挣脱出来。
晚上临睡的时候,锦之宫的贴身宫女用乌鹊国的话对公主笑说,真奇怪,都是一个父亲生的两兄弟,性格居然是那么不一样,咱们的驸马就像一块千年寒冰,嫁过来这许多日子,就没听他说过几句话。可这个二皇子,初次见面,谈笑风生,就像一团火。
锦之宫点头笑道:“不是一个母亲的,性格能一样吗?”
总之,今天咱们公主真是出尽了风头,看他们大兴府虽比咱们国都大的多,果然没什么美女,这次啊,要他们好好领略领略咱们乌鹊国的厉害!
宫女们说话都硬气了。
说好的改天,谁知第二天清早,祁王勇就在曹府门廊上等了,锦之宫猝不及防,足足拾掇了一个时辰才出来,亏得勇一向极有耐心和风度,最知道如何讨女孩子欢心。
西京的游览胜地很多,勇先陪着她游览闻名天下的承天寺大佛窟,沙中之海坐沙船,从沙山上直直俯冲下去,吓的锦之宫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大笑大叫。
阅海里泛大龙舟,微风拂过的海面波光粼粼,上下天光,一碧万倾,水里鱼跃虾戏,恰好落雨,恰好他们的目光对在一起,她在他的眼睛里找到了一种不一样的东西,就羞的不知所措。说起来,这么久,她可还没敢和自己的夫君这样对视过……
然后去包下嗒嗒堂去看胡姬们跳回旋舞,飞天舞,还有一出出的歌舞杂剧,参军戏里,丑伶又捧又逗,把人笑的肚子疼。
格萨尔王的长剧一演就是一个下午,锦之宫看不大懂,靠着勇就睡着了。
勇后来对她道歉,说如果点唐明皇也许她就不会觉得无聊了,因为,你就是我心目中杨贵妃的样子!
锦之宫听了他的夸赞,觉得再也没有比勇更加可爱风趣的男人了,只觉得这样的日子过的飞快,和做梦一样。
第二十三章 草原之夜
出了大兴府,一路向北几十里,过去就连山似奔浪,最高的山尖还是白雪皑皑。[.超多好看小说]
这是白马部族的地盘,祖祖辈辈逐草而居,她们的酋长是个女将军,叫德德马,猎猎旗帜飘扬,上面绣着马头。
据说她们自认是三国马腾之后,从铁门关迁徙过来的,所以女将军的名字由此而来。
草原上紫色的马莲刺一丛丛开的热闹,一座座白色的蒙古包。远处的青色河流是黄河的一大分支,河上的大吊桥,晃晃悠悠过去就是天机的太清观,天机营十几个营账个个大开,迎接凉王尊和护天军副都统曹秉鲲。
两大排站的这都是些什么人那?
头发有银色、浅黄、红色,眼睛的颜色也是任性地搭配,肤色分白、黄、浅棕,还有两个漆黑的昆仑奴,夹杂着十几个小道士,那些异国人,穿着金凉国的武道服,双肩拢二带,护腕绑腿精草鞋,执刀杖剑的精悍威风,样子捯饬倒是个个像大侠客,可这分明是偷懒把天机门的小徒弟全拉来滥竽充数的吧?
天竺黑斯王朝等一些西域异国人慕天机道长大名来学武道的太多了,当然了,不是免费的,要富家子弟才学的起,小道士嘛就是自幼他收养的战争孤儿,按他老人家的话这叫劫富济贫。
尊看了一眼老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机营?”
天机道长:“你一时之间叫我去哪里找那么多来武艺顶尖之人,要对付什么人你说,凭我的驭剑术,你的刀法,老曹的神射,月水莲的密术,还有什么人是对手嘛!”
月水莲道:“别算我,我可不跟着你们仨发疯!”
“女人就是靠不住,不如咱们再到月道组去招人好了……”
天机道长拿着拂尘赶蜜蜂。(.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曹秉鲲笑道:“这倒是个好办法,挖的就剩月千重一个光杆了,看他还有什么咒念。”
“果然你小子还要找那些人麻烦么?最好罢手,他们是大内密探,替皇帝办差的人,在这京都地界,事情不找上门来你就该烧高香了!”
月水莲第一次这么赞同天机的说法。
天机老道和白马族的女酋长是至交好友,这让尊和曹秉鲲还有月水莲哈哈哈大笑。
等德德马女将军进来的时候,他们也就觉得没什么笑的必要了,那是一个戎装铠甲,高大威猛的妇人,已经年过五旬,一脸刚毅,年轻的时候还领着族人上战场打过仗,立过军功,百战百胜。
不过这只是她一家之言,据天机老道猜测,她也许打过仗,可能败了。不然为何如此厉害朝廷不启用她?
德德马进来听了天机老道的介绍,看着尊,喝彩:好一个人物!只可惜瞎了一只眼睛。
纳头便拜,尊扶起来。
她喝了迟到的罚酒,回答天机每次见面的问题:“我是看不惯脱脱颜飞那个妖孽!凭什么他以一届低贱的优伶驭使满朝三公九卿?”
天机老道的嘴一贯损人不利己:“别给自己个找借口了,还百战百胜,就你的八千渣兵,我天机营一夜之间灭了它!是不是?德德驴?
被叫做德德驴的年轻人是女酋长的儿子,二十多岁,长得大饼脸,细眼睛,络腮胡,头发卷曲,暴脾气,他大怒:“师傅,说了多少次了,徒弟叫德德律,不叫德德驴!“
“是么?我怎么觉得你安上尾巴就是驴?你是不敢打还是不敢打?“
“是不能打!天机营徒弟给您主事,可白马神兵是母亲的麾下,哪有做儿子的去攻打自己母亲的道理?”
德德玛也大怒:“打就打,今夜分出个胜负,把我的儿子给你,然后我把你们师徒俩一起宰了下酒!”
她没有丈夫,他的男人是一个白马族的无名小卒,给她留下了一个儿子之后,就跟着她美貌的侍女私奔了。她从此再也不相信男人了,她只要个酒友,那就是天机老道,因为天机老道的道观就在她的领地。
唱不完的祝酒歌,草原上的女人真能喝!
按理德德律算尊的师兄,他们都是自幼跟着天机老道练习武道的。
德德律很喜欢尊,他经常听师傅说起他,但他不敢称呼他师弟,只叫凉王殿下。因为他和她的母亲都是他们张家的臣子。
一直陪他喝酒,但怕他喝醉,这是曹将军千叮咛万嘱咐的。
后来,天机老道有些招架不住了,曹秉鲲醉的更厉害,他迷迷糊糊说:“殿下到此六天了,今夜随臣回府邸休息吧,锦之宫和菓儿都安顿好了,这些营帐里有蚊子……”
不了,这地方凉快,尊一口拒绝。
于是曹秉鲲也住下了,反正皇帝寿辰,官家放大假三日,烟花花灯,全城狂欢,官署里已经正式交割过了。不到都城不知道自己官小。天上随便掉下一块砖头,砸死三个人,里面一定有一个侍郎,两个御史。
京都周边有皇帝的禁军二十五万。
有左右龙镶军驻黄河北岸,左右龙虎军驻营州,左右神武军驻石州,左右神威军驻狼毒山北,左右护天军驻卫州,统称保天十军。
他的左右护天军规模最小,人数最少。
禁军的任务是守都城,备征戍。
曹秉鲲让自己的侄子曹安民,曹济民,领着左右护天军守卫州。
自己到侍卫军都统军指挥使脱脱贺飞手下报到。
这侍卫军一万人,其中五千人都是金凉过豪门贵族子弟,另有皇城司五千,合起来一万人,专门守卫苇原宫外廷,分六班当值,另有一只质子军五千人,跟侍卫军性质差不多,乃是金凉国各个异族部落大首领的子弟,及领军在外将领的子侄组成,质,无疑就是人质的意思,由齐王阴山的堂弟阴夏统领。
曹秉鲲调到皇帝身边,意味着他从前自由自在的日子过到头了,在脱脱颜飞和阴山祁王两党之间那个极窄的夹缝里求生存,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每天担心自己的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娘的!真够累的,比打仗还累。
他替自己担心之余,更替尊担心,打听到,新上任的伊州刺史居然是平西军都统傅攀龙的侄子傅雍。
真是金凉国的人都死光了,傅攀龙虽然今年四十三岁了,却恬不知耻地给魏王脱脱颜飞当干儿子,为人刻薄寡恩,嫉贤妒能,是个出了名的小人,他的侄子能是什么好货色?
锁阳城是他的管辖范围,一山难容二虎,他又怎么会和凉王殿下和平共处?以后,怕是尊的日子比自己更难过。
他愁肠百结,酒入愁肠愁更愁,替自己的女婿烦心更替自己的女儿烦心。
醉了还喃喃自语:“大都这地方……谁要来?”
天机老道看着曹秉鲲那样子,就道:“八成又是他们家的母老虎把他撵出来了。“
尊躺着,答话:“从前曹夫人一直反对菓儿嫁进凉王府,如今到了京都,一定又想起来了。“
“哦,我想起来了,好像不是你说的那样,这几天大兴府传的沸沸扬扬,你们老二,就是那个祁王殿下,每日都到曹将军府邸点卯,不知道的人,以为他是曹秉鲲的女婿,老曹一定是烦他才躲到这里来的。
第二十四章 繁星满天
尊闭着眼睛不说话了,天机拿着拂尘给他赶蚊蝇,他身上有一股熟悉的臭豆腐味儿,即使喝了那么多的酒,也掩盖不了。[]
天机道:“可是我觉得你们老二他应该不是冲着曹菓儿去的,他应该是去找你的。“
尊不语,胸口趴着必胜,像是睡着了。
“你哥哥是个没有什么耐心的人,又是个十分有野心的人,他小时候我教过他,哎呦,你不知道他,才学了三天,第一天见到我,捂着鼻子,拿着竹剑。第二天,捏着鼻子,拿着竹剑。第三天……把他母亲夏贵人叫来了,那个穿的跟花母鸡一样的女人狗一样地闻我……“
“什么?“
尊睁开一只眼睛,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
“这么瞧着我做什么?是不是师父我的鼻毛露出来把你吓到了?“
“你说夏贵人她吻了你?“
“嗐!我说你发情期么?想歪了!是她用鼻子闻我身上的味儿!“
“哦……“
“喂!为啥你一副失望的德行?“
“没……“
“哦,说到哪了?噢,夏贵人闻我后,惊呼自己像掉进粪坑里,还摆出一副马上要晕倒的姿势,之后她就把那二皇子领走了,从那以后我没见过他。不过他连臭豆腐都不吃,我认为他成不了什么大器。“
“我也不吃……“
“可是你能闻那,你闻闻?最近我又新做了几坛,感觉比从前味儿更窜了。“他拿出来一个小琉璃瓶,浓缩的都是精华。
尊急忙道:“千万别打开,必胜它会被熏死的!”
“是师父重要还是爬虫重要?你挑一个吧!”
尊转移话题:“自然是你重要,你刚才说什么,祁王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说的实在太准!你很有洞察力!接着说。(.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果然,天机立即把琉璃瓶收起来,分析道:“那个,我是这么想的,那不是太子被废了之后,太子党呢就都成了没头的苍蝇,所以你们老二划拉划拉都归拢到他手下,比如说阴山……“
“你错了,阴山从来不是太子党,从前他有意把女儿阴希儿许配太子做太子妃,可是太子喜欢上了一个毫无家世背景的美丽宫女贺兰霏,硬是把阴山的女儿甩了,要知道,从来都是阴家的女儿把皇后的位置包了,从此,阴山自然就恨上这个亲外甥了。后来阴山只好把女儿许配给了勇,勇巴不得纳了,并且在阴山的扶持下封了亲王。及到太子被废,阴山祁王也一定不会拉任何一个太子党入伙,想想太子春风得意的时候,他们尚且毫无瓜葛,何况太子事败?怎么可能自己惹火烧身那么蠢?“
“不是我错了,是那些茶馆里的酸秀才错了,我是听他们议论的。“
“然后呢?“
“然后,我想这就是说明勇想当太子,想要联合你一起对付脱脱颜飞,把太子之位争到手,可你呢?连面都不露,他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准备拿你老婆撒气,拿刀杀了她们也不一定。“
“拿刀杀女人?他不会这么龌龊吧?”
天机欲言又止……
尊看见他蛰蛰蝎蝎的不爽利,猜出些什么,就再都沉默。
可这个师傅是一个狗肚子里存不住二两香油的主儿。
“说杀了当然是胡扯,要是硬-要说的话,诱拐……”
哼!尊轻轻哼一声:也罢了。
天机怕他不舒服,忙岔开话题:“不过勇一定想做太子,这一点没错吧?”
“对!你说的对,可是争太子之位做什么?有了一个前车之鉴还不够?父皇春秋正盛,脱脱颜飞权势顶天,现在当上太子,那就算是坐在刀尖上了,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哪里是什么好事?只看废太子就什么都明白了!“
天机老道:说的对就好,不过怎么这么复杂?烦死了!你因为瞎了一只眼睛,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吧?不做太子怎么做皇帝?
尊气道:还是闻你那浓缩的精华算了!
“你等着,我撒泼尿就来,酒喝的实在太多了!“天机钻出帐篷。
月水莲不安地在营帐外走来走去,尊在帐里灯下看见她的影子印在篷布上曲折徘徊。
走出来,一阵清风徐来,草原之夜果然另有一番美,白天热的火炉一般,晚上就凉如水。昼夜温差太大,远处有篝火,马头琴曲悠扬,德德马的几个女侍卫长,曹秉鲲的亲兵和天机营的徒弟们围在一起喝酒,天机不戒酒,他的徒弟们也一样。
月水莲陪着尊走了一段,终于开口:“殿下,明天奴婢不能陪在您身边,只能在宫门口等您?”
尊点头。
又是一阵沉默,月水莲:“殿下,您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告诉曹秉鲲,明晚,在苇原宫的寿宴上,在皇帝面前,不管见到了谁,不要失态好吗?”
尊知道,这是月水莲委婉地警告自己,因为打从接到阴山的信,就知道一场会面免不了。
月水莲道:“奴婢看出来,全凉王府还有曹秉鲲都被蒙在鼓里,只有您一人知道魏王小郡主脱脱渔的身份。”
“她叫脱脱渔?”
“是,当初她化名水鱼,不过是把自己的名拆开来用……”
乍然知道了她的名字,封存在心底的一些东西如远处枝江上的明月再共潮生,尊看着满天繁星闪银辉,每一颗都对着自己眨眼睛。
脱脱渔……
他重复一遍,亲口说出她的名字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名字很适合她,她的眼睛和神态都是那么娇憨、霸道、刁蛮、恶劣、讨人厌,就像一条脱网的小鱼,你永远也别想得到她。
月水莲道:两个月前,皇帝就按照皇后脱脱英临死前的请求,封她的侄女脱脱渔做新的皇后了,只不过,下诏的第二天,她还没来的及进宫,她的母亲就得暴疾死了,皇帝避忌,准许她治母丧七七之后入宫。谁知她居然趁那个时候跑了,魏王爷心急如焚,拿着乾坤令要我们月道组把郡主悄悄带回来,虽说他本人不愿意女儿进宫,可郡主形貌辨识度实在太高,又年幼,跑出去被坏人利用就更糟糕,那时再被皇帝或朝中大臣知道了,对脱脱家是大大的不妥。”
情绪慢慢平复,他忽道:“现在见识了你们月道组的厉害,想想她单身小丫头,居然一直跑到锁阳,难道她是魏王授意,意在我的人头?可魏王手下什么能人没有,怎么派这么个胡闹的傻妞,破绽百出,能完成那个任务只怕比登天还难吧?“
月水莲摇头:“奴婢倒希望那是真的,可惜不是,郡主和一般的大家闺秀不一样,滑的像条小鱼,那纯属误打误撞的巧合,而且,说句您不爱听的话,您因为身体的残缺,便没了做皇帝的资格,所以魏王爷也从来没把您放在眼里。“
尊道:“嗯,还真是这样。”
月水莲道:“只不过是远远见一面,也许连话也不用说,你只要照常即可,可千万不要有一点儿破绽,私通当今皇后之罪本就罪不容诛,何况那是你父皇的女人,魏王的女儿,要是有一点端倪露出来,不但凉王府的人一个也活不了,皇帝拔萝卜带出泥,连带曹秉鲲曹氏宗族几百口,甚至殃及您的母家元氏宗族,这一点您应该比奴婢清楚……”
“还有,即使您这么多年苦练刀法,一心要杀了脱脱颜飞,也千万不要轻举妄动,那是皇宫,一万五千训练有素的精锐禁军……”
知道了……尊打断月水莲啰哩啰嗦的话。
第二十五章 贤妃的烦恼
宏伟的苇原城位于大兴府中心,是一座长方形的城中城,南北长二百三十丈,东西宽一百八十丈,四周有高耸的城墙围绕,城墙外都是外城范围,有宽宽的护城河,是护卫皇城的重要设施。[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城墙四边各有一门,城墙的四角有四座设计精巧的角楼。
内城的整个宫殿群都是木结构、黄琉璃瓦顶、青白石底座,饰以金碧辉煌的彩画。
全部宫殿又分“外朝”和“内廷”两部分,外朝是皇帝办理政务,举行朝会的地方,举凡国家的重大活动和各种礼仪,都在外朝举行。
而内廷则是龙楼凤阁连霄汉,玉树琼枝做烟萝的苇原宫。
临近黄昏,热渐渐散去,翠华宫里宫女太监们更是脊背发冷,不是因为大冰鉴里的冰块被香风轮扇出的凉气,而是他们发愁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贤妃在自己的寝殿里,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对着镜架上的椭圆形穿衣镜搔首弄姿,顾影自怜。
侧面一排宫女跪举着漆盘,里面一盒盒锦匣,锦匣里满是一排排的首饰,金银珠宝翡翠手镯,流光溢彩,令人眼花缭乱。
她有选择性恐惧,那么多漂亮的首饰不能决定到底该把它们如何搭配着插在她那丰茂高耸的发髻上,挑着挑着就烦了。
虽然封为贤妃可是一点儿都不贤德。
她还有着比太监们更加喜怒无常的脾气,只要看见别人交头接耳,就心虚地感觉那是在说自己的坏话。
一双斜挑起来的眼风扫过,如寒风刺骨,刮过那一张张毕恭毕敬的脸,左侧第二个,是一个新来的小宫女,穿着最普通的粉色宫女衣装,却比自己盛美艳服还要美。
自己塞了假发的缕鹿髻,华丽繁复,金雕攒红宝石凤冠,朝阳五凤挂珠钗,金菱宫花朵朵压鬓,可是却没有她随便挽着的简约垂挂髻好看!
难道是她有青春眷顾么?这么说来,果然这三个月的好日子到头了吗?
她想到这里,走过去,狂怒地伸广袖把眼前能看见的所有东西打翻在地毯上。
宫女们吓得不知所措,贤妃指着那个新来的宫女:“拉下去,仗责二十!”
是!娘娘!
可怜的女孩子大哭起来:娘娘饶命!
早有两个大太监过来把她拖出去行刑了。[.超多好看小说]
旁边的宫人都莫名其妙,吓的哆嗦,明明谁也没敢言语半句。
正好,皇帝身边的郝通领着两名小内监进来了,见此情景,他早见怪不怪了,笑道:“娘娘,您生气归生气,可千万不敢哭,妆花了还得重来,耽误了寿宴,万岁爷他老人家是会生气的呦?”
他挥挥手,宫人如蒙大赦,七手八脚收拾地上的狼藉,退下了。
贤妃的美不言而喻,不然她不会以一个小宫女走的今天。
可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宫里的女人老的最快了,寂寞、压抑、嫉妒、倾轧、看看皇帝脸色、看皇后脸色,看魏王崇政使……不,那个人不是她敢抬眼看的,不是。
所以她迅速老了,半老徐娘,风韵犹存,她用过分的装扮来使自己看起来犹如二八少女,但常常适得其反。
此时她怒气未息,但示意郝通坐下来。
郝通侧身坐在一个锦绣墩上,又道:“老奴就是怕您沉不住气才特来劝您,一会子,寿宴上别说不该说的话,那事早在三个月前就定了不是吗?要不是她接旨的当天,她的母亲刚好去世,陛下忌讳白凶,准她先治母丧,三月后入宫。所以,您能在后宫拿大这些日子,那都是额外赚来的,要是这么想,您会不会好受点儿?”
他说着话,抬头瞧了进来奉茶水点心的漂亮宫女一眼,那宫女被他鹰钩一样的眼睛盯得浑身一紧,想退下,又没有贤妃的首肯,忙低头敛眉,惴惴地垂手侍立在一旁。
贤妃憋了很久的眼泪下来了,实在忍不住了,怒道:“凭什么她一来就是皇后?本宫熬了这么多年,还生了龙嗣,要屈居在那个小丫头之下,陛下是怎么想的?难道就把朝臣们的抗议当做耳边风吗?”
“谁叫她是脱脱家的女儿呢!从前的脱脱英也是直接封后,一天都没熬。这种事从前有过先例,朝臣们反对也没用。”郝通的语气仍然软绵绵的,叹道,身为御中府总管事的郝通,只有在这里才能悠闲地喝盏茶。
“这是把我们母子置于何地呀!勇儿都二十多了,还要叫她母后?”
贤妃一屁股坐在镜子前面的金漆雕花宝椅上,烦恼地砸自己白皙丰腴的胸口,郝通注意到,那已经有些下垂。
站起来,拿着玉梳子给她篦头发,安慰道:“娘娘,没那么严重,祁王有您这个母妃就行了,称呼么,也没什么机会见面。人家来只是给六皇子寿王康做母亲的,母后十六,儿子还在襁褓,挺合适的。呦,您有白头发了,待老奴替您拔下来。”
郝通的话让贤妃恨死了,直白地说明祁王是当太子无望了,这是什么世道?自从皇后脱脱英死了,太子廷又被废,她就好像有盼头了,看起来牢不可破的中宫和太子之位一下子都悬空,这还不够她和儿子努力一把的吗?可谁曾想脱脱颜飞在陛下面前说话那么管用,那悬在半空中的肉骨头一瞬就被别的狼叼走了!她们母子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据说脱脱颜飞的这个女儿在大兴府的宗室之女里面是一个异类,自幼顽劣异常,她父亲政务繁忙,又时刻侍奉在陛下的身侧,无暇顾及她的教育,她就和街衢市井的纨绔无赖拉帮结派,堂堂金凉国第一名媛,郡主之尊,居然常常混迹于赌坊妓馆。今日进宫,尚宫局的司录照例拿着后妃才艺录登记,她的才艺是:吃喝玩乐,这也叫才艺?要脸不?这样的女子别说进宫做皇后了,嫁给一个普通的世家子弟都不够格!“贤妃越说越来气。
“这不是娘娘操心的事,她什么都不会,可她的父亲魏王脱脱大人大雅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在音乐方面,那是天下少有,主要是人家会投胎。“
“会投胎怎么样?还听说小时有道士给她算命她是天命孤煞星转世,克父克母又克夫!陛下不知道怎么想的,娶这样的丧门星!”
郝通在穿衣镜里打量着浓妆艳抹却被气的面色铁青的女人,笑道:“她母亲死了,是死鬼命不济,碍着女儿什么事了?说她克父,她的父亲不是活得好好的?魏王小郡主要进宫,生辰八字五柱都是钦天监算过的,很好阿,没什么大的毛病,就是五行缺水,人家名渔,取如鱼得水之意。证明什么天命孤煞星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想来什么算命先生都是看不惯魏王爷的人编出来造谣生事的。”
贤妃怒道:凭脱脱颜飞的势力,钦天监的那帮人敢说她女儿的八字不好?看来以后本宫要屈居一个无赖之下!
“好了!这两天老奴都忙死了,今儿个圣驾寿宴,明日呢又是钦天监第二次选好的吉日,宜行皇后册封大礼,千头万绪的,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才好啊!”
郝通仍然轻声细语,但已是柔中带刚,手里捻着一根贤妃的白发,兰花指递给身边的那名宫女。
“你说话别阴阳怪气的,怎么了?”贤妃问。
郝通道:“就是早上陛下摆驾城郊龙王庙求雨,朝里有多嘴的,在陛下面前提了,说祁王和自己的弟媳凉王妃锦之宫夜里一起在蓝山的云端汤池泡温泉,这几天,大兴府都传遍了,添油加醋的,连细节都描述的跟亲眼看到的一样,干材烈火大战三百回合每一招都有名字,简直不堪入耳,这也太……”
他的话一开始是笑着说的,到后来语气重重的。
贤妃忙道:“陛下怎么说?嘶.....”
她说着就一咧嘴,疼的,又一根白发被拽下来,这个该死的郝通,爪子有多闲呐?
“这种事情老公爹能怎么说?陛下听了没言语。”
“这就是了,必定是那个骚女人百般勾引勇儿。其实芝麻大的事何必说给陛下听?自古美女爱英雄,没办法,谁叫我的勇儿英俊潇洒,净招女孩子喜欢那?陛下在两个皇子中间一定会偏心我们勇儿多一些,谁叫他还有本宫这个母妃在呢?先不说凉王死去母妃的母家元氏宗族早就没落的一塌糊涂,单就听说他本人眇一目,就一辈子和皇位无缘!这样的儿子,陛下又怎么会拿眼角夹他,哈哈哈!”
不知道怎么,看着别人倒霉,贤妃一下子觉得心情好多了,大笑起来。
郝通领来的一名太监打趣道:“娘娘,眇一目倒也全不是坏事!听说魏王爷每次动杀凉王之心的时候,他的大哥刑部尚书脱脱象飞都拦着,不然,那个小子万万活不到现在!”
贤妃握着帕子堵着笑的变形的嘴,“哦,为什么呢?”
“因为朝里只有他天生右眼有眼疾,上朝戴着眼罩,现在有了一个跟他做伴的王爷,陛下也就再不会拿这个骂他像个土匪了,自己的皇子不是也那样么?”
“还真是!凉王那小子托了瞎眼的福了!哈哈哈!”她再次大笑,却忘了堵住嘴,郝通连她嗓子眼儿里的小舌头都瞧见了。
他看着大笑的几人不说话了,扔下梳子,施礼后领着自己的人退下。
贤妃见郝通走了,最后一次在镜子里打量自己的妆容,石榴红的宫装终究太显老气,而且又热,来人!给本宫把那套霞彩千雾梅花绞纱服拿来……
第二十六章 戴刀觐见
寿宴还没开始的时候,皇帝忽然好奇自己的儿子长什么样子,招三皇子尊提前一个时辰进宫。
郝通引着尊来到皇帝避暑的含凉殿,尊对宫里大多地方没什么印象,只对自己长大的东宫六所一带的凌云馆,尔雅楼,汲古阁,宝砚斋等最熟悉。
在最后一缕夕阳艳丽无比的回光返照里,打量这映着水光霞光的含凉殿:光摇朱宇,金铺地,霞照琼高,玉做宫。
四周长松修竹,浓翠蔽日,从十几丈高的巨大假山上,寒瀑飞流下注,注入一方几亩大的池中,到处摆满了异国进的不知名的奇花,色彩斑斓,香风四溢,一到黄昏,这地方水汽浸骨,冷的人浑身打战。
进到大殿,用白玉大屏风隔出的书房里,一面白玉内墙被整个镂冰雕刻出一格格书架,里面满满登登陈列各种珍贵的古书,高不见顶,旁边有一个配套的凤凰木金色支架梯子,方便禀笔太监上下取书。
西侧一水白玉镂花雕龙的桌椅,简单大气。
地上九龙攀附的金香鼎里,焚着龙涎香,烟袅袅升腾,如一条青色的龙蜿蜒曲折,游荡在半空,那香味杂着殿外水汽和草木的气息,如深林海洋般带着些腥的清爽怡人,还有夏日的慵懒一起弥漫着整个宫殿。[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雕龙翠玉塌上,明黄锦绣枕斜靠着金凉国的皇帝张奉天,一身皂色滚金龙袍,他个子不高,面容清癯雅裁,两颊微微塌陷,双眼半闭,无精打采,十分倦怠,手里拿着一串黑黝黝的沉香乌木串,那东西让人气养的久了,散发着淡淡的珠光。
榻的中央横着整块黄龙玉扣出的浮雕炕桌,上面一摞摞还没批完的奏折,御用的文房四宝,每一件都是一物难求的珍品。
看见他,看见整个殿堂的布置,你才知道什么是低调的极致奢华。
张奉天少年天子,一直到四十五岁,做了近三十年皇帝,由内而外散发一种帝王之气。
皇帝做久了就会如庙里的鎏金佛像,你不信可以,但不由你不拜。
尊看见父皇身边侍立着阴山,明白了,为什么忽然要招自己前来了。
他跪下行大礼。
皇帝懒得说话,一挥手,阴山立即代打:“起来吧!”
之后,三个人就那么僵持,只有外面哗哗哗的流水声,殿外支着耳朵听声一众小太监,后来产生了一种错觉,那个豪居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御前太监郝顺在外回禀:启禀陛下,祁王殿下求见。
“什么事?”
郝顺进来了,端着一个玉盘,上面一个小碟,里面两粒红色丹药滴溜溜转动,外加一盏三清水。
“陛下该服今日的仙丹了,”
皇帝懒懒起身,接过太监跪地敬献的那盏水来,和着两粒丹药一口咽下。
“哦,回陛下,祁王殿下来献寿礼,罕见的六尺珊瑚宝树。”
皇帝从鼻子里哼一声,明显地看不上那俗物。
“回陛下,除了珊瑚树,还有殿下亲笔抄写的《道德经》一卷。”
皇帝听了,沉峻的面色微微一霁,吩咐:“这也罢了,你都收了,叫他不必进来谢恩了”。
郝顺答应着躬身退下。
尊此时注视着皇帝身后的白玉屏风,留白天地宽,诺大的屏风上只有一个彩画人物。踏云弄箫,明月相随,白衣胜雪,清熠绝伦,旁边一行题字:月下弄箫颜如玉,陌上公子世无双……
那少年翩翩美风姿只怕当世无出其右者,这画像如此逼真,仿似随时会从屏风上下来。这,是他的杀母仇人!
他不由自主,手指颤抖着想摸刀把,又忍住了。
从前年纪太小,如今再见到这神仙一般风流洒满的人物,心里想:果然脱脱家的人美的都是如此凶猛,就像她……
只是皇帝既然随时都能见到他,还公然把他的画像摆在身边日夜玩赏,真叫人恶心。
记时的滴漏在流失,偷听的太监们实在不耐烦就散了。
殿里,因为服药半个时辰内不能饮茶,此时已过,阴山便亲自奉茶。
皇帝低头喝茶的时候,才不紧不慢对尊说了一句:“怎么着?你居然说必须戴刀觐见。”
好尴尬……好压抑……好难过……
阴山此时无比后悔撺掇这两个半死不活的父子见面,抢着笑道:“是这样的陛下,那刀是从前您赐的,所以凉王殿下自幼珍爱异常,把它当作自己的性命一般,苦练刀法,以不负陛下望子成龙之期望!”
一边说一边给尊使眼色。
“哦,是这样么?”皇帝问,还是没抬头。
“不是。”尊冷淡地说。
“说说吧。”
“因为儿臣离开它就不安。”
“你就不怕让朕不安?”
“您赐给儿臣的时候有没有不安?”
针尖对麦芒的问答。
皇帝喜怒无常,刻薄无比,常常在朝会上把大臣挤兑的体无完肤。
没人敢在皇帝面前这么说话,无论从前的太子廷和如今的祁王勇无论平时多么张牙舞爪,不可一世。一旦到了皇帝面前就是一只蟑螂,何况尊还是一个失宠的皇子。
阴山浑身扑簌簌地肥肉止不住地哆嗦,会不会被迁怒而诛九族,皇帝从来杀人不眨眼。
果然凉王在锁阳什么样来到宫里还什么样,你小子是有多懒那?装一时半刻都不行么?
自己真是昏了头,错的离谱,拉拢这样的二百五对自己和祁王是福还是祸?
而皇帝终于抬眼看自己的这个儿子了。
第一感觉,一身黑衣的少年高大俊美,不卑不亢,但就像宝石有很多面,和狂妄自大又平庸无能的太子相比,和好勇斗狠,直白浅露的勇相比,和那两个人的张扬外露完全不同,他是一种包容了流光溢彩的内敛的极致美,他取了他的母亲元妃和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所有优点而加以发扬光大,这样的气势、容貌、胆识,妻子被勇撬跑了,这是什么情况?难道终究是因为瞎了一只眼睛的缘故?
尊和皇帝对视,这个叫做父亲的中年男人那眼睛就像被雨打湿的黑炭,或许是他把整个生命里的光和热全部送赠给某人后,他的身上就有着一种叫人温情顿消的特质,一颗阴郁的心,和一个不可触碰的灵魂。
然而他也没什么可失望的,就问:儿臣想见太子一面,还望父皇恩准。
阴山本来就爱出汗,如今听了尊的话,水洗一般,心里大叫:哎呦喂!你要装哑巴就装到底好了,这个大喜的日子,又提皇帝最不爱听的做什么?从太子出事,还没一个人敢在皇帝面前提起。这个人的胆子该有多肥?
皇帝不语,只用眼睛示意阴山:你跟他说。
阴山会意,哆嗦着用雪白的香薰湿巾擦满脸的汗珠,忙对尊道:“没那个必要了,第一,那个人他已经是废太子了,第二,他已经疯了。”
语气轻描淡写,事不关己。
尊心中默想:皇子注定不是疯子就是哑巴,做不到就会变做尸体。
“启禀陛下,时辰到了,该起驾宣成殿了。”
郝通在外面提醒皇帝时辰到了的时候,阴山心底里大呼侥幸,急于脱困,忙鹦鹉学舌:“万岁,外面銮驾备好了。”
这半个时辰的召见比一年还长,他是这么感觉的。
。。
第二十七章 临时夫妻
皇帝坐到三十六人抬的龙衔宝盖,凤吐流苏的銮辇上,出发前,俯视随侍在地下的尊,说了一句:“当心你的妻子。(.)”
尊抬头看,高高在上的皇帝那脸在阴影里不大分明,只是胸前皂色和金色碰撞出一条金光闪闪张牙舞爪的盘龙,被灯光水光潋滟映的影影绰绰宛似要腾空逸去一般,他盯着那条龙说:“您也是。”
一个身手敏捷的小内监及时支撑住快要吓昏倒的阴山,明明是极平坦的玉石大道,郝通惊的一个趔趄差点儿栽倒,这个凉王脑子有问题,一定是以前疫病留下的后遗症!
他悄声在阴山耳边说:“您就指望这个愣头青帮您的女婿?依咱家看,说不定被这家伙连累的掉脑袋!”阴山的女婿是祁王勇,这时他让郝通说的心里就像吞了个大铁疙瘩,沉甸甸地。
谣传万岁身边有两张乌鸦嘴,郝通郝順,好的不灵坏的灵,呸!今夜真是糟心!
但从刚才到现在都很诡异,皇帝是在等凉王犯下杀头大罪难道这是他们的错觉,否则如何解释这超乎寻常的包容?
要知道带刀觐见是大忌,做臣子的哪个不怕皇帝怀疑自己图谋不轨?别的朝代如何不知道,反正自大金凉立国,没听说过,倒是三国时候的曹操董卓之流这么干过。
之后,这对皇家父子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脚下白玉石雕花刻画的路走尽了,又是长长的黄砖铺就的路,只听见浩浩荡荡五色仪仗队的脚步声,和衣服摩擦的声音,还有阴山的呼呼喘息声,像拉起了风箱。
两边此起彼伏的高大建筑,默默地矗立,有的灯火辉煌,有的暗影闪烁,白天画阁玲珑五云起,楼台冲天上九霄,数不尽的朝阳殿,蓬莱宫,夜里如怪兽,张开大嘴吞噬寂寞的灵魂。
尊的意识里也许是见过母亲的,但她死的时候,他还不记事,所以他总是十分想她。
梦里面的母亲即使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都让他觉得很温暖,赵嬷嬷说因为孩子通常在母亲肚子里待九个月才出生的,得母亲的血肉供养,母子连心就是这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也许,在多年前的某一天,母亲她也曾走过这条路,看过同样的风景。
龙辇上的男人一定只宠幸了她几次,之后她便大着肚子,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后来她的夫君便不再看她一眼。
听高常世说起,皇帝身边的一众后妃:阴皇后心机百出,事不关己,明哲保身。德妃则是怨声载道,脾气暴躁的怨妇,贤妃是趋炎附势,见风使舵,心肠有些狠的毒妇,其他不可细数。
印象中只有自己的母亲元妃属于十全十美,她父兄军功显赫,她本人端方有礼,心地善良,美貌温柔,沉默寡言,要是没有脱脱颜飞,一定是会三千宠爱在一身,可惜她的对手不是女人,死的时候只有二十一岁……
当然,高常世是不会说母亲不好的,但他也没必要撒谎,在尊的心里,感到拥有那样的母亲是他的骄傲。
终于到了宣成殿,里面宽敞之极,美轮美奂,已是嘉宾济济,衣香鬓影。
各种装束的异国人,金凉国皇帝寿宴,除了老对头乌鹊,吐箔,还有丹图,黑斯国和中原国也纷纷派使者献上各自国家皇帝或王的问候和寿礼。
金凉的皇亲贵胄子弟也来了不少,美少年个个衣饰装扮花空心思,顾影自怜,没办法,谁都想做龙阳君,谁让当今皇帝好这口呢?不过,最不要脸的是,这么多年,皇帝再也没瞧过别人一眼。
等皇帝由随从陪同走过的时候,长长的红毯两边,御前侍奉引着众人离二丈开外大礼参拜,如起伏的麦浪,人人推金山倒玉柱,跪拜呼万岁。
这时是不能抬头看的,仍有几个贵族子弟在金红色的攀龙宫柱的掩护下,抬头偷着瞧。
看见皇帝身边戴着眼罩的黑衣男子都想:脱脱颜飞居然有了竞争者?
不过很快他们失笑,内监们说是三皇子,凉王尊。
随后,皇帝前呼后拥,拾级三层台阶,再向里走,又是三层,终于在高高的御座上端坐。
按照身份地位,百官和嘉宾一批批上前朝贺。
祁王勇自然在前几个,可他又气又恨,不知道为什么父皇要尊搀扶着出现在寿宴上,要不是身边的锦之宫告诉他,他还不知道那就是自己的弟弟凉王尊。
当年那个小鬼头走的时候又瘦又小,现在却蹿的比自己还高大,即使瞎了一只眼睛,即使穿的比太监还朴素,但是那浑身上下的气势,绝美的带刀少年郎,不知为何就让他瞬间自惭形秽,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从前,廷虽是皇后嫡生的太子,可在太子面前勇却高傲的像一只孔雀,可是孔雀如今见到了金翅大鹏鸟,难免逊一筹,于是他心底里便由衷庆幸自己睡了他的妻子,就冲这一点,就冲自己成功地给他戴上了一顶绿色的帽子,他终于可以不用在他面前自卑,再没什么可以如此折辱和打击一个男人的自尊和自信心了,他死死地压了他一头,这个弟弟穷其一生,也别想再在他面前抬头挺胸。
想到这里,他紧紧拉着锦之宫挣扎的手,不看也知道,锦之宫囧的要哭了,但他不管那么多。
他和锦之宫一起给父皇磕头献上精挑细选的寿礼,就像一对佳儿佳妇。
旁边的贤妃对自己的儿子挑起大拇哥,那意思是:干的漂亮!看这个宫里还有人敢小看咱们娘俩。
勇一如他的名字,最不缺的就是勇气。
而且,这位凉王妃,艳丽丰满,一身孔雀蓝绣金羽的薄绸胡服,紧裹在身上,那么合身。衬的巨-乳-细-腰,臀-部-浑-圆,雪肤花貌,简直是人间尤物,是满足所有男人饥渴的一颗带霜滴水的新鲜荔枝。这一点,也大大满足了勇的一颗虚荣心。
几百双忐忑的眼睛都望向尊,这宣成殿里,只有他一人被允许佩刀。
尊在几百人的注视下,却面无表情,对勇淡淡说:“锦之宫是个异国人,不懂咱们金凉国的礼法,承蒙祁王照顾了!”
他是侍立在皇帝御座旁边的,无形中也像是受了这一对临时夫妻的跪拜。
锦之宫没想到尊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这样说,她心里想:您又何必在我心灰意冷时来这么做?
她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天底下没有哪一个女人抵挡得了男人的海誓山盟,勇说这一生便只为她而活,就只爱她一个!天下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被男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他说他可以为她去死,只要她要他的心,他会立刻把它挖出来献给她。
那月亮下的蓝山美如仙境,温泉水拘一捧月光的温柔。勇就像一团火,他疯狂地吻他爱抚她,两天两夜,他把她的整个人烧成了灰烬……
从前她是一个胆小鬼,可现在有一个人给了她勇气,她紧紧地握住了勇的手,然后仰望自己的夫君尊,想找个机会告诉他,冥冥之中自己终于找到爱着的那个人了,是的,她不知道自己有多爱,只知道自己一刻也不想离开那个男人。
所以她要永远地离开他了,她要跟勇走了……
惴惴不安的阴山和同样不安的郝通交换了视线,以凉王尊刚才在皇帝面前缺根弦的样子,他们以为此时那对奸-夫-淫-妇脑袋铁定要落地了!
没有发生,什么也没发生。
皇帝侧头看着尊,似笑非笑,破天荒亲自下三层台阶,俯身将锦之宫扶起来,回身吩咐:“赏……”
等着看戏的人都失望地撇嘴,连太监都嗤之以鼻:废物点心!
曹秉鲲在远处瞧的仔细,替尊捏一把冷汗。
勇这招其实十分阴狠,他知道锦之宫是乌鹊的公主,首先,金凉国和乌鹊国的盟约墨迹可算未干,就算犯下天大的过错,皇帝眼下也不便动她。再次,做为兄弟,当弟弟的也不因该为了一个女人就杀了自己的亲兄长,要不怎么有句话,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但是尊要挽回作为一个男人的颜面,他就必要杀了锦之宫,然后挑起两国战争。反正尊不管杀谁,杀不杀都是注定的输家了,退一万步,一个守不住自己女人的男人,高傲的朝臣又怎么会将他放在眼里?
第二十八章 寿宴
一对临时夫妻的恩爱震惊了宣成殿的所有人,但当着皇帝的面,谁也不敢稍露出一丝诧异之色,只当作没看见。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忽听斜对面下方一阵骚动,有女子的尖叫声……
怎么了?皇帝闲闲问了一句。
一个小内监跪下回话:“启禀陛下,是祁王妃昏过去了。”
所有人看着勇,看着他怎么摆平此事,可勇依旧和锦之宫紧紧站在一起,没有过问的意思。
显然,他不想在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被打扰,再说那个妒妇一定是故意这么做的,装可怜,因为她平时在府里和姬妾们斗起来像一只母老虎。
“哦,为什么呢?”
皇帝根本就没看勇,他问的是阴山。因为祁王妃是他的女儿。
阴山一张圆脸尴尬又焦急,一头汗又哗!地冒出来,噗通一声跪下:“回陛下的话,许是因为这几天热的异常,她怀着身孕,体虚气弱。”
“那你安排妥了再来。”
“是,陛下!”
阴山拖着肥墩墩的身体答应着去了。
之后,皇帝坐在龙椅上,众人才躬身落座,一个老国公给皇帝敬献稀世珍品夜光杯,共四件,雕刻福禄寿禧纹样,它们在漆黑的夜里,会散发出淡绿色的莹彩。
趁此机会,郝通过来走到贤妃身边,在耳边轻轻了一句:“您的孙子没了……”
啊!
贤妃吓了一跳,手帕捂着嘴,颤抖着说:“别!别告诉陛下!”
“那是当然,这么败兴的事要是让他老人家知道了,咱们全玩完!”
郝通虽然用事不关己的语气说话,但刚才那种骤见阴血的不详的预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牢牢慑住了他的心。
虽然内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祁王妃留下一大滩污迹撤换掉了,真是,可惜了那么贵重的宣花地毯!
欢快的奏乐响起,人们又开始打算享受宴会。
他们已经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本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伴君如伴虎,哪一次的宴会上还不赐死几个人?
那些六局的尚宫们你们下管的二十四司有一个出错的你们掂量掂量。
那些奏乐的梨园乐师们你们要是错一个音律看看,那些端茶倒酒传菜安箸的宫人们你们打碎一个琥珀杯试试,那些朝臣们应和做答时触了禁忌,你们就摸摸头还在不在。
那些内廷的嫔妃女官们露出一丝怨怼嫉妒之色,你们胡噜胡噜你们的脑袋搬没搬家……
所有人都井然有序地按照尚仪宫的司赞指引按排位坐好了。
皇帝仍在六层台阶上,高高在上,他暂时做了孤家寡人,因为左手空着,那是皇后的位置,
皇帝身后是一道黄色水晶珠帘,帘子的那一端一一个精致的内厅,坐的是嫔妃们,有贤妃,良妃,淑妃,柔妃和孔昭媛,阴婉仪带着几个女内官并几个皇族的诰命夫人,其他的后宫是不能出现在这种场合的。
这段没有皇后的日子,为了不失礼,贤妃通常被请出来坐在皇帝右侧相陪。
三层一下,是亲王国公们的位置,分左右两排,他们都是皇帝的叔伯辈,满头白发,年轻一些的有皇帝的兄长豫王,他是当年文宗帝的嫡长子,因为天生残疾,是个瘸子,因此失去了继承皇位的权利。
这些人位崇无权,个个都在养老。
左边位置第一空着,那是太子之位,可太子被废,这个位置就成了一块肥肉。
之后是祁王和凉王,寿王还太小没来,锦之宫作为乌鹊公主,身份特殊,被允许坐在了尊的身边。
右边第一空着,那是齐王阴山的位置,
他之下才是魏王脱脱颜飞。
不同于脱脱颜飞,阴山的这个亲王封号是世袭罔替,
他们阴氏一族的祖先,曾经跟着西圣祖大将军一起出生入死,打下这一片江山,从战场上把主人从死人堆里背回去,又随主人东山再起,这样忠心耿耿立下汗马功劳的臣子,就是国之重器。
及到金凉立国,西圣祖将军坐稳了江山,放马南山。他又主动交回兵权,做一个逍遥王爷。总之他不像别的元老那样死攥着兵权不撒手,落得遭皇帝猜忌,以莫须有的罪名被悄悄铲除。他是个聪明人,懂得以退为进。
有了识时务的祖先,开了个好头,因此阴氏一族得以发扬光大,人才辈出,在朝里世代公卿,最重要的是出了不少皇后。
当年皇帝能顺利登基,就是因为他娶了比自己大三岁的阴皇后。
只这一朝,阴皇后就在后位上做了二十四年,直到病死。
而阴山比姐姐更早侍奉在皇帝身边,他六岁进宫给皇子们做伴读,当时皇帝是五皇子,虽和阴山同岁,却因为被母亲东城婕妤溺惯,瘦弱胆小,胖乎乎的他在上书斋里不知道替皇帝挨了多少打,所以这年少的总角之情绝非外人能够理解。
甚或郝通,在皇帝身边三十年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也使皇帝一刻难离。
两大权贵熏天的态势下,可想而知,当年脱脱颜飞以一届优伶慢慢坐到如今魏王领崇政使,是多么艰难的跋涉。
三层台阶再下的平地上,就是大殿的主体,座位泱泱八百计,千人盛宴,外戚朝臣使者坐的满满当当。
宽敞的大殿,不说穿梭其中的百名内监宫女,光是美酒美味佳肴,就把空间撑爆了。肴馔之盛,令人咋舌。琼浆满注琉璃盏,玉液浓斟夜光杯。
宫中摆宴,令所有人馋涎欲滴的是河豚脍,皇帝从几百个名膳师里挑出技艺最精湛的,料理出的河豚脍,那滋味,吃一口成神仙了,想想虽然皇帝严厉,但他所有宴饮的豪奢与品味那是天下第一。
关于吃河豚这件事真是叫人感慨万千,人真是一种口是心非的动物,都说钱是万恶之源,个个都在捞,都说女人是红颜祸水,个个都想抱,都说高处不胜寒,个个都想往上爬,都说河豚有毒,个个都想拼死一尝……
宴会开始之前,有翰林院的大学士大声朗读长生赋,内容左不过是极尽阿谀奉承,但他声音洪亮,吐字清晰,抑扬顿挫。文字的大美配上文人的气韵,居然化腐朽为神奇!引来皇帝的颔首,众人的鼓掌。
一片歌舞升平,和谐盛世的景象中,人们提箸宴会正式开始。
不久阴山匆匆赶来了,回禀说一切安好,蒙陛下挂念。
一场清歌妙舞之后,皇帝终于皱眉道:“颜飞怎么这样迟?”顿了一顿,又问:“皇后呢?”
贤妃气的扭过头去。
离得很近的尊听在耳中,心中便似一锅水,叫火烧开了,到底还是来了,果然自己在绝望的深渊里期待着些什么?
只是脱脱颜飞!快出现吧!试试我的刀有多快!
他想过了,一刀结果了那个人,再劫持父皇,逼着他要一道免死金牌给凉王府诸人,然后自己从容赴死即可。
郝通急忙打发人去问。
他等待多年,就是等这一刻,他的神经像绷紧的弓弦,蓄势待发。
过了好大一会儿,一个伶俐的内监飞奔回来,跪在地上,把气喘匀后说:启禀陛下,魏王殿下原话,皇后娘娘今儿第一天进宫,先去寿康宫给老太后请安,哪知道老太后糊涂病又犯了,拉着她的手不放,走到哪跟到哪,连如厕都跟着。实在没法子,就领着她老人家回了懿坤宫。又赶上六皇子康自打生母过世日夜啼哭,御医百般调治无效,可是乳母抱过来递到皇后怀里,就忽然嬉笑颜开。如今皇后娘娘说她上有老下有小,拖累着一天连饭都没空吃,奴婢进去的时候,瞧见魏王殿下正给皇后娘娘喂饭,皇后娘娘则抱着六皇子,腾出一只手,给太后娘娘喂饭……
一席话说的连皇帝都撑不住笑了:传朕的话,叫颜飞陪她们老的小的吃罢了,就睡在懿坤宫的廊外值夜好了,不必来了。
郝通笑道:“陛下这是要把人的肚皮笑破么?魏王殿下虽然年过三十,却面如美玉,色揽春华,秋水为神,风采更胜当年青葱之时。他老人家廊下值夜,月里的嫦娥仙子怕被他迷的要下来喝茶呢!”
皇帝哈哈大笑,只是笑了就吼儿吼儿气喘的紧,内监急忙拿过深紫色的琉璃痰盂,跪接了他吐的一口混痰。
第二十九章 有斯大祸
皇上大笑,全苇原宫都跟着笑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两个老内监打趣:老奴说句犯上的话,这还真是缘分,宫里最难搞的一老一小……
“太后娘娘一定是见了皇后娘娘生的如天上的百花仙子一般,所以觉着稀罕。”
皇帝用雪白的香薰湿巾堵住自己猛烈的咳,勉强问:你们怎么知道皇后不是个丑丫头?连朕还没见过呢!
“天呐,陛下,这是魏王他老人家少年时候的作品。不妨告诉陛下一个秘密,据说去年,黑斯王的第七个王子俊达塔隐姓埋名来大兴府游历,承天寺大佛窟偶遇了皇后娘娘,惊为天人,居然死缠烂打着魏王把郡主嫁给他做王妃,魏王殿下一口回绝,说不舍得把郡主嫁的那么远,自己一天看不见郡主那张绝世脸蛋,就没法子活了呢!”
看皇帝微笑不语,一个太监笑道:“这么说,太后娘娘她老人家一点儿也不糊涂!”
御前的人都知道怎么逗皇帝开心。几句话就把气氛炒的那么热烈。
所有人都知道此女能来到这世上多么不易,她是在脱脱颜飞十七岁时就出生的,那时皇帝刚刚见到那个逆天的美男子,要是迟把月,皇帝的娈宠怎么敢和别的人,即使是他自己的妻子,不过,皇帝也召见过脱脱颜飞的妻子,真是庸脂俗粉的女人,就饶了她一命。
阴山哈哈大笑:“皇后替陛下尽孝,令全天下的人感动!”
贤妃剜了自己的亲家一眼,说:“陛下,臣妾从前就风闻魏王的这个郡主自幼是个淘气极了的,气的脱脱大人三天两头动家法,这样的女子入主中宫,恐怕不能服众,陛下要是不信,随便在大兴府问一圈,她的名声真的不大好。“
她知道皇帝是一个十分严厉挑剔的人,容不得人有重大缺点。
但此时皇帝不置可否,郝通笑着打岔:“娘娘这话就不周全了,谁都知道,郡主进宫可不是魏王殿下的意思,魏王爷自己都有言在先,小女儿实在玩劣不堪,府里有个十全十美的大郡主脱脱朔华,品貌兼优,论才学更是连翰林院的学生们都翘大拇哥,苦苦哀求陛下换大郡主入宫,无奈前中宫皇后临死时的意愿就是小郡主入主中宫抚养寿王,陛下也是不忍拂了她的遗嘱。(.$>>>棉、花‘糖’小‘說’)”
一个老太监又道:“要说前中宫皇后也很得太后钟意,如今她老人家对现在的皇后娘娘也是一见如故。”
头里的小内监附和道:“是这个理儿,奴婢来的路上,看见寿康宫的嬷嬷们正把老太后的随身物品悉数送到懿坤宫,估摸着以后,老太后就不打算再回去了。”
“这怎么行?还有没有规矩了?那个老……不,太后怎么能住皇后的宫殿?她没这个资格吧!”
贤妃越听越气,忍不住插言,她的真实意思是说脱脱渔没资格住在懿坤宫。
可是说着无心听者有,皇帝早收敛了难得的笑容,冷冷道:“太后她老人家虽然不是先帝的皇后,可她是朕的生母,别说住懿坤宫,就是坐在朕的龙座上,都有资格!”
贤妃吓得撂下玉箸,跪伏在地:“臣妾不是那个意思。”
其他嫔妃和女内官一见嫔妃之首贤妃跪下,都纷纷离开座位,出来跪伏在她后面,个个花容失色,瑟瑟发抖。
“哼!你什么意思朕很清楚,这些年你欺负太后年老糊涂,一年能问几次安?自打脱脱英没了,太后悲痛欲绝,本来好了些的病症又加了七分,可要是你此刻死了,她会不会拍手称快?”
皇帝性子本来就阴郁沉厚,现在说话又夹着三分恨意,众人惴惴,看来贤妃因为皇后的事,已经是再也忍不住了,一想起从前德妃娘娘的死法,都替她捏着把汗。
这一次连勇都跪下来:“父皇,您息怒,不是儿臣替自己的母妃说话,就在刚才,内监回说,脱脱大人在给皇后喂饭,就凭他一个外臣!却常常肆无忌惮擅自住到内廷去,这就是死罪!跟那个比起来,母妃未能尽晨昏定省,只是小过,不是么?”
皇帝一下热涌上头,手支撑着雕龙漆案,眼睛有些湿润的感觉,尊看出来,那不是眼泪,是血。
“你虽年轻,也应该听说四皇子和五皇子是怎么死的吧!”
皇帝对勇说话口气阴冷的叫贤妃把头都嗑破了。她心里想:勇啊勇,我的儿子,你失心疯了是不是?
“回父皇的话,怎么不知?四弟五弟是德妃娘娘的双生子,当年她宫中失宠,一年也不得父皇招幸一次,心怀怨恨,当面辱骂了还是中书舍人的脱脱大人。所以您下令断了四弟五弟的饮食,德妃娘娘她跪地哭求三天三夜,后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一对骨肉活活饿死,便一头碰死在宫门上了!德妃之父储光曦替自己的女儿鸣冤,上奏折弹劾脱脱颜飞,历数他十大罪状,恳请陛下将那妖孽凌迟处死。可您!居然下旨将储家灭三族,满门抄斩,连未满三朝的婴儿也不放过!那一场惨绝人寰血流成河的杀戮过后,这苇原宫前朝后宫没有一个人再敢说脱脱颜飞的一句坏话!”
勇说着便声泪俱下,这控诉叫大殿里在坐的德妃储氏家族当年的世交好友都流下泪来,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敢提起这事了么?终于有个人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了么?
“哼!说到底,你这种和自己弟媳乱伦的禽兽,有什么资格对朕说三道四?”
脸色犹如醉蟹的皇帝狂怒,视线模糊,大力将面前的食案掀翻,所有酒食连同一大盘河豚脍倾倒,啪啦啦!!一地狼藉。
油腻的碎瓷片薄琉璃渣子,互相碰撞,蹦到伏地跪拜的贤妃脸上,顿时割的满脸是血,她捂脸惨叫一声。
其他嫔妃被蹦到,就连大气也不敢出,跪伏在地,眼泪滴滴滴在地上,洇湿。
这真是情势急转直下,众人都惊呆了,本来融洽欢脱和谐的寿宴变成了父子互相揭发丑闻的攻击战场,这该听的不该听的听了一肚子,这该如何是好?
可是勇已经疯了,脖子上,额头上青筋暴留,嘶吼道:“儿臣不过玩了一个女人,一个蠢女人!凉王都没说什么不是吗?他要是个男人,今天就应该拿刀砍了那个****的女人,可是他没有,他是个废物,连一个女人都不敢杀!”
说着回身,一把削金断玉的长匕首朝一丈外的锦之宫飞插过去,他勇力过人,出手毫不留情,锦之宫身边的人都吓傻了,锦之宫料避不过,闭眼等死,忽然身子被抱住,耳听火石交并,有兵器掉落地上的声音,睁眼一看,自己在尊的怀里,勇的匕首早就被尊的刀一招大卸八块了。
她趴在尊的肩头放声痛哭,尊拍她后背安慰道:“别怕……”
勇杀不了女人,气极了,斜睨着僵立的皇帝道:“瞧见了么?儿臣就说他是个孬种!一到大都就躲着连面都不敢露,把她的女人干-了他都不出来!要是他成器,能和我一起对付脱脱颜飞那个妖孽,我们这些皇子也就不会落得死的死,废的废,流放的流放!父皇!您以为别人都是瞎子么?从阴皇后到脱脱英再到现在的脱脱渔,她们哪一个是什么狗屁皇后了?你的皇后自始自终只有一个,那就是你的娈宠脱脱颜飞,你和他做了十几年的夫妻,你为了他丧心病狂,残害皇嗣!逼死多少后宫!弑杀了多少大臣!你自己知道么?”
“最滑天下之大稽的是,如今您居然打算立他的女儿为后,这么说那对父女将在一个大床上脱光了衣衫共侍一君,您攻城略地,前后夹击,您还真是会玩儿!这样的乱-伦,这样的奇耻大辱,亘古未闻那,父皇!您真叫儿臣恶心之极!”
他口沫横飞,滔滔不绝,像个疯子……
直到郝通惨嚎一声:陛下!!!!!
众人只顾全神听勇说那些大逆不道,砍十次头都不够赎罪,车裂十次都不能解皇帝之恨的惊天言论,却没发现皇帝早就浑身僵直,眼耳口鼻流血,什么时候竟昏死过去了……
第三十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宣成殿大乱了,御中府的太监和鸿胪寺的官员们忙着维持秩序,郝通知道此时不宜挪动,把皇帝背到一旁的九龙榻上躺下,阴山早使人传御医去了。
贤妃和自己的儿子勇对视,长久地。
然后除了亲王国公们还有阴山郝通在旁守候,所有人都疏散到殿外等,宫人们以最快速度把酒宴撤了,清理油污,换上了新的波斯地毯。
殿堂檐下宽阔的回廊和游廊,雕栏玉砌的旁边,满是坐凳、鹅项椅,人们无心入座,人群攒动,东一群,西一拨,嗡嗡嗡窃窃私语。
那些异国的使者都兴奋了,金凉国的国本动摇,搞不好有什么可乘之机。
苦于这好消息此时无法传递回国。而且他们还要随时观望动向。因此和带来的译者用本国语言交头接耳。
曹秉鲲没有和谨慎的朝臣一样欣赏隔墙上什锦灯窗、漏窗上的挂落和彩画,悄悄问尊:“中毒?”
尊摇摇头,他不能确定,如果月水莲在,一定知道。
锦之宫一直哭,曹秉鲲便道:“菓儿陪着公主回去吧,她在这里什么用?熬的眼睛都红了。”
曹菓儿点头,哪知两个人刚搀扶着走了一段,月洞门的暗处就有禁军出来行礼:“祁王有令,在没查清事情之前,所有人不得离开此地半步!”
曹菓儿回来生气地说:“这叫什么事啊,难道说怀疑我们?”
只得扶着锦之宫在长廊上坐了。
过后,御医们乘快马而来,老远处就滚下马来,一路碎步小跑过来,提着精致的药箱,急惶惶地进去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曹秉鲲用一种半开玩笑半是劝谏的语气问尊:“祁王此刻守护在皇帝病榻之侧,贤妃统领后宫嫔妃跪地侍疾,殿下怎么倒跟着外戚臣子们在这里?”
“我能做什么?我又不会看病!”
“你不会看病不会哭阿傻子!”
真的,勇洪亮沉痛的哭声离得这么远都听的到。
我哭不出……
那你不会叫吗?
真的,贤妃凄凉深情的呼喊声感天动地。
我也叫不出。
尊从一处开放的栏杆,踱下九层陛阶,抬头看着被宫阙围起来的一方天空,黑沉沉地,今夜无云无星无月,这皇帝当的,我都替他觉得累。
人们又传来骚动,远处一对对的宫女执着黄色的宫灯缓缓成行,摇曳着一些华光。那是一组金碧辉煌的仪仗。一定是皇后娘娘凤驾来了……
好多人都这么说,争先恐后地过去殿前观看。
尊在后面,他的心胡乱跳了几下,希望是又希望不是。
心里在和久违的人儿对话:你来做什么?那对如狼似虎的母子会把你活吃了的。
他这样想着,担心着,那高高的凤辇就近了,更近了……
半个时辰前,懿坤宫里,内监们早飞奔过来一字不差地把事情说了,惊闻噩耗,脱脱颜飞自然心急如焚。可是老太后浑浑噩噩,鬼使神差只黏着脱脱渔,六皇子康在脱脱渔的怀里睡着了,一放下就哭,绝了!
但此时虽未行册封大礼,圣旨诏书印绶都已经在脱脱渔这个中宫手里了,本来就不合规矩,若现在再不过去探病,更是大大的不妥,朝里面很有些人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憋着要扳倒他呢。
可脱脱渔心软,既不能不管白发苍苍的老奶奶那惨嚎,又不能放任襁褓中的婴儿哭的断气,真是,败给这三个家伙了。然后,脱脱颜飞还敏感地觉得,婴儿和疯子也许都是一种下意识地寻求保护的本能,就像大灾大难来临之际,小动物们反常的举动......
他知道要发生的已经发生,不同于平日里,苇原宫的守卫禁军有两队,今日苇原宫里的禁军分三股,两股是自己的弟弟脱脱贺飞和曹秉鲲各带着五千的左右侍卫军,一股是齐王阴山的堂弟阴夏带的质子军,要是此时叫脱脱贺飞以护驾为名占据了苇原宫,对付阴夏容易,可是多了一个很能打的曹秉鲲。再加上祁王和凉王兄弟俩,一致对外,这胜算不大。
而且,内廷里镇守的内管监掌事太监厉半山是个极其扎手的人物,手下的一众内监也有二千之众,只忠于皇帝一人,此时要调宫外的禁军已经晚了,先动手只会让其他人拧成一股绳,对付自己……
事已至此,当务之急是出宫调兵拦住阴山党羽驻扎在大兴府附近的神武和神威军的大部,防止他们进入大兴府和其主人里应外合,有些事人算不如天算,这个道理他早知道了,通知厉半山守内廷,并送自己出宫避祸。
厉半山立即明白了魏王与此事无关,可是也不敢丝毫大意,为防万一,请求魏王把脱脱贺飞的禁军归自己调用,魏王微笑着把调兵的半符给他,只要脱脱将军得到这半符和自己手里的一对上,五千侍卫军就归厉公公调遣。
于是皇后由懿坤宫掌事太监脱敏引路,托老携幼,浩浩荡荡去到宣成殿。
脱脱渔第一天入宫,众人还都不知道他们的新皇后长的什么样子,只听说是个连她父亲脱脱颜飞也管不了的顽劣女孩儿。
不过,照如白昼的宫灯下,除了惊呼她和她父亲脱脱颜飞一般无懈可击的容颜,更多的是觉得可乐,真是拖家带口,老太后拉着她的披风外脚,她还抱着一个明黄色的襁褓。但她一身水蓝白色相间的华服,层层轻纱波浪般无尽翻涌,韶颜倾城,那份清丽难描难画,气质如空谷幽兰,是乌鹊公主艳俗的锦之宫远远不能比的。
懿坤宫掌事太监脱敏开口:“皇后口谕,除了亲王国公,全部出宫……”他的尾音拉的很长。
曹秉鲲私下对尊奇道:“殿下终于可以回府睡觉了,不过,这个节骨眼儿亲王国公们都走了,哪个主事呢?“
亲王国公此时都在宣成殿内皇帝榻前,这殿外只有尊一人是亲王。
尊一听就喷了,想来这是崇政使教给她的,可是如果是口谕,应该是全都出宫,才叫人不误听吧?
果然,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行动,脱敏在皇后耳边说了几句。随后重新喊道:“皇后口谕,不是亲王国公的,回家睡觉!”
司宾司赞过来引路,使者朝臣和眷属们才散了。
临走时,终于瞧清楚女孩儿样貌,曹秉鲲在尊的耳边嘀咕:原来皇后是老熟人!喝!这个寸劲儿,脱脱颜飞的女儿居然逃皇帝婚跑到锁阳,和殿下你一个寝殿里住了一个月!这事陛下醒了,倒是没人敢在他老人家面前说,不过,脱脱颜飞应该不会放过您,今日只怕您不能活着出宫……”
尊嘴微微一咧:替我照顾好凉王府的人……
这遗言令曹秉鲲焦急万分,还要说什么,尊摇摇头。
司正过来引路,这催促是提醒外臣不得停留,而且,今天轮到曹秉鲲外廷巡检,他只好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只剩下尊还站在那里,脱脱渔走到他的近前,两个人对视,内监知道他们不认识,忙介绍道:“娘娘,这是凉王殿下。”
尊没等到仇人,却等来了他的女儿。
在尊火辣辣的注视下,脱脱渔把眼帘垂下来,但两人分明都已经掩饰不住重逢的喜悦之情,尊看见她低下头的那一瞬,笑的媚若春花,姣如秋月……多少年以后,尊还能清楚的回忆出那一笑,那个少女用的是比月水莲厉害百倍千倍的璇花缚术,他注定做她的俘虏。
宫人们交头接耳:“凉王殿下是不是今夜受的刺激太大,有点儿恍惚?竟忘了给皇后娘娘行礼?”
可是就这么沉默着也不妥,脱脱渔忽然道:“这两个分你一个怎么样?”
“不要!”
干脆地被拒绝,脱脱渔噘嘴抱怨:“可是我都累死了!这俩人可都是你们家的人,你就挑一个!”
尊抿唇,极力抑制嘴角上扬,道:“好吧,就老太后吧,她自己会走路。”
搞来搞去,老的不愿意,可当尊把康抱在怀里的时候,康居然没哭。
脱脱渔放下酸痛的胳膊,长出了口气:“终于有人换我了。”
“半夜了,这小家伙居然醒着。”
尊盯着婴儿滴溜溜的眼睛,清亮亮的一双眼睛,还没有被染上半点尘埃,一如脱脱渔的,这苇原宫里最纯洁干净的两个小家伙。
旁边的乳娘道:“快用帕子把眼睛盖住,不然看见了脏东西又要没日没夜地哭了。”
脱脱渔挑拨离间:“她说你是脏东西。”
奶娘吓得跪下:“凉王殿下恕罪!老奴绝不是这个意思。”
尊点头:本王知道。
瞪了顽皮的少女一眼。
第三十一章 幢幡倒地
皇后娘娘和三皇子凉王殿下的眉来眼去,被一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内监们瞧在眼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难道`……是老相识了?!
司正职责所在,忍不住尖声提醒:皇后娘娘和凉王殿下该进宣成殿了!
众多宫人前呼后拥,凉王殿下抱着襁褓,皇后娘娘牵着老太后,今晚这已经是第二对了。[]
继飞扬跋扈的祁王和丰腴美艳的凉王妃,又是令人瞠目结舌的组合,前者是大伯子和弟媳,这一对干脆是“母子”……
简直乱套了呀!
可是他们给人的感觉分明和先前的那一对不同,少年一身冷俊沉静,少女极清极妍,两人凤表龙姿,走在一起,就像下雨天和雨伞一般绝配,令人无法把一丝苟-且安在他们头上。
进去宣成正殿,里面已经是乱中有序,御医们想尽办法在救治,老一辈的亲王国公们焦急地等待一个说法。
皇帝还是有脉搏的,只是滑的根本号不住,如断了的琴弦。
御医院首座刘一守初步诊断,皇帝许是吃了收拾的不干净的河豚而导致中毒昏迷,为今之计,进些解毒药看看情况再说。
一众老亲王国公们想起自己因贪嘴,吃的最多,个个用手指掏喉咙干呕,如孕妇状,小内监们怕把地毯弄脏,赶着拿痰盂接着。
一个年轻的御医是刘一守的徒弟刘寄奴,忍不住道:“老王爷和大人们少安毋躁,一条鱼和一条的做法不同,料理的膳师也不是一个。”
皇帝痴爱河豚之味是出了名的,也许对食物执着的人本来就爱钻牛角尖,所以,他对情的那份痴迷也非常人能够理解。
按宫中宴会礼仪,只有皇帝提箸寿宴才能开始,要是硬说皇帝没吃那是不可能的。可鉴于他因狂怒把面前的整盘鱼打翻,事后便无从考证。(.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最神奇的是,尚食局的尚宫发现替皇帝尝膳的侍膳太监此时已经死在宫厕里了。
御医摇头:看来他也知道及时灌几口粪汤可以解毒,可惜没撑到地方……
话说完,旁边的老国公们真吐了。
阴山命人把皇帝打翻的那盘鱼脍端上来,要用银针再试毒,小内监过来禀告:那时宫女们收拾着早进大泔水桶里……
贤妃伏在皇帝身上哭的眼睛都肿了:陛下,您不能就这么丢下臣妾。
勇抢着下令,既然罪证确凿,立传话内管监将那个负责陛下饮食的膳师和尚食局的尚宫一并处死!
杀了膳师倒没什么,可六局的尚宫娘娘乃是皇帝的后宫,是从五品以上的女官,地位尊崇,没有皇帝的旨意……
勇看见他们迟疑,怒道:“本王这是救她!父皇醒了,一定会下旨诛她九族的,这等于是刺王杀驾,非同小可!”
此时他的话就是圣旨,有人答应着去了,勇松了口气,不经意回头,看见尊抱着六皇子康,脱脱渔手里牵着白发苍苍的老太后。
刚才内监报皇后娘娘驾到的时候,他连头都没回,这时才看清了脱脱渔的样子,他整个人呆住了,手足无措,跟在锦之宫面前潇洒自如的样子判若两人,即使她跟自己最恨的脱脱颜飞长的那么相像,他也恨不起来她。
贤妃看在眼里,心里想着:这个没出息的儿子!瞧见美女就迈不动步子,脱脱颜飞真够大胆,让这个小女孩自己前来,此时不给她个下马威还待何时?
再转念一想:不过等等,泼妇一样的吵架有什么意思?要是勇像玩弄锦之宫一样玩弄了皇后,再把她如破抹布一般甩了,那才痛快,脱脱家的名誉扫地,脱脱颜飞再也没脸立于朝堂之上了!
想到这里,她对勇道:“脱脱氏才来,老的小的搅了一天,想来累了,祁王快扶她坐下。”
亲王国公们大出意料,后宫还是蛮和谐的嘛,除了在称呼上,但还没行册封大礼,眼下也不能硬逼着她承认。
还是自己的母亲最懂自己的儿子了,勇大喜,得令,抢着过去欲扶脱脱渔,脱脱渔一闪,躲开了,皱眉道:“你谁呀?”
小太监回说:回皇后娘娘的话,那是祁王勇殿下。
“哦,原来是孙子,那就把你祖母领走吧,我要去浇花,实在不方便。”
这话听着实在别扭,勇只得答应接过老太后的手,哪知还没挨到老人的指尖,啪!脸上就挨了重重一掌。
听见太后怒骂:“作死的东西!你自己的骨肉没了,你还在这里喧-淫,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还是你的心,它原本就是铁打的?”
这一巴掌抽的勇魄散魂飞。
祁王妃今夜在宣成殿被气的小产,没几个人知道,即使知道,告诉她,她一个不认人的疯子又怎么会懂?
脱脱渔连忙道:“太后娘娘怎么打人呢?不是说君子动手不动口么?”
老太后极快地接道:“我是这么做的阿?”
尊都快忍不住了,为了掩饰笑意,低头看婴儿可爱的睡颜。
勇生平没挨过打,捂着红肿的脸,气的暴睛突出来,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个老家伙十分碍眼,也许是自幼经常听母妃念叨,这个祖母半拉眼瞧不起他们母子卑贱的出身。
因此更加厌憎,一不做二不休,抽出宝刀,凶相毕露,老人瞧见了明晃晃的凶器,吓得躲到尊的身后……
尊抬头警告:“敢动手你死定了!”
恶狠狠对视,别看尊单手抱着婴儿,但他出刀之快,足以让勇迟疑,只是他现在已经是苇原宫的主人了,当着这么多人面被打,以后如何树立威严?而且要是她真的找自己索命……
而老人猫着腰,嘴里念叨:“母亲错了,你自己的儿子怎么教训随你,可是,我只是心里很憋……很憋……很憋……”
脱脱渔绕到尊坐的榻后去,拉着她的手道:“太后娘娘要浇花?”
老人点点头。
“那好,臣女陪您去吧。”
无助的老太后一见脱脱渔立马不害怕了,道:“你这下凡的仙子怎么也老浇花?
脱脱渔道:“来的时候果汁喝多了。”
表面上看,太后确实很老,六十三岁看着像八十三的。
那得益于她过于丰盈依旧光亮的雪白头发,其实她从三十几岁寡居头发就已经由黑变白了,如今她的脸上还慢慢长出了好多老人斑,皮肤也开始松弛,细碎的褶皱布满眼角嘴边,但细看就知道她年轻时一定是个绝美的女人,五官的精致还依稀残留那时候的影子,说话声音苍老字正腔圆,依旧有几分清亮,穿着一件绛紫色向下渐变深绛红色的凤凰暗彩纹宫装华服,气质十分雍容华贵,但这一切安在一个疯子身上尤其诡异。
难道是刚死去的胎儿鬼上身?
勇在问尊,其实就算他再薄情,对自己的妻子流产这件事情还是深深可惜,毕竟也许是一个男孩子呢!
尊懒得抬头看他,却回答:“在我看来,太后只不过是在说四皇子五皇子事吧。”
勇长出了口气,真是句句让人误解的言辞呢!
尊冷漠视之,“是你心虚才对吧?你当时眼睛盯着锦之宫,没看见你妻子身下那一地的血,刚才你又专注于脱脱渔,没看见太后眼里除了愤怒更多的是痛苦。”
勇一旦知道那不是灵异,就把话题转到他感兴趣的人身上了:“上天是公平的,锦之宫和脱脱渔一样,都是傻子,或者说漂亮的女人都是傻子,越漂亮越傻!”
“你这个家伙,根本认为除了你自己以外,所有人都是傻瓜,对么?”
第三十二章金鼓不鸣
“你这个家伙,根本认为除了你自己以外,所有人都是傻瓜,对么?”
尊坐在了一张榻上,看见熟睡的婴儿,小脸忽然皱成一团,憋得通红,吭哧吭哧马上要哭了,他知道脱脱渔把婴儿交给自己的用意,所以,吩咐乳母抱到屏风后面换尿片,哺乳,不可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外。[]
勇也一屁股坐在尊的旁边,叫司膳传宵夜来,一晚上都没吃顾上吃任何东西了。
“皇帝征服天下,后宫的女人靠征服皇帝来征服天下。”勇的口气肆无忌惮,就像他已经做了皇帝。
尊抻抻因抱婴儿皱起的黑色玉绸袍服,道:“我怎么觉得你是刚好相反,都是你想通过征服那些你认为漂亮而又愚蠢的女人,然后用这个告诉所有人,你已经征服天下,这跟公狗征服母狗有什么区别?”
勇听出尊在骂他是个牲口,就哈哈大笑,引来内殿病榻前人们的侧目,可他不在乎,今夜的他就是苇原宫的主人,也许不光今夜,以后都是。
他笑道:“你这么生气我能理解,你的女人让我睡了,你当然不爽。”
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瞧你的锦之宫一眼。”
这是在收买人心,可惜用的实在卑劣。
见尊不语,勇有点儿下不来台,就仰面朝天,傲气十足地道:“可话说回来,要是她回头死缠着我,我也没法子,女人上手的时候虽然爽,可想丢开的时候就像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真烦!”
尊依旧不语,勇更加无趣,嚷道:“嗳,你别不说话呀!你只要跟着朕,哦,不,跟着我,将来要多少女人没有?你们凉王府也可保无虞。说实话,脱脱颜飞已经跑出宫去了,你也不用再吓的跟缩头乌龟似地,瞧你少了一只眼睛,就熊成那个样了子!小时候你不是挺凶的吗?”
兄长一再相逼迫,尊剑眉一挑,终于说话了:“我也不知道分开六年,你现在就变成娘们了,想着靠骂就能把脱脱颜飞骂死,结果呢?父皇倒下了,脱脱颜飞跑了,他这一跑,要再杀他就难了!”
勇才知道,尊一晚上在等脱脱颜飞,嗤之以鼻:“到底是个小孩子,就是想法太天真,父皇面前,敢动脱脱颜飞?就算你是他亲儿子,这后宫一万多侍卫军也会把你剁成肉酱!”
“如荆轲刺秦王一样,我本就没打算活着离开!”
勇听见他冷酷的声音,怔住了,半晌道:“为何不提前和我说?”
“这种事,做弟弟的又怎么会拉上哥哥?脱脱颜飞一死,父皇也没咒念了,太子疯了,康在襁褓,做为齐王阴山的女婿,你是太子的不二人选。[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可一夜之间就能报仇了断的事,如今不知道又要拖到猴年马月!计划全让你打乱了……”
这是一种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打法,勇忽然想起尊他曾于梦中杀了脱脱颜飞,那年,他还不到四岁……
一时无语,总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尊倒说话了:“所以,你和锦之宫的事情,我也觉得没什么好计较的,我死了,整个凉王府都是你的。”
勇更加长久地沉默,不知为何,童年时候一起玩耍的情景浮现在眼前,自己真的和这个弟弟分开太久了,就像陌生人。
不过,直觉告诉他,这个家伙不是他想像中的废物孬种,相反,此人十分危险又异常沉的住气,小不忍则乱大谋,十八岁的少年,能做到这一点真的是凤毛麟角。
看来,当上皇帝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了这个瞎了眼的弟弟。
脱脱渔扶着老太后回来,两人便都再不提此事。
老人眼睛发涩,只管揉,困了。
她不肯回寿康宫,只得让人再拉过来一个御榻,锦褥毛毯靠枕,弄得舒舒服服的,她躺下了,脱脱渔坐在她旁边,拿着两个伸缩玉拳给她捶腿。她在脱脱渔保证了绝对不离开半步的誓言下,喝了一盏太监奉上的安神汤,再用清水漱口,开始打瞌睡……
宵夜陆续摆满紫檀木雕螭纹长几,两个司膳领着侍膳太监按照惯例挨个用银箸银羹匙试味,夹在玉碟里试吃……
然后跪着给祁王和凉王安箸分膳,尊看见司膳们的眼睛肿的和桃子一般,他们的上司,尚食局的尚宫那脑袋此时已经落地了。
尊也不算饿,就拿银镶象牙筷子挑爱吃的尝了几口,就像勇说的,自从来到大都几天他就没露过面,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他每日在德德马的白马驻地吃着草原上的食物,全羊宴,羊肉怎么那么多做法,各种各样的奶制品,鲜奶怎么会有那么多做法,奶茶也不错,马奶酒,他想起来就胸口发潮,那帮子人他们每天早上就开始喝,一直喝到太阳下山,最不要脸的是他们马奶酒青稞酒西域烈焰葡萄酒搀在一起喝,美其名曰:闷倒驴……再不出了那个地方,喝死了也说不定。
现在他不能吃肉,不能闻奶味,刚才抱着康,婴儿身上淡淡的奶香对他的嗅觉是一种折磨……要不是硬喝了些香如幽兰,味浓醇爽的贡茶压住……不行了,害酒……
勇挑了一碗撒了玫瑰和桂花的指甲小汤圆,亲自端过去,递给脱脱渔,脱脱渔道:多谢祁王关心,我不喜欢吃甜的……
那态度落落大方,软蜜蜜的声音还有些稚嫩。
勇兴奋不已,冰山一夜之间会被攻陷会化成春水。
果然这个小丫头虽名为皇后,第一天进宫,还没给父皇侍寝,比起已为人妇的锦之宫,更加单纯。
他更加殷勤了,急忙过来端一碗肉燕明霞翡翠馄饨,脱脱渔道:抱歉,我吃虾身上起红疙瘩……
一连换了四五样吃食,都失败在她各种各样的说辞,勇尴尬了,挠头讪讪站着。
脱脱渔道:“那个,祁王殿下不用自责……我不吃是因为我吃不下,皇帝,哦,不,是陛下还在昏迷,只有那种没心没肺的人才吃得下东西!”
她用话和明媚的大眼睛挑衅对面的尊。
尊斜靠着,手搭在榻的靠背上,眼睛盯着她,心想:死丫头皮痒了,挑事儿么你?
但他面无表情。
勇惊奇惊喜,原来这个丫头讨厌尊到极点,不然她不会说这么重的话。果然,弟弟总是吃亏在少了一只眼睛上。
脱脱渔因问内监:“陛下,他什么时候能醒?”
旁边垂手侍立的太监们心想,这三个活宝,终于有一个开始关心起病人来了么?
一个年轻的御医被叫过来回话:“回皇后娘娘,这个说不好,刚刚服了解毒的汤药,但已经吞咽无力,那药喂进去的分量不大够,还要再等些时候……”
“灌不进去,你不会用嘴?这都什么时候了,性命交关!”脱脱渔叫道。
这个……这个……御医为难地左右看:“你们谁能?”
小内监们愁眉苦脸:“虽说奴婢们愿意,可身份卑贱,哪里敢?等陛下醒来,知道了,是要杀头的。”
脱脱渔道:“自然是祁王来了,早听说他是个孝子。”
说着一双妙目瞧向他,目光已经有些凌厉。
勇的脸都变色了,要知道刚才他瞧着父皇气若游丝,已经和一具尸体没什么区别了。
不知道这个丫头是真傻还是假傻。
他笑道:“皇后和父皇是夫妻,自然应该皇后来了。”
一句话,让脱脱渔脸刷地红了,猛地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声道:“过去,给陛下喂药!不然你就是不孝。”
尊在一旁冷笑:“自己做不到,居然强迫别人!”
一见弟弟站在自己一边,勇反倒帮着脱脱渔说话了:“尊别怪她,她根本不会那样给人喂药,她在大兴府臭名昭著,没人敢娶,所以这个天命孤煞星的小嘴一定还没被人亲过哩。”说着话,笑的猥琐。
尊补刀:这样的笨蛋真的有人亲么?
第三十三章 不详的气息
一见弟弟站在自己一边,勇反倒帮着脱脱渔说话了:“尊别怪她,她根本不会那样给人喂药,她在大兴府臭名昭著,没人敢娶,所以这个天命孤煞星的小嘴一定还没被人亲过哩。.”说着话,笑意中调戏太多近乎猥琐。
尊补刀:这样的笨蛋真的有人亲么?
哈哈哈!勇双肩抖动,哈哈大笑。
刺耳的笑声里,总是做贼心虚,脱脱渔看见某人哪壶不开提哪壶,冲过去揪起尊的衣领,眼睛里面闪现怒火,吼道:“信不信我杀了你!”
她华服上层层繁琐的轻纱雾一般地将尊全身覆盖,久违的百濯香夹杂着熟悉的少女体香撩拨着尊的嗅觉,她是一枚魅力四射的致命暗器,她穿透了眼前男人的心。
勇拊掌大笑:“尊,你惹恼了她了!”
所谓礼教就是有序节制,自从傍晚祁王勇开始失控如一匹脱缰野马,金凉国王室的节操就如庐山上的瀑布一般飞流直下三千尺,小内监们已经习惯了。
那边的贤妃实在看不过,叫太监把三个人叫过去,训斥道:“陛下病榻之前,你们吵什么!”
三个人只得过来站在那里,尊看着皇帝额头上敷着一个皮质的冰袋,一张脸和嘴唇红的如朱砂一般还透着清灰,凡是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全是紫银铅色的小疹子,密密麻麻,不是浮在上面,完全是从骨头里蒸出来的,眼角口鼻不断渗出一些浑浊的血水……
开始手还间接毛骨悚然地抓挠,慢慢活动的迹象间隔越来越久。
“尸体”在灯下散出一圈一圈彩虹般七色的光晕,浑身透着一种不详的气息。[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即使站的老远,也能闻到他嘴里发出一股呛人的味道。
贤妃虽然一直守在皇帝身边,她根本就没敢细看,她想起多年前还曾经给他侍寝,她就头皮发麻,手直抖!
脱脱渔扫了一眼,吓了一跳,觉得这脸比母亲吊死的脸还要可怕十倍。
下意识把手伸进尊的掌里,低低呼唤出声:一郎,我怕……
此时的皇后,一声娇柔的“一郎”飘进尊耳中。
老天!还以为这个家伙忘了,那“白水煮猪蹄”的感觉,心里一时如灌满蜜一样甜,握住了那柔夷就不松开,紧紧地,像是给她胆量。
她倒是及时醒悟,挣脱了。
幸亏他们站的很近,众人围观的注意力又集皇帝诡异的脸上,听力集中在勇的话里,没人觉察。
听勇把事情经过说了,贤妃听了大怒道:“你作为皇后,不能给陛下喂药,凭什么逼着祁王?”
脱脱渔侧耳道:“贤妃刚才说了什么没听清呐。”
瘸子豫王顺嘴答茬:“她说啊,您是皇后,要起表率作用。”
脱脱渔道:“可是,果然贤妃年长,应该她来吧?”
贤妃没想到这个小妮子如此胡搅蛮缠,大声喝道:“这和年龄有什么关系?你是皇后!”
宣成殿所有人此时明明白白听见贤妃亲口承认了皇后的身份。
良妃,淑妃,柔妃,徐昭媛,阴婉仪急忙都跪下:“参见皇后娘娘……”
脱脱渔舒了口气,道:“免礼平身。”
又道:“就算你们都承认了,本宫也要认输,果然这事啊,连本宫也做不到呢!算本宫没提。”
第一回合,贤妃母子惨败。
贤妃气的浑身发抖,但皇帝昏迷不醒,她也不能和一个野丫头吵架,一挥手,出去更衣,几名宫人急忙跟去侍奉。
尊咬牙想:死家伙,就那么愿意做什么劳什子皇后么?从前跑了的人是谁呀?
贤妃一走,大殿里就安静了。
脱脱渔道:“各宫的娘娘们想出去更衣的就请先去……”
那十几个嫔妃都急忙行礼告退,匆匆跑了,有贤妃在,又因为陛下情形不妙,她们根本不敢提,早就憋得够呛。
勇一旁嘲笑:“还皇后!你刚刚跟她们说话的口气不像皇后,倒像个宫女!丢人!”
“祁王不必担心丢人,本宫准备只给贤妃一人做皇后,这叫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脱脱渔笑嘻嘻。
勇怔住了:“你……怎么像个无赖?”
她的话让他想拿刀捅了她,但她如她父亲一般,生的清丽冷艳之极,一双大眼睛高挑起来,眸子深邃,睫毛招展,不怒自威,一笑却眉稍眼角天然风流,媚态横生,让人几乎无法自持。
于是勇被此女绝世容颜引诱的失魂落魄,她一颦一笑惹他心痒难煞,想过去一把搂住又顾忌众目睽睽之下,他一瞬间想的很远,要是自己把她睡了之后,能不能像毫不犹豫杀锦之宫那样杀了她?
答案……叫他害怕了!
尊一把将脱脱渔扯到前殿老太后身边去了:“别打扰御医们救命!”
贤妃来去如风,回来理也不理守在老太后身边的脱脱渔还有尊,过去守在皇帝身边坐了,和勇交头接耳。
那些嫔妃方便完毕,也就忙忙跟进来了。
亲王国公最大的已经七十八岁了,是皇帝的亲伯父。
这个岁数的老人见惯了生死,要不是这次倒下的是皇帝,他们还真没觉得是个事儿。老人们的睡眠本来就少,熬夜不在话下,只是老胳膊老腿,坐久了,关节生疼,于是开始在大殿里游走,做五禽操,活动活动手脚,喝!居然深得虎之威猛,鹿之安舒,熊之沉稳,猿之灵活,鸟之轻盈,想来是常年坚持不懈的结果。
脱脱渔瞧着老太后的睡颜对尊说:“她是我见过的最老的也是最美的女人……”
尊道:“可能因为她是个疯子。”
“一郎……不,殿下,要是有一天她不疯了呢?”
尊摇摇头:“会吗?”
“我是说,要是有一天她不疯了,清醒了,睁开眼睛最想找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他们两个对视,尊看见脱脱渔的眼泪一下决堤……
“傻子!”
“咱们,为太后做点儿什么好么?”
尊摇头:我倒希望她老人家永远疯下去……
脱脱渔道:“
顾不得擦眼泪,冰冷的手和尊的相握,立时温暖坚定,双双跪在那个睡着的疯子面前。
她把他给的骊珠串挂在虎口,虔诚念道:“殿下,这串佛珠十四数。得观世音菩萨与十方,三世,六道等一切众生同一悲仰。又是赤色骊珠,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渊,骊龙颌下,这世上还没有什么比它更灵验的呢!从前我跟着一莲大师打坐念经,是为了能让他心安理得接受我的布施,我从来都不知道他念的那是什么玩意儿,但他一直念,我也就记住一点点,不如咱们给太后念念……”
那个什么来着?
“第一句你就已经忘记了么?”
第三十四章血染宣成殿
尊因问:“第一句你就已经忘记了么?”
脱脱渔极力搜寻记忆里那些冗长的经文。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哦,对了,她清清嗓子,学着师傅一莲大师的语调,念正经:
北印度内。有一大城。名曰贤石。长十二由旬。广阔亦尔。彼有国王。名为月光。寿四万岁有天眼宿命通。声色端严。诸相具足。光明照耀。如天满月。所往之处。不假灯烛日月照耀之明。故号月光。统领四洲六万八千国土。世事丰熟。人民安稳……
有七十二百千那由他人。常居此城。有两千五百大臣。有二辅相。一名大月。二名持地。容貌端正。福德淳厚。智能高远。高才博识。恒以十善。化诸众生。是时大月。于夜睡眠。而做一梦。王戴天冠。变黑烟色。复有鬼来。就王头上。夺冠而去。作是梦已。忧惧惊恐。恐有不祥而自思维……必有恶人。来乞王头……
这经文大有深意,她念到这里,尊侧目瞧了她一眼。
可她十分专注,声音越来越凌厉:时持地辅相。亦作一梦。见月光身。四体分散。即招婆罗门。与梦凶吉。婆罗门曰。此梦甚恶。必有远人。来乞王头。持地闻已。悲伤感泣。云何我王。有斯大祸。尔时一万三千五百亲位大臣。具作恶梦。幢幡倒地。金鼓不鸣。恩爱别离。悲啼哭泣。如是梦已。共相商议。王若不吉。一切众生。谁为救济。我等云何而得安稳……
尔时香醉山中。有大婆罗门。名曰恶眼。聪明多智。善解技术。知月光天子。于城四门。大开施舍。击鼓宣令。普与四方。求诸供给。而无乏少。我今彼往。乞于王头。作是语已。下香醉山。山有仙人。知婆罗门来乞王头,悲痛伤叹。苦哉苦哉……
此王……如者命终。世间薄佑。作是语时。天地昏黑。日月不现。泉井枯干。暴风卒起。吹沙走石。树木催拆。大地震动。有如是不详之……
王白婆罗门言。勿嫌我头。骨髓脓血。皮肉相连。无有清净。而即施之。满汝本愿。时婆罗门。心大欢喜。王欲截头。即去王冠。是时南赡部洲。一切头冠悉皆落地。人各惊惶。辅相二人。不忍见王舍身弃命。即于彼处。自尽其寿。以善根力。生大梵宫。时萨摩夜叉。于虚空中。高声唱言。苦哉天子。今将命终。复有千百亿人。奔诣王宫。啼泣下泪。伤爱离别……
一口气念到这里,只听后面,啊!一声太监尖利的惨嚎,紧接着是一群女人刺耳的救命声。
急回头,尊看见一丈开外,勇手里雪亮的刀刃上滴着血,急忙把脱脱渔的眼睛捂上,低声:“不能看!”
“住口!!”勇在身后怒诉。
其实早就悲泣声大作。
原来六个亲王国公,良妃等一众嫔妃,几个闲着的御医,还有御前所有太监包括郝通,他们被皇后的大声念诵吸引过来,这个君王濒临驾崩的最后时刻,这样的惨烈经文,听着听着就给那段文字跪了,给金凉皇室仅剩的一点儿节操跪了。
跪了一地,泪流满面,悲不可抑……
一个死人躺在血泊里,那是郝顺,郝通过去搂着他的尸身放声大哭。
他不知道这么多人哭,祁王殿下为何单单杀了自己的弟弟……
勇用淋漓鲜血的宝刀指着脱脱渔,呵斥道:“脱脱氏!你在做什么?口出亡国之音,扰乱人心?要本王拉你出去掌嘴么?”
不等她答话,又直指跪地哭泣的一帮人:“还有你们,皇帝还没驾崩,你们就开始哭丧这还得了?这罪等同谋逆你们知道么?”
郝通听了立即止住悲声,用手把郝顺的死不瞑目阖上了。
老亲王国公们吓的浑身颤颤巍巍,却兀自沉浸在悲伤里,磕磕巴巴地说:“这……皇后娘娘仙音空灵,若不胜情,老臣等听着听着就感怀自己老迈龙钟,不久也要去地下侍奉文宗帝了!”
狡辩!
嫔妃们也吓的哭道:“嫔妾们也是一样呢,王爷!”
也不知道她们一帮子下去陪着自己的老公爹做什么?
勇大步流星,五指箕张,女人堆里,抓鸡般一把拎起淑妃高耸的发髻,狞笑道:“你哭的最凶!本王就让你去陪文宗帝吧!”
那淑妃素来与他母亲贤妃不睦,情知不能幸免,就扯着嗓门怒骂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宫好歹也是你的庶母,你杀了我,就是禽兽不如的乱臣……”
“贼子”两个字没说出来,噗哧!噗哧!几声闷响,胸口已经被撅了几个透明窟窿,血如泉涌,溅射到金莲花底座的宫柱上,身子重重倒地,扭一扭,再无声息。
旁边的嫔妃们本吓的瘫软在地,此时抱头大哭,嘴里直叫饶命。
老亲王国公个个唬的面如土色。
御医,太监宫女们跪伏在地,大气不敢出,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遭殃。
大殿里血腥弥漫,一片杀机,脱脱渔却什么也没瞧见,眼睛还遮在尊手心的一片温柔里,嘴角扬起冷笑:“祁王就不要乱杀无辜了!真是孤陋寡闻,本宫念的是佛说月光菩萨经,哪里是什么亡国之语?笑死人了!”
勇也知道,用手一抹满是被鲜血蹦溅的脸,面目狰狞,阴森森道:“不过,你掐头去尾的,念的鸡零狗碎,跟原来的面目全非,你这贱人是故意的么?”
“那么长,本宫记性不好,祁王就来念一遍整的好了。”脱脱渔冷漠地说。
祁王悻悻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命令本王,尊,过来,别跟着姓脱脱的人发疯!你没瞧出来么?这个女人不比才色平庸的脱脱英,她像极了脱脱颜飞那个妖孽!绝对红颜祸水,这样的女人不能留,现在我就杀了她,以绝后患!”
为了宫中树威,勇一连杀了两条性命,两手染满鲜血,显然杀的兽性大发。
脱脱渔知道自己不能幸免,比起勇,尊应该更恨她才对,她的父亲害死了他的母亲。
她要站起来,从容赴死,却被尊一手把头按在胸口,他一手握刀柄,只说:“她是不是红颜祸水自有父皇醒了之后判断,但后宫岂是你撒野的地方?”
就像要惊醒梦中人,勇的声音如炸雷,吼道:“尊!刚刚你不是还在可惜让脱脱颜飞跑了吗?这会子,杀了他的女儿,让他痛不欲生,杀母之仇,不也报了一半儿么?”
“冤有头债有主,他做的事情和他女儿有什么相干?说到底,你就只会杀无辜的女人,真让人恶心!此时,咱们都带刀,但这把龙逢刀是父皇钦赐的,他许我御前带刀!所以,你现在把你的刀扔了!再杀一人,别怪我不客气!”
他话里每一个字都带着杀气,祁王一愣,想起尊出刀之快,就把刀交给一个内监,那个内监珍而重之捧到殿外,一直跑,找到一口枯井,扔到里面,还吐了一口吐沫。
瞧见祁王殿下行凶的凶器被缴,满宣成殿的人虽都大大松了一口气,但是谁知道他还会不会继续,不由自主,都聚集在凉王殿下的身侧寻求庇护,因为他们想,凉王殿下连大仇人脱脱颜飞的女儿都救下了,自然也不会再让祁王杀了别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淑妃和郝顺两具血葫芦似地尸体被抬出去的时候,郝通看见老太后的眼睛睁开看了一眼。
倒是脱脱渔,她趴在尊的怀抱里,嗅到淡淡梅香里带着一丝浑浊的男子体味儿,心呯呯直跳,颤声问:“凉王殿下,能让我看看么?毕竟他们是我害死的。”
“不是你,不许看!”
第三十五章 猴爪的印记
天毕竟快亮了,可皇帝没有一丝苏醒的迹象。.
亲王国公也聚在一起商议,今日是皇后册封之日,皇帝昏迷不醒,这个册封礼就不能进行,但是,这是算好了的黄道吉日吉时,本来三个月前就延误了一次,那一次是皇后母亲病逝,这一次要是再延误,原因是皇帝昏迷……
那皇帝一定会误会朝臣们打心底里认为他老人家再也醒不过来了,那个罪名谁承担的起?
要知道,皇帝自打年纪大了,痴迷长生,叫了无数的道士进献长生不老仙丹,还有各种诸如三益丹、得春丹、遇仙丹、合欢散等等,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说长生仙丹不能长生。
平日里老奸巨猾的宣徽使齐王阴山表示坚决反对,他在朝里举足轻重,只在脱脱颜飞之下。
相比之下,没了皇帝,最牛的脱脱颜飞倒成了弱势,偏偏上个月,他的死党安王华柏青又中了风,口眼歪斜,在家养病。
进宫才一天的皇后在野,六皇子寿王康尚在襁褓,皇帝许立太子那也是要等册封皇后礼过了,怎么看,都是阴山占尽上风,这时朝臣就分成三派,以中间观望者居多。
问题是,皇帝究竟能不能苏醒?
这问题,御医院被问烂了,得到的答案是:不好说,也许下一刻就醒,也许一辈子醒不了……
贤妃放话:这皇后册封非同小可,除了皇帝,金凉国谁也没资格授予皇后凤章印绶节册,有什么罪过,等皇帝醒了,她一力承担!
此时,侧封皇后大典延后,贤妃就是六宫嫔妃之首,而她的儿子祁王勇,前有齐王阴山支持,后有御中府大总管郝通倚仗,这母子俩俨然苇原宫的主人,说话绝对最有份量。
朝臣们因此放了心,再也不为这个纠结了,派人通报安慰魏王脱脱颜飞:这也没什么,等陛下醒来,再选个日子吧。
结果不出所料,魏王保持了沉默。[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尊终于舒了口气,脱脱颜飞没咒念了。
如释重负,想想老天多么厚待了自己,让这个女孩儿第一天进宫,就发生这么多事,让她免于和父皇合卺……
他斜睨脱脱渔哑笑,脱脱渔瞪了他一眼,心照不宣,扭过头去也笑了。
吩咐宫女:“准备车马,我要出宫回府!”
一句话,六局尚宫和一些内监都跪下了:“娘娘!万万不可阿!陛下醒了,您会给自己和脱脱宗族惹下大祸呢!”
脱脱渔沉吟:“那我就等吉时过了再走,然后回府听消息,如何?”
要知道,如果陛下不醒,这礼不成,礼不成,此女要是不想留在宫里,别人还真无话可说。
这……众人无奈,只得点点头。
贤妃也是这样盘算的,等时辰一过,就将脱脱渔赶出宮去,在宫外愿意等就等吧。
她做梦都想住懿坤宫,让所有人看看自己从一个小宫女也可以做到母仪天下!
她一夜点灯熬油,此时实在困倦之极,这么想着,就趴在皇帝的病榻前朦胧睡去了……
恍惚这不是宣成殿,身边的皇帝去那里了?曲径通幽的路通向哪里?这是宫里么?宫里的建筑都是刻意讲究对称的,这里却是像故意回避这一点。
一路走来,一山一水,花草树木,布局随心所欲,不拘一格。东一簇兰,西一丛竹,看似无心,却独有一种天然的情趣在里面,楼台亭阁和回退花园之间,反反复复地出现一些多边形的绿坪,造成一种规律性,那种规律性分明是在混乱中力求出一种风纪。
她欣赏着美景就听见音乐响起,世上竟有这么美妙的旋律,叫人听着心花怒放又感怀身世,寻觅中,重门深锁开处,梨花如雨,簌簌而下,洁白的花瓣落在头上,脸上,肩上。
原来是梨园的几个俊雅少年郎在弄箫吹笛抚琴,中间的那个,白衣飘飘胜雪,身材颀长,梨花不足以拟其色,花蕊差堪状其容,低眉浅笑,国色天香,惊艳了时光。
待那箫声停,他忽又离的那么近,被他深邃如海的眸子瞧得小鹿乱撞,他搂着自己说了一句什么情话,那张脸直叫人心醉神迷,直叫人想以身相许,已经听不清那是一句什么情意绵绵的话。
美丽小郎君!你!再说一遍可好?她急切切地追问……
那美男的眉头便皱了起来,皓白似雪的脸变赭,变黑,越来越黑,泛着腐水的油绿,毛孔张大,像野猪般粗砺,嘴的褶皱突出凸尖,眉间肌肉耸搭出三角,眼窝深陷,痛苦着脱胎换骨,挣扎着渐渐完全变成了一只多毛的猩猩,霎时所有的少年都变成了猴子,伸出利爪,扑过来抓扯撕咬……
死去吧!你这个下贱的女人!!
她憋的面通红,猛然睁开眼睛,浑身剧痛,呼呼喘息,第一本能,痛苦地堵着自己的喉咙的洞:猴爪……印子!
宫女过来查看:回禀娘娘并没有什么印子。
贤妃一记耳光扇过去,宫女的脸立刻印上“猴爪”
“你是死人那?看见我梦魇了也不叫醒我!”
宫女捂着脸哭,心下想:你睡的像死猪,谁能看出你是梦魇?
贤妃捂着胸口,兀自心悸,怎么会做那样的梦?怎么会看到年轻时候的脱脱颜飞?果然这梦预示着什么?虽然是是噩梦,但前面那一部分,梦里被那个绝世美男子搂着……还真是做梦都不敢想……有哪个女人可以抗拒那种……
她自己回味,她已经有二十年没有被皇帝宠幸一次了。
她是一个荒唐的女人,她要是把自己的嗜好讲给后宫里任何一个人听,他们一定会以为她疯了!
怎么说呢?她每次见到脱脱颜飞,她都会想象他和皇帝在一起的样子,一开始是好奇,后来,她赋予了那种想象一个场景:他们雪白的肌肤,隐藏在黑夜里,迷乱的呼吸,男性的磁性的沙哑声音笑语低回……没什么让人可讨厌的,全是潇洒风雅的一种叠加,他们的情话也一定不是男女之间的俗套……那是在深刻地分享和死亡的对话……他们用那温存的,激情四射的,卑鄙的亲吻,就算暗夜也能抹上亮色,在皎洁的月下愈发光彩夺目……
多美啊!!
可这一切都是幻想,只是她要不这么去幻想美好的画面,被皇帝身边的太监郝通抱上床的时候,她怎么受的了?
太监确实不能人道,但奇葩的做法也多,她想想自己都要吐了。
可要不是御中府大都管的扶持,她一个母家是靠做纽扣作坊过活的穷手艺人,一个只被皇帝临幸过二次的宫女,生下皇子后就被丢弃一旁的八品承荣,怎么能一级一级做到了妃,她要是不封妃,她生的皇子哪能得封祁王那么风光,哪能娶了齐王阴山的女儿?
有了这个大靠山,祁王做皇帝都指日可待了。
陛下您会醒么?您醒过来脱脱颜飞就会回来,脱脱渔就成了皇后,寿王做太子,我这么多年忍辱负重为了什么?
她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就吓了一跳,她想起来皇帝临倒下的时候,勇破口大骂了他,完了,陛下只要一醒,第一件事就是杀了她们母子!
她回头瞧瞧,皇帝身边守着的有十几个御医,亲王国公,御前的人更是把殿外围的水泄不通,如此一来,要下手还真是没有一毫机会,总不能硬来,要是那样,受人以弑君的口实,脱脱颜飞放不过不说,全金凉国的人,人人得而诛之,勇还谈什么坐皇帝?
不过她看御医们束手无策的样子,就知道不用费事了。
我的儿子终于要君临天下了,我也是母仪天下的太后娘娘了,全金凉国都是我们母子的!
她痴痴地想,就看见勇气急败坏进殿来了,直嚷:母妃您快去看看吧,儿臣去沐浴后换了一件衣服,再来就听说,皇后的册封大礼已经快完事了!
贤妃还沉浸在噩梦中,听了这话,厉声道:反了吗?陛下在这里躺着,谁敢授予皇后印册节绶?
是老太后!
第三十六章 冲喜
疯子的行动是无法揣度的。(.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在皇后册封典礼的吉时就快到了的时候,太后忽然清醒了,她认识寿康宫的所有太监和宫女,亲王国公们被请去的时候,她还能说出他们年轻时候的趣事。只是,她不认识脱脱渔,可听了太监宫女们的禀告,看着脱脱渔手里抱着的康,她信了。
为了这个襁褓中的婴儿能在这宫里活下去。
她亲自授予了皇后的金册,宝印,给她带上驭凤冠,披上大礼服,她要脱脱渔发誓保全这个孩子,她也太会找人的弱点了,见识了祁王勇杀人不眨眼的恶行,这个襁褓中婴儿的安危如今是脱脱渔最揪心的事了,要是没有这句话,她打死也不愿意做这个皇后,就迟疑道:您容我想想……
别想了!六局尚宫们扑过来,就由不得她挣扎了,脱脱渔就像一只鱼被网住了,丝毫动弹不得。
而亲王三公们都是见证,阴山问太医院:太后会不会再疯?
答案是:不好说,也许一会子就又疯了,也许一辈子都不疯了,御医模棱两可的车轱辘话一定得自钦天监监正的真传。
阴山骂道:“你们御医院就是一群废物!”
老国公道:“什么废物?这是高明!这种预言醒不醒,疯不疯,都极准。”
贤妃疯子一般跑来,头发都乱了:本宫不认可这个册封!”
“这是……尚衣局的司彩夏桂花?这,怎么就老成这个样子了?唉!岁月是把杀猪刀阿!”老太后仔细打量来人,半天才认出来。
贤妃气死了,她最恨自己的出身卑贱,太后她偏偏要提!
阴山忙道:“回太后,五年前封贤妃了。”
“是够闲的!”太后再也没有瞧她一眼。
勇上前问安,阴山急忙道:“太后娘娘,这是祁王勇,您还认识吗?如今是老臣的女婿了。”
太后最喜欢孙辈,这谁都知道,当年为四皇子五皇子的事,一下子疯了,满朝叹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哦,看起来蛮能干的样子,有子嗣了吗?”
阴山和勇听见太后如此问,都迟疑未决,总之昨夜祁王妃流产一事,将来一定会有人对她提起,那样的话,这个老太后她会觉得自己骗她吧,当下两人装着没听见,不答。
可贤妃不耐烦了,她认为疯子也清醒不了多久,大声道:“太后,您别扯有的没的,臣妾是说不认可您的册封!”
脱脱渔三个月没入宫,贤妃掌中宫事也就有四个月,所以此时有足够的资格阻止太后。
“为何?”太后不疯的时候有一种中宫的气势。
贤妃被她震住,而且,身为儿媳也不能当众对太后太过无礼。
勉强压制怒火,缓声道:“陛下他现在病势危急,为什么还要搞这些事?等他醒了再说不行吗?”
太皇太后瞧着她,目光老辣:“你糊涂的紧?正因为皇帝病情危急,才要这么做,听说过冲喜么?冲喜可以驱除邪魔,说不定皇帝就醒了!”
贤妃一愣,这个理由十分充足,旁边的人都直点头: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听说民间还真有驱邪成功的先例……
她怒道:“这是做皇后,是有严苛的礼仪的,不是谁都有资格授予金册宝印的,就算您不疯,可您从来没做过皇后,根本没资格做这种事!”
太后道:“阴山,这……是陛下的说法么?”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辛酸无比。
阴山不答。
老人环顾四周,所有人都沉默。
尊忽然跪在地上:启禀太后,父皇昨夜在宣成殿原话,太后她老人家虽然不是先皇的皇后,但她是朕的亲生母亲,别说住在懿坤宫,就是坐在朕的龙座上,都有资格!
勇剜了尊一眼,阴山横了尊一眼,这个瞎了一只眼睛的家伙总是该说的时候没话,不该说的时候插嘴!
太后闭目半晌,再睁开,还是没止住,老泪纵横。
脱脱渔拿着帕子给她拭泪,悄悄说:人家还跪着呢?太后接过帕子,呜咽道:他是谁?
所有人吓了一跳,太后这么快就打回原形了?
脱脱渔道:“他是凉王。”
太后失笑:“从前像个小猴,如今这般高大英俊,还戴着眼罩,哀家都认不得了!”
忽然就严肃起来,冷冷道:“哀家生平最讨厌油头粉面的小白脸,你们兄弟两个,一看就是那种到处拈花惹草,不务正业的纨绔。一个母亲是宫女出身,一个是没娘教的野猴子,到宣成殿门口罚跪,哀家不说话,不许起来!”
于是皇后册封大礼草草完成了,宣成殿门口多了两个门神。
御医们禀告太后说皇帝老在宣成殿也不是个事儿,今夜就挪到皇帝的日常起居的养心殿去,太后允准。其实也许就是这一两日的事了吧?太后长叹:逆子,到头来白发人送黑发人……
只是历史总会重演,就像当初天机道长教皇子们武道,有娘的不会坚持到最后。不到半个时辰,祁王就被贤妃找借口招到养心殿,皇帝要是万一什么时候回光返照醒了,自然求他写下遗诏把皇位传给祁王,其实,只要有六个亲王国公和阴山支持,祁王这个皇帝当定了。
于是只剩下凉王一个人在跪。
要不是有凉王在,宣成殿的小内监就打算锁殿门了,皇帝的后事已经在悄悄预备了,苇原宫各司局的太监宫女都进入备战状态。
礼部和鸿胪寺乱作一团。
承天山,和五华山的九百名高僧和尚道士随时做好入宫准备。
夜已至半,整个宣成殿就只有尊一人跪在殿门口,他其实想躺下,像父皇那样就那么去了也是一种解脱。
他做了什么?
没杀得了脱脱颜飞,反倒从勇的手里救了他的女儿,又推波助澜,使脱脱家的人再次问鼎皇后之位,他对的起死去的母妃么?对得起张家的列祖列宗么?
可他实在不忍看见白发苍苍的祖母心碎的样子。也不能看着康还在襁褓就落入勇和贤妃手里,在宫里,脱脱渔是康最后保护伞,虽然借助的还是脱脱颜飞的力量。
可是……可是……你真的准备好了吗?笨蛋丫头,这冲喜是埋葬自己的一生,你为了保护康付出这样的代价值得么?
他的一席话叫贤妃母子和朝臣们无法再阻止脱脱渔成为皇后。
几天后,不管父皇醒不醒,有了结果,自己还是会回到锁阳,而她,将在苇原宫里作为傀儡度过一生,这是早就注定了的,从他们在锁阳城那场不经意的邂逅开始,只是这场绮丽的缘分竟如烟花般短暂。
“干嘛?”
有人悄然站在他的身后。
“还没跪糊涂,耳音不是一般的好。”
月水莲扔过来一付护膝。
尊呻吟:“我根本就起不来……”
月水莲过来揭了外袍,把裤管儿褪上去,膝盖肿的老高,要是常人早就坚持不住了。
替他把护膝戴上,怒道:“主人,要把那个疯子分尸么?”
“不要!那是我祖母。”
“好吧,要是不干点儿什么,您的腿就废了!叫他替您跪。”
尊这才发现月水莲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等他看清了他的长相,他吓得一呆,晨起照铜镜就是这种感觉,那是另外一个自己,难道和四皇子五皇子一样,我也有个双生兄弟?
月水莲给他介绍:“他叫月空冥,我小弟,月道组影护卫队长,易容术独步天下。”
怪不得。
“月道组行动了?“
尊的鼻子里嗅到了什么味道?菜味?月水莲还贴心地带来了酒菜?要是真的,他也不吃,分明天热,偷来的已经馊了......
月水莲道:“月道组不会行动,他们在等皇帝苏醒,或者皇位的交替。”
“这就是不作为,坐山观虎斗?”
“月道组说穿了只是隶属皇城司的察子,无旨不得进入内廷,如今先帝昏迷不醒,在新皇出现之前,只能做壁上观。”
“是在阴山和脱脱颜飞之间举棋不定吧?“
第三十七章 储君人选
对于眼前的情势,月水莲愁锁眉心,“不止他们,所有人都举棋不定。.可是只有主人,不管二皇子和六皇子寿王他们谁做皇帝,您都是头一个遭殃的倒霉君。“
“不过,奴婢是不会让您死的,曹将军叫我们在这里听动静,一有风吹草动,第一个把您救出去。”
尊:“哦,我倒忘了,昨日是皇城司副使曹秉鲲第一天领军守宫禁,这可真巧……”
“是啊,不知道是灾星高照了还是衰鬼缠身了,皇帝醒了,第一个会杀了护驾不力的曹秉鲲,然后,您做为他的女婿,戴刀觐见,有谋逆的嫌疑,多少人要杀您,奴婢掰着手指头数不清,反正您死定了!”
“这内廷外臣止步,那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月水莲笑道:“殿下忘了?内管监的掌事公公厉半山跟天机老道交好,当年您这几个皇子学武就是他把天机老道介绍给皇帝的。今儿我和义弟假冒天机老道的弟子过来给他送酒……”
尊被别人侵犯形象,心里老大不高兴,“哼!这个小子身上的味倒真和天机老道一样的难闻,就是不拿酒,厉半山也会信的!”
月空冥最讨厌人家说他身上臭,一时生气了,开口骂道:“姐姐是傻子吗?找这样的倒霉蛋……当姐夫?丢人现眼!”
果然他声音还不大像,但他只听尊说了几句话,语气嗓音学得七成已经是天才了。
唰!
火冒三丈的月水莲伞刃抵在了月空冥的脖子上。
“要我把你的肚子切开吗?一月前我在凉王府被俘,月秋浦和月满天两人见我被捉,一句让他们撕票就跺脚走人,特玛的一起摸爬滚打这许多年的伙伴,这么无情无义除了月道组也是没谁了!”
“身为月道组旋花三魔之首月水莲虽是杀人不眨眼,可弟弟这会子这个形貌姐姐下不去手吧?”
月空冥凭直觉说,因为他还没见过皇帝身边有人敢跳槽,放着皇帝不跟跟一个闲杂的倒霉亲王?
可是千重老大说那不是跳槽,月道组想要更强必须舍弃弱者,月水莲在被抓为人质的一刻就算是一个死人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但月空冥认为姐姐不是弱者只是弱智,女人一旦陷入一段感情就会很愚蠢,何况是舍弃了女人身份的女人。
“好了,独眼姐夫,让我来替你跪吧。”
尊道:“不必了,要是坚持不下来,我就不会答应!”
“姐夫,咱敬你是一条汉子!”月空冥惊奇地伸出大拇哥。
伪装者说这话十分诡异,尊感觉是自己在夸自己。
月水莲道:“他不是你的什么姐夫,他是我的主人,凉王尊。”
月空冥道:“兄弟记住了,主人是吧?哦,这么一叫,好像我也跳槽了。”
“跳吧,来我们天机营,月道组没了你这个蠢货,只会月道组更强。”
“为什么听着姐姐这话这么别扭?不过就算如此,我也是不会跟着这么窝囊的主人混的,要跳槽,还不如找祁王,他作风狠辣,比较对我胃口!”
月空冥来去如风。
临了,尊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月水莲说:他的样子,欠揍!
晨曦中,宣成殿前的凉王,终于迎来了太后的口谕,宣口谕的是皇帝身边的郝通:
太后娘娘口谕,凉王稍事休息,用完膳到大福殿接着跪,这回呀,不但要跪还要哭!因为皇帝他老人家殡天了!!
他泪流满面地传完口谕,便再也隐忍不住,放生痛哭,几个过来扶凉王的小内监也是一般,如丧考妣。
尊看着他们,那是一种真切的悲哀,他们没必要装给自己看。可想而知,皇帝身边的太监比别个不同,他们和嫔妃有点像,唯一仰仗的只有皇帝一人,换一个皇帝换一茬人,这是铁律。
皇帝驾崩,相比之下太监,身为皇后的脱脱渔没流一滴眼泪,身为儿子的凉王也没有,只是静默。
但贤妃和祁王勇,母子二人却欣喜若狂,这么多年的苦苦经营,梦想终于马上实现。
阴山也暗暗松口气,没想到,上天护佑,就这样赶跑了脱脱颜飞,自己的女婿登上大宝,他这个摄政王当定了,从此金凉国的天下就是阴家的。
不提三人暗自得意,此时,整个苇原宫哭声把天撕裂出一个口子,及时地呼应气氛,铅云蕴蓄,一个炸雷,下雨了!!久旱逢甘霖,百姓们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
国不可一日无君,可皇帝没留下一句话就撒手人寰了,当务之急,商量储君人选,兹事体大,太后,三朝元老的亲王国公共有六个人,齐王宣徽使阴山,和皇后脱脱渔在寿康宫商议。
六个亲王国公只是摆设,脱脱渔自然提议六皇子寿王康,她后面是父亲魏王崇政使脱脱颜飞,虽然崇政使因为悲伤过度,卧病在府邸休养,但他的影子笼罩在苇原宫的上空。
阴山是勇的岳父,他提议二皇子祁王勇。
太后说她怎么都行。
阴山看了太后的态度,气道:“太后心疼幼孙但也要想到他还是个襁褓里的婴儿,婴儿做皇帝,势必要太后垂帘听政,可您们两个,一个是年逾花甲,一个还是豆蔻少女,这垂帘做的到么?”
太后看着脱脱渔说:“你做的到么?”
脱脱渔想了半天:“太后您坐前面,臣妾坐在帘子后面抱着寿王,那样比较方便。”
太后点头:难为你想的周全。
阴山忍不住冷笑道:“太后高龄,能做几天?”
脱脱渔答:“太后能坐到康娶皇后。”
做梦吧?阴山气急败坏,但还是强压怒气道:“就算太后长命百岁,可主少国疑,皇帝若是襁褓婴儿,金凉国会成为几个敌国攻击的目标。”
老三师国公们终于点头,这是致命弱点,望太后明察。
太后对脱脱渔道:“你的提议被否决了,你怎么说?”
脱脱渔失望地撅着嘴道:嗳!我怎么都行……
老太后看着稚嫩的少女,哄小孩儿似地温言道:要自称哀家,记住了?
脱脱渔囧的点点头,这种场合自然要有威仪的自称了。
阴山大喜,笑道:“皇后娘娘您放心,祁王勇做了皇帝,您就是太后,他保证会善待寿王。”
脱脱渔终于说出别扭的自称:“我……不……哀家放不了那个心。”
怎么?
“祁王的所作所为,所有人都看见了,他和凉王妃在一起也就算了,反正是周瑜打黄盖。可是他的妻子当众……”她羞于说出那个词,但忸怩了一下还是咬牙说出:“当众被气的小产,他却假装没看见,这样无德无良的人叫哀家怎么能放心?”
祁王妃是阴山的女儿,这是皇后替自己的女儿说话,当时亲王国公们都在,看得清清楚楚,阴山要是再胡搅蛮缠,那也太浑了。他哑口无言,心里大骂勇。
脱脱渔趁势一口气说下去:“还有,他当众口出大逆不道之辞,恶毒的语言,把皇帝激怒,以致昏迷,皇帝之死就算不是他所为,他也难辞其咎,太后她老人家想给他个机会跪于宣成殿前赎罪,他居然理都没理。他勾引弟妇在先,欲杀之在后,辱骂皇帝,忤逆太后,这样的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有什么资格做皇帝?这种报定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许天下人负我信条的人,他做的承诺和保证又能值几两银子?!”
第二十八章 争位
几个头发花白的三朝元老被这个妙龄少女震住了,明知道这是脱脱颜飞教的,但她带着一点儿童稚的端庄大气,竟不输给贤后脱脱英。[]
太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哀家还以为你真的怎么都行呢!
脱脱渔道:那要看太后怎么理解了,怎么都行就是怎么都不行的意思!
“死家伙!”
阴山从一个内监手里拿过一道圣旨递给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拿过来展开一看道:“这什么?”
“这是先帝弥留之际写下的一道立祁王勇为储君的密旨。”
“这怎么可能?先帝昏倒后就没醒过,这是伪诏!”太皇太后看也没看那圣旨,把它丢在一边。
“您当然不知道,您还疯着呢!先帝有那么一会子醒了,当时亲王国公们和后宫嫔妃都在,先帝还拉了贤太妃的手。”
“是么?”
太皇太后瞧向几个先帝的至亲询问。
“这……”
几个老人没否认,但也没点头。
脱脱渔冷笑道:“太皇太后,臣妾也不敢否认呢,不然殿外的祁王又要拿刀砍人了!”
太皇太后一阵发抖:“这么一说,哀家也怕的要死呐……”
一老一小,还都是女人,实在难搞,阴山皱眉道:“这样吧,来人,把御中府都管郝通宣进来,这道圣旨就是他在先帝的授意下拟的,他也是见证人之一。”
太皇太后点头。
“叫他进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郝通一身孝服,双目红肿,进来见礼已毕。
太皇太后把圣旨递给他。
郝通展开一瞧:“这什么?”
阴山过去用胳膊肘子捣了他一下:“郝大都管!你看好了,这是先帝的遗诏,传位于祁王勇!也就是说,从此以后,你的新主人换了,不过,即使换了主人,你这个御中府都管的位置还是稳如泰山!”
“哦,然后呢?”郝通又问。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郝大都管这是哭昏头了!这道圣旨是先帝弥留之际,在老亲王国公们和贤妃娘娘等一众嫔妃的见证下,你按先帝吩咐拟的,你忘了?”
郝通摇头:“老奴不知道哇?要是没记错,先帝自昏倒就没醒过,直接驾崩了呢!”
大出意料之外,阴山脸色大变,“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亲王国公们却开了锅,七嘴八舌:
“是啊!根本就没醒阿。”
“这要是醒了,还不跟我这当叔叔的说两句?还拉着贤妃的手?”
“应该和我这亲哥哥说话吧,什么时候轮到叔叔了?要不是当年我把皇位让给陛下,他哪儿做皇帝去?”
“拉倒吧!那是你让的吗?他因为天生腿有残疾,根本就没办法继位!”
不理会众人的反应,阴山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郝通,不明白他的意思,最后恶狠狠道:“你是被脱脱颜飞买通了罢?”
郝通依旧摇头:“齐王爷不可含血喷人,宫里的人都知道,老奴只忠于陛下一人,他没醒老奴若非说他醒了,怕他的魂魄不安。”
之后,郝通没出寿康宫,到太皇太后的斋堂里给先帝念往生咒去了。
本来不用这个该死的郝通做见证也行,阴山无比后悔听了贤妃的话,找他来帮忙,只得把那道伪诏撂过不提。
然后就围绕着康和勇继位的事开始争论,
从晨起辩论到午后,针锋相对,阴山大半辈子在朝堂上摸爬滚打,竟是丝毫没占上峰,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女孩儿这么能说,市井流氓都辩不过她那些歪理,脱脱颜飞还真是养了一个不得了的女儿。
勇和贤妃急得在打转,打发无数内监过到寿康宫问信,还真是好事多磨。
殿里殿外都急。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太后拿拐杖咚咚击打金漆木雕花椅,喝道:别吵了!听哀家一句!
所有人看向她……
“那这样,叫他当皇帝得了。”太后不紧不慢地提议。
谁?
凉王!
听了这话,脱脱渔真急了,面红耳赤:“太后,不行!绝对不行!!臣妾举双手双脚反对!”
“为何?他无德无良?”太后的眼睛瞪大了,目光凌厉,脱脱渔被质问得讪讪退缩:不是。
“他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太后紧追不舍。
“这……”脱脱渔语塞,脑子转的飞快,快想起来那个家伙他有什么致命弱点,可又不能胡说,幸亏她在锁阳待了一个月。
迟疑道:“哦……据说,五年前伊州刺史曹秉鲲带手下第一次进见凉王,当时凉王正在演武场练习刀法,双方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凉王以一敌六,被打伤了。第二天,就被曹秉鲲拉到锁阳关做前锋,抵挡四万乌鹊鸦兵攻城,后来据他自己说,每跟着曹秉鲲赢得一场战役,他都想要是有曹这样的父亲该有多好。再后来他就因此娶了曹的女儿,这算不算……那个……任贼作父,大逆不道。”
脱脱渔斟酌句子,说的狠一点儿。
老亲王国公们倒吸一口凉气,脱脱颜飞的耳目真是无孔不入,这样的事情也被他打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他们误会了,那时脱脱颜飞根本没想过边关里那个连朝堂门朝哪开都不知道的凉王,会有机会被提到储君的位置上来。
太后呵呵冷笑:哀家从皇后刚才说的话里听出几点,第一,凉王打从十三岁开始在锁阳关作为前锋英勇杀敌,屡立战功。那是保家卫国的男子汉所为。第二,人谁不少年?少年人都有自己崇拜的对象,曹秉鲲是金凉国名将,凉王对他有钦佩之情也在常理,那被称之为任贼作父,是恶意歪曲。退一万步说,岳父也是父,对自己的泰山尊爱有加,那是美德。总好过有些人,把自己的岳父视做无物,荒淫放荡,当众侮辱自己的妻子!
老亲王国公们无语反驳。
阴山也急了,面色苍白:“不行!太后,即使您这样说,也是万万不可的!老臣举双脚双手反对!!!”
“喝!你们一个个?你又是为何?他尚在襁褓?”太皇太后话锋转向阴山。
稳稳心神,阴山冷笑道:“差一点让您混过去,您忘了?凉王他只有一只眼睛,自古任命官员都有外貌筛选,有重大瑕疵者尚且不能为官,更何况是储君?当年先帝不就是皇后生的嫡长子是一个瘸子,才有机会当上皇帝的?”
亲王国公们立即附和:“眇一目这绝对不行!这是不全之德,万万不配为人君!”
豫王愤愤不平:“要是一只眼睛都行,那本王不过一条腿长一条腿短,就为这当年与太子之位擦肩而过,也太冤了!不如就先让本王接替先帝坐上宝座吧,本王的身子还硬朗着呢!活个三十年没问题!”
太后摇摇头,一边嘴角上翘,道:“你们这是拐着弯儿地骂哀家是老糊涂?这一点哀家会想不到?昨夜曹秉鲲当值领侍卫军护驾,哀家和他守在先帝灵前,随口问他凉王的眼睛是什么弄的,他居然回答,因为每次上战场打仗,都被敌方嘲笑面容美若女子,凉王一怒之下,戴着眼罩为把自己弄得狰狞一些……”
本来胸有成竹的阴山听了这个不可思议的事情气的一拍油亮的脑门,骂道:“这小子还装瞎!可为何到陛下目前觐见也不摘下来,这是欺君大罪!”
太后冷笑:“你这个做嫡舅舅的,听见外甥眼睛无恙,一丝高兴的样子也没有,呵呵!那时陛下肯定也没问起吧!算什么欺君?说到底,许是人人都以为他眇一目就再也没资格争皇位了,不然他如何能在魏王和齐王两大势力之间存活下来?”
脱脱渔和阴山刚才还乌眼鸡似地,此时不知不觉结成联盟,异口同声:反正不行,皇位是(康)(勇)的!
第三十九章临阵倒戈
太后不理阴山和脱脱渔二人,转头问老亲王国公们:“怎么样?他年纪十八,战场上英勇无敌,可却能以大局为重,隐忍了锦之宫的事,要不是他,此时两国盟约已毁,又恰逢国丧,金凉危矣。[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说实话亲王国公们已经头大了,皇帝昏迷不醒这些时辰,他们分别被齐王阴山和魏王脱脱颜飞拜托,却谁也得罪不起。
要是太后执意于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是不是也就是说,如果新的皇帝产生,他们可以在他的羽翼之下得以保护。即使将来他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下位,那时再站队还来得及,毕竟皇帝当上了也不算完事大吉,那只是一个开始,能坐稳江山才算最后的胜利。
最后,六个老家伙决定同意太后的提议。
他们懂一个道理:你在玩弄权术的时候,权术也在玩弄你。
阴山没想到,太后的清醒会把局势搅的这么糟糕,更没想到满口答应的老亲王国公们会临阵倒戈。
垂头丧气地出了寿康宫跟勇会合。
勇听见阴山的话,气的暴跳如雷,到嘴边的肥鸭子飞了,他私募的府兵已经在苇原宫外集结待命,此时放进来和外廷阴夏领的五千质子军汇合一处杀进内廷来,当可一举成事!
阴山摇头:别费事了,现在想来,太后从清醒的第一刻起,早有决断,只是一直在拖延时间。
曹秉鲲一定用兵早就部署完毕,你的府兵根本进不了九重宫门,而外廷阴夏的质子军和脱脱贺飞的侍卫军人数大致相当,互相监视。咱们先动,外廷曹秉鲲的五千侍卫军势必和脱脱贺飞联合一处,再和内廷里的厉半山里外夹攻,咱们胜算微乎其微。(.)
祁王道:“究其原因,是怕动静闹太大叫脱脱颜飞提前有了防备,只能就近动用人数不多的私募府兵围宫,营州驻扎的神威军和贺麓山弥勒洞驻扎的神武军,其中神威军只要一日就可开到大兴府,然后再调西南的阴灿将军帅大军回来勤王即可。”
阴山又摇摇头:“昨日脱脱颜飞就出宫了,你想他会坐以待毙么?他的龙镶军和龙虎军远比咱们的人数多,而你我又被太后拘着根本出不了宫,要是早知道先帝会出事……唉!如今什么都晚了!”
他此时才明白什么叫自作自受,左右护天军副使曹秉鲲是他一手运作调回京都的,也是他费劲心机安排做侍卫军副使的,凉王尊也是他劝着皇帝见的。
那是他认为勇要当皇帝,跟势力强大的脱脱颜飞斗,多一股势力胜算就更大一些,虽然这股势力只有两个人。
但让曹秉鲲分出握在脱脱贺飞手里的一半侍卫军兵权,第一,他不是阴山的心腹,第二他多年守关,屡立战功,在皇帝和朝臣的心目中有一定的威望,所以脱脱颜飞才掉以轻心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因为他也想不到阴山会蠢到挖坑把自己埋了。
凉王也一样,他身边唯一的筹码是乌鹊国的锦之宫,当初他没办法同意勇娶公主,因为自己的女儿是勇的妻子,但是可以通过拉拢让凉王和曹秉鲲为勇所用,谁知道机关算尽为他人做嫁衣裳。
而且要是此时谁占了苇原宫就是告诉天下人皇帝之死是自己一手策划,这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这个黑锅背上必然万劫不复,万万不可!
“难道就这样算了不成?“
他一直如泥塑木雕般思考,勇却急着追问。
又过了半晌他才道:你别急嘛!做了皇帝做不稳还不如不做。
声音已经是外强中干。
祁王道:“奇怪的是脱脱颜飞居然没动静,按道理,不用调外地的兵将,只他手里的内卫就比曹秉鲲多太多,这个时候他居然沉的住气?要是他和凉王跟曹秉鲲干起来,咱们就有可乘之机了,把外面的兵掉回来……”
“做梦去吧!脱脱颜飞哪会给你这个机会!”阴山道。
就等,看谁先沉不住气。
先沉不住气的是贤妃,她不知道昨天她还是贤妃,今天怎么就变成“闲”妃了,先帝一走,自己的儿子不是皇帝?天呐,这简直没法子活了呢!
她这次真的哭了,哭昏在先帝灵前。
勇现在一滴泪也没有了,他气的想拿刀把自己砍了,要是自己一动不动,等着尊进宫和脱脱颜飞同归于尽,就可顺顺当当把太子位稳坐,康在襁褓,也没人跟他抢……
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枉费心机。
大福殿,先帝灵前,太后亲自来见尊,摒退了所有人。又叫寿康宫的掌事马公公带着人把门,以防闲人靠近。
一殿拥挤到爆的白,一殿震塌房梁的号哭,一殿诵经文敲木鱼声,一殿安息香青烟,随着人们的退散,大殿空了,所有的声音都没有了,终于安静了……
这就对了,皇帝他生前喜欢的是清静呢,要是他的灵魂在空中俯视苇原宫,他会皱眉:吵什么?都拉出去……
还没有盖棺,若神木做的棺材,棕红如玉,坚硬如铁般的质地,安放在地下陵寝防虫蚁噬咬,千年不腐,皇帝如一块儿朽木一样躺在里面,头顶脚底点着长明灯,他终于可以歇歇了。
出乎太后的意料,尊听了她的决定后,脸上没有一丝高兴,皱眉道:“为什么把我拉进来?”
“因为你是先帝的儿子。”老太后眯着眼睛说,天知道,这个少年他皱眉的样子和皇帝有多像!
那么健美的儿子,他的父亲曾经也是个清俊的男子,可他现在只不过死了一个晚上,那具尸体就干巴巴地完全变了色,名贵的防腐香料铺了半个棺木,熏得活人脑仁疼,有什么用?死之前他就以惊人的迅速腐烂了!
尊冷笑质问:“他什么时候把我当儿子看了?”
嗒嗒哒,鸠鸟头的玉杖点着青白玉石铺成的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艰难地支撑着老人还算矫健的步伐,她从前没用过这东西,这是宫里一个世妇的。
“他怎么看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姓张,你的身体里流着他的血。”
“四皇子五皇子也姓张,身体里也流着他的血,他却为了一个娈宠杀了他们,这样的父亲有还不如没有。”
太后颤巍巍指着巨大的棺椁怒气勃发:“浑小子,昨夜罚你,你一点儿没得教训!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先帝纵然有错,也轮不到你来指责!”
尊默然。
太后把语气缓了缓,“你知道么?你的父皇他从前不这样,你刚出生的时候,他还抱过你,给你取字为尊,还说你长大了相貌一定大都第一,他开玩笑叫你一郎。他喜欢美丽的男孩子,这你知道,所以你一出生就被封凉王。你不知道勇都是熬到了二十岁过了才在阴山的坚持下封了祁王,当然,这也跟你的母亲元氏家族当年势力十分显赫有关。”
尊听到太皇太后说起自己苦命冤死的母亲,更加愤懑。
第四十章王戴天冠
太皇太后道:“嗳,直到你父皇十六年前遇到了脱脱颜飞,一切都变了,从那以后,除了脱脱英以皇后之尊,生下了康,偌大的后宫形同虚设……”
尊的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忿忿不平,看着棺椁里父皇已经腐烂的尸身。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您究竟想说什么?说脱脱颜飞在父皇心中的位置无人可比,还是说我该庆幸在他遇到了那个人之前就来到这世上?还是说!我的母妃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就被父皇打入冷宫,莫名其妙死去了!”
轮到太后默然。
“我倒希望您这个时候反驳我,因为关于母妃的死我是听嫡母阴皇后说的,具体怎么样她也没讲清楚,因为我那时还太小。但是高常世十分庆幸我能归在中宫名下得以保全,不像德妃母子三人那样死绝了。及到阴皇后也死了,我被发配边关之前,又一次躲过脱脱颜飞的杀意,一路躲过脱脱颜飞的追杀,才到了锁阳,到了锁阳关,还没完……多么滑稽?我这个漏网的小鱼,几次三番从脱脱颜飞手里溜走?“
“然后就是父皇,您一定不知道,我自有记忆以来父皇没跟我说过话,他死之前,我们倒是说了几句,他说,怎么着?听说你执意带刀觐见?阴山打圆场,说因为凉王自幼得陛下赐刀,因此苦练刀法,想精忠报国。父皇问,是这样么?我说不是。他说,你说说吧,我说,儿臣离开它就会不安。他说,你就不怕让朕不安?我说,您赐给臣的时候有没有不安?后来出了含凉殿,他提醒我,当心你的妻子。我答,您也是。”
“听见了么?这是父皇这一辈子跟我说过的几句话。一个父亲一生跟儿子说的只有这几句话。所以,我认为,父皇出于他对儿臣强烈的厌恶,他地下有知,也是绝对不会承认我来做这个皇帝的,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我不会做,也不屑去做。[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哼!依哀家看,这几句话比他跟太子廷还有祁王勇说的几千句还夸张!”
老太后的思维跳跃,让尊头疼。
“别摆出那副架势,第一,你父皇他许你带刀觐见,魏王脱脱颜飞也不敢这么嚣张,也没这般的荣宠。第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火药味十足,当时齐王阴山一定吓的尿裤子,可见你的放肆。匪夷所思的是你父皇居然没治你的罪。最后,他又特意提醒你,当心你的妻子,天呐,这些话他这一辈子跟哪个人这么说过呢?也就是你!他这一生又有哪个人敢这么回他的问话?也只有你!所以,他对你的宠溺已经多过任何一个人了!哀家的儿子哀家最清楚,他对你绝对与众不同!哀家保证你做皇帝你的父皇在地下会很高兴很安慰!”老太后眯着眼睛赞叹。
尊嗤之以鼻:“打住吧!您少忽悠我,他是您的儿子没错,可他还是我的父亲呢!他什么样难道我还不清楚?”
太后的眼睛鹰一般牢牢摄着了他。“嘿……这会子终于承认他是你父亲了,对么?”
“您……”
太后一挥手:“好了,言归正传吧!”
“那里面,躺着你的父皇,他纵然有错,也不应该死在自己儿子的手里!这样你还要置身事外么?杀父之仇不报,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乒乓!和尚们放在地上摆的整整齐齐的磬和木鱼,被拐杖一一扫飞了。
“您又疯了!”尊看了她一眼,一手扯着垂落下来的白色灵幡,借力勉强站起来。
“您在这里守一会儿,我去更衣。”
玉拐棍横着拦住了他的去路。
“哀家看出来你没有做皇帝的野心,即使没有野心,但你也有你想要守护的东西不是么?那么勇做皇帝你们凉王府全体会死的很惨,你想过么?”
“想过,有锦之宫在,他碍于乌鹊,不会杀了她们,而我就跟着天机老道进山修行落得逍遥自在。”
老人过于激动,浑身抖动,一缕长长银发从高耸的发髻上被震落下来,无力地搭在单薄的肩膀上:“你!这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我看走眼了么?那贤妃得势,你的幼弟六皇子康会死的很惨,你想过么?”
“他的亡母是脱脱英,有脱脱颜飞在,应该……”尊有些迟疑。
太后冷笑:“是么?他脱脱颜飞纵然是个神仙,王室祸起萧墙,他也有防不胜防的时候,不然,先帝他怎么会被暗算?要知道,最不想先帝有事的就是他,他操纵后宫和朝政这么多年,都是因为先帝的纵容和支持。”
顿一顿,又道:“先不说脱脱英那个笨蛋,以为临死时,可以整脱脱颜飞一下,其实正中人家下怀。”
“因为不管哪个女儿进宫做皇后,都是立康为太子,等你父皇一死,他便是太上皇,那时他慢慢废了康,自己做皇帝,哼!打得如意算盘。哀家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张家的江山改姓脱脱?”
尊眉头紧锁:“烦死了,您不好好做您的疯子,管这许多闲事做什么?躲开,我很急……”
太后勉强压抑的情绪被他的冷漠击垮。
白发苍苍的头颅摇晃的如同被狂风肆虐的枯枝:“可是!哀家也绝对不能让勇做皇帝!不能!他们母子上位,你父皇会在幽浮哭泣,你有想过么?”
“我的儿子,他托梦给我,说他死不瞑目!从前我恨死他了,可是我不知道,一旦他死了,我竟会这般心如刀割!我也不知道,一个被冤魄猛然叫醒的疯子,除了把他的灵位抱在怀里痛哭,到底还能做些什么?”
“尊儿!你看看你父皇那种惨烈的死法吧!他的脸叫人看了都做噩梦!我的儿子他好惨,他还年轻,正是好时候,哀家怎么转眼就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呜呜呜呜……呜呜呜……
她哭的一如母猴子死了小猴子,活活摧心肠断。
从皇帝死后这是太后第一次哭,索性扔了玉杖,趴在尊的怀里撒娇,老泪浸透他的胸口。这怀抱真的很宽,很暖,足以让她这个疯子休息一会儿。
尊低下头,终于流下泪来,伤感地轻拍着她弯曲萎缩的后背,低声道:“您把我也快逼疯了,王室凋零,死了的已经死了,难道我还要把勇也……”
太后收了悲声,鸡爪似的手紧抓着他的胳膊,用帕子擤鼻子:“哀家知道这一切对你来说不容易,比上战场杀敌还难千百倍,勇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那是以后的事,现在你不能动他。朝中势力分两大派,无数小股,哪一派哪一股也不在你这边,你要用勇和阴山的势力牵制脱脱颜飞,叫他们斗的差不多了,你再收摊。现在哀家就命人以你父皇的口气拟一道圣旨,宣布你为下任储君,即刻继承大统!”
“我就说,疯子给我下了套,然后我掉进虎狼窝!”
“嘿!以后可别我我的了,要自称朕!”
太后把手伸给这个既定的储君。
尊搀着她走出大福殿……
朝臣们听见翰林院的修撰宣读了先帝的遗旨:……朕身后,有凉王皇三子绍尊,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当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既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之。由魏王崇政使脱脱颜飞及齐王阴山为顾命大臣。
这明摆着是矫诏即位,众臣一片哗然。
沦为顾命大臣的脱脱颜飞,府邸被脱脱党吵翻天了,可管事公公说,王爷他实在病的起不来床,一切等先帝殡天大礼结束再议。
另一位顾命大臣阴山听说,如法炮制。
于是凉王尊就在亲王国公和文武百官的见证下,在先帝的灵柩前继承了皇位,发布继位诏书,改元,年号为承运。
第四十一章 孤煞太后
一夕之间,改朝换代,第七代国主张绍尊继位。.
金凉国的天变了。
国都大兴府的天也变了,干旱天气,忽然下起一场久违的大雨,热的不正常的天气回复了清凉。
都城大兴府的贵族都炸锅了,被魏王府小郡主脱脱渔欺负过的纨绔们打算放鞭炮大肆庆祝,祸害终于进宫做了寡妇太后,又碍于国丧,无论如何不敢这么做。
而魏王府却正沉浸在悲喜交加的气氛里,先帝的一场寿宴没结束,就那么糊里糊涂到阎王老爷那报了到,而自家的小郡主也糊里糊涂从皇后一夜之间成了太后,这是什么情况?天命孤煞星第一天进宫就硬把先帝克死了?
事实上,全大兴府的人都瞩目这个天命孤煞星到底是怎么来的,怎么就那么准。
据说,一夜之间承认自己就是那个预言精准的道士有上百个,几十个道观的门徒互相谩骂攻击,已经快要上升到打架斗殴的恶****件了。
于是,关于无赖脱脱太后的劣迹斑斑,街头巷尾传唱,先帝在的时候,没人敢,如今脱脱颜飞也病了,这一回没人堵悠悠众口了。
不过有一点好处,人已经进宫了,而且当了孤煞太后,老天这惩罚够重了。
但在脱脱渔看来,重新回到大兴府对她来说是一场躲不过去的灾难。
那个灾难的中心,是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姐姐脱脱朔华,一个是黄门侍郎流风。
流风的来历特别,他是罪官之后,被父亲买来做府里的奴婢。
在脱脱渔七岁那年,有一次给父亲脱脱颜飞背《诗经》,“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她背的慷慨激昂,父亲拿着檀香扇,忍不住笑问:这么抒情的句子,非要咬牙切齿地念出来,什么意思?
她的小脸一扬:“非流风哥哥不嫁的意思!”
父亲顿时满头黑线:“你长大了就不想嫁个皇子,王公?”
“不想!”
年头太久,自己是照着戏文这么说的,还是就是那么想的,不得而知,反正第二天父亲为了她记住并用对了诗经里的句子,就把流风和其妹妹回雪二人的卖身契付之一炬,随后十六岁的流风就被父亲安排在身边做了一名九品的从事小郎官,连姓氏一栏都填的是脱流风。[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姐姐当时知道了照样不爽,和母亲一起大骂她:一个傻子脑子里哪有什么主仆尊卑上下之分?
自后,府里的奴婢就改称呼,叫流风为大人,暗地里叫他郡马爷,还说白瞎流风大人这个人了。
一个仆从配郡主,大家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流风大人生的面如美玉,姣好若处子,风流潇洒,精通音律,琴箫颇得脱脱颜飞真传,明明是个仆人却是一派贵族公子的气质,这其实是当初脱脱颜飞买他进府的原因。
几年的历练,他就已经是一名堂堂的黄门侍郎了,那原本就是父亲最早的职位,西汉时刘向戒子歆书就说:年少若得黄门,则要处也。
可见这个职位虽低,却能接触到朝廷最高机要,关通中外,十分重要。
府里的人都佩服脱脱大人这种做法,他主要是三岁看老,一早知道这个不成器的小女儿将来要愁嫁,所以还不如趁早培养一个好了。
当年就为了这事,母亲气的卧病在床,一个堂堂的千金大小姐,只有七岁,居然要嫁给自己家的下人,这事传出去,脱脱府的脸都丢光了。
当然,母亲的脸面自然有人给她成倍地挣回来,就是大郡主脱脱朔华,那个母亲收养的女儿,她只爱她。
因为这个女儿是衣一个让所有人吃惊的神童,聪明绝顶,过目不忘。
就像一家里总有一个有出息的孩子对应一个败家子,脱脱朔华和脱脱渔就是这样的一个组合。
母亲常常说姐姐是福星,自从她来了,父亲的官位就像战场上冲天而起的响箭,青云直上。
姐姐自己对这个说法也深信不疑,从父母亲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父亲视若亲生,母亲更邪乎,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以至于姐姐常常忘了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女儿。
也许事间万事总不能都如意,脱脱府什么都好,就只一样,还有这么一号亲生女儿脱脱渔。
有一次,姐姐问她:你是爹娘亲生的么?相貌倒是极像父亲,这可能是唯一一个证据,余下的,你根本就是一无是处的笨蛋,而且从来不听母亲一句话,大人说往东你必往西,大人说穿红你就着绿,大人说停,你偏要往前走两步。
姐姐话里的意思明显,这样的女儿母亲不喜欢是理所当然的,可是脱脱渔不这么想,所以越来越叛逆,母亲为此伤透了心。
姐姐在一边看着很心疼母亲,所以她拼命学,什么事都要做的最好,这样来安慰母亲,事实证明,母亲和父亲都以她为骄傲。
这么做是要付出代价的,只不过受害者不是姐姐,是悲催的妹妹。
姐姐等于把妹妹所有的东西都抢走了,这么说一点儿也不夸张,因为在孩提时代,母亲就是一个孩子的全部。
父亲极少回家,母亲就在夜里哄姐姐睡觉,给她讲故事唱儿歌。
楼下面脱脱渔在床上蒙着被子一个人偷偷哭泣,可做姐姐的一点也不可怜她,还经常教训她,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白天闯了祸,晚上就要付出代价。
姐姐是一张白纸,母亲在上面作画,姐姐是一块彩泥,母亲随意捏出喜欢的形状。久而久之,被母亲灌输,也开始讨厌脱脱渔,母亲想通过剥夺脱脱渔的所有来惩罚她,姐姐也开始照做。
而父亲对两个女儿的态度也大相径庭。
脱脱朔华待人接物一派名门闺秀的大家作风,在大都的贵妇人中间口碑极好,人人称道。
十岁时的书法,就可以在大兴府书道院里办书法展示,十三岁做文章,大兴府的士人趋之若鹜,交口称赞此女有状元之才,因此自幼就才名轰动京都。
就连太子都慕名前来求为侧妃,但她一口回绝,心高气傲可见一斑。
轮到脱脱渔……
“我迟早把你那几个师傅五马分尸,丢湖里喂鱼!”父亲脱脱颜飞经常咬牙切齿把这话挂在嘴边。
不过毫无办法,翰林院的饱学鸿儒,哪一个教这个小女儿一天都被恶作剧整蛊的屁滚尿流,挂席而去,后来口口相传,弄得大兴府里的读书人对她谈虎色变。
现在这几个师傅都是她自己在市井街衢里找的,个个拿王府西席做挡箭牌,混束修银子为前提,能哄就哄,能蒙就蒙,也许只有无赖才教得了无赖。
姐姐之所以婉拒太子求亲,是看上了流风哥哥,脱脱渔是这么想的,因为她渐渐觉得姐姐看流风哥哥的眼神十分专注,而且,由从不跟他说话,到有一天“流风哥哥”叫出了口……
虽然那年脱脱渔只有十三岁,但是几乎被掠夺的一无所有的她要面对再次失去,还是激发了超出年龄的敏感。
果然她猜的没错,之后,母亲就出面要流风哥哥每天下朝回来,到姐姐的闺房里教她弹琴,因为大兴府琴艺除了父亲最好的就是他了,脱脱渔没想到全能的姐姐连弹琴也是天赋异禀,短短半年时间居然可以和流风哥哥一起演奏了。
他们是那种高山流水的莫逆知音,姐姐笑起来好美,她是那样的青春靓丽,发育成熟,脸上散发着一种被文章熏陶的光辉,后来,她可以自己填词谱曲了,那更是让流风哥哥佩服的五体投地,没办法,姐姐才色实在太出众,音律又是他的软肋,他发狂一样地爱上了那些美妙的旋律和她。
脱脱渔一直以为流风哥哥会等她自己长大,可惜没有。
于是府里的奴婢依旧暗地里叫流风郡马,不过由小郡马变成大郡马,只一字之差,所有的惋惜立刻变成艳羡,这才是般配的良缘佳偶。
谁也看不出来脱脱渔失落过,后来流风渐渐很少时间陪她,但还是对她很好,这让她很感激,起码他坚持没听母亲和姐姐的挑唆而不理她,这就足够了。
不过,流风哥哥和朔华姐姐的事,都瞒着父亲,脱脱渔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隐瞒的,后来她想,可能是因为姐姐拒太子婚,这会对流风的前程大大不利,毕竟,将来整个国家都是太子的。
第四十二章最卑微的愿望
和姐姐好上之后,脱脱渔记得,流风哥哥后来很长一段日子里,都没时间回府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实在太忙了,又兼上了军器监督造一职,而且父亲打算在内湖边建一座占地百亩的茶花园,监工也是他。
大兴府最美的地方当然是苇原宫,那是皇帝住的地方,可是都城里的达官贵人平时不论春夏秋冬,都少不了风花雪月,游兴宴饮,所以诺大的都城里,他们在东南西北各个方位都热衷于照着皇宫里的样子建消闲的行园,园子的主题每个都不一样,各具特色,比如说,牡丹苑,菊意轩,倚梅园,桃花坞……等等,主人做东道主请同僚亲朋好友有很多名目,春赏花,秋望月,夏避暑,冬寻梅。
至于魏王府这样的园子也很有几个。
有一次,父亲跟她说起,原来建这园子的初衷是打算满园种植名贵茶花,因为皇帝喜欢茶花,可流风哥哥却生平第一次违逆他的意思,自作主张开挖池子种芙蕖,池子里面打算放满金鳟和虹鳟鱼,园子的名字最终敲定畅园,还为此谱曲名曰:风动莲渔……
父亲说这话的时候,瞧着她似笑非笑,嘲讽之意跃然脸上,她的厚脸皮第一次为了这种事红了,即使不学无术,她也听的出那首曲名饱含怎样的意思。
父亲走了,她全身轻飘飘地就像做梦,流风哥哥自然是风,自己的闺名为渔,风为莲下之鱼心动……
可是流风哥哥你要是把曲子的名字改成《风动朔华》,那样子暗示父亲也许你的感情才会尘埃落定不是吗?
还是你要继续拿我来当挡箭牌?真是那样,那满畅园的鳟鱼已经很说明问题了,你又何必画蛇添足,再作一曲风动莲渔?
还是因为我一开始就放弃了,你便也把一份情深埋在心底。
教她詩词歌赋的江华师傅说爱情就像咳嗽一样难以掩饰。
一旦这话印证流风哥哥的行为,她忽然发现对方也许不经意中暴露了他自己都尚未觉察到的真心?
脱脱渔想到这一层,小脑袋瓜里像刚烧开的水,咕嘟咕嘟的开始冒出彩虹色的泡泡,老天!真的不知道怎么样去抢,她只知道从小到大,姐姐什么都要,她什么都给。[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淘气鬼蹲在府里的后花园,找到一大窝蚂蚁,拿一根树枝,抹上蜂蜜,任由它们爬上来,麻麻蝇蝇一片,她的心也和那一样乱,自己的人生里除了一文不值的自尊什么也没有,难道连这个也要舍弃?
可是,可是,如果不告诉流风哥哥自己的心意,他又怎么会知道她的小心思?他又不是神仙。
到底去还是不去?
她纠结着扯自己头发。
好吧,让老天来决定好了,摘下一朵鲜花,闭着眼睛,许下最卑微的愿望,然后睁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他喜欢……他不喜欢……他喜欢……他不喜欢……念一句,扯下一瓣花瓣,念一句,扯一瓣……
最后一瓣,对应她念的一句:他喜欢……
对着一地被摧残的花瓣,她慌了,抓狂般团团乱转:骗人的吧?我可没像打马吊牌那样出老千,打死也不相信流风哥哥真正喜欢的是我不是姐姐。
可既然老天给了启示,又有那心心念念的《风动莲渔》做底气,脱脱渔还是鼓起勇气过去找他,就算这样也要等晚上,最好月黑风高杀人夜,互相瞧不见对方的脸……说也奇怪,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惹祸精,对这种事却胆小如鼠,脸皮比纱还薄,几次要打退堂鼓。
度日如年,挨到晚上,她换了一套府里侍卫的衣服,骑着一匹马,悄悄来到内湖边,建了一半的畅园,一群工匠刚散,迎上去问流风大人在哪里?照着他们的指引,把马栓在树上,穿过那些盖了一半的楼宇,沿着没有顶的游廊一直往里走。
后面的鱼池好大,满池怒放的粉红睡莲,接天莲叶,无穷碧色,美的如梦如幻,鱼苗还没有买来放进去。
四面虫声呢喃,月上柳梢头,人约……哦……约是约了,只是不是她而已。
风吹花成雨,影动鸟惊飞,在一棵树下,远远瞧见池边一个人影臃肿,细看那其实是两个人,流风哥哥抱着姐姐……
她一瞬间闭住气息,贼一样一棵树一棵树地靠近他们,离的最近的一棵树后,她清清楚楚窥视到他们的一举一动。
流风哥哥的胳膊包围着姐姐,手托着她的头,他自己头低着,侧过去就着姐姐,一开始他轻柔就像捧一个珍贵易碎的玉器,嘴对嘴之后,两个人慢慢试探着由深情款款转到热烈奔放……
虽然知道他们是情侣,可是还没亲眼目睹那种亲热的场景,她转到树后,无力地靠着那棵树,慢慢顺粗糙的树皮滑下去,后背一阵刮痛,最后一屁股坐在草窠里,也许有几只小虫没来得急跑掉,就那么骤然遭了灭顶之灾。
即使她对流风有着那样一份感情,她也不曾幻想过他亲自己的场景。
由于她是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女孩儿,又是个常常离家出走的混蛋,隐瞒千金大小姐的身份,女扮男装跑出去和市井街衢的男人鬼混,称兄道弟,流风吓得头发根竖起来,拿着刀生怕她被占了便宜,吃了豆腐,每天在她耳边碎碎念:男人都是禽兽!
是吧,都是禽兽,可流风哥哥却做了姐姐的禽兽?
她又一次被老天愚弄,这是报应吗?为了这事,她蹂躏了一朵开得正好的鲜花,而此刻她的心,就像那朵被用来许愿的花一样,一瓣一瓣被生生揪下来,碎了一地。
几只草里钻出的大黑蚊子的袭击让她回过神来,挥袖狂扇,回头,那池边已经没有人了,想来母亲把姐姐看得实在太紧,他们这样子幽会,绝对不会太久,她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
徘徊在如梦如幻的美丽芙蕖池旁边,孑然独立在一对情侣拥抱接吻的地方,清凉的夜风吹来,鼻端是带着苦涩的清香,池水在月光下荡漾出涟漪,满池的莲花都在叹息,她终于懂了,流风哥哥对自己只是有一份歉疚罢了,因为她在七岁的时候宣布她要嫁给他,他当时笑的肚子疼,却郑重和她拉勾盖章。
但他后来没有等她,所以他才建了这个畅园,所以他才要养满池金鳟鱼,所以他才谱风动莲渔,那是在赎罪?也许这满池的睡莲,就昭示着他对自己只有怜悯之心,就像可怜一只猫,一只老鼠?姐姐是多么聪明绝顶,一早看出来啦。
她在池子里瞧见了月亮,一波波水纹漾过来,就支离破碎的,即使不是水中月,天上的那份圆满也遥不可及。
之后脱脱渔回到了流风不要的世界里,夜里再没他的琴声相陪,敞开的一扇扇窗子,夜风把外面七里香的浓郁招惹进来,把千年古老的月光招惹进来,闺房中鸟笼子里的鹦鹉们都解放了,嘴套被拔下来,又可以乱骂人了,珠帘外,驯养的几只猴子胆大包天地进来,坐在琴凳上,丑陋尖利的爪子扒拉着古琴,龇牙咧嘴地笑的瘆人。
除了姐姐时常炫耀地提起他,她几乎没机会听见流风的名字,其他的混蛋师傅们根本没有觉察自己的徒弟有什么不同,照例捉弄她又被她捉弄,她常常自己发呆,瞧着一样东西一坐就是半天,府里的下人都说小郡主从前疯现在傻,没救了!
她开始很少闯祸,她怕被罚跪的时候,流风哥哥知道了,会因为同情而来陪她,给她偷肉包吃,等她跪完了,像扛麻袋一样,将她扛回闺房,要她去洗澡,然后在外面给她准备寝衣,喝的东西,偶尔过来敲门问:鱼儿,水冷么?
他知道她的口味,他替她挑衣服的颜色,他永远亲手试她的洗澡水。她哭泣他皱眉,她微笑他狂喜,他总是在伤感的雨夜,把肩膀给她当作枕头。
每次被母亲和姐姐欺负后,躲在角落哭泣的时候,他把她的头按在桌子上,即使她是个小不点儿,也知道,他的手按住的是他的心疼……
她又一次失去了所有,童年的时候她被抢走母亲,可后来想想母亲实在和书上写的不一样,她摇摇头,一笑了之。
少年的时候她被抢走初恋,她无法再洒脱,他是那样的叫人难以忘记,一举一动,被刻在心里……不知道要用多少坚强,才能伪装出外表的若无其事,她再也不敢碰那本诗经,因为里面有她的誓言: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我把我的爱输给了更好的人了吗?她会像我那样爱你么?
不羁的少女,那些说不出口的思念,都化作了黑眼圈……
第四十三章 真正的疯子
尚刑司隶属于内管监,掌苇原宫刑名,是一个独立的机构,在文昌门南面的永巷里,刚当上皇帝的尊到尚刑司去见废太子廷之前,曹秉鲲激烈地反对,这是很少见的,从前尊没做皇帝的时候,他非常欣赏尊,他们的想法和做法总是在一个调上,感情如父子,默契十足。.
尊试图说服他:廷是我兄长,一个儿子要听父亲的噩耗,当然是从我这个弟弟的口中,而不是从凶神恶煞的狱卒口中,即使他是个疯子。
曹秉鲲预见到这次会面是不好的结果,苦口婆心地谏言:
废太子是不是疯了他自己清楚,或许这只是他保住了性命的唯一办法。可是若他要是能在魏王和祁王的眼皮子下装疯成功,说明他的心机是您比不了的。要是那样,您在他的苦苦哀求下,放他出来……
尊听见他分析廷没疯,心里一阵激动。
曹秉鲲却追加了意见:可是,以您现在的立场,他是废太子……
您免不了将来会亲手杀了他,这又是何苦呢?皇帝都是孤家寡人,您也不例外。
尊听到他冷酷无情的话,就气道:“说的好,等有那么一天我把你也撂到那里面,你就不会让我做孤家寡人了。”
出乎曹秉鲲意料的是废太子廷真的疯了。
尊甚至看出他也不是一个冤魂能喊醒的,因为他跟死者虽为父子,但真的没有那么深的羁绊。
负责尚刑司的郎中和员外郎这两个主管刚好都不在,一个因为说是皇帝大行,哀毁过度,加上天太热,几次昏迷,到太医院看病去了,一个赶着出去囤些白绫回来裹灯笼,还有白绸官服麻鞋……
曹秉鲲悄悄道:找的好借口,这些丧礼用品礼部自会去筹备,新旧交替,他们以为最近没人会来这个鬼地方,因此躲出去找乐子,十里桃花街一找一个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一个主事在,他战战兢兢,领着手下的一个小书吏,跪地结结巴巴回禀:启禀陛下,其实废太子还好,一切如常,只是他不能听见三个字,听见了,犯人就趴在地上,开始磕头,口里叫着: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然后磕头,磕的稀烂,要把他绑起来,就像这样,不然他会喊着这个名字,磕头磕死。
曹秉鲲下意识问:哪三个字?
“脱脱英……”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眼睛直勾勾的犯人真的听见了被害者的名字,一跃而起,大头冲下,跪在地上“咚咚咚”开始磕头,两个狱卒冲进牢笼,把廷用绳子紧紧跟一根肮脏的木柱缠在一起,使他看起来就像是和那根柱子一起出生的。
柱子地下是一大堆黑色粪便,暗色鲜血的混合物,爬满了黑黢黢的虫子,蠕动着,本来就潮湿乌闷的牢狱泛滥出了跟天机老道独门暗器一般恶臭的气味。
廷瘦的像骷髅,一条条肋骨从后腰戳出皮支棱如刺,满脸鼻涕眼泪和着污秽,尊从他身上找不到一毫从前英气勃勃的大哥的影子,那空洞颓废的眼睛里也没有一丝活人的证据。
尊站在那里,想抽出刀来把廷杀了,把那几个狱卒杀了,把尚刑司的人全杀了……
曹秉鲲伸出手握住尊的。
主事是个混日子的,什么都忘了,打算去翻卷宗,但又怕皇帝等的不耐烦。
小书吏急忙跪在地上说:启禀陛下,当时过堂审案,臣是笔录之一,因为事关重大,所以记忆犹新……
快讲!
陛下,您知道,由于是阴皇后娘娘的亲生,当年十一岁的皇嫡长子被封为太子过程十分顺利,毫无争议。这皇子到太子只一步之遥,可做了太子要到皇帝却好似渡过一条天河一般漫漫无期。有多少太子都是在这漫长的等待中铸成大错,何况他母亲阴皇后撒手人寰,咱们的太子便越来越没什么安全感。
他想要犯错的时候,要从皇后脱脱英产下六皇子寿王殿下说起,十几年来太子因为魏王脱脱颜飞把持朝政谨小慎微,宫里又传言说皇帝有废长立幼之意,便起了杀心,他听信一名巫道蛊惑,自称能招六丁六甲神仙御剑隔空杀人,神不知鬼不觉。
太子大喜,许赐他大批金银珠宝,令其在东宫设神坛做法。事发当晚狂风大作,雷雨交加,风停雨住后,巫道言称事成。果然两刻过后,宫中大乱,言皇后和六皇子于承德殿中遇刺。
太子没想到此人居然成功了,大喜,急令人把他扮成宫中侍卫送出宫去,哪知那时是宫中盘查最严的时候,巫道出宫门时取腰牌,不慎掉出了太子赐的一颗鸽蛋大金珠,因此事败,巫道当即被赐死。还好,太子因脱脱皇后临死遗嘱,留下了一条性命,那是因为所幸六皇子在皇后的保护下捡回了一条性命。
这案子人证物证铁证如山,也没什么好质疑的。
尊和曹秉鲲听完,面面相觑,真有这等神乎其技?
“脱脱英临死留下什么话?”尊问。
“回陛下,据说她胸肺被刺穿,临死时在先皇怀里说,她只是命到了,不要因为她再多杀一人,她还求皇帝答应叫脱脱渔……臣该死,是现在的皇后娘娘,入宫将六皇子抚养长大,只是她不想让她的孩子做什么太子……”
书吏说着便嚎啕大哭。
“你哭什么?是可惜太子被废?”尊又问。
“谁管他!臣是哭脱脱英皇后,她是个好皇后,她死的时候,满朝文武都痛哭流涕,即使是她的政敌!”
“玛的,我瞧着你也快疯了!”主事生怕被他连累,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尊道:这是个有态度的书吏。
杀人最主要是动机,此事虽匪夷所思,但太子有足够的动机,而且也真的那么做了,怪不得连阴山也不敢替太子求情。看来从锁阳宫收的信鸽,是廷知道事败被抓前发出的,可是,如今来了有什么用?他已经疯了。
尊一脚把一张桌子踹飞。
“朕不相信这世上有御剑隔空杀人一说!你们就这么把案子草草了了?这是当今太子!不是无名的毛贼!不给朕一个满意答案,朕把你们全杀了!”
他本来就是于战场上杀敌无数的人,浑身自然一股杀气,把主事吓的瘫倒在地,大哭饶命。
书吏倒镇定了。
启禀陛下:这当然不足取信于人,审案时,那个巫道受了大刑,熬不住,他就什么都招供了,言称那飞剑隔空杀人是个幌子,太子要杀的也不是脱脱英皇后,而是寿王。
彼时寿王刚出生不久,跟着皇后住在承德殿,太子想花重金买通其中一个内监,叫他下手,可是内监虽然爱财,更爱命,皇子无故死了,最先被怀疑的一定是承德殿的人,所以就拒绝了太子。
可那个内监又实在舍不得那笔财宝,于是在宫外找到这名道士合伙。由道士单独出面蛊惑东宫太子,自称能隔空飞剑杀人,神不知鬼不觉。那被内监拒绝了的太子病急乱投医,先付一半的珠宝为定金,把道士招进东宫,设坛做法,道士只等天气突变,雷电交加的夜晚,做神明附身之状,。而那边承德殿里的内监就里应外合,看准时机动起手来,因为他已经收了珠宝,小皇子死了,又有道士顶缸,即使败露,太子至死也不会知道是那个内监干的。
巫道猜测也许是那个内监行凶时被脱脱英皇后无意中撞见,惶急之下一剑刺穿皇后的肚子后逃逸,其后,中宫大乱,整个宫禁戒严,太子在东宫听说事成,急使这名巫道假扮侍卫离宫,可是那巫道因为出宫门时被盘查,一紧张,怀里金珠滚落,致使事情败露,所以那个巫道才供认不讳整个事情的始末,难道,这个不算太子杀的?
第四十四章幸存者
尊和曹秉鲲听书吏侃侃而谈,想想这……
“那名行凶的内监呢?抓到了吗?”
“回陛下,事情就是棘手在此,巫道招出那名内监的名字,可是臣等过去查遍宫里的内监花名册,查无其人,一定是用的假名字,想叫该名巫道去指认,他又说当时天色暗沉,对方戴着斗笠,没瞧清楚相貌,只是嗓音尖利,一听就是个内监无疑。.”
“既然没有暴露,此人一定还在苇原宫,把当年承德殿的内监都给朕招来,一一细查,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循。”
书吏此时嚅喏着说:“陛下,您只怕还不知道,一代贤后脱脱英陨落后,侍奉过她的内监们如丧考妣,感念主恩,纷纷要追随于地下,集体给皇后殉葬了……”
“好!没什么疑问了!”曹秉鲲击掌表示服了。
也不知道老天是怎么把这么多的巧合拼凑到一些的,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当事人偏偏又疯了。
主事最会看风转舵,安排:既然废太子已经疯了,人事不知,就别关在那里面了,挪到尚刑司后面的思过堂里去,拨几个人好生伺候,再央告御医过来给他瞧病调养,谁要提起他不能听的三个字,就打二十大板。
“您看陛下,这么安排如何?”他揣度圣意,万分小心翼翼地问,一般来说,皇帝一上位,第一个要杀的应该是废太子才对?但看着又不像。
“太子妃贺兰霏在哪里?”
“回陛下,当时太子妃怕株连九族,吓的自缢了。”
尊知道,当年廷和比他长三岁的教引宫女贺兰霏,两情相悦,不顾母亲阴皇后的反对,拒绝舅舅阴山送表妹阴希儿进宫,执意把贺兰霏扶上太子妃之位,因此得罪了国舅阴山。
曹秉鲲忍不住问:“太子的姬妾呢?”
“回曹将军,余下的二十几个妃嫔……都病死了。(.)”
连曹秉鲲都不能淡定了,都病死了?
他的声音里沉沉的。
主事结结巴巴:……到了这种地方赶上疫病流行……
曹秉鲲:你若承认尚刑司有疫病流行,按律法别说你,你上司的乌纱都会因为监管不力不保了。
主事磕头如捣蒜:那个……实不相瞒,当初为了验证废太子是真疯假疯,所以就当着他的面把他的妃嫔一天几个轮……那个奸后杀了。
尊默然。
“谁下的令?”曹秉鲲问了一个蠢问题。
“臣不知,只是一群侍卫军拿着宫里的飞龙令牌。他们凶神恶煞的把臣等都撵出去了,臣等也是从门缝里偷着瞧的。”
“子嗣呢?他有孩子么?”这回轮到曹秉鲲想拔刀了。
“回曹将军,四个孩子,一个是生的时候难产母子俱亡,一个五岁的一来就病死了,两个差不多三岁的让那些禁军杀了……”
事情再明白不过了,就算先帝有意留太子一条命,可有的人怎么可能给他东山再起的机会,而斩草除根之下,太子更不可能有子嗣留下来。
“着太医院拨四个医女照顾废太子,你们的人只在外面伺候,无故不准进去。”尊累的说不出话,但他还是说了,主事答应着,脚下生风出门去办。
屋子里只有三个人了。
小书吏跪下:启禀陛下,那个……
曹秉鲲道:你要说什么?
“陛下对前皇后脱脱英怎么看?”他居然不答曹秉鲲大将军的问话,直接质问皇帝,许是活腻了。
“死了。”
“臣是说她的为人。”
“没见过……”
“臣见过。”
“那又怎么样?”
“陛下,臣因为不会溜须钻营,小书吏一做就是二十年,每年被人排挤着除夕之夜值班。举国欢庆狂欢之夜,寒冷地狱里只有臣一人守着空荡荡的司事处,可是,臣却有一次有幸在除夕之夜喝上了脱脱英皇后亲自倒的一杯慰问酒。她甚至打听到臣的住处,叫内监赐臣的母亲三样御膳。要知道,那是三公六部九卿才能得的荣耀。臣的母亲说,那是她此生过的最幸福的一个除夕,虽然儿子还是不能陪在身边。可打那以后,臣却再也值不上班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尊不耐烦了,强压怒火,没举起马鞭子抽眼前这个倒霉男人。
那个人接着说道:“所以就算臣再恨害死一代贤后的那个人,臣还是觉得如果臣救下一个无辜的孩子,她也不会怪臣……”
尊蹲下来,注视着跪在眼前的男人,他黑瘦潦倒猥琐,但是泪眼清亮亮,“你……救下了廷的孩子,朕没听错吧!”
那人怯怯道:其实那个五岁的孩子真的病死了,尚刑司总是流行疫病是个众所周知的秘密,隔几日,每个监牢房里就会拽出一两具尸体,聚拢成一堆,拉到后面的炼尸炉里一烧了之。臣的手下,要跟着登记名字死因,就在那天一个手下请假一个又忽然肚子痛要急着如厕,臣只好亲自过去登记。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居然看见一个小小的卷席里的小手动了一下。
臣就瞅个空隙,趁人不备,悄悄到炼尸炉旁将那孩子抱出来,藏到空的泔水桶里,混出尚刑司,带回家中,谎称是路边捡的叫花子。
妻子母亲都骂,已经死了捡回来做什么?臣确定他还活着,请了大夫来看,好在不是瘟疫,是和死人待久了,传上了尸毒。不过那也是会传染的,臣把他放在家附近的荒庙,想着他活便活,死了也没人会找上臣。没想到过几日去看了一回,他不但活着,还饿哭了。臣从家里给他熬好了粥带过去,每日就那么吊命,他倒是好了,可臣实在不敢把他带在身边,让宫里头的人知道了,臣全家都活不了。
不过陛下,您要是……如果臣把他交给您,您不会像禁军一般杀了那个幸存的孩子对吧,臣是说……
“他在哪里?”尊迫不及待打断他最后的话。
回到苇原宫御景宫,尊把孩子交给赵嬷嬷。
五岁的孩子怯懦的像个小猫,赵嬷嬷笑说,胆子这么小。
“你叫什么?”
“我叫……旭”
旭被关在尚刑司很多日子,就剩一口气,大难不死,又被关在荒庙那么久,他已经忘了自己是从东宫出去的,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尚刑司生的,而且他还想妈妈,他不知道母亲死了,他也不知道母亲的那种死法。
所以他被洗的干干净净,换上孝服,被领进大福殿,看到满殿里都是号哭的皇族的时候,他都呆了,连哭都不敢,和最后的一大排孩子跪在一起,绝大多数都比他大,他们没哭,还偷偷交头接耳,背过去的手里拿着糖果子和玩具。
没人理他,他也不敢理别人,跪在素花的地毯上,像个随时要上断头台被铡死的小死囚,直到在一大群人里面看见尊,一跃而起,冲过去……
尊从地上捞起旭,旭伏在他肩上大哭,抹了他银白龙袍一肩的鼻涕眼泪,御前的太监们吓得拿帕子跟在后面使劲儿擦。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么?”尊拿高常世递过来的巾帕给他拭泪。
“呜呜呜……”孩子哭的抬不起头。
“想妈妈了是么?”
听见他提起母亲,旭的眼泪就越发汹涌,但因为这个温暖的男性怀抱丝毫不输给母亲,就点点头,伸出细细地小胳膊紧紧把尊的脖子搂住,。
他没有什么关于父亲的记忆,父亲爱的是太子妃,他的母亲不受宠。
可当他在荒庙第一次见尊的时候,那么干净那么香的人一把抱起他来,自己的身上头上还有虱子跳蚤那,可他一点儿不嫌脏,就凭这一点,他知道这个有着高大身躯和大手的男人他爱自己!
“把那个女人忘了!她不是你母亲!”尊冷酷地说了一句。
旭瞪大了惶惑的眼睛,点了点头。
第四十五章 臣妾做不到阿!!
苇原宫迅速变成了一座白色的宫殿,国丧早就在皇帝停止呼吸的那一刻开始,由于他实在死的太突然,苇原宫里上上下下乱成一锅粥。(.无弹窗广告)
还在懿坤宫的皇后脱脱渔,成了苇原宫最尴尬的人。
没想到尊会做新皇帝,她因此连面也没露,趴在床上大哭,婴儿在她身边哇哇大哭。
等太后柱着拐杖走进来的时候,宫人们听见她老人家冷冷道:气氛搞得不错嘛!整个苇原宫最真的泪水就是你们俩了,可别浪费了,走,换上丧服,随哀家到先帝灵前哭去。
不去!
晚了!现在后悔晚了,你做一天皇后,就要做一生太后,就像哀家,熬到疯了为止,可就算是疯了,也是疯太皇太后。
脱脱渔停止了哭泣,抬头看着荣升为太皇太后的太后,就像见了鬼。
扑过去,抱着她腿,头发丝黏在脸上,“臣妾做好了抚养脱脱英姑姑孩子的准备,是因为臣妾觉得康一定会做皇帝。臣妾比他大十六岁,虽然勉强,但这个太后还不算丢人现眼。可要是凉王殿下做了皇帝,那我……不是……那他……”
她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太皇太后小眼聚光,问:“他做他的皇帝,你做你的太后,有什么问题吗?”
天哪,问题大了,天那么大,地那么广,山那么高,海那么深……
是阿,他做他的皇帝,可是自己这个太后当初在逃婚的路上偏偏跑到了他的封地,和他一个寝殿里同吃同睡了一个多月,还好死不死地告诉他自己的所有秘密,那是什么样的秘密啊?不是吃饭的时候狼吞虎咽,晚上睡觉的时候,放屁磨牙打呼噜,不是偷着进仙郎苑找仙郎,不是会三脚猫的功夫就腆着脸爱装大侠……
不是!
而是……杀母恋仆,逃先帝的婚,做为太后,哪一条都够明正典刑,遗臭万年的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这一生,老天爷和她开了无数的玩笑,这一个简直丧心病狂。
站在皇帝的对立面,这个小辫子被人家牢牢抓在手里,今后怎么在这宫中立足?脱脱家族随时万劫不复!
这些都是其次,他还和她用一吻定下江山……
那是逃亡路上的插曲也罢,是少男少女好奇心驱使也罢。
总之,定下的“江山”已经天塌地陷,往事不堪回首。
可是,做为太后她怎么面对皇帝?羞死人了!!
她一口老血喷出,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哀鸣:太皇太后,臣妾做不到啊!您行行好把臣妾赶出宫去,臣妾带着康要饭去,您不是讨厌脱脱家的女儿么?
“你这是怎么了?脱脱英死前执意让你入宫,哀家很给她面子,在皇帝还没苏醒之前,在哀家及时清醒之后,在所有人都坚决反对的情形下,力排众议,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扶上皇后宝座,这怎么能说是哀家讨厌你呢?”
“太皇太后,您是怎么在那个肯节儿上清醒的咱们就不提了。不过,依臣妾看,祁王母子跳弹的厉害,您扶臣妾上位,那也不过是想让臣妾保护康做的无奈之举,要是先帝不出事,您是绝对绝对不想让臣妾做皇后的!”
“那是,到底是脱脱颜飞的女儿,人小鬼大,不过康做皇帝实在不现实,他太小了,敌国会趁机而入的。”
脱脱渔翻白眼,心想:骗鬼去吧!
太皇太后立即看出了她的想法,冷笑:哀家看你的小脑袋瓜子就能装那么三两醋!你的意思哀家明白,康做皇帝,你们父女俩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会尽心尽力辅佐他。
咱们就先不质疑你父亲的忠心。但就现在,不管是康做皇帝还是勇做皇帝,为了保住自己的宗族,魏王脱脱颜飞和齐王阴山势必会燃起一场内战。
可就在昨天,来贺寿的各国使者已经把金凉帝疑似驾崩的消息传递回本国了,他们一定布重兵,严阵以待,只等内乱一起,四面发兵攻打各个守关,守关的将领兵力全都拉回来搞夺位大战了。
你就想想最后咱们金凉国会像一只大大的肥羊被他们一人一块分掉。要知道即使是盟国,看见你露出软肋,也会咬一口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你父亲手握金凉三分之二的兵力却按兵不动,默认了凉王做皇帝的原因。
脱脱渔沉默不语,太皇太后说的是事实。
于是,又绝望地恳求道:“臣妾明白了太皇太后,不做太后,做个宫女行不行?”
太皇太后手指她的额头,点点点:“哀家说你是不是傻?啊?从前你的父亲通过操纵后宫来控制朝局,可是如今他的保护伞一夜之间没了,换了皇帝的后宫变做了唯一一个你父亲的势力无法触及的地方,他的势力大打折扣,就以他从前的所作所为,你就是做太后都是那种千人指,万人骂的箭靶子,要是做小小宫女一天就叫人折磨死了!还能保护康?”
“太皇太后,那臣妾做个尚宫……女官?”
“不行!哀家越看你越傻,哪有你父亲的半点儿精明!”
最后,在脱脱渔的苦苦哀求下,太皇太后还是做了最后的让步,第一可以不自称哀家,因为她本身并不哀。
第二,在皇帝面前称臣。
以皇太后之尊自称臣,从来没有那种先例,朝里的脱脱党又是一片哗然,可消息传到魏王处,脱脱颜飞照例一言不发,默许了。但他也提出一个条件,因为身体状况堪忧,暂时就由太后代替崇政使在朝堂上听政,可是鉴于太后不能抛头露面,需要垂帘……
消息传出,引来阴山党和祁王党的一阵谩骂,直指脱脱颜飞厚颜无耻,只有幼主才需太后娘娘垂帘听政,而当今皇帝已经快满十九岁了,这个太后还是个只有十六岁的小屁孩,更可气的是,她是个不学无术的惹祸精,无赖,这简直是在恶心新帝和一众朝臣。
脱脱党却呐喊助威,发出声援,说太后既然称臣,那做为臣子,替生病的崇政使听证理所应当。
太皇太后唯一担心的是,脱脱渔那个无赖在朝堂上胡说八道,有损皇家威仪。
尊却有不同意见,她代表的是魏王脱脱颜飞,她父亲都不怕丢脸,咱们何必操那份心?
而且这一点会成为阴山党攻击脱脱党的利器。
只是皇帝提出来,太后既然代表的是崇政使就不用垂帘了,那样的无赖也没人愿意看。
实在不行,就像自带着面纱遮一遮丑也使得。
脱脱颜飞女儿垂帘听政的提议被否决,又没什么理由反对,但总算被允许议政,气恼之余也就答应了。
没了先帝,他才知道,阴山和他的党羽从前隐藏了多少锋芒。
第四十六章 贿赂
脱脱颜飞要女儿替他议政,旁人看来匪夷所思。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连脱脱渔都蒙了,父亲的这个决定比太皇太后扶她做太后更叫她难以接受。
因为她根本不懂朝堂上的事。
父亲信上倒是只教了她一个秘诀,不论皇帝和阴山祁王的人说什么都要出面反对,不论脱脱党的人有何种建议都先同意,说白了就是应生虫,真是知女莫若父,这活儿给狗栓个骨头,狗都能干。
脱脱颜飞的意思很明显,他料定阴山和祁王也会照做,皇帝和脱脱党说什么他们也反对,这样一来,整整一个朝会下来,将无法达成任何一项决议。
议政没有结果,证明这个朝局皇帝控制不了,就会请他这个崇政使出山来坐摄政王的位置,皇帝只能做个傀儡皇帝。
只等寿王再大一些,就逼他禅位,阴山连个屁也不敢放。
脱脱渔也承认没什么难的,唯一一点,皇帝的话她一定无法反驳,因为自己有天大的短处捏在人家的手里呢。
那个男人看似傻乎乎的,其实是个绝对不可小觑的厉害角色,否则他与世无争,怎么会把处心积虑争权夺利的人都挤下去,见缝插针坐上了皇位?
以他的不要脸作风,议政的时候,一个不合他意,只怕当场揭发他们“一吻定江山”的事,而且还会详细描述过程……
父亲还蒙在鼓里,她不敢告诉他,要是他知道了,罚跪是小事,恐怕就要被追杀了。
为了这个,她惶惶如小鬼要见阎王。
幸好因为正在国丧,举国哀悼,朝会也暂不正式进行,只要没有十万分火急的战报,其他地方重要奏折都由三院递到皇帝早朝的武英殿,压在御案上,等先帝头七完毕之后,方才斟酌批示。
不急的奏折更是要等三七二十一日皇帝除服才能批示。
不过这些都是闲话,所有的奏折虽然都要皇帝御笔朱批,加盖玉玺,但是他的每一个决议仍然要经过下面三院【注1】同意,否则不会发到六部执行,那就是一纸空令。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脱脱渔大大松口气,她最怕的事情还有一件,就是在朝会上见到流风哥哥,他从前是先帝的黄门侍郎。
黄门侍郎一共有六名,是皇帝贴身的随侍。当时流风在先帝身边随侍,因为相貌十分出众,出于避忌,兼了军器监督造一职,可以找借口每日泡在兵部的兵器阁里。
可如今,新皇当政,他一定要每日随身侍奉,陪着上朝会,下朝勤政殿议政……
哦,多虑了,他相当于是父亲的养子,皇帝怎么会把这个内奸贴身带在身边?
傀儡皇帝别的权利没有,自己身边的人还是说换就可以换的。
她既盼着皇帝把流风哥哥的乌纱帽撸了,又不想他辛辛苦苦熬了这许多年的功名毁于一旦。
“先帝驾崩,她就这么做了寡妇,天命孤煞星还真不是盖的……”
这话是她在懿坤宫门口无意中听见的,说话的是当今皇帝侧妃曹菓儿身边的两个宫女,一个叫绿叶,一个叫红花,她们是奉主人之命过来通知要脱脱渔把中宫让出来的。
堂堂太后娘娘移居,却让区区宫女过来传话,这本身就是不合礼仪,充满轻蔑之意了。但此时苇原宫新旧交替,从上往下都是忙乱的,由于从前依附的人都在一夜之间失势,人人自危,为了不惹祸上身,什么事都像蹴鞠一样,踢来踢去,万事无人做主。这样一来,能保证先帝丧礼不出大的纰漏已经阿弥陀佛了。
照理,皇帝死后,新帝继位,她这个皇后成为太后,太后住的是慈恩宫,父亲也是这么指示的,可脱脱渔实在不敢住在慈恩宫,她怕住在里面了,尊会过来揍她。
于是她挑了不显眼的永宁宫,带来的是懿坤宫的掌事太监是脱敏。
脱敏是侍奉过先皇后脱脱英的老人了,但自从去年出宫办事,正好赶上瘟疫大流行,他又偏偏感染了风寒,初期的发热症状和瘟疫差不多,就没被允许再进入苇原宫,被安置在宫外,在太医院刘一守处治病带帮忙,整整过了一年,瘟疫早过去了,他才在刘一守的一力做保下,回到了苇原宫,可他永远也见不到他的主人脱脱英了。
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刚活动着做了懿坤宫的掌事太监,皇后又成了过气太后,只是他也不打算待在中宫了,跟着脱脱渔搬到永宁宫。
脱脱渔劝道:“脱公公,你可想好,将来皇帝大婚,皇后一定入住这中宫,你留在这里前途无量,我那永宁宫就是一座冷宫,谁都不待见,冬天把你冻死我可不负责!“
她的四个侍女是从魏王府带来的,自幼便服侍在她身边,分别是玳瑁、珍珠、珊瑚和翡翠,叽叽喳喳也劝道:“是阿,脱公公,我们几个是没办法,自幼就跟着小郡主,她的为人你可能不知道,调皮捣蛋的厉害,您要是有机会,就离她要多远就多远,省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呵呵,咱家会不知道?真是笑话!从前跟着脱脱英皇后娘娘身边还少见她了?那张小嘴呦,说话能把娘娘吓得魂飞天外。”
“知道,您老还往刀刃上撞?”
“可是,咱家还知道,娘娘当时最喜欢的就是小郡主了,曾经在菩萨面前诚心乞求,能生下一个这样美丽精灵的女儿……”
“喝!脱公公绝对听错了!皇后娘娘当时一定是在菩萨面前求,千万可别生下这样的惹祸精吧!?”
玳瑁她们说着就捂着嘴嗤嗤笑。
脱脱渔看着空中掠过的一群飞鸟:“笑吧!先帝刚死了,满宫里就是嘴角上扬都要治大不敬之罪,你们要想到内管监吃板子,本宫也不好意思拦着。”
说着嘴一努,几个侍女这才发现那两个宫女还没走,听的真真的,她们是皇帝侧妃身边的人,这一来都吓得死死捂着嘴。
脱敏摸摸荷包:这个月的例银……
侍女们领悟过来,“哪里敢让公公破费?”
纷纷从头上拔下珠钗,往两个宫女手里乱塞,两个女孩子点点头,把几支淡色的价值不菲的钗子收好了,走之前撂下一句话:下不为例!
侍女们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了,埋怨道:“从前王妃活着的时候说谁挨近小郡主准没好事,真是百试百灵!”
脱敏训斥道:“都是你们自己行为不知检点,还要怪主子?这里宫规森严,不比王府里,你们从前被魏王妃惯的实在不成样子,以后,连累娘娘的只怕是你们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脱脱渔忽然道:“更好笑的是,还要拿首饰贿赂人家,蠢货!一会子她们准要杀回马枪。”
“谁信呢!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可是我们最贵重的首饰!”玳瑁率先摇头,珍珠等应声,脱敏伸出大拇哥:“钱财乃身外之物,脱脱府的脸面比较重要,几位姑姑这次为了不挨板子也是蛮拼的,做的好!”
他指挥着她们和一些宫女内监继续搬家。
夕阳里,脱脱渔看着自己还没来得及正式入住的中宫,多么金碧辉煌的建筑,自己真的是天孤煞星,整个金凉国都在疯传。
第一次进宫前夕,把母亲克死了,第二次终于进宫了,又把“夫君”克死了。
中宫是什么地方?是皇后住的地方,所谓皇后她一定是有夫君的,她的夫君就是皇帝,所以说福薄如纸的自己,怎么能拥有一个夫君?
太后就最适合自己了,太后都是寡妇……
从前她怨恨母亲,不能理解作为一名母亲,怎么能因为一些游方道人的胡言乱语,就把女儿硬说成天命孤煞星,并因此把她憎恶成一堆臭<狗<屎,满世界见人就宣扬,生怕别人不知道。原来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母亲她一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预感这个女儿会把她害死,即使是母亲,说了真话又有什么错?(未完待续)
【水先生说书:三院相当于三省,即崇政院,宣徽院,枢密院。】
第四十七章 回马枪
脱脱渔想到往事,想起母亲,忽然心酸地想到,若她此时活着,为了那样的先见之明,会得意的把大牙笑掉吧?
是不是即使没有朔华姐姐,自己也是无法和流风哥哥在一起的,因为谁做了自己的夫君都会被克死,母亲千方百计破坏他们俩,也是为了保护流风哥哥。[]
不知道把自己的失意归咎到谁身上才好,她的小心思里绝对不承认自己不够好……是命运的不公,老天的捉弄……够了,你够了,明明在进宫前就让人家当鼻涕一样甩了。
她在心里自说自话,侍女端过来一盏酸梅汤,接在手里抿了一口,好酸!
“玳瑁,流风哥哥和朔华姐姐怎么样了?”
总是憋着会疯的,她鼓起勇气,涩涩地问出口。
“哦,回小郡主的话,流风大人他把大郡主甩了,他说他一点儿也不喜欢那个女人了!”玳瑁粗声粗气地说。
哐当!咵嚓!!
脱脱渔手里的酸梅汤连琉璃盏摔在玉石地上,粉碎成渣,转过头像看怪物一样盯着吓了一跳的玳瑁,颤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说就说,流风大人……哎呦……疼!珍珠你做什么?”
冒冒失失的玳瑁被另一个侍女珍珠过来搂头一撇子。
伶牙俐齿的珍珠掐着腰骂道:“你就希望流风大人和大郡主的亲事吹了,可我告诉你,就算是真的,流风大人也不会喜欢上你的,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玳瑁被她揭穿,一张大萝卜脸,不红不白地,嘻嘻笑着。
脱脱渔瞪了不要脸的侍女一眼,长吁一口气:“再去给我弄一杯!”
玳瑁答应着去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珍珠兀自在一旁道:“这个死丫头真是妄想,就凭大郡主那个高傲的性子,吃独食惯了的,怎么可能容忍流风大人纳妾呢?”
脱脱渔感觉这话好像在说自己,拿着帕子弯腰擦白色裙子上被溅到的深色汁液,低头问:“我……不,本宫不在的这些日子,他们已经成亲了?”
“那倒没有,因为王妃没了,大郡主伤心过度,病了很久,如今才大好了。想来您这做了太后,必是要请您赐婚的了。流风大人脸皮薄,一直不敢跟大人说,为了这个,大郡主常常埋怨他没担当,您想啊,他们好了两三年了吧。”珍珠一边说也蹲下给主人擦那污迹。
脱脱渔站起来,把黏糊糊的帕子也递给她一并拿去洗:“父亲把流风哥哥当儿子一般看待,他有什么不敢说的?”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据府里的黄公公猜测,因为王爷一开始就把流风大人当作您的上门女婿在培养,因此流风大人根本张不开口提。”
脱脱渔心里一阵苦涩夹杂一丝甜蜜,只骂:少胡说!
机灵的珍珠笑道: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不过现在您进宫了,他们成亲也就顺理成章了,只是流风大人也许又觉得让王爷瞧出来他们是私定终身,反倒不好了。
脱脱渔此时只剩苦了,问:要本宫赐婚是姐姐的意思么?
珍珠双手乱摇:“不是!是府里的人这样议论的,毕竟自从王妃去世那天,王爷就再没回过王府。要是大郡主嫁个旁人,脾气好也罢了,如对面兵部尚书家的邱大公子,动辄凌辱打骂下人,那这些人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您知道,年初为了王妃的事,府里的奴婢不是少了手指头就是少了手指头,喏!”她举起左手,少了一个小拇指。
一旁的翡翠听见了,指了指自己的嘴,泪便流下来。
脱脱渔知道,她在那场浩劫中还失去了舌头,就拿着帕子给她拭泪。
只有九个脚趾的玳瑁,走路依旧有一点儿瘸,她端着酸梅汤刚走到脱脱渔面前,就看见一群内监和宫女簇拥尚宫局的两名尚宫过来了,她们一眼瞧见刚才的两个宫女绿叶和红花也在其中,不约而同觉得自己的小主人一张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灵。
两名女官,一个二十出头,一个三十有余,是尚宫局的最高尚宫,虽穿着素白绫孝服,但那精致的高耸发髻,用银钗珍珠白色绢花等素色首饰点缀其中,颇具贵妇威仪,昭示她们的身份非同小可,六局的尚宫个个都出身世家贵族,是从五品以上的女官,也是皇帝的后宫,一朝得皇帝召幸,就会晋级嫔妃之位,而且品级都很高的那种。
平时,连宫里的小内监和小宫女都要尊称她们一声尚宫娘娘。
“两位娘娘,就是她们四个,先帝国丧之际,刚才居然敢哈哈大笑,因怕我们告密,还用首饰贿赂我们,可我们是曹王妃手下的人,哪会被她们这些人收买?之所以假模假式地要了,就是拿它们做个物证。”
绿叶和红花指定玳瑁四人,玳瑁给尚宫行礼,辩解道:“尚宫娘娘明察,奴婢们根本就没有哈哈大笑,只是一天一夜没合眼,乏累的捂着嘴打哈欠……”
绿叶扬起手里的罪证:“要只是打哈欠那么简单,为什么还要拿珠钗贿赂我们?”
两个尚宫过来给脱脱渔行礼,道:“参见太后娘娘,不知道这绿叶红花两位姐姐说的可是真有其事?若真有,奴婢们不能袖手旁观,这先帝驾崩,举国如丧考妣,伤心哀恸,后宫里自然更要做个榜样,否则,败坏了宫规,这宫里岂不是要大乱了么?”
宫里的人都猜测,凉王侧妃曹果儿也许会登上中宫宝座,所以这两名正五品的尚宫对她的贴身宫女礼敬有加,甚至比对脱脱渔这个过气的倒霉太后客气很多。
脱脱渔道:“你们做实的事情,干嘛还来问本宫?本宫要说没有,你们会认为本宫偏袒自己身边的人。”
两个尚宫看脱脱渔小小年纪,说话声音还有几分稚嫩,根本没把她瞧在眼里,就逼近一步:“娘娘说的话也对,是没有自己给自己的奴婢做证的道理。这样吧,您只要解释清楚这几支珠钗是谁的,它们又是怎么到了绿叶和红花两位姐姐手里的,奴婢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脱脱渔道:当真?
“娘娘面前,奴婢们怎么敢说假话?”
玳瑁四人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小郡主,她们无比后悔把珠钗冒冒失失地送了人,那可是魏王妃的遗物,是大郡主脱脱朔华所赐。
“这……你们也瞧见了,今rb宫要从懿坤宫搬到永宁宫,本来个个心情不好,更糟糕的是,本宫检查亡母的首饰盒发现少了几只珠钗,所以这会子……”脱脱渔的话说了半截,机灵的珍珠会意,跪下来哭道:“所以这会子主子正大发雷霆之怒,把琉璃盏都摔了。”
绿叶和红花大张着嘴,: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几个从头上拿下来塞在我们手里的!(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颠倒黑白
绿叶和红花大张着嘴,嚷道: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几个从头上拿下来塞在我们手里的!
脱脱渔冷哼一声,“呦,两位尚宫瞧瞧,这珠钗成色之好,你们头上的也稍逊一筹,用脚趾头想四个使唤丫头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首饰?再有,亡母的遗物,本宫怎么会不认得?”说着便以袖掩面,像是哭泣。.
两个刚才还十拿九稳的尚宫狐疑起来,互相看看,想在对方眼睛里找答案。
绿叶和红花眼看着形势怎么会瞬间反转,太后娘娘倒是什么都没说,可却句句暗指那些珠钗是自己二人偷的。
绿叶一向是曹菓儿的心腹,比别人胆子大,就道:“太后娘娘难不成怀疑我们偷了您的首饰?别说这懿坤宫人来人往在搬家,众目睽睽。单说在曹府侍奉侧妃那些年,就算家主曹将军清廉如水,我们却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怎么会做这种没下稍的事?还请二位尚宫娘娘明察。”
脱脱渔把话接过来:“本宫可没说谁偷了那些首饰,可是既然两位尚宫非要本宫说出这钗是谁的,那本宫只好实话实说,至于这钗究竟是怎么到了你们两个的手里,这就要看你们了,别人也罢了,曹秉鲲是个不错的人,本宫也不想冤枉他府里的人,让他蒙羞!”
绿叶气呼呼道:“那太后娘娘您教教奴婢,该怎么把黑白是非颠倒过来!”
脱脱渔道:“哦,其实是这样的,你们俩来懿坤宫传话,见这里的姐妹搬的辛苦,过来好心搭把手,谁知道半路瞧见不知道什么人不小心把首饰盒打翻了,这几只钗就掉出来了……”
“这不还是说奴婢们是小偷吗?“绿叶和红花脸色被气的紫涨。[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只要你们承认看错了玳瑁三个人是打哈欠而不是哈哈大笑,本宫自然想法子给你们扳回来。“脱脱渔伸一只手,手心手背地看,意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两个尚宫交换眼色,闻听太后娘娘是一个小无赖,真是名不虚传。
绿叶却说出来了,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无赖!
脱脱渔当没听见,接过脱敏递过来的冰镇酸梅汤,“只有这一次机会噢,笑了不过是到内管监挨二十下板子,本宫把这几只钗送给行刑的公公,他们自然稍稍手下留情,能留玳瑁四人小命。可你们偷了当今太后母妃的遗物,那是大罪!”
又道:“本宫亲自监审,你们想说曹王妃知道了一定会去救你们对吧?可就算最后都解释清楚了那也是黄花菜都凉了,只一刻,你们就上阎王爷那里报到去啦。”
绿叶没说话,红花先招架不住了,吓的跪在地上,“太后娘娘饶命,是奴婢看错了!玳瑁姐姐她们根本没笑,她们是在打哈欠……”
绿叶踢了她一脚,骂道:“有侧妃娘娘给咱们撑腰你怕什么,笑了就是笑了!”
红花打算死不改口,哭道:“没笑,就是没笑。”
不看两个宫女,脱脱渔的眼睛盯着两个女官,道:“她们是奴婢也就算了,有人撑腰就无法无天,把本宫不放在眼里。可是两位尚宫,你们没把事情弄清楚,就跑到这里兴师问罪,这样没有上下宗(尊)卑,本宫实在受不了,不然,咱们也找个地方说理去。太皇太后哀毁过度,不敢给她老人家添堵,皇帝倒还好……他为人正直,眼里不揉沙子,偏偏本宫花容月貌,又是颠倒是非黑白的高手……”
新皇名字里有尊字,此时金凉国上下已经因为皇帝的名讳犯忌,把“尊”一律改为“宗”了。
两个尚宫不知道皇帝会怎么发落,单看此女容貌的确酷似脱脱颜飞大人,人家自称花容月貌毫不夸张。
忙道:“是奴婢们一时糊涂,误信人言,这些还望您收下喝茶。”说着二人分别把衣服里面的金珠链子和金项圈拉出来,双手捧上。
不开眼的太后眼睛忽然被黄澄澄的金子点亮,喝!成色不是一般地好!
脱敏会意,上前收下。
脱脱渔叹息:哦,这个肮脏的世界……
脱敏捧哏:“是阿!太后娘娘这是提早登上了大人的阶梯。”
“是吗?其实本宫倒不是图财,只不过江华师傅说的好,得不到人的尊敬,起码要得到钱的尊敬,按理说本宫收它也是证物,你说对吗?脱公公,哈哈哈!”
两个尚宫侧目:先帝走的仓促,太后娘娘节哀顺变!!
脱敏也道:“太后娘娘!保重凤体要紧,您哭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脱脱渔笑的咳起来:是啊,本宫真的很……那个伤心,咳咳咳……
绿叶和红花真被不要脸的太后娘娘气哭了,过来草草行礼退下,飞也似地找曹菓儿告状去了。
两个尚宫没替皇帝的侧妃办成事,还赔上了贵重的首饰,悻悻然躬身告退。
玳瑁等四人跪地谢主子回护之恩。
闹了一回,夕阳隐没在天边,暮色将懿坤宫笼罩,所有细软箱笼摆件铺陈都搬走了,脱脱渔摸着宫门口那座白玉石雕六凤舞天的影壁,低声道:今日她们的主子曹菓儿想给本宫一个下马威……
脱敏道:“这一回合,娘娘轻易取胜,为何情绪反倒这么低落?”
脱脱渔不答,把头靠在那石雕凤凰的尾巴上。良久才道:“轻易取胜?人家可连面都没露,脱脱英姑姑遇见这样的事,她会怎么做?”
脱敏道:“没有,皇后娘娘当年有您父亲在宫里撑腰,嫔妃们别说打发奴婢来羞辱,就是本人见了娘娘也都是连大气不敢出。”
“本宫是说如果。”
脱敏想了好一阵子,回答:“她会自重身份,不屑和别人的奴婢去辩理,一定会把玳瑁四人交给两位尚宫带走,到内管监领板子,她更不会去贿赂那些行刑的公公,那是受人口实。”
脱脱渔道:“果然要做到脱脱英姑姑那样母仪天下,一代贤后,还是要有父亲在宫中给她撑腰么?”
脱敏听说她提到旧主人,脸上一阵痛苦掠过。
“是,太后娘娘,奴婢认为您在宫里的处境和她的有本质上的不同,您不但没有了靠山,还多了一个拖累,那就是寿王殿下,曹菓儿一上来就对付您,那是因为您直接威胁了皇位。”
“何止阿?从皇帝到太皇太后,乃至整个后宫都是本宫的敌人,今rb宫若保全不了自己身边的奴婢,他日,也必保全不了寿王,在这宫里,只有太皇太后不想康死,其他人……那你还要跟着本宫?”
脱敏觉得年轻太后流露的神色,根本就不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该有的沧桑,他答:奴婢连姓氏都跟着您的姑母大人改了,还有什么多余的选择么?走吧,太后娘娘,起驾永宁宫吧!
第四十九章 国丧
脱脱渔变成了太后,就像是个提线木偶娃娃,一个傀儡,任由宫人们摆弄:怎么上香,怎么磕头,怎么跪,怎么哭,怎么行礼,怎么说话,没完没了的那些繁文缛节。(.无弹窗广告)
她就像受刑,嘴撅的能拴一头驴,脱敏在旁边连哄带骗:坚持下去……马上完……
完了屁呀?脱脱渔知道这样的国丧非七七四十九天不可。
新旧交替,皇帝换了,后宫主事也就换了,后宫主政锦之宫,她是名正言顺的凉王妃,所以进晋封昭仪,昭仪乃九嫔之首,居紫宸宫。
侧妃曹菓儿封修仪,居延春宫,协理六宫,二人一正一副,主持后宫事务。
翰林院修撰们连夜拟了几个先帝庙号,最后皇帝定为西宗,至于谥号长的实在邪乎,那是惯例也就不一一赘述。
寿康宫太后,为太皇太后。
皇帝又追封生母皇妃元氏为孝悌亲恩慈祥圣母皇太后。
阴皇后为端敬太后。
脱脱英皇后为德仁太后。
死去的德妃为悯逸太妃,淑妃为哀荣太妃,其他的不可一一赘述。
因为有俩顾命大臣,脱脱颜飞和阴山,他们依然把持朝政,所以文武百官没有什么大的变动,只是曹秉鲲被拜为镇国大将军,封成信侯。
苇原宫原来负责守卫的侍卫军都没换,都统还是脱脱贺飞,只是副都统曹秉鲲是不在领的了,由翊卫将军曹安民来担任,质子军都统还是阴夏,副都统军,由白马部族的德德律担任。
内廷守卫也还是内管监掌事厉半山。
夫君意外的做了皇帝曹修仪狂喜之余,也尴尬的要死,那就是比她们还小的永宁宫脱脱太后的存在。[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她们还要给她行礼,自称嫔妾。
不过这脱脱太后在宫里显然人脉不可小觑,太皇太后对她青眼有加。
皇帝有一姐一妹,大公主是阴皇后亲生,地位十分尊崇,三年前远嫁给了黑斯王,貌美性子高傲,而且,宫里的人从没有听她和太后有什么交集,先帝大行,黑斯派使者吊唁,居然把家信转给了脱脱太后,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皇妹樱晨公主就不用说了,今年只有十七岁,母亲华妃因为犯下大错被打入冷宫十几年,她连面也没见过。前年嫁给襄郡王,出嫁当天便守寡,她和脱脱太后是相见恨晚的死党。
她因为在大兴府的情人脱了鞋数都数不过来而臭名昭著。
那都是她孀居之后性情大变的缘故,原因是她堂堂一个公主竟被夫家用银子买通阴山,隐瞒了他的病情,让她一进门就当寡妇,在宫里没了母妃的护持,即使贵为公主,一生也注定是个悲剧。
从前父皇在宫里,她吓的不敢来。如今皇帝继位,这个哥哥性子看似冷淡,却对她处处宽容。老太后的疯病也好了,居然认识自己这个孙女。脱脱太后又是自己的闺蜜,所以她虽嫁了,也眼瞅着要把这宫里当成家了。
半夜,她们一起出现在灯火照如白昼的大福殿,引起了一阵骚动。
宫里除了皇帝,位分最尊崇的应该的就是脱脱太后了,她其实还排在太皇太后之上。只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妃,她如今已经是过气的太后了,虽然只是一夜之间。
所有的人都行了跪拜大礼,口称:“参见太后娘娘。”
脱脱渔点头。旁边的司赞才叫:“平身……”
樱晨公主原来不胖,现在日益丰腴,虽矮胖长相有几分甜美,十七岁倒像十八九岁似的,十分成熟。
比她小几个月的脱脱太后显然比她青涩了很多,却也比她高很多。
所以曹修仪首先被脱脱太后的容貌吸引了视线,她一头如云的秀发没像宫里的嫔妃一样绾成各种各样精致的发髻,而是松散着向后梳了,用白色的缎带扎成两段,额头拦了一抹冰晶雪链,肌肤欺霜赛雪,五官出奇精致娇媚,风流袅娜,衬着一身白衣宛若传说中的素女嫦娥。
这才想起她姓脱脱,祖先是琉璃国的敕勒族人,衣饰装扮有些另类。
锦昭仪过去拉着过于年轻的太后问:“太后娘娘,您还没有嫔妾大对么?”
脱脱渔摇头,表示不知道自己多少岁,她决定尽量少说话。
她身边的宫女玳瑁蹲下施礼答:“回昭仪娘娘的话,我们郡主她今年十六岁了。”
锦昭仪身边的乌鹊宫女也代答:“噢,比我们公主小,我们公主上个月就满十七岁了。”
“你们常说金凉国没有美女,太后娘娘这模样把你们的脸打疼了吧!”锦昭仪话说的打击面太广,把一殿的女人都得罪了,不管高低贵贱,白头黑发,貌美貌丑。
樱晨公主实在憋不住了,父丧她也不能笑阿,就拿帕子捂住嘴,咳咳咳……
她的宫女自然只讨好自己的主子,就道:“别的国奴婢不知道,只乌鹊金凉两国的女人里美色能跟娘娘比肩的就只有太后娘娘了!”
好么!一句话又把两个国家七八百万的女人得罪了!
锦昭仪浅笑:“只怕太后娘娘还把本宫给比下去了……”
宫女急了:“脸虽输了一点点,但胸赢了一大块呢!”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樱晨公主咳咳咳……咳咳咳……
曹修仪看着脱脱渔,越看越眼熟,冲口而出:“太后娘娘可还认得嫔妾么?!”
樱晨公主停止了咳笑,问道:“皇嫂认识我夫君?”
曹修仪一愣,她身边的宫女绿叶附在她耳边悄声道:公主孀居,从前和太后娘娘私交甚好,是以一直叫她夫君……
这不是乱套了么?要不是自己的小姑,曹修仪几乎要骂出口了。
而这个有名无实的太后更是奇葩,昨日她打发身边的绿叶红花去叫她们腾出中宫,居然被这个不要脸的无赖摆了一道,也是,尚仪局的两个尚宫已经把太后娘娘无耻敲诈勒索她们的事传遍了后宫,她从前就是个无赖,这下子更是臭名远扬了。
太后看着曹修仪,不答。
锦昭仪介绍:“太后娘娘,这位是曹修仪。”
脱脱渔也不能一直装哑巴,因为不说话就更会令对方怀疑她是水鱼,就憋粗了嗓子道:“哦……曹修仪本宫不知道,曹秉鲲将军的大名倒是如雷贯耳。”
看见太后娘娘十分不自然,曹修仪直接揭发:“哦,嫔妾是说太后娘娘长得很像一个人,那个人她……”
“本宫可从没见过曹修仪,不知道本宫像的是哪一个?”眼看对付要揭发她的老底,脱脱渔急急打断了曹修仪的话,语速极快,又咬文嚼字,透着一种少有的威严,她准备拿出“婆母”的姿态,把曹果儿镇震住。
“呦,小样,这腔调拿的,对我皇嫂拿大?人家可比你大好几岁呢!”樱晨公主白了自己死党一眼。
“放肆!本宫可是太后!”脱脱渔庄严地说。
于是樱晨公主闭嘴看戏。
第五十章 陷阱
曹修仪见太后气势十足,冷若冰霜,一点儿面子都没给自己留,心里一生气就道:没什么,是嫔妾开玩笑。[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她既不便说太后长的极像父亲在锁阳城处决了的敌国奸细水鱼,更恍惚觉得这眼前的女孩子年纪虽小,透着国母般雍容华贵,不是那个穿着太监服饰的女孩子能比的。而且,就算是真有其事,先帝已经驾崩,又事关皇帝清誉,就把这事搁置了。
可脱脱渔已经拿出“婆母”架势,只好有始有终,语重心长道:“不是本宫要教训你,先帝殡天,举国哀悼,曹修仪还有心思开什么玩笑,幸亏太皇太后不在,也就算了。这宫里不比你们凉王府,规矩大着呢,以后,要处处谨言慎行才好!尚宫们和教引嬷嬷们没事也多给她们讲讲宫规。”
所有内宫敛衽行礼,一片颂扬之声:太后娘娘教诲……
曹修仪被无赖太后一顿教训,气的胃里翻江倒海,没行礼,傲慢地发难:“太后娘娘教训别人之前是不是先审视一下自己?从懿坤宫搬永宁宫的时候,不但纵容自己的宫女在中宫门口嘻闹,被人发现了又胡搅蛮缠替她们脱罪,最后更是居然公开敲诈尚仪局两名尚宫的金首饰,得逞之后就哈哈大笑,您这个样子也配叫谨言慎行?寡廉鲜耻还差不多!”
曹修仪公开挑衅,脱脱渔不想跟她在灵堂里吵架,就咳了一声,避其锋芒:那个,本宫浇花,你们自便......
“臣妾是六宫协理,您不说清楚,别想走!”曹修仪拦住了她的去路。
“起开,本宫尿急,要尿裙子了!”
她一声怒喝,肩膀撞到了“拦路虎”身上,哎呦!曹修仪一个趔趄没站稳,噔噔噔连退几步,噗通!跌倒在一个素色兽面纹的四足大方铜鼎上,那鼎里还青烟袅袅,刚丢进去的纸钱正烈烈燃烧。
锦昭仪大惊失色,扑过去俯身焦急地问:“曹修仪你没事吧?”
曹修仪薄纱绸缎的孝服,那广袖覆盖在鼎上,瞬间被烧着,一个奉茶宫女正好拿着银茶壶,立时倾倒,呲呲……三清水将袖子上的残火浇灭。
衣服烧糊的味儿和头发烧焦的味道差不多,被害者闻到又是胃里一阵一阵的恶心,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鬓发淌下来,痛苦地呻吟,捂着肚子,只是摇头。
这一看就不是没事的样子,锦昭仪本来胆子小,此时更是吓的不知如何是好,还是一个有了一点年纪的尚宫,一叠声吩咐宫人:“快传御医!”
几个宫人答应着飞快地跑出去了。
锦昭仪和几名宫女扶着曹修仪就近在一张老紫檀雕龙宝椅上坐了。
“快去禀告陛下知道!”曹修仪忍痛说道,气的把烧的焦黑,又被淋湿的黑袖子,用手攥出水,越发黑黢黢,皱巴巴的了,而她也根本不打算换衣,发髻散乱,越狼狈越好。
绿叶道:“哦,修仪娘娘忘了?陛下和祁王领着礼部官员亲自到紫华山先帝陵寝去验看了,最快要明天夜里才能赶回来……”
曹修仪才回过神来,历代帝王的棺椁都停放在前朝的乾元宫里,头七过后下葬到皇陵,此时是新皇的伯父豫王领着一众皇族坐镇。
“那就禀告太皇太后!”
“是!娘娘!”
她身边的宫女跑的比兔子还快。
锦之宫才回过神来,搓着手,“这可如何是好?”
脱脱渔蹙眉,樱晨公主道:“这可不关我夫君的事,皇嫂自己要拦着人家更衣。”
锦昭仪快哭了,“太后娘娘,长公主,此事非同小可,曹修仪她有了身孕,昨个呕吐不止,御医才报的喜脉,这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要是有个什么差池,咱们几个掉脑袋不说,怎么跟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交代呢?”
一席话说出来,脱脱渔面色大变。
“哎!夫君……闯大祸了!”樱晨公主只咬手指头。
一个宫人过来道:太后娘娘,长公主殿下,太皇太后请你们速到后殿静思堂,贤太妃已经到了。”
这下子跑也跑不了了,脱脱渔和樱晨只好来到了后面的静思堂。
消息比风传的还快,她们刚到,就看见曹修仪身边的宫女绿叶跪在太皇太后面前恶人先告了状。糟糕的是祁王勇的母亲贤太妃也在,她自然是补刀高手。
在外人看来,太皇太后对脱脱渔是宠爱有加,可脱脱渔知道,那一切,都是假象,事实上,太皇太后非常忌惮自己,或者说非常忌讳自己的父亲。
果然,太皇太后甚至没容她辩解,劈头就道:哀家最讨厌宫斗那一套,大人之间的恩怨,总是要牵连到无辜的孩子,而这深宫里的女人还偏偏乐此不疲,一个个那种丑恶嘴脸,蛇蝎心肠,一天吃饱了没事干,净想些害人的法子,叫人听着头皮发麻,头发根儿都立着。没想到陛下刚继位就发生这种事,脱脱渔,你真叫哀家失望!
贤太妃柳眉倒竖,骂道:“这女人小小年纪心如蛇蝎!居然把曹修仪推到祭鼎上,这是诚心要把有孕嫔妃活活烧死!”
樱晨刚要申辩,脱脱渔看着她摇摇头。
太皇太后看见脱脱渔一言不发,就问左右:“这种事,宫规里一般都怎么罚?”
寿康宫的掌事太监马公公躬身道:回太皇太后,那要看曹修仪肚子里的龙嗣保不保的住……
太皇太后闻听怒气冲冲,拐杖差点儿把蓝花地毯捅个窟窿,怒道:“你的嘴里面胡说八道些什么?把他给哀家拉出去掌嘴!要是哀家的曾孙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就死定了!”
几个宫人答应着要把那人架出去。
慢!
脱脱渔阻止了内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太皇太后,所有的错都在臣妾一人,马公公侍奉了您一辈子,如今年纪那么大了,要打就打臣妾吧,罚多重都行,只求您饶了他。”
众人一见太后娘娘跪下了,就都跪下来苦苦哀求。
太皇太后摇头道:“没什么好说的,正因为是老人了,才更不能纵容他,拉出去,掌嘴!”
脱脱渔把头伏在地上,咬牙泣道:“太皇太后,您别罚他,要是曹修仪肚子的孩子真的保不住,臣妾即刻在这九龙柱子上撞死,给他抵命便是!”
樱晨也咧嘴哭了,这是怎么回事阿夫君?
“你们脱脱家的一条贱命抵得过龙嗣吗?从前你父亲在这宫里害死了多少条性命,皇妃,皇子,大臣……掰十个指头数不过来!嘿嘿嘿嘿,如今轮到你这个妖精来害人了么?”太皇太后恶狠狠伸手抓住脱脱渔的头发,眼睛里闪出一种异样的光芒,那是被仇恨的火焰燃着的。
头皮一阵剧痛,脱脱渔从太皇太后眼睛里看到了实实在在的恨,积郁了那么久的恨,她一定把她当做父亲了,谁让她长了一张酷似父亲的脸?
“是,臣妾承认不想曹修仪的孩子降生在这世上,因为如果兄终弟及,怕那要是个男孩子,那寿王就永远也没机会当上皇帝了!所以,臣妾就故意把她推倒在地,现在求太皇太后赐臣妾鸩酒一杯!”
脱脱渔倔强地说,声音大的夸张,声线却抖个不停,即使胆大包天,仍然是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小女孩儿,面对整个苇原宫十面埋伏的敌意与杀机,还是有了环顾举世皆畏途的惊惧,像一只孤独的小困兽,想着与其等待对方涤暇清垢一般把自己当成污秽抹杀,还不如选择一种干净的死法。(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落井下石
“求太皇太后赐臣妾鸩酒一杯!”脱脱渔重复一遍。(.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樱晨惊讶万分,大声道:“脱脱渔你疯……”
“住口!”脱脱渔粗暴地打断她的话。
她的反常,反而令太皇太后放开了揪住她头发的干手爪,嘿然不语。
“太皇太后!您还犹豫什么?求您即刻赐臣妾一死!”
用手捋好松散的鬓发,她再次厉声催促。
堂上一时间鸦雀无声,前殿传来了和尚念经和敲木鱼的声音,锦昭仪素来胆小,想求情,嘴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所有的人都静静等着太皇太后的决定,他们理解不了的是,太后娘娘似乎活的不耐烦了。
但太皇太后眯着眼睛,看着黑郁郁的沉香木雕的供案上,一柱柱回魂香青烟缭绕,一时沉吟未语。
一个内监气喘吁吁地跑来,躬身道:“启禀太皇太后,刘太医到了。”
“快!叫他进来!”
鬓发花白的御医刘一守进来刚要参见,太皇太后一举手:“免了,曹修仪怎么样?刘太医快说!”
“回太皇太后,修仪娘娘腹中胎儿幸无大碍。”
太皇太后大大松口气,手上缠绕着一百零八颗菩提珠,合什念到:阿弥陀佛!没事就好!
贤太妃却很失望,追问一句:“龙嗣没事,那曹修仪一定伤势严重,生命垂危?”
她这话大有诱导的嫌疑。
哪知刘一守道:“曹修仪娘娘受伤是有,但不至于生命垂危。只是因为躲避祭鼎,跌了一跤,脚踝崴了,肿的馒头似的,但孕妇不能用活血化瘀的外用药,只怕消肿要比常人慢上许多。另外,衣衫袖子被火,也幸亏扑灭及时,只是手臂有一些轻微的烫伤和擦伤。”
贤太妃惊呼:“这样也没流产?真的命大!”
那个要被拉出去掌嘴的马公公颤巍巍道:“这样子,老奴可得活了!”
太皇太后满是皱纹的嘴一扁:“是啊,你能活到死!真是的,越老越怕死,你学学你的太后娘娘,誓死如归,催的刚才哀家差点儿杀了她!”
马公公咕哝:要是老奴老了老了还挨一顿嘴巴,真是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贤太妃此时又上话:“太皇太后,龙嗣虽然没事,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太后娘娘恶意把有孕的嫔妃推倒在火里,先帝在的时候,后宫里也没人敢这么做,这要是不罚,以后这宫里人人效法,曹修仪肚子里的孩子要保住可不容易哦!”
太皇太后又问左右:这种事,宫规里一般怎么罚?
这一次都学乖了,寿康宫的宫人们面面相觑,一起跪下:“太皇太后饶命,奴婢们不敢说阿!”
贤太妃道:“太皇太后别逗了,这蓄意谋害皇嗣未遂的大罪,是要发送到尚刑司过堂的,怎么可以用宫规避重就轻?宫规里最重的惩罚也不过是曝室里幽闭,绝谷休粮三日。(.无弹窗广告)”
“谋害皇嗣?樱晨,你说。”
樱晨终于被允许申辩了,忙道:“太皇太后,冤枉阿!我们是在曹修仪摔倒后才听锦昭仪说她有了身孕的,不信您可以问锦昭仪。”
锦昭仪连连点头。
脱脱渔说了一句:“刘太医也在此。”
“那刘太医你说。”
刘一守道:“回太皇太后,老臣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曹修仪有孕一事,您嘱咐不得外泄,所以这宫里除了老臣,只有太皇太后,皇帝,锦昭仪知道……”
樱晨一拍手,道:“对啊!想想皇嫂有孕连我都不知道,如此一来,说我夫君蓄意谋害皇嗣,那不是故意陷害么吗?”
贤太妃道:“哼!谁害她?长耳朵的人都听见了,是她自己亲口承认故意把曹修仪推倒的,她还说兄终弟及,为了要寿王当皇帝!”
太皇太后道:“她这个说法蠢极了!将来皇帝后宫三千,皇子以后还会有很多,多的至少能组成几个蹴鞠队,个个都是储君人选,她害的过来么?”
这是太皇太后给脱脱渔吃的一颗绝望的“定心丸”,也是给全苇原宫传达一个消息,那就是,没有什么兄终弟及一说,寿王康长大了就是个闲散王爷。
“那太后娘娘推倒曹修仪是不是事实?”贤太妃又紧逼一句。
太皇太后道:“你也不用架桥拨火,哀家心里有数,脱脱渔身为太后,不知检点,在国丧之际,和宫里的嫔妃发生冲突,致使曹修仪受伤,就按宫规里最重的罚,曝室里绝谷休粮三昼夜!好好反思反思。”
脱脱渔强做镇定,道:“多谢太皇太后不杀之恩,在那之前,容臣妾去更衣……”
贤太妃知道这个宫规,跟赐死差不多,因为三天不给一滴水,必死无疑。
这宫规杀了多少人?不计其数!……引风点火之计成功,她心里暗暗高兴。
樱晨担心地喊了一声:夫君……
脱脱渔不理,一路小跑出了静思堂,一直走到前殿,这里已经闻不到灵堂那腐朽的味道了,一阵清风吹来,趴在白绸裹着的红色九龙柱上,里面隐隐约约透出雕刻精美的金色龙鳞,用手触摸,凹凸不平。
“太后娘娘,绝谷休粮之前,最好喝一大杯蛋黄酒,不然三天三夜下来,会饿死的。不过,宫里可没有那玩意!”幸灾乐祸的口气。
柱子后面幽灵般地转出一个黑衣人,抗着一把大紫伞,整个苇原宫,就她没穿孝服,她是皇帝身边的月水莲。
“你既然跟了他,是不是待在他身边比较好?他现在先帝陵寝,曹秉鲲又离不开此地,他随时被挟持!”
“太后还是担心自己吧!天机老道的天机营和女将军德德马帅五千白马兵跟着,祁王和您父亲都想做黄雀,叫螳螂捕蝉,所以陛下暂时安全。”
“这么说,你是他派来杀本宫的?”
“陛下留下奴婢是为了保护宫里的嫔妃,所以职责在身,曹修仪娘娘腹中有陛下的骨肉,您对那孩子下手,那奴婢就一定要杀了您!”月水莲说话实在太冷,大太阳底下叫人脊背上冒凉风。
脱脱渔沉默了,半晌问:“既然是陛下的旨意,为何还不动手?”
“看来不用奴婢费事了,只要进了那个鬼地方,三天后,您就是一具尸体了!”
“哼!死之前告诉你,你还不够资格来威胁本宫!立即消失,否则月空冥会为你付出代价!”
“空冥他跟了太后?”
月水莲惊愕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儿,那眼睛里的冷酷,不输杀手,她知道月空冥既然跟了此女,就不会眼看着主人有失,但是算这个太后倒霉,她捻熟月空冥潜入宫中的路线,立刻要去阻止,就冷哼一声,像幽灵般地消失了。
脱脱渔是故意告诉月水莲的,因为她知道,月空冥就算进来,也没有本事孤身一人,悄无声息地把自己从这个防卫牢不可破的皇宫救出去,也许曹修仪就是把她当做诱饵,等着脱脱党进来救她,等着把父亲的党羽一网打尽。
死就死吧,她不想再连累别人。
慢慢从柱子上滑下去,最后一屁股坐在青玉石地上,因为她已经没什么可依靠的了。
耳朵里传来一声声过来过去的宫人们上下玉阶的问候:太后娘娘安好?太后娘娘万安!太后娘娘……
即使阴影里,玉石地面也是温热的,她抱着双膝,把脸埋在里面,最后感知这个世界的美好:晚风中飞扬的裙裾,踩在沙滩与浪花之间的赤足。一双明亮的眼神,如海般澄清见底,又如温柔的植物,毫无杂念,装着全部身心的眼神,曾经注视过自己,那双眼睛,来自于……流风……
就像流风哥哥从不属于她,这怀念短的只在刹那,破锣般的噪音就将她拉回残酷的现实。
“太后娘娘!原来您躲在这里,跟奴婢们走吧?!”
她如梦初醒,抬起头,迷茫地睁开眼睛,还以为天黑了,原来是六七个内管监的太监围着,凶巴巴地注视她,个个膀大腰圆,如四面墙,密不透风。
他们以为她吓瘫了,过来要架。
她站起来,平静地掸掸纤尘不染的孝服:“别碰本宫!本宫自己会走!”(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杀鸡给猴看
永宁宫太后幽闭曝室三天绝谷休粮,宫里的人也没几个同情,但爱美的女孩子却被太后娘娘那身仙女般的打扮收服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第二天,曹修仪发现宫女头发全都扎成太后的发式,只是那种神仙一样的装扮不是人人都能驾驭的,因为国丧,禁止用胭脂水粉,太后娘娘是清水出芙蓉,眉不画如远山,唇不点红若石榴,脸蛋不施粉天然莹白。
可宫女们就不成了,有几个缺心眼的看起来像疯子,有的像鬼,尤其白衣飘飘,披头散发,病黄的脸,惨淡的唇,回头嫣然一笑吓死人,真叫人哭笑不得。
锦昭仪不管闲事,她可不行,叫人传修仪娘娘口谕:太后那种装扮出自家学渊源,旁人是学不来的,而且他们父女俩那样的穿法,只有先帝喜欢,如今的皇帝厌恶至极,这一下没人再敢那样穿了。
这个口谕传遍苇原宫,连脱脱渔待的曝室也未能幸免,太监在外面大声口述,她靠在无限黑暗里听,手抠墙缝,刚刚养出来的葱管似的指甲,生生窝断了……
如今的皇帝厌恶之极?这话及其恶毒,好像她们父女不但是先帝的禁脔,还想做当今皇帝的禁脔,杀人的法子很多,恶语伤人,有时,比刀子捅更痛。
曝室有两种惩罚人的方式,一种是在烈阳下无休无止地劳作,一种是黑漆漆的不见天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也许是第二种死的比较快,她的鼻端闻到一股发霉的血腥味,地上黏黏糊糊的,这六尺的空间,有上百年了,所以每一条青石的地砖缝里,和墙上的,都是用无数女人的鲜血勾芡而成,幽闭的空间里也许塞满了冤魂?
有了曹修仪娘娘口谕的暗示,那些多嘴的内监早把祁王勇那时骂先帝的话暗地里传的阖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其中最让他津津乐道的是,父女俩脱光了衣衫在一个床上侍奉先帝,虽然那根本就不是事实,但所有人坚信,如果先帝不死,那种事说不准真的会发生。
内监们没了性<<功<<能,越发对这种事加倍的感兴趣,添油加醋,传的万般下流不堪,就跟亲眼得见了一般,反倒把祁王和锦昭仪的风流艳事比下去了,曹修仪却装聋作哑,不加禁止,锦昭仪想管,但鉴于自身的行为不检,也根本没脸张口。
为了极尽羞辱太后,曹修仪身边的宫人更是拿钱出来叫几个口齿伶俐的内监在曝室外说书:从前有个王爷,府里养了无数男宠女妾,其中有一对是父女……
脱脱渔在里面,暗暗祈求神明大人,让她什么也听不到,也许这个愿望很好完成,没水喝的她很快昏死过去了。
前朝的宣徽使齐王阴山放出话来,鉴于这次曹修仪腹中龙嗣安然无恙,下次要是太后娘娘再公然戕害后宫,谋图皇嗣,置人伦律法于不顾,一定彻查背后主谋,叫脱脱家族付出代价!
一时之间,脱脱党羽如惊弓之鸟,生怕阴山会以此为借口大规模铲除异己,问责信如雪片一般送到永宁宫,堆满了太后还没规整好的书房。
可永宁宫的人觉得这是多此一举,不出意外,太后再也回不来了……
樱晨公主急的如热锅上蚂蚁,可作为孝女不能不守在先帝灵前。
一直到深夜寅时,九重宫门开启,皇帝才从紫华山先帝陵寝赶回来了,随行众人风尘仆仆,疲惫不堪。
祁王没时间出宫回府,直接到母亲贤太妃处歇息一个时辰。
尊到了御景宫,锦昭仪就领着人出来跪迎。
“这么晚还没去休息?是不是宫里发生什么事?”
尊扶她起来,问了一句。
锦昭仪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摇头道:“宫里没事,只是您出宫去这么久,嫔妾担心。”
“朕回来了,你大可放心了,还是赶快睡一会儿,明早会更忙。”
锦昭仪躬身欲退下。
尊道:“别回紫宸宫了,来回折腾耽误时间,就到霞光阁躺躺,很快到卯初了。”
锦昭仪得皇帝体贴,微微一笑:是,陛下。
和宫女退下。
尊因先沐浴更衣,到寝殿,瞧见旭已经在前殿的九龙榻上和衣睡着了。
只是一张小脸越发苍白,眼睛底下有黑眼圈。
宫人们送上茶点,高启明随侍在侧,尊摇头:每天只能睡两个时辰吧?这五岁的小家伙熬的住么?
伸手摸幼童的额头,有些发烫。
哪知这个动作使旭立即警醒,睁开大眼睛,里面都是红血丝,猛地坐起来,嗓子嘶哑着说:“皇叔,儿臣哭了一天,旁边的小孩子也都哭了一天,儿臣已经干巴巴的了。”
“不想哭就不哭呗,跪在那里就可以了。”尊抱起他来,示意御前的人拿喝的来润喉。
高启明很快端来一盏樱桃蜜饮,笑道:旭世子,先帝是您的祖父,他的丧礼您自然要哭了,这是一种礼仪,您瞧,福王,普王,豫王爷的孙子比如,明世子,旦世子,他们也都要举哀。
旭哼一声:鬼哭狼嚎的多傻呀!
尊道:“呦!都会用这样的成语了?不过,既然那是不能避免的,就多喝水补充眼泪吧。”
旭看了一眼红**人的果汁露,舔舔裂开的嘴唇道:“喝果汁虽然可以补充眼泪,但也会不停地尿尿,儿臣不敢去,怕被关进曝室活活渴死饿死。”
尊皱眉:御中府的太监也管的也太宽了吧,连如厕也不让?”
高启明道:“陛下,这也不能怪那些管礼仪的公公,这些凤子龙孙们找借口出去就不见人影,又不敢体罚,只得吓唬吓唬。”
尊道:“听见了么,就是吓唬,你只管喝,喝了去尿,他们不敢真的那么干。”
听见皇叔撑腰,旭忍不住喝了一大口,上唇立刻被染红,又甜又香,哇!真好喝!
高启明道:“陛下,其实是旭世子年纪太小,又刚受过大惊吓,除了您,跟谁也不敢说话……”
尊点头。
果然,小家伙只喝一口,又心事重重:“不过,皇叔,他们真的能干出来,大家都在传,说昨天早上真的有人因为不听话,被关进曝室了,那些黑屋子每一间里面死过几百个人!死法各不同,最常见的一种是被厉鬼活活掐死,所以,昨天公公们苦苦哀求,没人哭,今天大家主动哭的声音很大。”
尊笑道:“杀鸡给猴看,蛮有效的。”
高启明讪讪陪笑:“是,很有效。”
尊把吓的没魂儿的小孩儿横着抱在怀里,拍着:从明天起,叫这位小高公公跟着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跟他提,他会安排好的,你安心睡吧,嗯?
又困又累的旭重重地点点头,心安地闭上眼睛,迅速睡着了。
尊打了个哈欠,把他轻轻放下,盖上薄薄的小锦被。
高启明道:“陛下也到内殿躺一会儿吧?”
得了,这都穿戴整齐了,就在这喝一杯茶提提神吧。
是!陛下。(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曝室
旭睡着了,尊端过高启明递过来的一盏极品龙井茶,香茗四溢,抿了一口,闲闲问:“罚的是谁呢?”
“噢,回陛下的话,昨夜守灵,礼郡王熬不住,借口更衣,就找地方睡觉去了,整整失踪一个时辰,豫王爷说,这绝对不能姑息,因此令他在内管监领了四十板子,差一点儿打死了!”
“礼郡王?”
尊在记忆里搜寻……无果。[]
“是,陛下,您可能没印象了,她是先帝的姐姐,您的姑母,玉胜长公主的儿子,只不过,玉胜长公主去世好几年了,礼郡王难免失于管教。”
“还有呢?”
“还有,就是老普王爷的长孙,世子间。趁今天午后用膳的一点儿功夫,拉着一个诵经的美貌小尼姑在背人处,意图非礼,豫王爷得到举报,气急了,直接发送尚刑司,这一下,那些纨绔才都怕了,规规矩矩的了……”
尊知道,这个张间是旭这一辈里最大的,比自己这个皇叔还大几个月。
又问:“你说了一箩筐,究竟哪个子弟也不可能被拉去曝室,那是后宫的女人们犯了大错的去处不是么?”
高启明脸上见汗,陪笑道:“陛下说的没错,旭世子许是听差了。”
“他听差了?他说那里每一间屋子有几百冤魂厉鬼,这叫听差了?”尊抬头,眼风凌厉起来。
高启明急忙跪下:“陛下恕罪!”
“是不是……曹修仪找茬把永宁宫的宫女打入曝室了?”
高启明头都要摇掉了,“陛下!不是的!绝对不是!”
尊的猜疑得到了坚决否认,就道:“嗯……这也罢了。”
这一下,高启明倒糊涂了,迟疑片刻,问:“陛下是希望永宁宫的宫女被打入曝室,还是不希望?”
尊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高启明大大松口气,“自然是希望了!其实曹修仪娘娘说她有孕,不愿多事杀戮,不然,早把永宁宫的奴婢一个不留,挖坑给先帝陪葬了,所以太皇太后只把太后一人打入曝室,三天三夜绝谷休粮。[.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
皇帝的沉默,高启明莫名觉得心下不安,道:“陛下,曹修仪娘娘总是如菩萨般慈悲,要是您觉得这事没做到位,奴婢这就领人过去令永宁宫一个活口不留!”
“永宁宫太后她犯了什么错?”
“回陛下,据说她犯的错就大了,她听说修仪娘娘有孕,觉得挡了寿王做太子的道,就急了,掐着脖子一把将修仪娘娘推到烧纸的祭鼎上,欲置于死地,幸亏当时人多,拉开了。”
尊的目光闪烁几下,“然后呢?”
“哦,要说打架,斯文的娘娘哪里是那个泼妇的对手?跌倒在祭鼎上,脚扭的像馒头似的,袖子也烧焦了,模样惨极了。宫人怕太后继续行凶,急忙回禀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叫人把太后娘娘叫去质问,那么多双眼睛瞧着呢,太后无法抵赖,当即服软,说若曹修仪肚子里的孩子有事,她便一头碰死在宫柱上抵命。”
“好在,龙嗣安然无恙,太皇太后因此大怒,将太后打入曝室幽闭,三天三夜绝谷休粮。”
尊的手抑制不住轻微的颤抖,把茶盏放下,“多久了?”
高启明道:“哦,从昨夜到现在,有一天两夜了……”
陛下!陛下!!您到哪里去?
他说着,看见皇帝冲出了殿外……
御前的孙德胜领着几个送宵夜来的司膳正好进来,因问:“陛下去哪里了?慌慌张张的?”
“还用问?一听修仪娘娘受伤,自然急着到延春宫看望。”高启明笃定地说。
逸骊一度以为自己载着主人飞驰在战场上,如斜削的竹筒一样的小尖耳朵,陡然立志,风入四蹄轻,卷起地上一层层白色的纸钱,飞扬飘洒,狂奔而去。
出西六所一里,有一条长长的永巷,它的尽头是冷宫。
而曝室,位于永巷起始的地方,是内廷织作之所。
散发着一股草木染料和皂矾混合一体的特殊刺鼻味道,整个建筑以百亩的青石大晒场为主,晾衣杆林立,此时晾晒着几万幅白色的绸缎绫罗,随夜风飞舞,都是给凶礼赶制的,晒场四周有无数染缸,至少有五百人在此服苦役,她们住在一排排灰砖瓦房里。
时至深夜,整个染坊各处灯火通明,仍是一片忙碌景象,先帝猝死,白色织物有多少要多少,事实上,整个大兴府的织作处,各大染坊的人都目不交睫,为了生产出更多的白色,然后凡是跟丧事有关的物品都是价格腾贵,每个地方都告罄,一物难求,或许,死人只有这么往死里折腾活人,才能让全金凉国的百姓多少年以后还津津乐道的先帝大礼,才能把他记在心里。
到了地方,尊不得不把狂野起来的逸骊治住,朝南的这冷冰冰的四扇大黑铁门都是敞开的,有运布匹的马车进进出出。
缓缓进去青石地坪,印入眼帘的是几个拎着大木棒的健妇,硕大的身躯,有如地母,吆喝着叫劳作的女人们动作快点。
她们也是内管监的从属,负责管理这个染坊。
其中一个后知后觉的傻妇人,没瞧见旁边伙伴都跪伏在地上,直愣愣站着,把五根小水萝卜似的手指碓在血盆大口里,眼睛瞪的像铜铃,瞧着眼前高头黑马上,银色绣金龙袍,束发银龙冠的浑身闪闪发光的美少年,语无伦次:呀!呀!瞧阿!这……是谁啊?
“太后娘娘她在哪里?”焦躁的尊强忍住没把手里的鞭子抽到这个无礼的妇人身上。
参见……皇……不,陛下!太后娘娘她被关在曝室里,只怕还没死透,您要是着急,奴婢们就用有毒的染料给她灌下去也使得,可内管监的公公们说,修仪娘娘不想让他们脱脱家收尸的时候,发现是被毒死的……
这妇人平时就话多,今天为了讨好皇帝,更是要好好表现。
忽然脖子一疼,凸出的眼珠视线下索,发现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脖子上,液体流出来,滴滴答答,那是自己的血……
一动也不动,她的魂飞天外,也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话不合适,年轻的皇帝看起来相貌无比俊美,却杀人不眨眼。
好在,对方收了利刃。
灰砖瓦房的后面,有一个个黑屋子半截入土,至少有五十间,像即将下葬的棺材。
她跌跌撞撞带路来到其中的一间,却因为紧张,钥匙无论如何插不进大锁里‥‥
不过不用费事了,厚厚的铁门被皇帝一招大卸八块后,轰然倒地,发出一阵巨响。
里面黑的像地狱,腐烂发霉和血腥的味道中人欲呕,即使在夏夜,也寒气逼人,阴森森,难闻的像屠宰场。
另一个妇女高举白纸灯笼,发现白衣少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尊过去,俯身抱起来,“喂!你醒醒!!”
毫无声息,妇人们看见女孩子脸红的像胭脂虫做的染料。
“陛下,您快把她放下!她是中了邪气尸毒,等脱脱家来人确认,奴婢们就把她拉到尚刑司,扔到炼尸炉里……”
她们说着就瞠目结舌,因为少年皇帝直接把唇印在了少女太后的额头上试温度,但显然被将死之人最后发出的炽热,烫了一下。
长时间的缺水,她花蕊一样的唇色变得苍白,皲裂,人不喝水大概能坚持三天,可是高热惊厥的病人,消耗太大,现在就已经到了极限。
“拿水来!”
皇帝的一句旨意,两个妇女争先恐后跑出去,出门不远就有一处从泉眼引过来的轻舀竹笕。
转眼,两人一个拿着长柄木舀,一个拿着竹筒,比赛着死命跑过来。
尊看着苗条的竹筒虽好,可不知道是谁用过的,长柄木舀则没人敢用。
因此选择长柄木舀,他端详昏迷病患,显然自己不会吞咽。
你们,到门口堵着,别让人进来……
两人连忙出去,面朝外,庞大的身躯把毁了的门口处堵的严严实实。
之后,皇帝都做了些什么,她们不知道,也不敢回头瞧。
尊自己喝了水,捏着病人的鼻子,嘴对嘴灌下去,虽说很有一些涌出嘴角,但她分明有求生的本能。
好歹着,一舀喝完了,他不敢一次给太多。
一手紧紧地抱着,叫门口两名妇女让开,出去,抓住马缰,跨上逸骊,绝尘而去。
身后,是众人如麦浪一般此起彼伏的的膜拜和一脸茫然。(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梦魇
彼时,没有主人的永宁宫,处于无序状态,太监宫女们一个个惶恐不安,如刚上热笼的清蒸活螃蟹,团团乱转,但各处宫殿里一件件值钱的小东西不翼而飞,脱敏玳瑁等人不能禁止,好在,太后娘娘的寝殿里一时还没人敢抢。[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而这一切落在看守永宁宫的内管太监们眼里,都冷笑,太后一死,这宫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要充宫,这宫里的每一个奴婢都要发配各处做苦役。偷拿东西的一经查实,当场乱棍打死。
玳瑁珍珠等几个侍女重新想起,太后娘娘的母亲魏王妃曾说,这女儿是天孤煞星下凡,谁沾上谁倒霉。
脱脱渔的乳母脱嬷嬷哭起来,求脱敏想法子,脱敏叹气,这又不是先帝在时,魏王的后宫,如今这宫里,上层的主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希望太后娘娘死。
别人不说,就看太皇太后叫人把寿王抱走,就知道她也是不想留太后娘娘一命了。
脱嬷嬷一屁股坐地上,放肆大哭:太后娘娘,老奴真是特玛的占大便宜了!正赶上先帝大礼,想怎么哭就怎么哭,谁也管不着!可是,太后娘娘,老奴哭的也实在没有道理!想想您死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您的命太苦了……呜呜呜……
脱敏吓的哭不出,他想起来,旧主人脱脱英皇后才死了几个月,往前的事他也不敢想,因为他进宫以来,侍奉的主人一个个都死了,一个比一个时间短,这是一个奇怪的诅咒,他陷入那怪圈之中。
直到,这诅咒被一个守门的小内监打破,他飞跑过来:脱公公!陛下驾到!
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逸骊一直驰到寝殿门口,皇帝下马,从马上抱下太后,看着脱敏等跪下行礼,道:“速传御医!”
脱敏激动的要哭,躬身答应着狂奔而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脱嬷嬷则在前面引路,撩起孝服裙衫的一角顾不上擦泪,紧紧攥着,一张老乌鸦嘴慌慌张张问:“陛下,太后娘娘她还有气吗?老奴担心死了!”
尊怒道:“她没气了,朕宰了你陪葬!先去叫人准备温水!再取些冰块来!”
“是!陛下!”
玳瑁等人在后,早答应着去了。
到了内室,脱嬷嬷帮皇帝把太后安置在四柱雕花的大床上,顺便伸出颤抖的手,探她的鼻息。
尊坐在床边,更怒了,“有完没完?滚出去!”
妇人噗通!一声,跪下,泣不成声:陛下!杀了老奴吧!老奴太高兴了!这孩子她……还活着!”
尊不再喝骂她,轻声道:“她一天两夜没喝水,此时气若游丝,浑身滚烫,显然是生了重病,朕也不确定她能不能活,要等御医来……”
脱嬷嬷急忙从食桌上端来一盏雪梨汁,要喂给病人喝,可是看见她好像不会吞咽的样子,一时彷徨。
尊道:“哪里等到现在?刚刚在曝室,朕就已经喂她喝过水了。”
脱嬷嬷不假思索,脱口问道:嘴对嘴?
……
这是无心之问,却瞧见皇帝的一张白皙俊脸囧的粉红,不答。
既然喝过了水,脱嬷嬷也顾不上别的,把梨汁放下,咬牙切齿:“陛下!这天杀的御医怎么还不来?老奴出去瞧瞧!”
如一阵风跑出去了。
一时间,内室里安静极了,灯光下,少女的脸烧的如熟透的石榴,艳丽无比。
他伸手,摸她脸蛋,许是他的手冰冷,她有了一些反应,鼻孔微微张开,鼻翼煽动,呼吸骤然急促,有了一句沙哑的梦呓:流风哥哥……
他一怔,自己几乎把她已经心有所属的事忘了,及时缩回手。
都说酒后吐真言,高热惊厥的病人更是如此,昏迷不醒的人最挂念谁,醒来后就想看见谁,可在这深宫里她注定见不到。
听见脚步声纷至沓来,玳瑁珍珠一众宫女进来,有的端着一金盆温水,里面雪白的巾帕,有的端着小琉璃缸,里面是透明的冰块,还有各种茶点。
尊站起来,对她们道:晓喻全永宁宫,关于今夜朕来过的事不要告诉太后!
是!陛下!
他们都知道,皇帝的意思是,对内既然不能告诉太后,那就更加不能外传了。
主人的回归,使永宁宫异常忙碌,那些被顺手牵羊拿走的东西,莫名其妙又自己归回原位,像变戏法。
可是脱敏和脱嬷嬷已经顾不上这些了,紧张地配合御医的治疗,一连两天,太后娘娘仍然没有脱离危险……
只是,着急归着急,御中府大总管高常世派人每隔一个时辰的问信,让脱敏纳罕,让脱嬷嬷撇嘴。
脱脱渔觉得她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长到她以为要一辈子做下去了。
那是梦魇,是幼时被关在黑屋子里的情景,她怕死了。
据说那是母亲为了把她的傲气打压下去,顺着小孩子的好奇心,给她准备的一个地下的迷宫,叫她去探险。
圆圈转的楼梯,一圈一圈下去,她离地面越来越远……
眼前一个门,厚厚的大铁门,如今看来像是地狱的,但当时不懂,想也不想,用尽吃奶的力气,推开进去,依然是圆圈楼梯,再拾级而下,迷宫的入口被找到了。
说是迷宫,也太往脸上贴金了,充其量就是个密室,她咯咯笑,回头顺着光亮的来源,对上面的母亲奶声奶气地说,妈……
回答她的,是哐当!一声巨响,接着,又是一声!重重地砸在稚嫩的心上。
两道大铁门永远地关上了,她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黑暗中,她以为是母亲的玩笑。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里面空气的稀薄,她瘫倒在地,昏迷不醒,那一年她只有三岁。
之后,她自然不愿意再去“探险”,母亲冷笑:“一开始也不是,不过是惩罚不听话的小孩子!”
后来,那样的惩罚越来越频繁,一次次尝试昏迷不醒的感觉,这样的噩梦一直到七岁才结束,并终身伴随着她毫无安全感地活着。
所以她最怕被关在黑屋子里。
这梦魇,是被一股麻麻的极其苦涩的药味儿刺激醒的,沉浸在噩梦当中,紧张,恐惧身体动弹不得,只能睁开眼睛,打量四周……
这不是地狱,可也不是从前的家,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宫里,永宁宫,太后娘娘住的地方。
也许是永宁宫和懿坤宫实在太不一样了,懿坤宫是一座张扬的红色宫殿,游龙戏凤的金红色雕刻随处可见,绕着大红宫柱直冲云霄,到处都是国色天香的双头牡丹,处处洋溢着一种龙凤呈祥的幸福气息。
椒房殿里,墙壁都是粉红色的,以椒和泥涂之,取芬芳,温暖,多子之意。
一扇扇的大红窗棂垂挂绯色帷幔,一水的红木家具,铺设的是成套的绣鲜艳牡丹蔷薇的丝质软垫,雕刻凤穿牡丹的大红漆案上陈设着翠绿的大琉璃海,里面水养着淡粉渐红的观赏并蒂芙蓉……
可永宁宫不是这样,它到处是沉闷无比的深深的赭褐色,窗帘帷幕家具上的铺陈,还有地毯,大狱里的囚徒都穿这种颜色的衣服,处处透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幽静的庭院里除了苍松翠柏,就是桑树青槐散尾葵,到处雕刻的是孤鸾寡鹤,连寝殿里的帐額都不放过,家具都是黑,大鱼缸里养的不是锦鲤,是银白色的大鳏鱼,也是单数,是给守寡的孀妇准备的,一切都在最大限度扼杀她们对于****的渴望,对于声色犬马的贪恋。
不过这一切在国丧期间也是声色,所以它们被白色掩盖。
脱脱渔看见这些铺天盖地的白,就更不想活在这世上了。
我要死了么?她想,手里要是握个鸡蛋都能熟了,她的额头上敷着冰袋也没见退热。
床边的案几上摆在几十种喝的,她一动不动,高热昏迷的时候,还能灌下去一点儿梨汁和药,这一清醒,反倒什么也不吃了,御医们还没见过这么任性的病人,这样子下去神仙也没辙。
玳瑁,珍珠四人跪在地上哭求,“因您病了,太皇太后开恩放您回来了,她派来的公公们也只是睁一眼闭一眼,所以您就吃点东西吧!“
可是主人就是不吃。(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陛下自重
御医们束手无策,任性的病人清醒后,反倒不喝不吃,绝了饮食。[.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这太后娘娘身份尊贵之极,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也担不起这个重责,因此,御医院的首座刘一守急忙去回皇帝,太后这样下去,只怕不妥……
永宁宫的人心急如焚,教引脱嬷嬷苦口婆心地劝小主人活下去:“天上的云,展翅高飞的小鸟,地下的小河,自由自在游弋的鱼……”
太监脱敏:你这么说,她更不想活了,只有找到太后娘娘轻生的原因才能对症下药。
像是得到启发,脱嬷嬷把脱敏拽到无人处,道:她寻死觅活的,是为了流风!因为他就要娶大郡主脱脱朔华了!
这大大出乎脱敏意料之外,“我还以为真像宫里的传言,太后耍心机,是为了把皇帝引来。”
脱嬷嬷道:“引皇帝来?那有个屁用!解铃还须系铃人,不如叫人把流风大人绑来,劝一劝?”
“你可是疯了!这是内廷,外臣进来就是死罪!”脱敏被她的不着调吓住了。
然而御医已经请皇帝去了,脱敏开始由期盼到害怕皇帝来了,忽然想起分明听见太后娘娘糊里糊涂梦呓,叫过流风这个名字,现在因为绝食也不清醒,要是皇帝来了,逮个正着?发现太后娘娘和黄门侍郎暧昧?这罪等同私通,已经够凌迟处死的了。
整整一天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可是,最怕的还是来了。
“绝食禁药你真想死么?”高烧不退的脱脱渔,猛然听见年轻磁性的男声响起在永宁宫,以为自己出现幻觉,因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既然一心置自己于死地,又怎么会来这种倒霉的地方?
“奴婢玳瑁(珍珠),叩见陛下,陛下万……”
“起来吧。”
宫女太监们的参拜声,再一次证明,圣驾亲临。[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此时,这苇原的一万后宫只属于一个男人,他就是如今金凉国的皇帝张绍尊。
脱敏庆幸皇帝来到了,主人短暂的清醒,清醒了就不会说流风大人的名字了。可主人是清醒了,但没理皇帝,他有吓得惴惴不安。
“把它给朕,你们下去吧。”尊从脱敏手里接过那碗被抛弃的梨汁。
“是,陛下。”
脱脱渔心里叫:脱敏别走!玳瑁别走!珍珠别走,拜托了,赏你们每人一两银子!
可殿里没动静了。
管他呢,继续睡……
一只手搭在她的额头上,吓了一跳:还是这么烫?
她用尽浑身力气,把那只大手挡开,指着屏风:左转……不送。
声音暗哑,四天了第一次开口说话。
“喂,你死不足惜,可我……可朕才当上皇帝,太后就死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朕铲除异己,把你害死了。”
这就是你担心的么?她想骂,但喉咙干的发不出音。
他端过一盏雪梨汁道:把这喝了,叫个司录过来记录在案,说清楚你再死,没人拦着你!
要死还那么多说法,她身不由已,被他连拉带拽着提起来,她自然一点力气也没有,软软靠着他,只得就着他手里的琉璃盏,咕嘟咕嘟喝了几口,艰难地,喉咙疼的吞咽困难。
甘美的梨汁浇灌四肢百骸,她有了一丝力气,觉得头顶上热乎乎地,有什么在蠕动,他在吻自己的头发么?
这一定是错觉,因为几天没洗,她的头发都馊了。
她沙哑着道:“陛下,是我……想从先帝与地下,与您无关。”
他打量着寝殿里,许是在国丧,到处被白色覆盖:“哦……听你这样说朕就放心了,不过,你死在这里不大好吧?这么华丽的宫殿就毁了,以后哪个嫔妃还敢在此居住?你死了,别害朕的妃子美人夜夜忐忑做噩梦好不好?”
华丽个屁!这个人简直没有人性!她气的血往上涌,头昏眼花。
“那……陛下说个地方吧!”她咬着干裂的嘴唇。
他做认真思考状:这可难办了,苇原宫虽大……嗯……想起来了,小时候,偷偷到御花园西面的塔林去玩,其中有个观星塔,里面像个旋转迷宫,人迹罕至,不如……
脱脱渔离开了“肉靠垫”,双手哆嗦支撑着坐直了,他这话不像开玩笑。
又听他道:“塔林那边挺远,你现在连骑马的力气也没有,不如把这个喝了。”
拿着玉碗,直接灌,据说灌毒药是尚刑司刑罚的一种,但由皇帝亲自动手的还是头一次。
“横竖是嗓子疼一次,一口气喝完就完事。”他柔声道。
药送到“犯人”嘴边,就被一把打掉了药碗,滚落在地上,她怒视尊,捂着喉咙喘息。
低哑地颤栗着说:“我会死的陛下!您不用单纯折磨我!”
尊拿过一条雪白的香薰湿巾给她擦唇边的赭色药液。
她躲过去。
“陛下自重!虽然对您称臣,但还是太后!”
尊把她的下颌捏住,“就算是太后也不能脏兮兮到这种地步吧?”硬将她苍白憔悴的脸转过来,仔细替她擦拭。
她被强迫直视他,就更加愤恨又委屈,“陛下放心,臣死后,脱脱家收尸的时候会把臣从里到外洗干净下葬。”
他把脏湿巾一扔,冷冽地充满嘲讽地说:“蝼蚁尚且偷生,你却一心求死,朕绝对不相信太后这种厚脸皮的人会为了曹修仪的一句口谕和宫人的一些流言蜚语就不打算活了。”
他的话就像一面藏不住东西的镜子,映出她一些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秘密。她默然,真的,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半天没见她言语,忽然笑了:“月水莲倒是说了,她以朕的名义警告太后不要对曹修仪肚子里的孩子出手,当时你足足沉默了一刻……”
“月水莲自然是奉陛下旨意保护您的女人的,不过臣不明白,陛下若想杀臣,何必拿自己的孩子冒险?还是说,这样做,第一,杀了臣让父亲无话可说。第二,避免臣这个女子出现在朝议上。第三,使祁王和阴山可以找到借口名正言顺地打击全体脱脱党?既然这样,臣一力承担便是,求陛下不要连累无辜!”
尊看她委屈的快哭了,笑道:“被你父亲骂了?”
她用手捂住脸:“知道么?陛下,臣刚清醒,父亲就叫人带信来痛骂,哪有光天化日之下大鸣大放把有孕的嫔妃往死里整的?脱脱颜飞的女儿连那孙子兵法里的借刀杀人,瞒天过海之计都不会用,没害成人还惹火烧身,真是蠢货他娘给蠢货开门,蠢到家了!”
过了一会儿,才把手放下,又道:“父亲也认为是我,从前我说什么他都不信,可这次他信了,他第一回信我,第一回。”
“月水莲对你说的话是她自己自作主张,但朕,却不信是你。”
“全苇原宫都认为是臣,连臣自己都认账。”
“朕知道不是你!”
“为什么这么肯定?”
脱脱渔抬起泪眼,找寻那个从前在锁阳见过的眼神,她曾经心无挂碍地在那片水里游弋,那种感觉真好,因为她本来就是鱼。
“你虽是个无赖,但却不是笨蛋,如果知道曹修仪有孕,又怎么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去和她起肢体上的冲突?”
转过脸去,她隐藏自己的表情,真高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信自己,真高兴是他!
虽然鱼也许没有记忆,但脱脱渔确信那片水还在,依旧清澈见底,可供她自由游弋,心里的阴霾终于放晴。
“还有,有孕也不代表就一定是皇子,还有可能是你这样的小丫头片子呢?说实话,朕希望那孩子能像太后一样是一个真诚的无赖,吃饭睡觉姿势巨丑。”
她才高兴起来,就再也忍不住了,怒道:“陛下和曹修仪生下的孩子怎么会像臣?您这么拐弯抹角地骂臣,别以为臣听不出来!”
“那你说,朕和什么人生下的孩子才会像太后娘娘呢?”(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活下去的理由
他的正经从来念不过三句,就又开始无耻的调戏。[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那你说,朕和什么人生下的孩子才会像太后娘娘呢?”
在这个“流氓”皇帝一再的逼问下,脱脱渔的脸腾地一下烧起来,骂道:“鬼特么才知道!陛下,咱们别再说这个话题了好么?别再讨论这种破事儿了好么?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怎么样才能有孩子,脱嬷嬷也告诉我了,陛下比我想象的还要讨厌!比流风哥哥还要讨厌!还要恶心!我宁可死了,也不要再见到您了!”
为什么?
他皱起好看的眉毛。
因为……因为……
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补充了足够的水分,多少天憋屈的眼泪就开始像决堤的江海,把他的银白色绣金龙袍胸口潮湿了一片……
她这样一闹,尊虽然知道她是这世上最难缠的女人,可却不知道她身边的教引嬷嬷胡说了一通什么样的话,这样什么规矩都不懂的白痴女孩儿进宫做先帝的皇后?脱脱颜飞到底是长了几个脑袋?还好老天眷顾,愣是没让她和先帝见面。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用手捋那柔顺光滑飞流直下的青丝,她哭了好久,一把推开:陛下!求您了,别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又忘了自称,在他面前称臣别扭死了,可是太皇太后坚持这样,再一想,反正就要死了,还称臣伏低的做什么?
“好,你把这药喝了,朕就走。”他端过来那碗药,已经温温的。
“不要!我讨厌死您了!”一想到死,她悲壮起来,觉得自己又高又大,是个被昏君迫害死的大英雄。
“你才讨厌死了,嫔妃里要是有一个像你这样的,朕也不打算活了。”
停停又道:“不过,只要你吃药,别寻死觅活,朕就答应你一个条件……
她知道他指什么:“切!您和您的后宫与我无关!还有,我的生死也和陛下无关!”
她只是一味胡搅蛮缠。(.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尊忽然沉下脸,沉声道:“太后娘娘,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好么?你的生死本来就与朕无关!而且,朕也很忙。之所以来劝你,还是因为你父亲递来加急拜贴,求朕看在他的老面子上,饶太后一命,他的意思也很明显,将来这人情他会还的,所以,你就不要在这里撒娇了,因为朕的三千后宫里没有你。”
脱脱渔怔住了,他难道以为自己是绝食故意引他过来?
怒道:“谁撒娇了?把药拿来,我喝!我不死了!我要和陛下还有您的女人斗到底!”
尊忍不住笑了,这话听着怎么像是醋意十足?
她端过药碗,闭气抿了一点点,阿呕!干呕着吐到帕子上,这特玛是人喝的么?
你喝一口吐两口,有什么用?
听他怒骂,可她真的咽不下去,她从小就比男孩子还要皮实,没喝过一次这东西。
她忍住吐意,忽然问:“陛下,在曝室里,我好像梦见……”
没说完,脸红起来,一定不是真的。
眼看她也许快要想起来曝室里,他嘴对嘴给她喂水的情景了。
他连忙转移话题:“那个人他……在朕的勤政殿里。“
脱脱渔整个人重新发起热来,却又像冷的打起了摆子,最怕的还是来了。
“哪……个人?“她哆嗦着问,装起傻来,眼神涣散,就像快要死了。
为什么他继位的时候,天上的那个炸雷没把他劈中,让他从此以后,什么也记不得?
“哼!你以为朕忘性那么大么?当今太后娘娘竟然和朕的黄门侍郎……“
“住口陛下!您明知道他是属于别人的。“
“这个才是你了无生趣的真正原因对吗?“
脱脱渔哽咽摇头:“也许有一点儿吧,我就是觉得没什么活下去的理由。其实太皇太后打从一开始就清清楚楚知道这事不是我干的,因为她知道我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谋定后动,那曹修仪肚子里的孩子必保不住,那不过是曹修仪为了陷害我所布的局,那我就跳下去好了,为的是试探太皇太后的态度。可是,她却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康这一辈子都没有坐皇帝的机会了,我就不明白了,本来就是他的位置,等陛下百年之后,为什么就不能轮到他?如此一来,他活在这世上混吃等死的又有什么奔头?”
“你在盼着朕死么?”尊淡淡问了一句。
“没有!我不要您死!我只是说这世上所有人最后都会死。”脱脱渔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目光炯炯盯着她:“这是你父亲教你说的?想叫朕现在就下旨封寿王康为太子?”
她剧烈地摇头:不!陛下,这是我自己想的,因为我很爱康,想替他的将来打算……
尊沉吟道:要朕下旨册封康做太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因为他的母亲是一个万民敬仰的人。可是你想想,朕的兄长废太子廷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要是康现在做了太子,朕还不到弱冠,那在漫长的太子生涯里,康会怎么样?
怎么样?
脱脱渔想想,恐怖地睁大眼睛:“……那势必引来祁王勇和阴山疯狂的暗杀,不!不用他们动手,曹修仪第一个会想尽办法对付康,还有陛下将来的三千后宫……可以说是暗流涌动,防不胜防……”
他摸她的头:“你的小脑袋瓜也不是一锅浆糊,捋出点儿头绪来,还不至于笨死。”
“陛下,我错了,再也不想要康做什么太子了,只要他平平安安活着,健健康康长大!也许只有这样,脱脱英姑姑才能含笑九泉。”
“那你还寻死觅活?太皇太后年纪大了,那个婴儿无父无母,你的父亲只想把他当作一枚棋子下棋,朕也不能过多对他表现出什么兄长的慈爱来。”
脱脱渔皱眉:那是因为,这世上的烦心事都凑到一起了,毕竟曹修仪的那道口谕和宫里的奴婢们把我们父女和先帝编在一起也实在让我觉得难堪,还有……流风哥哥……
从前脱脱英姑姑说真爱一个人,就是要看到他幸福,那一夜,我瞧见流风哥哥把姐姐抱在怀里亲亲……我就选择静静地一个人走远,而我能走多远?
兜兜转转又回来了,他和朔华姐姐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他偏偏又不敢跟父亲提,朔华姐姐今年已经满十九岁了,一再催促,所以估计国丧一过,等上朝的时候和他重新见面,他会张口求臣给他和姐姐赐婚……
她把一个少女看似毫不起眼,却足以自虐到轻生的烦恼都吐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倾听她的苦恼,而她总是把难以启齿的事告诉他,把沉重的负荷加注在他宽宽的肩膀上,叫他替她扛着。浑忘记了,他是皇帝,浑忘了,他们两家是世仇。
尊不语,引来了她轻轻的叹息:“我真的羡慕姐姐,她实在太幸福了。”
你要是为难,朕来替你好了。
“不!我要亲自赐婚,我能做到,证明我不是个胆小鬼,天底下没有我脱脱渔做不到的,对么?”
他的手用力捏她的下巴,捏的她很疼:“哼!朕一直认为你若是想要,什么都能得到,问题是,你是个什么都不想要的人。你和你父亲真是太不一样了,他什么都想要,做了****还要立牌坊。”
“陛下,您……恨我们对吗?整个皇室都恨极了我们父女对么?”
“这倒是真的,朕迟早要杀了你们父女俩……所以你不用急着寻死。”
脱脱渔看着尊深邃又清澈的眼睛:知道吗?陛下,您和流风哥哥不是一种人,您绝对有做一个好皇帝的潜质!(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太后自重
“陛下,您和流风哥哥不一样,您有做一个好皇帝的潜质。[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尊冷哼一声:“朕本来就不是他,所以,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不拒绝朕的怀抱是想利用一个男人把另一个男人忘了。”
脱脱渔哑哑的,咳了一声,清一清嗓子:不……是的,陛下,从见您的第一眼我就瞧出您非池中之物,常言说,有福之人不用忙,比起从前的废太子,后来的祁王,还有臣的父亲,一个个处心积虑,千方百计要坐上皇帝之位,您从来没想过当皇帝,这就叫天命所归,人心所向。
还有一件预兆,我那时在锁阳行宫里,半夜醒来去尿尿,看见您睡在那张长榻上……仔细一瞧,您不是人呢!是盘着的一条金龙!所以那时就想投入陛下的怀抱,让您罩着我……
尊咬牙切齿:“狗屁预兆!少扯淡!这不是在锁阳,那时候朕认为你会隐姓埋名,亡命天涯一辈子,也就跟脱脱家毫无瓜葛,所以无论你恶作剧,甚至撒谎,朕都不揭穿你,可如今,你是脱脱太后,你面前的是皇帝,是人君,你撒谎就是欺君,你自己掂量掂量。”
不是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么?为何到了这个皇帝面前就不好用了?脱脱渔只好投降:“臣承认!”
那你就喝药!不然朕把流风杀了‥‥‥
呵呵,她冷笑:陛下想杀他也不用找这么拙劣的借口,要是从今以后,您每一次都拿这个威胁臣,臣还真是招架不住,还不如趁这次一死了之。”
又用手试试她额头滚烫的温度,尊焦躁起来:说!你怎么才能喝药?御医说你高烧不退,一滴汗不出,病势凶险,不喝会死。
脱脱渔举双手投降,懊丧地说:不是臣不喝,因为这药就像一百个乞丐洗过脚的一碗洗脚水……
尊听她形容,几乎要吐了,“别人都是怎么喝下去的?偏你说的这般恶心!”
“真的,陛下,要不您尝尝?”
尊自幼跟着天机老道练武身子铁打的一般,外敷的药用过,汤药可一次都没服过。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没办法,他端起药碗喝了一大口,一张白玉般的脸立刻染得青绿蓝紫如染料坊,无处可吐,急中生智,低头,捏着她的下巴,使她的小嘴张开,喂了进去……
脱脱渔猝不及防对付把自己的嘴巴当痰盂,可是任谁在这样的情形下,都会下意识接收,不让药洒出一滴。
“真不是人喝的!”他把苦药喂给病人,说着,狂灌了一大口梨汁。
又喝一口苦汤药,喂她,一碗药就那么一口一口喂完了,这也是个技术活,拿捏特殊的姿势和角度,他给予她承受。
他们唇贴着唇,没有一丝缝隙,舌尖撩拨舌尖,无比苦涩又无比甜蜜……她的脸本来就烧的通红也就看不出什么了。
“怎么样?苦涩两人分担,是不是减轻一半?”
“屁!一样苦!再给我点水……”她尴尬的声音哑哑的已经透着几分娇慵。
他确定她不会再想死了,喝了一口水,眼看送到她嘴边,忽然咽了,忍不住笑道:“太后自重,朕的三千后宫里可没有你……”
他的目光充满调侃,显然想起在锁阳她为了逃出王府抱着他狂吻的一幕。
“您坏透了!每次乘人之危,连一个濒死的人都不放过!“脱脱渔羞愤还是虚脱了不知道,反正一下子汗出如雨,她捂着喉咙,拉了一下床边的铃,然后对外面喊了一句:“外面有谁在?”
有声音远远答应……
但进来的极快,显然几个侍女是没命地跑来,大口喘气,跪伏在地上听皇帝发落,不敢抬头。
耳边听皇帝说:这下子出汗了,亏了不是朕的后宫,这酸臭的女人白送朕,朕都不要!
几个侍女心想:这皇帝真是奇葩,居然和太后娘娘说这样的话。
尊捏着鼻子给她把满脸的汗拭干净。
脱脱渔一把抢过自己的帕子,越俎代庖:陛下起驾……
尊把御前内监都撂在永宁宫的外面了,珍珠出去急忙去传话。
脱脱渔咬牙切齿:“陛下起驾回宫了就再也别来了,前朝事多!”
她一个不防,手里皱巴巴的帕子又被对付夺过去了。
尊走之前嘱咐侍女们:给太后打水净面,但不能沐浴,一切等三天后,不能依着她的性子胡吃海塞,清淡饮食。还有,四十日之内,不许她踏出宫门半步……
然后捂着鼻子走了。
除了玳瑁,剩下的侍女都出去传皇帝禁足太后的圣谕。
玳瑁跪在地上恭送皇帝,半晌才敢起身后,对脱脱渔道:“郡主,您说万岁逗不逗?”
怎么?
“陛下嫌弃您的汗味儿酸臭,却拿着您拭汗的馊帕子捂着嘴走了……”
脱脱渔啐了一口:“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玳瑁端水给脱脱渔净面,听见她的肚子咕噜咕噜直叫,一搭眼瞧见两个药碗,梨汁琉璃盏,都空了,惊喜万分。
“太后您居然喝药了!陛下他劝您喝的对么?“
脱脱渔双手把湿巾按在脸上,模糊不清地说:“他不过是觉得本宫还有利用的价值。”
“陛下也真是,空肚子喝药怎么行呢?哦,许是他根本不懂这些吧?郡主,奴婢好奇,他是怎么劝您的?”
“他说……本宫饿了,弄一盆芥辣口水鸡来!”
“这可不行!您病的不轻,又长时间水米未进,这会子只能吃粥,有早就预备好的。”
因喊一个宫女去膳房端来。
“本宫嘴里没味,就想吃辣鸡!”
“您噘嘴也没用,太后娘娘,陛下吩咐,不能依着您的性子胡来,饮食要清淡!”玳瑁像教训自己的妹妹。
就听脱敏在屏风外面回禀:“太后娘娘,宫人们在殿外都想进来问安。”
脱脱渔净完了面,道:“不用进来了,告诉他们,想走的,就在你跟前登记,不过本宫事先声明,除了私人物品,什么也不准夹带,更没有遣散费。”
脱敏端着一碗刚熬好的清粥,进来低笑道:您又知道?
“一定是刚刚听见圣喻,本宫因为得罪了协理六宫的曹修仪,被皇帝禁足四十天,一个连国丧都没资格参加的太后,哪个奴婢愿意伺候?”脱脱渔接过粥碗,不顾嗓子痛,大口喝起来,话说挑食的人都是饿的轻。
“也怪老奴,见您被曹修仪欺负的一心求死,就跟御医商量,去请皇帝。不过也是妄想,也没敢指望他能来,可是,没想到他居然会亲自驾临永宁宫,但来是来了,结果显然……唉!皇帝终究是偏袒人家自己的嫔妃,何况曹修仪又怀有身孕,老奴真是打错了算盘。”
脱脱渔转眼把一碗粥倒进肚子里,叫玳瑁:一碗一碗太麻烦,把锅端上来!
然后意味深长地看脱敏:“你……认为本宫是故意不吃东西想把皇帝引到永宁宫?”
“不是老奴这么认为,是全苇原宫的人都这么认为……”
脱脱渔趴下,紧紧搂着一个绣着孤鸾的大抱枕。
“太后娘娘这是……害羞了?难道皇帝也……唉,说句大不敬的话,这皇帝也太不像个男人了,看破不要点破嘛!太后娘娘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少女,调皮也可以理解嘛!”
“不是,他信了……”少女把脸埋在柔软的枕头上。
脱敏把扇风耳支楞起来:“太后娘娘您说什么?”
“本宫说,陛下他信了,他相信我没有推倒曹修仪,他也相信我是真的不想活了。”脱脱渔依旧没有把脸抬起来,不过,那雪白手腕上的骊珠串在深赭色的窗棂格透进的一缕阳光照射下,晶莹剔透,闪闪发着红光,映得脱敏两个微黄黯淡的眸子都亮了。
“这回轮到老奴不信了,依老奴对您的了解,您和脱脱英皇后一样,就不是那种寻死的人。这一点满宫的人都知道,皇帝怎么会不知道?”
“怎么讲?脱公公,难不成,本宫在这件事情上可以和脱脱英姑母一样坚强勇敢?”
脱敏撩起袍服下摆,噗通一声跪下,“太后娘娘恕奴婢无罪才敢说。”(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禁足
脱敏噗通!一声跪下,“太后娘娘恕老奴无罪才敢说……”
“恕你无罪,说吧。(.无弹窗广告)”
“脱脱英皇后那种品德高尚的人,一定认为自杀是对父母最大的不孝,所以她不会那么做,而您是因为脸皮厚到没什么能打击到您,不是有那么句话么?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没想到被自己人骂的体无完肤,她五指狠狠抓住抱枕,就像抓住可恶奴婢的脑袋:“信不信,本宫杀了你!”
脱敏趴在地上:“太后娘娘息怒,您已恕奴婢无罪在先。”
嘿,在这儿等着本宫那。
“知道吗?脱公公,陛下他真的信了。”她忽然冒出一句。
脱敏呵呵道:“阿,陛下信了?他的龙嗣差点儿被您害死!他信了,但却把您禁足?太后娘娘怎么病傻了?”
“……”
脱脱渔没说话,却笑了。
脱敏偷眼见主人心情不错,就道:“嗨哟,太后娘娘,您还笑的出来,如今满宫的人都在笑话您弄巧成拙,再加上传言,关于先帝和魏王还有您那些污秽不堪的话,永宁宫的内监和宫女都觉得抬不起头来,只怕会走的只剩奴婢几个了。”
脱脱渔看着一旁康落下的小拨浪鼓:“哼!本宫不会叫他们白走的!乳娘们还好吧?”
脱敏道:“那是当然,她们是奴婢亲自选的,她们爱寿王殿下,一刻也离不开。”
“别说的谁离了谁活不了似的,她们是怕太皇太后责备吧?毕竟这宫里只有她还想康活着。”
脱敏道:“太后娘娘您虽年幼却很冷静,脱脱英皇后都生下皇子了,还太天真……”
之后,脱脱渔就不说话了,脱敏悄悄站起来。(.无弹窗广告)
“太后娘娘虽然寻死是假的,但病是真的,那药还是要坚持喝,因为老奴看您喝了两碗,发了一身大汗,居然大好了,不得不说太医院的首座刘一守看病真是有一手。老奴再把剩下的药煎了……”
不!太苦了,一股洗脚水的味道,本宫死也不会再喝了!!
脱脱渔想起那个东西的味道就头皮发麻,嘴里渗出一股苦水,胃里一阵翻涌,翻身拿起食桌上的一碟无花果蜜饯,开始吃,也许刚才没有某人那样地和她分享那碗“洗脚水”,她打死也喝不下去的……
脱敏呵呵笑,心想:太后娘娘喝过洗脚水?
“脱公公,你告诉本宫,男人要是抱了女人,亲了女人,就代表喜欢她么?”
“太后娘娘问了一个傻问题,那是当然的,讨厌了又怎么会又搂又亲的?”
脱脱渔捻着一个诱人的蜜饯果子:“搂了亲了却不负责,那也是喜欢么?”
脱敏笑道:“怎么会不负责呢?一般都给银子吧?像外面青楼里面嫖姑娘……”
脱脱渔的笑容僵硬了,一点点的感动立时飞到九霄云外,拿着蜜饯果子的手定在那里。
半晌牙齿里挤出一句:“特玛的!有些不要脸的连银子都不给呢!”
主人提起这个奇怪的话题,脱敏连忙拿出教引嬷嬷的腔调:“太后娘娘还小,又常常爱结交那些市井街衢里乱七八糟的男人,当心受骗,那些男人的喜欢不过是一种动物的冲动。记住,男人分三六九等,越是身份高贵的人,才可信,因为他们碍于身份,多半不会做的太过分。”
脱脱渔冷笑道:“男人分三六九等,越是身份高贵……那皇帝呢?他喜欢他所有的妃子?他的一颗心能分成三千份?要是那样每个女人能分多少?”
脱敏觉得主子的思维跳跃的比山间的猴子还快,这些又关皇帝什么事了?
就开始像教引宫里嫔妃的口气说话,虽然太后娘娘不是皇帝的嫔妃:“刚夸您冷静,这又开始犯傻了不是?皇帝虽有三千后宫,但御妻只有一百多号人,这一百多个人里面也只有那么十几二十个是得宠的,都是位份最高的,喜欢不喜欢是另一说,一定是那种政务上的需要,女人们也很了解这一点,没有一个女人敢奢求皇帝的一整颗心,那等于是要天上的太阳!宫里的嫔妃给皇帝侍寝的时候要做到诚惶诚恐,平时要做到不嫉妒,不妄想,安守本份,记住了吗?”
也不知道他让一个寡居的太后娘娘记住这些嫔妃的规矩做什么?
“谁稀罕!太阳虽美,得到了会把人活活烤焦……”
几个奴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一旁,玳瑁抢先说了一句。
珍珠最爱教训玳瑁:“那是因为你这个小蹄子心里有了流风大人吧?宫里的每一个女人可都被英俊无比的美少年皇帝迷的神魂颠倒,别说得到他的心了,就是得皇帝多看一眼,都兴奋的几天几夜睡不着觉。没想到,他今日居然驾临永宁宫了,早知道,我该换上那件粉红……”
半截黑塔一样的脱嬷嬷打断了珍珠的话:“昨儿个还听一个小公公说我长的像皇帝的乳母赵嬷嬷,刚才行礼的时候,感觉陛下朝我多看了一眼,偏偏今天我梳了一个老气的云麓髻,要是梳个坠马髻,再把镶红宝石的步摇戴上……”
脱脱渔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大难不死,九死一生,身边的这几个家伙一点儿教训没吸取,反倒更嚣张了,一副跟皇帝很熟的样子,真是从哪里说起呢?
因狐疑地看着她们,“换个屁呀!戴的屁呀!满宫孝服,你们要给本宫惹祸是吗?要本宫再绝谷休粮三天是吗?叫你们把粥锅端进来你们聋了?”
玳瑁道:“太后娘娘,不是奴婢们舍不得,而是因为您饿的时间太久,一下子吃太多不好,会撑死的!小时候奴婢的家乡里遭灾,知县老爷扣着朝廷拨的赈济粮不发,不想等着活活饿死的饥民们就去县衙的粮仓里抢粮,谁知道,抢着的人回家后一夜之间死的不剩几个了,事后,知县老爷说那是老天报应,可百姓们知道那是一次吃的太多,活活撑死了!”
“是哪个县?本宫要把那个狗官扒光烤着吃了!”
玳瑁珍珠等惊呼:“娘娘您的口味好重!”
脱脱渔的乳母脱嬷嬷拿着一面菱花镜子照,也不怕吓着自己,破锣嗓子道:“绝谷休粮有什么不好?这一下子彻底把娘娘偏食的毛病扳过来了,白粥都能喝一锅!人肉都想尝尝,估计再来一次,您连马饲料都能咽下去。”
脱敏摇头,人常说物以类聚,现在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死心塌地跟着太后了,不是没有手指就是没有脚趾,哑的哑,残的残,偏偏被主人惯的无法无天。
这样的奴婢除了永宁宫也没人要不是?如今永宁宫就剩下几个不靠谱的笨蛋!这么看起来,陛下禁足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当天,两个小内监在大福殿分香裁纸的时候,照例悄悄开始传播脱脱颜飞父女和先帝的床事,一群人还在一边旁听。没想到立刻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内管监公公们带走了,两个说话的被杖刑,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旁听十来个被打的半死,吓的半死,也只剩一口气了,据说那是皇帝的意思。
从此,苇原宫还跟先帝在的时候一样,噤若寒蝉,没有人再敢说脱脱家的人一句闲话。(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成龙快婿
当天夜里,脱脱渔的烧就彻底退了,只是除了清粥和咸菜,什么也不被允许吃。[]
辰时,御医刘一守就来永宁宫给太后娘娘请脉,他是刚从御景宫过来的。
由于对方年过花甲,太后前几天又病势危急,就禀告皇帝,特许老御医近身望闻问切。
这种情况,尚宫局的司正(风纪女官)需要全程陪同,因此她请太后娘娘床上躺好,放下一层白色轻纱帷幔,用一方巾帕掩住她伸出的纤纤玉腕和玉手。
之后,才请御医过来侧坐在一个绣墩上搭脉。
脱脱渔漫不经心问一句:昨夜曹修仪宿在陛下的御景宫?
一问出口,她自己都觉得不妥。
好在老御医只当唠家常,答道:“哦,不是的太后娘娘,曹修仪自在她的延春宫修养,老臣去御景宫是给皇帝把脉……”
“他怎么了?”脱脱渔急问。
“回太后娘娘,皇帝因为先帝驾崩,也是哀毁过度,五内蕴热毒,浑身滚烫,喉咙痛……总之跟太后的症状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也和太后一样嫌药苦坚决不喝……”
“宫里的人都说许是去年那场大瘟疫卷土重来的征兆,幸好有祖制,遇国丧,三七二十一日之内,皇帝不近女悦,不然陛下和宫中嫔妃亲密接触,然后再传给女内官宫女太监,这到最后就收拾不住了……”
花白头发的老御医有些唠叨,说完话,发现太后的脸又通红了,忙问:难道太后病情又反复了?
“没有!”
不像人们设想的那样,皇帝不吃药,病情也没加重。
太皇太后也病了,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份伤痛可想而知。
自从脱脱渔不寻死觅活了,病势渐退,太皇太后也就打发人把寿王康送回永宁宫了,说她被禁足太闲,看孩子是要务。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这是一个好兆头,脱敏因此放心下来,寿康宫方面已经不再难为太后了。
皇帝给太皇太后到寿康宫请安的时候,顺便遣高常世到永宁宫问一句病情,高常世也不过走走形式,进来端着永宁宫掌事公公脱敏端给他的一盏茶咕嘟咕嘟喝完,一抹嘴走了,好像他是个讨茶喝的路人。
那是因为太后也不是外人,就是那个小水鱼。
但他知道了还真吓出一身冷汗,当初太后夜夜给皇帝值夜,一个寝殿里睡了一个多月,虽然每天早上去伺候主子起床的时候,皇帝都睡在宫女值夜的榻上,太后睡在内室的大床上。但要说他们没在一起满凉王府的人都不信。他跟着主子那么多年,还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孩子那么有耐心。每天夜里都被那个刁钻的小丫头各种无理取闹,他就有求必应,就差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了,也许那是因为还不知道是脱脱颜飞女儿的缘故。
后来太后做为皇后进宫,那是要经过内管监一套极严格的检查的,这一点,就是脱脱颜飞的女儿也不例外。想想当时要是皇帝真的做了,那他别说做皇帝了,命都没了!
当年先帝在时,德妃娘娘可是为了几句话就落的母子三人惨死,储氏灭三族的下场。那要是把脱脱颜飞的女儿玷污,以先帝的性子,派兵攻打锁阳城,屠城也说不定。
所以,他第一时间给从前凉王府的老人都说了,这位太后娘娘虽然长的像从前的一个故人,但她们绝对不是一个人,因为那一个已经死了。阴山也见过水鱼,不过他当时却把她当做了小太监,就算有什么怀疑,只要他派人到锁阳城打问,自会知道水鱼已经公开处死,还不打紧。
他又私下里跟曹秉鲲说,可千万别让修仪娘娘再提那事了,不然会连累皇帝清誉的,您抽空好劝劝她!
曹秉鲲也知道兹事体大,就让自己的夫人抽空进宫告诉女儿一声。
哪知道还没说,曹夫人就连说带比划,兴高采烈:“老爷,要说咱们菓儿那个傻孩子还真是有眼光,嫁给了那样的乘龙快婿!做了皇妃,还怀上了龙嗣,一举得男,要是再封个皇后,外孙就是太子……哎呦,哈哈哈,咱们曹家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曹秉鲲摇头道:“出头的椽子先烂,偏偏菓儿那么爱冲动,明知道自己有孕,居然跑去和太后制气,那个野丫头冒冒失失本就没个轻重,听说推倒菓儿,害她连脚都崴肿了,唉!幸亏龙嗣没事,陛下已经有怪罪菓儿的意思了,毕竟她比太后娘娘大着几岁。”
曹夫人把手扣到嘴上,嘴又凑到夫君的耳朵上……
干什么?自己家里,你神神秘秘的做什么?
一把打开夫人的手。
曹夫人不高兴,站着那里不说话了。
他急忙拉起她的手:夫人快说,我都等的饥渴难耐了。
死去!为老不尊!
曹夫人忍着笑:
老爷有所不知,菓儿那脚是自己在宫里练习投壶的时候不小心崴的,当时她也不知道自己有孕,后来御医诊脉才知道的。
那我得信,高兴的一夜没睡,进宫看她,她却在那里气呼呼,说豫王爷在她面前闲聊,说起来太后娘娘为人极其阴险,为了让寿王做皇帝,竟然在三公和太皇太后面前诽谤陛下,在锁阳时曾经说过希望曹秉鲲是父亲那样的话,还说陛下这是认贼作父,您听听这话,您怎么就成了贼了?简直不能忍!
所以我就给女儿出注意,假装和那个女人起争执,然后找机会怪在她头上,果然,太皇太后大怒,以谋害皇子未遂的罪名,把她关进曝室,三天三夜不吃东西还可以,若不喝水,会活活渴死。没想到被陛下知道了,半截腰到曝室把她救出去,您说,陛下这是做什么呀?
曹秉鲲问出了不得了的事实,魂都吓飞了,“这点儿雕虫小技陛下会看不出来?他是明君!怎么可以容忍你们这么攀污别人?这次陛下看在菓儿有孕,没治罪就是额外开恩了。”
“可陛下是咱们一边的人那!”曹夫人嚷道。
曹秉鲲冷笑:“夫人真是大大的错了!从前的凉王是咱们这一边的人没错,可现在他是皇帝,一国之君,只能说,咱们都是他的人,而且,就算魏王父女也是他的臣民,他要做的就是不偏不倚,以德服人。”
“不偏不倚?咱们可是他的故时微剑,糟糠之妻!”
他看着女人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不再说话,也没什么警告的必要,要不然,水鱼的事就是给她们娘俩提醒,只会越闹越大。
曹夫人见夫君面有不喻,就笑道:“您不必担心,菓儿是旺夫之相,您想想自从她嫁给了陛下,陛下就做了皇帝,贱妾无能,这么多年也没能给您生下儿子,所以从前在锁阳,咱们一直就拿陛下当作亲生儿子看待,陛下又是个仁义的孩子,就冲这一点,他也会对菓儿好的。”
曹秉鲲:“拉倒吧!夫人!在锁阳你为了我坚持把菓儿嫁进凉王府,把我的脸都挠破了,现在还有印子呐!阴山来锁阳犒赏三军,你请他入府作客,又和他叽叽咕咕,打算把菓儿嫁给他们家的儿子阴有禄,我不同意,你拿绣花鞋打我的头,还几天不让我上你的床,这些陛下都知道……”
“老天呐!你这个老家伙!这种事为啥要告诉咱们的皇帝女婿?”
曹夫人说着就习惯性把鞋脱下来。
曹秉鲲挡住脸:夫人饶命!那时你不让我回家,我只有睡在凉王府了嘛!不然宿在青楼?”
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水先生说书:投壶是古代士大夫宴饮时做的一种投掷游戏,也是一种礼仪。)
第六十章 三尸殿
皇帝身边的高常世如今炙手可热,任御中府内都总管太监,正三品。[.超多好看小说]
不过人一傲,脸更长了,又不苟言笑,宫里的人都害怕他凶巴巴的相貌,背地里叫他马脸无常。
一朝天子一朝宦官,从前伺候先帝的郝通卸了任就像一副褪了色的旧年画,浑身挂满了蜘蛛尘网,人们连瞧都懒得瞧一眼。
苇原宫让白色铺天盖地,所有的繁华似锦淹没在“凶色“里。
出了西六所景色虽渐渐寥落,白色的侵略却到此为止,永巷里两边的黄土墙上,早就被爬山虎和茑萝铺盖成绿色,中间点缀红瓣黄蕊的五角小喇叭花,生机勃勃。
永巷的尽头,是沐浴不到皇恩的地方,冷宫。
说是冷宫,正殿的牌匾上写着《三生殿》,那是从前文宗帝的亲笔,这里最早曾是他的宠妃柔妃住的别殿,为的是把她和众嫔妃隔离的远一些,后来柔妃难产去世,又来了一位国色天香的花国夫人,曾经这宫殿华丽如金屋。栽满了名为金玉满堂的名贵合欢树种,现在被成片的杏树替代,杏树不用打理,虽然今年雨水稀少,临近溪水湿润的地方,成片李光杏有的已经开始结出小指甲大小的青杏子了,长势不错。
此时季节还早,再过两个月,那也是灿烂烂的一片金黄,虽然都是金黄,一个至贵至情,一个却是至贱的裹腹的俗物。宫里还有一个说法,这里的李广杏之所以这么好吃,是冷宫女人们的眼泪浇灌的,这多愁善感的说法纯属扯淡,冷宫里面没有眼泪,只有绝望。[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向东走,还真有个金屋阁,取藏娇之意,但显然兆头不好,柔妃死后,文宗帝思念成疾,三千宠爱在一身的花国夫人只侍奉了文宗帝一年,皇帝便死在了这位美人的肚皮上,这种死法把当时后宫的妃子都气疯了,她自己羞愧难当,就引鸩而亡,传言那毒酒是太皇太后所赐,也有人说是那时还活着的文宗皇后阴氏所赐,莫衷一是,反正自古前朝集皇帝宠爱于一身的妃子也是集所有后宫女人仇恨于一身的人,没了皇帝,只有死是她唯一的选择,谁杀了她又有什么要紧?
因为妃子们各有各的命运,就连宫殿也各有各的命运。
但太阳是一视同仁的,它洒下光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绿萝便装扮那些看起来十分破旧的宫殿楼阁。
即使檐顶年久失修,梁柱红漆剥落,门窗畸翘变形,也把这地方和鬼宅区别开来。
当然,只要你别细看那个匾,因为《三生殿》三个大字,只剩下《三生尸》了,尤其是在夜里,唯一一盏绿色的宫灯映照它的时候,十分恐怖!
郝通立在那片荒凉破败的建筑物前面,看着那块恐怖的匾额,怪不得这里俗称三尸殿。
他想起,关于修葺冷宫的建议,分管此地的掌事太监于往今,早在两年前就送呈他书案上,他却以冷宫既然是犯了大错的宫嫔的去处,要是建的跟皇后娘娘住的殿堂一般,那她们还反省个屁呀!那宫里的娘娘们还不个个憋着犯个错进去享福?这样的理由驳回了,这风凉话也只有从不到这地方的人才说的出,这地方这个季节还罢了,冬天呢?冻死人的!
他正出神,一个满头插满野花衣衫不整的年轻女人跑过来,抱着他又笑又叫:“陛下!您终于来接嫔妾了!”
野花之所以是野花,大多因为它们没有香味,所以满头花朵的女人,身上一股难闻的味道使他呼吸暂停,这要是搁在几天前,此女的脑袋早就没了……
他想着就摇头,几天前的我会来这种地方么?他来这里不正常,这个女人却正常,冷宫里没有一群疯子撑门面,还配叫冷宫吗?
由于此地离六宫较远,冷宫里的饮食一向自己自足,蔬菜都是自己种,只是每半月到六局领一次用度,这与世隔绝的地方,与世隔绝的人。
“这位公公,你来此地有什么事?”
一个粗使丫头看着他用极粗鲁的动作把疯子推到一边,反而笑了,她恨这些疯子,发起疯来有时还会拿石块打她,她正想着,就看见眼前的中年矮胖的公公捂着额头惨叫一声,那血从额头顺着脸颊直流下来……
“把你们的主事叫来!”郝通拿出雪白的帕子捂着伤口,恶狠狠地说,他知道这一定是哪个疯子躲在暗处偷袭,和疯子计较也太不正常。
粗使丫头听他的叫嚷,觉得他也许有来头,向北面一排高大的红砖房走去,那房子和普通的民居一样,显然是后盖的,紧闭的门窗完好,上面还贴着乱七八糟的庙里求来的符阵,一定是掌事公公的住所。
等了好半天,他才看见那青砖大瓦房最大的一间,七八个穿着皂服的小内监拥着一个大太监出来,那是此地的掌事于往今。
三生殿的内监都是内管监挑的,个个膀大腰圆,屠夫一般,要不是这样,这里早就跑到没人了。与其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狱里等死,不如孤注一掷,铤而走险,多年前,就发生过冷宫里的疯子跑出去杀了宫人的事件。
“天呐!这是……不知郝都管大驾光临,卑职有失远迎,恕罪!!”于往今领着人急忙跪地磕头,就像看到了天王老子。
看来他们真不知道,由于皇帝猝死,没留下半句话,这几天宫里朝堂为了储君之事乱成一锅粥,人人都觉得前途未卜,哪里有人想起这个冷宫?而且太皇太后严禁宫里的人偷偷议论此事,就看那些被打死的内监,也就没人敢多半句嘴,此时多说一句话就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像冷宫这个是非之地就更无从知晓了。
“起来吧。”郝通情愿他们永远都不知道皇帝驾崩的事,这样他永远都是御中府的都管。
“今儿您老人家怎么亲自……大驾光临我们这三尸门那?”
于往今笑呵呵地问话,皮里阳秋,他眼睛毒的要命,第一眼看见郝通居然一身孝服,眼睛还有哭过的红肿,一个随从没带,一副落魄的模样,就猜到了七八分,笑的更假了,他年轻时就是个漂亮的小白脸,这老了,脸上醒目的酒窝变成了酒沟,就相当于酒窝被刀拉开序幕,纵深发展。
郝通见他对自己汩汩流血的伤口不闻不问,真是人刚走茶就凉,气的说话声就更尖利了,听的众人直咧嘴,“陛下已经驾崩了……”
于往今和他的手下听了,一片迟来的哭声:陛下……(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无声的杀戮
郝通等他们嚎了一会儿,提高尖利利的嗓子道:按惯例,御中府着我来三生殿里瞧瞧,能放的就放出宫,若有自愿衔上恩自裁以殉先帝者,恢复名号,厚赏其母家,并赐旌表节珮以光耀其宗族门楣。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是惯例,没个改朝换代了前朝宫人还占着冷宫不走的。
除了“自愿”去地下侍奉先帝的,剩下的一律守灵哭灵,等大礼成,就到紫华山出家为尼,只是那样的出宫也会叫她们欣喜若狂的,虽然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转到另一个。
于往今道:郝公公,您的意思属下明白了!我叫人去拿名单,看能放的有几个……
郝通的头一阵剧痛,怒骂:“那些疯狗不能放!看看我的头!差点儿就挺尸在你们三尸殿门口了,这要是放出去,惊了圣驾,咱们所有人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郝都管,您说到圣驾,不知这继位的新帝是太子?祁王还是寿王?”
“哼!老于,你这消息真够赶趟的,我就不信,你连一年前太子被废了也不知道?”郝通都气乐了。
“当然知道,不过也有绝地反击一说不是吗?”
“不瞒你说,你说的那仨皇子一个也没绝地反击,都落马了!”
于往今捂着嘴,惊喜交集:“妈呀!我地神那!我就知道魏王他老人家……就那个阵势,这迟早,天下都是他的!难道皇室要改姓脱脱了?”
一众小内监们在底下交头接耳:陛下终于把皇位传给脱脱大人了……
郝通让他们的猜测在空中飞了一会儿,才冷笑道:“老于,你再想想,除了魏王,皇帝就没别的人选了?”
于往今看见失势的郝通一文钱的小白菜还要“拿一把”,就阴阳怪气地说:哎呦!郝公公,您还别把我往沟里带!这谁做皇帝呀跟我们这些人还真关系不大,我一辈子也见不着不是?您看我呀,在冷宫里熬了十五六年,头发都快熬白了,三年前掌事孙得胜孙公公调离此地到御前高就,我总算是接替他做上了掌事,这是个狼不拉屎的地界,眼瞅着您在御前吃香喝辣,闷头发大财。[]
可我们呢?一年到头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开开荤,守着疯子,独自怎生熬到黑?好不容易攒了些银子,想着在您跟前活动活动,调离了这鬼地方,可是每一次阿,这银子送进去都是丢石头进池塘,不通!阿…不通!别说别的,就算银子打了水漂,我们也不敢找你问不是?
这话从前打死他也不敢问,现在皇帝驾崩,他也就毫无顾忌。
郝通在记忆里搜寻,分明从来没人在自己面前提过这事,可以确定收贿此事和自己无关,他就冷笑:“开什么玩笑?我会要你那仨瓜俩枣?从前就连祁王勇和齐王阴山逢年过节都给我的外宅送礼物,那时候除了先帝和魏王脱脱大人,我把谁瞧在过眼里?”
这话是真的,郝通一点儿也没夸大,这就让于往今更生气了,脸上的酒沟憋得能夹死他,“这么说,属下送给哪个王八蛋了,我自己个儿愣是不知道!”
郝通一挥手,不耐烦地说:“当初我的干儿子,徒弟横竖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送谁了找谁要,我可没见你的一文钱!”
于往今心里呸了一声,算我倒霉!脸上没露出来。
郝通催促道:“哎!你快一点,别磨磨唧唧的,御中府,内务司和礼部都等着名单呢!”
于往今没想到自己兼了这倒霉差事,还要欠下人命,虽不忍,但也势在必行。
就过去查看郝通的伤口,怪叫道:“天哪,这帮挨千刀的,差点儿把郝公公打死,来人!将这些疯子抓住捆起来,竟然敢伤了郝公公!把她们都活闷了给他老人家抱仇!”
活闷,就是内管监刑罚的一种,拿纸浸水,一层一层把人的脸蒙住,严实的丝毫不透气,一般七层,就活活闷死。
内监们开始像抓鸡一样,用铁飞爪把乱跑的女疯子脖子套住,那是带钢齿的活扣,套住了,越挣扎齿尖扎在脖子上收的越紧,七八个疯子就这样被五花大绑,待宰羔羊一样躺在地上。
郝通没想到于往今对自己这么好,杀几个疯子倒不值什么,关键是人家的这份心,自己如今落架的凤……哦,不是,鸡就是鸡,奴婢权势再大也成不了凤凰。但是能让他想起这个失败的比喻足以说明此人不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只有在落魄的时候才能看到人心那!干儿子,徒弟再多,他一旦失势,没一个人拿正眼看他,他还得上赶着把自己多年攒下的细软拿出来打发他们,堵住他们的那一张张臭嘴,别说些有的没的,编排他的是非,揭他的老底。因为他敢打赌,从前苇原宫无数个姓郝的,短短几天,就都改姓高了,是啊!姓高多好?古有高力士,今有高常世,他爹妈多有先见之明,取了这么个高大上的名字,想不发达都不行!
他想起高常世年轻时候那个窝囊样就闹心,那个时候他给自己当灰孙子都不配!可人家现在跟着新皇飞黄腾达,自己现在反过来给他当孙子,人家也不会瞧一眼。这不是么?自己的几处外宅,一箱箱金子珠宝都孝敬给他老人家了,不然,自己怎么会活着站在这里,活着看内监杀人,即使己经变得一无所有。
娘的!他终于明白一个失宠妃子的心里有多怨毒了,最痛苦的莫过于此,被人家把一切好东西都抢走,权势,地位,声望,金钱,还有皇帝的宠爱!也许这个说法糟透了,但却是大实话,太监和嫔妃都一样,仰仗的唯有皇帝一人而已,此时他甚至有些后悔拒绝祁王勇的示好,要是那个人坐皇帝,他的御中府都管可以说是稳坐钓鱼台,可他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弟弟郝顺的死让他心如刀割。大抵太监不能留下后嗣,对自己唯一的血亲就格外珍而重之。
由于这是一场无声的杀戮,他心情复杂,几乎忘了自己是置身在西侧殿后面的一个行刑房里,阳光从窗框上钉的歪七扭八的木条里射进来,有限的几条光芒宽窄不一,里面有肉眼能看见的大量灰尘悬浮,还恰好照上一个正被行刑的女人的一只手,那只手瘦骨嶙峋,指甲深深抠进手芯儿,血一滴一滴流到地上,谁说这种死法不见红?那一定是死者用心灵在流泪。
谁说这种死法毫无声息?
“啊!不要!!好害怕!!!”
几个女人在代替她们尖叫,声音从郝通身后传过来,刮蹭他的耳膜,他的目光被吸引过去,见后面一排是要放出去的嫔妃和她们的宫女们,一共有三十几个,于往把她们叫来观刑,目的很明显,起到一个震慑所用,叫她们出去老实点儿,不该说的话别乱说。
女人们显然被吓坏了,一些小宫女跪在地上捂着耳朵,裙子底下迅速溺湿了一大块……(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鬼脸疮
看见宫女们被吓得小便失禁,郝通侍候先帝多年,自然是极爱干净的,捏着鼻子,隔绝尿臊气,厌恶地瞥了地上的几个女孩子一眼,把头又转过来,几只绿头苍蝇又在他眼前飞,干扰他的思绪,猛地他又把头转过去,打量那站在的一排女人其中的一个,一个黑纱蒙面的女子,“你!脸怎么了?为什么蒙着面?”
“回公公的话,这位是华妃娘娘。(.)因为皮肤生病怕光所以常年戴面纱。”
她身边的宫女敛衽代答,到底是侍奉在妃子身边,又有些年纪的人,比地上那些粗使的小丫头胆子大多了,而且彬彬有礼。
郝通想起来了,这冷宫里唯一一个保有品级和封号的嫔妃就是她,说起来她被打入冷宫的原因还让郝通心有余悸。
她姓华名贵佐,祖上是开国元勋,她父亲是安王华柏青,她不但美貌又颇会察言观色,后来有孕生下一位公主,就是樱晨,先帝本就对她几分宠爱,就封她为华妃。
可是有一天她却无缘无故脸上开始起些吓人的红斑,身上也有,并且浑身骨头疼的发抖。御医说法不一,有的说阴阳毒之阳毒侵体,是丹毒,有的说是鬼脸疮,还分析了一大堆:什么标实本虚,阴阳不调,上火下寒,上实下虚,经脉阻隔,气血凝滞,服一些秦玖丸试试看能不能减轻一点浑身的痛楚……言下之意,这病也许治不好……
郝通别的没听进去,只听见她宫里的掌事太监回禀“鬼脸疮“这三个字就吓得魂飞天外,无巧不巧,先帝前一天还翻了她的牌子,宠幸了她一回!这个该死的贱妇!她隐瞒病情,和皇帝*****死不足惜,可要是把这病毒过给皇帝……那所有敬事房的太监,和自己这个御中府都总管都得跟着掉脑袋!
怕归怕,那时的太后还没疯,他只得到寿康宫禀明了,太后娘娘听了又惊又气,即刻下懿旨先将华妃打入冷宫,这事却瞒着皇帝。[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御医们悄悄观察了皇帝十几天,好好的,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这才由太后对皇帝说明了事情的缘由,
皇帝一听也是心有余悸,惊怒之余,觉得打入冷宫永用不叙用是便宜她了,这罪发到尚刑司都够格了。
华妃的母家,她的父亲是安王华柏青,听见这个消息进宫流泪替自己的女儿求情,说樱晨公主年幼,终究有一天是会长大嫁人的,要是受了母亲连累,只怕将来会被夫家拿这个诟病……
这一劝还蛮管用的,因为那时后宫清肃,还没脱脱颜飞什么事呢!
皇帝就网开一面保留了华妃的名份,只说在三生殿养病……
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就是囚禁到老死的意思,而华家也没什么抱怨的,能留下一条命,还能留下帝妃名位,不连累公主和自己的母家,他们还有什么可求的?而这已经是十六年前的事了。
“参见华妃娘娘,奴婢郝通,愿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郝通三步并作两步过去,不顾地上腌脏,噗通一声跪下。
也许多年没有人给自己行这样的大礼,蒙面女子出于意外,一时手足无措,不由自主也跪下来,惶恐道:“郝公公,这怎么敢当?本宫待罪之身,可您是侍奉在陛下御前的人……“
郝通见了她的情状,知道她还搞不清状况,就哭道:“娘娘!如您所知,陛下驾崩了,奴婢现在想侍奉他老人家也不能够了!”
华妃又听噩耗,声音都抖了:“本宫……根本没信,陛下他……怎么会?他春秋正盛……”
“这……按礼,后宫不得妄议先帝身后,奴婢不敢说。”
华妃点点头,闷热的屋子里,郝通看见她戴着面纱,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他自己也早开始出汗,汗水蜇的他额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他在这鬼地方呆够了,恭恭敬敬请华妃娘娘出去凉快地方喝茶。
华妃又点点头,在郝通的陪同下缓步走出去,到一处浓密的树荫下石桌石凳前坐下,吹吹小凉风。
于往今瞧着那些内监行刑也口干舌燥,那种死法任谁瞧了都憋闷的难受,上不来气。
急忙跟着出去,和郝通一起站在侍奉华妃,华妃说:这里是冷宫,没有那么多规矩,都坐下歇歇也使得。
郝通和于往今这才告罪,侧身坐在下首,于往今叫一个属下端茶来,把一张死者的名单交给郝通,请他报上去那些是“衔上恩自裁以殉先帝”的节妇名单。
送上来的是用高碎沏成的茶,搁从前这种茶叶末子郝通喂马都嫌不好,可此时他端起一个缺口粗瓷碗,找了一个全乎的地方,只怕割破了嘴,咕嘟嘟灌下去一碗。
华妃更是天天喝这个,习惯了。
“于老弟,惭愧阿,要是早知道你是个这么会办事的人才,我早就调你到别地方高就了,别的不敢说,御中府辖下七司二十一监的各督造处,你随便挑……”这马后炮如今放出来,连个屁都不值,于往懒得理他,叫人去拿些粗点心来给郝公公品尝。
他殷勤挽留,郝通也乐的多待一会儿,满苇原宫都是白眼狼,那嘴脸他瞧够了。四碟点心端上来,仔细看都是萝卜糕,只是和其他食材混出颜色不同,有桑葚的紫色,有南瓜的金黄色,有山楂的淡红色,还有芋头的奶白色,吃在嘴里香香软软,淡淡的甜酸味里有一股清香,他山珍海味,食不厌精,没想到现在吃着这寻常百姓家的食物,虽觉得有些粗砺,可他几天之内,先后失去弟弟和主人,惊惧悲痛,就没吃什么饮食,此时倒饿极了,大口吃起来。
华妃拿起一块,把黑纱撩起一角,咬了一小口,好奇地问:“敢问郝公公,既然天有不测风云,国不可一日无君,想来这新皇已经确立,不知道是太子,祁王还是寿王?
郝通满嘴食物,用茶水送下去,微笑道:“娘娘希望是谁呢?”
又是这个调调,于往今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心里想:这种事情迟早会知道,问这个过气的家伙做什么?
“哦,本宫自然希望是太子,不过……先帝一旦废太子,那祁王的母亲虽然前年得封贤妃,可是碍于宫女出身,所以祁王做皇帝的希望终究不大。寿王则不同,看先帝在朝中布局,等百年之后,一定是寿王登大宝,三大辅臣:脱脱颜飞,阴山和郝公公您,这样你们三方牵制,寿王也许才能坐稳龙椅。”
“娘娘分析的有理,看来您希望寿王做皇帝。”
“本宫可不是这个意思,他们谁做皇帝本宫都没意见,换句话说,本宫从前幽禁,如今更成了未亡人,无权无势,郝公公不必费心设套给本宫钻,要是脱脱大人或贤妃他们有一方不容本宫活在这世上,要怎么个死法,本宫领着便是!”华妃的声音里透着悲愤。
郝通双手乱摆:“娘娘!您误会了,奴婢既不是脱脱大人派来的,也不是贤妃娘娘,奴婢……
第六十三章 公主长残了
看着华太后的反应那么大,郝通双手乱摆:“娘娘!您误会了,奴婢既不是脱脱大人派来的,也不是贤妃娘娘,奴婢……”
他解释了一半,一个顶着斗笠的小内监气喘吁吁跑过来回禀:娘娘,那个长……公……公……”
那人本是对着华妃说话,气没喘匀,只是胸口起伏。(.无弹窗广告)
郝通只从他的神情和片言只字里猜到端倪,对华妃笑道:“恭喜华妃娘娘,一定是长公主殿下亲自来迎您了!”
华妃一愣,长……公主?
“哎呦娘娘!您连自己个的亲骨肉都忘了?可见这么多年在冷宫里都待傻了呢!您的樱晨公主阿!”于往今呵呵笑着,拿着一个青色的帕子擦汗,那帕子上面的蓝莲花绣样精致,一看就是冷宫里的女人给他绣的。
“是!娘娘,公主殿下和两个内监还有……”小内监拿下斗笠露出晒的黑红的脸膛,表情又紧张又激动。
他话没说完,传来马蹄声,尘土飞扬,四骑骏马飞驰而来,等郝通看清了马上的人,嘴大张着,里面的四色萝卜糕忘了搅拌,端着的茶杯倾斜,烫到了手,才惊觉过味来。扔了茶杯,紧跑两步,拼命咽下嘴里的食物,跪在马前,伏地山呼万岁……
这是……圣驾亲临,没有仪仗?
冷宫的人惊诧莫名,都赶紧跟着跪在地上。
只有华妃站起来,手足无措,站也不是,跪也不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皇帝会驾临冷宫,却不是她的夫君……
四个人下了马,当先引路的一人是高常世,后面是穿着太监服色的月水莲,最后是樱晨公主和尊。
“起来吧!”
尊拿着金马鞭子说了一句,樱晨公主却连这些奴婢瞧都没瞧一眼,四处张望,叫道:“瞧瞧!皇帝哥哥,这就是三生殿,三生三世的长生殿。[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您看宫殿的飞檐下,栖息着成百上千只聒噪的乌鸦。这地上,长满蒿草,爬山虎的藤蔓枝叶缠绕连累交窗,这一切多么贴切阿?当年父皇给我的母妃准备了这样好的金屋藏娇,真是独特的恩宠,叫人感激涕零!“
樱晨阴阳怪气地叫嚷,讽刺地挖苦父皇给自己母女俩遭受的一切不公平待遇。
尊不语,只抬头看着那大殿上褪色了的匾额上的“三生尸”。
“启禀公主殿下,这是华妃娘娘。”
郝通急忙上前给她指认,这样的功劳他也要抢,后面躬身伺候的于往今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但他总算是知道新皇帝不是脱脱颜飞,心里七上八下,像是猜到些什么。
樱晨公主顺着郝通的手指,才注意到远处树荫下,石桌旁边立着一个穿着皱巴巴土布衣裙的黑衣女人,黑纱遮面。
她自幼知道自己的母亲华妃因疫病失宠,被打入冷宫,那样的病也绝对不允许探视。
走过去,低低叫了一句:母……妃……
眼眶不由得湿了,这一句真的好生疏,她活这么大没这么叫过。
华妃点点头,“你……就是樱晨公主?都长这么大了……”
樱晨公主见她十分平静,并没有过来想像中的扑过来抱住自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就松口气,说实话,她也需要时间慢慢和陌生的母亲培养感情。
短暂的沉默,挺难堪,她没话找话,回头对尊笑道:“皇帝哥哥,您瞧,母妃好自私,她身材高挑,却把臣妹生的矮胖矮胖的!”
这么一说,内监们也注意到了,能通过宫里层层关卡检索的女孩子,身高体重,肤色五官,头发,甚至si处,都有一套严苛的标准,合格的才能有幸进入内宫侍奉皇帝,如樱晨公主这般长残了的,一关也过不去。
好在她是公主。
尊道:“自己不争气,还要赖在母妃头上。”
说着走过来微微躬身低头:“见过华妃娘娘,娘娘安康?”
华妃急忙敛衽称:戴罪之身,不敢当陛下之礼。”
近距离乍着胆子一看,穿着银白色绣金龙袍戴银色抢珠龙束发冠的少年皇帝高大俊美,英气勃勃之中蕴藏着珠光宝气,可以说,除了当年的脱脱颜飞,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美少年,那样久违了的男子气息隔着面纱把她的鼻子俘获,老脸不禁一红,但依旧是面纱阻隔,所有人都看不到她的变化。
当下忙乱地而恭谨地回话:“陛下恕罪,罪妇因为被先帝厌弃,已在冷宫幽禁多年,对外界之事知之甚少,敢问陛下是哪一宫主位所生?”
本来母女悲情相见,可樱晨公主实在忍不住,含着泪,噗哧一声笑:“母妃!您真是井底之蛙,问的问题笑死人。”
“公主慎言!哪有把自己的母妃比作青蛙的?你的教引嬷嬷是怎么教你的?”华妃的声音透着不悦。
樱晨公主却从这一声责备里感觉出了母爱,她过去挽着母亲的手,撒娇:“母妃的弦也绷得太紧了!”
高常世在一旁答:“回华妃娘娘的话,咱们陛下的生母是幸昌宫元妃娘娘,她当年是和您同时进宫的,不知道娘娘可还记得?”
“幸昌宫……元妃……”华妃喃喃自语,重复着,眼睛却没离开过尊,似乎想从他身上想起元妃的长相来。
尊也看着她,高常世忙道:“华妃娘娘,您不会不记得,元妃娘娘当年也是和您前后脚,因事触怒先帝,被打入冷宫的,只不过她没有您幸运,刚进来就得疫病死了。”
“是阿,怎么会忘呢?都是一样的苦命。”华妃叹息。
“那她母妃临死之前说了些什么?”尊听见有人说起自己过世的母亲,只觉得心里发酸。
“哦!抱歉,我们不熟,她死的时候是半夜,所有人都在睡觉!”
共享一个男人的女人之间哪有什么真正的友情可言?华妃似乎和元妃也斗过?反正一听这个名号口气就越来越冷了,倒像不愿意再提起。
郝通终于知道冷宫里只制造两种生物,一种是疯子,刚才都被处理掉了。
一种就是傻子,就像华妃这样的,集妄自菲薄和妄自尊大于一身,毫不冲突。
可自己要是她,为了留在宫里,为了将来的荣华富贵,此时就算是撒谎,也要编出一个让皇帝感动之极的故事来不是吗?偏偏她连装都懒得装,也不知道她这种时候了,还有什么好跩的?难道,就仗着曾经生下一个已经孀居的公主?可见这一根筋的女人被打入冷宫十六年不是偶然的,
“启禀陛下,奴婢有话要说……”冷宫掌事太监于往今适时过来躬身行礼。
尊点头允准。
太监说起往事:老奴在没来这三生殿之前,一直是幸昌宫里的掌事,随身侍奉元妃娘娘。
后来娘娘因事触怒圣意,被打入冷宫,她忧愤难平,日夜啼哭,染上了疫病。当时是冬天,冷宫里饮食粗砺难咽,连炭火也供应不上,更别提延医问药了,因此就不治身亡了。
老奴那时侍奉在她身旁,听她弥留之际,嘴里一直叫着陛下您的乳名……
老奴猜她,极想见陛下最后一面再走,可是却做不到。那一年陛下您还不到四岁,别说宫规禁忌,就是允许,娘娘也绝对舍不得您来这种险恶的地方呢!?
太监说着就拿袖子掩面悲不自胜。
尊的喉头哽住了什么东西,像吃了一大口芥末酱,一股辛辣直冲上脑门,瞬间模糊了双眼,咬着下唇,苦命的母妃居然死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孝成太后
好久,皇帝才带着鼻音问:“究竟母妃当时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要被父皇幽禁在这种地方?“
“元妃妹妹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就连先帝也驾崩了,陛下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倒觉得幸亏她一进冷宫就死了,先帝因此起了怜悯之心,准许您进中宫,由阴皇后教养长大。(.棉、花‘糖’小‘说’)不然,陛下要一直作为元娘子之子的卑贱身份,无论如何今天也做不了皇帝。这是做为一个母亲唯一能为你做的,她做到了。”
华妃抢着说了一大套,语气充满冷酷无情,樱晨公主崇拜地看着她,夸道:母妃霸气!
尊不语,冷冷地看着这个中年女人。她在后宫里已经待成冷血动物,或许,若干年以后,自己的后宫个个都是这个样子,他不寒而栗。
樱晨公主挽着他胳膊摇晃:皇帝哥哥,比起您的母妃,臣妹的也好不到哪去。母妃她在这鬼地方一待就是十六年。她当初根本就没犯大错,只是得了怪病。现在父皇不在了,她的病看起来也没传染上什么人,所以她也没有待在里面的理由,臣妹想把母妃接出宫,到公主府邸去颐养天年,还望皇帝哥哥恩准!
尊:“这样也好,你一向行事无法无天,华妃娘娘去了,有她好好管教你,朕也就放心了。”
樱晨公主笑嘻嘻:“与其说她管我,不如说我们一起找乐,母妃在这冷宫半生受尽苦楚委屈,这次跟了女儿去,就尽力地补偿回来,想怎么就怎么,说句大不敬的话,父皇走了,您也不必苦着自己,有的是少年美色给您享用……”
老天!这公主,一张漏勺似的大嘴巴什么都敢说,旁边的内监们个个低着头心里嘀咕。
华妃看了樱晨一眼,噗通!一声,跪在皇帝面前,“陛下!罪妇抖胆有一事相求……”
尊急忙躬身扶起来,“华妃娘娘,您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出来,只要朕能做到。[]”
“罪妇不愿出宫,愿意侍奉在太后身边,请陛下允准。”
尊知道她还没适应换皇帝的事,一时没改口,她说的太后应该是太皇太后。
他想了想。
“既然这样,娘娘就住在慈恩宫,离太皇太后的寿康宫也近,行吗?”
皇帝金口玉言,樱晨公主的眼睛一亮,不但不生气,一张脸还笑开了花,皇帝哥哥对自己母女真是爱护有加,慈恩宫的主位,非同小可。
郝通倒吸一口气,这宫里怎么什么都反了?慈恩宫一般是皇太后住的地方,不是皇帝的生母,就是嫡母。
要说这宫里面目前有一个人有资格入住,就是魏王脱脱颜飞的女儿脱脱太后,不过她没住,反倒挑了冷清的永宁宫。
“这个只怕……罪妇只是一届小小妃嫔,怎么敢住慈恩宫?这宫里的人会非议的。”
华妃的眼睛里终于闪着泪光,一行泪水无声流下,迅速晕湿了面纱,皇帝对她的无礼十分包容,这样的雅量,岂是每一个为人君者都能得做到的?
“无妨,单凭您生下了樱晨,就有资格称慈恩二字。而且,这十六年来,父皇对您实在不公,可身为人子,朕也不能公开谬论他对您的发遣,这就算是个补偿,为了您能名正言顺地入主慈恩宫,朕就下旨尊您为皇太后,封号孝成,以成全朕自幼失母之憾。”
“陛下……”
樱晨公主看见母妃呼唤了一句,倒伏在皇帝的怀里泣不成声,就在一旁酸气:“呦!刚认的母后转眼被皇帝哥哥抢走了?难不成母后也只管以貌取人?”
华太后不好意思地起来,收泪,笑骂道:活猴子似地,也不知道你在这苇原宫里怎么活下来的?
樱晨公主笑:凑合着活呗。
过去搀扶,母女相视一笑,心里温馨无限。
“恭请华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冷宫的众人不提防这“寒窑“里还出了一个金凤凰,都过来给孝成皇太后重新行跪拜大礼。
“太后娘娘入主慈恩宫,奴婢愿意跟去伺候,还望您老人家允准。“
礼成后,郝通看准机会提出来,这应该是太后最高兴的时候。
果然,华太后点头答应了,郝通松了一口气,这也是他这几天最高兴的一天,不但可以留在宫里,还跟了慈恩宫主位。
尊一指于往今:“这个从前在幸昌宫的,你也去慈恩宫侍奉太后娘娘,就做掌事太监,你叫什么名字?“
于往今大喜,没等自己开口,皇帝就先说了,抑制不住脸上的笑,一条酒沟快积满美酒:“回陛下问话,老奴于往今。”
“嗳……居然叫鱼……网尽?”
皇帝惊讶了。
“你竟然敢一网打尽……你想过鱼儿的感受么?这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这个太监是生母身边的人,皇帝本来对他很有好感,不知道怎么忽然就开始不高兴了。
于往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觉得有不好的预感,忙说明缘由:“回陛下,老奴原来贱名叫于丰田,可元妃娘娘说这犯了先帝的忌讳,会授人话柄的,就给奴婢改成于往今,取知往鉴今之意,不知这有什么不妥?”
尊想起父皇的字:上奉下天。
严格说在音上确实有点儿犯忌讳,容易落那些专门爱鸡蛋里挑骨头的人的口实,可这后改的名字不是更犯了某人的忌吗?那个大大咧咧的丫头一定不在乎,反倒是他心里怎么就那么不自在……
不过一旦知道这个名是母妃取的,他就再也不能叫这个人改名了,母妃在他心中是一个不能触碰的痛,永远二十二岁的美丽,永远对她怀着一种深沉的柔情。
除了一串骊珠,留下的就是这个名字,她留下的东西这么少,即使一鳞半爪都显得弥足珍贵。
“哼!这个人叫这个名字明明是跟我夫君过不去,我要给他改成于放生,皇帝哥哥,您觉得怎么样?”樱晨公主也对这个名字耿耿于怀。
“胡闹!把鱼都放走了,渔民不都饿死了?这名字……还不错,就留着吧。”
皇帝改口实在太快,于往今犹如置身冰火两重天,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郝通在一旁,躬身递给高常世那张刚刚“自愿”衔圣恩从先帝于地下的死者名单……
尊看他二人的脸色,忽然问:“那是什么?”
郝通躬身把事情说了。
尊皱眉道:“这虽是祖制,但也太残忍,怎么可以拿活人殉葬?”
郝通给皇帝看他额头上的伤,跪地道:“陛下,冷宫里的疯子很可怕,见谁都打,下死手,她们若放出去,不管到哪,都是个大麻烦,所以……再说,人数越多,越能彰显哀悼之痛,才能使陛下仁孝感天。”
华太后低头念道:“阿弥陀佛!别说这场面话,陛下,哀家求您废除活人殉葬,即使是疯子,也是一条条性命!”
停停又道:“虽然本宫知道不该多嘴,可是还是想告诉您,因为先帝骤然驾崩,一切毫无秩序,所以活人殉葬不但残忍,还容易成为有些人排除异己的借口,陛下明鉴。”
一席话说出来,使尊刚刚对她的厌恶感,大为改观。
当下点头:“就依太后娘娘!”
于往今急忙招呼着叫手下的人牵来自己的一匹瘦马,陪着太后娘娘去寿康宫给太皇太后请安,然后就去慈安宫打点着住下,各宫都有两名掌事公公,但也分正副,郝通如今反倒成了于往今的手下,被安排着留下看着两个小宫女把太后娘娘和掌事的一些私人物品收拾过来。
他懊恼之余,觉得总算不用出宫了,还计较那么多干嘛?(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假夫君
一行人出发在路上,华太后想起樱晨的话,就问:“陛下,要是哀家记得没错,咱们樱晨不是孀居吗?还是改嫁了?夫君是哪一家的青年才俊?”
尊恨道:别听她胡说,她们就是小孩儿过家家。[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华太后还是一头雾水,难道公主暗中和什么男子有了那种见不得人的事,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知羞耻地说出来?
这样想着,就问:“怎么回事?”
她和樱晨合骑一匹马,在后面,脸虽不示人,但声音不再平和,严厉起来。
“不是,太后娘娘,您误会了,樱晨她说的夫君是个女子,脱脱太后……”尊在旁边勒马说了一半。
“脱脱太后?脱脱英要是还活着,太子廷怎么会被废?太子没废,怎么能轮到您这个从小被驱逐到千里之外的凉王做皇帝?”
樱晨公主在马上扬鞭,但不敢抽马屁股,大声说:“哎呀母后!我说您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净瞎打岔,这个脱脱太后不是脱脱英,而是脱脱渔,是她侄女。”
“是吗!脱脱颜飞竟然又送进了一个宗室女,她什么时候进的宫?”
“七天前,父皇寿宴那日,作为皇后把她迎进宫的。可惜,父皇那天吃了有毒的河豚,挺了一天一夜就升天做星星了。”樱晨公主说起这事,总带着一些嘲讽。
华妃默然,要是先帝不死,毫无疑问从此皇后都姓脱脱。
太阳偏西,拉长众人在马上的影子,马蹄踩在黄砖上,就快出永巷了,她恍如隔世。
远远地,一些高大华丽的宫殿开始映入眼帘,白色的布和丝绸把一盏盏彩色宫灯,每一个彩色雕花柱子,栏杆,装饰板蒙裹,越走建筑物越多越密集。[]
后来一片片白色的海洋就把她淹没,华太后的马,跟在新皇那黑色的高大骏马身后,一路上,总有成群的穿着孝衣的内监宫女跪地膜拜,当圣驾把他们远远抛在后面的时候,他们就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她结束了漫长的冷宫生活,时间几乎占了她生命的一半,那种生活简单的可怕,除了吃和睡,就是看着天。现在她回来了,苇原宫这个黑色的大染缸将重新把她洗炼。她对这种万众瞩目一时还不能适应,戴着的面纱都在抖动。
“太后娘娘,您坐马上不舒服,要不要奴婢给您预备轿辇?”于往今在她旁边小声问。
“不了,哀家只是觉得热。”
“是呢!冷宫里太冷,乍一出来,才觉得,苇原宫里人实在太多太多,老奴都瞧着眼晕。”
樱晨公主道:“皇帝哥哥,您瞧母后和她身边的人就像没见过大世面的野老村夫,一会儿见了太皇太后,您给兜着点儿,她老人家最不喜欢土包子。”
“噢,你这是说朕呢吧?朕也在锁阳城待了六年,刚来你们大都半个月,太后娘娘不管怎么说,还是在宫里,真正的土包子应该是朕才对。”
樱晨笑道:哪里敢有人嘲笑一国之君?不瞒您说,大兴府的成衣铺里,每一家都在卖您从前做凉王时穿的衣饰,虽然都是胡扯,可是每一次出来都被一抢而空。”
“听说太皇太后疯了好多年了,怎么一下子神奇的好了?”华太后问了一句。
樱晨公主实在不耐烦了,嗔道:“母后!太皇太后她好好的,您一会儿别提这茬儿,小心回话,当年就是她老人家亲自下懿旨把您打入冷宫的,父皇的这些嫔妃里她最讨厌您!”
华太后:“知道了,哀家又不傻!”
前方一道灰色的宫墙里柏木森森,里面隐约暗幽幽的殿堂林立,沿着宫墙走一截好长的路,高大的石兽镇守,侧面现出宽阔的赭黑色影壁,上面一溜溜白色的大宫灯高悬,白穗子随风摇摆,左右角门中间正门,深赭漆金钉,兽头金环,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两边各立着四名戎装执戟的守门内监,宫门匾额上写着黑底大金字:永宁宫。
樱晨大叫:母后,这就是儿臣“夫君”的宫殿!
华太后啐道:既然是太后,你怎么可以叫她夫君?这不乱套了吗?让宫里的人听见了,成何体统?
樱晨笑嘻嘻:儿臣可是和她从前在宫外就认识了,一起玩儿的疯着呢!
那也不行!
“母后,别小看这个假女婿,因为您是从冷宫出来的,皇帝哥哥的女人们一定百般刁难您,儿臣的夫君,她会帮你在宫里作威作福!”
华太后皱眉:越说越不着调,呸!
尊看着樱晨冷笑:朕倒要看看,她一个被禁足的过气太后,自身难保,怎么帮你作威作福?
角门开着,守门的小内监正和两个宫女说笑。
“我说,你们几个猴崽子,陛下圣驾到,居然还嘻嘻哈哈的,脑袋不要了?”高常世的马未到,骂声已起。
十几个宫人吓得趴在地上,领头的内监道:“高都管,恕属下眼拙,不提防陛下没带引导仪仗,请您老人家饶了我们。”
尊的马随后到了,张口就问:太后呢?
“回……陛下的话,太后娘娘被您下旨禁足,奴婢们不敢怠慢,日夜轮班看守。”
都把这茬儿忘了,他看了一眼开着的角门:“禁足了,她的宫女还在外面乱跑。”
那个领头的内监吓的急忙解释:“陛下恕罪!她们跑出来说太后娘娘大病初愈,口里发淡,胃口不开,尚食局开的御膳动都不大动,就想拿银子贿赂我们,想出宫去买些新鲜的花样吃头,哄着她多用点儿……可奴婢们只对陛下一人忠心耿耿,哪里是能被她们收买的?”
边说边把手里面的一包银子“啪嗒”抛回到一个跪在地上的小宫女面前。
“喝!你们竟然敢对本宫夫君的人无礼……”
樱晨公主扬手鞭子要抽下去,手腕被马后的华太后伸手握住:“樱晨!陛下面前,不得放肆!”
尊奇道:“哦,这宫里什么吃的没有?她居然还想到外面买?”
皇帝的脸,跪在地上的人自然不敢看,可从他毫无起伏的声线里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回陛下,奴婢们也这么说,满宫里哀毁痛哭,唯独太后先是寻死觅活闹绝食,闹的被陛下禁足,这会子又食不厌精,实在太把自己当人物了!就连曹修仪娘娘怀着龙嗣也照样为先帝大礼操碎了心,几天几夜不眠不休,饮食俱废,这么一比,高下立判呢!”
尊咳了一声,心想,谁让你们比了,有什么可比性?
又问那个宫女:“你们太后娘娘她想吃些什么呢?说给朕听听……”
“这个奴婢不敢说。”
听着声音还蛮愉悦的皇帝,宫女居然吓哭了。
“恕你无罪,讲!”
“回陛下的话,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我们娘娘自从被太皇太后罚绝谷休粮,又被陛下禁足,宫里尚膳局送来的饮食就是一些素食,有的还馊了,我们娘娘就叫奴婢们到宫外去采买一些鸡鸭荤食……”
“去,把王尚宫给朕叫来!”
这一回听见皇帝真的生气了,领头的内监急忙去尚食局传话。
众人下了马,早有永宁宫的掌事太监脱敏领着两个宫人过来行礼。
高常世回禀:“太后娘娘,前面不远处也快到您的慈恩宫了,不过那里几年空着,里面一定没什么准备,不如于公公这就先领人过去打点,陛下和樱晨公主陪着您到永安宫里梳洗换衣,然后再去瞧太皇太后还有贤太妃。”
华太后点点头,丑媳妇总要见婆婆,可自己总要洗了这一身晦气才能见太皇太后,还有那个贤太妃,自然也要见。
一行人进了永宁宫,长长的一段段抄手游廊,顶上都是用色老气横秋的,各种贞洁烈女的传记和二十四孝图,刻着《女诫》《女则》,《女训》。
宫里各处的名字起的也十分清心寡欲,什么了尘殿,沉香殿,浮云宫,忍冬阁,清心斋,醍醐居,灌顶小筑,连后面的大花园都叫虚园……
里面各处静悄悄地,两旁大片大片的浅绿地为底,老绿的嘉木桑梓高大幽深,没有繁华似锦,倒是古意幽然,脱敏在前面领路。(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众人皆醉朕独醒
尊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听见御前的人纷纷议论,一个简朴素净如庙堂的高雅地方,住着一个妖妃……
也许因为她是脱脱颜飞的女儿,因为她本身离经叛道的个性,因为她一进宫,还搞不清东南西北,就要“加害”有孕的嫔妃。(.棉、花‘糖’小‘说’)反正,所有的人都认为她是一个恶毒狠辣的女人,甚至远超当年的贤妃。
他有些惶惑,难道是众人皆醉朕独醒?
“这……永宁宫里的人呢?”皇帝一边走,一边问,他记得前几天来的时候,一路上还有大群内监宫女跪地接驾。
高常世道:回陛下的话,自从您禁足太后娘娘,这永宁宫里的奴婢人心惶惶,猜测这是主人得罪了曹修仪的结果,曹修仪内廷主政,又怀着陛下的龙嗣,所以他们都不敢再在永宁宫伺候,怕受牵累,纷纷要求到锦昭仪和曹修仪宫里伺候,老奴实在被磨的没有办法,就把他们打发到闲置的各宫去,因为先帝丧礼一过,就要大选采女进宫,到时候新添一百多主位,那些娘娘都要让人伺候不是?
尊问永宁宫掌事脱敏:“你们太后怎么说?”
脱敏躬身答:“回陛下的话,她……奴婢不敢说。”
“恕你无罪。”
“太后娘娘数了数,二百一十八个要走的,她对他们说,走可以,必须每人交一篇歌功颂德的文章,然后由这些个奴婢自己掏荷包把这些文章印成册子,亲朋好友人手一本,再拿到书斋里面去卖……”
“无耻!那些宫人里面有几个识字的?”
尊停下来,拿着扇子拼命扇风。
“回陛下的话,太后娘娘可不是要他们编出的儿歌一般幼稚的东西,那些奴婢自己不必识字,只要到翰林院找些饱学鸿儒跪地恳求,奉上自己的例银。[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尊以为自己听岔了。
“翰林院?那里面的酸儒是最自命清高的,几个臭钱就能让他们折腰?做梦吧!”
脱敏嚅喏道:钱之外,还有太后娘娘的小像……
尊冷笑:“朕也不信,一幅画像就能叫那些翰林学士们昏了头,写什么狗屁文章,她一个刚做了一天皇后就把先帝克死,做了三天太后就被禁足的无赖,到底什么地方值得人家歌功颂德了?”
脱敏陪笑道:“陛下英明,别人不说,李慕白大学士就怒气冲冲地骂,说太后娘娘生的明明就像汉成帝的妖妃赵飞燕,还把这画像到处给人看,这个样子怎么做个清心寡欲的太后!”
“朕就说,翰林院里的虽说是文人,那也是铮铮铁骨。那李慕白都快七十岁了,岂能被一幅画像所惑?”
脱敏:陛下这话是没错,不过,那些奴婢也是被逼急了,告诉他们只要谁写的文章好,太后娘娘愿意和那个大才子共进晚膳。
没想到李轻怜修撰当场就答允了,号召同僚每人写几篇,集成册子记永宁宫的奴婢大名,巧合的是,李修撰的亲友就开着大兴府最大的书斋,他说陪太后娘娘吃饭是小事,关键是被永宁宫的奴婢们一片爱主之心感动了……
这样子一来,永宁宫的奴婢就解脱了,太后娘娘身边也就剩连奴婢在内二十来个人伺候了。
尊听他滔滔不绝,气的檀香扇子啪嚓!一声,居然扇破了,怒道:“这个李轻怜是什么人?多大岁数了?”
“回陛下,奴婢不大清楚,听说也就三十岁?反正是大业元年秋试的一甲状元及第,风流才子……”
“朕看这个人他活不过而立!”
玛的!无耻的太后和无耻的翰林一拍即合!她和樱晨一样有多少男人呢?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住在这样的宫殿里简直不要太合适!好好背背贞节烈女传!
“太后呢?叫她来见朕!!”
粗暴地一脚把了尘殿的正门踹开,里面倒是打扫的极干净,就是一股淡淡发霉的味道,想来这宫殿闲置时间太久,时间仓促,脱敏只把东侧的寝殿和寿王住的地方令人粉刷装饰一新,这正殿就还搁着。
脱敏急忙指挥宫人打开外殿的一扇扇交窗交换通风,让新鲜的空气流畅,满堂的黑褐木雕云纹家具,和先帝陵寝里的色调一致。
因请皇帝正中宝椅上坐下了,小内监端茶点过来,樱晨公主接过去,亲自给皇帝和太后奉茶。
“你们的太后饿的走不动了?这会子了还不来?”尊又问一遍。
一个去请主人的内监过来,跪下回禀:“启禀陛下,太后娘娘说她的病还没好利索,怕传给陛下。”
尊心里想:早传给我了!嘴里道:“无妨,朕也病了,你去把她叫来。”说着真的嗓子痒起来,咳了几声。
“是,陛下。”那人躬身退出去。
“陛下!您怎么了?刚才哀家就瞧着您脸色苍白……”华太后急忙过来,用手触摸他的额头,又试试自己的,“老天,真的有些烫!快传御医。”
高常世吩咐人去请。
尊忙道:“千万别去!朕没事,咳咳咳……挺几天就过去了。”攥着拳头堵住嘴。
高常世笑道:“陛下怕喝苦药汤,说那药汤像一百个乞丐洗过脚的洗脚水,不看御医。”
华太后埋怨道:“陛下!岂不闻,良药苦口利于病,您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像孩子一样任性?要是您的龙体有个什么,那哀家……”
她说不下去,尊道:“太后娘娘别急,这点儿小病很快就好了。”
樱晨道:“母后,我的夫君也是刚搬进来没几天,又大病了一场,什么都还没规置明白,不过,她的东西我可以随便动,这就陪您沐浴更衣去吧。”
华太后刚要说话,就看见那个请主人的内监又回来了,跪在地上,吭哧鳖肚地道:“启禀陛下,太后娘娘她说……她的病刚好……”
“不是说不妨事了吗?你到底怎么传的话?”
“陛下恕罪,太后娘娘说她的病刚好,她怕陛下再传给她……”
尊气的骂道:“这个家伙不想活了!”
“皇帝哥哥,脱脱渔的病才好,她怕您传给她这有什么错?她身子娇弱,不像皇帝哥哥自幼练武,身子像铁打一般!”樱晨公主实在看不下去了,索性骂道:“哼!您和您的那个怀孕的曹修仪专门欺负臣妹的夫君!诬赖她陷害龙嗣,挑拨太皇太后把她打入暴室,又不算完,再下一道侮辱人家父女的喻旨,把她欺负的不想活了,要不是她自己想通了,臣妹就得再守一回寡了!”说着跺脚哭起来。
尊从椅子上跳起来,忙道:“对,公主说的对!朕就算是病死也不敢把这病再传给她,来人!把曹修仪叫来,敢得罪我们公主?哼!“
这次由高常世亲自去请。
华太后看着他们兄妹俩,头疼。
“启禀陛下,尚食局的王尚宫在外候旨。”
“叫她进来。”
尚食局的王尚宫是曹修仪新提拔上来的,原先的尚宫几天前被祁王下令处死了。
“听说这几天永宁宫都是素膳?”
王尚宫跪在地上:“回陛下的话,先帝大行之礼,不但文武百官,连全苇原宫都用素斋,连您和太皇太后也不例外。”
“朕是不能例外,太皇太后也不能例外,可永宁宫就得例外!因为这里有一个无耻的太后!”尊一拍桌子。
把王尚宫吓得发抖,想问为什么又不敢问。(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打金枝
皇帝桌案拍的山响,把王尚宫吓得发抖,想问为什么又不敢问。(.)
华太后冷眼旁观。
樱晨公主冲尊竖起大拇哥:“皇帝哥哥,给力!不过臣妹的夫君可不无耻!”
因为河豚之祸,王尚宫的前任人头落地,血迹刚干,她刚被曹修仪提拔上来。
此时皇帝动怒了,她吓得心里惴惴,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但她还是不明所以,耳朵里听见皇帝忽然为了殿里一个书案上躺着的一幅字大发雷霆之怒,她大着胆子抬头一看,一幅白绸覆盖的长方形字幅,被樱晨公主掀开,那上面题着两句话:最喜飞燕无赖,掌上一舞风流。
她出身金凉世家,粗通诗文,一看那字写的虽极好,可是孀居的太后寝宫要是挂这样挑逗的话实在不合适,可见皇帝是为了太后娘娘不守妇道私通外臣而恼怒,心下暗自高兴。
脱敏不知道樱晨公主的爪子那么闲,单单揭开用纸盖着的那幅字做什么。
“这是谁的大作?”尊像是猜到了几分。
“启禀陛下,这是……翰林院的李轻怜大人给太后娘娘献的字,刚刚裱好送来,还没来得及挂到寝殿里……”脱敏的话里透着一丝惊慌。
樱晨公主笑道:“把我夫君比作赵飞燕了,这个酸臭的儒生!”
“这字太后打算挂在寝殿?”
“皇帝哥哥这话问的,这字不挂寝殿,难道挂在宫厕?“樱晨说着就惊呼,“脱公公,这幅字本宫要了!”
脱敏不由顶嘴:“大公主您怎么了?这是李学士提给我们太后娘娘的,您要是想,也请他给您提一幅不完了吗?”
“看看!这幅字最后的两个字,居然嵌着流风大人的名字!这是天意吗?流风大人他注定逃不出本宫的掌心?”樱晨胖乎乎的手捏起来,好像那里面有翩翩公子流风。(.)
这花痴发的,莫名其妙,不过,谁都知道公主好渔猎男色,如此一来,就像雪上加霜,放荡的公主和放荡的太后是一丘之貉。
外面内监回禀:启禀陛下,曹修仪娘娘在外听宣。
叫她进来。
高常世陪同曹修仪进来,她的脚伤已经好多了,但还是一瘸一拐,由宫女绿叶搀扶。
来的如此之快,因为她就在寿康宫给太皇太后侍疾。
王尚宫见了她就像见了救星,拉着就诉委屈。
曹修仪听了,就为这点小事把人叫来?要知道宫里有多少大事要忙呢!千头万绪,焦头烂额。
而且她在路上听高常世说皇帝亲自陪公主去冷宫接母妃,更把那个女人捧成孝成皇太后,入住慈恩宫,真是荒唐!
她气冲冲瞪了戴着面纱华太后一眼,傲不为礼。
“陛下!您疼樱晨嫔妾知道,可是也不能这么没原则,先帝大礼七七四十九天除服之前,都要如素。凭什么别人都能忍,这个脱脱太后就要每天鸡鸭鱼肉?先不说她冲撞了先帝在天之灵,作为未亡人,自己的夫君没了,不说哀毁的形销骨立,就连素不能守,那还指望她守贞洁吗?真是!这样的女子,嫔妾看就应该打入冷宫才对!”
樱晨气的直跺脚,说:“母后!您瞧阿,这叫什么事呀?皇帝哥哥明着给我做主,却把曹修仪叫来又羞辱了我夫君一顿,还要把她打入冷宫,您呐,刚才从冷宫出来,难道我的夫君又要进去?真可恶!他们夫妻俩沆瀣一气!”
这叫用的什么词呢?
“啪!”清脆的一声,樱晨公主脸上被甩了一耳光。
曹修仪训斥道:“放肆!你身为公主,父丧之际,不守在灵前尽孝,却在这里胡搅蛮缠,口吐大逆不道之语,以本宫看,你和脱脱颜飞的女儿才是沆瀣一气吧?陛下对你这个妹妹珍惜异常,你可好,仗着哥哥的纵容,什么都敢说,今天本宫就替你的这个什么母后教训你,有其母必有其女,她当年被先帝打入冷宫,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人!”
华太后看着气焰嚣张,一言不合就打人的曹修仪,连一句话也没有。
“那你在本宫的地盘撒野,又是谁的纵容?”
殿门大开,一身白衣飘飘的少女进来了,华太后只觉得满堂的暗色家具都被此女的容光镀上一层辉煌,她说话声音三分稚气清脆,七分华丽冷静,华太后没见她人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一见到她,就彻底把脱脱颜飞和她联系在一起了,不是亲父女,没有那么像!
“夫君!”樱晨捂着脸扑过去,趴在脱脱太后肩膀,委屈地哭。
她这样叫毫不违和,因为脱脱渔虽年纪比她小,却比她高半头,眼神凌厉,气场强大。
“曹修仪,你口口声声说别人大逆不道,那本宫问你,你有什么资格教训公主?她是帝姬,身上流着先帝的血,和现在的皇帝是血脉相连。可以说,整个苇原宫除了陛下,最尊贵的就是她!依本宫看,这宫里除了陛下,就连长公主的亲生母亲都没资格教训她,更别说动手打她了!要是你这么不知道上下宗(尊)卑,那本宫就以太后的身份,把你降为承荣,那样你也许就学会好好收敛了吧?!”
曹修仪自然不把这个手下败将瞧在眼里,冷笑道:“哼!要是太后娘娘把你自己的事情说清楚,别说承荣,就是让嫔妾做宫女都行。”
原来满宫的人都巴结这个炙手可热的宠妃,早有人告诉她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脱脱渔笑了。
“嫔妾有理走遍天下,有什么好怕的?”曹修仪傲然道。
脱脱渔放开哭泣的樱晨,叫宫女去拿冰来给公主敷脸,自己走过去给华太后见礼,路过尊面前,跪下:“陛下,臣接驾来迟,罪该万死。”
尊亲自扶起来,四目相对,笑道:“太后的病只喝了一碗药就那么好了?”
“……”
不知道这个混蛋心里想起了什么,脱脱渔略带病容的苍白的脸上飞起红霞,为了掩饰,从旁边奉茶宫女刚送上的漆盘子里拿着一双银筷子,夹取了一块绿豆糕。
尊:“呦,要是那样朕能当……”
“神医”二字没出口,绿豆糕送到嘴边,“陛下!把嘴堵住……哦,不,吃了这个就不咳了。”
“你说吃就吃,那朕的面子往哪放!”
脱脱渔夹着绿豆糕的手被挡回来,气极了,小声问:“您说来就来,那臣该怎么称呼这个孝成皇太后?叫姐姐?自称妹妹?要是陛下不介意,臣倒无所谓……”
“敢那么叫朕杀了你!”尊终于明白脱脱渔为什么死都不愿意出来见自己的原因了,这一层,自己倒没想过。
他想了想:“就叫华太后,自称……自称……”
这个自称什么呢?
太后和太后都是一辈的,就像姐妹。此时,硬要把一个的辈分降下来和自己还有樱晨划等号。
可总不能像太皇太后跟前一样自称臣妾,也不能像在皇帝面前那样自称臣,一国的太后又不能自称我……他想的头都疼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推波助澜
皇帝为脱脱太后在慈恩宫华太后面前的自称而伤脑筋,王尚宫觉得这事和自己没关系,眼看快到晚膳时候了,王尚宫道:“启禀陛下,奴婢……”
皇帝用扇子一拍大腿:“就自称奴婢吧!”
曹修仪“哈”地一声乐出来,自己的夫君当然向着自己了,这屈辱比扇脱脱太后一个耳光还解恨。[.超多好看小说]
脱脱渔却如蒙大赦,解脱了一样,轻快地过去,端起一杯茶,半蹲大礼,双手恭恭敬敬奉给那个戴着面纱的黑衣女人:“华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奴婢是脱脱渔,请您恕奴婢怠慢之罪,初次见面,奴婢以茶代酒,恭祝您千岁千岁千千岁!”
华太后没想到脱脱渔真的这么做了,而且还十分诚恳,一时手足无措。
这如何使得?
樱晨捂着脸,道:“母后,这是她应该的!”
华太后只得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放下,双手扶起来道:“不敢当,这喝了脱脱太后的茶,哀家仓促没带见面礼……”
想起来自己身上有一个绣好的莲花帕子,可一眼瞧见了对方雪白的腕子上戴着一串罕见的火焰骊珠,想来就是那极贵重的东西叫她拿不出寒酸的礼物,而就那么停止了一切的活动,怔在那里。
尊笑道:“太后娘娘,您不用叫她脱脱太后,只要和太皇太后一样,叫她脱脱渔即可,那朕就替您把这个赐给她当见面礼好了。”
因拿着筷子夹着一块莲子百合糕,走过去,喂到脱脱渔的嘴边。
脱脱渔道:“您说吃就吃,那臣的……”
少废话!
她的嘴被塞进一块点心,噎住了,嘴里不清不楚地道:“陛下,给臣茶,就在您手边。”
“这可不行,这么多人瞧着,要是真做出那种事来,朕就得负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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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吧!
脱脱渔心里暗骂,接过奉茶宫女递过来的一盏茶,喝了一大口。
吩咐:“珍珠,玳瑁,伺候华太后娘娘到浴室去沐浴,本宫有几套宽大素净的太后服制给她老人家拿出来挑中意的换上,首饰看着相配的戴好。”
珍珠,玳瑁答应着,引导华太后走了。
王尚宫再一次躬身道:“陛下,晚膳时候快到了,奴婢可不可以先告退?”
“你主持尚食局,送的饮食都馊了,也不怕把永宁宫的人吃死几个?”皇帝喝了一口冰镇菊花茶,口气比凉茶还冷。
王尚宫吓得跪在地上,“启禀陛下,这个是绝对没有的事。您知道天气热,也许是有的人没什么胃口,也许还有人太忙,就放在那里,久了馊了,然后怪在尚食局的头上。”
“这也是,也许不是他们错了,是朕错怪你了。其实事情应该是这样的,皇帝下旨将太后禁足,你体察圣意,给他们永宁宫一点儿苦头尝尝,这也是你机灵的地方,可朕告诉你,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宫中六局里唯独尚食局的尚宫不能这样,你要是连人都随便被人利用,你做的食物也会被人利用,那连朕也就不敢再用你做的膳食了!你说呢?“
王尚宫听着听着羞愧难当,遍体流汗,重重磕头道:“陛下!奴婢明白了,以后一心一意管好尚食局,至于其他的是非,统统跟奴婢无关,只要认真做好每一餐,毕竟,只有陛下的信任,才是奴婢做膳食的根本。”
尊:你能明白这点最好。
曹修仪知道皇帝不满她指使尚食局对付永宁宫,就岔开话题道:“那永宁宫被禁足时,叫宫女拿银子贿赂守卫,想偷偷摸摸出宫回府去拿鸡鸭鱼肉的事也是尚食局的错喽?先帝大行之礼,太后娘娘一顿不开荤会死吗?”
脱脱渔不语。
尊:“是阿,白吃人家的米饭事情还真多!”
曹修仪拿着香扇子把掌扇内监挤到一边,给尊扇风,启朱唇道:“就是!吃饭那么积极,可在先帝灵前一滴眼泪都没流,据说连先帝养的金獒因为失去主人都流眼泪了呢!太后娘娘都不如狗仁义。”
脱脱渔也笑道:“流出眼泪的曹修仪跟先帝的狗一样一样的仁义!”
樱晨公主趴在她“夫君”的后背上笑的上不来气。
曹修仪被她们的无赖气得脸变色,“少打岔!先帝丧礼没过,你偷偷开荤就是不行,即使身为太后,也难逃被打入冷宫的惩罚!”
尊在曹修仪扇的阵阵凉风里眯起了眼睛,笑问:“你有那么馋么?”
脱脱渔:“对,臣很馋,从前在魏王府的时候有一顿不吃肉,居然差一点儿死了,把臣打入三尸殿好了!”
樱晨叫道:“夫君跟我一样!无肉不欢。”
曹修仪低声骂一句:不要脸!
尊却摇头:“骗人!依朕看,那些东西其实是给寿王的乳母们拿的吧?”
脱敏忙道:“倒是陛下眼睛最亮,心中最明!自从先帝驾崩,乳母们要定时到大福殿哭灵,又加上天气热,再把汤水都换成了蔬菜香菇豆腐做的,她们几乎没有奶水,寿王饿的哇哇大哭,太后娘娘没办法连自己每天用的血燕窝银耳羹都分给她们吃了,可是一点儿用也没有。”
王尚宫听了解释:“修仪娘娘有懿旨,宫里不许杀生,乳母们的汤水自然换成素的。”
脱敏道:“尚宫娘娘,我们查过内务司的记录,从前文宗帝没了,国丧期间,也没有到把吃奶的皇子皇孙饮食都断了的地步。再说,让魏王府的膳师一盅盅把补品炖好了用食盒送进来,又没在宫里杀生。只是守门的人非说永宁宫太后禁足,所有人都不能出来半步,所以才发生了刚才陛下见到玳瑁她们用银子贿赂守卫公公的那一幕。”
王尚宫迟疑地道:脱公公想的很周到,其实也可以……
“看穿不要点破,陛下说出来,难道是想让曹修仪变成曹承荣?”脱脱渔冷冷地把话接过来。
曹修仪也冷冷道:“嫔妾为何要变作曹承荣?这是什么混账说法,满大兴府里哪有敢杀生的,魏王府就胆大包天?哼!要是那样,先帝在时,对魏王爷百般照拂,无微不至,如今他却这般报答君恩,真是良心都让狗吃了!”
脱脱渔笑道:“本宫也知道,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何文宗帝驾崩的时候,宫里都特许给乳母们供应少量的荤食,以维持吃奶皇子们的日常,曹修仪在这件事情上大作文章,针对一个吃奶的孩子,这也是报答君恩?”
曹修仪跺脚道:“陛下!规矩就是规矩,皇家先破了,那满大兴府的婴儿他们的乳母和母亲就都要闹着开荤了。”
尊点头:“原来如此,朕就下旨,国丧期间,大兴府凡是家里有婴儿的,哺乳的乳母和母亲不必如素,不过,只限宰杀禽类,限制数量。”
众人都跪下:陛下圣明!
高常世赶着出去,到礼部和户部颁下圣旨。
既然皇帝都挑明了在这件事上的态度,曹修仪敛衽行礼:陛下,嫔妾还有事要忙,这就告退。
她也觉得这事情好像自己也不大占理,刚才话说的太大了,几乎没给自己留转环的余地。
抽身要走,樱晨跳过来拦住去路:“皇帝哥哥!难道臣妹的耳光就白挨了!难道母后和脱脱渔就白被她折辱了?难道?好吧,堂堂公主被打,母后被辱,夫君被欺负,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那臣妹就到父皇灵前三尺白绫自尽罢了!”
脱脱渔拉着她扇风点火:“樱晨!你别这样,其实是你自己傻,你的皇帝哥哥本来跟你也不熟,有道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何况你只是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哼!既然皇帝哥哥厌弃臣妹,那臣妹死定了!来人,预备三尺白绫!”樱晨公主哭的谁也拦不住。
永宁宫的宫人不知道今儿是怎么了,跪在地上哭泣:公主殿下!您千金之体,万万不可轻生啊!(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好好守寡
曹修仪一见樱晨寻死觅活,要闹出人命,冷笑道:你做戏给谁看!
“没办法了,曹承荣,你就给她一个说法好了!朕可就这一个皇妹!”尊被樱晨闹的头疼。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哇!”地一声曹修仪哭了,“陛下!嫔妾肚子里有了龙嗣,只封修仪,居在锦昭仪之下,已经够委屈的了,如今为了一点儿芝麻大的小事,地位一落千丈,做了承荣,嫔妾的母家曹氏一族就会蒙羞,嫔妾的父亲和母亲就再也抬不起头来做人了!”
“曹承荣真是己所不欲,硬施于人!你怕曹氏一族蒙羞,可你打了堂堂公主,就不怕皇族蒙羞?你对华太后娘娘出言不逊,难道就不怕她们华氏宗族抬不起头来?”
这个该死的脱脱太后得理不饶人,句句挑拨离间,她使出杀手锏,做出痛苦状:“陛下!嫔妾肚子疼,脚也疼……”
尊没来得及说话,被脱脱渔抢先:“老天,这是怎么了?快传御医,说曹承容身体不适!话说头里,这是永宁宫,又想赖在本宫头上,这招真烂!”
惊慌失措,过去扶曹修仪又被挡回来了,她只好说:“这样下去可不行,先帝大行之礼后宫事务繁重,曹承容身份低微卑贱,主持后宫难以服众,来人,传本宫懿旨,晓喻六宫,即日起,就由华太后娘娘帮着锦昭仪协理六宫事宜!”
脱敏答应着,去各处传话。
“陛下!”
曹修仪再叫一声。
尊为难:“人家可是太后!也不会瞧病,还是找御医吧?”
谁要看御医!变成曹承荣的曹修仪哭着走了。
大殿里只剩他们三个人,樱晨一蹦三尺高,“呦吼!怎么样?我演的不错吧?”
“是阿,推波助澜之后,你的母后已经把协理后宫大权在握了!”脱脱渔冷淡地说。
“可是朕还没表态呢?这种事情你一个过气太后有什么权利决定?”
“陛下!您现在反对已经晚了,明天早上,所有苇原宫的奴婢都会说,这道懿旨虽然是脱脱太后下的,可却是樱晨公主以死相逼,陛下才妥协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脱脱渔慢悠悠地说,端起宫女们送来新做的红豆沙果冰。
樱晨公主跑了:“我找母后报喜去!”
“别去!听着好像咱们商量好了抢人家的协理六宫之权似地。”脱脱渔叫道,可人早没影了。
“真是的,挨了打还以为自己占便宜了!”脱脱渔嘀咕了一句就不再说话。
尊命所有宫人退下。
因道:“朕猜曹承荣找太皇太后告状去了。”
“是啊,只要一哭闹,太皇太后看在她有孕,什么都答允她了,修仪之位还给她,协理六宫之权也是。”一说起来这个,脱脱渔就瞪了尊一眼,好像他是青塘里的癞蛤蟆。
尊装着看不见:“那你还要下那样的懿旨?”
“老实说她做不做修仪在她看来天大,在旁人却不大要紧,但华太后意在拿到协理六宫之权,围绕着这事起的风波,说起来两方都有错,太皇太后和稀泥,各打二十大板,就可以拿恢复位份来安抚曹承荣。”
脱脱渔坐在椅子上,端着一盏赭红色的豆沙果冰,拿着小勺挖着吃,就像说别人的事,本来,这事也是与己无关。
“好吃吗?”
“陛下又不是没有,您自己尝呗。”
“朕最讨厌吃豆子。”
“臣最讨厌吃冰……”
“那正好了,咱们可以合作把它吃完。”
“真滑稽,陛下如果讨厌豆子,把红豆给臣拨出来,不管加上百果,核桃,杏仁,榛子或奶酪,它还是一盏甜香的百果冰,可臣若不喜欢吃冰,把冰都给陛下,那臣就只剩一堆味同嚼蜡的豆子,这就是做皇帝和做太后的区别,或者说是臣做的这种太后,瞧瞧华太后娘娘,她才是太后!”
“喂,脱脱渔,一盏冰而已,你不至于……”
“至于!臣说至于就至于!就是您一开始根本不打算把臣当太后看,臣才成了一堆谁都不待见的豆子。”
“怎么了?朕把你禁足,你很闷吗?”
尊用手抬起脱脱渔的下巴,迫使她站起来,看见那夺人心魄的眼睛里一片迷茫和伤感,就把唇印在那上面。
哦,再没有永宁宫里这么好闻的香,再没有太后这么蠢的媚,这么苦的甘,再没有你这么精明的傻……
脱脱渔的眼皮被皇帝盖上了“御玺”,暖暖的温热气息潮水般袭来,她吃了一大口冰来抵抗那份暖:“您要让臣说真话吗?”
“嗯……”
“禁足虽然闷,可是跟那个比起来,臣更讨厌陛下到永宁宫里来,比那更讨厌的是,总是要这样的越界……您知道么?您这样对臣,臣不但做不成豆子,连臭豆腐都做不成了呢!”
尊停下来,低头看着她冷漠的目光,笑道:“这下子好了,太后做不成,豆子也行,豆子做不成,居然想做臭豆腐,脱脱太后的底线在哪里?”
脱脱渔摇摇头,跪在地上:“陛下,臣的难处您应该很清楚,看看这如坟墓一般的宫殿吧!真叫人面目可憎!”
“什么叫面目可憎?你这个放荡的女人,明面上是魏王千金,可自幼就天天泡在市井街衢,赌坊青楼,结交的都是无赖泼皮,如今更应该住在这里好好受受熏陶,一个流风没扯清,又跑出来一个李轻怜,你都守寡了!守寡懂吗?深宫似海,居然还能勾搭别的男人,合着你想直接在永宁宫招个男宠是么?”
“放心!招男宠臣也是在宫外……”
脱脱渔的话没落地,衣服领子都让某人薅起来了。
“放开!陛下,您疯了么?”她也生气了。
尊想起来,樱晨就是因为婚姻的不幸而开始放纵自己的,一旦生活里没有一丝光明,就只能把自己全部染黑,可是那样了以后,樱晨明明更加不快乐了,那是饮鸩止渴。
眼前的少女,显然是所有女人里最可怜的……
也许他喜欢过的人是水鱼,而眼前的人是脱脱渔,是仇人脱脱颜飞的女儿,他放弃她了,但是事情可笑就在这里,他的放弃与否对敌人来说毫无意义,只不过是在惩罚自己。
“你说!怎么样你才能好好守寡?”他的眼睛里闪着的不是怒火,但显然在极力压抑自己复杂的情绪。
“守个屁寡!我和先帝连面都没见过,这样子对我公平么?”
他看了看如花般的活泼少女……
“陛下怎么不说话了?您别偏心,樱晨那样您不是也没打算管么?”
“她是她,你是你!”
“可臣的乳母脱嬷嬷说,要是女人老不接触阳气,会变成干巴巴的鬼婆婆的,臣今年只有十六岁。”
他想了想,咬牙道:“好,朕就尽量和你待在一起,使你不干巴巴的……”
“可是臣讨厌见到陛下……”
“绕那么大弯子,朕知道你想见谁,不过给朕忍着!!”他咆哮。
她吓的直哆嗦,“好!臣心如死灰还不行吗?”
“你只有十六岁,确定知道什么叫心如死灰么?”
她极力在脑子里搜寻在曾经畅园芙蕖池边那种心碎的感觉,可是人真的是健忘的动物,或者说只想选择性地记住美好的事情,还是她终于从天涯海角回到了大兴府,和那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所以又产生出什么多余的幻想。
她都懊丧地快哭了:“知道,替代品什么也替代不了。”
嗯,虽然这是真理,虽然这是他期待中的话,但是,把他的心都说凉了,哇凉哇凉的。
好久,他的情绪才和缓了下来,道:“朕答应你,只要你好好守寡,别糟践自己,就给你发个贞节牌坊。”(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一步臭棋
皇帝的语气像哄小孩儿,把贞节牌坊说得如同旭眼里的糖葫芦。(.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切……脱脱渔嗤之以鼻。
“怎么,不愿意?给你这个害死自己母亲的女人,发贞节牌坊,你知道朕有多亏心?”
“牌坊的事再议,关键是臣在这深宫里,在您的嫔妃面前,就像一个失去了宗(尊)严的雕像,求您看在锁阳相识一场的情份上,等先帝丧礼一过,就准许臣带康回父亲的封地琉州,臣把他扶养长大,就算是了了脱脱英姑姑的遗愿。”
“你在太皇太后那里碰了钉子来的对么?”
尊一屁股坐在檀木半枝莲宝椅上,口气也冷了。
跪地挪到尊的腿边,她装可怜:“陛下,太皇太后过的桥比臣走的路还多,吃的盐比臣吃的饭还多,她是个臣根本就斗不过的老狐狸,她先是为了钳制祁王和贤太妃母子把臣扶上皇后之位,又为了保护寿王把臣扶上太后之位,您如今做皇帝,现在又怕康被父亲利用,把臣和康禁锢在这深宫里做人质,可臣是个人!不是一个棋子,臣想要自由!”
“哼!干嘛赖到太皇太后头上,朕问你,你是怎么进宫来的?如果先帝不死,你就是皇后,还是要在这深宫里扶养寿王,若干年后,先帝一死,你依旧是太后,你既定要走的路线没有丝毫改变,只是节奏快慢变了而已,因为你天生就是一枚棋子!作为一枚棋子还有什么自由可言?”
脱脱渔听见了,听得清清楚楚,抬起头,仰望皇帝:“陛下,求您别这么说,让臣进宫是脱脱英姑姑死前一力促成,她明知道要是抚养康,朔华姐姐无论从修养和学识都胜过我太多,可她仍然坚持这么做了,这到底是帮父亲,还是害父亲,真的很难说。(.棉、花‘糖’小‘说’)所以,臣的父亲要是想下棋,他早就有了培养好的棋子,男有朔明哥哥,女有朔华姐姐,那是文武双全,是父亲的左膀右臂。”
“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确实连作为一枚棋子,你都是一步臭棋,但你已经被人恶作剧似地摆在棋盘上了,你父亲哭着也要下完不是么?”
尊忍住笑,这话一语双关,她的眼泪就长流下来,即使是亲生父亲,也会把自己的女儿当作棋子来下棋?
“陛下瞎说什么大实话!……您好讨厌,臣再也不想见您了!”
“一个连臭豆腐也做不成的棋子有什么资格讨厌皇帝!说到底,朕能在这里坐着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天命孤煞星!”尊的口气比红豆冰更冷,脸比臭豆腐还臭。
“陛下……您也把我看作一枚棋子么?”
“不然你以为呢?你进宫不是做皇后就是太后,却甘心情愿在朕面前称臣,这是为什么?”
脱脱渔觉得被在尊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注视下,自己就像被扒光了的老鼠,让一只猫刺探的无所遁形,这感觉只在父亲面前有。
“那是因为……臣仰慕陛下的德行,就像滔滔江水连绵……”脱脱渔双目再次湿润,晶莹的泪珠沾到翩翩起舞的眼睫毛上,忽闪忽闪的。
“打住吧!该死的!再骗朕朕就把你的脖子扭断!”
切!她被拆穿,拿出真面目,狠狠瞪他一眼:“那是因为陛下知道臣的秘密太多了!臣迫不得已才示弱,为这事挨了父亲一顿臭骂!”
按你说,你父亲是不同意你称臣的,可为啥最后又同意了?
“这个臣也不敢问父亲,不过臣猜测父亲现在也顾虑您一旦被逼的太狠了,就会选择跟阴山结盟来对付我们,甚至最后扛不住了,有可能答应禅位给他的女婿祁王,那样,祁王就等于插上双翅,真要飞龙在天了,这是脱脱党最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你这枚棋子知道该怎么做了?”
“知道了,议政的时候,明里是脱脱党的发言人,暗地里给您当托儿!”
机灵鬼对这种事上道之快,让他心花怒放,但脸上仍然沉如水,一付勉为其难的样子。
“事先声明,朕可不爱吃豆子。”他拿过桌上放的一条帕子,给她轻轻擦干满脸泪痕。
“那正好,臣不爱吃冰。”
“不太好吧,果冰都给了朕,太后剩下一堆谁都不待见的豆子。”
“无妨,只要有豆子在,总可以做成臭豆腐!”她的话充满绝望,泪更多地落下,他把她安顿在腿上,双臂环住她的身子,拿着帕子给她拭泪。
“算了,这么臭,你自己吃吧,朕嫌恶心!”
“您吃不吃?吃了热病就好了!”
要朕吃也行……用嘴喂……
“陛下!这样,臣还怎么守寡?怎么领到贞洁牌坊?”她大呼小叫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那你说,怎么吃?”尊笑问,他满心欢喜看着这个家伙对于她自己的命运开始有了一点儿屈服,一个女人要是不知道屈服,那男人会很累很累,一个棋子要是不知道该怎么赢棋,那下棋的人会把她舍弃。
脱脱渔歪着脑袋想:“就像……就像朋友,陛下知道朋通鹏,鹏就是神鸟,神鸟不足以比喻陛下,陛下乃是神龙,神龙飞天万里,万鸟相随,臣是万鸟里的一只。”
“跟龙一起舞的是凤,为何太后只想做鸟?难道还没忘了那个人?”尊接过勺子开始吃冰,又沙又凉又甜,是豆子让冰这么好吃。
脱脱渔摇头:“您知道臣没什么耐心,早忘了,后宫嫔妃是凤,朝臣是鸟,所以臣只能是鸟。”她吃红豆,沙沙的带一点儿冷,没有冰的豆子哪有这么爽?
“朕看你就不是只好鸟!一定是怕朕对付他才否认还爱他对么?”尊骂道,因为他的嘴里被她硬喂了一口豆子,他艰难地把它们咽下去。
“臣认为您根本就是个昏君!您为什么要对付他?臣喜欢谁关陛下屁事!”她的嘴里被他塞了一勺冰,凉的她牙齿疼。
说好的事情,约好的章法就这样被打乱,之后,他再也没吃上一口最爱的冰,而她也没吃上沙糯的红豆,全乱套了,他们一开始是享受,最后是遭罪,总算把一大盏高高的红豆沙冰山消灭完了。
“朕有预感,以后和卑鄙无耻的脱脱太后合作一定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损人不利己。”尊喝清茶漱口,满嘴的豆子皮,难过死了。
“臣也觉得,跟着一个龌龊肮脏的君王屁股后面,注定捡不到一筐好粪!”脱脱渔冻得发木的嘴,哆嗦着被他也灌了一口温茶,好苦!吐在红色的琉璃痰盂里。
“嗳,还要不要了?”
尊看边上还有一盏红豆冰。
脱脱渔吃了一肚子冰,肚子都疼了,就骂道:“要你妹!”
哦,朕的妹,她来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华太后内宫主政
果然殿外有人回禀:“启禀陛下,华太后娘娘和樱晨长公主殿外等候。[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哦,赶快请进来!”
华太后进来,精美的发髻上插着奶白色的宫花,银镶白玉蝴蝶的素色步摇,垂下珍珠两排,穿着一套暗绿色绣凤凰的同色绯边薄丝绸礼服,凤凰是用黑色和金色淡黄色几种绣线绣成,掺色轻柔,深浅渐变,造就出一种富丽奢华而又典雅低调,连脸上的面纱都换成了暗绿色的四周镶着细细的金边流苏,这面纱也是贵妇人刮风天必备的。
脱脱渔惊呼:“老天!华太后娘娘,这套衣服可算找到了它的主人!奴婢前两天还骂尚衣局的人做出这么丑的衣服还好意思送过来,原来它还可以被您穿的这么美!”
樱晨公主骄傲地说:“哼!没瞧是谁的母后,简直是衣裳架子呢!”
“再别埋怨朕不拿你当太后,这才是太后!”脱脱渔被尊弹了一个脑蹦,哎呦!了一声。
“那您呢?哪一点像皇帝了,动手动脚的?”
脱脱渔捂着脑袋踮起脚尖打他的头,可是却被他躲开了,她顺手抄起旁边美人榻上瘙痒的玉如意,这下长度够了,累的气喘,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挨着,她跺脚:“有本事别躲!”
尊:朕没本事……
樱晨离得最近,一把拉住:夫君,活捉皇帝哥哥一枚,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宫人们吓得脸上变色,跪了一地,有御前的有永宁宫的。
陛下!太后娘娘!公主殿下,万万不可如此嬉闹!一个失手伤了龙体和凤体,太皇太后怪罪下来,奴婢们可就遭殃了!
华太后瞧着三个人,头疼!
“没有孝服给哀家找一套么?”她打量自己的穿着,十几年过去了,现在时兴的宫装首饰的样式变得简直太美,她有些不习惯。[.超多好看小说]
樱晨放开尊,过来笑道:“哪有单穿孝服的?您是太后娘娘,里面要穿礼服,外罩白衫,那么似露非露,以示庄重。”
宫女们拿来了孝服给华太后上下外面穿扮好了。
脱脱渔打量道:“这耳朵上可不能戴绿翡翠,玳瑁,去取大珍珠的来。”
过了一会儿,玳瑁一颠一颠跑着来了,喘息未定,递上来一个首饰盒,脱脱渔接过来打开了,里面的一对银镶珍珠耳环成色之好让众人惊呼,脱脱渔笑道:“珍珠虽美,奴婢认为一定要上些年级的人才能戴出韵味,奴婢给您戴上吧?”
华太后也不推辞,就戴上了,众人都赞:“华太后娘娘好风采!”
之后,华太后一挥手,摒退宫人。
端起一杯茶饮了一口,对尊道:“哀家知道陛下的用意,您刚登基,前朝动荡,后宫不稳。太皇太后年迈,您今年只有十八岁,将来的后宫三千即使有比您大的,想来也不会大太多。年轻自然阅历浅,遇事难免考虑不周全,难以服众。如刚才曹修仪那样的哀家就不说了,那样的女人就是活个一百岁,也是白扯。所以您想让哀家替您打理后宫,不过,哀家有个条件,不答应,这个后宫管不好。”
“华太后娘娘您请说。”尊也正经起来。
“不瞒陛下说,哀家瞧出来了,曹修仪理后宫之政,她最看不惯的就是樱晨和脱脱太后,陛下以为她是为了什么?”
“母后,还用说吗?她嫉妒!她恶毒!”
“闭嘴!哀家和陛下说话,没你插嘴的份,下次再犯,宫规伺候!”华太后的话十分威严,樱晨吓得捂住嘴。
尊想了想:“曹修仪针对脱脱渔,朕能理解,因为她是魏王的女儿,樱晨么?朕就不明白了。”
“那是因为樱晨本来应该跟着自己的皇嫂对付脱脱家的女儿,谁知道,这个妹妹胳膊肘往外拐?”
脱脱渔说完了,尊瞧着她笑,她恼了:“知道,臣知道,谁跟我好谁倒霉!”
嗯,你就是扫把星……
她被亲昵地弹了个脑瓜崩……
华太后再也看不下去了,严厉地教训:“陛下!为人君者,即使对后宫嫔妃,也不应该这般轻佻!何况她是太后,再有一次,哀家就会罚脱脱太后进曝室!”
尊忙道:哦,是朕的错,别罚她,上次罚的差一点儿没命了!
怎么回事?
樱晨因把曹昭仪陷害脱脱渔的事说了。
哪知华太后听了,没说曹修仪半句坏话,只点头道:“这总是你们不知道检点自身的结果!所以哀家管理后宫第一要务就是一碗水端平,不能因为樱晨是哀家的女儿,就有所偏袒,也不能因为樱晨跟脱脱太后交好就对她另眼相看,更不能因为陛下对她们俩百般纵容就什么事都含混着过了,因为哀家管的不只是陛下的后宫,还是金凉国的后宫!”
说到后来,声色俱厉,十分威严。
所有宫人都躬身道:唯太后娘娘命是从。
尊也点头,“朕知道了,以后不插手后宫的事。”
又看着脱脱渔和樱晨:“嗳,既然答应了太后,嗯……你们俩自求多福吧,以后朕也管不了你们了。”
他扶着华太后头里先走了,留下二人抱头痛哭:“才弄走一个曹修仪,又来了一个更狠的!”
脱脱渔:“这是你亲娘么?”
“谁知道!!”
脱脱渔庆幸自己被禁足,樱晨公主撅着嘴跟着母后和皇帝哥哥后面去寿康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门口的守卫被告知,禁足只是针对太后娘娘一人,其余的宫人可以自由进出,尚食局的王尚宫也打发人来说,她遵圣旨每天给永宁宫送煲好的营养汤水,不必去魏王府另取了。
脱敏长出口气,要不是陛下来了,咱们永宁宫吃一夏天的馊饭,非拉死几个,本来就剩这几个奴婢了!
不一会儿,高常世又折返回来了,对脱脱渔躬身传话:陛下说他会亲自下旨命翰林院李慕白大学士写一篇给太后娘娘歌功颂德的文章,用永宁宫奴婢的名字在大兴府各大书斋发售,太后娘娘要是没人陪用晚膳,就招他前来,别人来了,陛下即赐鸩酒。”
脱脱渔道:“哦?李慕白?听起来比李轻怜要有学问,他有李轻怜大么?”
高常世道:“他肯定比李轻怜大吧?因为他是他的爷爷……”
“啊!陛下管的太宽了吧?本宫不跟老爷爷约会吃饭!!!“脱脱渔用网子打算把正殿前面鱼缸里的巨大鳏鱼捞出来红烧了泄愤,可就是捞不着。
高常世道:太后娘娘,还没完呢!听好了,陛下说李轻怜提的那幅字要挂在永宁宫的宫厕里……”
脱敏道:“这万万不可!翰林的墨宝被荼毒,传出去,大兴府的文人会群起攻之,别小看他们,从前连先帝都忌惮他们的笔头子。”
高常世一翻眼睛:你们打算抗旨吗?
“皇帝怎么下这种奇怪的旨意?存心难为永宁宫?”
脱脱渔一拍手:“这有什么难办的?把本宫寝殿上面的沉香殿匾额,和宫厕换过来,那幅字依旧可以挂在里面。”
脱敏道:太后娘娘,您为了一幅墨宝居然甘愿住在宫厕里,李轻怜大学生一定感动到哭。”(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故人相见
寿康宫的七贤阁,是个篁竹环绕的所在,高大的竹林遮天蔽日,缥碧翠屏,夏季纳凉最佳之处,此时正赶上晚膳,知道皇帝要来,七贤阁的花厅里,太皇太后特意吩咐多上几个菜。(.$>>>棉、花‘糖’小‘說’)
晚膳时辰过了,宫人们在外间都摆好了御膳,却不敢催促,因为曹修仪跪在太皇太后面前哭哭啼啼。
太皇太后一直歪在罗汉竹榻上枕着玉枕纳凉,闭着眼睛听曹修仪边哭边说,这几天她满耳朵都是哭声震天,对于哭声已经麻木了。
好在有个尖酸刻薄的贤太妃来问安,太皇太后从前对她讨厌之极,可今天却不,因为烦的人太多了,她都排不上队了。
而贤太妃自从失了势,也拿出一副孝顺儿媳的样子来,以身作则,从宫人端着的漆盘里,接过一碗滚烫的安神汤,吹了两口,放在榻旁的高几上,就开始打听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听见了这种事情还得了?
吵架似地道:“天哪,天哪!从哪冒出来个孝成太后!那个女人还没死?当年御医都说她的病没救了。”
太皇太后闭着眼睛,嘴里念叨:“是阿,宫里的御医说哀家的疯病好了,还会再犯。还说先帝一定会醒过来……哼!都是一群废物!”
“太皇太后,要是只生了公主的华妃能住慈恩宫,得封孝成皇太后,那臣妾生下祁王,位分又在华妃之上,现在只是个太妃,这简直不能忍!”
“贤太妃还真是见事不明,要是祁王果真是个公主,兴许你封太后还有希望。”太皇太后冷冷的大实话让愤愤不平的女人立刻闭了嘴。[]
听见外面宫人禀报:陛下驾到……
太皇太后眼睛才睁开了,怒道:“叫他进来,哀家要用拐杖好好敲打他!”
曹修仪:“太皇太后!您可不能打陛下呀!他这两天国事操劳,都累病了。嫔妾是说那个华太后和樱晨公主母女俩狼狈为奸,和脱脱颜飞的女儿沆瀣一气,降了嫔妾的品级,还夺了嫔妾理政后宫之权。一个被先帝打入冷宫等死的人,现在又跳梁小丑般地跑出来,谁承认她是正牌的太后娘娘了?要说她的位分还在贤太妃之下,怎么就轮到她封孝成太后,还住在了慈恩宫?她配吗?”
她这么絮絮叨叨,车轱辘话来回说,尊一行人早进来听见了。
宫人都跪地迎接,尊让起来,因道:“太皇太后,您今儿个好些了吗?”
太皇太后看见了尊,听见了他的声音,把手伸给他:“陛下,扶哀家坐起来。”
尊扶着她坐在榻上,拿过来一个靠枕给她塞在后背。
贤太妃和曹修仪给尊见礼,叫了一声陛下。
尊点头说平身。
太皇太后:“陛下,听说你也病了,可哀家瞧着你跟老虎狮子一样精神。”
“孙儿哪里有什么病?不过每天一睁眼,前朝后宫万事一团乱麻,头疼!”
“嘿嘿,从前傻呼呼的就知道打打杀杀,现在也知道用脑子想事了?和你父皇从前刚做皇帝一个样,愁眉苦脸的,生怕被人说成是误国的昏君……”太皇太后笑着说着说着就把头扭到一边,用帕子拭泪。
转过脸了,又骂道:“不过哀家看你小子可没有你父皇当年稳重!怎么好端端的就把曹修仪生生贬成曹承荣了?即使有天大的过错,她有孕,你就不能体谅体谅她?瞧这哭的,大热天的伤了胎气可怎么好?”
“喂!你们几个是木雕泥塑的?瞧着曹承荣哭,也不知道扶起来去净个面?真是,哀家早晚换了你们几个老家伙!”太皇太后又把怒火烧到寿康宫的老太监和教引嬷嬷身上。
于是曹修仪被扶出去洗脸整妆了。
尊道:“太皇太后,您瞧,慈恩宫华太后娘娘来给您老人家请安来了。”
华太后紧走两步,跪在地上,端过宫人递过来的一盏茶,双手举过头顶,“太皇太后,臣妾慈恩宫华氏贵佐,多年来未曾行晨昏定省之礼,侍奉在您老人家身侧,罪该万死……”
“起来吧。”
太皇太后漠然说了一句,连茶也没接,尊急忙替她接过去,又把华太后搀起来。
比起一天宫帷都没待过的曹修仪,在宫里摸爬滚打半辈子的贤太妃有本质上的区别,即使一万个不情愿,碍于名分已经屈居她人之下,只得过去行礼:“华太后娘娘安好。”
“不敢当,妹妹在冷宫待的时间太久了,几乎不认识故人了,姐姐可是贤妃?”
“是啊!嫔妾比您要大好几岁呢,老了!满脸皱纹不说,还一身赘肉,当年的杨柳细腰如今成了水桶,上下一般粗,难怪太后娘娘认不出了!”
华太后呵呵笑:“贤太妃这是影射哀家么?不比哀家在冷宫受苦,你养尊处优,看起来就没什么大的变化。”
这话十分中听,贤太妃一撇嘴,再没言语。
樱晨公主道:“太皇太后,孙女儿饿了!用了膳,还要去给父皇守灵,皇帝哥哥和母后也一样。”
“哦,可不是?这晚膳早预备好了,哀家等你们兄妹俩,肚子也咕咕叫了。”
尊和樱晨一边一个搀扶着太皇太后,一起到西花厅去用膳,华太后和贤太妃默默跟在后面。
尚膳局的王尚宫已经等候多时了,看见太皇太后来了,才命人开始上热菜。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素斋,先帝一死,后宫尚节俭,说是百味斋没有一百道,已经减半,五十几道,毕竟就五六个人吃饭,剩下的就是赏给宫人们吃的。
皇家的规矩虽然有一条食不言寝不语,可是太皇太后看见了尊和樱晨又怎能不说话。
华太后贤太妃和净完面进来的曹修仪是不能坐的,站着侍奉。
樱晨可到了解气的时候了,呼唤曹承荣给她添汤。
这个时候,曹修仪才终于明白了脱脱太后的话,公主即使出嫁孀居,她依然是皇帝的至亲,而华太后就算是亲生母亲,有太皇太后在,她也只有站着侍奉的份,自己就更别提了。
她只好把汤盛好,奉给樱晨,心里别提多窝火了。
太皇太后吃的很少,她接过华太后奉过来的一碗三鲜蘑菇竹荪汤,“怎么?你吃饭的时候也戴着这东西?”
她总算是跟她说话了,华太后这时忙清清嗓子道:“如太皇太后所知,臣妾从前那病虽然好了,可脸上身上留下疤痕,怕太皇太后看见了不雅。”
“无妨,哀家也活了这一大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你只管摘下来哀家瞧瞧。”
“是。”(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岁月是把杀猪刀
在太皇太后的坚持下,华太后把面纱缓缓揭下来拿在手里,那常年不见阳光的皮肤极白,脸上又像滑稽戏里的小丑那样从鼻梁中间开始发散,覆盖大片大片的红斑,颜色深深浅浅,边缘坑坑洼洼,不但已不复当年的容貌,真正毁容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宫人们自然不敢看,但心里好奇的要命。
太皇太后眨巴着才哭过的眼睛,觉得粘乎乎的,使劲儿左瞧右瞧,“啧啧啧,岁月是把杀猪刀阿!怎么这眼角都有鱼尾纹了?还胖了些,你说呢贤太妃?”
贤太妃看见这位新晋的太后,脸成了烂西瓜,就幸灾乐祸道:“真的!华太后当年可是水葱一样的人呢,不然陛下怎么会在樱晨公主刚一落生就封她做华妃?”
可太皇太后的话像锥子,扎在了贤太妃的心上:“要是没记错,那时候生了勇皇子的贤太妃还只是个小小的夏贵人,只怕见了华妃连头都不敢抬?所以也不怎么清楚她当年的样貌呢?”
太皇太后的话像锥子,扎在了贤太妃的心上,当下冷笑道:“臣妾那时候是不敢看她,她不过是仗着母家势力早早封妃,不过那也没能救她,她之后就到冷宫一待十六年,臣妾却靠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做到了贤妃,现在就算是贤太妃,也没人觉得名不正言不顺!”
华太后知道这其实是太皇太后想对自己说的话,她不语,迅速又戴上了面纱。
寿康宫的掌事姑姑和太监都是老人了,自然有人见过华太后年轻的时候,不过她大病一场,幽闭冷宫十六年,从当年花朵一样的女子,变成了快四十岁的微胖妇人,一时都眯着昏花的老眼感叹时光流逝,岁月无情。
“听说你代替曹承荣协理六宫,这一招回马枪杀的很漂亮。陛下年轻,樱晨胡闹,脱脱渔就是个混蛋!曹承荣为皇室诞育子嗣,刚封的修仪还没热乎,就被你们一撸到底,还夺了协理六宫之权,这样子可不行,后宫牵一发动前朝,你们不看她,也要顾及她的父亲曹秉鲲,他是陛下的左膀右臂,陛下这么做等于自残,大大的不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曹修仪听见太皇太后为自己撑腰,一时哽咽说不出话来。
华太后:“曹承荣怎么跟太皇太后回禀的臣妾也能猜到几分,可是,一家之言不足信,请太皇太后也听听臣妾的,曹承荣刚才在永宁宫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了长公主,臣妾不是偏袒自己的女儿,按理曹承荣只不过是个嫔妾,长公主却是先帝的亲生,尊贵无比。这后宫里从主子到奴婢,将近两万人,陛下为人仁厚随和,又不可能再像先帝那样荼毒后宫,这要是从一开始后宫就没个上下尊卑,乱了章法制度,那以后可有的他头疼了!”
“什么?樱晨被打了?过来,哀家瞧瞧……”
樱晨放下筷子,捂着脸:“太皇太后,没事儿,脱脱渔已经给孙儿拿冰敷过了,刚被打的时候,以为耳朵要聋了,这会子能听见了。”
太皇太后眨巴眨巴眼睛,心疼地啧啧啧……
曹修仪见她们母女联合告状,急忙道:“太皇太后,长公主对陛下出言不逊,嫔妾一时气极了,轻轻打了长公主一下,嫔妾已经开始害喜,呕吐不止,每天吃不进东西,倒有操心不完的内政,又哪里来的什么力气?”
太皇太后脸上有一丝不悦,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哀家也被你们搅得头昏,那就这样吧,曹承荣依旧还是修仪,但她身子不适,实在不宜过度操劳,只是把协理六宫之权交给华太后,这样子,曹秉鲲也没话说。”
锦昭仪虽然是妃嫔之首,名义上的主后宫,可她一开始就被曹修仪挤兑的靠边站了,此时后宫就曹修仪一宫独大,俨然有母仪天下的态势,她最在乎的当然是这个,哪里肯依?
没谢太皇太后替她保住了修仪之位,反倒急忙过去跪在尊面前:“陛下!嫔妾只有一月多身孕,一切都还正常。而且嫔妾没有一点儿私心,万事都为陛下计,只想把这后宫治理的清明兴盛,说到底,这后宫是您的,只要您开了金口,旁人又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太皇太后一阵咳喘,心想:既然这样,你还来哀家这里哭什么劲那?找你的皇帝夫君不完了吗?
尊:“这可不行,朕刚才脑子一热,已经答应华太后娘娘,以后她主后宫,朕绝不插手其事。”
曹修仪傻了眼:“陛下就是好糊弄,樱晨公主又哪里真的会在先帝灵前寻死?她不过是和她的那个假夫君联合起来做戏,用话激的嫔妾忍不住动手,这都是计划好了的,真是居心叵测!”
贤太妃在一旁扇风点火:陛下!您也许还不知道,脱脱颜飞就是华太后娘娘的父亲安王华柏青王府里的一名优伶,当年先帝到他们府里赏茶花时,一眼瞧见了脱脱颜飞,那都是设计好的。
之后,脱脱颜飞平步青云,他们两家互相勾连,结为朋党,使咱们金凉国前朝后宫,血雨腥风,要不是先帝实在太憎恶华太后当年带病侍寝,华家早就把他们的女儿从冷宫里救出来了。
如今,您听了樱晨公主和脱脱太后的谗言,让华太后主理后宫,这是落入人家早就设计好的圈套,这就等于是脱脱颜飞间接地重掌了后宫大权,您前朝被他掌控还不算,后宫也要拱手相让吗?
她说了一车话,看皇帝只管沉思不语,又道:“后宫事物虽纷繁杂乱,却是体现皇家体统的地方,说到底要有可靠的自己人打理才行,这宫里如今您最信任的人应该是曹修仪才对吧!陛下三思!”
曹修仪趁势哀求道:“陛下!嫔妾乍一进宫,理政也许没有什么经验,肯定不能面面俱到,锦昭仪又是个万事不管的清闲人,不如就请您准许贤太妃和嫔妾一起协理六宫?”
尊仍不语,贤太妃又道:“陛下,所有冷宫的嫔妃都是先帝亲自下旨打入冷宫的,只有这个华太后,是太皇太后下的懿旨,她在里面十六年,最恨的就是太皇太后,尤其樱晨公主嫁的实在太惨烈……为了这个,她也会疯狂地报复寿康宫的!”
太皇太后看着尊,用眼睛说:陛下终于知道这后宫水有多深了?
尊像是看懂了,又像是没看懂,道:“把于往今给朕叫来!”
太皇太后:于往今,那是谁?
华太后:“回太皇太后,他从前侍奉陛下的生母孝慈皇太后,如今是臣妾宫里的掌事公公。”
“陛下,这……您这放着眼前的大事不解决,找一个太监做什么?”贤太妃劝着,她觉得皇帝的脑子有病。
“都是他!咳咳咳……朕在冷宫里无意中见了他,脑子一热之后,听说他叫那个名字就冷,然后,听说他的名字原来是母妃取的,就又热,总之,朕好像红豆冰吃多了,水深火热,咳咳咳……”
太皇太后见皇帝语无伦次,一搭他的额头,慌道:“快传御医!”
贤太妃翻白眼:陛下,您病的真不是时候!
这个皇帝油盐不进,真是鸡同鸭讲,要是自己的儿子祁王勇哪里会如此糊涂?贤太妃急得干跺脚。
等了一会儿,有宫人在外回话:“启禀太皇太后,慈恩宫主事公公于往今在外伺候……”
太皇太后:“给哀家把他打出去!是不是对着皇帝打喷嚏,把风热咳疾传给皇帝了?”
尊忙道:“传给朕的另有其人,不是他,叫他进来。”
于往今进来了,跪在尊的面前。
他等了半天,皇帝才说了一句:“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启禀陛下,今儿是您的生辰,过了今日您满十九岁了。”
于往今答话,一抬头。
尊看见,眼前的太监,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弦外之音
后宫有了华太后的主张,万事变得有条理,上下秩序井然,隆重悲壮的先帝丧礼就在渐渐变热的天气中过去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整整七七四十九天的超度,两个月的懊热中没日没夜地守灵,没完没了地叩拜,哭哑了喉咙,吃不下东西,根本没什么时间睡,耗尽人的体力精力。
一些年老的内命妇外命妇,和一些中暑体弱或带病的嫔妃女官和宫女就那么死在了先帝的棺椁灵位前,死在了极其琐碎的繁文缛节里。
金凉国的后宫里,不是人们通常认为的那样只有皇帝妃嫔,那是内命妇,同时还有外命妇。
当初由于前朝君王奢靡荒淫无度,亡国后,留下的这座宏伟宫殿实在太大了,西圣祖皇帝建国之初,百废待兴,励精图治,吸取教训。
后宫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嫔妃充盈其中,十年兵戈刚息,刚好有那么多阵亡的将军,他们的遗孀有的连儿子孙子也战死了。
皇帝便将她们迎进宫来,还有什么上了年纪的贞洁烈女之类的,划拉划拉凑成了一个不小的数目,以一百人为线,酌情增减。这样一来,外命妇和宫里的嫔妃白发红颜,相映成趣,一时间在民间传为佳话,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印象,一个人们认为乌烟瘴气女人狰狞的地方。
瞬间就充满了凛然正气,变成了高大上的道德楷模,更为皇帝在百姓中加了不少分,因此这个制度就一直传下来了,不过也有年龄限制,四十岁以上的。可是有规定的地方就有漏洞,有些“四十几岁”的外命妇驻颜有术,年轻的令人咋舌,看起来像三十岁……
所有礼成之后,樱晨公主大叫:天哪,终于完事了,本宫瘦了一大圈呀!她看了一回脱脱渔就出宫会情郎去了。
她这个鬼样子宫里的人都习惯了,她的母亲华太后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严厉的人,偏生了一个妖精,宫里的外命妇都暗地里笑她们母女。[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华太后因为这些也总是教训她,樱晨现在深深知道了这一点,她和母亲之间有不可逾越的代沟,所以能躲就躲。后来已经形同陌路了。
因为皇帝坚持废除殉葬陋习,高常世算算只死了二十九人。
一些老内监说,从前文宗皇帝薨了,当时是冬天,更不好过,一场丧礼下来,死了六十多个,再加上衔上恩自裁的,整整四百人!都是忠心耿耿的人那,甘愿侍奉先帝于地下!
说的好像她们自己个儿愿意似地。
唯一一个生龙活虎的是脱脱渔,她被禁足时,除了吃就是睡,逛逛永宁宫,赏花观鱼,虽闷坏了,还胖了些,她现在才有心情好好欣赏苇原宫的风景。
夏季本来就是最美的季节。
自从贤妃成了贤太妃,也早从西宫的翠华宫挪到寿康宫旁边的慈熙阁,和身为太后的脱脱渔那么近倒每日作伴。
这也没办法,先帝死了,除了一个华太后,是樱晨公主的母亲,人家主理后宫,风光无限,连眼角都不扫她。
剩下的嫔妃都是没有子嗣的,现在全都按祖制送到紫华山上的五庵四寺出家去了。那块风水宝地,是先帝及后妃的陵寝所在地。
贤妃听着头皮发麻,跟脱脱渔说,要是我没有勇,华太后没有樱晨,我们也会去守五安陵寝。
脱脱渔道:“是阿,宫里的尚宫们都跟太皇太后提议说永宁宫太后亲自照顾寿王有违祖制,应该把他送到皇子们待的西宫六所里由乳母照料即可。可太皇太后说,太后没了寿王,还不如去五安守灵,一言堂了。”
贤妃到现在看康也不顺眼,不过……唉,跟一个婴儿较什么劲?
除了永宁宫,这诺大的宫殿也没地方去。想给锦昭仪送几件绣品,碍于自己的儿子祁王跟她从前是情人关系,人家根本不收。给曹修仪送几碟点心,可是人家有孕在身,哪敢吃她送进去的食物?据说都悄悄喂海叭狗了。
正好脱脱渔每天要领着乳娘照顾康,忙的头昏眼花,贤太妃跟着做几件小衣服,绣各式各样的小肚兜,虎头鞋,日子倒也混着过了。
现在鬓边全花白了,从前她不知道为什么太皇太后三十六岁时头发就开始迅速白了,要知道她的情况可比自己好多了,她的儿子做了皇帝呢!
她抹眼泪:“做梦都想先帝在的日子……”脱脱渔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答: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了。
黄昏时分,用罢了晚膳,白昼的热浪减退,贤太妃来了,给抱着康的太皇太后行礼。
“太皇太后今日怎么过来了?”
“哦,昨晚打雷,寿王大概受惊了,哭了一夜,也不吃奶,哀家过来瞧瞧。”太皇太后颠着婴儿,五个月了,胖嘟嘟的,可爱之极。
贤太妃用手摸摸那个雪白的小脸蛋道:“可不是?现在还一脸不高兴呢?一定吓坏了。”
“哀家觉着他之所以惊着了,是因为他母亲就死于那样的雷雨之夜,他是婴儿更能瞧见不干净的东西。”太皇太后怜惜地看着这个无父无母的婴儿。
贤太妃点头:“说到底,宫里都是女人,阴气太重。”
太皇太后道:“你说的很是,可有什么办法?”
贤太妃刚要说话,太皇太后忽又一摆手道:“唉!请法师的事就算了,当年他母后就死于巫道魇胜之术。”
贤太妃正要说请法师,没想到太皇太后不喜,就改口道:“臣妾也觉得请法师不妥,那个都是邪魔外道,咱们宫里放着真龙天子,什么邪魔外道镇不住?只要遇天气实在反常,太皇太后就叫皇帝歇在永宁宫的正殿,有了阳气正道,那寿王一定再也不会受到惊吓。”
太皇太后听了,点头笑道:“就这么办!脱敏,你去告诉高常世一声,然后把这里的正殿好好拾掇拾掇,钦天监报雷雨大风,就请皇帝过来住。”
脱敏躬身答应着去了。
贤太妃看见黑黢黢的雕花八仙桌边,玳瑁坐在绣墩上正分五彩缤纷的绣花线,摆了一河滩,珍珠、珊瑚和翡翠还有太后脱脱渔的乳母脱嬷嬷在一边裁颜色鲜艳的锦缎,给康做小衣服,忙的不亦乐乎,她们几个残废的手艺给宫里尚工局里的绣娘提鞋都不够格,却最爱糟蹋料子,打发时间。果然什么样的主子教出什么样的奴婢。
她是司彩出身,心灵手巧,女红刺绣一绝。她忍不住出声指点,和自己的宫女帮忙分出配线,随口道:“好好的,永宁宫怎么换名字了?还是正红金字的?头一次,这个宫殿有大红大紫。”
玳瑁施礼答:“回太妃的话,据说陛下嫌那个宁字犯了忌……”
贤太妃想了一下,明白了:“哦,他的母亲元妃闺名为宁,好家伙,这是鸡蛋里挑骨头找茬么?别人的改了也罢了,这可是太后的寝宫,真是没个上下尊卑了。太后可还活着呢!太欺负人了。”
太皇太后道:“一个宫殿的名字而已,算什么欺负?哀家看了,换成了骊宫,顺嘴多了。“
她继续逗康笑,满脸褶子里都是疼爱,求你了,就笑一个吧?
贤太妃道:“这还不算欺负?孀居太后之宫,陛下给起那样香艳的名字,那个骊字,总叫人想起杨贵妃,合适么?“
“据说陛下的爱马名字叫逸骊,看来陛下很喜欢骊这个字。”贤太妃的宫女说。
贤太妃见脱脱渔没搭茬,又道:更叫人摸不着头脑的是寝宫门上还提着一副乱七八糟的对子,什么,荷心有露似骊珠、不是真圆亦摇荡……啧啧啧,这是什么弦外之音?
弦外之音?这个问题是全苇原宫都想知道的!(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乌鸦死的很惨
听贤太妃说起对联的弦外之音,脱脱渔的侍女珍珠觉得自己烘得一下子就热了,脸像烫山芋,忸怩道:“回太妃娘娘的话……那意思是……一片荷叶上有一斟圆圆的露水,即使它不是真正的珍珠,那个人也会为她心动神摇。[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那个“圆”有姻缘的意思……是说,明知不是伴,情极也相随,是对真缘的极度渴望……”
脱脱渔的乳母脱嬷嬷是个人高马大的妇人,冷笑道:“这么说这副对子皇帝是特味给珍珠姑娘写的了?这么说皇帝今夜快翻你的牌子了?”
珍珠被她说中了心事,说:那嬷嬷说这骊宫里面谁的名字里面有珠!而且……我还姓袁……
贤太妃的两个宫女捂住嘴,不敢相信:“老天!这么一说还真是!袁珍珠,这完全就是在暗示珍珠姐姐呢!陛下原来喜欢的是你呀!以后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可别忘了姐妹!”
珍珠拿着一副红绸捂脸,翡翠没舌头,不会说话,但她试图揭开珍珠的红绸。
玳瑁一瓢凉水把火浇灭:别自作多情了,据高公公说,这付对子是翰林院的李大学士为了对应宫名写的字,他极其喜爱温飞卿的诗,没什么特别的意思。陛下也没看,说既然写了别浪费了,贴着就是。
啪嗒!珍珠把绸子拍在案子上,气道:陛下居然没看!难道是李学士对我垂涎三尺……不对啊,我根本没见过他……
贤太妃惊呼:天哪,这是有多巧?高公公对应高力士,李慕白对应李太白,陛下就是玄宗,这不是影射太后是杨贵妃又是什么?
说了这话整个殿堂里都静了,只有拨浪鼓的声音:波浪浪浪……
贤太妃见话达到了效果,又笑道:“不过,据说翰林院的李慕白大雅才,他的字柳骨颜筋,气势磅礴。可这字写的,即使本宫是个粗人,也觉得他真真是浪得虚名了!”
“回贤太妃的话,高公公说,翰林院有两位李学士,这个写字的是小李学士,叫李轻怜,新来的,是李慕白大学士的孙子。”玳瑁说。
“这就对了,既然是新来的,也许从前在宫外遇见过我,一直对我念念不……”珍珠兴奋的一走神,糟糕,剪子一斜,好好的一块料子绞坏了。
脱嬷嬷照头一皮尺子,“你发春么?这块料子归你了,用你这个月的例银买下了,送给那个写字像臭狗shi的小子!”
脱脱渔听了,笑瘫了……
太皇太后瞪了她一眼:“还有脸笑!什么样的主子带着什么样的奴婢!全苇原宫只有骊宫的几个奴婢还以为自己在从前的魏王府,没一点儿规矩,该拉出去掌嘴了!”
“太皇太后您别这样,她们虽然无状,可臣妾每天和她们一处,夜里回去孤零零躺在寝殿里,居然一觉睡到天明了。说到底,只有这骊宫才有家的感觉呢……”贤太妃伤感的话叫一屋子的女人鼻酸。
太皇太后急忙转移话题:“想想,这样的名字配这样的对子,只有哀家镇的住!要不咱们俩换换,你住寿康宫去怎么样?当年文宗帝可是对哀家宠冠后宫,哀家的闺名,叫东城玉环。我们东城家的女孩子,个个赛天仙。”
脱脱渔:“太皇太后您要疯之前,先吃药。”
贤太妃也道:“不是臣妾揭发您,听说当年文宗帝先是宠爱柔妃,最后一年是花国夫人,据说国色......”
太皇太后道:“住口吧你,当心哀家用拐棍抽你!“
脱脱渔笑道:“您这脸打的,真是,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炫耀的?”
“炫耀怎么了?赶明儿叫你们见识见识我们东城家的女儿!”
太皇太后不是说着玩儿,夏天过去一半了,脱去孝服后悲伤将慢慢散去,一切要有新的开始了,她满怀期待。
天没亮,月亮还挂在天边,骊宫乌鸦叫,脱脱渔被吵醒了,这可真不是好兆头,她穿着寝衣,吸着木屐,拿起弹弓就出了寝殿,独眼瞄准檐脊上一只大的,石弹激射而出,“哇哇哇“三只乌鸦大叫着倒栽葱下来,扑拉拉在面前那玉石雕花的地上挣扎。
刚要欢呼,就泄了气:这个……哪里是自己能做到的?
“这么早?”脱脱渔连头都没回。
“太后娘娘早。”
这声音冷的像冰块。
“我就没睡!愁了一宿。”
“愁也没用,陛下叫奴婢来提醒您,今儿勤政殿第一次议政,可别迟了,来不及用早膳就和他下朝一起去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再用。”
脱脱渔“哦“了一声,跑过去,寝殿前面的空地上有一面带底座的黑边大鼓,拿起鼓槌开始敲,“嗵嗵嗵……”
声音震动,不远处鱼缸里水纹粼粼,大鳏鱼吓的来回直窜。
“这是做什么?”月水莲问。
集合鼓!
不一会儿,玳瑁,珍珠,珊瑚,翡翠,脱嬷嬷穿着白布寝衣,蓬头垢面站成一排。
“今儿本宫不打算上勤政殿,你们说些理由来听听。”
玳瑁道:“吃坏肚子。”
脱脱渔笑道:是,本宫拉了一夜,在宫厕里安了一张美人榻。
“陛下说了,太后娘娘要是吃坏肚子,尚食局的王尚宫就别活了……”像是早有准备,月水莲冷冷道。
脱脱渔忙笑道:“没!本宫的肚子好好的!”
珍珠看着那边地上的死乌鸦:“哦,因为太后娘娘的宠物一下子死了三只,她悲痛欲绝。”
对!本宫要给它们厚葬,还要抄经颂佛超度亡魂。
“陛下要奴婢带话说,今日您要不来,就会和这三只乌鸦一样,死的很难看!”
“胡说八道些什么?本宫怎么会养乌鸦?”珍珠被主人训斥,这个说辞也被否定。
脱嬷嬷:其实是娘娘来了月信……
翡翠用手比划……
“好了!你一个哑巴就别掺乎了!”
脱脱渔头大了,脱嬷嬷的这个提议怎么对陛下启齿呢?
她加以解释:“对!本宫今日来了月信……月当家,都是女人你就帮我骗陛下说,本宫得了急症,实在……”
“奴婢才真的来了呢!玛的!麻烦死了,不知道一会子在朝堂上怎么张口出去更衣?喂!你把裙子撩开,奴婢要亲眼确认!”
“你!”又被即时揭穿,脱脱渔翻白眼。
这太后干的,真特玛的憋屈……(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狗肉上不了宴席
因为太后不比别人,要满三年才脱孝衣,所以此时脱脱渔被月水莲押着在寝殿里梳洗换衣。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穿上黑底镶白色绯边绣银凤的素色朝服,戴上一个极简的攒银明月珠的凤冠,一排精致的白绢花插在鬓边,两朵银卍镶四颗明月珠的吉祥云海耳钉,娃娃脸瞬间感觉大了几岁,可是那广袖实在气闷,又叫人用两条赭色皮带的肩拢扎起来。
月水莲道:“您这是要劫道还是要议政?”
脱脱渔问:“你们月道组还收不收人了?”
“拉倒吧!奴婢都被踢出来了,您这三脚猫的功夫,去了给人家试刀都不够格!”
“房弘毅都打不过我。”脱脱渔挎着一把竹刀。
“要说您师傅喝酒那是天下无敌。”月水莲拿着她的那把紫伞,用细布擦拭半截刀刃。
“对了,师傅的酒葫芦没带。”脱脱渔拿过一个红色的酒葫芦,用牙咬开塞子,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用手臂一抹嘴角的酒,呲牙咧嘴,真辣!
“太后娘娘,您这是做什么?一会子陛下闻到了酒味,您一定比那三只乌鸦死的还惨。”
“别跟我提他!酒壮怂人胆儿,喝完这一葫芦,本宫敢大闹勤政殿!”她狂妄地说,把酒葫芦挂在腰间。
最后,她哈哈口气,又愁眉苦脸:“月当家,可不可以等酒醒了再去,陛下他会把我揍扁的!”
“不行!快走!早朝已经快下了,别让陛下等急了。[]您不是号称金凉第一小无赖吗?怎么胆小如鼠?”月水莲扶着她走。
“你才是无赖呢!没听过狗肉上不了大宴席么?要是阴山那个老家伙对我来一句:牝鸡司晨!后宫不得干政!我该怎么办呢?我会当着那些起哄的朝臣尿裤子的……”
月水莲:奴婢想,他应该不会吧?那么大岁数为难一个小女孩儿?
脱脱渔搂着她的肩:“月当家,你这句话可不可以到时候再说,说完就跪地求饶,陛下必然说你多嘴把你赶出去,那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出去宫厕里更衣……”
“奴婢可从来没有多嘴的习惯!”
“那你就等着霸气侧漏好了!好心好意地被人当成驴肝肺,哼!”
虽然月水莲在杀手群里长大,也没见过这样惫懒的女孩子,她心里对某人欣赏女孩儿的独特眼光感到好笑。
事已至此,脱脱渔只好坐着凤辇硬着头皮去了,前面仪仗只有十个御前拨过来的人,稀稀拉拉,没办法,骊宫的奴婢都跑光了嘛,除了八个抬辇的,还要留下一些看家……
从骊宫到前朝的勤政殿,足足走了半个时辰。
前朝三大殿的侧殿重华殿正门前,天刚蒙蒙亮,此时执笏冠冕朝服的朝臣们已经开始由西面的侧门陆续出来了,早朝不过走个形势,有本启奏,无本退朝,接下来就是皇帝和一些机密要臣到勤政殿议事。
正门只供皇帝一人进出,尊刚出来就远远看见骊宫太后的仪仗像刚下战场的败兵一样过去,往勤政殿方向走了,忍不住笑了,跟一旁侍奉的高常世道:“朕第一次觐见父皇那晚,她那时还没正式被侧封为皇后,那仪仗阵势就隆重汹动泱泱半里地,奴婢无数,才不到两个月功夫,落魄的如此地步了。”
高常世:“先帝一去,脱脱颜飞势力大不如前,说句大不敬的话,也亏了先帝走的早,否则假以时日,金凉改姓易主是迟早的事。”
高启明在后面接话道:“其实先帝不走他脱脱颜飞也死定了。”
高常世笑道:“你个猴崽子还没睡醒么?”
“陛下,奴婢听宫人们闲嗑牙的时候,都议论,他们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脱脱颜飞怎么敢把这样一个泼皮破落户的女儿送进宫来?先帝为人性子最是沉漠冷峻,万事苛求完美,所以他只要跟这个徒有其表的粗鄙的新皇后待上一天,那脱脱颜飞父女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基于这个道理,才说先帝走了,脱脱颜飞算是解脱了也说不定。”
一个内监津津乐道:还有呢,先帝御前的人都证实,其实脱脱颜飞早就已经放弃这个顽劣的小女儿,一心培养才色双绝的大女儿,按说那时皇后死了,接替她的人选应该是那个大女儿才对。
可没想到皇后在先帝怀里弥留之际,许是糊涂了,硬是哭求先帝答允她让这个小女儿入主中宫为后,抚养寿王,当时把脱脱颜飞唬得魂飞天外,跪地请求先帝换大女儿进宫。
可是一边超度亡魂的法师来了一句:死者最后的一个愿望是不能违背的,否则魂魄不安,夜夜扰的生者不得安宁,这话一出,把先帝也吓得不轻,就一力敲定这个小女儿进宫,想来这是脱脱皇后自己也对堂兄脱脱颜飞骄横跋扈多有不满,所以故意留下死扣,要是先帝不走了,那他脱脱颜飞有的解了,呵呵呵。
这名内监几个转折把事情说的更加曲折。
高启明生怕话茬掉地下,接着道:“这一点魏王身边的人也同意,他们说主人真的一点儿也没有让这个小女儿进宫的意思,连上门女婿都给她安排好了,一直带在身边培养着只等女儿长大了,就叫两人成亲……”
尊配合他们,兴致勃勃地问:“哦?是哪个倒霉的家伙?”
“说起来,这个人陛下天天见,就是黄门侍郎流风!呵呵呵……”
“陛下!早朝散了您不到勤政殿议政,领着一群侍郎内官八卦别人的家事,还有点儿人君的样子么?”
说话的人,是二十四五岁的年轻男子,身材修长,姿容秀丽,脸上总有一股忧郁的气质,一身绯色官服让他穿的玉树临风,站在人堆里,如鹤立鸡群,正是人们口中议论的上门女婿流风,他在这大兴府,相貌数一数二,难怪得脱脱颜飞青眼有加。
他旁边还站着武将脱脱宇明,也差不多同岁,相貌却差太多,浓眉大眼,一张脸古铜色,愣头青一个,他是殿前右卫将军。
尊抄着手看着流风:朕看你是活腻了!
脱脱宇明是个不折不扣的损友,大笑道:“陛下,杀了他!杀了他!哈哈哈!”
皇帝和黄门侍郎流风大人天天掐,御前的人都习惯了。
高常世打圆场道:“哎呦,真不早了,陛下起驾勤政殿!”(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留下好印象
由于是在禁中,普通的朝会,皇帝只摆一千五百五十人的小型仪仗,前后拥护着从驾臣僚,百司仪卫。[.超多好看小说]
曹安民和脱脱宇明两位大将军领着铁骑卫护驾,后面尊坐在黄罗宝盖的龙辇上,流风和另外五个郎官辇下跟随。
“流风大人,据说太后娘娘是您看着长大的?”几个御前的太监把流风围住。
流风板着脸:“别听人胡说八道,本官虽然是魏王府出来的,但是那府里和皇宫一样,分前廷和内院,太后娘娘是深闺女儿,自然是在内院足不出户,到现在她长什么样子下官都没印象……”
“嘿!足不出户?那她是怎么变成那个样子的?”
“哪个样子啊!噢,是说她贤良淑德,大家闺秀,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茶道插花,针织女工……”违心的话说着说着就卡住了,老脸一红,吹得太狠了,感觉天上有“牛”在飞。
尊在龙辇上冷笑:“怎么不往下编了?”
一个内监自然熟悉内廷的事,八卦道:“尚仪局的尚宫们说太后娘娘进宫的时候,才艺录上自己填的最擅长的才艺是吃喝玩乐!”
几个内监和郎官哈哈大笑。
流风道:“吃喝玩乐怎么了?那四样干好了最难!比如说吃,食不厌精,喝,佳酿琼浆,玩儿……”他又卡壳了。
尊目视前方,忽然道:“那玩儿,不会是到仙郎苑找仙郎吧?”
流风脸色一变,抬头,看着晨光暮霭中的皇帝,这人是知道些什么还是随便瞎猜的?
这个少年不比一般的皇子,人家从前是在军营里打过滚的,立过不少战功,眼睛毒着呢!
宫人们交头接耳:“不会吧?这也太豪放了!那才多大点儿年纪就堕落到玩儿男宠……”
“道听途说怎么可以当真,太后娘娘还是个小孩子,根本就不懂男女之间的事,我说,背地里议论一国的太后娘娘你们要到内管监吃板子么?”流风几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太监们又去围着脱脱宇明打听,因为脱脱宇明是太后娘娘的堂兄。
脱脱宇明大笑道:“不认识!那样的无赖,本官才不认识呢!”
曹安民道:“别装了!据说,你当年领着十二岁的骊宫太后娘娘,把王大节度使的公子用刀活活骟了,当时轰动大兴府,从那以后,没人敢娶她了对吗?”
“这个嘛,好汉不提当年勇,哈哈哈!”
尊在龙辇上骂道:“哼!脱脱家没一个好人!”
“陛下!您这么夸臣,臣怎么敢当?”
“是夸你么?你不是那家伙的堂兄,是她的亲哥!”
自从脱脱渔成了太后,阴山祁王党自然不会放过她从前的斑斑劣记,为夸大其词无所不用其极,御前的人那是留了口德的,坊间传的才是不堪入耳,每一次还都有流风的份,清高傲世的脱脱朔华因为忍不了那些流言蜚语,跟流风是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小闹,言下之意就是逼着流风跟父亲提亲,可是流风却一拖再拖,他在脱脱颜飞面前实在无法张口,因为大人没虽明言,他一直揣测着他的心思,从脱脱渔七岁宣布要嫁给自己开始,那个小家伙虽然是玩儿过家家,大人却认了真,烧了卖身契,领他走上仕途,把他当作儿子一般培养到今天,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正想着,勤政殿到了,就看见一身太后服制的脱脱渔半躺在落下的凤辇上,举着一个竹签子,上面穿着一粒圆圆的珍珠糯米豆沙丸子,她一边吃一边呆呆地看着东边还没升起的日出。
她怎么看也不像个太后,穿着黑白相间的银绣衣服,银凤冠闪闪发光,越发地明眸皓齿,青春活力四射,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他从来没注意到,从前那个爱哭鬼,什么时候成了千娇百媚的少女,绝世容光竟比她姐姐脱脱朔华更胜一筹,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骨子里还是那个无赖劲儿。
他看的出神,一段时间没见,他对她竟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的疏离感,这种情况反过来了,这也难怪,如今他身边的人,是脱脱朔华。
脱脱渔却浑然不觉,拿着小吃,吃的认真,直到她听见脱敏提醒:圣驾来了……才回过神来,一口吃了最后一个丸子,扔了竹签子,蹦跶着下了辇,跪在地上接驾。
尊路过她身边:起来吧!
脱脱渔站起来,尊眼睛余光看见她的小脸红的像一朵玫瑰花,嘴边上还有几粒糯米,伸手一把拉住她的肩带,她不由自主踉跄着靠过来,
他耸耸鼻子:“你熏了多少香?齁的慌!”
脱脱渔:“起晚了,没洗澡。”
她一开口说话,他怒问:“你喝了多少?”
“陛下,臣没……喝,只不过刚吃了几个扫地宫人给的酒酿糯米丸子……”
“明明腰上还挂着小酒葫芦,再骗朕朕扭断你的脖子。”
皇帝恶狠狠的样子把骊宫的奴婢吓得跪了一地。
这个当口,脱脱渔居然张大嘴打了一个哈欠:“陛下,臣不知道怎么应付今天的朝会,紧张的一夜没睡,不过喝了一口提提神……”
“喝醉了就知道怎么应付了?白痴!”
尊一伸手,脱脱渔以为要打,吓得一躲。
别动!
他把她嘴边的糯米粒拿下来。
“你是朕见过的最邋遢的女孩儿,没有之一。”
“哼!臣邋遢关陛下什么事?您不看不就完了吗?您有三千后宫,都看不过来,盯着臣做什么?”她用手一摸嘴边,还有一粒,直接放嘴里。
尊咧嘴:“可是,你的流风哥哥也在后面瞧着呢?这样子也不要紧么?”
什么?
脱脱渔刚刚还空白一片的的脑海再一次被流风那风流满洒的影像占据,头发根都竖起来了,多久没见面了,重新再见,意味着重新开始,一定要给他留下个好印象。
从前就是因为自己太放任自流了,他若喜欢朔华姐姐那样的大家闺秀,自己努努力也可以装出来,装的时间久了,就成真的了。
她来不及找出帕子,直接拿起皇帝龙袍的袖子擦嘴……
“喂!脱脱渔你疯之前,先吃药!”尊拉过袖子,
内监忍住笑,拿着白罗帕子递给皇帝擦袖子。
脱脱渔刚把脸弄干净,御前的所有内监,鸿胪寺少卿,御史台的几个御史和黄门侍郎就跪在地下,黑压压一片,给太后娘娘行大礼。
脱敏叫平身。(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一罚再罚
脱脱渔刚刚庆幸给自己行大礼的人都不认识,却见流风也疾步走到面前,撂起朝服下摆,跪下行礼,恭恭敬敬道:“这位想必是骊宫太后娘娘,臣流风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下子脱脱渔的耳朵就扑捉到御前的人小声议论:什么嘛?还谣传说流风大人是骊宫太后娘娘的上门女婿,有私情,原来就根本没见过面!
“这是天命孤煞星,长的再漂亮还是命更重要,大兴府是没有人肯娶她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众目睽睽之下,流风显然是想装着不认识她,因为金凉最重儒生,一班文臣个个饱学鸿儒,不会动不动就跪拜,只有朝臣初次觐见太后才行跪拜大礼,否则一律除冠躬身即可。
然而流风一跪没有丝毫的不自然,仿佛她天生就是太后。
脱脱渔一瞬间浑身血液逆流,一张小脸上的酡红变成死亡的苍白,她也许幻想过他给她跪下,就像广为流传的黑斯王朝的戏剧里,贵族少年无人处给自己心爱的女子跪下求爱。可是他却是在前朝这庄严的地方,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一跪,一骑当千,把一颗敏感高傲的少女心踩踏成泥。
看见他低头跪在地上,她看不见他明亮的眼睛,秀丽的五官,他那高傲忧郁的诗人般的气质,因为跪伏在一个女人脚下而变得尤其忍辱负重,她难堪到想拿刀把他杀了,又做不到。
她才知道,喝酒是一个多么蠢的主意,喝的半醉只有更痛苦,半梦半醒只会给人一种错觉,即使在永宁宫里铺天盖地的孤鸾寡鹤里,还是开始期待着奇迹能发生,因为她的人生才刚开始……
可是,什么奇迹?都是扯淡!时间什么也改变不了,四季分明,日出日落,花开花谢。.
夜那么长,星星那么亮,足够她想千百遍重逢时的场景,她以为他会过来一把抱她入怀,诉说生离死别后的爱断情伤……
然而没有,那种情况只会出现在梦中……不知道要是换做朔华姐姐逃了婚又被抓进宫,他会不会就此伤心的疯了,哪里还顾得上遵守宫里的什么劳什子礼仪?
离开了她,他的身上早没了百濯香霸道的味道,也很香,香的文雅,一定是朔华姐姐爱用的那种苏合香,他为她改变了很多。
为了把流风的心意发扬光大,脱脱渔极力压制住如站在风口般战抖的身体,确定所有人都不会发现她有丝毫的起伏,淡淡说了一句:流风大人,请起。
尊嘲笑道:“太后娘娘,看起来流风大人好像不认识你,到头来以为混的很熟的只是你一个人吧?自作多情!”
这个人,简直是他命里的魔星,他只要一说话,脱脱渔就像点燃的炮仗,怒吼道:“不说话没人把陛下当哑巴卖了!”
一个巡城御史过来,拿着一个记录册子和一个光亮的大黑漆盘子,嗓音洪亮念道:“骊宫太后娘娘对陛下无礼,罚例银一个月!”
尊越发笑起来。
“本宫说什么了么?”脱脱渔从头上拔下了一个攒银花镶海蓝珍珠的步摇,扔到那个盘子里,看着他记录某年某日某某罚多少,用拇指按上印泥,按个手印,完成这一切之后,眨眼之间几百两没了。
巡城御史拿着一个带柄的紫晶镜仔细观察放大的步摇顶端,猛地抬头,苦着脸道:“太后娘娘,您这蓝珍珠是绝南海极品,成色只好,特别少见,这价值也不菲……不如您再骂一句,大清早的,臣没钱找给您……”
这是大臣还是强盗啊!
脱脱渔气的直打酒嗝,尊道:“本来就不用找钱,太后还喝酒朝议……”
阿!这就好办了,巡城御史大大松口气,高声唱道:“太后娘娘亵渎朝堂,罚银二百两……”
“你这是故意的?”脱脱渔咬牙问巡城御史,那人笑嘻嘻道:“国库空虚,只能靠这个给文武百官发禄米,不过,怕罚,您可以不骂呀!”
脱脱渔眯着眼睛:“这岂不是要把人活活憋死?”
“哈哈哈!活该!”
脱脱渔顺着嘲笑声在人群里发现了脱脱宇明,过去指着他的鼻子叫道:“你谁呀?”
掩饰不住笑意,脱脱宇明笑道:“太后娘娘杀回来了,咱们又有的玩儿了?”
“本宫可不认识你……”
脱脱宇明道:“您忘了,咱们从前的丰功伟绩?刚才御前的人还问起咱们一起骟了王人伦儿子的事。”
“住口!”脱脱渔大囧。
“呦!什么时候厚脸皮的太后娘娘都知道害臊了!”
巡城御史过来,唱念:“右卫将军脱脱宇明无状,初见骊宫太后娘娘不行跪礼参拜,还出言不逊,罚俸半年!”脱脱宇明要哭了,这可回家跟老婆怎么交代呢?
“本官没带那么多钱,先记下,慢慢扣!”
“那可不行,关中的麦子现黄现割!”
脱脱宇明只好把身上的一个名贵玉佩解下来,扔到盘子里。
朝里设有御史台,由御史大夫司监察,众多的言官在先帝一朝形同虚设,因为谁也不敢提建议,怕死。
可随着先帝驾崩,新帝政治开明,善纳贤才,从前一句话不敢说的言官们如今百家争鸣,畅所欲言。
脱脱渔看着自己的堂哥笑道:“活该!”
忽然想起一事,对脱脱宇明道:“今日议政你可不许炸毛,一言不发即可!”
脱脱宇明点头应了。
“鱼儿,你在宫里过的好么?我都想死你了!”
他急速地说了一句,可是巡城御史就像猎狗,嗅到了气味儿,又大声唱念:“右卫将军脱脱宇明调戏骊宫太后娘娘,罚俸银一年!”
脱脱宇明哭丧着脸道:“早知道罚这么多,我豁出去抱抱你得了!”
他将最心爱的宝剑解下来,放在盘子上,“喂!明日我凑钱来赎,你可给本官保管好!”
“陛下,时辰到了,该进去了。”一个内监过来回禀。
尊点头,拉着脱脱渔进去,脱脱渔只好跟着,忽然想起不妥,想挣脱他的手,可是做不到,她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陛下!您这是故意的吧?咱们这样子让流风哥哥瞧见了,那……”
“瞧不瞧见又怎么样?难道对他还存什么幻想,太后娘娘?”
脱脱渔喃喃自语:不是……
“不是什么?要是他违礼,表明是太后的旧识,大不了被罚俸半年,就像脱脱宇明。可是他那一跪,那一声娘娘出口,代表那个男人对你没有丝毫想法!”(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议政
对于尊的话,脱脱渔何尝不懂?有想法就不会选朔华姐姐了不是么?流风装着不认识自己,是避嫌,是为了让那些谣言不攻自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而且怕再有流言蜚语传到朔华姐姐耳朵里,他选择从此把她视为路人,那一跪就是在提醒自己……
叹口气,不敢回头,流风就在身后,那个熟悉的陌生人。
“那就把身子靠过来些,你仅剩的一点点可怜的自尊,一点点一文不值的节操,就交给朕来守护。”
“嗯……”她依偎在皇帝身边,他身上倒染了自己用的百濯香的味道,还有因为他练刀法总是一身臭汗,再加上他寝殿里的龙涎香是那种森林海洋独有的清新,复杂的味道,不管她愿意还是不愿意,这味道一个劲儿地往她鼻子里钻,霸占了她的嗅觉和感觉。
她的教引脱嬷嬷说过,女子常年闻不到男人身上的臭汗味,会变成鬼婆婆的。
“您知道么?六岁的时候,臣换了乳牙,流风哥哥都会用雕花的玉盒子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可是他今天却装着不认识了……”脱脱渔小嘴一扁,眼圈由不得红了。
“几只破牙,你至于么?”
“可是,他成了亲,朔华姐姐会要他把臣幼时的东西都扔掉的!”她泫然欲滴。
“不许哭!回头朕命流风把你小时候的东西都上交到御景宫,放在朕的藏污纳垢阁里……”
脱脱渔:藏污纳垢?呸!还不如扔垃圾堆里呢!
忽然提高嗓门说:“臣要把不开心的事都忘了!没有什么事是臣做不到的,对不对陛下?”
她给了尊一个灿烂的笑,尊心里一跳,伸手捏着她的脸蛋,“要死啦!咱们这是去议政,不是去入洞房!”
后面跟着的宫人听见了,都捂着嘴偷笑,刚好走近了一些的流风和脱脱宇明听见了,流风气的面色铁青,想过去提醒太后娘娘别上了臭男人的当,又忍住了,谁让自己一开始就扮演了一个陌生人的角色……
相比之下,脱脱宇明却哈哈大笑,他因为性格顽劣,先帝在日,脱脱颜飞半拉眼都看不上他,但为了怕他每日领着脱脱渔出去闯祸,就把他拘在身边,当个玉石狮子一样看守朝堂的殿门,现在新帝继位,原来是个玩儿刀的少年,性格有粗豪的一面,每日二人在靶场射箭耍刀弄枪,颇为投缘。[]
勤政殿里就不像武英殿早朝上那样文武百官朝服玉笏分列两班,皇帝高高在九九二十七层玉阶上,黄金龙椅上就坐,高高俯视臣下,那么威严无比。
只是一扇巨大紫檀雕龙镶嵌白玉屏风,居中置一个龙椅,前面设御案。
两翼展开一溜溜黑漆檀木桌椅,铺陈着明黄色的椅靠座垫绣背,分别坐着祁王勇,安王爷华贵中,六部尚书来了四个,有刑部尚书脱脱象飞,兵部尚书邱秋,吏部的徐献还有户部的阴逖,他们还带着各部的几个侍郎旁听,另有镇国大将军,护天军使曹秉鲲。
两个勤政殿的御前司录在侧,笔墨纸砚记录在案。
先帝在的时候,太子被废,祁王勇得阴山一力举荐,入朝堂议政,可是有崇政使脱脱颜飞在,文武百官形同虚设,祁王更是坐在最后的角落里,一句话也不敢说,那只是听证,何尝能议政?
如今脱脱颜飞称病不出,齐王阴山俨然朝堂上的无冕之王,嚣张跋扈比从前的脱脱颜飞有过之而无不及。祁王勇也从角落里出来,霸占了右边第一宝座,和对面的岳父呼应,一时之间,祁王阴山党风头无两。
阴山志得意满,肥胖的身躯塞满左边第一张椅子上,先帝的一个丧礼过去,他整整胖了一大圈,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明明想趁着两个月吃素斋减减肥,没想到越减越肥,这到底是咋回事嘛!
他跟兵部侍郎邱秋是至交,他端着一杯茶抱怨着,胖人其实身子虚,实在怕热,他又不爱吃冰,是以趁着此时天儿还早,暑热还没来,拼命喝热茶,吸溜溜,喝的热火朝天。
邱秋也不知道自己骨瘦如柴,齐王每次跟他讨论减肥,自己该怎么回答,就笑道:“都是吃素,下官倒又瘦了,前儿赶上阴天,午后,与祁王爷相约钓鱼,忽然一阵狂风席卷而来,祁王爷好心提醒下官:快!老邱,抱住那棵大树,这一片大湖,刮跑了就等着喂王八了!”
阴山:“放心吧,老邱,你掉湖里了王八准得哭着把你驮上来!”
“为什么呢?”
“王八心想,这二两肉也不够赛牙缝的不是?还不如放生,积点儿阴德算了!”
祁王勇几个人听见他们调侃就哈哈大笑。
邱秋笑骂道:“齐王爷坏透了!罚您今儿个晚上花月楼请客!”
阴山大笑:“没问题!哈哈哈!”
左边第二的座位上,安王华贵中低头喝茶,冷不丁来了一句艰难无比的揶揄:“喝!齐王爷……爷难道是……是王八的亲戚,连……连它们想什么都噢知道?”
这挑衅的话让阴山等人立刻收起了笑容,阴山奇道:“一向谨小慎微的安王爷新袭的爵位还没热乎,就急着跳弹起来,你这磕磕巴巴的说话这个费劲!今儿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吃错药了?”
祁王勇笑吟吟:“舅舅这还想不明白么?他的妹子华氏贵佐,原本要老死在冷宫的主儿,不知走了什么狗shi运,居然被放出来了!还做了慈恩宫的主位,得封孝成皇太后,据说皇帝对她像亲生母亲一般孝顺,整个后宫都交给她全权打理,也就是她戴着面纱不敢见人,不然还不知道张狂成什么样子呢!”
阴山冷笑道:“张狂个什么劲儿?太皇太后头一个烦她,昨儿个去寿康宫请安的时候,贤太妃还埋怨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说,当年要是直接赐死华妃,今天也不会有妖孽横生了!”
安王华贵中本来就不是个毒舌的人,不但不是,还有点儿结巴,和他父亲华柏青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截然相反,可是他父亲几个月前就瘫了,口眼歪斜,来不了了。魏王这才把他从琉州任上调回来,要不怎么说脱脱颜飞的势力大打折扣了呢?老安王那是一个极厉害的人物,八面玲珑。这个新上位的安王此时没了父亲做依仗,被阴山等人围攻,说自己妹子的坏话,他更是一句整话也反驳不出了。
他们都是亲王,其他的脱脱党,碍于和他们三个人不是一个级别,不敢声援。(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牝鸡司晨
有一个刑部尚书昌平侯脱脱象飞勉强能说上话,他是脱脱颜飞的亲兄长,可是他有致命弱点,眇一目,带着一个眼罩像山上的悍匪,嗓门还像破锣,他要是开口吵架,那这就不叫朝堂了,是土匪窝。(.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先帝在日,常说他那一副德行把朝廷的档次拉低了一西圣大街,于是他早养成了不发一言的好习惯,事实上,在先帝一朝过来的臣子都是带着两只耳朵,一个膝盖来勤政殿,只听先帝和魏王脱脱颜飞两个人发号施令,现在忽然要用争吵来议政,哪个都不习惯嘛!
“贤太妃说的,不等于是太皇太后说的,阴山大人这么误导众人,不怕下次到寿康宫去,太皇太后拿着拐棍把你老腿打折?”
安王华贵中终于等来了强援,这是脱脱颜飞给他派来的,虽然是个不靠谱的家伙,但聊胜于无。
稚嫩的甜美女声响起在勤政殿这是第一次,阴山等抬头看见皇帝和太后进来,急忙躬身行礼。
尊叫众人都平身。
众臣行礼完毕,皇帝在居中的龙椅上坐下。
脱脱渔环顾他左右,开口问:“陛下,您那里怎么就一张椅子,那臣坐哪里?”
尊气道:“你来坐朕腿上好了!”
“不要!”脱脱渔牛气哄哄但很认真地拒绝。
由于是皇帝和太后之间相互调戏,别人憋得脸红耳赤,不敢笑。
祁王勇和阴山忍不住大笑:“陛下,那是太后!不是苏妲己,您想做纣王么?”
尊也撑不住笑了,“苏妲己要是这样蠢,不等周武王起事,纣王早气死了!”
皇帝就是皇帝,几句话,让勇和阴山一群人笑的眼角溢出泪水。[]
寻城御史谏言:“陛下您太傲了!”
尊意识到失态,急忙住了口。
在流风眼里,却感觉相当难堪,脱脱渔在一群男人当中已经够丢人了,皇帝和祁王勇弟兄俩更是把堂堂太后当作了优伶娼妓一般调戏,没本分尊重,这也难怪,脱脱渔自己那个不知检点的样子,纯粹是往刀刃上撞,要是换做大郡主脱脱朔华那样严谨自重,他们就会收敛好多吧?
高常世也着实为难,勇霸占着脱脱颜飞的位置,太后娘娘真的没地方坐,总不能如脱脱颜飞说的那样坐在皇帝的身后垂帘听政吧,也不能按祁王和阴山的意愿坐到不起眼的角落里……
尊瞧着勇没有让位的意思,沉吟了一下,就吩咐:搬一把宝椅,让太后坐在朕御案的右侧。
高常世连忙答应,命人端过来一把椅子,躬请太后娘娘入座,脱脱渔高兴了,一屁股坐下来,随手拿起尊批阅好了的一个奏折,一看那字体,心里想:果然是一个写字像臭狗shi的小子……
阴山乘胜追击,洪亮的声音回荡在勤政殿里:“太后娘娘不知道坐在哪里一点儿也不奇怪,因为这前朝本就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古语有云,牝鸡司晨,为家之索。太后娘娘,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宫规,您不能视而不见吧!”
脱脱渔不语。
祁王勇帮腔:“怎么?哑巴了?后宫不得干政是太后娘娘绕不过去的坎!从前你父亲以一届优伶干政,如今你要以一届妇人干政,父女俩真是恬不知耻,依本王看,你就赶紧回你的骊宫里猫着得了,别在这里给金凉国丢人现眼了!”
脱脱渔还是低头不语,像是要哭了。
性如烈火的脱脱宇明要不是太后娘娘早有吩咐,早抡起椅子开打了。
流风也气的握紧拳头,真想给祁王来一老拳,把他打翻在地,可是自己一个小小的黄门侍郎,逞一时之勇,乌纱帽被撸不说,传出去就更加做实了和太后娘娘的关系,那么回去了脱脱朔华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呢!
安王也很生气,打算声援太后娘娘,可是一着急,还没说话,舌头就已经打结。
脱脱象飞觉得眼罩里都有汗了,他燥热的忘了拿扇子,而是拿着一本《金凉律》扇凉风。
眼看骊宫太后要被后宫不得干政这个话题撵出勤政殿。
这时候皇帝身边的月水莲忽然说了一句:“这么多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女孩儿,传出去才是丢金凉国的脸吧?”
众人都吃了一惊,月水莲为人冷如冰,硬如铁,哪里是个多嘴的人?
月水莲也意识到这一点,急忙跪下:“奴婢一时口误,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陛下赎罪!”
尊骂道:“朕瞧着你活的不耐烦了!再有一次,杀了你!滚出去!”
月水莲躬身退下。
殿上一时寂静无声,脱脱渔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眸子炯炯盯着阴山问:阴山大人,你对刚才月水莲的话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太后娘娘是个小女孩儿没错,可您是代替崇政使脱脱颜飞坐在这里议政的,老臣们要是为了您的性别和年龄就处处退让,那还不情等着杀头抄家么?脱脱颜飞想用这一点来占便宜,他打错算盘了!”阴山把溜的没有茶色的杯盏重重顿在桌上,一个奉茶的内监急忙给他换上一盏新沏的。
在座的阴山党都道:“是这么个理儿!”
脱脱渔一笑,环顾众人,“诸位大人,本宫从阴山大人刚才的话里至少听出了两点,第一,他认为本宫是代替崇政院的崇政使来议政的,这一点本宫举双手赞同,所以什么牝鸡司晨,后宫不得干政这个说法就不攻自破了,也就别拿宫规压制人了!第二,他说要是我们双方有人退让,后果就会抄家杀头。这一点本宫不敢苟同,因为这个说法本身就大错特错了,依本宫看,这议政又不是街头混混流氓为争夺地盘打架,谁打赢了谁老大。这国家是皇帝的,这臣民是陛下的,只要是对国家有利的,造福百姓的,就应该舍私利,存公义。常言说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
她的话戛然而止。
安王华贵中带头鼓掌,脱脱象飞对她挑起大拇哥,脱脱党鼓噪:头顶青天!!
尊也漫不经心鼓了两下掌,微笑道:“没念完吧?”
脱脱渔被他看穿,侧头瞪了他一眼,手里的纸条揉成团。(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朝堂上爆粗口
对于脱脱太后的慷慨陈词,阴山冷笑道:这话要是古时的屈原,魏征说,那叫大义凛然,可出自姓脱脱的之口,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您父亲在先帝一朝,广置朋党,光干儿子就收了三百个。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他们分布在朝里各要害部门,垄断吏部卖官鬻爵,节流户部税收,贪污兵部军饷,勒令工部在他的封地白驼城大兴土木,修建行宫,整整十二年现在工程还没完。
其后,又在琉地的天摩山大肆修建陵墓,规模比先帝的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也还只完成一半,单这两处就增加了百姓三成的赋税,交不出的,就以工代之,甚而还有在兵部招募士兵的时候,直接招各地能工巧匠,派给魏王干私活,却拿着兵部的军饷,每年这两处驭使的工匠多达十来万人!
您是有多无耻,才说出刚才那些沽名钓誉的话来?果然脱脱家的人都不知道无耻两个字怎么写么?
这次轮到阴山大义凛然,阴山党都举手赞同。
而脱脱党们则面露尴尬,脱脱渔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不出现在这种场合了,心高气傲的他,这种攻击他怎么受的了?
这些她根本就没准备,只好硬着头皮道:“阴山大人说的头头是道,可你自己的屁股就那么干净么?刚才本宫那些话要是搁在前朝自然是沽名钓誉,无耻滑稽。可是搁到现在说,那是一种态度,皇帝继位,没让三院六部的人回家买豆腐,就是给咱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这机会稍纵即逝,可要是阴山大人还抱着老黄历不放,那就真的等着抄家杀头吧!”
阴山怒骂道:“简直了!朝堂之上,就爆粗口,叫老夫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家都臊的待不下去了!”
他冲祁王使眼色,祁王勇皱眉道:“这女人要是不要脸了,死猪不怕开水烫,还真拿她没辙了!
脱脱渔笑道:“那么要脸做什么?祁王爷倒是一个脸皮儿精薄的人,在先帝灵前和几个漂亮的尼姑和女道士勾搭上了,本宫就好奇,您和她们半夜守灵的时候,打的火热,先帝就没从棺椁里面跳出来,叫你们换个地方?”
朝堂之上她什么都敢说,祁王脸色大变,阴山面沉如水,一双犀利的小圆眼睛,深深瞧了自己的女婿一眼。(.)
祁王如芒在背,满头大汗,急忙站起来,躬身对皇帝告罪更衣,尊点头应允,他退出去了。
阴山接着刚才的话题:“陛下,老臣认为应该立即抽回白驼城和天摩山两处的工匠和百姓,国库空虚,国家再也无力负担那笔巨大的支出,百姓们也苦不堪言,十多年深受其害,要是官逼民反,那局面就收拾不了了!”
尊不置可否,事实上这个提议看似重要,但白驼城的行宫年初已经基本完工,就剩下善后事宜了。天摩山修建陵墓本就是修祖坟,再反对人家大张旗鼓,奢靡无度,这修坟一事是不能停的,金凉国的王公贵族都有不成文的共识,陵墓是要活到死修到死为止,只是规模大小不等而已,谁叫人家是魏王,先帝活着的时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脱脱渔反唇相讥:“阴山大人的大公子阴有福,最近在大兴府城郊的龙勒县为修一座孔雀园,强行让十个农庄迁走,不给一文的赔偿,搞得民怨沸腾,修园子的银子也不是他自己掏腰包。阴山大人的世子个个都有这种事,本宫就不一一列举了,阴山大人怎么说。”
阴山的儿子阴有福现任着吏部侍郎,他一听太后娘娘把火烧自己身上了,就越矩,张口不满道:“什么怎么说?魏王爱修行宫陵墓就让修吧,又不费阴家的钱,脱脱渔,我们不管你们,你也别找茬好不好!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脱脱渔道:“是你父亲先找茬的,你是怎么教他的?两败俱伤都不懂?”
阴有福埋怨:我们家这老爷子从前还行,得过且过了,如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像要干出点子什么丰功伟业似的,整个金凉国倒像装不下他老人家了。
他是一个有福之人不用忙的典范,含着金汤匙长大,父母溺爱之极,七个嫡子他居长,那种环境长大的孩子,真的没什么心机,也没什么野心,以安逸享乐为主,这一点,有些像废太子廷。
阴山怒骂自己的儿子:瞧你那点子出息!那是太后娘娘,不是你媳妇,你跟她有商有量的,你吃错药了?给老子滚出去!”
阴有福不敢再说,夹着朝笏给皇帝行礼告更衣,退出去找妹夫祁王勇到外面游景。
又少了一个人。
脱脱渔道:“反正本宫不同意撤回白驼城两处的工匠百姓,那白驼城建行宫,是为先帝游猎寻兴用的,有先帝的御旨为证,如今强行停止,那是否定先帝。”
阴山道:“虽说如此,可先帝如今已经不在了,还建什么行宫?太后娘娘刚才还说要改过自新,凡是对国家百姓有利的就舍私利,存公义,套用一句您的常用语,那些都是放屁?”
太后:“嘿!阴山大人没资格这么教训本宫吧?说到底,你也是贪赃枉法,卖官鬻爵,截留军费,大肆结党营私,纵容自己儿子到处强占百姓庄园宅地为己有,你的脸皮有多厚,曹秉鲲这个神箭手都射不透!”
阴山:“本王的儿子多,哪个都姬妾成群,不修府邸行园,让他们睡马路上?生下的儿孙到你们魏王府住去?也是,你们家没什么人丁,凭什么府邸行园无数?整个金凉国哪个王有你父亲那样大的封地?一个琉地啊!那以前就是一个国家呢!给那些被你们害死的冤魂住么?阿?这也太浪费了吧?”
太后:“怎么住不用你操心,还有,本宫的父亲修个陵墓也不行,他百年之后,埋在你们家祖坟里?你愿意多个祖宗,我们可是不会改姓的!”
争论渐渐白热化,太后娘娘和齐王剑拔弩张,脱脱党和阴山党也像斗鸡似的,晨初时已过,太阳也开始发挥威力,树上的知了开始叫,勤政殿里的温度升高,人们热的把外面的朝服松散,展开扇子扇风。
由于越矩的地方太多,巡城御史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从哪里找茬好了。
“冷静下来!别吵了!”尊把扇子啪一声拍在玉案上:“这是议政么?跟泼妇吵架似的,流氓都比你们文雅。”
这样的议政闻所未闻,脱脱宇明在一旁瞧着殿下协修官们整理记录一边憋着笑,憋到内伤。
一个司录在旁边道:“这些话像放过年放连珠筒,臣好些个都没记上。”
另一个:臣活了这一大把年纪,还是头一次记这样的朝会记录,跟参军戏的台词一般可乐。(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丢车保帅
尊皱眉道:这么个吵法,没完没了,早朝庭议就得拖成午夜急商了,不?7??听朕来裁断。(.无弹窗广告)
众人起立,躬身举笏道:臣等惶恐,唯宗(遵)陛下旨意。
“这样吧,你们各自退一步,脱脱太后,你带个头。”
“是,陛下,臣愿意撤回白驼城两处的工匠百姓,散银两,发遣他们回乡安居乐业。只是,天摩山陵墓不能停,留二百五十个由魏王府自行雇佣继续修建好了。”
尊点头:“你终于说了一句人话!”
阴山立即道:“那老臣就回去整饬府里风纪,以后保证再也不犯……”
话没说完,脱脱渔叫嚷:“不行!不行!阴山大人这样做,别怪本宫对你不客气。”
阴山冷笑:“你能怎么样?”
脱脱渔叹口气:“也不能怎么样,像阴山大人这样的老无赖,那一招也未必管用……”
“你这个小无赖!女无赖!你到底打的什么馊主意?”阴山警惕地睁大小小的圆眼睛。
“就是您的大公子阴有福,他真的是很有艳福,在先帝丧礼期间偷偷娶了大兴府十花街嘻嘻坊的头牌,那是个西域胡姬,名字不好记,因为马骑的好,大家都称她撒骑马,或小撒哥,红头发,绿眼珠,美艳多情。他们海誓山盟,那龙勒县的孔雀园就是给她建的。”
阴山听见她说起最最头疼的家丑,两个短粗的指头从鼻翼一直搓到眉心。
脱脱渔看他情状,微笑接着陈述:巧了,这人是本宫的师傅之一,教的是马术,可她在孔雀园住着,大公子的原配夫人却领着人过去撒泼骂街,这不,小撒哥带话儿来求本宫给她赐婚。
太后赐婚,那你们阴府的嫡长媳可要换人了,有道是英雄不问出处,您和王妃也别多嫌弃这个儿媳妇,谁让您儿子喜欢呢?到时候生下一个红头发,绿眼珠,大鼻子的嫡孙,那在整个金凉国的王公贵族里阴山大人可算头一份。[]
她说一句,阴山骂一句无耻,说完了,骂了无数句无耻。
四下回顾,自己的逆子不在,要是在,他能挥起椅子打断他的狗腿!真是家门不幸,不管多么要强的老子,也架不住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拆台呀!
“那是!朝廷命官国丧期间纳妾,那可真是抄家杀头的大罪!“脱脱渔说完,又看着尊笑盈盈:“不过,刚才本宫说了,国家是皇帝的,臣民是陛下的,这事自然听陛下的!“
阴山又急又气有慌,当即哆哩哆嗦跪下:“陛下!给老臣做主阿!”
尊手心里拿着象牙雕花小扇轻轻敲打,想了想,“阴有福是吏部侍郎?”
他问的是吏部尚书徐献。
徐献急忙跪在地上,“老臣惶恐,对部下有不察之罪,可是这种事情,阴侍郎连他的父亲也瞒过了,想来极其隐秘。而且先帝走的实在仓促,陛下也是新皇登基,国事不稳,百官遭逢大变,都忐忑不安,日夜焦心,茶饭不思,哪里想到还有人有心思娶什么如夫人?真是可笑!”
徐献是脱脱党,却被牵连到阴山党的是非里,惹祸上身,气急败坏替自己申辩。
尊道:“你虽如此说,终究有失察之过,但念在你在国丧之际,哀毁过度,以至于眼观不明,朕就轻罚你半年俸禄,今后你知道该怎么约束好属下了?”
徐献见乌纱保住了,大大松口气,磕头在地咚咚响以表忠心:“臣谢陛下网开一面,体恤臣下,臣肝脑涂地,也不能报陛下于万一!”
“好了,起来吧!”
徐献谢恩,站起来,狠狠瞪了一眼阴有福空空如也的坐位。
阴山一直没敢起来,大腹便便窝的实在难受,求情道:“陛下,犬子他虽说是在国丧时把那个野路子的女人接进了孔雀园里居住,可是他的人一直在宫里治哀,也不得空回去,说起来,他那么做完全是想趁乱混过去,怕老臣知道了撵那个女人走,而且他们也没有明媒正娶,那样子也不算……”
脱脱渔冷笑:胡搅蛮缠!这是做实了的事,难道要本宫把您的儿媳小撒哥叫来?那本宫问完了,就当场赐婚……
阴山气的呼哧呼哧直喘,腮帮子上的赘肉耷拉的更长,斜眼仇视无赖小太后:那个女人根本就是您派去勾引犬子的吧?
“恰恰相反,本宫还劝她来着,你们阴家的公子哥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主儿,姬妾成群。可那个傻女人她不听,因为她说你家大公子居然跪地示爱,唉!单纯的女人就是架不住男人们的甜言蜜语。”
脱脱渔发出老气横秋地感慨,叫人忍不住发笑。
阴山道:“陛下!给老臣做主阿!显然犬子是中了某些人的美人计了”
尊道:“那这样吧,既然舅舅开了口,朕也不能不给你老人家面子,阴有福在国丧期间纳妾……这罪可大了,不过那是针对朝廷命官的,只要他不是吏部侍郎也就好办了不是么?”
阴山拿着帕子擦脸上如雨的汗,连连称是,心想:为今之计也只有丢车保帅这一步了。
“那就削职为民算了,做这芝麻官有什么好?回孔雀园温柔乡享福多美?还有,从前那些强占百姓庄园田地,已经在那上面盖了府邸和园子,拆了怪可惜的……”
阴山趴地上山呼道:陛下圣明啊!!
没想到他夸奖完毕,皇帝就话峰一转:“但为了公平起见,那就只有按市价挨家挨户陪钱,就让吏部的徐献将功赎罪,看着把这事办好!”
“是,陛下!”
徐献乐呵呵地领旨谢恩,这次要是不叫阴山父子大出血,他都不好意思自称脱脱党!
阴山暗暗叫苦,万般无奈,只得同意,心里像吞了个大铅疙瘩,他发现没有脱脱颜飞在,他也不能为所欲为,还要夹着尾巴过日子。
最后,皇帝说既然大赦天下,那有些人该放就得放,不能走过场。
安王出来反对,这一条明摆着是要把从前辱骂魏王脱脱颜飞的那些又臭又硬的直臣们放出来,这一放出来,舆论对脱脱党更不利。
出乎意外的是阴山也不赞成,那些个刺头,一旦放出来,见人就骂,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的主儿,想想他们当年连脱脱颜飞都不怕,他们怕谁呀?
皇帝问脱脱渔:太后怎么看?
脱脱渔心里骂:我能怎么看?不同意你饶不了我,同意了父亲饶不了我,我就是一张夹心饼。
皇帝看她迟疑,笑道:那朕也让一步好了,那些人放出来,发遣回原籍,由户部拨银子养老,朝廷永不叙用,而且,据朕所知,他们其实已经在狱里得到教训了,病的病,残的残,哪里还能出来跟你们作对?
脱脱渔冷笑:“病了残了就更愤世嫉俗,他们手里有一支笔,不会写么?”
尊骂道:“太后还少写了?他们能写过翰林院的大学士们?”
曹秉鲲来了一句:悠悠之口是堵不住的,但如今太后娘娘顶着巨大的压力把他们放出来,要是还骂,老臣第一个饶不了他们!”
脱脱渔道:“放了他们也行,每人写一篇文章给皇帝陛下歌功颂德,就署本宫的名字,集成一册,在大兴府各个书斋发售。”
尊笑问:这不是太后的处事风格阿,你明知道朕最讨厌那个,何必饶那么大一个弯子?应该直接歌颂太后娘娘吧?”
“哼!本来是那样,可臣一想,那些不怕掉脑袋的家伙一定死也不肯给脱脱家的人歌功颂德,但是他们万分拥护敬仰陛下,所以他们一定十分愿意写给陛下,之所以要他们用本宫的名字,因为他们一旦做了本宫的一次代笔,那本宫以后写什么都可以赖在他们头上,他们自然也不敢再骂脱脱家的人。”
阴山开始唱戏:无赖呀!无赖!!(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命犯桃花
尊:就这样,只要他们能出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结果皇帝,太后赞成,阴山反对?7?成立。
接着就是议论从前被关起来的太子党,几个中流砥柱虽已被铡了,剩下的被株连者几十人,这些人也在大赦之列。
脱脱渔一上来坚决反对。
太子党和那些只会骂人的直臣不同,他们因为太子被废而恨德元太后(脱脱英)入骨,放出来一定为了报仇,投入阴山麾下,来对付己方。
阴山本来也不同意放了他们,因为太子党也恨他,他做为太子的亲舅舅,在太子出事之后,没敢在先帝面前说一句话,选择明哲保身也就算了,以他在朝里的威望,完全能救出太子的后嗣免于被虐杀,可他连这个都避忌着不肯伸出援手,基于这一点,那些人绝对不会投到他门下,为他所用。
可是他看见脱脱渔出来反对,一定是脱脱颜飞怕把这些人放出去疯狂地报复脱脱家族吧?
老臣同意!他把又短又粗的胳膊举起来表态,皇帝笑了。
这一次也是两票对一票,成立。
流风跟翰林院的李轻怜修撰斟酌拟旨,给尊过目,盖上玉玺,发三院签字盖章印,下六部执行。
出乎意料的顺利,皇帝第一次议政就雷厉风行,解决了几件大事,等着看笑话的朝臣都惊讶了。
这一早晨的议政终于散了,阴山坐着轿子出宫,自觉气的瘦了好几斤,但轿夫们反而觉得越发沉重了,许是肚子里涨满了气的缘故。(.棉、花‘糖’小‘说’)
兵部尚书邱秋在轿子里开解他道:王爷今天才知道那丫头是个难缠之极的主儿,下官在他们魏王府对面住着这些年,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那是个六亲不认的家伙,连她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往死里害!”
阴山忙问:“怎么回事?”
邱秋猛地想起,自己的夫人和脱脱太后的母亲魏王妃是堂姐妹,都是河东王人族的宗室女,所以邱家和脱脱家就是姻亲,夫人曾警告这件事绝对不能外传,那可是一件家丑,关系到她们王氏家族的荣誉,母亲家族的声誉对于子女来说也至关重要,此事一传出去,自己的几个女儿嫁了的被夫家瞧不起,没嫁的就再也别想嫁出去了。
当下急忙改口道:“是这样,她母亲发急症,她吓傻了,居然不知道请大夫,还是他姐姐朔华最后打发管事去请,因此耽误了救治,所以她母亲也算是她害死的。”
以为能用这个把太后扳倒,没想到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阴山不搭茬了,这也太牵强了,她一个小丫头,看见母亲得了疾病,慌乱也是情有可原,再说既然是急症,就算大夫在身边也没什么卵用。
看见阴山再不深究,邱秋长长出了一口气,在轿子里轻轻扇了自己一嘴巴,总算圆过去了,唉!不知道自己这个多嘴的毛病多暂才能改。
回寿康宫的路上,脱脱渔肚子饿的咕咕叫,由于一夜没睡,还困的睁不开眼睛,在挑起帷幕的凤辇上东倒西歪,尊在后面瞧见了,叫高常世传话脱敏,前面的凤辇停下。
等皇帝的宝辇过来的时候,脱脱渔在凤辇里揉揉眼睛:到了?
脱敏道:哎呦娘娘,这还没出勤政殿的宫阙呢!
尊叫落辇,对脱脱渔道:你过来,别一个人在里面睡着了掉下去把脑子摔傻了。
“陛下,不可!您的龙辇虽然能做好几个人,其实只能坐皇后。而我们娘娘是天孤煞星,太近了,出点什么事,奴婢们担待不起呀!”
脱敏惶急地说,高常世却一言不发。
“从前奴婢的主子德元太后,就不听奴婢的劝,常常招太后娘娘一起出宫游兴,最后死于非命,还有先帝,要不是娘娘命硬,他怎么会好好的就那么……”
尊笑起来,“好吧,她不用过来了,你来,给朕说说她从前的糗事。”
“是,陛下!那个啊三天三夜说不完!”脱敏兴奋莫名,刚要过去。
脱脱渔本来绝对不要坐,听见这话一肚子气:敢去杀了你!”
脱敏吓的不敢挪步。
哼!皇后?本宫也做过一天!而且,本宫就想看看,连天孤煞星都震不住,还敢叫天子?
她从来不知道规矩二字怎么写,就爬上了皇帝的龙辇,巨大的黄罗华盖遮阳,四周放下一道道明黄色的幕帷,遮挡的严严实实,三十六个人抬起来了,一丝也没感到晃动,她反倒没了瞌睡,故意又蹦又跳。
你老实点儿,不然咱们俩一起掉下去。尊骂道。
“嘿!不是咱们,是你!我是天命孤煞星,专门来克你的!”
她越蹦达的厉害了。
“陛下,父亲一定高兴咱们把阴山的儿子阴有福从吏部踢出去,要知道,有他在,徐献什么也干不了。”
“……”
“可是,放那些辱骂弹劾过他的逆贼和太子党出来,父亲又会把咱们骂的狗血淋头。”她停止了蹦跳,开始发愁。
“……”
“可见,进宫也不是全然不好,从前犯错了罚跪不许吃饭,如今在宫里,他也进不来,拿咱们干没辙!哈哈哈。”她愁不过眨眼,马上就高兴起来。
“……”
“陛下,您怎么不说话?”
“不是咱们,是你……”
脱脱渔意识到自己无意识的失态,一屁股坐下来,把一幅长长的明黄色的帷幕抓在手里,裹住脸。
“怎么,这就害羞了?”
“这么厚脸皮的太后怎么会害羞呢?叫朕瞧瞧?”
无论尊怎么问,她就是不答了。
不答就不答吧,他抱她在怀里,隔着那块丝滑柔软的绸亲吻……
“陛下,再这样吃豆腐,那臣的贞节牌坊……”隔着绸布,她都能感受他的热热的呼息。
某人意识到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不是占你便宜,这是在教你一百种打啵儿的方法。”
“扯淡!就四片嘴唇,哪来那么多花样?”
“瞧瞧,你这个大傻妞!那人就两只手,一把刀,怎么会有那么多招刀法?”
“臭流氓!”
她笑着躲开了,他道:怎么现在装淑女了?也不是第一次了……
挣扎出他的怀抱,她勉强笑道:“陛下,咱们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太后,互相利用,在所难免。不过,做个好朋友就可以了,总是这般超出友谊的亲密接触,臣可不想,被全后宫的女人攻击……”
尊笑道:“你真傻,打啵这件事,一次和十次又有什么区别?别忘了,是你先开始的……”
脱脱渔脸臊的通红:“陛下讨厌!当然有分别!当初是想逃出锁阳才那样牺牲自己的!”
尊咬牙骂道:“还真是难为你了!居然管那叫做牺牲!”
那一天不像脱敏预言的那样,龙辇平平安安地到了寿康宫。
天孤煞星完全让天子给震住了,那之后,皇帝口谕,由于骊宫太后命犯孤煞,她宫里的奴婢都跑光了,凤驾仪仗简陋失仪,丢尽了皇家的脸面,所以,以后太后娘娘上下朝,出入都蹭皇帝的龙辇……
还有一道令人啼笑皆非的旨意:苇原宫里的宫人,任何随便给骊宫太后娘娘及旭世子和寿王三人吃东西,一律交尚刑司以投毒罪论处。
宫人们已经搞不清太后娘娘这是命犯孤鸾,还是命犯桃花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昔日的情人
苇原宫里的西苑是一百亩的牡丹园,六月,正是牡丹盛开的时节。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7一切都经过精心布置,几个遮阳亭大理石桌上摆满了各种时令鲜果。
宫里的司苑,引种的牡丹花的品种之多,叫人咋舌,眼花缭乱。颜色最多的是魏紫。红的有火炼金丹。还有些蓝田玉,夜光白,豆绿、姚黄、漆黑的稀有品种。其中复色的最美,一层层浅渐次染成深,花形繁复,有娇容三变,美人妖娆,玛瑙荷花,湘妃泪,彩蝶乱舞……百般昳丽斗芳菲,馥郁芬芳,使人流连忘返。
太皇太后设宴,锦昭仪,曹修仪早早来帮忙布置。
豫王和王妃领着小孙子来了,太皇太后和他们夫妇俩开始说陈谷子烂芝麻的陈年旧事,但是有禁忌,说到先帝继位为止,一涉及到脱脱颜飞就急忙把话题岔开,不过,他把控朝政后宫时日太久,就像是一座山横亘在那里,绕的人像生命里出现了一段漫长的空白,以至于太皇太后开玩笑说她感觉自己死了很久又活过来了。
贤太妃,祁王勇,侧妃及两个小郡主觐见,太皇太后瞧见了祁王勇的两个小女儿,乖巧可爱,喜欢的拉着不放手。
小孩子们只要进了宫第一件事就是到上林苑瞧那些罕见的动物,太皇太后听了她们的央求,就叫马公公好生领着去玩。
樱晨公主是从公主府直接来的,却发现脱脱渔还没到。
最后还有皇帝,已经派人到前朝去请了。
华太后也派人回话,一会儿就来,太皇太后不耐烦:没空算了!
最主要的人没来,众人先赏花为乐。
太皇太后把她母家的孙女儿东城凤带在身边,那东城凤今年十八岁了,目不斜视,恭谨有礼,端庄大方。(.)
太皇太后又把六局的尚宫,女官,外命妇们都宣来赏花。
于是西苑到处是盘着各种精致发髻,穿着素色锦绣宫装,撑着阳伞的贵妇人,她们今日没戴什么太多的首饰,牡丹园里鬓边自然要插牡丹花了,又香又美。
祁王妃没能来,但没人问,问了怕锦昭仪尴尬。
从前皇帝是凉王,出了那种事,也许宫里头的人还没有那么大的感觉。如今这可是皇帝的妃子了,这样的她和祁王勇再次相见,就算是在才子佳人,君王野史里都是一勺猛料。
内监们,宫女们穿梭传送各种食物用品的时候,躬身碎步,眼睛盯着地面,耳朵却像兔子一般竖直了,扑捉那一对昔日的情人每一个眼神,话语,动作,除了满足自己强烈的好奇心,也可大大丰富全金凉国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祁王的侧妃只听说过锦昭仪,没亲眼见过,如今见了,就想,输给这样的人也不算输,自己比人差的太多。其实她不讨厌锦昭仪的真正原因是她在祁王府和那个阴山家的女儿已经斗的就差要杀人了,某种意义上说,眼前这个美艳性感的大美人给自己报仇了。
还因为对方虽贵为皇妃,却曾躺在自己的夫君身下撒娇,所以初次觐见她就连跪都免了,居然福了一福就含混着过了,锦昭仪自然不敢有任何微词。
她就更加得寸进尺,若无其事地和锦昭仪打招呼,说她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勇笑道:“娘娘最近倒瘦了,一定是没好好吃饭。”
她的侧妃说:“一定是想着什么人茶饭不思,仙容暗损,真叫人心疼!”
勇把目光集中在锦昭仪的****上,似笑非笑问:哦?昭仪娘娘到底在想谁呢?
对于他们的调戏,锦昭仪尴尬极了,回头寻找曹修仪,却见她早已躲得远远的,和太皇太后,豫王,豫王妃评论一盆罕见的深紫色黄心蕊的牡丹花。
她是皇帝的妃子,有身孕在身,她父亲曹秉鲲是成信侯,镇国大将军,皇帝待之如父,堂哥哥们都是皇帝从前的生死之交,个个手握兵权,她自然不会趟这么恶心的浑水。
锦昭仪绝望了,盯着曾经对自己海誓山盟的男人,像盯着一条毒蛇。那毒蛇的眼睛里有一个黄色的琉璃柱,被阳光刺到了,就细缩起来,成一条线。嘴里獠牙毕现,吐出一条分出两岔的红红的信子,分明在贪婪地挑逗!
那蛇用恶毒的眼睛抚摸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那眼神像说,你这个女人还穿着这轻纱镶锦锻绯边的宫装做什么?你身体的哪个地方我没见过?哪一个褶皱的滋味我没尝过!
“不是贱妾夸王爷,您的眼光很好呢!这么大的……乳”祁王的侧妃瞧着自己的郎君猥琐地呲呲笑。
“美吧?第一次见面,本王惊呼天人!”
锦昭仪小指上的艳丽护甲把手心扣出血来,奇白的脸蛋更加苍白,眼泪夺眶而出,瞬间流到棱角分明的嘴巴里,她想找尊,她想找他,让他温暖的大手握着自己的小手,她无比想念他淡淡的怀抱,她不知道他还有多久才能到……
勇见她哭了,他久违了女人纯真的眼泪,见了这娇容湘妃泪,比这西苑里哪一朵牡丹都美丽,心中一动,情不自禁,伸手想要触摸这个曾被自己睡过的女人。
“呦!祁王爷!牡丹虽美,却是苇原宫的,你要是乱摘,当心剁手!”
清音冷质响起,祁王侧妃循声看去,一个女子在一群宫人的护拥下,缓步而来,后面宫娥撑起的鹅黄大阳伞下,微风掀起她银白双色裙裾下摆,她虽穿孝,但一张脸美的那样霸道,女王的傲娇,仿佛给朴素的衣服绣上一层天然的奢华,年纪虽幼,身材高挑,已经玲珑有致,绝对是一朵艳惊四座的帝王牡丹,叫人在无数的花朵里一眼就过目不忘,想嗅其香却不敢荼毒。
只是还抱着一个婴儿。
内监们道:“这是骊宫太后娘娘。”
锦昭仪就像见了救星,过去紧紧挽住脱脱渔的胳膊。
勇只微一躬身,侧妃跪在地上行大礼。
脱脱渔连看都不看她,抬头盯着勇道:“祁王好家教,侧妃也就好贤良,不过用的不是地方。”
勇不语,只是玩味儿地瞧着她,这个当初想杀又总使他犹犹豫豫的女人。
贤太妃在一边看着脱脱渔,心想:你怎么回事?最近大家混的都不错。
刚要说话,就听见脱脱渔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儿媳像看一条狗,冷淡地道:你那么久没见你的婆母贤太妃了,今日可体恤一句,她瘦了,好好用膳了么?好好睡觉了么?
先帝不在了,最痛苦的就是太皇太后和她了,她去了你府上散心,正妃卧病不起,你傲不为礼,她只好回来。祖制,先帝嫔妃有子嗣的四十五岁就可以出宫享天伦之乐。她还差几年,可要是在太皇太后面前哭求,提前出去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在这件事上,你却和祁王妃态度惊人一致,坚决不同意。
不同意就算了,你们就算巴巴来接本宫还舍不得呢!但她偶尔去看看孙辈也要看你们脸色,本宫就不得不警告你一句。(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皇后人选
贤太妃没想到脱脱渔不是为了锦昭仪,而是替自己出气,想起从前那些儿媳一口一个母妃叫的亲热,先帝一去,她们立刻变脸……
玳瑁递一个帕子给她,她接过去低头哭起来。(.无弹窗广告)
“你就跪一刻吧,等贤太妃气消了,自然让你起来,记住,没有她就没有你的夫君。皇帝以仁孝治国,皇室总要做个表率。”
侧妃没想到这个少女几句话就叫她再也没有一丝理由从地上爬起来,就连贤太妃和勇也没有一丝立场替她求情。
她伏地磕头:“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脱脱渔说完,众人才看见尊领着旭世子已经来了,内监按他的吩咐,没通报。
又是一阵忙乱的见礼,尊让侧妃起来了,好好的家宴,总不能叫这个跪着的女人败了祖母的兴致。
旭见到了樱晨公主,他知道,她是他的姑姑。
悄悄在姑姑耳边问:“她也是姑姑么?”
他指的是脱脱渔。
樱晨公主当然不能告诉孩子那是他的祖母辈,那样自己比脱脱渔也就矮了一辈,这却是她最恨的。
于是她一本正经地说:“听着,姑姑告诉你一个秘密,那个女人她其实是你的母后……”
那是旭除了皇叔最想要的人,于是他一双澄清如水的大眼睛就再也没离开过脱脱渔。
锦昭仪被祁王勇欺负,就紧紧跟随脱脱渔,成了当初的疯太后。
一个个白玉石台子,十几名跟着尚工局画师学画的女内官,在宣纸上画牡丹。
二人挨个欣赏,脱脱渔拿过一只笔,给康画了两撇小胡子,她们哈哈大笑。
脱脱渔道:“对,就是这样,别愁眉苦脸的,拿出勇气来,不然在这宫里,你会被踩死的!”
即使是曹修仪,也没有给她这么温暖有力量的感觉,锦昭仪用力点点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樱晨公主插嘴道:“别听她忽悠你,她自己都被气的差点死了!”
“闭嘴!你就不能让我装一会儿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小心本宫把你撵出去!”脱脱渔自从进了宫,觉得樱晨这个胖丫头碍眼极了,随时揭发自己的老底。
“你撵我,太皇太后是我祖母,她叫我来赏牡丹,关你屁事!”
“天哪!宫外的语言就别在这里说了,你皇帝哥哥的女人们最看不惯的就是咱们俩了!”脱脱渔抱着婴儿占着手,只好用脚狠狠踹了她一下,左顾右盼,还好尚宫局的司正不在,要不然又要罚银子了。
“夫君打老婆了!哈哈哈……”樱晨开心地笑。
脱脱渔当然知道太皇太后为什么叫众人来赏牡丹,为了隆重介绍她们东城家宗室之女,东城凤。
一听这名字就知道那是皇后的人选,又是在这西苑,唯有牡丹真国色,一切都在她老人家的掌握之中。
只是她又犯了吹牛的毛病,卖起瓜来停不下来,把东城凤夸的天上有地上无。
曹修仪听着听着忽然用帕子捂着嘴,干呕起来,太皇太后怒了,你吐为什么单挑这种时候?
锦昭仪忙道:“回禀太皇太后,她有了身孕,自然……”
“有身孕了不起?哀家看你就是故意的!”
因瞪了孕妇一眼。
调整一下情绪,接着说……
康忽然哇哇大哭,脱脱渔急忙掂了两下。
“他又为什么要哭?”
锦昭仪道:“回禀太皇太后,他……嫔妾不知。”
“不知道就浑着过了?哀家看他就是故意的!”太皇太后怒不可遏。
宫里面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樱晨公主兴奋地趴在脱脱渔的身上补刀:祖母,她们忤逆不孝,都是故意的!呵呵……
女人们不论老少,都是喧闹八卦的。男人则安静闲适,浓郁的牡丹花香里,勇和尊坐在白色的遮阳亭里一起喝茶,尊的大长腿搭在前面的石墩上,旭在他怀里,拿着一个万花筒,对着太阳看。
勇饮一口牡丹茶,道:原来如此,东城家的女儿做皇后么?
“你又有话说?”尊漫不经心问。
勇笑话弟弟被逼婚:“哈哈,还好啦,没那么漂亮所以也没那么蠢。”
他的眼睛没离开过脱脱渔,像猎豹窥视猎物一般研究她的弱点在哪里。
尊看着勇的眼里拱出火来,要把不远处的女孩子烧化了。
“她在你眼里也很蠢么?”
勇知道他指的谁,毕竟都是男人,都不是瞎子。
就笑道:“她不是那种用话能形容出来的女孩儿,和我所见过的任何一种大家闺秀不同,硬要说的话,如埋藏的蔷薇,被她刺伤了都还不自觉……”
尊:即使她没刺,她还是脱脱颜飞的女儿,你这样饥不择食,当心小命。
勇大笑:当然!不过想想能征服这样的女王,死在她的裙下也罢了!
“哼!不知道那个时候谁在父皇面前叫嚷着要对付脱脱颜飞的,此时,倒情愿死在人家的脚下,真够有出息的!”
“从前一直听说脱脱颜飞有个不成器的女儿,让脱脱全家族引以为耻。没想到长大了这样,如今把她的女儿睡了再残忍抛弃,那个妖孽会气吐血也不一定。怎么样,这也算给咱们皇族报了仇?”
“脱脱父女有你这样的敌人,朕都替他们不值。”
你……
勇被他气怔了。
“这园子无聊极了,皇叔可不可以现在带儿臣去上林苑看狮子老虎……”旭打断他们对女人的品头论足。
高常世轻笑道:“嘿!现在说的轻松,昨天被吓的尿裤子的是谁呀?”
“讨厌!明明咱们拉钩上吊不说出去的……”旭被说了丢脸的事,把头拱在尊的怀里,奶声奶气地骂着。
高常世道:“老奴错喽,老奴该死……”
他把他当小孙子一般哄了。
旭又细声细气:“儿臣不让高公公死呢,皇叔……”
高常世笑了:“旭世子知道么?您的皇叔小时候也这样说。”
“真的?皇叔他看狮子老虎的时候吓哭了么?”
“没有,不过老奴吓哭了,因为他说,高公公,把它们从笼子里放出来,我们打一架!”
于是一老一小哈哈大笑,旭世子只要一笑,天真就重新回到小脸上。
尊烦了:要去就赶紧去!大热天的只管欺到在朕身上,一身汗。
旭绝对不下去,而且还激发了同情心:皇叔,大太阳底下,老虎狮子,它们没有遮阳伞。
高常世笑道:旭世子不用担心,它们聪明着呢,现在都趴在假山洞里,太阳落山之后,才出来溜达。
旭大笑:真聪明!
“跟廷很像,他就这一个孩子么?”勇问。
尊冷冷道:确切地说,死的就剩这么一个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两个“醋缸”
由于太皇太后的脸色不好看,脱脱渔也不敢再让康哭了,她接过乳娘手里面的一个拨浪鼓,哄的康停止了哭泣。[.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漫不经心道:“昨日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听见她老人家说起东城小姐的父亲东城临大人丁忧已经满了,如今陛下才登基,正是用人之际,东城大人又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这样的人才闲赋在家,是埋没人才。所以,臣妾斗胆提议,陛下重新启用东城大人为枢密使,这样,作为崇政院和宣政院的辅助,陛下做起事情来,就轻松多了。还望太皇太后允准。”
太皇太后还不大情愿:唉!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就让他再陛下效命几年吧!
东城凤急忙过来敛衽行礼:“多谢太后娘娘,家父一定为陛下,为社稷,尽心竭力。”
脱脱渔因为抱着婴儿,就示意樱晨公主扶起:“别谢,本宫只不过不想看着陛下错过了栋梁之材。”
太皇太后终于高兴了,脸笑成了一朵菊花,脱脱渔心想:不是赏牡丹么?
樱晨公主却不愿意了,忙道:“我那死鬼襄郡王的老爹也该升升了,太后您看……”
脱脱渔气的牙根痒痒:“官员擢升罢免也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不过,你可以求陛下把你的家翁调到礼部做尚书,可好?”
“喂!兵部调礼部?我们有病吧!”樱晨公主大叫。
她的脑袋挨了一撇子,“知道了,还说!”
乳母过来行礼,说寿王哺乳的时间到了,脱脱渔把婴儿交给她抱走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宽敞的遮阳亭,隔过透明的白色纱账,也能看见那牡丹的壮观海洋。
众人围坐着喝茶,既然是圆桌,就没什么次序。
其实还是以太皇太后为中心,左边依次是东城凤,锦昭仪绝对要离勇最远,所以下来就是她,曹修仪只得陪她。但她不喜脱脱渔,所以樱晨公主被安排在她的旁边,下来才是脱脱渔。皇帝因为无论如何不能把勇和他的侧妃分开,所以坐在了脱脱渔的旁边,然后他的左边就是勇,侧妃和贤太妃,豫王和王妃,如此十一个人各就各位,华太后还没到,后宫里面的事比皇帝的前朝还琐碎,她实在太忙了。
太皇太后这样的安排完全是为了东城凤,她还没正式入宫,此时就是一个三无,无品无阶无封号,但即将贵为国母的她也绝对不能屈居祁王侧妃之下,据说那只不过是个洗白了的歌妓。
东城凤偷眼把对面尊的形貌尽收眼底,好一个美少年,即便不是皇帝,那相貌在大兴府也是数一数二的,和这样的人结神仙眷侣,夫复何求?
旭在大大的白玉石桌子对面,看着两极分化,这边全是各种水果,精致的点心,以及干果。
可曹修仪的面前摆满一大片红色的龙凤描金攒锦盒,里面各式各样的蜜饯果脯几十种,除了宫里常见的蜜八件,还有哈密瓜,酸杨梅子,甘草杏脯,芝麻冰糖裹山楂球……
他说,皇叔,儿臣要吃曹修仪吃的东西。
尊示意高常世过去拿。
旭从盘子里随便拿了一个吃了,脸立刻抽成一团,吐出一嘴赭红的黏糊糊的东西,内监们急忙用湿巾给他接过去,擦净了。
“那个女人吃的这是什么?皇叔?”他怒问。
高常世笑道:“旭世子,那是修仪娘娘,她的肚子里有了您皇叔的小皇子。等快过年的时候,您就可以看见他了!”
旭想了一下,眼圈立刻红了:皇叔,您的小皇子出来了,就不要儿臣了对吗?
他说到不要这个词的时候,忍不住泪水流下来。
“朕说,你是不是傻?有了他,谁还要你这个爱哭鬼?”尊瞧着他。
曹修仪在对面笑道:“陛下别逗旭世子了,他吃醋啦。”
旭听了,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大哭起来:“儿臣再也不想见到皇叔,儿臣讨厌皇叔,讨厌曹修仪,更讨厌她肚子里的……”他的嘴让高常世捂住了,他看着尊:老天!陛下……这可如何是好?
“这只是个小醋缸……”尊用手捋趴在他肩膀上哽咽的旭的柔软头发。
“哎呦!陛下,您的意思是您身边还有大醋缸不成?”祁王侧妃媚笑。
尊也笑了:“嗯……”
“这小醋缸都这般凶猛了,那大醋缸岂不是要拿刀杀人了?”
“倒还没有,就是寻死觅活……”他说了一半就被打断了,高启明过来屈蹲着在他耳边回禀事情。
其实脱脱渔也没觉得那是在说她,因为那时她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个绝食,可是,她为了这个心里不舒服跟皇帝闹也是事实,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了。一时气的用檀香扇子扇着热烘烘的脸,站起来,对太皇太后福了一福:臣妾……更衣。
樱晨公主急忙说:“我也去。”
侧妃挑拨离间道:“一定是昭仪娘娘看见修仪娘娘有了身孕就闹起来了!啧啧啧……”
“……本宫没有!”锦昭仪惶急着澄清,那态度叫人更加怀疑。
曹修仪笑道:“这个嫔妾相信,昭仪娘娘绝对不是那种妒妇,这一点,在锁阳凉王府的时候就很知道了。”她没撒谎,这世上除了自己的家人,她和锦之宫是最亲近的人,有时候比皇帝还知心,锦昭仪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总是让着她。
不过她心里多少有些疑惑,陛下本就不爱开玩笑,或者说,他不爱和后宫的嫔妃开玩笑,他更是一个冷峻的人,这可能和他自幼在战场上的经历有关,不敢想象有什么人敢在他面前耍泼,由于他对女色的极其冷淡,宫里的好多人都猜测他是不是也有龙阳之好?
当然,这是她的心腹宫人偷偷告诉她的。
“修仪娘娘,这世上也许有不吃饭的女人,但不吃醋的女人贱妾没见过!“祁王侧妃笑盈盈地说。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曹修仪一股浓浓的恶心感觉就直从胃腹里涌上来,她急忙拿一个山楂球吃了把呕吐压下去。
又见锦昭仪看得直咽口水,就往她嘴里塞了一个,笑道:昭仪娘娘要闹只管找嫔妾,陛下哪有那个耐心哄女人?这样子下去,撒娇不成弄巧成拙就无法挽回了。
锦昭仪皱眉:本宫从不吃酸的,也绝对没有找陛下闹!
勇忽然搭腔:“对,她爱吃孜然炙驼峰。还爱泡温泉……”(未完待续)
上架感言
写在上架前面的话:关于上架时间,我有嘈要吐。[.超多好看小说]
尼玛正好赶上11.11,光棍节啊!23333
所以在此问一句读者大大们,你们是单身汪么?
嗯,是的话,看了我的小说,保证脱单!找到甜蜜蜜的爱情。
不是的话,祝贺你,爱情事业双丰收。(这话在今天好像不合时宜,不禁看看左右有木有我大fff团的人举着火把……)
说到光棍节,已经被打造成全民剁手节了,我不知道悦文当天上架的文,会不会也来个狂打折?
噢!也许不会了吧,因为订阅一章只要十个币币,一角钱噢,现在的一角钱什么也买不了,连辣条都不行,但是可以订阅阿……所以订阅吧!
一,上架推文简介:
首先,一直觉得小说的简介各种难写啊,因为此文不穿越,无种马,不洒狗血……(ps.直接说出乃你的小说是靠朝堂权谋+后宫争宠写出亮点不就得了?)
所以,最后就在此撸出规规矩矩的简介,名为上架推文简介,便于读者大大了解故事的大概走向。(.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作品名:《帝后江山谋》
主要人物:张绍尊,(男主角,18岁,高大健硕的美少年,西宗皇帝的第三皇子,在看似不可能的情势下,逆袭皇帝之位。)
脱脱渔(女主角,16岁,清丽美少女,鬼马精灵,魏王之女,而后入宫因克死老皇帝成为一位有名无实的皇太后。)
情节:
故事讲述,金凉国奸相脱脱颜飞一手把持朝政,蛊惑皇帝,戕害后宫嫔妃,诛杀大臣,犯下累累恶行。就在金凉国岌岌可危的时候,皇帝被毒杀,三皇子张绍尊阴差阳错登上皇位,一步步蚕食几股恶势力,拯救了国家,励精图治,造福于民。并期间和脱脱颜飞的女儿发生一场罗密欧与朱丽叶似的生死绝恋。
二,写本文的心路历程。(ps什么心路历程?怎么会有那么高大上的东东阿?其实就是水,因为正文不能水,我决定在感言里面大水特水!)
废话少说,开始水!
不知不觉写这本书已经两个多月了,这是第一本。
其实这本书的诞生也是很偶然的,因为一次悲催的意外,腿受伤骨折,住在医院里,腿上打着钢钉,动也不能动。
(相信我!这是真事儿,这可不是在模仿好呻吟比惨大会t_t)
动完手术,在床上恢复期二十天。
当时,医院里没有wiff,尼玛太无聊了啊!无聊死了。无聊也就算了,术后恢复期,治疗期,还各种疼,为了缓解疼痛,转移注意力,看着窗外的一棵永恒的树,就开始有了一个脑洞,然后一点一点写出来……(看了这段,希望亲们不要被此文字里行间浓烈的来苏水味儿熏到( ̄▽ ̄))
怎么说呢,写着写着,出院了。
写着,写着,就像打开了一个异世界的大门,有一种头晕炫目的感觉(ps:确定不是熬夜补番的结果?)
因为以前没写过文,难免青涩,难免这样那样的不足,可是任何一颗大树都是从苗苗开始生长的。这棵苗需要读者大大们的关注作为浇灌,票票,订阅,打赏作为肥料,才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写文的大抵有那么几种作者,一种是以自我为中心,只写自己喜欢的,不考虑读者的感受,这样的作品就像香椿炒鸡蛋,爱吃的很爱吃,不爱吃的就捂住鼻子。(我好像在揭自己老底,各位读者大大,无视,无视哈……)
还有一种,以读者为中心,什么书火就模仿什么书,不管自己喜欢,这无疑是一种聪明的做法,但容易失去自己的特色。
最幸福的一种就是,写了自己喜欢的,读者也很欢迎,作者满足了自己yy的同时,也让读者看了个爽。羡慕那样的作者,或者说,我希望成为那样的作者。
所以很认真的在写,希望对得起读者大大们的订阅,对得起自己熬夜码字,也对得起悦文这个展示的平台。(这……比惨不行,煽情没用,我怎么开始装b了?!)
最后,一直支持我的读友们,感谢你们的打赏!
特别感动的是那些给我书评的读者大大,鞠躬!
在此鸣谢猫眼司令大大的大力支持,还有诚诚君,看完了还给我指出错别字,白凛凛mm对更新的抱怨,动物园围柵栏,亡眼暴君,双头食人魔领主,(你们这些奇葩名字比我的脑洞还大。23333)顾mm……等等读友的票票支持,最后的最后祝所有关注此文的读者大大们,身体健康!双11快乐!今后也请多多支持本文,我会更努力哒……(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借酒装疯
锦昭仪说自己不爱吃酸。(.棉、花‘糖’小‘说’)
勇忽然搭腔:“对,她爱吃孜然炙驼峰。还爱泡温泉……”
锦昭仪一下子声音提高道:“祁王,请您自重!您睁眼看看,本宫的夫君他生的貌比潘安,才比子建。比您强了不知多少倍!本宫为了他什么都肯做,所以那时我一露面,见你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哈巴狗一般冲我摇尾巴,本宫心想,只要你做了天下人都不齿之事,你便失去了跟夫君争太子的资格。果然,你上当了!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如今你还要在这里炫耀,本宫都不知道你那种可笑的优越感是从哪里来的,老实说,你在本宫眼里还不如仙郎苑里的仙郎,他们都比你值钱!更不会似你这般龌龊!”
锦昭仪一鸣惊人,所有人都愣了,好厉害!勇没想到老实巴交的锦之宫会说出这样的话,狼狈不堪,讪笑着对尊低头:呃……陛下,臣去更衣。便落荒而逃。
曹修仪喃喃:“鬼上身。”
祁王侧妃惊呼:“戏文也不敢这么写!”
贤太妃气不过,冷笑道:“这招绝地反击用绝了,这一茬后宫实在太厉害!是不是豫王妃?”
从前威风八面的贤妃哪里把豫王妃放在眼里?所以豫王妃也最讨厌贤妃,就闲闲嗑着松子道:“锦昭仪娘娘说的好有道理,叫祁王无法反驳呢。”
瘸子豫王道:“可不是?都吓的尿遁了!”
太皇太后为老不尊,笑道:真的!以后哀家惹谁也不敢惹锦昭仪,来人,给哀家记下来,时时提醒。
她身边的人答应着。
东城凤直皱眉。
尊看见锦之宫慷慨陈词的时候浑身微微颤抖,一只手背在后面,手心里的一个纸团被揉的快稀烂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锦昭仪终于出了一口恶气,端起面前的不知一盏什么液体一饮而尽,龇牙咧嘴,酸的倒牙……
“那是嫔妾的酸梅汁,嘻嘻。”曹修仪笑。
锦昭仪急忙喝茶漱口。
曹修仪又悄声道:“真是小看你了,居然知道有仙郎苑,你去过……”
锦昭仪嚅喏:没……本宫没有……
侍膳太监上牡丹宴,各种酒品,这牡丹花炸,烧,煎,煮,皆可成美味。
摘下新鲜花瓣,用面粉裹上,用油炸了,洒上白芝麻,满口留香。其他牡丹溜鱼片,牡丹爆鸭脯……各种各样用牡丹做的菜数十道,膳师真是极尽巧思。
一桌子的鲜香诱人,国色天香,色艳浓香……
脱脱渔和樱晨公主更衣回来坐下了。
尊见华太后还是没能来,就叫人把每样菜都装一些在食盒里送到慈恩宫去,临了还不忘了叫人端几盆绝品的牡丹送过去摆在她寝殿里……
这一下,女人们除了脱脱渔,连樱晨公主都嫉妒了,太皇太后举着拐杖:“也没见你对宫里的嫔妃如此上心!
尊道:“能一样吗?你们都是白吃米饭的,华太后娘娘可是为后宫事操劳,累的不轻。”
曹修仪道:“陛下说这话亏心不亏心,嫔妾大热天,几个月来吃什么吐什么,难道不辛苦么?”
“朕可不是指你,朕是说,有些被禁足的……哎呦……”他的腿上一阵湿热…
脱脱渔拿着帕子给他擦龙袍里面黑色镶明黄色锦边的薄绸裤:陛下恕罪,臣听您这么夸奖臣,一激动,茶杯没拿稳。”
“朕就不该放你出来!”
“谁愿意出来?天天在勤政殿受夹板气!”
“你还每天蹭朕的龙辇,睡着了糊朕一身口水呢!天孤煞星!“
旭看见他们像小孩子一样吵架,就笑了。
勇不能不告而别,因为他的侧妃还在,母妃还在。
他再也没瞧锦昭仪一眼,规规矩矩坐着和贤太妃品美食,唠家常。
太皇太后道:“豫王和王妃难得进宫,多用些。”
豫王妃笑道:“还是宫里的菜品做的地道,加上太皇太后又别出心裁,餐芳咽露,吃了一肚子风雅。”
看见奉膳内监用“八大件”把一只只螃蟹拆卸,里面的蟹肉拆下来。
太皇太后道:“这……大夏天怎么还上螃蟹了?陛下,你喂旭吃的时候,多沾姜醋,不然他会肚子疼的。算了,你挑些别的喂给他。”
旭一听就不吃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宫里他只黏住尊,连太皇太后面前也很生分。听见了蛐蛐在花丛里叫,他就跑过去捉,内监赶紧跟过去。
“晨儿这丫头,一见好吃的就不嫌自己胖了……”
“曹修仪,那虾虽好吃,你尝尝就得了,你有孕,那个太凉。”众人都开始品尝美味,只有太皇太后一个人在那里唠唠叨叨。
她喊脱脱渔过来吃,樱晨道:“我夫君吃那个虾浑身起红疹子,呼吸艰难。”
“告诉你多少次了,别那么叫,从前在宫外你们要好,如今她进宫了,你们要守规矩。”太皇太后声音有一股怒气。
樱晨真喝多了,脸通红,用湿巾擦手,悠悠地述说往事:您那时病着不知道,我出嫁的那天,郡主脱脱渔给我当伴娘,我的花轿刚抬进喜堂,驸马就咽气了。
所有的红转眼就白了,我问脱脱渔,怎么会这么快,她说,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们家用你在冲喜。我又问,他们怎么敢?她说,因为你的到来,他们家出了个驸马,出了个郡王,这是他们想要的。
我问,那我呢?她说,不如你到我怀里来好了……我抱着她叫了声,夫君,她给我掀了盖头,还狠狠地亲了我一口……
成了望门寡的我,本来想着再嫁也就罢了,可是……
可是他们家的邱大却买通我身边的人,在我的饮食里下了药,将我……
我是一国的公主啊!他们为防我改嫁,就把我……破了身!可那时我不敢告诉脱脱渔,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混世魔王,可既然那已经成了事实,我怕她知道了会为我闯下滔天大祸!那样除了失去她,什么也改变不了,所以我就隐忍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太皇太后颤巍巍走过去,伸出鸡爪一般的手抚慰那个泣不成声的家伙:“乖乖……好了……”
醉鬼经她这么一摸,炸毛了,吼道:好什么好?我没想到脱脱渔她比我还要可怜!
那时我知道她要嫁给父皇了,我拿着一把刀子疯了一般地找她,打算把她杀了!
可我找不到她,我在大雨里坐着哭……
等我再见她,她穿着孝服,那时曹修仪刚有了身孕,先是假装跌倒,赖给脱脱渔,说她蓄意加害皇嗣,害她被禁食三日,然后再遍喻宫中,说太后娘娘那种穿法家学渊源,只有先帝喜欢她们父女俩的穿法,如今的皇帝厌恶之极。
脱脱渔就气病了,不肯吃药,绝食以求速死……
我去看她,我说你也到我怀里来吧,她说,滚!
所以我在父皇灵前哭求,我说父皇您把脱脱渔还给儿臣吧,因为除了她,儿臣一无所有。父皇居然没出来反对,默认了!所以脱脱渔她就是我的夫君!永远都是……
樱晨趴在桌子上连头都抬不起来,她醉了,她要是抬起头也许会发现让宫女扶回座位的太皇太后已经泪下。(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牡丹燕菜
樱晨趴在桌子上连头都抬不起来,她醉了,她要是抬起头也许会发现让宫女扶回座位的太皇太后已经泪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家伙真喝多了,满嘴胡说,锦昭仪既然吃完了,就带着我娘子去净了面,散散步,一会子醒酒汤预备好了,再回来。”脱脱渔勉强笑道。
锦昭仪很讨厌和祁王勇坐在一个桌子,忙起身搀起樱晨公主走了。
曹修仪看见樱晨和锦昭仪走远了,就满脸不悦道:陛下您看,樱晨公主真是会借酒装疯,口无遮拦。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往外说!
出嫁了的女儿还容她在宫中自由来去,已经是您最大的恩典了,太皇太后难得高兴,她哭哭啼啼的败兴不说,让她的夫家知道了更是不妥。本来她的性子又野,放荡不羁。襄郡王的父亲兵部尚书邱大人就在嫔妾的父亲面前提过几句。
脱脱太后和她要好,不说教教她,却把她惯上了天,骄奢淫逸,不然如今先帝大礼已过,嫔妾觉得她还是待在宫外自己的府邸比较好。”
最后一句话是和脱脱渔说的,但没有得到皇帝或太后任何的回答。
祁王侧妃忍不住插嘴:“樱晨公主刚才说被邱大公子破身,只不过是为自己荒唐开脱的说辞吧?听说她最喜欢美少年,还有人给她专门搜罗,养了一大批男宠在府里,恣意淫乐,三天一大宴,五天一小宴,大兴府的纨绔子弟都去凑热闹,斗鸡赛马,昼夜游戏,啧啧啧,都成社交中心了,臭名远扬,这样的女人堪比青楼娼妓……”
贤太妃冷笑:“这也太丢皇室的脸了,听说为这个华太后都对她避而不见。(.无弹窗广告)亲生母亲都不认她了,可想而知她已经胡闹到了极点!这种人就该乱棒打出去!”
说到这个,豫王妃生气道:“太皇太后,她就是皇室里的害群之马!”
曹修仪知道豫王妃知道却不敢说,索性道:“大都的朝臣命妇们提起她来都义愤填膺,自家的子弟成日躲在公主府斗鸡走狗,不干正事,又不好进去寻人,本宫的母亲进宫时提起来,连我们曹氏的几个不成器的也混在里头,有一个十分清秀的居然恬不知耻做了公主的面首,她是本宫的侄子,今年还只有十六岁!天呐,他的母亲还指望他读书考状元,光大门楣呢!如今听说了,都气病了,更没脸出门。”
祁王侧妃嘻嘻笑道:“咱们公主看着老成,其实只有十七岁,这年纪和咱们公主旗鼓相当,修仪娘娘的侄儿实在聪明,做了公主的男宠,比做状元实惠多了,还享尽艳福。”
曹修仪红了脸,啐道:“呸!”
过了一会儿,又道:“想想,难得咱们所有人在一件事上意见一致,陛下,不如您就下旨,从此不叫樱晨公主踏入苇原宫半步,公主府也要禁足才好。”
尊吩咐内监:“去把旭世子抱回来,他可能困了。”
“陛下!嫔妾说的话,您听见了没有?”曹修仪娇滴滴地说着,还有几分嗔怪。
尊看着勇:你怎么说?
勇看热闹正开心,就笑答:“呵呵呵,这件事上,臣可没有发言权,不过臣要是您,会顾及老邱的面子,他位不高权重,衡量之下,还是封杀樱晨比较划算。”
曹修仪:“您看陛下,嫔妾说的没错吧?您快下旨好了。”
尊对于曹修仪的提议默然不语。
脱脱渔却开口了:曹修仪,本宫可不这么看,长公主是陛下的亲妹妹,宫里就是她的家,就算她嫁了这也是娘家。要是曹修仪回家省亲,被拒之门外,你会好受么?你身边有陛下,肚子有孩子,宫外的父母尚且还要为你操心。樱晨她有什么?她有委屈跟自己的祖母和哥哥哭诉也没什么错。都是女人,你别太狠了!
再说樱晨的婆母邱大人自己也说过,公主那种情形即使选择再嫁也无不可,可她没有,就这一点,邱家就很高兴了。
至于放荡不羁,找几个男宠,那也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他们邱家就那情况。我们的公主就这个性,大家互相担待着过就得了。一国的公主要是过的委委屈屈跟受气的小媳妇似地,叫臣子踩在脚下,哼!宫里的人才是没脸!
骄奢淫逸怎么了?你们转圈打听打听,从西乌鹊,西南吐箔,东边中原国,北边丹图,远一点儿的黑斯哪国的公主不是皇帝的掌珠?哪个不是吃喝玩乐,斗鸡走狗?驸马守在身边照样男宠无数。
咱们金凉通共才这么一个公主,难道要她过的尼姑一般?本宫今天就把樱晨捧上天了,谁敢说个不字?下次曹秉鲲要是再被问及,你叫邱秋到骊宫来找本宫!本宫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勇冷笑:“太后娘娘,这话说的有点儿大了吧?从前先帝在时,老邱尚且不是脱脱党,如今他就更不用顾忌什么了。”
脱脱渔笑道:“是么?本宫没听说什么脱脱党,阴山党倒是如雷贯耳。不过既然祁王暗示他是阴山党这事情就更好办了,那是樱晨公主舅舅的党羽。还是国舅他老人家一力促成公主的大好姻缘,要不是他欺上瞒下,公主也不会过的这般滋润,邱秋也不会这般死心塌地跟着他。这样吧,来人,今日太皇太后高兴,摆牡丹宴,本宫就赐邱大人一盆牡丹燕菜,谢谢他们邱家照顾樱晨公主辛苦。”
内监们急忙尊命而去。
“哎!等等!”
“太后娘娘您吩咐。”
“菜叫他们留下,盆给本宫原拿回来,那可是金器!”
“是,太后娘娘。”
众人都气乐了。
贤太妃笑道:“就赏一个菜?邱大人会不会更生气?”
祁王大笑:“从前他们家的邱大可让太后娘娘整的很惨,他又性如烈火,我猜他会当着内监的面扔给狗吃!再把你的金盆砸在内监脸上!哈哈哈。”
“那他们家的狗可比他们得脸多了。”脱脱渔也笑了。
贤太妃道:太后娘娘你何必呢,明知道这是自取其辱,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豫王妃道:太后娘娘三思,那邱大公子大兴府出名的恶霸,先帝如今不在了,天王老子他也不会放在眼里了。
曹修仪:就算赏赐也是这么不成体统,樱晨公主这个样子,太后娘娘也是这个样子。华太后对她们视而不见,陛下,这宫里乌烟瘴气的,还是让嫔妾重新协理六宫吧!”
祁王侧妃:“曹修仪有孕力不从心,不如请母妃协理六宫。”
曹修仪急了,怎么说着说着,就冲自己来了,就气呼呼:“离生还远着呢!”(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别看我 看花!
曹修仪急了,怎么说着说着,贤太妃居然里抢六宫协理之权,就气呼呼:“离生还远着呢!”
旭被抱回来,坐在尊的怀里,捏着鼻子道:皇叔,儿臣根本就没吃饱,这些菜每个都有怪味。[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尊笑:“太皇太后您瞧,有人发牢骚了。”
太皇太后:“哼!这孩子像谁了呢?对了,康越来越大,光吃奶也不成了,哀家为了康吃辅食方便,特别允许骊宫开私膳房,可那膳房里每日净做些不着调的东西,跟大兴府夜集的小馆子有一拼。”
曹修仪:“那些贱民吃的东西自然和优伶世家出身的太后娘娘很配!”
脱脱渔低头不语。
众人继续品尝美酒佳肴。
后来内监气喘吁吁回来了,跪在地上,大声道:启禀太后娘娘,老奴到邱府传了口谕,邱大人带领全府跪地谢太后赏赐,说,樱晨长公主德蕴贞良,惠质兰心,嫁到邱家是全邱氏宗族的无上荣耀,只是臣自觉亏欠她良多,惶恐之至。因此不敢说照顾,只要长公主愿意,邱家上下一定克尽臣子的本分,忠心守护长公主平安喜乐一直到长命百岁。
邱大公子跪地谢太后赏赐,说,微臣闻听太皇太后诚心礼佛,今夜赶上她老人家好兴致,臣就来凑个热闹,进献太皇太后一座玉观音,愿她老人家得佛祖护佑,福寿绵长,千岁千岁千千岁,他说还太后娘娘空盆子实在太过无礼,曾听樱晨公主说太后娘娘酷爱吃芥辣口水鸡,恰好今日臣府上做了用冰镇的,请太后娘娘品尝……
说了一大车的话,内监跪着把一金盆的色香味俱全的鸡块举过头顶,给皇帝和太后过目,司膳接过去尝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邱家的话再明显不过,公主是主上,他们是臣。
这异常恭谨的态度跟在曹秉鲲面前倨傲的态度实在天差地别,曹修仪再也不敢提不让公主进宫的事了。
旭:这冰凌口水鸡好好吃哎!皇叔你要不要吃?
两个内监抬着一座晶莹珠光的玉佛过来给太皇太后过目。
尊:“真的,脱脱渔快来吃。”
这一句话,只有八个字,刺穿了曹修仪的耳膜,拧紧了东城凤的眉。
太皇太后领着众人过去仔细看玉佛:“啧啧啧,哀家瞧着玉质这么好的观音倒也少见,这是脱脱渔拿一盘菜换的。”
“跟臣妾没关系,他们是公主的夫家,是陛下的臣子,仰仗的是太皇太后的福荫。”
几个内监赞叹:菩萨宝象庄严,莲花精美绝伦,这雕工只怕比宫里的尚工局里的那几座还精些,难得。
豫王夫妇点头同意。
“去,把紫晶透镜取来,哀家好好看看雕工。”
“是,太皇太后。”
勇喃喃自语:“老邱父子俩吃错药了?”
“再辣点儿就好了是不是陛下?”
“母后坏死了,儿臣怕辣!”
高常世吓坏了:“老天!旭世子,她可不是你的母……”他的后字,被嘴里飞进的一块红油鸡胸脯堵住……
贤太妃道:“邱大人是发横财了吧?他怎么这么大手笔?这玉佛千金难买。”
曹修仪:不管怎么说,这么好的玉佛也就太皇太后才配拥有吧?
众人吃鸡的吃鸡,看佛的看佛,谁也没留意曹修仪说这话的时候鼻音满满,泪水盈睫,可能,她已经知道那个大醋缸是谁了,樱晨公主说那个一心寻死和陛下说的那个寻死觅活不谋而合……
不要小看一个女人,她对她爱着的男人的一言一行,就像马在春天能在一里外嗅到新鲜的苜蓿那般敏感。可她不能说,他是皇帝,那是太后,她要维护自己的夫君,她选择了做一尊玉观音,低眉不语。
“哎!你们俩别抢了!红油都抹到朕的身上了……”
祁王侧妃怒道:“邱秋父子俩就只会在王爷面前装穷!变着法子要钱!”
祁王:什么要,人家是借,又不是不还。
“辣的舌头都麻了,把葡萄酒给臣递过来,陛下。”
“皇叔,儿臣也要……”
“不成!你们俩小孩儿喝什么酒?这有樱桃汁……
太皇太后实在忍不住了,转过身问:哀家能咬动么?
三个人同时:咬不动!
转眼抢光了一盆鸡,漱口,净了手。
两个乳母此时抱着康才过来,脱脱渔接过去:“天呐,这个家伙睡到这会子醒了,那夜里咋办?”
一个乳母笑道:“这还是奴婢硬把他逗醒的,不过此时还不算晚,他玩儿一会子,应该能一觉睡到五更。”
“太后娘娘,您抱着吧,奴婢们想看看花,简直太美了呢!”
“去吧。”
脱脱渔抱过康,走出亭子,吩咐内监:给太皇太后准备薄披风,铺设锦缛……
内监们答应着去了。
花园里的空气香甜,虫草唧唧,四周开始朦胧,天青色的雾把西苑衬托的似仙境一般,看来太皇太后兴致勃勃,打算高烧红烛照牡丹了,其实月下的牡丹才美得如梦如幻。
“哀家想起来了,把尚膳监的菜品分赐给六尚宫和外命妇们,她们这些日子哀毁过度,都辛苦了!咱们就好好乐一晚,本来先帝刚走,哀家也没那个心情,只是今天凤儿来了,哀家心里高兴……”太皇太后对尊说。
尊点头答应,抱着睡着了的旭,走出亭子,叫高常世抱回寝殿安置。
他看见脱脱渔站在一片白牡丹前面,就从她手里抱过康:朕都想你了,你想朕了么?
脱脱渔:启禀陛下,寿王他还不会说话!
“什么?这么大了还不会说话,这是得有多笨那?”
脱脱渔:“……”
听见众人在里面大笑,“陛下,五个月的婴儿会说话?说出来吓死人……”
脱脱渔:……
尊:……
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地徘徊在朕的目光里?可不可以不要在朕的眼睛里察觉出那么多的寂寞难耐?
他们在朦胧的夜色里对视,在亭子里太皇太后的唠叨下对视,在内监们开始掌起的一盏盏白色的宫灯下对视,迷失在青涩的圆月中,迷醉在彼此那被月亮映照下灼灼热烈的双眸中……
后来康哭了,他虽然不会说话,也知道自己被忽视了,可他不知道,刚才的一刻,目光的交汇,使天与地,这世上的万物都被忽视了。
后来,脱脱渔回过神来,吼道:别看康,看花!
那夜,从西苑回骊宫之后,脱脱渔在寝殿里到处乱翻,脱敏问她找什么。
“记得给旭念的画册里有一个牡丹花精附在人身上的故事……”
脱敏点头:“是有一本,不过,您找它做什么?”
“知道么?刚才在西苑里,本宫觉得那个牡丹花精一度附身在了陛下的身上……”
脱敏看着神神秘秘的小主人:胡扯……(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一文一武
牡丹宴举办的空前成功,东城凤也以侍奉太皇太后之名先进了宫,太皇太后的用意很明显,就是想让皇帝和她先培养感情。[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尊实在太忙,就把旭交给东城凤教养。
她也很高兴,寿康宫太大,人太少,就她和太皇太后两个和一群老宫人。
不过,旭乍然离开了皇帝就一言不发,独自一人在廊上坐着,谁也不理,她倒做了难。
实际上那孩子过于早熟的阴郁性格使他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太皇太后都头疼。
另一方面,前朝的议政,阴山和脱脱渔私下里无所不用其极地搜集对方的短处,然后在朝议抖出来攻击对方,过后他们二人发现这么做是鹬蚌相争,皇帝得利,渐渐地就不大这么做了。
而脱脱颜飞离他的摄政王之梦越来越远,寿王康也是出宫无望,不争气的女儿又只是以胡闹为主,倒真把他气出病来了。
他们消停后,有了东城临的加入,尊在朝堂上有了两位有力的支持者,一文一武,文治武功,文在先,治理国家最是这样。
他的这两个岳父泰山极有特点,东城临明明是文人,却有着武夫一般的暴脾气,为人处事不懂转环,什么新鲜事物都看不惯,认为人不能有一点儿越规矩的地方,这是他的致命弱点,他从前做枢密使,得罪了满朝文武,被笑呵呵的阴山挤兑回家了。
曹秉鲲正好相反,明明是武夫但四平八稳。[.超多好看小说]这都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经验,要是不知道以退为进,那不是将军,那是莽夫,别说打胜仗了,头颅都会被敌人高悬在城门楼子上。
但东城临再浑,也知道皇帝是自己的女婿,曹秉鲲是皇帝的心腹,所以他的大嗓门永远帮着他们说话,这就够了,多的就真难为他了。
新皇登基,一反先帝急敛暴征,苛刻政治,动辄对大臣抄家问斩,除了脱脱颜飞一人,百官基本形同虚设的局面。
致力于减免地方苛捐杂税,宽大正狱,以大赦天下的名义释放了一批脱脱颜飞排除异己的大臣,虽然不能官复原职,却让他们以平民百姓的身份得以善终。
新皇新政,朝堂里刮过一阵清新的风。
尊临朝这些天,从没见过魏王崇政使脱脱颜飞,他指示自己的女儿代打,自己在家养病。
吏部尚书徐献提出来,崇政使为国事操劳,居功至伟,陛下应该亲自去探病,才能让臣民们看到君王体恤前朝老臣的一面。
尊在心里骂:三十四岁算哪门子的老臣?
不过脱脱颜飞这是什么意思?引君入瓮?可他若想此时弑君,当日就不会迫于形式默认他做皇帝。
下了朝,御景宫里东城临给尊列了一份脱脱颜飞亲信党羽的名单,尊看了,倒吸一口凉气,完全是一个小册子:亲王三公,三院及其下分置六部的文武朝官,金凉国六十六个大州数百个府县的地方官。至于军事力量就自东向西,划做两厢,设置的左右各二十四个监军司,它们各立军容,规定驻地,朝廷置军事首领御前都统军,副统军与监军使。如德德马那样的部落首领和酋长势力大的金凉也有几十个。大兴府周边的五股左右禁军,共十路都统军和副统军,以及守宫禁的侍卫军和质子军。
这些人脉脱脱颜飞三占其二,剩下的是阴山的人。
尊道:“东城大人能站在这里,完全是因为上次朕救了被罚在曝室的脱脱渔一命,脱脱颜飞答应还的一个人情,否则,比登天都难。”
其实枢密院掌管六部,身为枢密使的东城临绝对称得上是位高权重,只不过,从前先帝根本不让他说一句话,不但他,阴山也吃力。但阴山胜在柔滑,绝对不和脱脱颜飞对着干,他和皇帝本来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所以,东城临丁忧在家,枢密使也再没有委派,他的职权早被崇政和宣政两院瓜分殆尽。
此时刚上任的东城临听了皇帝的话,怒发冲冠,凭桌而立:“陛下,您这是什么话啊?太后就是太后,怎能直呼她的闺名?还有,臣没想到您在和脱脱颜飞做交易!那个奸逆,蒙蔽先帝圣听,已经快使金凉病入膏肓了!”
这人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做交易他怎么可能复官?可是跟他说的越多,争执会越多,
曹秉鲲避重就轻道:“亲家,这里就咱们仨儿,没外人,陛下胆子小,你这么忽然吼起来,再把他吓个好歹。”
果然,把对方的注意力成功转移,东城临怒道:“什么叫没外人?君子慎独你不懂么?什么叫胆子小?为人君者要泰山压顶面不改色!”
“好吧,您这个泰山压过来,朕还真有些吃不消。”尊脸色都变了。
东城临痛心疾首:“唉!陛下!!您是您,臣就不能称您了,您得称呼臣我,不,是你……”一回头没人了,曹秉鲲和尊落荒而逃。
路上,曹秉鲲分析魏王脱脱颜飞之所以答应了启用东城临,是因为,自从先帝去世,脱脱党已经不像从前那么齐心了。相反,祁王和齐王阴山沆瀣一气的“二齐党“却一夜之间有大大扩张的趋势。情势对脱脱颜飞十分不利,再加上脱脱颜飞此人清高自傲之极,他和先帝是那样一层关系,所以一直不愿意站在朝堂上和陛下面对。
他处江湖之远,遥控崇政院,到底吃了大亏,脱脱太后既是个小女孩儿,为人又实在胡闹的厉害,这更导致了脱脱党的不安情绪。如今其实反倒是阴山和祁王为大,这时,让东城临出来分阴山的权也就很有必要,这就等于是让陛下通过东城临的枢密院参与到朝政里来了。魏王在对陛下示好。他宁可三国鼎立,也不要阴山独大。
尊道:不过,脱脱颜飞给朕的奏表上,写着启用东城临是朕饶太后推倒有孕嫔妃的答谢。
曹秉鲲哈哈大笑:想必脱脱颜飞也实在没把东城大人放在眼里。
尊去给太皇太后问安,看见了东城凤,想起她的父亲那个样子就笑毁了。
东城凤皱眉,施礼道:“陛下,虽然臣妾此时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进入您的后宫,但请您不要这样没来由地大笑,您这样有失庄重。”
小东城临?他又逃了,去了骊宫。(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紫府无双
皇帝极少到骊宫,一次他被传上一场病,还有一次被喂了一肚子豆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虽说太皇太后吩咐只要雷雨大风之夜皇帝就要宿在骊宫镇邪,可最近每一天天气都好极了,这该死的天,怎么就不打雷呢?
他叫高常世领着御前的人待在外面远远的地方,独自一人进去,一路上照例没几个人,这么大的地方,满打满算加上御前拨过来的,一共三十几个奴婢伺候,实在是地广人稀。
两个多月没来,什么地方变了?到处朱栏白石,雕梁画栋龙凤呈祥,龙游曲廊顶上尽是才子佳人风月无边的故事,孤鸾寡鹤都不见了,每一个旁边都配上一个伴侣,成了鸾凤和鸣,双鹤起舞,一切建筑上的深赭褐,都被打磨殆尽,所有的柱子,各处门廊一排排的交窗都漆成紫色,远远看去,真是紫府无双,而各处的大鱼缸里成双成对的鸳鸯锦鲤游弋其中,盆栽的花朵颜色搭配的赏心悦目,紫荆,金雀儿,笑靥,香兰,月季,荼蘼……
这……是哪个混蛋干的?费这么大力气把守寡孀居之宫变成了三生三世的长生殿?
别看奴婢都跑光了,一排排鸟却成精了,游廊上的一些巨大的彩色鹦鹉还有鹩哥一见他过来依次道:来了哈……带礼物了么?就空手?鸡蛋炒鸭蛋……混蛋……混蛋……
嘿,一只鸟一句,依次不乱,不带礼物得挨一路的骂,明目张胆的索贿!骊宫的鸟都不是好鸟!
苇原宫前朝内廷加起来快赶上半个锁阳城一样大了。
内廷草木繁茂,盛夏千层锦绣。
光东西南北四苑里的牡丹园,芍药园,玫瑰园,山茶,蔷薇各种各样的花就把人看晕了。
几百处不一样的建筑园林小桥流水,九曲回廊,亭台楼阁,景致各具特色,浩瀚的天池中有众多岛屿,白鹭洲,铜雀楼,蜗流岛,五色沙汀,飞来泉……
岸沚汀兰,沙鸥翔集,鱼草丰美。临近的御花园里各种珍稀动物可爱的美丽的憨态可掬的应有尽有。美不胜收的景地,徒步的话,逛上几天都逛不完。
后宫的妃嫔,尚宫,内官,宫女还有外命妇,穿的花枝招展,争奇斗艳,抱猫牵狗,结伴而行,一路温言软语,香汗细细,阳伞折扇,斗草编花环,拿着长杆细网扑蝴蝶,钓鱼,赏花,坐船游湖……
即使皇帝不进内廷,她们也尽可用美景美食打发时间。
可骊宫的人呢?大白天,蹲在高挂着《宫厕》牌匾的寝殿里打马吊(麻将)牌,输赢还不小,玳瑁一把输了一个月的例银,哭的肝肠寸断。
脱脱渔喝道:再哭,本宫把你罚去做苦役!本宫生平最恨的就是赌品不好的人,既然要玩儿就要做好输的准备。喂,锦昭仪,你做好准备了么?
“做好了,太后!”
“好,现在本宫再教你认一遍牌,很简单,四门:十字,万字,索子,文钱……你要再记不住,你就是猪,猪!懂么?”
锦昭仪:“这个早懂了,关键老是数不清点数,数清了点数,又盯不住你们出的牌,而且,和牌的时候,输赢多少也没大搞清。”
“那我们出牌的时候喊出来,再慢点,等着你,行了吧,你怎么就那么笨,本宫三岁时骨牌就已经打的很好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哦,小姐您别吹牛成吗?您三岁时老奴给您喂奶,也没见过您拿着骨牌呀!”
“脱嬷嬷,你别插嘴,本宫就是吃奶的时候见你手里拿着牌才学会的,当时本宫心想你当乳娘之前是不是挑过大粪,出牌不是一般的臭。”
“小姐!老奴是脱脱家的家生子,也姓脱,只不过就一脱,但一脱也很尊贵呢,不像有的奴婢一脱不脱。昭仪娘娘,您把牌拿好,没脱的珍珠在对面的镜子里可能看见,别怪老奴没提醒您。”
珍珠:“一脱嬷嬷,观牌不语真君子,您别再帮昭仪娘娘了,再帮,我的裙子都要输给她了,赶明我光屁股出去,丢脱了两脱家的人,叫宫里的人说去吧!”
玳瑁哭:“郡主,奴婢不是为了几个钱哭,奴婢是气不过,昭仪娘娘明明连牌还认不全,为什么就能赢走那么多钱?”
“都是女人人家是公主是皇妃你还是使唤丫头呢,这运气好的人,就有赌神娘娘照着。本宫输的只剩肚兜了我说什么了么?”
一个太监的声音:“娘娘,恕老奴多嘴,您虽贵为太后娘娘,可终究是天命孤煞星,如今剩个肚兜也该知足了!”
“脱公公,你给本宫滚出去!永远别再回来!”
“是娘娘,老奴去私膳房瞧瞧今日的菜色,给锦昭仪添几样乌鹊国的家乡小吃。”
乌烟瘴气的骊宫,乌烟瘴气的脱脱太后……尊也懒得再偷看了,大大方方推开东侧殿的门进去,迎头把出来的脱敏吓的跪地山呼:“陛下,老奴该死,接驾来迟。”
尊一挥手,叫他起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自己走进去。
他有时候想,要是没有锁阳城那样的遇见,那样一开始就如青梅竹马般的毫无心机的坦诚相见,他这个皇帝永远也不会知道,道貌岸然,训起人来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脱脱太后背地里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虽然他知道那是脱脱颜飞教的,可她运用起来就像她和那些道理是一起出生的一样严丝合缝。这种严以待人,宽以待己的卑鄙无耻的不要脸作风不仅让她在温文尔雅的足不出户的后宫们面前占尽上风,也在朝臣面前占尽上风,那是因为很少有男人能说的过女人嘛!难道是基于这个道理才规定后宫不得干政?冷酷之下深藏炽热,玩弄权术却一派天真。做为矛盾的结合体她的一切显得无比精彩,就如一朵带着剧毒的花朵,美丽又危险。
也就是勇在宫外无从下手,不然,只怕他的尸体已经漂在护城河里了。
锦昭仪即使现在见了尊还是不自在,好在屋子里有三个更不自在,众人完全没想到不打雷不下雨,皇帝就突然无声无息驾临,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前朝的勤政殿批阅奏折才对吧?
而且,比起其他嫔妃的宫殿,这苇原宫里最放松的地方就是骊宫了,不用做那种随时迎接皇帝的准备,主子又懒懒散散……
跪在地上都能感觉到皇帝一定面色不渝,沉默不语,几个人更加确定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锦昭仪一向没怎么见尊笑过,此时更是心下惴惴,也许那是自己心虚。
好在尊道:“你们都出去……”几个人如蒙大赦,从地上爬起来,争先恐后往外溜。
只有脱脱渔的手被抓住了,“你站住!”(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红袖添香
脱脱渔被皇帝拘住,剩下的人逃出生天,脱嬷嬷对锦昭仪道:“咱们大白天躲在殿里聚赌,被皇帝抓了现形,他老人家肯定要发火了,昭仪娘娘就这么跑出来太不讲义气了吧?”
锦昭仪一向胆小,哭丧着脸:“本宫……在里面只怕陛下更生气……不如去求太皇太后过来解围?”
“不可!昭仪娘娘,老虎没搞定,您打算把大黑熊招来?”脱嬷嬷一副很有智谋的样子。[]
“老奴还是领着翡翠陪您到后面大花园转一圈,采些樱桃给皇帝尝鲜,一会子,回来,看小姐她是不是还活着,没脱的玳瑁和珍珠,进去伺候。”
脱脱颜飞五年前被封魏王,脱脱渔也是那时候才封郡主的,脱嬷嬷一直没改称呼,一直叫她小姐。
玳瑁道:“一脱嬷嬷真讨厌,说话跟主子似地,仗着郡主吃过她的奶。”
寝殿里,“陛下怎么来了?要不要喝茶?”脱脱渔满脸堆着假笑。
“没带礼物哪有脸喝茶?”
东侧殿是太后寝殿,用黄菠萝木雕云龙纹的曲屏风分三个区域。
“那,来点儿水果点心。”
她们打牌的一处地下是木地板,没铺地毯,只要看地下就知道这里的主子有多邋遢。
“免了,鸡蛋炒鸭蛋吃饱了……”尊绕过满地的松子,栗子,瓜子皮,荔枝壳,甘蕉皮,一直来到隔断。
掀开珠帘,进去,吓了一跳,几只猴子在贵妃榻上,上窜下跳,手里拿着黄黄的甘蕉吃。
尊走过去,骂道:滚!
一个猴子冲他呲牙,啪!扔过来一个蕉皮……
脱脱渔一指窗外,道:滚!这是圣旨!
几只猴子自然听她的,一个个越窗而去,还随手关上了窗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尊在那张贵妃榻,坐下了。
打量这内殿,颜色却比任何一个嫔妃的宫里都鲜艳富丽,满铺着浅蓝底红花的长绒地毯,珠帘绣幕,都是红蓝两色掐金镶银,一水的金灿灿的黄波罗木家具,俗气的要死。
尊瞧着皱眉。
问:“上次来的时候这里不是这样。”
“哼!还不是脱敏那个家伙!为了迎接陛下打雷下雨的时候来住一宿,就把一个整个宫殿大翻修,别怪臣没提醒您,臣这寝殿已经够艳俗的了,您住的正殿完全就是一个红色的天地,完全就是一个洞房。”
尊笑道:“吓死朕了,朕是来镇邪还是和你入洞房?”
“……”
“还有,你想做杨贵妃,在三生殿里和皇帝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可朕也不是那多情的唐玄宗!”
脱脱渔气道:“不是说了吗?这是脱敏干的,不信,把他叫来问!他看见陛下给永宁宫亲手写了匾额赐名骊宫,又有那样的对子做陪衬,就揣度圣意,臣说他会错意,他还不听,臣正苦恼,这传到各处……”
她说到这里就停下了,叹了口气,
“怎么不说了?
“不怪陛下说,这个都成了阖宫的笑话了,偏偏那些该死的奴婢每天到钦天监打听什么时候变天。”
“是阿,这该死的天,为什么不打雷呢?”
脱脱渔低声道:“陛下知道么?臣也怕打雷下雨,幼时,每到那样的夜晚,母亲都在姐姐房里陪她,而臣呢?被几个不要脸的奴婢故意讲些吓死人的鬼故事,就都关上门跑了,臣吓的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哭,想像着故事里长头发的一只眼球啷荡在脸颊的吊死鬼会伸出血红的舌头舔我,后来,流风哥哥知道了,才把那些奴婢撵走了,他弹琴陪我入睡,不过最后,连流风哥哥都去陪姐姐啦!”
尊看了她一眼,忽道:“不如咱们约定,只要打雷下雨,朕不管在哪里都过来陪太后?“
脱脱渔看见他一张俊美异常的脸似笑非笑,心忽然就胡乱跳了几下,大白天的牡丹花精又俯在他身上了?
这种情况绝无仅有,“有事么?”她没回答皇帝的问题,慌乱地坐在对面的一张琴凳上,用手随便拨弄琴弦,那古筝发出几声清冽,连外行都知道是一张难得的绝品。
“有……也没有。”
玳瑁颠颠进来上茶,偷眼看皇帝的脸色……然后退出去,一瘸一瘸跑到外面的游廊,珍珠忙问:怎么样?皇帝的样子没发怒吧?
“你快说阿,急死人那?”珍珠跺脚,可玳瑁这个丫头她翻起白眼来了。
半天才说:“哦……光看他又美又帅,别的没注意……”
“白痴!”
嗷,寝殿里点的熏香怕该加了,我去看看……
珍珠总觉得皇帝是来找自己的,虽然被同伴笑话了,可就像流风大人从前整日和小郡主在一起,最后府里的人才知道他喜欢的原来是大郡主,历史都会重演,这事给了珍珠很大的信心,她推开殿门,一直向里走,听见皇帝说话。
“你就弹一曲来听听吧?”
“陛下想听,不如宣司乐,叫宫里梨园的乐师来演奏一曲?”
“那样还用到你这里?”
“哼!这种乐器对于臣来说小菜一碟,只是音律一途,越是简单才能显出大美,所以臣不屑弹它。”
“那太后到底会什么乐器呢?”
“真是,谁还不会一两样乐器,多余问。”
“太后,你到底会什么乐器,不用两样,一样就行了。”
“……那个……(期期艾艾……)臣那个……退堂鼓打的不错。”
呵呵呵呵……
珍珠实在憋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外面谁在?”这是皇帝的声音,他是笑着问的。
“启禀陛下,奴婢珍珠,来添香的。”
“听着,再有一次,朕罚你夜里去给高常世洗脚!”
珍珠吓的红着脸飞跑。
有关上殿门的声音。
“今天吏部的徐献不是提议要朕去看你父亲的病。”尊低头吹茶的浮沫啜了一口放下了。
“是,那曹秉鲲怎么说?”
“他说要去,早就有人拿这个说事儿了,如今平平物议。”
“您不必去,回头臣跟他说……装病还有理了!”
“朕倒想见见是什么样的父亲教出来这么惫懒的女儿。”
脱脱渔不语,转过身去,从窗子里看天边的火烧云。
“陛下是在指责臣教坏锦之宫么?”
“倒也不是指责,只是觉得你……”
什么?
她回过头来问,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身后。
“只是觉得你很寂寞……”
恶心……她打了个冷战,转过来,丢给他一句。(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浑水摸鱼
脱脱渔道:陛下是责怪臣教坏了锦昭仪?
“不是责怪,只是觉得你很寂寞……”
恶心……她打了个冷战,转过来,丢给他一句。(.无弹窗广告)
“陛下,臣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才女,听说宫里的女官成立了琴、棋、书、画四社,其他插花,茶道,陶艺,厨艺,舞剧,刺绣的社团应有尽有,您抽空去转转,里面不乏才貌双全的女子。”
尊不语。
“要是陛下不喜欢文静娴雅的,还有马球队,蹴鞠队,泥地摔跤,赛舟,花样冰嬉,乃至皮影……”
“……”
“要是陛下不喜欢活泼好动的,还有打铁花社,胆子大的捉鬼社,大胃的美食社,腰如柳枝的楚宫腰社,插秧状元,盖房子高人,甚至捉老鼠能手等等奇葩社团,陛下别被名字吓到了,那些都是为了吸引您的眼球,因为说不准您就对其中一样感兴趣。”
“……”
“要是陛下脸皮薄,臣愿意代替您过去,回头列一张名单,把优点都标出来……”
他终于说话了:“你的意思是说,你的寂寞与朕无关是么?”
脱脱渔道:“这宫里三千女子的寂寞都与陛下有关,还不够么?”
“转过来!”
“陛下!您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哼!没怎么,你打算什么时候给你的心上人赐婚?”
脱脱渔心里一阵酸楚,“自打议政开始,这些天,流风哥哥始终拿我当陌生人,像躲瘟疫一样躲着我,可是我真想告诉他,我就算是太后,也是有心的,也不是泥塑木雕的!就算是个无赖,也是会受伤的,不过算了,我的想法他不会在意。(.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所以我在等,除非他或姐姐来求我,不然我又何必多事……”
她说着泪水就不自觉模糊了双眼,向后一靠,靠在某人的怀里,被他用双条手臂顺势环绕,她感到他蓬勃的心跳……
“陛下……”
嗯?
“要忘记一个人真的很难,白天还好,一到夜里,骊宫好空,月色好美,我的心很疼……”
“陛下,您说我是不是很傻……”她侧过头像猫一样嗅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那是一种只属于他的味道。
觉察对方的脸埋在自己的头顶,听他低声道:“你不傻,能轻易忘记的都不是真爱……”
“陛下,您有心爱的女孩子么?锦之宫,曹菓儿还是月水莲?”
“没……”
“您和她们每个人都……都……那样了,难道不喜欢就在一起了?”
“都哪样?”
“陛下明知故问!臣骊宫里的老鼠是单眼皮双眼皮您都了如指掌,可您却把自己私密的事情都藏起来!这不公平!”
脱脱渔挣脱了他的怀抱,转过来气的腮帮子鼓鼓,像一只蛙。
尊低头嫌弃地瞧着她,“朕从前就算是个失宠的皇子,身边的教引宫人也是这么告诉朕的,皇族的亲事自来都是宫里赐婚,所以要把娶妻生子和狎弄女孩儿区分开来,前者是政务,尽到就好,后者是排遣,玩玩就罢。”
这是一个冷酷无情却很现实的回答,脱脱渔冷笑:“所以说,您具有一个做好皇帝的潜质!”
“让你不舒服了朕很抱歉,不过大兴府的皇亲国戚贵族子弟个个都是如此,皇帝更加不会例外。”
不舒服了?您哪只眼睛瞧见臣不舒服了?陛下喜欢谁,跟臣有什么相干?
“喂!是你一个劲儿缠着朕问的。”
“哦……”
脱脱渔一想还真是,就道:“既然陛下把娶妻看做政务,那曹秉鲲不用说了,东城临是太皇太后的侄子,算起来跟您也是亲的很了,您的妃子里只有锦昭仪的父亲是敌国的王,遇事你会对她多些防备和生疏感么?”
“会。”
“哼!您倒是一点儿也不准备掩饰一下你的脏!”
“越高大的树,根系在泥土里扎的越深,树冠接天,那是离光明最近的地方,根系直通地狱,那是最黑暗的地方,最明处却需要在最暗处吸收供养,光明和黑暗注定共存。”
“长学问了,翰林院的大学士们教的罢?
“他们哪会说这种奇怪的话,是玛尼教……”
“嗬!皇帝居然信邪教。”
“不是信,是觉得他们的说法跟儒家、佛家、道家的某种相通。教义本身没错,错的是打着那旗号做坏事,煽动民心的人。”
“呵呵呵呵,你的天机老道教了你很多嘛!不光拿刀砍人,开始用脑子想事了!”她调侃的话惹火了他,他恨的把她搂的喘不过气。
……你松开点儿……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光臣是寂寞的,锦昭仪也一样。她见我们玩这种最新式的马吊牌,惊奇极了,居然没见过。
从前他们乌鹊分成好多小部落,自相残杀,咱们才能消停。可自从锦昭仪的父亲把这些部落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一般征服整合成一个国家,咱们就遭殃了,他们野蛮的厉害,没粮到邻国抢粮,没钱到邻国抢钱。所以,他们的王室个个都是满脑子战争,锦昭仪在我面前哭了,说家里来信,母妃病了。然后下月又是他父王生辰……
不如陛下开恩准她回国见母妃一面,她再顺便替他父王祝寿,把这种新鲜的玩法带回去,那他们家里所有的人都会狂热地迷上的,有野心好战的人没有不好赌的,然后,再以护送公主的名义送进去一些玩马吊牌的高手,在他们的都城夜郎开几家大的赌坊,要不了多久全民全军掀起一股马吊牌热,一赌起来几天几夜停不下来,本来部落和部落之间的融合就还不大贯通,要是为输赢作假打起来,咱们的人再扇风点火起哄架秧子,哈,国家乱套了……
“异想天开!一副马吊牌能有那么大威力?”他被她天马行空的想象力逗乐了,抱起她来转了一圈,裙摆成扇形飞舞。
“不知道,但我师傅说了,摸鱼之前,先把水搅浑。勇把水搅浑了,皇帝摸了一条大鱼。”
“那条鱼是你么?”他要亲她,被挡开了。
“是皇位啦,笨蛋!”
“朕要见见你另外的师傅们。”
“您到底要见谁,父亲还是师傅?”
“都……见!”
少女没发现少年皇帝眼里的杀气一瞬而过。
脱脱颜飞你在哪里?出来试试朕的刀有多快!(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逢场作戏
吃晚膳的时候,尊把锦昭仪传来一起在骊宫用晚膳,然后一起玩儿马吊牌。[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只是再也不能叫玳瑁珍珠上来玩了,传出去不成体统,再说她们也没钱。
贤太妃打的极好,樱晨公主更不必说了。
说到底,这是贵族上流才能玩儿的东西。
宫里因为人多,用膳的长桌都极长,骊宫的是一个黄菠萝木镂花嵌螺钿理石的,用餐的餐具和别的宫殿里没什么不同,多为金银器皿,琉璃杯盏,样式花色繁杂富丽,只是不同的地方,是金银包边的极品白瓷的碗,碟,盘上面,绘的不是仕女,山水花鸟,而是有些露骨的才子佳人花前月下的图,这也不算什么,尊看到先帝留下成套的春宫画的精美餐具,多达几十种。
骊宫从前什么样,尊具体也不知道,但显然脱敏真的在打造一个华丽繁复的恶梦。
尊和脱脱渔对面坐着,锦昭仪,樱晨公主和月水莲分坐长桌的两侧。
尊向来不用司膳尝味。
高常世把月水莲试过的菜品分别夹在盘子里,送到尊的面前。
玳瑁珍珠依样也照做,端给脱脱渔和锦之宫,樱晨公主。
锦昭仪不住口称赞太后宫的私膳房的那些菜,味道好极了,把极品龙井茶叶用合酥油炸的脆脆的,和极品花雕鸡配成一个菜……从来不喜欢喝茶的她吃了半盘子茶叶。烘烤的饼干里面是整个的蜜蜂看着吓人,酥软美味的差点把手指吞进去。还有好多乌鹊国的菜,其中一味酥烤全羊,味道比乌鹊王宫里的还地道。
尊问:“要不要每日过来吃?”
“要!”
尊白了自己妹妹一眼,谁问你了!
樱晨公主气的回瞪他,兄妹俩杠上了,一会儿她就把眼光移开了,要命了,这哥哥也……太帅了!她的老毛病又犯了,可是从前在太子廷和祁王勇也没有这种感觉阿?硬要说,那一定是因为他们分开六年多了,那是什么狗屁原因阿,主要是他的样子实在太美了!她觉得自己即将触碰天底下最恐怖的禁断之恋了,急忙咳了一声,稳稳心神,对锦昭仪说:“皇帝哥哥他问你要不要每天不要脸的过来这里蹭饭……”
锦之宫报之以羞惭:“那怎么好意思?太打扰太后了。[.超多好看小说]本来应该在紫宸宫做好了招待她吃,要不是她,本宫就快被那个……气死了!”
祁王勇的名字已经是她心中的刺,她没有勇气再说出口。
“这有什么可气的?让狗咬了当然要咬回去,难道以为他是一条狗就可以为所欲为不成?”脱脱渔边吃边说。
锦之宫从来不敢提起那个人的名字,更别说当着尊的面议论自己的事了,苍白着脸道:“娘娘终究还小,有些事情您不懂……“
脱脱渔笑眯眯道:“是锦昭仪太实心眼儿啦!一开始就打算效仿卓文君和司马相如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私奔?可你不知道,最后卓文君的下场还是被司马相如始乱终弃,所以,下次,就把男人当做解闷的男宠便罢,逢场作戏不光男人会,咱们女人更会,认真你就输了!学学我娘子樱晨……“
啊!一个鳕鱼丸“咚”地打在额头上。
玳瑁急忙给她擦拭油迹。
“啪”!玉箸一撂,脸一沉:“月当家找事儿是吧?阿?怀疑骊宫的菜里有毒是吧?你挨个试菜本宫也就忍了,把丸子当做暗器刺杀本宫又该当何罪?”
锦之宫急咽一口菜,忙替月水莲分辨道:“太后明鉴,丸子是陛下扔的。”
“是么?陛下……能干出这么缺德的事?蹭饭还打人,本宫不相信,这样的事连祁王都做不出。”
“真的!太后,就是他干的!嫔妾看的真真的。”锦之宫指着低头吃饭的尊大声说。
“夫君,真是他干的,皇帝哥哥他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哈哈哈!”樱晨公主也直指自己的哥哥。
月水莲一口老鸭八珍汤差一点喷了:奴婢还是把你们三个分尸算了。
高常世忍不住高声道:食不言寝不语……
几个人不敢说话了,沉默着吃完了饭。
赵嬷嬷来回说旭不肯在寿康宫待,不吃不喝不说话,要找陛下,太皇太后实在没法子了。
尊道:把他领来吧。
脱脱渔说:“叫他哄着康,咱们玩儿。”
众人大笑:三斤的老鼠叼着四斤的猫?
过了一刻,旭进了门,张开小手扑进尊的怀里,放声大哭:“皇叔不要儿臣了!”
尊抱着笑道:“这么爱哭,跟个娘们似地。”接过锦之宫递过来的湿巾给他擦脸,听见哽咽的孩子肚子咕噜咕噜直叫。
脱脱渔道:要不要把乳娘叫来喝奶?
旭忘了哭,呆住了……
“问你呢,要不要喝奶?就是你母后的这个……”樱晨公主的咸猪手要摸脱脱渔。
“爪子给你剁了。”
旭摇摇头又点点头,其实他在东宫的时候一直喝,可他的记忆已经模糊了,换成了尚刑司的死尸,生蛆的牢饭,犯人的哀嚎,母亲的眼泪,荒庙里无边恐怖的夜缩在稻草里只要看见老鼠他就心安了,回宫这些日子,也没什么好记忆,满眼的凶白,满耳的嚎哭,还随时有人热死哭死,这和尚刑司有什么区别?唯一好的地方,是每天可以睡在皇叔的身边,可是他太忙,常常不在。
那些记忆是一个五岁孩子不能承受的,他又哭了,这一次是小声哭泣。
“这么大的男子汉了,别吃乳母的奶了,端些粥饭给他吃……”
脱脱渔看见尊说这话的时候,眼光有意无意飘过自己的胸,难道是错觉?
在尊的注视下,脱脱渔亲自给旭喂饭,他才吃了。
吃完了饭,旭就熟悉了。大人们开始玩牌,他就黄花鱼一般贼头贼脑蹭到一边的摇篮,趴着看里面的那个婴儿,很感兴趣,观察了一会儿,过来跟尊说:皇叔,那个娃娃他好像是活的哎。
尊吩咐乳母:叫这个小家伙离寿王远点儿。
最后,旭说:以后儿臣要跟着他睡,然后念故事给他听……
尊看着脱脱渔。
“少来!骊宫又不是育婴堂!把他领到别处,您那么多嫔妃……”脱脱渔怒道。
“可是只有骊宫这么富丽堂皇,我们就不走了,你总不能朝外撵吧!”尊说,旭重重点头,他用他五岁的智慧,感觉到,越不让住的地方越是好地方,这就住定了。
“你以后就领着内监宫女们在虚园旁的清心斋住下好好照顾旭世子。”
清心斋和寿王的醍醐居比邻。
赵嬷嬷答应了,她要是有个如此可爱的孩子带在身边,什么教都丢到脑后了,其实事情真相是,自从去了大兴府的总坛,发现没了锁阳的长榴小哥,她就再也没心思去信那个玛尼教了。这就跟水性杨花没什么区别,高常世这样评价她。他们在锁阳城关系处的很好,可到了苇原宫来,高常世简直太忙了,皇帝初登基,什么都不懂,一刻也离不开他……好吧,这是借口,太多人巴结他了,他应酬太多……(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神秘的运气(求推荐,求月票)
当晚,打牌的时候,尊和脱脱渔甚至都没放水,锦昭仪就在樱晨公主的参谋下赢得盆满钵满,那么大的赌注,把玳瑁珍珠吓得每一次都直冒冷汗。[]
高常世在一边伺候,大呼过了眼瘾。
赌博这个东西是藏一种神秘的运气在里面的,新手一般都赢,像是赌神娘娘设好的陷阱。那种赢钱的快感一旦膨胀,就会被深深刻在脑子里,然后为了那种快感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寅时过了,贤太妃困了,其实是输了个精光。
乐趣无穷的锦昭仪还缠着玩儿,尊道:“不行,朕和太后要上早朝。”
此时九重宫门快开了,高常世打发人送樱晨公主出宫,尊叫玳瑁把锦昭仪送到对面忍冬阁去安歇,因为她住的紫宸宫离这实在太远了,辰时还要给太皇太后请安,就别折腾了。
所有人都走了。
脱脱渔大着哈欠道:“臣知道,陛下很讨厌玩牌,您这又是何必呢?白天上朝一大堆政务,不累么?又不用您跟着玩儿,有的是人。”
尊躺在她的床上坏笑道:“朕知道有人,不过,看见贤太妃输得哭爹喊娘,尤其看见你输得鼻青脸肿,朕这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不要脸的大混蛋!我这是为国捐躯!”
她扑上去掐他的脖子,却被他紧紧搂住,二人耳鬓厮磨,“哦,趁还有些时间,就让朕来教你几种亲嘴的法子好了。”
脱脱渔嗅到他身上好闻的男子气息,浑身发软,佯怒道:“我宁可去和必胜亲,也不愿意和陛下!”
尊解释道:“不是,你知道,在大批嫔妃进宫之前,朕要把这项技能练的炉火纯青,不然,会被那些女人笑话是乡下来的土包子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脱脱渔一伸大拇哥:“喝!陛下这上进心好恶心!”
“……”
看见由于自己的拒绝,对方给了一个脊背,脱脱渔笑道:“好了,好了,看陛下为国操劳,整夜赌博的面子上,臣就来……和您……”
什么?尊满怀期待地坐起来。
“就来……和您……躺一会儿好了。”
尊如身体一般,重重倒下:“你别大喘气好不好?吓人一跳。”
臂弯里躺着脱脱渔,两个人都困极了,话都没说就睡着了,可是只睡了两刻,听见高常世和脱敏两个太监在外面叫。
脱脱渔闭着眼睛,撒娇道:陛下,臣可不可以不去了……
不行!午后咱们再补睡一觉好了……
呸!谁要和您?
二人分别在宫人的伺候下,沐浴更衣。
高常世拿脱敏打趣:“要说还是老脱你厉害,从前跟一个主人克倒一个,现在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脱敏知道他话里有话,因为自己可不像高常世一直跟着皇帝就没动窝,他就像风筝,没个落地的地方,因此也不知道姓什么才好。
他本姓张,进宫时就自然避讳皇家的姓,只好叫小敏子,然后就辗转跟了华妃,就是现在的华太后,人称华敏,哪知华太后刚生完女儿就得了怪病倒了。
于是他就跟了德妃储氏,又成了储敏,没想到,没几年功夫,德妃娘娘因为怒骂脱脱颜飞被先帝把一双皇子活活饿死,她自己也碰死了,还好他不是掌事公公,因此只被连累的去了浣衣局。
过了好几年,他才求爷爷告奶奶,人托人,拐了几道弯,终于搭上了脱脱颜飞身边的脱守和脱护二人,又活动着调到了刚刚进宫的皇后脱脱英身边,刚过了几年消停日子,脱脱英却惨死在了废太子的手里。
以至于宫里的人都开始暗暗传闻,脱敏是个不详之物,跟谁谁倒霉,最后跟的这个小主人更是自带着天命孤煞星的头衔,进宫第一天就成功地克死了先帝,这是她自己的功劳,还是身为中宫掌事的脱敏也有份,这个问题困扰着宫里的人,分为两派,发展到压宝赌彩的地步,这帮该死的!
如今看来,这个诅咒将要被打破,也许倒霉蛋加天命孤煞星终于要否极泰来了。
一夜赌博,那天,尊第一次早朝迟到,被东城临三朝元老似地死谏到眼圈发青。
高常世悄悄说:老奴再也不能死谏了,有人把老奴的绝活都抢了。
散了早朝,勤政殿议政,路上月水莲问:陛下,那个姓东城的分尸如何?
脱脱渔道:杀了他!杀了他!哈哈哈!
尊骂道:“不可!那是太皇太后的侄子,应该是朕的表叔……”
他有时候想,万幸月水莲跟了自己,要是她跟了混蛋的脱脱太后,后宫前朝一夜之间只怕死的不剩几个人了。
“哼!陛下您不知道您这个老表叔兼岳父多可恶,臣的父亲同意他复出,他居然恩将仇报,背地里说臣狐媚惑主。“脱脱渔气的揉着眼睛,打哈欠。
尊笑道:“他这么说恐怕有失公允吧?”
“是吧?是吧?陛下也觉得那个老家伙太过分了?”
“应该说祸国殃民……”
之后月水莲在辇下叫:“陛下!太后娘娘,别打了,辇要塌了!”
流风在下面摇头,这个顽皮鬼!
脱脱宇明却在下面叫道:“太后娘娘,给臣报仇!臣每日在校武场都输给陛下。”
外廷的臣僚仪从们一直把龙辇送到西荟门,跪拜送进。
才由内廷的尚宫局、御中府和内管监的内官们接驾,护送到寿康宫去。
内廷里,辰时,嫔妃们给太皇太后请安,锦昭仪张着嘴打了无数个哈欠,曹修仪吃味:看敬事房记录,昨夜侍寝的是昭仪娘娘?
满脑子四门牌的锦昭仪不敢说打马吊赌钱,点点头,承认侍寝。
太皇太后叹息:“皇帝真是难得的孝子,本来三七二十一日除服就可以近女悦了,可他一直到现在,都快三个月了,才第一次招妃子侍寝,这是别的皇帝根本做不到的。”
锦昭仪低着头。
太皇太后又道:“如今皇帝身边就你们两个,哀家就招些待选在宫中,充实掖庭,后进中宫,花鸟使已经物色了一批,这几天就开始进宫初选。”
曹修仪的肚子都抽筋了。
本来在锁阳城,作为侧妃初入凉王府,尊那时就极少陪她和锦之宫。
后来入宫贺寿,先帝驾崩,皇帝不近女悦。
紧跟着大批美女入宫,皇后东城凤紧跟着入主中宫,这还有她什么事呀?
因为后宫所有女人,只有皇后是皇帝的妻子,是苇原宫的女主人,每月初一十五皇帝必宿在皇后懿坤宫的椒房殿。
所以,就算为了这个原因,曹修仪也做梦都想当皇后。(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绝世好牌
曹修仪做梦都想当皇后,看似一步之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锦昭仪即使不犯错,她是乌鹊国的公主这点也绝对当不了皇后。
除了锦昭仪,自己就是资格最老的了,而且还怀着身孕,她应该是皇后不二人选。
没想到半路杀出程咬金,东城凤除了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女这一点占优势,其他真是哪方面也不算出众,硬要说的话,那就是老成持重,勤谨守礼。
为了选皇后的事,曹修仪一肚子气,不过自己肚子里是男是女还不知道,要是个公主,那也不算什么特别有利的条件,如果真的天从人愿,一索得男,那东城凤也就该让位了吧?她这么想着,又觉得不对,等东城凤入主中殿,陛下和她合卺,她也是会有孩子的吧?
老天,她缺个军师,她想到了母亲曹夫人。
她母亲进宫就一句话:“先生个皇子比什么都强!”
锦昭仪得宠在宫里应该没什么人觉得奇怪,她艳丽的像一朵异域的大红牡丹。可是宠爱也要有限度,占着西宫正殿紫宸宫,又把太后骊宫里的忍冬阁赐给她,因为那里出了后门就能看见老太后的寿康宫,为的是晨昏定省方便,还有,太后宫里的私膳房,点心菜品都是苇原宫里最好吃的……
太皇太后骂道:“合着你们找这么多理由,就为了混吃混喝。
锦昭仪臊的不敢抬头,尊拍拍她的手安慰了一下,冷笑:苇原宫各处的一应日常用度,哪个有骊宫的那种豪奢?别看表面什么都是素素净净的,里面阔的呢。脱脱颜飞不知给他的那个女儿私添了多少,连寿康宫都比不上她一个零头吧?
朕和锦之宫说了,她的娘家乌鹊国当初很给了一笔妆奁,还时不时遣使者来给公主私用。(.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眼下国库空虚,宫中用度太大,把那笔钱拿出来帮补。然后……
“然后锦昭仪的所有日常用度,就是骊宫给负担了,你们小夫妻俩个,薅别人的貂绒给自己做锦裘,这算盘打的忒精了!”
老太后倒乐了,瞧着锦之宫:你很好。
曹修仪想趴在皇帝的身上大笑,可她不敢,就趴在锦昭仪的身上:“哎呦,哈哈哈,要是我是骊宫那位主,气都气死了!”
她实在是太开心了!那天在西苑赏牡丹,不过是场误会!即使陛下叫了太后的闺名又如何?那是陛下故意把她的尊称去掉,如今还当着她的面宠幸锦昭仪,这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她的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掀开了!也许锦昭仪的七尺大ru,也不全是坏事。
“这样做实在不合礼数,望陛下三思。”东城凤气道。
“有什么不合礼数的?锦昭仪住在那里是以给太皇太后尽孝为名,她说不出什么,她的父亲更说不出什么。”其实,细听就能听出来,皇帝的语气一点儿没有高兴的意思。
曹修仪欢呼。
太皇太后道:“其实皇帝住在骊宫哀家才高兴,多抱抱康,小小的人儿没了父亲,魂不守舍……”
尊点头答应。
果然,骊宫脱脱太后就算一百个不愿意,也只是打发人来说,几日后是父亲寿诞,打算回府省亲散散心,还望太皇太后恩准。
太皇太后急忙允了,不知为何,她瞧着楚楚可怜的脱脱渔被自己的孙辈联合起来欺负,心里竟然十分心疼,但她一想起脱脱颜飞,心就又硬了。
锦昭仪每日在骊宫里跟着脱脱渔苦练牌技,脱脱渔说这牌看似简单,但是聪明人的游戏。
“本宫有一副牌翡翠玉嵌金的,四十张每一张都是整块极品翡翠玉雕的,这世上的君王都以能够拥有这样一副绝世好牌为荣。不瞒你说,黑斯王朝那般强盛也没有。他们如今出七座城池来换,本宫说那可不成,我金凉国皇帝难道就不配拥有它么?可你知道陛下练武道有点痴痴傻傻的,居然跟本宫说下月你父亲他老人家的六十大寿,做女婿的只有把最好的送给他,才显诚意,本宫只好送给懂得它好处的人。”
锦昭仪千恩万谢,打开同是翡翠玉的盒子一看,惊呆了,她公主出身,什么样的宝物不足为奇,可这般成色鲜翠欲滴,碧绿如水,整齐划一,巧夺天工的翡翠玲珑嵌金玉牌还从未见过,更加难得的是盒子也是一块整块翠玉抠的。
她苦于不知道给父王送些什么贺礼才好,才能脸上有光,现在真的是往脸上贴金了!
她兴兴头拿给尊看,哪知尊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比朕的龙逢刀差远了。”
锦昭仪道:“那样的刀世上虽难得一见……”
下面的话在对方深邃的目光里咽回了肚子,尊在心里替她接话:我父王却也是有的。
尊下朝就来陪锦昭仪,但她本人完全没有意识到皇帝是来陪她的,她的注意力集中在赢钱上面。
于是尊就在一边看,困了,就在脱脱渔东侧寝殿里间的大床上看书睡觉,等她们夜半散了,不敢惊动皇帝,一连几天,锦昭仪的忍冬阁里尊没踏进去半步。
然后,脱脱渔就等尊五更起来,一起沐浴洗漱完毕,整理衣冠。没有的高常世就添,骊宫从来没有这样人仰马翻。
“干脆,把这寝殿也赐给您的锦昭仪如何?”脱脱渔似笑非笑。
尊举起她的手,当初在锁阳给她戴上的那红色骊珠串,像眼前的人一样光彩夺目,把那珠子放在唇边亲了亲……又贴着她耳边道:“朕,赐你骊妃如何?”
脱脱渔倒吸一口冷气:陛下,说好的贞节牌坊呢?”
“此一时彼一时,朕看着你的宫殿被布置成洞房就知道,你是守不住的了。”
守不住的是您吧!您不想让臣议政就直说,何必用这么阴险的一招……
哪一招?
“哼!把臣变成您的后宫,那臣就是嫔妃,那就彻底不能干政了对吗?”
“这你也能猜到?不错!阴山党对你议政一直极度不满,昨日有朝臣私下跑到御景宫来,秘密对朕提出这个建议。”
“不干!”
“为什么呢?你这个天命孤煞星能嫁给皇帝,你的父亲做梦也要笑醒了吧?”
“哼!要是不出所料,阴山党这是障眼法,谁都知道,他们这是联合陛下先把我封妃,随即找个莫须有的罪名,把我打入冷宫,永不见天日。”
尊叹道:“大抵阴险小人想法都差不多呢?”
“您才阴险!”
”阴山党提的建议你骂朕做什么?”
她坐在龙辇上对他说:阴山党这是做梦,告诉他们,梦话就在梦里说!
他问:你在梦里想过么?
她答:没有。
那陛下呢?
也没有!(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十里桃花街
崇政使脱脱颜飞的正式府邸在大兴府就有四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分散在东西南北四方,据说行园别馆多到数不清。
除了这些个掌事管家,十分亲信之人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只是他要过寿了,全国各地的官员都通过京驻司把礼物送到府上,也没个准,四处哪一处都行,放下礼物,留下名字,走人。
即使皇帝有意去探病,也不知道脱脱大人究竟在哪里?那些管家的家教之严堪比军队,也是,脱脱府的人也怕月道组,怕死了,没有一个敢背叛主人的,他的亲信们也一样。这世上的事都倒过来了,皇帝见臣子无由晋见,连门都摸不着。
满朝臣子都等着看皇帝笑话。
到了回去省亲的日子,脱脱渔把康抱到寿康宫交给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道:你早点儿回来,康会想你……
旭在一边觉得他也不能落后,就道:母后,儿臣也会想您。
他一直叫她母后,脱脱渔出乎意料,说实话,因为他父亲是害死脱脱英的凶手,所以她对旭也喜欢不起来。她蹲下来,他的眼睛多干净啊!像山间潺潺流过的清泉,她笑着亲了他的小脸一口: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好么?
她的美丽让旭居然脸红了,忸怩着道:您会给儿臣带孔明灯和长长的多脚蜈蚣风筝和演戏剧的提线木偶么?
长长的句子让他说的气都短了。
“好,贪心的小家伙!”
夜幕降临,大都的桃花十里街,开始了一天真正的狂欢。(.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极尽喧嚣的这一条街,点燃人们的欲望,真的绵延十里,但没有桃花,那桃花的意思是桃花运,这是风月无边的地方,金凉国有名的销金窟。
中间车道上,香车玉辇上的豪奴挥金鞭纵横而过,络绎不绝。两边的人行道,是衣冠楚楚,裙带飘舞的士女的海洋。半空到处是灯的海洋,商家巧花心思,把影壁里挖空,用无数彩灯填之。楼台画阁用风灯装饰出碧树银台,远远望去,珠光灯光交织,恍似人间仙戏境。
但无数的灯分明又助长了一波波暑热留下的热浪,让人汗如雨下。
脱脱渔穿着男装,有浓妆艳抹露胸的女孩子过来拉她说:这位小公子要不要进去我们那里喝杯酒?
她毫不犹豫把手伸进去,长纱裙的缝隙里摸了一把那女子圆滚滚的屁股:改日!
尊瞠目结舌:你干什么呢?
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被那个女子的同伴缠住了,同样穿着男装的月水莲一巴掌把那个女人打一边去了。
“喂!她们不是刺客!”脱脱渔卡了油,给那女子胸前白花花的沟壑里放了一个小银饼,刚好夹住。
那个女子大笑:“公子真是妙人!”
“哎!你父亲在这里嫖风,咱们去了,会不会不合适?”尊问。
脱脱渔一笑:“我说你,是不是太小看他了,那样你会死的很难看。”一路走,好多姑娘,她伸出咸猪手,然后塞给她们银子。
戴着眼罩的尊和月水莲在人群中躲闪那些扑上来的女子,一边大声道:我不是小看他,我觉得我小看了你!真是,好像这条街是你们家开的。”
“你不知道,她们每天一睁开眼睛,就欠鸨儿妈妈一千份子钱,到了时候交不出,挨打受罚加饿肚子,好可怜的!”
“这样有什么用?杯水车薪。什么也改变不了。”
“可是,至少这几个女孩子今天她们是快乐的,这就是改变。”
尊盯着她看,拉着她的手,“看你这样子就是老在这条街上混的,那就不应该对那种事一点儿不懂,为什么一直要骂我恶心?”
“不是,从前流风哥哥告诉我,她们都是用歌舞琴艺在侍奉客人,我也没多想,可是自从曹修仪怀了孕,我才开始问脱嬷嬷,她告诉我,就像公狗骑母狗,所以我说您恶心。”
“你的教引嬷嬷就是个二货!难道你们脱脱府的人除了公狗母狗就不知道别的?”
“公马母马?公猪母猪?“
“死去!“
哎呦!
脱脱渔回头怒视:“干嘛摸本公子屁股!找死么?”
两个敷粉的妖娆仙郎,笑道:“小公子是第一天来吧?要不要到我们那里面喝杯冰酒?”
尊咬牙低声道:“我要杀了他们!”
脱脱渔忙按住了他握刀的手,对那两个仙郎道:“你们俩才是新来的吧,江华今天在么?”
尊好像从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字。
人们总觉得高档的风月场所的设施堪比皇宫是因为想叫来寻欢作乐的客人玩的更舒服尽兴,其实它更有一种作用,那就是潜意识里让你有一种自卑感,越是自卑感强烈的人花起银子来越大方,为的是让自己和皇宫更相配,所以一掷千金的事在洛神馆是常有的事。
新花魁正在紧锣密鼓地评选中,经过初赛,复赛,今夜就是决赛了,洛神馆的门前早在一月前搭起三丈三的大台子,上面没人,都吃晚饭去了。
此时还算早,酒楼宴会正酣,洛神馆里也还算清净。
只是到处大红灯笼,红绸缨络挂壁结梁,张灯结彩的像办喜事,
边说边上楼,楼上布置的比一楼还要富丽堂皇,就是颜色素雅了许多。地上香炉里点着名贵的熏香,
所有的窗子都开着,两边空气流通,大厅里颇凉爽。
几个醉鬼坐在中央的地毯上大呼小叫,一群歌妓和仙郎坐在一旁的案几边闲聊,各种乐器摆在一边。看来大批的客人没到。
一个状如钟馗的醉鬼看见脱脱渔就立刻扑过来,“你这家伙,不告而别,害的我相思病发,病入膏肓,毙命之日,就在今夜。”
脱脱渔伸手敏捷,一躲,那人扑个空。
她回身一脚踏在他身上:“说!你这混蛋是不是又欠了酒钱?”
她看着尊说:“这是我师傅房弘毅。”
即使在偏僻的锁阳城,尊也听说过他的大名和事迹:六扇门的神捕。
“那是以前,如今早废了。”脱脱渔道。
“是阿,你再不来,我就打算阉了这废物送到宫里,听说宫里的太监待遇很好呢!”有熟悉的声音把话茬接过去,脱脱渔一瞬间,几乎想夺门而逃。(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奇葩师傅们
听见有熟悉的声音把话茬接过去,脱脱渔一瞬间,几乎想夺门而逃。[]|
原来那是流风,他被洛神馆的仙郎请出来,尊见惯了他穿绯色官服,今日一身白色的家常袍服,越发显得身材纤修,清秀俊逸,人物十分出众,左边眼角下方颧骨处纹着一只大拇指甲大的紫蝴蝶,翅翼透明翩然翻飞,使他的脸有一种邪魅的气质,要不是他是朝廷官员,绝对可说是名副其实的男花魁。
脱脱渔没想到他在,只得叫了一声:流风哥哥……
蹭过去了。
对方一把拉过她来,紧紧握着小手瞧了一会儿,笑了:瘦了!在那里面,没哭鼻子吧?
一个月在勤政殿里议政,他从来就没看她一眼,脱脱渔此时才觉得流风变做了从前的流风,大概他在宫里当差,顾忌太多,她若无其事地点头:“嗯……有时候哭过。我来给你们介绍,这是我的师傅流风大人,这两位,是我的朋友,这一位是独眼龙一,采花大盗,这一位是月当家,天机营的。”
流风拱手见礼,上下打量尊,笑道:“兄台好眼熟,倒像在哪里见过似地。”
尊心想,你在宫里装着不认识鱼儿,出来就装着不认识朕,这条大尾巴狼!
“是么?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尊呛了他一句。
三人被让着席地坐下,醉鬼都被拉去醒酒洗脸,几个歌妓端上茶和酒食来,一一摆好了,躬身退下,因为脱脱渔来了,要重新喝过。
月水莲从不说话,拿着银针各种试毒,旁人看起来以为太后出宫的排场,也不以为意。
外面有人回禀,楼下有客,流风出去打发。
他的妹子回雪是这家洛神馆的馆主,歌舞名动大兴府,他下了差就给她撑门面,有时候还给客人奏上一曲。(.)
尊故意打趣,大声道:“这就是你师傅?他在兵部当差,专门管乐礼,兼给人发马证,算盘证,蹴鞠证……你是没有骑马证,还是不会打马球还是不会打算盘?”
“讨厌!流风哥哥什么时候管那些事了?他是乐器大家,我自幼跟着他学琴和箫……”
“最后你打了退堂鼓么?”他用指头亲昵地刮她的鼻子。
脱脱渔笑道:“哼!当初也想好好学来着,母亲的话让我放弃了,为了取悦君王或男人而去学,我才不要!”
尊嘴扁的像吃了黄连:你还能取悦君王,你都快把君王气死了你知道么?
脱脱渔捂住嘴笑。
尊又问:那位房弘毅呢?
“他教我骑马射箭,飞檐走壁。伏地辩声,荒野求生。”
“你是进宫,又不是流放绝地!”
“我就是觉着他没什么正经事干光喝酒出师无名……”
“噢,作为魏王小郡主的西席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烂酒?”
“对喽!你真上道!”她拍打他的肩膀。
“那个和尚呢?”尊注意到刚才出去的居然还有一个年轻清秀的和尚。
“那是一莲大师,自然教我念经打坐……”
“哦……从前听你说过……你学那个做什么?”
她凑到他耳边说:“唉,我就是看着他可怜,他和宫里的樱岚大公主……哦,也就是陛下您的姐姐相爱,可四年前公主远嫁黑斯王为妃,他便……”
尊一听就炸毛了:他怎么了?一个和尚觊觎公主,他修行个屁呀!待朕砍了他……
脱脱渔拧了他一把:冷静下来!陛下的女人千千万,却没想过和尚也是人么?也有七情六欲,也……
她说不下去了。
最后总结:总之,一莲来洛神馆求流风哥哥给公主写一首曲子,然后,就打算带着它静静地死去。赶巧,那日流风刚好出去,我在。我对他说,你别死了,要不咱俩好,你看行不行?他被气乐了,我说,我是认真的,你觉得我和那个樱岚公主谁更美丽?他说,你虽然还小,但长大了一定比她稍胜一筹。我说那好,只要你不死,我愿意陪着你,直到你把公主忘了!
后来,我陪他整整坐了一夜,我跪在那里,他也跪在那里,天亮了,他过来抱着我涕泪交流,说,小小姐,我现在知道您对我是真心的!我要再想死我就不是人!您起来吧。我说,哼!你这种有觉不睡,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二货就应该被驴踢死!他瞠目结舌,这时,流风哥哥进来了,满头大汗,告诉我,鱼儿,我替你在大人面前求了一夜,他说,以后再犯就杀了你,现在你可以起来了……
尊笑:原来你被罚跪还救了一条人命。
洗脸更衣后,几个人依旧进来了。
一莲和尚像是被请来算账的,一摞厚厚的账簿堆在一个案几上,他噼里啪啦打算盘,对账记账。
其中一个白面书生是成修馆的教授,三十多岁,姓江名华,字才进。
这个人尊也听过,据说他八年里五次应试,都名落孙山,去年才高中一甲一名进士,还没授官,旋即被卷入******争,他的恩师是太子太傅,翰林院龙阁大学士汪士祯,在那场党争中冤死狱中。为此,江华卖了家里的房子田地,上下打点,才免于牢狱,进士也被撸了,成了一名平头百姓,在成修书院教书……
脱脱渔耳语道:“这个人,他教我作诗填词,文章事故。”
尊嘀咕:这样的人能在太学里的成修馆教书?
这是他在咱们面前,在成修馆他的威望极高,不苟言笑,而且,他有过目不忘之才。
衣冠禽兽!尊在心里骂。
江华左拥右抱艳丽的歌妓,眯着眼睛,研究眼前的独眼美少年,瞧他一身侍卫装扮,就开门见山打招呼:“龙一这号人物倒是头回听说,既然是采花大盗,想必祸害了不少妙龄少女了?阁下既做了我们鱼儿的损友,可别乱打主意才好!”
尊:“刚才我就想问,为什么我是采花大盗阿?”
脱脱渔:“你真是锁阳来的土包子!大兴府的女孩子最喜欢的就是礼部里的采诗官,他们的别称就是采花大盗!”
“哦,原来是采诗官,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江华充满敌意冷笑道:少女们就喜欢无病呻吟的酸诗人!所以就有那么多大字不识几个的文盲冒充才子,附庸风雅。说说吧,你这个像土匪一样的“采屎官”都对我们鱼儿做了些啥?
尊道:“说起来太费劲,能现场演示么?”
“可以阿!”江华点头。
“那鱼儿过来,让我亲……啊!”某人的嘴里飞进来一个红色的琉璃玲珑骰子,打的雪白的牙齿叮叮做响,下面的话噎在嗓子眼儿里。(ps:我是作者醉鼓,打个广告,支持正版,到起点订阅噢,亲。)
月水莲大惊失色,急忙拿着一个帕子接着,叫他把骰子吐在上面。
怒道:“脱脱渔你疯了么?特玛的,不想活了就直说!”(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黄焖侍郎
尊被脱脱渔袭击,月水莲大惊失色,急忙拿着一个帕子接着,叫他吐在上面,怒道:“脱脱渔你疯了么?特玛的,不想活了就直说!”
“放心!没毒!”
尊吐了一口血吐沫,恨道:“天命孤煞星,一辈子嫁不出去!”
江华大笑,一语双关道:“你可以啊!”
看着脱脱渔:“我领着太子<<党,联名抗议脱脱颜飞借过寿之名,大肆收受百官贿赂,如今已经通过东城临递到皇帝面前了,不知道朝议有什么结果?”
尊心说,这位师傅也有病,把人家的父亲告了,再找人家女儿打听动静?
“问阴山,他是你们太子<<党的舅舅。(.棉、花‘糖’小‘说’)”脱脱渔平静地接过流风递过来的一块芙蓉糕,又转递给尊,尊低声道:你自己享用吧,摸了别人的屁股手都不洗。
“哼!我们才不认贼作舅,想想太子他多惨呐!”
江华的眼里挤出几滴泪,靠在歌妓的大胸脯上直蹭。
脱脱渔怒道:“太子惨个屁!不是好好地活在这世上吗?我的姑母脱脱英,她肚子被刺穿,肠子都流出来了!留下一个吃奶的小娃娃!“
歌妓像摸自己儿子似地摩擦江华的头,娇声道:“郡主大人,您消消气,这次您要是再不管管,江博士就要和奴家天人合一了!”
众人喝茶都被雷的呛住了。
“是天人永隔!不会就别瞎捅词儿,让别人误会了可怎么得了,我江华的一世清誉就毁在你这个小冤家手里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江华把摸着女人胸<<脯的手转了方向,指着房弘毅:是他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逼着我带头闹事的,看不惯你父亲的是他!我只想死在石榴裙下,红粉冢里。”
他招供出其不意,房弘毅饮下一大口酒,瞪着布满红血丝的牛眼睛:“国之大事谋于江华,焉得不败?特玛的,你帮我扛几天不行么?你等鱼儿替我把这一条街欠的酒钱还完了再说出来不行么?阿?”
又道:“鱼儿,听说你在皇宫里被那个皇帝和他们的老婆们欺负的很惨,连宫门都不让踏出半步,可是真的?”
脱脱渔看了一眼尊,点头:算……是吧。
“哼!这就是信号!说明皇帝和他的老婆们已经联合阴山的老婆们对付脱脱颜飞的老……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他仰天灌酒。
“可恶!我也编不下去了,鱼儿,你的父亲怎么样我也不管,也没意见。皇帝和他的老婆们欺负你,那是你没本事!我只想喝酒,可有人为了你父亲执意把你送进宫又把你逼的人间消失他都要疯……”
流风用一大坛酒堵住了酒鬼的嘴,笑道:“他说的是宇明!”
尊皱眉,这些师傅都是些奇葩,脱脱颜飞就让自己的女儿从小跟这些人长大,让这样的人教出来的女孩子别说进宫做皇后了,就是整个大都的贵族子弟也没人敢娶。
宇明自然不在,他在宫里当值。
脱脱渔仿似明白了什么,又觉得十分好笑,就沉默地看着沉默的流风,流风继续喝酒,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都是潇洒的,那是从脂粉纤浓场里走出来的一股淡然。
脱脱渔认真地看着流风,问:“回雪呢?”
“她忙死了,被皇帝花鸟使选中的宗室之女个个重金请名师恶补琴棋书画,已经两个月不得空了。我们几个还要替她看着,好在最近没什么人……”
“哼!就知道自己玩儿,还能有什么生意上门?你们哪个是那块料?不过说是这么说,能教琴棋书画的老师大都太多了,可回雪就一个,她们要学的是媚术吧?”脱脱渔说着,就看着尊笑起来。
流风转动手里的杯子:“当然了,进了宫,要让一个男人在那么多女人里面挑上,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没人请你么?”脱脱渔又在喝蜂蜜柚子茶,从一进来,她的嘴就没闲着,流风只要看着她吃喝,就高兴。
“喝!黄门侍郎干那种事?搬一座金山来我也不去。”
“樱晨公主呢?两天没进宫,是不是咱们这又来了美少年?”脱脱渔左右看,打算去找自己的死党。
“有一个,她正新鲜呢,你别去,那不是小孩子能看的。”流风抓着那垂在腰际的柔顺马尾。
“人家都长大了,樱晨公主她只比我大几个月而已,而且我就是看看……”
“她是出过嫁的了,而且她长得像快三十了,可你不行,别说看,听都不行!”她的长发在他手上绕阿绕……
“哼!别把我当小孩儿,年前我就偷看过街对面鸳鸯馆包房里贴的春宫画了呢!”脱脱渔骄傲地仰起头。
江华举起大拇哥:“你真有本事!”
“不过那白花花的两个身体很恶心呢!为什么要那样子至今也没瞧明白……”脱脱渔加了两句注解。
“娘的,对面鸳鸯馆的春宫画画功太差,赚那么多钱也不知道请个名画师,鱼儿好容易看一回,愣是没看懂!”江华道。
“来人!提几桶墨汁到对面鸳鸯馆把他们家包厢四面墙泼黑!”流风的怒吼下,几个全身漆黑牙齿很白的护馆昆仑奴消失在楼梯尽头……
“没用的,刚来的时候,前面采<<花坊的二楼上,一男一女光着身子连窗子都没关,他们为啥要那样?”
“来人,拿着大锤到采<<花坊去,把他们家所有的窗子用木条钉死!”几个身穿皮子坎肩,浑身精肉的麻巾包头黄眼睛绿眼睛的异国彪形大汉跑的楼梯震颤。
“不过极其恶心!”脱脱渔又加了一句。
“喂!你们这些贪官污吏也不能到这里耍威风吧?”房弘毅最看不惯欺男霸女的公差了。
“怎么着?我是黄焖侍郎,专门管风纪的,不服来咬我?”流风扇子一展,一笑风情万种,把房弘毅看醉了。
“嗷,那个美少年抱怨,樱晨公主骑在他身上激动的时候,叫的是流风公子……啊……啊啊啊……”江华抱着的女子像被人捅了几刀浪<<叫着。
“管好你的女人,不然我叫她变死人。”流风用手把脱脱渔的耳朵堵住,然后警告江华。(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同心脚链
“管好你的女人,不然我叫她变死人。[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流风用手把脱脱渔的耳朵堵住,然后警告江华。
可脱脱渔早听见了,她说:“我简直要吐了!”
江华冷冷道:我说流风嬷嬷你够了!有本事你弄个鱼缸把鱼儿一世隔绝,这个年纪的大家闺秀哪个不是在教引嬷嬷的指导下什么都懂了,虽然不用像训练进宫伺候皇帝的嫔妃那般严格,最起码的得明白吧?夫妇之道,人之大伦。你是怎么教她的?提着刀把街边交配的公狗母狗撵的到处跑,她还以为男人都和公狗一样。一下雪,猫嚎春,你就把猫追出十里地,她还以为女人都和母猫一般。你严防死守,外面有少年多看她一眼,你就要把人家眼珠子剜出来,弄得她连嘴都没亲过!现在好了,进宫做了望门寡妇,这一辈子冤不冤?啊?你说!
流风也冷笑:现在想起这个来了,本来她就是传说中的天命孤煞星,你们还把她教成这样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就算不进宫,有哪个男人跟她相处一个时辰后,还敢娶她,你说!
江华吃螺丝:“哦……也许……大概……要是……”
他忽然问尊:“这位独眼儿的采屎官,假如你要是黑斯王朝的七王子俊达塔,会娶咱们家鱼儿做王妃么?”
显然,他这么问,就表明从前传的沸沸扬扬的黑斯王子俊达塔微服游历大兴府无意间邂逅郡主脱脱渔,要死要活闹着娶她做王妃遭拒的事情,都是他们这些师傅自己胡编的,为的是给自家的天命孤煞星徒弟脸上贴金。
江华眨巴着眼睛等着尊说是。
尊却答:“半拉眼本王子都瞧不上她!”
“嘿!你一个小侍卫拽的跟二五八万似地,你活腻了!”
脱脱渔掐着腰,吼道:杀了他!快杀了他!
正闹着,一群歌妓拥着一个穿着喜服的新娘子出来,这吸引了众人的视线,新娘子把盖头掀开一半,笑嘻嘻地跪下:“太后娘娘安好,听说您进宫了,奴婢把您想的紧了,那还是年前腊月里见了您的。(.棉、花‘糖’小‘说’)”
脱脱渔急忙扶起来:“看我这一身像太后么?”
“像!您穿什么都美!”
脱脱渔道:“原来今天彩虹姐姐出嫁,可我……”她摸摸身上,一些碎银子在街上摸人家屁股都散完了。
问尊:有钱么?
尊摇头:都被你抢走发了。
月水莲摆手道:“奴婢出来就带了一把伞……“
可是……脱脱渔忽然盯着自己腕子上的骊珠……
“给了你就死定了!”尊在她耳边如恶魔般警告。
她陪笑:你想哪去了,我就是把自己的命给别人,也不会把那个给出去……
尊听了,心里一热,她这是趁乱表白吗?
脱脱渔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穿着木屐的脚,挽起裤腿儿,雪白的脚腕子上一条细细的金链子,一颗心扣着另一颗,那是她八岁生日时,流风亲自给她戴上的,他说:拴住今生,系住来世。
她那时候那么小,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后来就忘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想起来过,可是此时不知为何就想起来了……可是……这是有多么荒唐啊!自己到底这么多年留着这个做什么?还是有些事如深藏的暗涌,越来越明显……
她连看流风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把那个链子解下来,拿在手里,放下裤腿,递给彩虹,笑道:“礼轻情意重!”
彩虹接过来,看了惊呼:“呦!太后娘娘,这链子两端各有一颗心,扣住后表示心心相印,只怕是定情信物……”
脱脱渔摇头道:“你看错了,那是两颗桃子,无法三个人平分,是二桃杀三士的典故。”
彩虹道:”这样阿!”
她说话不妨手里的链子就被流风夺过去,又愣住了。
流风道:鱼儿你知道这个不值钱还送?没得叫人笑话,我这里有你十几把好琴,赠她一把便是。
脱脱渔尴尬道:“那……就转赠给朔华姐姐吧!”
“她自有好的,也不要……”流风拿着链子,和从前那样,单腿跪地给坐着的脱脱渔把裤腿挽起,重新给她戴上。
尽管她小时候,他给她换过无数次的外衣,梳过无数次辫子,甚至临睡觉之前总要摸摸她那可爱的小脸蛋,可那份依恋早在一年前畅园的那个夜晚,随她自芙蕖池边捧起一掬水,和着眼泪流失殆尽……
如今再被他修长的手指触碰肌肤,她就像是被蛇咬了,全身刺猬似的紧张收缩,低着头,双手死死抓住椅子的边缘……
彩虹知道,郡主的琴都十分名贵,急忙跪下谢恩。
江华:“我也要!”
“你要来做什么?咱们俩的琴技弹棉花合适。”脱脱渔道,她长长出口气,流风总算是站起来离开她远一点儿了。
“我要送给我的小亲亲,我要娶她们俩做妾了!”江华严肃地说着。
众人:拉倒吧!用这招骗了我们多少东西了,谁还上当啊?
江华见没人随礼也就罢了,玩儿归玩儿,他是绝对不能把风尘女子娶回去的,他也是世代清白书香门第。
心里一时酸气,就道:“彩虹为什么现在嫁给那个人?”
脱脱渔问:我也好奇,谁呢?
“皇帝身边的高常侍高公公,如今最炙手可热的人,御中府大都管。”
尊大出意外,不过,妓者嫁给内监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当然了,那得是手握重权的。
只是脱脱渔又不合适了,问:要是……那个……太监没有那个……流风哥哥,你说……咋办?那不是更恶心?
“那个是彩虹的事,你操的哪门子心?我说,你现在怎么了,没嫁的闺中女儿,什么都瞎打听?”
脱脱渔头上挨了一撇子,所有人都佩服“流风嬷嬷”居然反应那么迅速,毕竟那话鬼才能听懂。
就听江华道:真是,皇帝最近大选采女,各家急着嫁女儿,大兴府街上走两步就能遇到成亲的队伍,轿夫唢呐锣鼓手和喜娘比新科状元还抢手,红绸脱销,鞭炮稀缺,糖果子紧俏,各大酒楼的宴席都预定到下下个月了。成衣铺里别的活都不接,做嫁衣都来不及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馆中对
江华对着要嫁的新娘子道:真是,皇帝最近大选采女,各家急着嫁女儿,大兴府街上走两步就能遇到成亲的队伍,轿夫唢呐锣鼓手和喜娘比新科状元还抢手,红绸脱销,鞭炮稀缺,糖果子紧俏,各大酒楼的宴席都预定到下下个月了。[]成衣铺里别的活都不接,做嫁衣都来不及呢。你要嫁就不能等几天,等这阵风过去,弄得好像皇帝身边的人跟皇帝抢秀女似的,传出去多难听!”
彩虹道:我嫁我的,跟选秀一点儿关系没有,江博士,您别扯淡。”
“皇帝选秀百姓为什么要跑呢?进宫不好么?”众人第一次听尊说话。
江华看了多嘴的采诗官一眼:宗室之女进了宫,品级最低也是承荣……到最后都是奔着封妃封后去的,民间女子进去了,就是宫女,杂役粗使。像贤太妃那样的幸运的是少之又少,谁家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到宫里孤老一生?
彩虹道:可是还是有许多人愿意赌一把,不然这两天,花鸟使府邸送礼的人都满了。
尊知道,花鸟使阴有禄是阴山的儿子,是勇给他的小舅子讨的差事,前朝阴家一直把这肥差包揽了,这一次尊也没反对,事实上,他就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
至于这事为什么会落在阴家的头上,很好解释,先帝在日,即使不喜女色,为了排场,后宫的人数不减反增,脱脱颜飞处于避忌,也根本没有打算过问的意思,好多这样的事,阴山就作为常青树,屹立不倒。
“那里面送礼的还有这样的人呢,他们的女儿被生生抢去了,然后他们东拼西凑往回赎人!这跟强盗有什么……”房弘毅从来没有把话说完过,他随时要喝酒。
“要是停止选秀是不是百姓就不会怨声载道了?”尊问的是江华。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江华刚要回答,脱脱渔抢者道:“老江,先让你的妞陪彩虹姐姐上轿,别误了吉时。”
众歌妓忙拥着新娘走了。
脱脱渔松口气,即使她和尊无话不谈,他终究是皇帝,江华答皇帝问话,左拥右抱,大大不妥。
又问一遍江华:一郎问你停了选秀百姓会不会拍手称快?
“要百姓拍手称快做什么?百姓们只要死的不那么惨就满足了。”
尊皱眉表示不满,脱脱渔忙道:“哦……他不是那个意思,他的意思是说……”
解释一半就停住,心想,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看着倒好像吃坏肚子了!忽然就恼了,深宫里出来玩儿一趟容易么?我干嘛跟你们遭这个罪?
“说!你什么意思?说不出,本宫抓你尚刑司吃牢饭。”她拿出一副凶恶的样子骂自己的师傅。
流风笑道:“鱼儿,演的哪一出啊,我带你到夜集上吃烤羊肉好了。”
一听出去逛,脱脱渔立刻道:“好吧,我们去吃,回来带给你们,然后再到赌坊里找老白板算账,那个混蛋派了神偷司空鸟取到骊宫把我一只最心爱的鹦鹉偷走了。老江,你在这里陪一郎,房弘毅就负责保护老江,只是我不知道你打不打得过一郎。”
他们下楼走了,好一对俊男靓女,背影美极了。
尊冲月水莲努嘴,叫她跟着他们去,月水莲知道他什么意思,却摇摇头,躬身道:奴婢在门口等您!
洛神馆的二楼从来没有只有四个人这么少的时候,赶巧今天有个红歌妓出嫁。楼下也不像往常那么吵,都知道今天歌妓们没空。
静默了一会儿,尊觉得无聊,就歪在地毯上的蒲团上了。
房弘毅喝的舌头真大了,他把实话说出来了:老江,别怪我没告诉你,他是陛……
他的话又没说完,没办法,他要喝酒。
一莲停止了记账,他打量着尊,原来这个人他是樱岚的弟弟呢!果然他们有什么地方很像,只是做为皇帝相貌实在逆天,后宫的嫔妃怎么受的了?
虐杀人了!善哉善哉!
和尚这般想,听见江华道:胡说,流风会不认识皇帝?再说皇帝为什么要跟咱们鱼儿在一起,他们是敌人。
但他的语气早就说明他知道了。
也是,且不说脱脱渔的父亲是魏王,就算她是平常人家的女儿,那种野性子也不是好欺负的主儿,从她被太皇太后逼着协助东城临复职,东城凤封后。到这两日疯传脱脱太后的寝殿都让新皇的妃子占领了一半,她却连声都没吭,百姓们都说脱脱颜飞大势已去,蹦跶不了几天了。
现在想想,这小家伙是给了皇帝多大的面子!刚才她又那样的讨好他,他一个侍卫虽然相貌极好,可是鱼儿的父亲魏王的相貌天下第一,一定还要胜过他,所以也不是那个原因,除非这个瞎眼的采诗官就是那个让鱼儿百般忍让的皇帝。
他既识破了对方惊人的身份,就跪下,替他的狐群狗党报名号:草民江华江才进,前六扇门名捕房弘毅,枝江寺主持一莲,参见陛下。
他说完,一莲的算盘又开始噼里啪啦……
“免了,我要是想露身份就让脱脱渔招她的师傅们进宫了,现在是龙一。”尊盘膝坐着,受了他一拜。
房弘毅仍然维持他喝酒的姿势没丝毫变化,连朝皇帝看一眼都嫌多余。,只道:你分析了一大堆,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么?
江华道:谁理你。
房弘毅道:不问我也要说,他的刀,那把龙逢!那把绝世好刀,陛下,您能解下来,让臣拜一拜它么?
尊骂:一起拜!不然朕杀了你!
房弘毅嘟囔道:“臣知道陛下做的到,就凭这刀。”
江华笑了:您别理他,他有病。
尊道:看出来了,你们都不正常,现在,可以回答朕的问题了?
江华咳了一声,用拳头围住嘴:这皇帝选采女天经地义,哪朝哪代的后宫也不能没有人那,规模小了也不行,被邻国笑话倒是小事,关键会让他们觉得咱们国力衰弱,连皇帝都没钱荒yin无度了,那就会憋着打你了。所以只要按照国情允许的情形下稍微任性一些最好。
“你刚刚说百姓为了选秀怨声载道。”
“怨声载道那是陛下说的,草民可没说。”
脱脱渔的师傅们跟她一样可恨。
接着说!
是陛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皇帝也使美男计?
接着说!
是,陛下……
古人说,齐家治国平天下,后宫就是您的家。[.超多好看小说]所以,要选采女您就使劲选吧,可是选到宫里不要那么苛待她们。可这是最难的,宫里就皇帝一个男人,皇后,众嫔妃,尚宫们和各级女官倒实在是一个可观的数目,而且,绝大多数是寂寞的高贵怨妇,喜怒无常,一不高兴就拿太监宫女撒气。
各宫各监还有二十四司里的内监们因为身体的残缺,性格古怪,还大多变态,他们除了欺负****苛待宫女无法排遣。
宫里的外命妇们虽然最可恶,最顽固,可她们德高望重,把贞节操守品行看的比命值钱,是最不会被收买的一群人,因为有官中的钱供养,闲的蛋疼,对权利十二分的热衷,授予她们监督的权利。
这样宫女们到了探视的时间,不会和家里人哭哭啼啼,还会说几句好话,家人们也会为了自己的女儿过的还不错而希望您把皇帝当下去。这样起码您就先拥有了一批拥护者,可别小看他们,大风起于青萍之末,他们的口口相传,会促成很庞大的一个数字,分散在大都的各个角落,而且离您最近。
江华的一番奇谈怪论,使尊捂着额头:哦……脱脱渔,朕知道你这个家伙到底在哪个师傅手下习得真传了,也明白流风那个死家伙冒充了十几年的教引嬷嬷把你教成了一个多么恶心的女人!油盐不进的女人!
江华接着道:“这都是小事,现在您的后宫里只有最弱势最没脑子的一群人!曹修仪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仗着父亲曹秉鲲跟陛下亲如父子,不拉拢锦昭仪,反倒让鱼儿把乌鹊一国的公主收归旗下,那就等于是让脱脱颜飞和乌鹊国王勾结在一起,陛下危险了!至于东城家的人,无权无势,您还大错特错地让她做了皇后!您想,我们鱼儿要是认真对付您的后宫,只怕您下了朝,就只剩她一人抱着寿王康迎接您了。(.$>>>棉、花‘糖’小‘說’)”
尊闭起眼睛,倒是做梦梦见过……
“所以,当务之急,您要想办法迎娶阴山的女儿,和脱脱家的宗室女。”
尊睁大眼睛:“你这是什么馊主意?弄几只母老虎围着御榻,朕睡得着么?”
江华笑了:“陛下居然怕女人么?”
“那倒不是,不过朕在前面上朝,后宫打的一塌糊涂……这,要是你把几个有仇的妻妾留在家里,你在成修馆一会子也待不下去吧?”
江华呵呵笑道:“能驯服几头母老虎的那是山中之王!生下的后代也都是小老虎!不然您弄几千只羔羊卧在身边咩咩叫,撑死您也只是个领头羊!那些母羊生下羊羔,它是斗的过狼,还是打得过虎?自古以来,哪朝哪代的君王都是和最强的势力政治联姻,在中间玩平衡之术。”
“所以,陛下您想啊,阴山为什么帮着祁王?他不是自己要做皇帝,他只是要保住阴氏宗族在金凉的地位和权势,因为祁王是他的女婿。可要是您娶了他们家最受宠爱的小女儿,他还会拼命帮着祁王么?都是女婿,您还坐着现成的皇位,他也要掂量掂量,他本来就是个骑<<墙派,您不知道么?这一步成功,祁王就和阴山分为两股势力,没了阴山的祁王就像没了脚的螃蟹,就等着让您慢慢煮了。”
尊挠挠头,好像有点儿道理,可是脱脱渔她会不会生气?随即他笑自己傻,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自己娶谁,娶多少,她根本就不会关心吧?除了流风,她不会去在意别的男人,一开始,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个人和那个人的女人身上。
江华见尊低头默想,又道:退一万步阴山铁了心跟着祁王,那他的女儿就成了人质。
尊点头同意,这跟打仗有什么区别?
其次是脱脱颜飞,他如今手握重兵,雄居琉地,自成一国。进可攻,退可守,是您最头疼的敌人。想想金凉自东向西一共六十八个州,他就占了北线的二十六个,要不是琉地北有一心腹大患,丹图王朝虎视眈眈,他怕敌国乘虚而入,此时早就拉起反旗。如今您娶了他们家的宗室女,是为了给所有脱脱党羽一个错觉,皇帝没有和阴山结盟,皇帝一碗水端平,也就能先稳住脱脱颜飞。重要的是后宫牵动前朝,让他们的女儿先在后宫斗起来,他们会在前朝给予呼应。
试想有哪个女人突然之间身价百倍,不想耍耍威风的?又有哪个外戚不想通过这个把持朝政的?谁不想做第二个脱脱颜飞?但是他们个个想做脱脱颜飞,只要您不是先帝那样的痴情种,他们也没招不是?
注意,把朝臣们的斗争从前朝引到后宫,女人们斗的再狠,也已经不是争夺皇位了,她们争夺的是皇后之位!时日一长,斗的越凶,人人都会被洗脑,都习惯了皇帝就是您,无可争议。
您要明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说,您没有真正的朋友也没有真正的敌人。您只要坐山观虎斗,等他们两帮子打的差不多了,您是乘人之危,还是落井下石,还是……
就自己掂量着办,退一万步,这些都假想失败,您也丝毫没有损失,白得了俩美人,美人!
江华一提美人,两眼放光。
“可是,阴山也没有把女儿送进宫的打算那?”尊打断他的话。
江华胸有成竹:“他打不打算管什么用?只要太皇太后办个才女宴,通告大都世家有宗室之女得封魁首者,赏金牌以示荣耀。阴山之女书画很好,自然想进宫炫耀,再顺便见见世面,到时候,陛下在她左右一转,她自然被迷倒……”
“不行!朕做不到!”尊薅头发了,皇帝使美男计,头回听说!
“陛下!使美男计那也是需要颜值的,您要不是美的如此惊心动魄,我也万万不会给您出这些主意。那比拿刀杀人难多了!有时比攻城掠地管用,您想貂蝉?”
什么狗屁比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帝王学
“陛下!使美男计那也是需要颜值的,您要不是美的如此惊心动魄,我也万万不会给您出这些主意。.那比拿刀杀人难多了!有时比攻城掠地管用,您想貂蝉?”
什么狗屁比喻!
“您要是太为难,就让太皇太后在一旁助攻,金口说您和那女子天生一对也行,反正我有信心,那个女孩儿一见陛下,准嫁!女儿的任性,父母如何能抵挡?而且人家是嫁皇帝,又不是嫁叫花子。”
“可是脱脱家的女儿就更不会嫁了吧?”
“非也!把一个十六岁的小可怜儿抱着三个月大的婴儿丢在那种群狼环饲的地方,你要是脱脱颜飞也会焦心吧?再派一个人过去,让皇帝的后宫收敛点儿。我的鱼儿她多可怜呐?明明生的如赵飞燕一般娇花照水,弱柳扶风,我要是汉成帝……”
尊心里骂,衣冠禽兽!
嘴上却说:“朕倒觉得要想在这事情上说服脱脱颜飞同意,千万不可用脱脱渔可怜这一套说辞来打动他,因为他从来不同情弱者,即使是自己的女儿。”
“呦!陛下可以呀!学的很快嘛!”
尊道:“是嘛?朕只是这么觉得……”
“陛下有做个好皇帝的潜质!”
“鱼儿也这么说过,你们根据什么这样认为?好皇帝的标准又是什么?”
房弘毅忽然翻过身来,睁开红红的一双被酒淹没的眼睛,醉话带着满嘴酒气:江华!教一个帝王《帝王学》就像要教你嫖女人,教我喝酒,教流风奏琴,教一莲念经,教白板赌博,教司空鸟取偷窃,教撒骑马马术一样,是一个蠢的不能再蠢的主意!
你懂个屁!江华一脚踹过去,酒鬼翻身又睡了,嘴边上还留下带酒糟的哈喇子。(.棉、花‘糖’小‘说’)
江华解释:“陛下,是这样,您刚才揣测脱脱颜飞的话很对,只能证明您和他是一样的人。”
尊冷笑:“你知道你还没一个醉鬼清醒么?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但即便您不高兴,也不能否认事实。
古时的孔子见了盗拓,他说天下有三德,身材高大修长,面容美好无双,无论男女老幼贵贱宗(尊)卑一见到就被其魅力折服,这是上德。知唯天地,能辨诸物,中德。勇悍果敢,聚众帅兵,这是下德。具备这三种德的其中之一,就有了南面称王,君临天下的资本。
如今您看那脱脱颜飞,人物生的天上有,地上无。而且才智过人,性格果毅,心狠手辣,兼能聚众帅兵,否则怎么能从一届优伶短短十几年就做到了魏王?
人家其实现在也是龙,一条从坤卦里一步一步升天的坤龙,这些都跟陛下如出一辙,您的境遇和他当初一样,您现在虽然在龙座上,但离九五至尊飞龙在天还远的很呢,顶多过了潜龙勿用,现在是九二爻,见龙在田,即便您得到了各方的认可,您才能到九三,九三是什么?
陛下知道九三是什么?
尊:“怎么讲起易经来了?”
“这不是废话么?易经里的乾道就是帝王学!陛下不会只看刀谱,只会逞匹夫之勇,连易经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知道!九三是……君子终日潜潜,夕剔若,厉无咎。”
“着哇!到了九三,陛下就不是龙了,是君子,想想您该怎么夹着尾巴做人,要是觉得自己是个皇帝,是乾龙,就小看了已经是坤龙的脱脱颜飞,那您就完了,金凉国将迎来长期内战,敌国蜂拥而至,国家危矣。”
“朕知道了,要避其锋芒。”
“对极了,还是那句话,陛下要和脱脱颜飞斗,羽翼未丰之前,要先对他示弱,求娶了人家的宗室女,就是他的女婿了,您既是魏王的女婿,又是齐王的女婿,就先瞧着他们龙虎斗吧,宫里头斗的最后谁当上皇后,您就和她强强联合。”
尊长出一口气:“这叫什么事呀!江华是吧?朕的后宫怎么都好,反正已经被你说的三国鼎立,烽烟四起了。前朝么,你带着房弘毅明日找吏部的徐献,先给你们一个县干干,记住,别太显眼。”
“陛下三思,草民乃太子<党!”江华道。
“依朕看当初你能用银子打点着没进尚刑司,那是脱脱颜飞放了你一马,这就证明你不是太子<党的中坚力量,你不过是被你的老师杜士祯牵连。”
江华听见皇帝提起自己的恩师,胸口一阵发闷。
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陛下,不瞒您说,杜大人他一天也没教过我,草民的父亲当年在杜府做西席,而草民就给杜大人的公子做伴读,也许是老天爷开玩笑,杜士祯大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他的儿子却是个白痴,一本三字经学了三年,还是稀里糊涂。
如此就显得我这个过目不忘的人太扎眼,其实过目不忘也不是什么好事,记住的快,忘的也快。后来家父生了一场大病,死了。我就离开杜府,回家自修。但他爱才,常常打发人来周济我们孤儿寡母,等到草民到了应试的年纪,一来家里实在没有银子打点考官,二来草民也不屑那样去做,结果居然五次应试都名落孙山……
可想而知,杜大人都急了,他时任太子的老师,又是崇政院的副使,当下写信给主考官,说草民是他的学生,那个主考官原是他从前翰林院的同僚,至交好友,所以,硬顶着其他考官的抗议,脱脱颜飞的压力,给了草民一个一甲一名的进士,也许草民和鱼儿的命一样烂,还没授官,就被卷进一场风暴之中,杜大人含冤负屈,死在狱中,草民的一甲进士也被说成是通过给杜大人行贿卖来的功名,一撸到底不说,还差一点儿进大狱。
“原来你不是杜士祯的学生?那岂不是冤枉?”
“草民不觉得冤枉,杜大人出事后,他那些真正的门生纷纷跟他断绝了关系,可草民不管到哪里都自称是杜士祯的学生,自称是太子<党,虽然草民那时连什么是太子<党也搞不明白。”(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衣冠禽兽
尊十分讶异:“原来,你不是杜士祯的学生?那岂不是冤枉?”
“草民不觉得冤枉,杜大人出事后,他那些真正的门生纷纷跟他断绝了关系,可草民不管到哪里都自称是杜士祯的学生,自称是太子<<党,虽然草民那时连那是什么也搞不明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不过,朕不明白的是,这一次朝会上鱼儿为何坚决反对放太子<<党出来?难道她真的怕脱脱颜飞到这个地步?一点儿也不顾及你这个师傅的请求?“
“嘿嘿嘿!我们鱼儿跟我那是鱼和水的关系,她怎么会不照顾我的想法,但是也不能叫她父亲瞧出来,因为她知道皇帝一力是要放的,阴山不想放,她父亲也不想,如此一来就没门了,可要是她抢先提出来死活不肯放,还装出一副极其担心的样子来,那阴山很有可能改变主意,果然,他改主意了!如此一来,鱼儿可以和父亲交差,也可以和我这个师傅交差。“
尊点点头:“听说太子余党早就为你马首是瞻了。“
把茶盏递过来,江华跪地用一把铜壶给他添茶。
答道:“当年太子<<党一夜之间遭灭顶之灾,被抓进去了一百多号人,他们的家人可想而知,房屋田庄所有家财充入官中,男女老幼几百口,流离失所,后来都是我们把那些人家集中在一起,如今都在成修馆的后面修成的那一片济善村里,虽没有从前那样的荣华富贵,但是不挨饿,不沦落匪道娼道,就凑合着活着,这也是无能的草民唯一能为恩师做的了。“
“她以谁的名义?“尊低头问。
“陛下明鉴,也只有鱼儿能拿出那么一笔巨款,她通过枝江寺的一莲捐给大兴府佛会,再由一莲的师傅僧统玄湖大师亲自出面过问修建,那片地是个漆树园,用高价买下来,给那些遗族们盖了栖身之所,还可以收割漆树上的汁液做生漆再加工成熟漆,彩漆,销路还蛮好,足够他们生活无忧,他们的子女也可以免费在成修馆读书。[.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听说脱脱英生前对鱼儿就像你的老师对你,她一定恨极了太子的人,她怎么肯?“
“要说服那个小家伙自然不能太着痕迹,我当时只问她如果脱脱英遇到这样的事情,她会怎么做,鱼儿想了半天,她回答,如果脱脱英姑姑要是为了私仇,而不顾大义,那她根本就是沽名钓誉的假把式……”
“真是的!你就这么摧毁了那孩子心里最后的信仰,怪不得她被你教成无赖。”
“哼!脱脱颜飞的女儿要什么信仰?全天下的道德败类!陛下想想,她生在那样一个家庭,要是一心做脱脱英那样的人,可脱脱英死的多惨?我可不想鱼儿死,我要她活着,哪怕是个无赖。”
“好了,不管你是什么党,去上任吧,干砸了,朕再杀了你不迟。”
“哈哈哈!陛下是臣见过的最有趣的人。”
江华又问:“陛下,臣能问一个不该问的问题么?您和鱼儿……”
“和你们几个一样是她师傅。”
江华笑道:陛下别用这样的口气来说话,要知道,鱼儿收师傅也是很慎重的,一般人她可看不上。
一莲终于在一堆账簿里抬起头来,说:这还用问么?陛下,贫僧劝您使美男计找别人,因为吃鱼要挑鱼刺少的,否则鱼骨卡在嗓子,吐不出咽不下,极其痛苦!
尊道:给朕下话是不是?你倒不怕卡死,居然敢对公主起了觊觎之心,要不是公主远嫁了,朕免不了赐你一死。
一莲一笑:“现在贫僧的相好是太后,陛下若想赐死,这个借口足够了。”
尊只问江华:“他是跟你们学的还是自来就这样?”
江华道:一莲自幼跟随大兴府佛会僧统承天寺住持玄湖禅师,他少年高才,博古通今,潜心修佛,当年被定为下一界僧统的接班人,哪知度红尘的时候没度过去,淹死在里面了。不过他行为端方,那只是为了看起来显得和鱼儿更相配。
尊:还真是难为大师了!
一阵跑楼梯的声音,流风和脱脱渔回来了,脱脱渔肩膀上蹲着一只绿色大鹦鹉,身后跟着一名仙郎,送上一大铁盘羊肉串,油脂滋拉兹拉响,越椒胡椒粉和孜然粉的味道很窜。
月水莲进来,职责所在,和脱脱渔用雪白的湿巾把签子头上的炭熏黑迹擦干净,递给尊:“你仔细烫……”
尊:“先吃谁的?”
月水莲道:“自然是奴婢的,已经用银针一一试过了。”
尊接过来,脱脱渔僵在那里,尊笑道:“你的也拿过来吧?”
脱脱渔:“我的有毒!”
“少废话!递过来!”
尊吃了一块肉,皱眉:“这么咸?”
脱脱渔问:要不要什么喝的?
“都喝了一肚子茶了……”
脱脱渔只好过去舔了一口,“也不算咸啊,往下吃就不咸了,许是盐没撒开……”
尊笑道:“恶心,让人吃你的口水……”
脱脱渔瞪了一眼:真难伺候,要不还我!
尊摇头:勉为其难吧,反正也……
脱脱渔急了: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
江华真吃味儿了:龙一兄,您意思意思得了,剩下的要留给我的那两个……”
滚!脱脱渔把他推到一边:膳房里都给她们留了!
鹦鹉忽然鸟语骂道:衣冠禽兽!
尊心里骂了无数次的话叫脱脱渔的鹦鹉骂出口了。
醉死过去的房弘毅让肉香熏醒了,他从来知道肉串和酒是天生一对,爬起来据案大嚼,就着酒,还不忘说话,“老白想你想的把你的鹦鹉都偷走了?”
脱脱渔道:“他听说我被打入曝室,病了一场,又被禁足,吓的不轻,怕我在宫里被那些女人欺负,想着叫司空鸟取把我偷出来算了,不过被厉半山的人发现了。司空说,偷人是不可能了,就偷鸟证明他去过骊宫了。”
江华大笑:“没成功也还算有那个心,就是老白和鸟取敢干点儿实事,他们就不怕脱脱颜飞把金凉国姓白的和司空的全迁到噬嗑岛去?”
“他们说了,救出我后,留下字据江华和房弘毅到此一游……”
“他们干的出来,我知道。”江华点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无赖至尊
听脱脱渔说,极乐赌坊的老白板和司空鸟取救出太后,会留下字据,诬赖江华和房弘毅干的。[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他们干的出来,我知道。”江华点头。
脱脱渔又道:“……顺便说起阴山的仨儿子在极乐赌坊里欠的实在太多,老白板的肝都颤了,问我该怎么办。我告诉他,只管叫他们欠,差不多了,我连本带利叫阴山把他富可敌国的财富抵给宫里,叫他们父子把这些年做花鸟使巧取豪夺百姓的银子吐出来!”
清丽纯美的少女完全换上一副流氓无赖的样子。
江华用手筑着下巴,眯缝着眼睛,卖弄风骚:嗯……我的鱼儿,你无耻的表情,贪婪的表情都是一样美丽,这一生我注定要把你宠坏。
流风怒道:“够坏的了,再坏就流脓了!你们这些人渣!合伙把鱼儿毁了,培养出来一个无赖至尊!知道这些年为了这个,我挨了魏王爷多少骂?”
一击掌,两个小厮进来垂手而立,他吩咐:预备山楂葡萄汁。
尊忽然用手肘捣了脱脱渔一下,低声问:昨天兵部尚书邱秋的儿子邱大,进献的玉佛原来是在抵赌账对么?
脱脱渔笑嘻嘻:“那对父子是我父亲的死对头,可他家的邱大连带几个庶出弟弟都在极乐赌坊赌钱,他们不知道那是我的地盘,后来知道了,就换地方了。可是呢,全大兴府的赌坊都是我的地盘,所以,这和父亲没关系,完全是我自己一个人干的。”
“你简直了,无赖至尊!”尊咬牙切齿,脱脱颜飞有这样的女儿,一定是哭笑不得。(.无弹窗广告)
又问:“不过,那些儿子们赌博一定不敢让他父亲知道,那邱秋他为什么也要给你示弱?”
脱脱渔手一摊:这事明摆着,邱家当初迎娶公主就是为了做皇亲,那是一块儿可以狐假虎威的金招牌。否则他们费那么大劲儿把公主娶回去做什么?谁不知道宫里有人好办事?如今先帝不在了,他们最担心的是公主失宠,而不是像曹修仪说的那般封杀公主。邱秋在曹秉鲲面前抱怨,不过是提醒他,别看你们家有个皇妃,我们家还有个长公主呢。这话里有话,你听说过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可是有被打入冷宫的公主么?没有吧?所以,我旨意过去,他屁颠屁颠接着,生怕掉地下,嘿嘿嘿……
尊点头。
脱脱渔的手又握拳,“还有,邱秋身为兵部尚书,纵容手下虚报军功军容,瞒报败绩,贪污军饷,比比皆是,我手里自然有一些把柄,不过还不足以扳倒他。这就不提了,没把握的事我可不做。”
江华道:“有把握也不能做!扳什么倒?早告诉你了,邱秋是小贪,你父亲是巨贪,你把邱秋连根拔起,他狗急跳墙,咬出你父亲在前朝的事,那样子你怎么收拾?把那些钱都吐出来?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他在前面贪,你在后面赢,他的儿子和家都让你架空了,还有什么咒念?那邱秋老了,他还能蹦跶几天,他退下去,他儿子一上位,就是你的死忠,何况邱大对你的赌技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又对你的美色垂涎三尺,财色兼诱,他不死心塌地才怪!攻城是攻,攻人也是攻。你记住,老天过于慷慨地赐于你如此倾国倾城的容颜,你不用白瞎了……”
脱脱渔单腿跪地举起一串烤鹿肉,恭恭敬敬送到江华嘴边道:“师傅教诲!”
“江华,我早晚杀了你!”两个人异口同声大叫,尊和流风互相看了看,流风问:“干嘛跟我说一样的话?”
“这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尊斜睨着对方。
两个人开始了长达一刻的对视,心里都想:这个家伙……气场好强。
他们在一起,对人来说是一种视觉盛宴,流风神清骨秀,纤长妍艳,如美妇人。尊却是一种充满力量的美,身材高大挺拔,风姿开爽,器彩韶澈,形貌昳丽。
人尽其才,一个那种是风情万种的乐器大师才有的气质,一个却是剑豪一般气宇轩昂的内敛。
只不过流风自己知道自己的美貌并陶醉其中,可尊却从来不把这个当回事,事实上他一度憎恨自己长成这样,要是如刚才那环眼大脸如张飞一般的莽汉,战场上的威慑力该有多强?所以当初戴着眼罩,装的杀气腾腾。
可惜他做了皇帝,皇帝是个专门玩心眼儿的职业,他从头学起,郁闷无比。
这一文一武叫众人看呆了。
江华看怀里的女人流下口水,他拍女人的脸,嘿,一手胭脂水粉。
长久的对视。
最后流风终于说话了:“我们鱼儿承蒙你照顾了。”
尊冷冷道:这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不是,我是说,我们家的鱼儿她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子。”
尊:这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我是说,鱼儿她对任何超出男女友谊之间的举动都觉得恶心。
尊咧嘴一笑:这话,原封不动还给你!
流风再也忍不住这些日子里对此人的不满,揪着他的衣领,吼道:你就会说这一句话么?
这之后尊和流风开始了长达数年的对垒,天天见面他们都掐,为了各种原因,不光为了脱脱渔,只因为他们太鹤立鸡群,他们从彼此深邃如海的眸子里看到了厌恶,嫉妒,孤独,寂寞……和惺惺相惜。
脱脱渔急忙把两只斗鸡分开:“流风哥哥,一郎他从前是个哑巴,治好了以后就只会说不多的几句话,这句说的最溜。”
流风哼了一声:从小到大你总认识些奇怪的人,我看着他们一个个歪瓜裂枣也就罢了,这个小白脸在你身边转悠,叫人简直不能忍!。
他这一句话犯了众怒,一大把吃过的竹扦子朝他漫天花雨:你说谁歪瓜裂枣(小白脸)?
流风也会两下子,装肉的铁盘子举起来,一一挡住了。
幸亏月水莲没出手,不然他死定了。
仆从递过来一盏果汁,脱脱渔呻吟:流风哥哥,知道今天你给我吃了多少样东西么?我肚子要爆炸了!再也吃不下了。
流风恨道:撑死也比坏死好!对大人阳奉阴违,这一进了宫就无法无天了,大人的病一半是你气出来的!
过了一会儿,又道:消食的,喝了就再也别吃东西了。
脱脱渔点头:父亲今日寿诞,却不在,他到哪里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人言可畏
脱脱渔:父亲今日寿诞,却不在,他到哪里去了?
流风答:“远着呢,白驼城,你就在这里吧,他捎信来叫我陪你几天,在宫里病了一场,还要带着婴儿,想来你一定气闷了。”
脱脱渔看着尊,问江华:明知父亲不在,徐献那个老家伙还提议要皇帝探病,明日朝上该如何应对?
江华笑道:“有什么可应对的?也不是外人,皇帝打算迎娶脱脱家的宗室女,叫疯子他飞鹰传书。”
流风眼睛一翻:我不管!
“那你可别后悔……”江华用眼白撇了他一眼。
后悔?
流风低头思索片刻,点头算答应了。
脱脱渔皱眉道:原来如此,你确定父亲会答应?把一个女儿送进去还不够,还要再搭一个?
“鱼儿错了,你父亲没把你送给皇帝,他只把你送给了先皇。”江华说。
流风忽然一拍手,眉飞色舞,把脱脱渔的脑袋按在案几上,“鱼儿!注定回归大海……”
他低低呼唤,刹那的笑容让江华瞧的脸上的肉都抖了,明明自己只喜欢女人,果然此人受脱脱颜飞耳濡目染太多。
“明白了,我……明白了。”
脱脱渔趴在那里,感受流风的手指插进她的长马尾里在微微颤抖,忽然觉得胃里的食物要涌出来了。
有气无力地叫唤:我头疼……嗯……夜里总睡不好,替……那个父亲的事操心……
尊心想:你是替马吊牌操心吧,真能装。(.$>>>棉、花‘糖’小‘說’)
流风用漂亮的手亲昵地摸她的额头,那手出奇的白皙,细致修长,低声道:还好不热……你此时可不许睡,一会子十里桃花街搭高台选今年的新花魁。你陪我选完了,咱们回府去吧,你姐姐朔华一定等急了。”
听他说起姐姐,脱脱渔把眼泪咽回肚子,小声问:流风哥哥,嗯……我……可不可以睡在这里?
不出所料,这个荒唐的提议,让流风瞬间变了脸色,放在她额头的手立时拿开,教训道:“你如今是太后,怎么还能睡在这种风月场所?会有闲话传出去的!你懂不懂什么叫人言可畏?”
人言可畏?她从懂事起,被无数道士和尚算命,定为天命孤煞星,若是怕那些流言,恐怕早就学母亲三尺白绫吊死了。
“呵呵,人言可畏?闲话?是阿,到哪里都有闲话呢!”
她冷冷地重复着,转头看着尊道:“那龙一和我一起去内湖边的畅园住好吗?看看那些金鳟鱼。”
她又拿他当挡箭牌,尊失笑道:“我去了,就没闲话了?”
脱脱渔斜睨着他,道:“你怕了?”
“去就去,不过,我睡在哪里呢?”
这话问的,那么大的园子还这么问。
脱脱渔气的冒火,咬牙道:“我的……闺房里!行了吧?”
对方终于满意了,笑道:“那好吧,事先声明,事后我可不负责。”
他们暧昧的对话,让流风气的脸色铁青,强行平复心情,柔声道:“鱼儿,你别急,我会说服大人送个宗室女,然后把你换出宫,你知道你在里面病了,这些日子我有多担心?”
脱脱渔道:“流风哥哥别担心,鱼儿在里面很好,也不打算出来了。”
你!
尊瞧着脱脱渔像一头倔驴,就又笑起来,脱脱渔瞪了他一眼。
月水莲一瞧刻漏,对着尊道:“主人,时辰不早了,您该回宫了,今夜高公公请假不在,小高公公一定等急了。”
尊躺在地板上,“我不走了,今夜就陪太后娘娘去畅园住,月水莲,你回宫告诉高启明一声。”
月水莲摇头:“真不行,您忘了清凉殿里奏折堆积如山……”
“明儿再批!”
月水莲跪下:“要是您非住不可,奴婢这就回宫请德德律将军调三千质子军把内湖一带整个消禁,附近一里之内的人家全部清退,畅园里由奴婢带兵五百……”
脱脱渔闻听直摆手,“打住吧!这不是又像回到牢笼了?还搅扰那附近数百人家?那里面尽多朝廷大员,连祁王和阴山都在旁边有行园,你惊天动地的闹,怕他们不知道是怎么地?”
月水莲道:“就是因为这样才要加强防范,为主人安全之计,天王老子也得回避!否则有什么差池,奴婢怎么跟太皇太后交代?”
“……”
尊和脱脱渔不说话了,用脚趾头想,皇帝一夜不告不归,皇宫里就要大乱了,何况还是住在死敌脱脱家的地方,这事情太不切实际。
流风却大大松口气,摸着脱脱渔头顶,哄小孩似地道:“好了,大小姐,今夜我陪着你住在畅园好了,月下赏莲观鱼,只咱们两个,和从前一样,嗯?”
脱脱渔低着头,扭着身子,低声嘟囔:不……用,我一个人去住也罢了,要是什么闲话就不好了……
“你这死丫头今天怎么了?别别扭扭的?耗子药吃多了你!”
流风骂着,冷不防过去,把脱脱渔整个人扛起来就出门,她出奇不意,两脚乱蹬,叫道:“一郎,你先回宫吧,我要……”
声音越来越远,她就那么被像扛麻袋一样扛走了。
月水莲目瞪口呆:“流风大人够狂放的!”
江华笑道:“鱼儿从小就这样被流风嬷嬷扛着长大的……”
一莲在一旁摇头:阿弥陀佛,流风大人终于不在乎人言可畏了么?
因为尊不能在外耽搁太久,所以没看选花魁就回宫了。
出宫的时候,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比来的时候人更多了,而且也更热了。
是不是整个大兴府的人都跑到十里桃花街来凑热闹了?依旧是艰难前行,一个个浑身廉价熏香的浓妆艳抹的女孩子,还有西域黄头发蓝眼睛的胡姬,她们把他拦住,主动得吓人,身上的汗味浓重,近似熏腊肠。
尊在想,后宫嫔妃们可没有一个这样的……
这不是废话么?出身教育决定一个人的行为气质,即使锦昭仪是全金凉国公认的荡妇,可在他看来,她是除了脱脱渔以外,他见过的最拘谨羞却的女孩儿,也是最单纯的女孩儿,你甚至可以从她的眼睛里直接看到她的心,那就是教养,就算她沦落在风尘,就算她穷的一无所有,她那清凉凉的眼神依然是高贵的。
他想着就困惑了,脱脱渔什么时候算是最拘谨羞怯的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请陛下宽衣
尊想着就困惑了,脱脱渔什么时候算是最拘谨羞怯的了?
她明明就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的无赖!十二岁就能把男子骟了的无赖!
他就那么一路想,和月水莲出了十里桃花街,她打算一生追随自己,她不但羞怯拘谨,还冷若冰霜。(.棉、花‘糖’小‘说’)
他忽然就明白脱脱渔为什么会给他那种印象了,以锦之宫的单纯一见面就被勇的甜言蜜语俘虏。以月水莲的冷若冰霜,一句话就可以把自己视为知己并情愿为之去死。
但脱脱渔呢?说来可笑,不管如何亲密,你会觉得到头来根本就还不如脱脱宇明,一莲大师,江华,房弘毅,还有许多……她最后,只是把他当做了她众多狐朋狗友里的一员,没任何区别,他只跟这些人待了一个晚上他就知道。
更别提流风了,那个人,那样的一个男人,要不是在锁阳城无意中邂逅脱脱渔,无意中知道了她的秘密,刚才在洛神馆,他根本看不出脱脱渔爱的是流风。她掩饰的实在是太成功了,她几乎把她自己都骗了,可是越是这样,越表示爱的深,对么?
终于出了桃花十里,但前面还是人潮拥挤的人潮,大兴府的每条街都是消夏纳凉的人,灯火灿烂的长街,走到哪里都是人群,来来往往,就好像永远也走不出这一场爱恨的边缘,因为根本找不到往她那里去的方向,所以也就没办法遗忘。
即使走出了喧闹,他站灯火阑珊处,依旧迷茫无主张,今夜,没有她的苇原宫,他要怎么挪动回去的脚步?
他被月水莲拉着走,拉着骑上逸骊,逸骊认得回宫的路。[.超多好看小说]
骊宫里,既没有沦落风尘,也没有穷的一无所有的锦昭仪和贤太妃约了两个宫嫔继续打牌,由于太后不在。她们在忍冬阁玩儿,最近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太后的地盘,太皇太后的眼皮子底下,皇帝在侧,满宫里没有一个人讲半句是非。再说,玩牌本来也没什么,反正想玩儿就永远不会找不到借口。
尊不像往常一样在一边看,他本来就讨厌打牌,更嫌吵,洗了个凉水澡,换了衣服,又到东侧殿里脱脱渔的大床上安歇去了。
从来没感觉脱脱渔的寝殿这么大,这么空。从前他来都觉得挤,觉得人来人往的像集市,恨不得所有人都消失,只剩他们两个人才好。
拿着一本脱脱渔常看的《太平广记》,胡翻几页,里面才子佳人,神仙眷侣的故事更让他烦躁不安。
“陛下,您不能就这样睡了,奴婢伺候您换寝衣吧。”他从脱脱渔的玉枕底下侧眼一看,是珍珠跪在地上说话。
什么?
他翻个身,仰躺在床上,书盖着脸。
“奴婢是说,您会不会热,要不要替您宽衣?”女孩子不敢抬头,不过他听的出来她是鼓足勇气说的。
穿这么少,还宽衣……
“不会,朕不热。”
“这三天太后娘娘不在骊宫,所以奴婢本来刚才在忍冬阁昭仪娘娘身边,只是想着陛下一个人过来太后寝殿,怕您一时要什么没人……”
这不废话么?皇帝御前有内侍和殿中两省,只内侍省每个轮班就有六十二人,二十四时制,一分为三,每次交接班的时候上百人了,他会没人伺候?
“奴婢是说……这样热的天气,陛下应该歇在含凉殿才对,为什么要来骊宫?太后娘娘不在也没用冰……”
这个女人她到底想说什么?
说实话,就连珍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见太后娘娘的床上,澄水锦,冰丝被,玲珑玉枕,翠玉凉席……觉得这个说法不足以取信于君,就道:“奴婢的意思是说,……荷心有露似骊珠,不是真圆亦摇荡。奴婢特意偷偷去问过翰林院的小李编修,他告诉奴婢,那个对子是陛下写的,奴婢想陛下是不是……是不是……”
“你要说什么?”尊扔了书,顺手拿过一把扇子打开拼命扇风。
“奴婢的意思是陛下写了那样的诗,难道是在暗示……因为骊宫只有奴婢的名字是袁珍珠……然后今夜陛下又特意在这里等奴婢……难道陛下您对奴……如果陛下想的话,奴婢便陪着陛下到含凉殿去休息也使得。”
“……”
哦……气氛好诡异……有人会错意,明明是提在骊宫的诗,骊宫里面住着太后……
他忽然瞧见泥金底色扇面上面提着两句诗: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
字体瘦洁飞扬,轻婉灵动,显然出自女子之手。
这是谁写的?
其实不用问,他已经猜到了,这字可以比肩翰林院的学士。
“回陛下,这是太后娘娘幼时在庙里抽的姻缘签,我们王妃叫大郡主脱脱朔华抄下来的,那时解签大师说,这两句话的意思是说太后娘娘一辈子……”
又是天命孤煞星?那个母亲为了证明自己女儿是命犯孤鸾还真是够拼的!玛的,偏偏她又神奇地做了望门寡。
珍珠看见皇帝不知为何生气了,把那把扇子撕的粉碎,扔在床上,不禁一阵忐忑,嚅喏地说:“陛下没用的,从前大郡主练字就写这个,所以魏王府里这样的扇子有几百把。”
尊听了,不知为何,心里一疼,杀人只一刀,可那个家伙却被凌迟了,所以她才那么胆小,才把自己层层包裹起来,从不给自己任何希望。
半晌,尊才问:“你们娘娘出宫为什么没带你们呢?”
“回陛下的话,大兴府魏王府邸就有四处,行园别馆更多,哪个里面都是仆从无数。太后她自然……”
她想了想,又说:“不过,也不是因为这个,她自幼就是一年里有十个月都在……外面四处游荡,当时夫人气的一文钱都不给她,可她身边有流风大人和宇明将军护花,一切都妥妥帖帖,娘娘要星星,他们不会给月亮。奴婢记得每到逢年过节,大排筵席,郡主和流风大人就因为惹了各种各样的祸而被我们王爷双双罚跪在中堂,今日又是王爷寿辰,想必他们又去……”
“别人吃,自己的女儿跪,你们的王妃就不心疼?”(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孟浪的愚妄
你们王妃就不心疼自己的女儿?
“回陛下的话,王妃当时对王爷说胳膊折在袖子里也就算了,要跪哪里不能跪,为什么要在那么多亲友面前丢人?王爷就生气了,没人的地方都跪的不爱跪了,两个厚脸皮在乎么?如今就是给他们没脸!王妃就说,要跪就让鱼儿自己跪!风儿都是让她逼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于是王爷通常就痛快地叫流风大人起来,可流风大人一次也没起来过,他就那么一直陪着她,亲友们都笑,吃个家宴,什么莺歌燕舞也没入眼,什么珍馐美馔也食不知味,只是看着一对守门的金童玉女,着实的秀色可餐……王妃气的面色铁青,依奴婢们看她那是恨铁不成钢。”
“你们的王妃是个很严厉的人?”
“不!王妃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她对奴婢们比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要好。您想不到,奴婢们吃穿用度比豪门小姐也不差,而且还有老师教着习字念诗,琴棋书画也学了些皮毛。她去世了,奴婢们如丧考妣,当时想着就跟她去了也情愿。所以,现在奴婢们伺候娘娘不敢有丝毫懈怠。”
“她……是怎么死的?”
还在地上跪着的珍珠,听了这话猛抬头,眼睛迅速扫过还懒洋洋躺在那里的皇帝。
一定是他无心问的,她放下悬到嗓子眼的心,随机俯下眼帘,低声道:“回陛下的话,王妃她得暴病而亡。”
“你们郡主一定很伤心?”
“回陛下,当然!大郡主她悲恸欲绝病倒了。”
“朕是说你们的小郡主骊宫太后……”
珍珠已经额头见汗:“小郡主……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她想起王妃的死就又害怕又伤心。
“传说骊宫太后身边的宫女一个个残缺不全,是真的么?”
皇帝问出了这个问题,珍珠更吓的脸色苍白,只得回答:“回陛下,玳瑁没有大拇脚趾才瘸的,珊瑚和奴婢少了手指头,翡翠舌头被割了……”
“宫中人都猜测这是骊宫太后心如蛇蝎,没事拿自己的侍女撒气,这些都是她干的?”
“是!陛下,她心如蛇蝎,都是她……干的!”
这话说完痛哭失声……
过了一会儿,珍珠才醒悟,拿着帕子擦泪,“奴婢死罪,不该在陛下面前发悲声。”
“哼!朕最讨厌女人哭哭啼啼,你看见后宫的女人哪个敢这样做?”
珍珠哇!地一声,哭的如丧考妣:“陛下,奴婢……奴婢告退!”
她跑出去了,估计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皇帝面前了。
尊伸了个懒腰,总算又剩下自己一个了。
此时月水莲一定在含凉殿的瀑布底下盘膝而坐,接受那严酷的试炼,试炼,说的好听,这天儿坐在底下凉快死了呢!
为什么连康也不在?
睡到子初,确切地说是熬到,他让人把寿康宫太皇太后那里抱来,理由是,忽然想了。
于是忽然被想的康,襁褓被放在他身边,婴儿睡的很熟。
他趴在那里,胳膊支着脑袋,数落酣睡的婴儿:听着,你是我见过的最没良心的小孩儿,有人她整天抱你在怀里,为了你能平安无忧的长大,她甘愿埋葬如花的韶年,甘愿让她自己倾国倾城的容颜寂寞的在宫中慢慢老去。可是她今夜离开了,你居然能睡着觉?居然没有伤心的大哭,婴儿的职责不就是哭么?从前你总是没日没夜地哭,今夜该你干活了,你又没动静了,连我都想替你哭!
他唠唠叨叨,一阵不详的预感,笨手笨脚打开洇湿的小锦被,把婴儿抱出来,尿迹斑斑的小衣服脱下来,都扔到地毯上。
喂!朕叫你哭,谁让你尿了?都是液体,味道……不,意义完全不同好么?
他不打算叫乳娘,明明旁边一个落地的红蓝两色漆架格上整整齐齐叠着婴儿淡色的锦被,衣物,尿片,也选择视而不见。
单单从床上玉枕边,拿过脱脱渔的一件淡粉色浴袍,折叠着给光溜溜的小婴儿包好,浴袍上的带子正好缠两圈。
他知道脱脱渔回来准得打他,那浴袍贵重堪比黄金,那是黑斯王朝御用的天鹅绒做的,黑斯王朝数代的织工对这种织物的工法是绝对保密的,各国贵族对它趋之若鹜,这也成了黑斯王朝一项重要的发财之道,既然是泊来品,浅色尤其贵重。
比自己那件湛蓝色的还要贵么?哼哼!康,你就给朕争口气,给她贡献一堆“黄金”好了。
他躺在康的身边,摸着那绒,触感如少女柔滑的肌肤一般,他趴在那上面闻,熟悉的百濯香和少女甜香,只属于那个家伙的独特的懒洋洋的味道,要是她洗了花瓣浴,出浴,全身滴着水珠,披上这件袍子,曼妙的身材,两条修长的腿……
他从来没敢设想过那个家伙的身材,但就他目测,那将是跟她的脸一样完美……
莫名慌乱,脸红心跳……哦……该死!朕是皇帝,后宫无数,又不是天机老道那样的万年在室男【注:1】,抱着衣服意淫这种无耻的事,怎么也不该发生在朕身上吧!
不过,天知道这种感觉有多虐!思念的心都化为灰烬,灵魂都在跪地乞讨,她不会知道,她永远不会知道……
康在这样的暖软的包裹里,睡的更沉了,由于天热,小鼻尖和额头还渗出了汗珠。
废话,你自己穿的明黄色的半臂薄绸衫绸裤,光着脚。给我裹着天鹅绒?
可他就算醒了也不会说话呀!不过,还好吧,皇帝亲自给扇扇子,也不怕手酸。
尊感觉没希望了。
真是!指望不上你!朕来!
吩咐御前的高启明,叫高常世来!
高启明躬身回话:陛下,高公公今日不当值,还不舒服,出宫到御医署瞧病去了。
尊道:朕知道他今天病了,请假。这样,你带两百侍卫军,到内湖边的畅园去接太后回宫,朕得到消息有刺客对她不利。再把高常世新纳的妾彩虹带上,伺候太后娘娘换衣再接回骊宫,期间不许任何人靠近,否则格杀勿论!
高启明心想,这大半夜的又是打哪里来的消息?
因进言:这不大好吧?太后娘娘也没犯什么大罪,只是回家省亲,要是让魏王知道只怕不妥,再说九重宫门关闭……
少啰嗦!
高启明不敢再劝,一路上他想,皇帝越来越像个皇帝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到不了
临近巨大的内湖,空气湿润清新,那一带尽是大兴府贵族的游乐行园,嘉树繁花,亭台轩榭。(.无弹窗广告)
而魏王脱脱大人的这一处,是因为一园满池的芙蕖得名,芙蕖池里有极多的金鳟和虹鳟鱼畅游其中,因而得名畅园。
流风脱脱渔两人一骑到了园子门口,自打这园子建好,脱脱渔没来过,本来打定主意要住在洛神馆,被流风否决后为什么随口说出这个地名,真是见了鬼了。
守园子的奴婢有多少脱脱渔不知道,但是出迎的只有守园门的两个老苍奴和一个小厮,他们费力地把园子的大门推开,躬身给流风见了礼,显然没见过脱脱渔,笑道:“大人带客来,可是眼生的紧,奴婢们不晓得怎么称呼?”
马后坐着的脱脱渔有些恼羞,奴婢们暧昧不明的笑,显然把她当做洛神馆的歌妓了!
刚要自亮身份,就听流风道:“你们吃的不多管的不少!主人的事问东问西的,一个个要挨板子么?”
流风此话一出,三个人跪下来:“大人,奴婢们不过是怕您责怪对客人缺了礼数,既然这样,就当奴婢们没说。”
流风不再和他们啰嗦,纵马进了园子。
和当初脱脱渔来的那个建了一半的园子不同,此时各处景观都修建完毕,前面画廊亭台,倒不出奇,站在一幢竹林掩映的红瓦白墙小楼里,十亩莲池映入眼帘,早在入园之初就香远溢清,近临就更加浓郁地萦绕鼻端,又是莲花盛开的季节,又是这片莲花池,接天莲叶碧绿,纯洁的粉红色莲花让月色镀上一层妖娆,莲叶下有无数的金鳟虹鳟畅游,比起当初无鱼的寂寞,又显得太拥挤。(.)
这是……
脱脱渔打量着自己所处的这个雅阁,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她走进一整面墙壁,那都是镂空的,嵌着一个个檀木方格,里面摆着的东西,都是她幼时的旧物:她和流风第一次一起糊的风筝,第一次一起做的走马灯,一起做的演布偶戏的玩偶,一起做的陶碗,样子丑死了,可他天天用它吃饭,一起做的书签,第一次教她学琴的古琴和琴谱,他送她的箫,她一吹就脸红,觉得那是和他间接亲吻,太多了!她第一次学剑道用的竹剑,木刀,护手笼,护面笼,那些都是脱脱宇明和房弘毅给她做的。她第一次抄的《心经》,写的不好的字下面会有一莲大师画的哭脸,于是,那一篇字下面,一莲大师哭瞎了……
“流风哥哥真是有心,把府中我的闺房整个搬过来了?”脱脱渔摸着那些东西,伤感地说。
“是大人这么交代的,他说,您现在贵为太后,那边府里人多手杂,把您从前的物品拿出去大做文章就不好了,因为……”
脱脱渔接他的话道:“因为这些都和男人有关。”
她见流风不语,显然默认了,就笑道:“还是江华有先见之明,他没留下任何物证。”
流风冷笑:“江华虽没物证,却留下活生生的人证,不然你变成这个样子是谁的功劳?”
脱脱渔瞬间的感动飞到九霄云外,口气一下子变的比流风还冷:“哪样子呢?”
“还有脸问出口!你在皇宫每日和他一个龙辇里坐着,也罢了,毕竟皇宫是他的地盘,可今日出了宫,又把他带在身边,难道房弘毅和江华非要借助太后娘娘的裙带关系才能被朝廷再启用?如此就算他们当上了官,也会被其他朝臣所不齿,因为脱脱党也是不容他们的。”
“就像脱脱党也看不起本宫一样,其实,你要表达的意思是这个,对吧?”
“这都要怪江华,他教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是,我教你的呢?你自打懂事起,我就告诉你,女孩子不能贱卖自己,我就告诉你,男人都是禽兽。那时候,就算你不听,有我和宇明在旁边保护你。可如今你进了宫,做了太后,手心里赚着几百口脱脱族人的性命,你却还是那个样子,浑浑噩噩的,你看不出皇帝是在利用你么?阴山是他的嫡舅舅,祁王爷是他的亲兄长,华太后虽是安王府的人,可她归根到底是皇帝名副其实的庶母。而你呢?姓的是脱脱,父亲是整个皇室的敌人,你还妄想着人家真的跟你合作?人家只不过是想占占便宜,就把你当成破抹布一样扔掉!你清醒点儿吧!鱼儿!你要是再这么下去,别说我,整个脱脱家族也会以你为耻!”
轮到脱脱渔不说话了。
“你倒是说话呀!”
流风焦躁起来,已经维持不了那种风雅了,在朝里自然诸多避忌,身为太后出宫一趟更是不容易,下一次省亲不知要猴年马月,而且要不是跟着皇帝微服出游,光御前的仪仗就要半条街,随侍的宫女内监无数,侍卫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怎么能容许男子靠近?就更不用提说心里话了。
“流风哥哥要本宫说什么?要是父亲有命,要本宫检点自身,本宫自然照做。”
脱脱渔用一种无所谓的口气说话,顺手拿起来一个自己第一次学着绣的荷包,也许是不会绣花,上面绣的是流风两个字,歪歪扭扭的,自己从前怎么就不知道矜持?怎么就不知道检点?她把那个荷包捏在手里,希望它是一个脆麻花,供她捏得粉碎,可惜不是,那东西软绵绵的柔韧无比,还带着那么美丽的穗子,千丝万缕在纤纤玉手中流转,乱纷纷理不出个头绪……
放下那个俱名的荷包,她开始像一个真正的宫里嫔妃打官腔:“流风大人别生气,在宫里,你是黄门侍郎,本宫是太后,你在本宫面前行了跪礼,那一刻,想必你的整个人已经准备好一生称臣,所以你就不要再为本宫操心了。”
“我……”流风蹙眉看着面带冷漠的少女,他真想告诉她,那是为她好,她怎么就不明白一个真心为她着想的人,那么做也是迫不得已,他当他出口要辩解的时候,又词穷。
“你的意思是,我在朝里一直不认你,以后就再没资格管你了对么?”
流风放弃了解释,气愤莫名,身体竟然微微颤抖。(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对牛弹琴
“你的意思是,我在朝里一直不认你,以后就再没资格管你了对么?”
流风放弃了解释,气愤莫名,身体竟然微微颤抖。[.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脱脱渔感到了他的憋闷,心里就一软,过去,握着他的手,柔声道:老实说,这么久了在朝议上你把我当做陌生人,我的心里很……
她斟酌用语,终究还是改口:心里有一点点不自在,可那是在宫里,在宫外,你是我的流风哥哥,我是你的鱼儿,你怎么管我都行,你瞧,满池的鳟鱼都要你给喂食,否则它们就会饿死。”
她此时才变成了从前的脱脱渔,流风立时被她温言软语消了气:“哦,饿死个鬼!你这个家伙,小时候顿顿不好好吃饭,我怕你长不高,撵在你屁股后面给你喂饭,可是你呢?以为我和你玩儿捉迷藏,一顿饭下来,我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哪有的事,饭我都是自己吃的!”脱脱渔听见他此时提起往事,却没什么温馨的感觉,反而相当别扭,他就要做朔华姐姐的新郎倌了。
哪知,流风一说起她小时候,就停不下来:“还有一次,探险居然潜入到大人的藏珍阁里,把几幅孤品绝世的画,用笔留下:脱脱大侠到此一游,那是先帝赐给大人的,若泄漏出去,脱脱家的人一个别想活,大人气的大发雷霆,花了一个月时间,呕心沥血临摹后,忍痛把那几幅画付之一炬……”
“哈!从那以后,父亲画画的技艺突飞猛进,简直可以和吴道子媲美!先帝大加赞赏……”她希望赶紧结束这个话题,可是不说从前的事,他们好像没话说。
“还有脸说,咱们跪了几天?饿的哭咧咧的那个人是谁呢?”
脱脱渔急忙岔开话题。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流风哥哥,父亲的意思其实是把这些东西付之一炬吧?你不忍心,才把它们搬过来的对么?”
流风摇头:“真是大人的吩咐,他说,这些东西摆在这个不伦不类的园子里,最合适不过……”
脱脱渔沉默半晌。
“流风哥哥,你当初就不应该建这个园子,让父亲误会……”
流风道:“哼!那时候我不知道你以后会进宫,我只想着,等园子建好了,我就把你接出魏王府,因为王妃她对你实在是……”
听他提起死去的母亲,她急忙用手堵住他的嘴,留下泪来:“流风哥哥别说了,都是我的错!我死一万次不能赎罪!”
流风看见她哭了,他几乎没见过她哭,就轻轻地搂住她,道:“不,从前你过的够痛苦了,我只盼说动大人把你从魏王府接出来,即使大人误会些什么。可是,等这园子完工了,你却进宫了,做了望门寡,要痛苦一生么?怎么就没个完了?”
脱脱渔勉强笑道:“流风哥哥,你不用这样,那只能说明我这天命孤煞星不是白叫的。”
她打了个哈欠,结束了这场谈话。
我困了……
那我弹琴给你助眠。
她点点头,长长松了一口气。
高启明第一次出宫替皇帝办事,自然十分卖力,风风火火赶到内湖边,一大片灰色瓦漏,白壁被绿竹掩映的楼宇在望,一片迷蒙的月色下,几百御前侍卫军把那里团团围住,畅园里的奴婢才知道流风大人领来的根本就不是洛神馆的歌妓,而是当今骊宫的太后娘娘,想想刚才的无礼嘲讽,个个吓的裤裆里夹不住尿。
更早一些的时候,高常世位于铅饼子胡同的外宅里,他的妾彩虹洞房花烛酒意被吓醒,大红喜服衣衫不整,头上钗环横斜……
被禁军带到畅园小红楼的二楼,气喘如牛。
走廊上就听见琴声流转,仙音绕梁,循着声音进去一间精致的闺房里,瞧见外间坐着流风大人,一道珠帘里,一个小美女躺在里面……
一看知道怎么回事了,彩虹伏地大哭:太后娘娘,流风大人逃命!奴婢拼了这条性命护您们周全。
也不知道她瑟瑟发抖,能护得了谁的周全?
脱脱渔醒了,坐在床上,揉着眼睛:怎么了?彩虹姐姐?
高启明跪在珠帘外回禀:“启禀太后娘娘,陛下刚刚得一梦,梦中见水里有鱼做人形呼救,醒后心绪不宁,招钦天监的监副一问,监副大人称,此梦乃是大凶之兆,太后闺名犯忌,恐有刺客对太后不利,陛下因此下旨遣奴婢来接太后娘娘回宫。”
“哼,有鼻子有眼的!”脱脱渔四仰八叉又躺下。
高起明心想,编了一路呢!
又道:“陛下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彩虹此时才定下神来,拍了高启明一巴掌:吓死我了!你干爹今夜醉的不醒人事,偏你带着这些兵来,不由分说,架起我就走,我还以为太后活不了了!
高启明道:陛下口谕,让高常世妾侍奉太后娘娘换衣,接回骊宫,期间不许任何人靠近,否则格杀勿论!
彩虹跪下三呼万岁,她纳闷,高常世娶老婆那是绝密,宫里的人没一个人知道,高启明都不知道他的外宅在那里,皇帝怎么会知道?
脱脱渔知道不能再问太多,就下床道:知道了,本宫自己换衣服,你们在外面候着。
“太后娘娘穿骑射服好了,陛下让奴婢给您带来了,而且给您牵来了逸骊。”
脱脱渔坐起来,拢拢长发,道:“流风哥哥,给我递进来吧。”
高启明刚要阻拦,彩虹把他拉走,出去等就行了!好家伙,感情干爹新娶的娘子力气这么大。
脱脱渔换好了流风递过来的衣服,随便把长发用浅紫色的缎带系了,走出珠帘外,见他坐在琴凳上沉默不语,就道:流风哥哥,别担心,我没事。
流风依旧默然。
只有外面芙蕖池的一片蛙鸣,此起彼伏。
很久了,脱脱渔才道:“不过,我不在也好,你就不用整夜弹琴哄我睡觉那么辛苦。”
“是阿,谁愿意对牛弹琴?”流风轻轻叹息。
“你才是牛!”骂一句,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朔华姐姐……她好么?”
她艰难地问,总是要问的。
“嗯……自从王妃去世,她病了一阵子,如今好了。”
“要不要本宫给你们赐婚?”脱脱渔低声道。
流风不答,外面高启明开始催促。(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做贼心虚
脱脱渔问及要不要给他和脱脱朔华赐婚。.
流风不答,外面高启明开始催促。
走出去之前,她撂下话来:流风哥哥不必觉得内疚,一开始你为我建这园子,只怕父亲就误会了你的心意,所以你就越来越难说出口,等到我进了宫,你又顾忌父亲知道你们已经私定终身,终究对朔华姐姐名声有碍,如今我来赐婚,他谁也说不出什么来,这是万全的法子,而且,我很高兴,今生有机会报答你对我的教引之恩。
四层小楼的晒台上,一身白衣的翩翩佳公子凭栏远眺,目送穿紫色骑射装的脱脱渔骑在一匹纯黑色的骏马上,被一群禁卫军护拥着绝尘而去。
那个从小自己就开始陪伴着长大的女孩儿,或许人往往对太习惯的存在就视而不见。她自幼就在他的琴声中入睡,在他的箫声中醒来。
她会不会回头看一眼?这是属于她的畅园,她的背影在人群里楚楚可怜,不知道那么站了多久,属于了苇原宫的太后终于没有回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了。
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他如雕像,明天上朝,他又和她变成陌生人了,唉!女大不由娘……
流风觉得自己疯了,怎么会想到这样恶心的俗语。
“大人,大郡主已经在楼下等您了。”
他回过神来。
仆人拿着灯笼,在前引路,从几转楼梯下去,到了一楼的廊上,靠近莲花池最近的地方有一个会客厅,精致雅洁,灯光辉耀,脱脱朔华已经被让到里面的宝椅上坐着喝茶等候。.
“她呢?”
流风刚一进去,脱脱朔华站起来,劈头就问。
“走了。”
流风简短两个字回答。
命仆人把所有的窗子都打开,一阵阵莲花的清香从窗纱外面透进来,虫鸣蛙叫,池子的一角有鱼儿潜水“噗通噗通”的声音。
趁仆人出去准备茶点,脱脱朔华一张脸板着,道:“流风哥哥!请你不要这样好吗?三天前,宫里就来了内监传旨,说今日是父亲大寿,太后娘娘得太皇太后特别恩典,回府给父亲贺寿,着魏王府预备接驾,为此,我还指挥奴婢们把府里装饰一新。可是没曾想,父亲他在白驼城行宫不回来。于是我巴巴地等了一天,太后娘娘连个人影也不见,想着她贪玩,可是这都半夜了,我猜她一定来找你了。都回来了还躲在藏着干嘛?做贼心虚?”
流风被她一顿抢白,重复道:“做贼心虚?这话从何说起?”
“明知故问!她害死母亲,哪还有脸回到魏王府?”
流风才恍然大悟,这就是鱼儿执意要睡在洛神馆的原因?可刚才自己还说她不知检点。
“朔华,你不要拿这个来责备鱼儿好么?她就是因为怕你,才躲着不敢见你的。”
“现在知道怕了?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了逃婚出去,居然刻意制造一起母亲暴死的事故,她就算是逃走,杀几个王府的侍卫,我也不会有二话!”
“道理虽如此,可她还是个孩子……”
“流风哥哥!醒醒吧!她早已经不是小孩儿了,你就不要像母鸡护小鸡一样再护着她了,她心如蛇蝎,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害,这样的大罪,金凉律法里都够车裂的了!”
流风知道为了魏王妃的死,脱脱朔华痛苦万分,为了这个,她恨脱脱渔入骨,失去了理智,这也不能怪她。
脱脱朔华一张俏脸满是怒意,“说!她在哪儿猫着呢?这都当了太后娘娘了,也该成熟些了吧?还只管鬼鬼祟祟的,丢死人了!”
流风道:“鱼儿真不在,她是来找我了,可是皇帝派人连夜把她接走了,那是刚才的事。”
皇帝……派人接的?
脱脱朔华要找脱脱渔发泄这些日子来心里的愤恨,扑了个空,失望之余,又担心起来:“流风哥哥,该不是那死丫头又闯什么祸了吧?会不会连累魏王府?现在祁王和阴山也很猖狂。”
仆人在外面奉茶点,问进。
流风道:进来吧。
脱脱朔华急急追问:“听说太后刚进宫就把有孕的曹修仪娘娘打得差点儿小产,那一次能活下来,亏了父亲去信给皇帝求情,这一次又是什么事?夤夜被皇帝派兵捉拿回宫?”
流风摇头道:“说什么捉拿?是接回去,因为据御前的小高公公说,皇帝刚才做一梦,梦见水里有鱼作人形呼救,招钦天监卜卦,卦象显示对骊宫不利,想来太后娘娘闺名为鱼,正应梦境。他怕太后娘娘在宫外有什么不测,所以……”
“哼!这个皇帝还真闲,后宫佳丽三千,他偏偏梦见天命孤煞星,深更半夜的不正是临幸妃子最忙的时候吗?他居然还打发人来接,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脱脱朔华的语气神态,要是流风闭着眼睛,以为魏王妃又复活了。
一边上点心热茶的两个仆人听着笑道:“大郡主,咱们太后娘娘可威风了,御前的小高公公亲自牵了陛下的爱马逸骊来接,几百禁军护卫,来侍奉她穿衣梳头的居然是御中府都管高常世新纳的妾,她说奉陛下口谕,除她之外,旁人接近太后娘娘三尺之内,格杀勿论!”
另一个也帮腔:“奴婢还瞧见小高公公手里绕着皇帝特赐的金牌,说那是开九重宫门的信物,想来为了一个梦,苇原宫里已经震天动地了,呵呵呵……”
脱脱朔华心里极不舒服,又说不出为什么,冷哼一声:“这皇帝真是醉了!听说还是个十九岁的少年,按理说历代君王刚继位都要励精图治,大展宏图伟业,把国家治理好,以为后世留下福荫和口碑。这个人可好,专门学周公解梦,还解释的全然不通,幼稚的跟蒙童没两样,做梦梦见鱼作人形,那就是太后?那要是梦见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那就是我喽?”
老仆人不识相地插嘴:“可是,大郡主,皇帝就算做了那样的梦,他也不认识您呐!”
“钦天监是干什么的?卜了卦不就知道了么?”
屋子里一阵难堪的沉默……(未完待续。)
一百一十二章 浅笑擘莲蓬
钦天监是干什么的?卜了卦不就知道了么?
屋子里一阵难堪的沉默……
脱脱朔华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站起来,撒娇道:“流风哥哥!你既见了太后,为什么不立刻把她领回府呢?咱们三个人有好久没聚一聚了,自从她跑出去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是阿!当初听说她趁王妃咽气时偷偷跑出府,我还和宇明,房弘毅他们满大兴府附近找,可江华却说,不用找了,鱼儿永远也不会回来了。那时我就想,她为什么不来找我?她那小小的肩膀为什么要扛这么多?”
流风也解释不了为什么那时脱脱渔消失了自己就处于了疯狂状态?或许妹妹丢了,做哥哥的心急如焚也是正常的。相反,王爷倒跟没事人似地,为死去的王妃举行了隆重的丧礼。朔华更是因为母亲死了伤心欲绝,哪里顾的上脱脱渔的事?
只有他一个人跟丢了魂一般,毕竟脱脱渔虽顽劣不堪,却一直都是在大兴府的地盘上,有魏王做靠山,有那么多狐朋狗友,自己和宇明又随时照看。可那次的出走,怕奴婢们瞧出来据说什么都没带,怕连累旁人,谁都没找。
只身一人,一个少女,路上还被月道组追捕,果然,她逃不出大人的五指山,被“捉拿归案”,等他知道,彼时,脱脱渔已经进宫,并做了太后……结果,他什么忙也帮不上,什么也为她做不了……
这时,脱脱朔华打断了他的沉思:“流风哥哥,太后娘娘她都说什么了?”
因怕发胖,一向注重自己美丽的女子没吃点心,拿着仆人新采的莲蓬,拨开里面的鲜莲米来吃。[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流风想了想,还是别说皇帝和脱脱渔一起来洛神馆的好,因为畅园的奴婢和大兴府每家豪门的奴婢都一样八卦,传出去就不好了。
就道:“先帝丧礼已过,礼部和御中府照例选采女充实后宫,大都的达官显贵为攀龙附凤,纷纷想法子给花鸟使打点,把自家的宗室女送进去封妃。太皇太后因瞧名单上没有脱脱家的宗室女,就问为什么,咱们太后娘娘回答,今时不同往日,因为碍于齐王阴山父子是花鸟使,他们和脱脱家不和是公开的秘密,所以脱脱家即便选送了宗室女,第一轮一定被刷下来就索性不送。太皇太后就让太后回来,给大人稍话,拟个名单上来她老人家亲自挑一两个。我已经五百里加急给大人送信去了。”
“那……单子……拟好了吗?”
脱脱朔华边问,边剥莲蓬,手下一用力,竟然把食指中指,葱管似的指甲齐齐窝断了半截。
流风注意到了,急忙从她手里把莲蓬拿过来,一粒一粒剥开,放在一个红色的漆碟里,递过去,脱脱朔华却不接,张开樱桃小嘴,嗷嗷待哺,流风笑着,给她喂到嘴里。
因道:“哪里用拟什么单子?不比别的金凉世家,有近百年的家谱,人丁兴旺,脱脱家从前默默无闻,自大人发达到现在只不过才十几年的光景。人口除了奴婢,正经主子掰着十个手指头都数的出,这十家里没嫁的适龄宗室女连嫡出带庶出加起来也就二十多个,关键在于宫里面那一道道繁琐的验身关卡,对女子的长相身高乃至气质极其严苛,非绝色不能入选,用脑子过一遍,只有二三个能被送进宫去给太皇太后斟酌。其实太后娘娘最看好大伯父的小女儿鹿乃,第一,她的父亲象飞伯伯是封侯的刑部尚书,而且皇帝对他印象良好,其二,凭她的姿色进宫皇帝一定喜欢,想来此时他们府里一定高兴的夜不能寐了!”
脱脱朔华停止吃莲米,冷笑道:“呵呵……光长的好看有什么用?脱脱鹿乃那呆子针都扎不出血,那是皇宫,是斗智斗勇的地方,一个不小心就会祸及母家,一个惹祸精脱脱渔进宫去了,让脱脱全族都惴惴不安,惶惶不可终日。从前先帝在,父亲在,她做皇后还勉强可以混过去。可现在已经是新帝的天下了,她又做了过气的太后,要是脱脱家再不出个皇后,齐王阴山本来就是皇帝的嫡舅舅,只怕他们两家联合,父亲的地位岌岌可危。”
流风笑道:“皇后?别妄想了吧!太皇太后已经把东城家的女儿迎进宫去了,钦天监选的皇帝大婚的吉日是在八月十九。而且由于先帝在日为了大人打压皇族十分血腥,前车之鉴,只怕现在脱脱家的女儿进了宫,别说专宠了,能像一般的妃子,就阿弥陀佛了。”
一边的仆人又忍不住插口:“据说皇帝专宠着一个锦昭仪,乃是乌鹊国的公主,第一大美女,她刚来大兴府的时候,奴婢就在西圣大街瞧见过,啧啧啧,貌美如花不说,那身材叫人看了流鼻血,咱们鹿乃小姐论出身美貌哪一条都不是个呢!”
流风瞪了他一眼:“就算在自个家,这么说也要当心脑袋!下去,不叫你别上来!”
两个仆人笑着退下。
屋子里只剩他们俩。
脱脱朔华道:“太后娘娘就说了这些?她就没和你叙叙旧情?”
流风用鼻子嗅嗅,“阿,这屋子忽然弥漫着一股酸气。”
“流风哥哥坏死了,我怎么会吃那丫头的醋?她不是能跟我比较的级别好么?”脱脱朔华娇声嗔怪。
流风笑道:“那个家伙从来也不跟人家比,她实在太懒了。”
“你在替她找借口吗?她自幼那么任性不就是你惯的?”
“那是因为王妃她从来记不起自己还有一个小女儿……”
“就是流风哥哥总是这样子,那个丫头才对你一直有幻想,一直想嫁给你!”
流风摸着她的秀发,“不是的,朔华,你完全误会了,鱼儿她一直把我当作和宇明一样的……不,也许还不如宇明。”
“哼!你根本就什么也不知道,算了,一说起母亲我就没什么心情,你还是送我回府吧。”
“今夜……别走了好么?”流风眼睛里闪出一抹柔光,轻轻道,把她拉过来,搂着亲吻……
说实话,流风这样的亲昵,是他们交往中极难得的,因为从前每一次亲吻都是脱脱朔华主动,那好像成了一种习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碎了一地的诺言
流风眼里闪出一抹柔光,搂着脱脱朔华亲吻,要她留下过夜。(.无弹窗广告)
说实话,流风这样的亲昵,是他们交往三年里屈指可数,因为从前每一次亲吻都是脱脱朔华主动,那好像成了一种习惯。
更别说要共度良宵了,禁欲的男子说出这话,就像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稀奇。
缠绵了良久,脱脱朔华还是把头稍稍后仰,用手指捋好鬓发,沉下脸摇头拒绝:“我不能留下来,咱们还没……”
“哦,王妃也走了这么久了,我也是时候提咱们的婚事了。”
等了三年多,他说出了自己想听的话。
脱脱朔华笑着攥粉拳打了他一下,娇声道:“哦!流风哥哥终于想通了?不怕大人责怪你了?”
“从前的情形你也知道,都是魏府郡主,给你提亲的人踏破门槛,可鱼儿就无人问津,大人为此事烦心透了,所以我不能再给他添堵。如今鱼儿做了太后,这就没什么了。而且,要是跟大人直接提出了,只怕他会怀疑咱们提前有了私情,太后娘娘她刚刚跟我说,要亲自给咱们赐婚,这样子岂不是既成全了好事,又保全了你的名声?”
脱脱朔华听了流风的话,脸色由羞红转成僵白,欢喜的心情一下子从云端跌到十八层地狱,眼睛瞪的大大的,“她居然给我……赐婚?
“怎么了?朔华,好像不高兴的样子,骊宫太后娘娘赐婚那是无上荣耀。”
脱脱朔华摇头,眼睛里寒光凛凛,道:“哼!做梦都没想过我的无上荣耀要她来给,她这是拿身份压谁呢?”
流风没想到她不欣喜若狂,还生气了,就道:“瞧你,都是一家人,鱼儿又怎么会拿身份来压你?其实这件事我想了好久,如果我去请安王进宫求华太后赐婚也使得,可如此一来,大人一定知道我和你私定终身,说到底,骊宫太后这是顾及你的名声……”
“名声?我的名声要她来顾及?她才是臭名远扬吧!”
“好了!别闹别扭了,明日我就开始准备筹备婚礼事宜。[.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哼!若我大婚之日穿着大礼服跪在脱脱渔那个家伙面前谢恩,恐怕母亲会气的从坟茔里跳出来,一个天命孤煞星给我赐婚,那我就等着守寡吧!”
她越说越气,拂袖而去。
过了一会儿,“劈哩叭啦!哐啷啷啷”!
外面走廊一阵乱响,不出去看也知道,那些檀木架子上摆放整齐的名贵盆栽纷纷被她扔到地上砸碎了……流风觉得,那是碎了一地的诺言。
离开畅园,脱脱渔没回头看,她不知道那个园子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就为了陈列那些可耻的记忆?也许流风哥哥没明言,但是做为和朔华姐姐新婚洞房,魏王府里已经不会有属于她的一点儿痕迹。
一路上,一句话没有,这种感觉好讨厌,被束缚了。
等她被横亘在眼前高不可仰的宫墙压迫到眼晕的时候,等她嗅到那座宏伟建筑里透出的古老又腐朽的野蛮味道的时候。忽然想起,第一次进宫的时候,香车宝马,马车里,自己的手脚被捆住,嘴上被绳子勒住,像条狗。那时她打死不愿意进来的原因,一旦进了这个迷宫一般大的宫殿,就一辈子走不了了,因为她做了皇后,就意味着把脱脱家宗族上千口老幼的性命攥在了手中,当然了,姓脱脱的真没有那么多了,不过是奴婢成群,可奴婢也是人那,如玳瑁、珍珠、珊瑚、翡翠还有自己的脱嬷嬷……
只不过在宫外待了几个时辰,那短短的时刻,她又回到从前那无拘无束的生活,呼吸到了那新鲜的空气,她几乎打算再也不回来了,可是这不现实。
她正在进入皇帝的方圆十里……哦……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这之前她还把他当做了最好的朋友,一如一莲,江华,房弘毅……可转脸,他就用这种方式告诉她,其实他是个皇帝……
是不是,父亲当初也受到了先帝这般的胁迫?虽然,他对他那么……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尊做了皇帝,只要他和他的父皇一样拥有了无上的权利,她和他之间就开始隔了一个宽十几丈哗哗作响的护城河。
禁军被留在了外城,整个苇原宫东西南北,都有外城,九门设检城署。
一切的人和事,只要到了这个权利的中心,就全都变了味道,此时,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待选的采女,正进了九重宫门,一路被两边那些沉默的建筑挑三拣四,品头论足……一如她第一次进宫,像牲口一般被人验身,这感觉糟透了,她高傲的天性,超强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骊宫近在眼前的时候,她更一下子恨起来,特玛的,你的马叫逸骊,我住的宫殿也要叫骊,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纵马转身想原路返回,那烈马却是他的,仿佛知道自己的主人在里面,根本不动,她更气了,下死手狠狠抽了那马一鞭子,那马通了人性,感觉到自己背上的家伙对自己充满敌意,竟然仰天长嘶,把她颠下马来……
一个内监眼疾手快,纵身一扑,挡在太后的身前,被马一蹶子,撂翻了。
高启明吓的滚下马来,不顾危险,飞身冒死牵住惊马的缰绳,吆喝着使它镇静下来。
一个内监去叫御医,又有人跑进去禀告皇帝,还有几个跪着查看她的伤势……
骊宫门口乱做一团。
苇原宫早为之震动,因为九重宫门为她一人而开,真是一个麻烦之极的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何等尊贵,即使受了伤,也没有内监敢触碰她。
等着尊过来的时候,看见脱脱渔坐在十几个跪地的内监中间的地上,十分狼狈,哈哈大笑,“你是有多笨那,朕的逸骊可是最听话的!”
她不答,恶狠狠地瞧着他。
被他抱起来的时候,两个人身上少男少女的气息交换,那脸居然都红了,只不过两个时辰没见,倒像跟陌生人一样生疏。
旁边的小内监们察言观色,倒真的相信皇帝和太后这么别扭,一定是不得已而为之。
皇帝就把太后抱进骊宫,抱进寝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吻的太逼真
皇帝把太后抱进骊宫,抱进寝殿,当着那么多御前侍奉和骊宫的奴婢的面,一段挺长的路,她的双臂只得环住他的脖子,侧脸贴在他宽阔的胸膛。[]
“你和猪一样沉!”他把她往上抱了抱,头却往下低,唇就碰到了她的额头。
玳瑁她们都不在,因为她们都让皇帝派去伺候锦昭仪了。她们乐得在忍冬阁里吹香风轮,享受冰饮。
御医来看,也不过是脚扭了一下,摔了个屁股墩。倒是那个勇救太后娘娘的内监,伤的不轻。御医丢下太后,给内监擦跌打药酒。
其实那时幸亏那个小内监身手敏捷,不然,被惊了的马踩到,后果不堪设想了。
可是那马怎么就无缘无故惊了呢?你们是怎么伺候的?皇帝的问话颇严厉。
内监们全跪下口称:“奴婢该死……”
“朕看你们也像活腻了……”
高启明吓的一直跪着,忙道:“启禀陛下,太后娘娘她临到了骊宫门口,又想原路返回,逸骊不肯,她就用鞭子抽,所以……”
尊本来把脱脱渔抱到贵妃榻上坐好了,此时问道:“你说说吧?”
脱脱渔听出来皇帝生气了,就赶紧站起来,光着脚站在地毯上,低着头,两只雪白的脚,并在一起,心里直琢磨:这一次染的橙色凤仙花脚指甲,真的不如大红色的好看阿……
尊以为她低头不语,是认罪伏法了。
就命众人退下,只留高启明一人问话。
尊:你去的时候,太后在做什么?
高启明:回陛下的话,太后娘娘在畅园芙蕖池旁的闺房里睡觉。
尊:只有她一个人?
哦……不,太后她在里间睡,珠帘外,有……有一极美的男子抚琴相陪……
高启明心想黄门侍郎和太后娘娘这种事情打死也不能说给皇帝听吧?
于是他加了一句,“陛下!那个男子他……”
什么?
“奴婢是说,那个男子,奴婢从来也没见过!”
殿里的两人均想:有谁问你了吗?欲盖弥彰!
尊:他们……穿衣服了么?
天呐,脱脱渔听见自己心里在骂娘……
高启明:……好像没……启禀陛下……奴婢打死不敢说!
脱脱渔抓狂,嗐!这个死太监,这个节骨眼上吞吞吐吐,他是不是要搞事?
尊:恕你无罪!说!
皇帝的语气既焦躁又充满期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那个……那个,男人穿的便服,太后娘娘,因为天气太热,只穿一件薄纱寝衣……不过,她那如云的头发遮着胸前,便严严实实了。
尊和脱脱渔同时出口长气,如释重负。
尊接着问:那琴声好听么?
只应天上有!
还有呢?
还有?……哦……屋子里点了西域的甜息香,使人情不自禁,昏昏欲睡……
这就对了!朕听说西域有一种密术,叫……焚香幻律,专门迷人心智,可以梦中杀人,使人从此长眠不醒,要不是朕识破了那人的伎俩,此时太后只怕已经没命了!
高启明“恍然大悟”,心想,流风大人打算杀了太后娘娘?
这是什么情况?可他不敢多问,被打发走了。
“陛下,闹了一夜也累了,请您起驾忍冬阁。”脱脱渔冷冷说。
“这么晚了,朕怕打扰锦之宫休息。”
“完全不会,她们牌局还没散,刚刚进来的时候,忍冬阁那边还灯火通明。”
“说反了,朕怕她打扰朕休息。”
“苇原宫嫔妃宫殿楼群数以百计,房屋数以万间,为何陛下只跟骊宫过不去?”
“因为这里有朕最讨厌的人……”
“好吧,臣明日搬到寿康宫的菊悦轩去……”
“不要!”
“陛下欺人太甚!连史书都不敢这么写!”
“他和你……”
话题忽然变了,但她听的懂。
“陛下,这不是您操心的,您的后宫里没有臣。”
你们这样了么?
没有!混蛋!
那这样呢?
……没有。
那……这样呢?
嗯……没……
一再地询问,他已经把她的雪白脸蛋和娇嫩红唇吻遍,把她的衣衫褪下一半……
这寝殿里的甜息香是不是有催情的作用?为什么叫朕情不自禁?话说你的娇喘声,如何把朕的心智迷醉,不好!朕中了你的焚香幻律……
“去含凉殿给朕解毒么?”皇帝确实中了焚香幻律,听声音,就听的出。
“陛下要怎么随您,要怎么都依您,反正我已无处可去……”
“喂……鱼儿,你别把朕说的跟土匪恶霸强抢民女似的好么?”
他停止了一切,快要连心跳一起。
“哼!这还不算土匪恶霸么?陛下有三千后宫,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总跟我过不去?”
她的屁股还隐隐作痛呢!所以也没好气。
“那你说,朕是为什么?”
“因为……我是一枚棋子?”
是啊!朕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又这么可爱的棋子……
他硬把她的脸挪过来,见她已经羞不可仰了,就迫使她踮起脚尖,一手揽她的纤腰,一手托着她的头,身体贴的如此之紧,使他结实的胸肌上一块龙形玉佩都已经深深嵌在她的胸骨上方了,生疼。
她的盆骨下方也感觉到他结实的大腿肌肉的文理,一张小脸几乎平铺着仰视他那夺人心魄的脸,他俯下头亲她,就算亲吻,他也是如此的霸气,早没了锁阳行宫里的那种少年的青涩,一力迫使她的嘴张大,再张大,仿佛探索到她的喉咙深处,仿佛要把她的灵魂整个占据,以一国之君占据太后的那种从容,整个长夜专供他一吻地老天荒。
而对于脱脱渔来说,和他吻的不止一次,第一次像白水煮猪蹄,第二次一嘴一嘴的中药,第三次隔着黄绸子,完全没有什么感觉。
可这一次,她的身体从来没有过的一阵冷,一阵热,充满了迷惘和惊惧的不明来由的情绪,她甚至害怕自己如果此时推开他,他会不会拿刀杀了自己。
她生来讨厌征服,可是他的态度虽然强硬无比,唇却柔软无比,身上的味道魅惑无比,于是,她就和一个软塌塌的玩偶娃娃似地任他所为,宛如中了传说中的迷香幻律。
这吻如此逼真,难道?难道他对自己……
她几乎要笑出声来,因为江华曾经告诉过她,一旦要是知道一个男人爱上了自己,你就可以在他头顶扬起鞭子,把他当马一样狠狠抽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婴儿的职责
他吻的太逼真,脱脱渔觉得她快胜利了,哪知道,对方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搂着她笑道:“你干嘛这表情?认真的女人好可怕,就像牛骨头炖了七天七夜那般黏人,你……可别当真……朕也只是在学学青楼狎妓……”
他抱起她来,和真正的嫖客一般轻佻。(.无弹窗广告)
青楼狎妓?该死的!把堂堂太后当什么了?她立时泄了气,是啊,流风哥哥都选择了别人,何况是英武俊美之极的皇帝?他有后宫三千,他的女人数不清。
又听他腻声道:“要不要到含凉殿?那里没有人,毕竟你不是个听话的,议政时,总想着破旧立新,朕怕你一会子又要乱叫,又要学春宫上的各种姿势……”
“闭嘴!混蛋!你真的很恶心!”
挣扎不出他的怀抱,就用拳头打他的胸口。
尊虽然被打的很疼,但还是调侃:“要是换做流风,你还会觉得恶心吗?”
她停下来,叹道:“陛下,别闹了好么?过后我会给他赐婚,以成人之美。”
尊看见她小脸上痛苦一闪而过,就低声笑道:“鱼儿,要忘了他也很容易,只要破罐子破摔就可以了。”
脱脱渔怒道:“臣什么时候成了破罐子啦?”
“那你要不要忘了他?朕勉为其难要了你这天孤煞星,可是做了极大的牺牲了……”
她咬牙:“难为陛下了!”
好吧,狼狈比失去难受,或许她把自己给出去了,再给流风赐婚,就会好受多了,她
闭着眼睛,任由他抱着,放在了贵妃榻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心里大喊:脱脱渔你个傻子!替代品什么也替代不了,明知道这个人他是假的,只是要占便宜,流风哥哥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可是……可是……自己为什么就是没有办法拒绝?因为这个人他有最好闻的气息,最紧的右手,最暖的胸口……
呜哇哇……呜哇哇……
一阵哭声,声音急迫,由弱到强,刻不容缓。
隔断的里间,康开始哇哇大哭……想起来忠实地履行婴儿的职责。
脱脱渔一张脸灿若春花,丽若朝霞,如蒙大赦,笑道:康居然在里面?是陛下把他抱来的吧?
尊说什么也不舍得放手,压她在身子下面,四唇相接后,把舌深入搅动……
可里面的康哭的都快断气了,脱脱渔挣扎着说:陛下,他会哭坏的!
尊只好放了手,调整呼吸。这是什么孩子啊!这么关键的节骨眼上你捣什么乱那?真是自作自受,干嘛偏偏抱他过来。
脱脱渔从榻上起来,紧跑几步,转过了屏风。
“天哪!你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你!”
尊躺在榻上,听见她尖叫,唬了一跳,以为有刺客,急忙过去。
看见内殿里,脱脱渔怒气冲冲,她那件最心爱的浴袍被康的“黄金”糊的一塌糊涂,两条小腿乱蹬,于是腿上,小脚丫也满是,内殿里秽臭的待不住人,尊捂着鼻子道:这么小的人怎么能拉这么多?不可思议!
于是他先出去叫殿外守候的内监传玳瑁珊瑚,叫她们进来收拾了满床污秽,端温水给康洗身,换小衣服,尿片,扑干香粉,用薄薄的小锦夹被严严裹好,呼叫乳娘喂奶……
脱脱渔气的脸色都变了,看着玳瑁把那浴袍端出去。
“那衣服十分难得,是我最喜欢的一件!樱晨跟我要了好久,我都没舍得给她。”她坐在外间贵妃榻上,闹别扭。
“不是……康他尿湿了被子和小衣服,朕不忍看他冻死嘛。”尊坐在边上解释,双臂紧紧拢住她,用嘴叼着她的耳饰,那是一颗米粒大的淡色鲛珠,散发着和她脸蛋一样的光泽。
“扯淡,奶娘们是做什么的?而且旁边有婴儿的衣服锦被你随手就能拿到。再说这么热的天,就算光屁股也不会冷阿,你用绒衣把康都捂出痱子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你无理取闹是吧?那是康弄脏的衣服你找朕做什么?”
脱脱渔秀眉拧紧,怒问:“这么说,是康他自己从寿康宫走到骊宫,自己把浴袍包到身上的?”
一把打开他摸着自己下巴的手,“滚开!”
尊的手被打的生疼,冷笑:“哼!说不定,康他因为实在看不过有些女人水性杨花,在外招蜂引蝶,一气之下就……
哎呦,哎呦,别打了,疼死了!”
珊瑚和翡翠以及乳娘们都没敢看太后拿什么东西打皇帝,反正感觉他们满屋子乱跑,有琉璃和玉器乒乓砸碎的声音,皇帝告饶的声音……
要知道那些东西贵着呢!皇帝更是万金之躯……她们直念阿弥陀佛……苇原宫里她们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宫里大半夜的打架闹成这样,更不知道从开国,哪个皇帝挨打的……
还是高常世进来,救了皇帝一命。
“陛下,卯正了,老奴伺候您沐浴更衣,准备上朝……”
于是皇帝躲在太监后面,落荒而逃……
苇原宫的早晨还有薄薄的雾没散尽,太阳喷薄而出,那霜早化做晶莹的露水,在深绿的树叶上闪闪发光。
寿康宫的花园里,宫女们拿着一节节竹筒忙着收集茶花瓣和叶子上的露水,给太皇太后烹茶用。
这生机盎然的早晨和脱脱渔跟锦昭仪都没多大关系,她们像两只黑眼圈的猫熊,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往寿康宫走,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锦昭仪道:“昨夜太后那么晚回来,又惊了马,嫔妾听奴婢们说,不过他们说你没什么大碍,所以嫔妾也没过去打扰您。”
“是怕一走了,牌运转了吧?……”脱脱渔一语中的,锦昭仪哈哈笑。
“呦,你们两个年轻人像诈尸似地,熬起夜来还不如我这老人家!”贤太妃领着两个宫女过来和她们聚集。
“您小点儿声,那么大嗓门做什么?马上就到寿康宫了。”锦昭仪道。
真的,前面曹修仪进去了。
进到寿康宫里,华太后也在侧,她们给她见礼。
太皇太后见了脱脱渔很高兴:怎么这样快就回来?
脱脱渔打个哈欠:“想着康哭起来,乳娘哄不住。”
曹修仪从鼻子里哼出怒气,道:就为了怕寿王哭,太后娘娘居然三更半夜回宫,叫开了九重宫门,那宫门不到时辰,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是不能随便开的,太后明知故犯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水性杨花
太皇太后因问脱脱渔半夜叫开九重宫门的原因。(.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锦昭仪抢着答:“回太皇太后,昨夜陛下做梦,水里有鱼化人形叫救命,司天监的监副说那梦犯了太后娘娘闺名,只怕诸事对她不利。所以,陛下才打发小高公公去把太后娘娘接回宫来了,没想到,回来就惊了马,差一点被马踩到,亏了一个御前行走的小公公救了她。”
寿康宫的宫人都惊呼,“这是陛下有先见之明,太后娘娘洪福齐天那!”
太皇太后点头道:“哀家早就说过,梦寐之事,是上天给的警示,不可不信!去,传哀家的话,昨夜救了太后的那个内监赏银一百两,给假五天。”
有人答应着去了。
脱脱渔心想:那个昏君昨夜怎么就没想起来赏人家,还气的差一点要打那人板子。
咯咯咯……
康不知道怎么就忽然笑起来,这个小家伙难道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
锦昭仪道:“康是越来越可爱了。”
她逗着乳娘抱着的婴儿。
“那你快生一个好了,陛下专房专宠,你的肚子可要争气!”曹修仪没好气。
锦昭仪不语,从她和勇那样以后,她从来就没有跟皇帝在一起过。她怕皇帝会想起些什么来,以后就再也不见她了。好在皇帝很自然地陪着她,即使因为她打牌冷落了他,他也丝毫没有怨言。这就够了,比在锁阳城时冷如冰,现在还有什么可求的?
锦昭仪得宠,所有人都没有意见,或者说有意见的也不敢提。(.)因为那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事,那是两个国家之间的事。大兴府的乌鹊国细作们会如实把这些消息传递到自己国家王的耳朵里,而他们每次听了也很放心,金凉国的皇帝像宠爱杨贵妃一般宠着我们的公主呢!
早朝散了,议完政,尊和骊宫太后到寿康宫问安,顺便陪太皇太后用早膳。
太皇太后每日五更即起,喝燕窝粥,梳洗打扮好了,就在斋堂佛前做早课,之所以坚持要皇帝到寿康宫用早膳,完全是为了皇帝能多留一些时间听她唠叨,后来脱脱太后和皇帝议完政一起过来吃饭听她唠叨,现在又多了一个旭,拿着一个多脚蜈蚣的风筝,在皇叔和母后之间窜来窜去,谁逮住就喂一口,满宫里的人都说,旭世子被惯坏了。
尊给旭喂了一口饭,骂道:“这么大了自己吃!不然把你抓去上林苑喂老虎!”
旭顶嘴:“儿臣本来就不想吃了,您瞧母后带给儿臣的风筝,皇叔,别吃了,放风筝去!”
“让你写的大字都写了么?”
“没有,因为母后送了儿臣那么多好玩儿的。”
“哼!玩物丧志!水性杨花,朝三暮四!”
旭被皇叔教训,又被他喂了一大口饭,咽下去,大眼睛忽闪忽闪,小心思里琢磨皇叔那话的意思,不懂!
跑过去问对面的脱脱渔:“母后,水性杨花是什么花?”
“鬼才知道!”脱脱渔低头吃饭,红着脸怒道。
曹修仪在一旁吃着酸梅子笑道:“旭世子,水性杨花就是指女人像水一样易变,像杨花一样轻浮!”
旭点点头……还是不懂!
尊深深看了曹修仪一眼,不语。
果然锦昭仪本来没往那方面想,此时凄然问尊:“陛下,您说水性杨花是指嫔妾么?”
尊摇头道:“你别多心,绝对不是!朕是指骊宫太后昨夜出宫招男乐师给她深夜抚琴。”
锦昭仪破涕为笑:“就知道陛下不是说嫔妾。”
曹修仪的口气比她吃的酸梅还酸,道:“是啊!陛下怎么舍得说锦昭仪娘娘?他每夜陪着您在忍冬阁,不过,陛下每日忙于朝政,精力有限,您也要多体谅,最近他总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要是这样下去,累坏了如何是好?忍冬忍冬,锦昭仪娘娘住在了忍冬阁,再爱撒娇,也要忍忍才好!”
“……”
锦昭仪话没说就咽下了,把脸转向脱脱渔,希望她帮忙,果然脱脱渔够义气,虽然什么也没说,也是一个劲儿的打哈欠,表示她也没睡好。
“最近巡夜的外命妇回禀,宫里有教引嬷嬷和内监们聚众赌博,锦昭仪也不管管,嫔妾大着肚子,还要操心这些事,您与其一味缠着陛下,不如把精力用在正经事上面!您就不怕让人说你狐媚惑主?尤其您从前……”曹修仪咄咄逼人,话说的欲盖弥彰。
“……”
锦昭仪听她在提自己从前和勇的事,低着头,死咬着下唇,一滴眼泪滴到两只揉着帕子的手上。
她的两个宫女看不过,但她们怕一帮腔,曹修仪只有会把公主的事说的更加不堪。
所以都只看着脱脱渔。
脱脱渔够义气,虽然什么也没说,哈欠打的更频繁了,和坐在对面的尊鬼使神差一个节奏。
“华太后,有这种事吗?”太皇太后替脱脱渔抱着康,一掂一掂,婴儿笑了。
“回太皇太后,有是有,那是些留守在紫宸宫的教引嬷嬷和掌事太监,自从锦昭仪住在骊宫,陛下也跟着过去,就把他们留在那里,没想到主子不在,他们放了羊,无聊之余,就聚众赌博。”华太后事关锦昭仪和皇帝,斟酌语句,小心回话。
这……
锦昭仪快崩溃了,她不把那些人带在身边,讨厌他们人多嘴杂,可他们却胡作非为。
曹修仪道:“不止这些,还有,有人听樱晨公主说,脱脱太后和锦昭仪夜里也玩牌,她说者无心,可要是上行下效,这样嫔妾如何能禁止这样的事?长此以往,这后宫不就大乱了?华太后娘娘不管,嫔妾却不得不过问!”
华太后:“这事倒是头回听说,最近陛下每晚都歇在骊宫的忍冬阁,锦昭仪相必也不会去打什么马吊牌而忽略了陛下。”
“她那是持宠而骄!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锦昭仪道:“没有……本宫……陛下他……”磕磕巴巴地也不知道怎么回嘴,就低下头垂泪。
曹修仪见锦昭仪毫无招架之力,把矛头直指脱脱渔,“从前昭仪娘娘也根本就不会玩儿牌,她是后来被人教坏的,据说太后娘娘在宫外就混迹于赌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上行下效
曹修仪见锦昭仪毫无招架之力,把矛头直指脱脱渔,“从前昭仪娘娘也不会玩儿牌,是后来被人教坏的,据说太后娘娘在宫外就混迹于赌坊。[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脱脱渔目光呆滞,盯着银箸夹住的大半个生煎包,那小半个已经被月水莲用银刀子切下吃了,这宫里好讨厌,每吃一口饭都是人家尝过的,对面的那个男人注定要被无数个女人分享……打住!皇帝被后妃分享关太后屁事?
她想着就把视线转移到尊的脸上,看着尊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注视着自己,那雪白的牙齿,灿烂的笑容,迷死人的笑容……
咳咳咳,她被呛住了,急忙喝了一大口汤。
低头,想起自己那件沾满粪便的华丽浴袍就叫她抓狂,玳瑁一遍一遍搓那浅粉色上还是一块块的黄,无论如何洗不掉,就像自己的人生……
“太后别以为不说话就可以把这事遮掩过去,有些丑事是遮掩不过去的,臣民们的眼睛是雪亮的……”曹修仪的声音就像苍蝇在耳边嗡嗡嗡。
尊吃完了,撂下筷子,漱口,用湿巾擦嘴,笑对脱脱渔道:说你呢。
说完,掺起太皇太后:咱们出去看看您的画眉鸟,旭叫道:“皇叔,把鸟放出来!瞧它们还会不会飞?”
贤太妃和东城凤也跟着去了。
脱脱渔瞪了尊的背影一眼,也用香薰的湿巾擦了嘴,“啪!”地扔到空碗里,要不是那个昏君,自己现在应该正和老白板和司空鸟取掷骰子,玩儿压大压小呢,如今却堕落的要和女人吵架!
“曹修仪,这本宫就不明白了,你刚才说上行下效,你懂什么叫上行下效么?”
曹修仪依然埋头吃酸梅,漫声答:“当然,就是上面的人做,下面的人跟着学。(.)”
“呵呵呵,你的理解还真是笑死人。”
宫女们见太后用完了早膳,就忙着往下撤席。
“那本宫就来教教你。”脱脱渔一屁股坐在一张宝椅上,接过珍珠送过来的一杯玫瑰茶。
“所谓上行下效,首先要排好行列,要说本宫在上,在下的那个人就是曹修仪才对,什么时候,宫里面卑贱的教引嬷嬷和内监们也和曹修仪平起平坐了?你自己不怕自甘堕落,本宫还受不得这份屈辱呢!”
曹修仪听了脸上一红,上行下效这个词的确不妥。
气道:“奴婢们愚昧无知,万事咱们做主子的要树立榜样叫她们学。”
脱脱渔重重把茶盏墩在桌上,冷笑道:“呵呵呵,还树立榜样?要按曹修仪如此说法,万事要奴婢们跟着学,那可能么?主子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你穿的什么,吃的什么,用的什么?他们有那个条件学么?你脱光了衣衫给陛下侍寝,他们怎么办?你大了肚子,他们又如何?罢罢!本宫都难以启齿!”
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话也说了,还叫难以启齿?
脱脱渔的话让曹修仪脸色大变,目中含泪,颤声道:“太后娘娘,大庭广众之下,您怎么可以这么说?果然姓脱脱的都不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
她的宫女们急忙过来给她拭泪,一个最大胆的宫女叫绿叶,出声帮腔:“传闻太后娘娘是个无赖,果然什么没教养的话都能说出口,不过,太皇太后和陛下面前,请太后娘娘自重!”
脱脱渔成功地激怒了她,成功地叫她们开始口出妄言。
她似笑非笑,学着长者的口气道:哼!看来曹修仪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那本宫就不用废心教你了。不过一个不知道上下宗卑的妃嫔,本宫还真替你担心,要是你宫里的人跟着你上行下效,没事就像训斥本宫一般训斥曹修仪,那你身体这个样子,又生不得气,还真叫本宫替你捏把汗!
来人!
脱敏躬身答应。
替曹修仪教训她身边的人,每人打二十板子,这个叫本宫自重的奴婢打完了直接调浣衣局,叫她知道到底什么是轻重!那些夜里聚赌的人,每人也领二十板子,罚半年例银,告诉他们,这苇原宫里,只许太后放火,不许奴婢点灯!”她说话声音不高,却极有威严。
是,太后娘娘。
脱敏出去传话。
过了一刻,立时有几个膀大腰圆的内管监的宫人们过来,抓小鸡一般把曹修仪身边的几个贴身宫女带走了。
绿叶子杀猪一般的惨叫,瘫坐在地上,搂着宫柱,不肯出去,大哭道:“修仪娘娘,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奴婢去了浣衣局就再也……”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内监大耳光,把半边脸差一点扇飞了,一口血喷出来,染红了宫柱。
曹修仪急怒攻心,拍桌骂道:“住手!本宫在此,你们怎么敢?”内监们住了手。
脱脱渔冷笑道:“怎么不敢?本宫今天就看看他们内管监的掌印厉半山教没教手下的人到底什么是上下宗卑!”
此话一出,内监们立刻有了仗势,不由分说把人拖走了,那绿叶的喊冤声扬了一路,越来越远。
锦昭仪忙求情:“太后娘娘,这只怕不妥,曹修仪有身孕,您就别罚她了吧?”
曹修仪适时捂住微微隆起的肚子呻吟,其实她只不到四个月,身材苗条,所以离显怀还早。
听了锦昭仪的话,脱脱渔越发脸上冷若冰霜,一字一句声色俱厉:“有了身孕就可以以下犯上?有了身孕就可以胡搅蛮缠?说到底,过不多久,这后宫会再进成百上千个妃嫔采女,个个都这么放肆,本宫和你在这宫里还活不活人了?传本宫口谕,从今后,宫里再有人敢议论半句锦昭仪的是非,不管是谁,立送尚刑司!”
珍珠答应一声去传话。
锦昭仪就算老实,也不是傻子,于是不说话了。
“还有,曹修仪,如你所说,本宫姓脱脱,是个不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的人,所以什么事都做得出!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这是太后娘娘赤果果的威胁,曹修仪又惊又气,急抚着肚子,艰难地出了殿门。
看见尊和太皇太后还有东城凤贤太妃华太后都在廊下给金丝笼里面的鸟儿们喂食。
她过去给太皇太后跪下,泪如雨下:“太皇太后,太后自己做错了事不知悔改,居然把嫔妾身边的人拉去打板子!您可要替嫔妾做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太后放火
曹修仪过去给太皇太后跪下,泪如雨下:“太皇太后,太后自己做错了事不知悔改,居然把嫔妾身边的人拉去打板子!您可要替嫔妾做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快起来!别哭坏了身子!”太皇太后给东城凤使个眼色,曹修仪立刻被她搀扶起来了。
东城凤给她擦去满脸泪痕,劝道:“快别伤心了,对肚子里的龙嗣不好……”
“把骊宫太后叫来!哀家好好教训她。”太皇太后拐杖在地上墩的哒哒响,声音急迫。
一会儿,脱脱渔抱着康出来了,婴儿刚吃完奶,她竖着抱起来,轻轻拍着打饱嗝。
一缕白色的乳汁从嘴角溢出来,尊不逗鸟了,过来从脱脱渔的腕子上玉环扣里抽出帕子来,给婴儿把嘴角擦干净,低声咒骂:这个小家伙除了吃就是拉,真可恶!
脱脱渔想起昨夜的事,白了他一眼:讨厌!
太皇太后清清嗓子,训话:“你们这是做什么?陛下日理万机,来用个早膳都不消停,哀家听说一个女人顶五百只鸭子,你们这一千只鸭子陛下怎么受得了?还好锦昭仪不像你们那么难缠,所以陛下总是宠她多一些……”
老人一叨叨起来就每个完,每一句都不在正题上也就算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把脱脱渔也算在皇帝的嫔妃里面一起数落。
这比打她骂她还狠毒。
“太皇太后!求您别说下去了!”
脱脱渔的脸发烧,抱着襁褓施了一礼:太皇太后,臣妾告退。[]
却被尊拉住:“太皇太后话还没说完……”
太皇太后道:“曹修仪也是,你怀着龙嗣辛苦劳累不假,可你身边的人要是今天敢跟着你一起训斥太后,明日保不齐就敢来训斥哀家这个太皇太后,所以,太后她替你教训她们也在理。”
曹修仪道:“是嫔妾的不是,不过,陛下初登大宝,皇后之位悬空,现在锦昭仪为后宫主事,华太后娘娘只不过是她的协理,可她却纵容自己宫里的人聚众赌博,带头破坏后宫风纪,这要是不罚,宫中还有什么纲紀可言?”
太皇太后点头:“曹修仪说的有理,锦昭仪的母妃病了,她总是心不在焉,心里不痛快,就管不了后宫的事了,曹修仪嘛……怀着身孕,哀家让你过份操劳也是于心不忍。倒是凤儿,虽然还没入主中宫,但眼下实在迫不得已,哀家就让她代替锦昭仪把后宫管起来,华太后依旧协理,脱脱渔和樱晨也要帮着照料,也省得她抱怨诺大的后宫,丢下耙儿弄扫帚,锦昭仪半点指不上,毕竟没有三五个人,这后宫是管过不来的。”
东城凤跪下领命。
起来吧!
曹修仪一听就知道,今天自己又掉进了一个陷阱。不过那陷阱又是自己挖的,头一次协理六宫之权被华太后抢走了,这一次,处心积虑把锦昭仪的后宫主事撸下来,又被东城凤抢走了,这是什么情况?
她气的眼睛哭的像桃子,寿康宫的掌事马公公在一旁劝慰:修仪娘娘可不敢再哭了,不然生出个夜哭郎来,陛下只怕不喜……
她立时吓的住了口,接过马公公递过来的一盏削好的新鲜荔枝肉,开始吃。
锦昭仪虽是顶着一个后宫主政的虚名,实际上一天也没管过,被撸了也一句话没有,乐得清净。
太皇太后道:“脱脱渔,你也够瞧的,年纪小,架势可不小,都快赶上那则天女帝了。没有哀家坐镇,陛下管你,你的尾巴只怕要翘上天了……”
“太皇太后,求您别说了……”脱脱渔快崩溃了,脸如一块红布,她抬头余光看见贤太妃在低着头笑,她急忙跪下了。
“陛下,你瞧,这个厚脸皮的家伙居然也知道脸红了!“太皇太后笑道。
“依朕看那不是脸红,是越椒吃多了。“尊拉着手把脱脱渔拽起来。
“要是吃了越椒就这般千娇百媚,那本宫也愿意一试!“贤太妃哈哈笑。
东城凤瞧了贤太妃一眼,皱眉!
华太后瞧着他们,头疼!
太皇太后似乎又糊涂了,拄着拐杖,站在那里,笑眯眯地瞧着尊和脱脱渔在一起,抱着婴儿,她活了这么久,历经金凉四代君王,什么样的美人也见的多了,却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孩儿和这么英俊的少年郎,这简直就是一副世上任何画师也画不出的如花美眷,只要不想起脱脱颜飞……
当然,这只是脱脱渔从太皇太后眼神里看出来的,她的老眼昏花,说不定是自己的错觉也不一定。
脱脱渔不敢看太皇太后和皇帝的表情,这调侃,不!这调戏又让她重新跪在地下:太皇太后,臣妾有个提议。
“说。”
“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巧的是那天又是曹修仪生辰,陛下的生辰赶上先帝丧礼就没过,如今可以和曹修仪一起补过,大贺一番。臣妾就想着每年都是赏月吃团圆饼,不如今年太皇太后就借着这个由头,举办一个盛大的才女宴,招金凉的宗室之女进宫,以才艺给曹修仪祝寿,也好顺便荣耀她曹氏宗族的门楣,否则,锦衣夜行,岂不枉费太皇太后和陛下对她的一番荣宠。”
“嗯,起来吧!这样也好,让她的母亲来陪陪她,你和樱晨就瞧着安排吧,别让曹修仪操一点儿心,知道么?”
不看也知道此时曹修仪一定是趾高气昂的样子,脱脱渔答应着起来了。
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曹修仪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高兴,最后权衡之下,宫女终究是下人,打了也就打了,撵了也就撵了,奴婢还不有的是,相比那个,整个金凉的宗室之女进宫贺寿,那才是最露脸的。
只是那个叫绿叶的宫女再也回不来了,她每日在尚衣局给最低级的小内监宫女们洗衣服,堆成山的衣服,没日没夜地洗,双脚泡在一个大池子里,踩完了,又要把衣服拽到另一个池子里漂净,这一道工序完了,有好多妇女会过来把那些衣服晾干,再用炭熨斗熨的平平展展,送到十二监的公公们住的寓所里。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一道工序只有她一个人在做,还赶上雨季,淋的她浑身浮肿,那一声声叫唤,大半夜的,叫其他的人头皮发麻。一个粗使女婢告诉她:你要这样洗一辈子了,因为你居然叫太后自重!你知道么?这宫里你惹谁也不能惹她。
这事传遍了苇原宫,宫里的人都知道骊宫太后是个只许自己放火的人,不许别人点灯的人,是个不知道廉耻二个字怎么写,什么事都做的出的人,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不然她就不是脱脱颜飞的女儿了。
只用了半个月,那个绿叶的尸体就漂在了池子里……
再联想到太后娘娘身边的宫女个个残缺不全,从此以后,苇原宫的尚宫内监宫女们如履薄冰,打起十二分精神当差。(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如何做个好皇后
过后,太皇太后对东城凤笑道:“你学着点儿骊宫太后,做皇后了要拿出气势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东城凤道:“启禀太皇太后,臣妾可无论如何说不出她们那样的话。那种样子就如市井小民家的泼妇一般。”说着低下头脸红了。
“傻孩子,你要认为那是市井小民的泼妇,那你就完了!其实,锦昭仪根本不是没能力管六宫事宜,试想她有国色,皇帝只宠爱她一人,她的母家可是乌鹊一国!她老实归老实,她说的话却没人敢不听。她只是因为斗不过曹修仪,或者说曹修仪一直捏着她的短处,又仗着自己怀有身孕嚣张跋扈,锦昭仪才被她从后宫主事之位上拉下来。想想你自打进宫的第一天,华太后就对你傲不为礼,也丝毫没有放权的意思,脱脱渔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要不是曹修仪欺人太甚,惹怒了脱脱渔,哀家也不会就势让你提前主后宫事,但你还是要一步步把权都收回来,握在手里。不然你入主东宫虽易,就是个空架子。”
东城凤点头。
“还有,离那个曹修仪远一点儿,那个女人是非太多。”
“太皇太后多虑了,臣妾的父亲说曹修仪的父亲是金凉名将,是皇帝的肱骨之臣,臣妾进宫第一就是要和她交好,还说,千万离姓脱脱的人远一点,免得污了自己的眼睛。”
“照你这么说,锦昭仪还是敌国公主呢?是不是也要治她叛国通敌之罪?”
“本来就不应该娶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跟你爹一样,榆木脑袋!”
东城凤都糊涂了,她的父亲东城临是她自幼崇拜的对象,他刚直不阿,为人正派,她的家庭也十分正统,父严母慈,在这种风气之下,父亲的几个姬妾都是和睦相处,彬彬有礼,从来没红过脸,这是极其难得的,她曾经问过母亲有什么诀窍,母亲说了四个字:严于律己。
她对做到这这四个字还是很有把握的,可唯一一个让她伤脑筋的是自己即将要嫁的夫君,性格难以捉摸,和父亲东城临率直刚正简直天壤之别,倒不是有什么不好,但是她耳濡目染,只知道和父亲那样的人怎么相处,而且那也非常简单,只要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即可。
太皇太后为她深深担心,马上就要入主中宫了。
她把脱脱渔叫来,名为赏花喝茶,给东城凤恶补,怎么样才能做一个好皇后,怎么样才能得男人的欢心。
东城凤都生气了,东城临的女儿居然要脱脱颜飞的女儿来教怎么做皇后!滑天下之大稽!可她初来乍到,也不好驳太皇太后的话,都说太皇太后从前是个疯子,看起来现在也没多正常。
果然,过两天,东城凤在上课的时候,实在忍无可忍,大声抗议:什么乱七八糟的,不学!!
尊因为好奇,过来旁听,因问东城凤都学了些什么?
东城凤皱眉道:“太后娘娘对臣妾说,要想得到男人的欢心,就要在厨房里像个贵妇,在枕席上做个煮妇,在厅堂里做个……做个荡妇……”
她活了这么大,也没说过这样的话,要知道像“荡”这样的字,父亲东城临的书里都是用墨涂掉的,更别说在皇帝面前宣之于口了,她简直觉得是在受刑。
太皇太后:这样很对阿,只是你把顺序记反了而已。
脱脱渔一旁解释道:她没记反,江华说,女人的手要十指不沾阳春水,所以在厨房是个贵妇。女人睡前要喝丰胸饮,睡醒要喝美颜汤,那都是煮出来的,所以枕席上做个慵懒的煮妇。这些都是准备功夫,然后你风情万种在厅堂一坐,雪白的胸脯似露非露,看见了美少年就用媚眼似有若无地去挑逗,那样你的夫君他的心便像被火烧了一般,做官差的公务撂到一边,做买卖的无心交易,读书的看不进一个字……
太皇太后和尊同时喝道:叉出去!
脱脱渔吓的跪下:启禀太皇太后,臣妾只不过是在逗东城皇后一乐罢了。因为她自幼家教严谨,周身上下没一丝破绽,一定会是一个德行端正的好皇后,这一点臣妾没资格教她。只不过,凡事不能两全,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太皇太后既要求她做一个“好”皇后,又同时想让她学着如何讨男人欢心,这本来就是相悖的两个命题。而且臣妾也更不知道如何讨男人欢心,这一点臣妾也没资格教她,硬要说的话,也许,把曹修仪叫来给她说说,还更靠谱,太皇太后明鉴!”她的话到后来声色俱厉,但语调很低很沉。
太皇太后哈哈大笑:起来吧,是哀家错了!
脱脱渔刚要起身,就听尊冷笑:不许起来!
“算你脑筋转的快,下次再把江华的那些奇谈怪论拿出来胡说,朕就杀了他!你既然不知道如何做个好皇后,也不知道如何讨男人欢心,那你就每天到东城临跟前,听听他怎么说。”
脱脱渔真哭了:“陛下!臣错了,您怎么罚都行,拉到尚刑司臣也没意见,求您别……”
东城凤急忙也跪下算替她求情,又忍不住道:“太后娘娘怎么了?家父有那么可怕么?太后居然宁愿去尚刑司也不要去跟他学道理?”
脱脱渔跪在尊的身边,垂泪答:“不是可怕,本宫觉得自己天资蠢笨,冥顽不灵,实在不想给他添麻烦,再说他每天给陛下讲道理就已经够累的了!”
尊:完全不会!你这样的去一百个也没事,一只羊是讲,一百只羊还是讲。哎呦……
他的腿被某人掐了一把。
“太后,臣妾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东城凤正襟威跪。
“讲。”
脱脱渔跪的膝盖疼,仰望尊,眸子里有一种迷离……这似有若无的挑逗让尊吓的急忙把屁股底下坐的锦绵垫子扔给她,垫在膝下。
其实尊觉得幸亏有个江华,不然,脱脱渔在“流风嬷嬷”的那种教引下,别说讨男人喜欢了,叫人杀了她的心都有。这事情微妙在一个点上,一个猥琐的色鬼和一个草木皆兵认为男人都是禽兽的灭人欲者共同教出来的徒弟,也许歪打正着,误打误撞地让某人居然具备了既能做一个好皇后又能讨皇帝喜欢的一点儿素质?(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朝闻道夕死可矣
“太后,臣妾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东城凤正襟威跪。(.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讲。”
脱脱渔跪的膝盖疼,仰望尊,眸子里有一种迷离……这似有若无的挑逗让尊吓的急忙把屁股底下坐的锦绵垫子扔给她,垫在膝下。
太皇太后眼皮子底下的小动作,东城凤没注意到,表情肃穆又紧张,像要展开一场“魏晋清谈”:
太后娘娘今年才只有十六岁,现在开始学什么也不算晚。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意即您知道了真正的道理,就把从前的那些错的丢掉。譬如说锦昭仪,她从前如果只是失足倒也罢了,可她居然还对祁王说她自己是为了助陛下争夺太子之位才那样做的,这样的道德败坏臣妾简直不能忍!
您居然事事袒护她,您这就是是非不分。她的位份恬居曹修仪之上,这是有失公允。民间妇人失德尚有浸猪笼一说,到了锦昭仪这里,却反而更加受宠,这不是给所有人一个暗示,就是陛下指使她使美人计暗算了祁王,臣妾也绝不相信陛下会做出那样的事来!所以还请您不要为她撑腰了,这样对您自己的名声也有影响。
她此话一出,尊和太皇太后忍不住在心里大笑:对这货的名声有影响?也许东城凤根本不知道这家伙十二岁就用刀把一个男人的命根子割下来了。但转念一想,以东城临的家教,这种事,打死不会传到东城家的女孩子耳朵里。
脱脱渔心想,怎么说着说着又扯到锦昭仪身上了?不过,此女即将上位,对宫里的事务有想法也在情理之中。[.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好在此时这存菊堂里只有他们四人,内监宫女又都被支的很远。想了一下,问:“依东城皇后应该把她如何?”
“即使不赐三尺白绫,也应该是冷宫幽禁终生吧。”
脱脱渔听了她冷静的话,脊背上直冒冷气:本宫觉得你说的朝闻道夕死可矣,不也适用于锦昭仪么?她当初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后来知道错了。其实祁王当众掷飞刀打算杀了她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受到了比三尺白绫勒颈,比幽禁冷宫更重的惩罚了。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已经足够残忍了!要不是这个原因,陛下也不会救她。
就是那一救,赢得了所有人的心,人心向善是天理。也许,只有这样有情有义的人才有资格做皇帝。所以这件事上锦昭仪虽是无心的,但因为这件事皇室受益也是事实,既然这样,就要给她一些宽恕。
江华说,无心插柳那是老天的恩惠,不管什么原因得了这种恩惠都要感恩。陛下救她的那一刻已经选择原谅她了,既然选择原谅,就要把那一页彻底翻过去,如曹修仪一般整日挂在嘴边,那才是对陛下对皇室最大的不敬!
一说完,东城凤就习惯性地皱起眉毛,眼前的人总是在说一些歪理。
“那陛下的名声,皇室的清誉就不要了吗?容忍这样的背叛是会让朝臣们看轻陛下的。”
“脏唐臭汉,泥沙俱下,也不影响它们的伟大。名声清誉,那东西有什么标准可言那?别人说不定会想,皇帝连那样的女人都能包容,如果说宰相肚里能撑船,皇帝就应该是海纳百川。这样的主子很可靠啊!那在他手下做事会不会就自在安全的多?与其跟着阴山提心吊胆,他们会不会有了一个想重新选择的想法,良禽择木而栖,要知道,暗夜的虫子总是向着光亮聚集,要知道,江华和房弘毅这俩混蛋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打算跟着陛下混的……”
“太后!您这满嘴的市井地痞的口气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东城凤痛心疾首。
又道:那后宫上行下效,个个都学锦昭仪,如何治理呢?
“完全不会!相反还起了警示作用,没事的时候就会未雨绸缪地想,要是本宫遇上那样的男人该怎么办?嗬,你知道么,我们居然就拿这个写了一本小册子,题目是:用一百种方法弄死祁王!作为官府查封的*之首,贵的要死,还卖的好极了!本宫和宇明哥哥大赚了一笔呐!祁王气的出重金悬赏这册子的始作俑者,嘻嘻,却不知道本宫经常在他眼前晃悠。最近书斋里居然让我们写祁王到底睡了多少个女尼姑女道士,本宫正发愁怎么编……”
“太后!!祁王他是太皇太后的亲皇孙!是陛下的亲皇兄!您居然编*诽谤他玷污佛道两教的弟子,如此一来,他的名誉和声望都被您毁了!他们祁王府连头都抬不起来了!您和宇明右卫将军怎么可以为了赚钱做这种事情!穷疯了吗?这样丧心病狂的卑鄙行为简直让臣妾发指!陛下,臣妾认为要让太后到大福殿思过。”东城凤咆哮着怒吼起来。
没想到文静的东城凤发起火来如一头母狮子,脱脱渔脸色发白,忙道:“行行!你冷静一点,思过可以,不就是换个地方睡觉么?但皇后能别扯着嗓子吼么?本宫胆子小……”
“压压惊好了。”
尊把自己喝了一半的茶递到她嘴边。
脱脱渔真渴了,就着他的手咕嘟咕嘟像决堤。
她喝完了,一张小脸可怜巴巴“陛下,臣……能起来么?”
尊几乎心软:“不能!东城皇后正在教你一些做人的道理,朝闻道夕死可矣,现在是早晨,听完了,明白了,晚上你就可以去尚刑司了。”
“谢陛下教诲,使臣茅厕蹲开……”
东城凤忍不住拍地,怒道:“陛下!君无戏言!太后没犯可以去尚刑司那么大的罪过!您既然不能做到,您就不能轻易说出口!还有,陛下不应该把自己喝剩的茶喂给太后喝,那样太……总之太后,您喝茶的时候不要发出声响,太皇太后面前成何体统,成语不会用,也不能说的那般龌龊,如厕要称更衣……太皇太后您怎么又坐着睡着了?”
尊紧紧握住了脱脱渔的纤手,“陪朕回勤政殿批奏折,然后朕陪你到大福殿睡……不,思过吧。”
他们像私奔的小情人一样跑了,东城凤跪在地上气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时,太皇太后睁开眼睛道:你只能做个皇后。(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色胆包天
午后,御景宫里,东城临死谏:陛下,您怎么可以让脱脱家的宗室女再进内廷?脱脱颜飞当初不过是内廷一个梨园琴师,身份卑贱,却得蒙先帝抬举,十几年慢慢坐到崇政使又封亲王。[]他处心积虑,蛊惑先帝,把自己的堂妹脱脱英扶上后位。幸亏脱脱英一直没有子嗣,等有了子嗣,就撒手人寰,这些都是天不佑他,可他不死心,居然把自己的女儿再次送进宫为后,哪知先帝居然暴毙,这还是天不佑他。先帝不在了,他收敛了不少,可您如今居然答应纳他的侄女为妃,您就不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想想让我那贤淑端正的凤儿和他们脱脱家的荡……那个妇们呼吸一样的空气,臣都觉得无法忍受!陛下三思啊!!陛下!!!”
曹秉鲲道:“亲家,说您多少回了,陛下胆子小,您扯着嗓子喊,他都吓得做恶梦了!”
“他还胆子小?敢把脱脱家的妖妇娶到身边,那是色胆包天!”
东城临口不择言,直言不讳,直谏不怕死,看来这个老家伙把自己当做魏征了。
曹秉鲲道:“你别一杆子打死一船人好不好?脱脱家的女孩子也有好的,据说这次进宫的宗室女名字叫脱脱鹿乃,挺老实的,是脱脱象飞最小的女儿,只不过是庶出。”
“光听听这名字,就头疼!脱脱还露……嗐!老夫都难以启齿!”
东城临气的手发抖,一盏茶洒出一半。
曹秉鲲哈哈大笑:“东城大人,那是脱脱鹿乃,不是脱脱lu奶!
尊心想:要是这个老家伙过两天看见阴宝儿出现在进宫嫔妃的名单里会不会骂朕天包色胆?
接下来,东城临死谏的是,为什么启用两个无赖?
尊知道他说的是江华和房弘毅。[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连曹秉鲲都道:陛下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江华刚递了太子<党的联名抗议脱脱颜飞的信,您就让他做石堡县的县令,谁都知道他连续五年应考都名落孙山,后来靠他恩师杜士祯的关系,搭上主考官,才高中一甲进士,那是贿赂得来的功名,当时臭名远扬。如今他在成修馆教书,动辄煽动举子们闹事,名声极差,道貌岸然,好色如命,这样的人当官,人家送一个歌妓,什么都摆平了。还有六扇门的神捕房弘毅,当年在追捕一个试刀杀人狂魔的时候,一路追的那人躲到西南边陲,石堡县的喇嘛山下,由于轻敌冒进,一场恶战后,致使手下三十名精锐全灭,他装死躲过一劫,回去便被仗责三十,驱逐出六扇门,伤心愧悔之余,剁掉自己的小指,归隐山林,不问世事。如今他已经头颅枕着酒缸,直指着酒坊的方向,死之前嗅着酒糟的味,能喝几两算几两!您初登大宝,怎么能起用那些无赖泼皮?咱们应该用一些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鸿儒,比如东城大人的几个门生……
原来东城临已经推荐好几回了,皇帝不用,他此时得了曹秉鲲的助力,又打算开始死谏……
尊踹了曹秉鲲一脚,让他闭嘴。
急忙道:一个县而已,而且,因为喇嘛山的悍匪凶悍异常,常常下山杀人放火,闹的民不聊生,朝廷多年派兵剿灭都失败告终,满朝没人敢在那里做官,瀚西南军都统帅阴灿上表建议放弃,迁民于内。声称那地方临近边界,留下一座空城,土匪如果占了那地方,变做直接和敌国大军对峙,让他们狗咬狗,也等于是多了一道防线。朝臣们同意这个观点的大有人在……”
曹秉鲲忙道:不可!这建议看似有理,却狗屁不通!一来悍匪占了那地方,放任匪患做大,等于任星星之火燎原,终有一天会一把火烧毁金凉阻挡西南方吐箔的屏障石堡关。二来,要是他们打不过吐箔军,极有可能双手把城献上,那么整个西南线的防御将形同虚设,所以,看似无关紧要的小县城,可是地理位置的重要性不输西道的锁阳关。翻过喇嘛山百里就是吐箔国的象城,把那个地方守好了,石堡关一带就固若金汤了。
东城临第一次点头不语。
尊对着曹秉鲲道:光点头不行,悄悄派些你的亲卫队给房弘毅玩玩。
“不是因为大都军务实在离不开,臣倒想去看看是什么样的土匪,连瀚南的阴灿十几万大军都啃不动。算了,看那个酒鬼能玩死多少,我等着报仇!”
曹秉鲲对手下亲如兄弟,还没给就心痛了。
总算是好说歹说,江华二人可以上任了。
哪知江华却有个请求,反正也是送死,先让房弘毅去上任,他能不能跟着锦昭仪回乌鹊国玩儿一圈,听说那里的女人……
尊想:此人无耻之极,朕要被他气死了。
脱脱渔道:那这样吧,横竖要派使者随锦昭仪进献贺礼,不如就派他去。这样到了乌鹊国祸害他们的女人,也等于是曲线救国。
你们这一帮里,就数你们师徒俩最无耻!
脱脱渔不好意思了,学江华的口气,抱拳行礼:“得陛下如此夸奖,臣等愧不敢当!”
“这是在夸你俩么?!”
把江华找来同意了他出使乌鹊国,不过,快去快回,公务紧急。
江华听说了,就道:做使者可以,有个条件,所有的护卫亲兵必须由臣亲自在大兴府挑选。
尊知道了,那自然是设赌局的高手。
这你也认识?江华道:陛下,鱼儿的师傅还有一个,那个是大都最大的赌坊极乐坊主白板。他手下培养出来的都是赌神!
尊道:“朕明白了!这是大兴府所有的无赖流氓尽毕生之力打造出来的奇葩太后!”
“那是,要想做生意赚大钱,不巴结脱脱颜飞,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官商勾结这个道理陛下不懂么?但脱脱颜飞何等自命清高,手下什么样的人才没有?一辈子眼角也不会夹臣这些不入流的小脚色一下。所以,臣等当初惊奇地发现天天和我们一道鬼混的小孩儿,竟然是魏王的掌上明珠郡主大人。于是发誓把鱼儿,不,太后,教成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这样勾结起来也就方便多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出使乌鹊
尊道:“这样的勾结头回听说!脱脱颜飞没打算杀了你们几个?”
“倒是放话出来了,可鱼儿多讲义气啊,告诉她父亲,已经这样了,等我们这些人犯下砍头大罪再杀不迟。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那个,既然陛下嫌太后是个无赖,有辱金凉国脸面,不如……”
“这一辈子鱼儿都不会出宫,你叫流风死了这条心!”
江华话说一半被皇帝打断,沮丧地道:“这是什么道理阿陛下,您知道我们一帮子费尽心机说服脱脱颜飞送他的侄女儿进宫多不容易吗?为了营救鱼儿出宫牺牲另外一个女子,这也是迫不得已。不过,那个女子贤良淑德,怎么看用一个那么正常的女孩子换一个无赖太后,陛下都赚大发了!”
“太后,她如何出宫?”他要知己知彼。
那很好办,只要陛下命宇明将军从尚刑司提出一个女死囚,扔宫中的井里,泡几天,然后就说太后不小心失足落井溺死,然后我们身边多出个鱼儿。记住,多撒白灰,不然会传染瘟疫的。
“朕看你们就是瘟疫!一帮无赖!没王法了。想都别想,朕不答应!”
“哦……呵呵呵……好吧,其实是我们搞砸了,脱脱颜飞也不让鱼儿出宫,因为她勤政殿议政,没有太后头衔,是不行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江华又道:“还有一件,臣在成修馆的位置由自己的学生脱脱渔接替,在此跟陛下打个招呼。”
这样紧着安排后事,感觉他要死在外面了。
此时这一帮人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尊也不会吃惊了,早已习惯了,不过,脱脱渔不学无术,这误人子弟的事你就不怕那些已经小有所成的秀才把她用扫帚打出去?
“完全不会,因为第一她是美人,第二她是美人,这第三,她是个美人!”
“你选美吗?她往那里一坐那些血气方刚的少年怎么还有心思修业?”
“陛下错了,如您所知,金凉官学馆叫成均馆,因为财力人力所限,那里是有品级的朝臣官宦们的贵族子弟才能进去的。为填补空白,众多私家书院应势而生,但每月所需费用也高的惊人,只有富家子弟能读的起。因为这个原因失学的有大量庶民子弟,试想他们怎么可能一边负担沉重的苛捐杂税,一边凑够那么多钱来修学,即使免费,家里失去成年的劳动力的劳作所得,也是难以为计的。所以当初脱脱英皇后倡议成立了成修馆,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陛下您想,这不限出身,谁都可以报名参加,所有用度都是免费的,势必导致人满为患,财政上更是拙荆见肘。咱们金凉虽富庶,可是所有的财富都在贪官污吏手里。西有乌鹊,北有丹图,东有中原国,南有吐箔王朝,几个邻国环饲,东边不打西边打,虚报军功,夸大敌情的比比皆是。”
“户部所有的税收用来拨付军饷也还是不够,当时宫中靡费,官中上下其手,她一个傀儡皇后能做的极其有限,所以,这成修馆最后有名无实,开始收费比私家书院还高,尽是一些被成均馆除名的不良子弟,大兴府里暴发户的纨绔子弟来镀金的,风纪差的要命,臭名昭著。”
尊点头:“你也别怨天尤人,这样的学生那些有名的大儒哪里肯来教?”
江华道:“是啊!您只看看国学成均馆里教书的都是些什么人?翰林院的大学士和编修们轮换着讲书,李慕白和东城临都在其列。相比之下成修馆就凄惨之极,只有学生没有一个老师。”
“如此这差事才落到臣的头上,臣收了几个免费的优秀庶民儒生,只是光这样还不行,为了确保他们能高中,臣还打算拿出大笔钱来贿赂翰林院的主考官,所幸,现在臣也不是那种囊中羞涩之人,今年光是给书斋里编一些历代帝后宫里的密史野史小说模本就赚的大发了……”
“一不小心爆出这么多的黑幕还请陛下见谅。综上所述,臣走了,那些无赖不良学生没人教,成修馆就要关门了。”
尊一听,这……脱脱渔不就更危险了?
“放心,鱼儿不光是个美人……还是个无赖……”
江华成行,意味着锦昭仪可以回乌鹊国探母妃的病,她本来就没想到皇帝会允准她回乌鹊国探母亲的病,见母妃最后一面,自然喜出望外,苇原宫里的人都说,陛下实在是太宠爱昭仪娘娘了。
她走时便只带了八个乌鹊国陪嫁的随身侍女,剩下的都留在芙蓉阁待命。侍女们也没想到此生还能回家乡看一眼父母,高兴的连觉也睡不着。
当天夜里,锦昭仪终于不打牌了,御景宫里,尊给她摆送行酒宴,顺便把随行护送的使者江华叫来给她认识,锦昭仪听说是骊宫太后娘娘的师傅,肃然起敬。
她看着脱脱渔,笑道:“嫔妾这次能回国省亲可是打破先例的恩宠,因为乌鹊国离金凉实在太远,此行,太皇太后和华太后娘娘还有皇后三人坚决反对,说怕嫔妾黄鹤一去不复返。只有太后娘娘和陛下赞成,三票对两票,嫔妾成不了行,哭的收拾不住,还是太后娘娘您拉着嫔妾过去找太皇太后,质问她老人家,说嫔妾是嫁过来做皇妃,又不是做人质,还说,人与人之间为何连这点儿信任都没有?最后,太皇太后更是要您用自身做保,如果嫔妾不回来,您就要被打入冷宫,您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唉!为了嫔妾见母妃最后一面,太后娘娘!嫔妾不知道怎么报答您的大恩大德……什么也不说了,嫔妾敬您一杯酒!”
锦昭仪真情流露,眼泪流下。
脱脱渔举杯一饮而尽,笑道:“锦昭仪快别多礼,打入冷宫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举手之劳,能换锦昭仪在母妃病床前尽孝,也值了。”
锦昭仪急忙摇手:“不可!嫔妾见了母妃最后一面,一定会尽快回到金凉,请太后娘娘相信嫔妾!”
尊道:“不用急,你好容易回去一次,要多多在母妃病床前侍奉。”(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色鬼的赌经
锦昭仪能够回乌鹊国看望母妃的病,还是骊宫太后娘娘拿她自己做人质,太皇太后才肯放行,所以锦昭仪表示会很快回来。(.无弹窗广告)
尊道:“不用急,你好容易回去一次,要多多在母妃病床前侍奉。”
“知道了!陛下!”
锦昭仪还没走,就舍不得皇帝了,虽然他还是那么淡淡的,虽然她还是鼓不起勇气和他如夫妇那样在一起,但是再给双方一些时间,等云淡风轻,终于会有花好月圆的一天。
她再心急如焚,担心母亲的病,也只是白天赶路,夜里怕危险,只在驿站休息。
因看见江华的卫队风纪一塌糊涂,他自己搂着几名女子,玩儿捉迷藏,捉住一次脱一件衣服,那些侍卫们上行下效,聚在一起玩牌。
锦昭仪手痒,也要跟着玩儿牌,他们跪在地上用乌鹊国的话称不敢。
原来为了礼貌这三百名亲随护卫还粗通乌鹊国语言。
这位江先生虽然好色,但准备的真周到。
最后锦昭仪找江华。
江华笑道:您是金凉国的皇妃,又是乌鹊国的公主,身份何等尊贵,跟他们玩儿牌,有*份,忍两天,回去跟你们的王室玩吧。”锦昭仪只得答应了。
江华道:既然昭仪娘娘闷,臣陪着娘娘聊天解闷好了。
他打发了女人。
“昭仪娘娘想知道太后脱脱渔是怎么通过马吊牌这个东西赚钱的么?”
锦昭仪笑嘻嘻:“先生别提脱脱太后,她虽然教会本宫打牌,可她十玩儿九输,要不是她有的是钱,现在早倾家荡产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娘娘不知道,太后不是通过玩牌赢钱,她是用牌赚钱,所以她有的是钱。”
用牌赚钱?
“您知道赌坊么?”
听说过,没去过,但知道那是干什么的。
“不瞒您说,大兴府的赌坊明里是外人的,实际上都是和太后合伙的。”
“就算是她的又如何?宫里的人说,赌博这东西,只有手气好的人才能赢,就像本宫!”锦昭仪这个常胜将军已经被骊宫太后娘娘和皇帝捧成赌神了。
“昭仪娘娘这话对了一半,臣虽然只对女人感兴趣,但对赌博略知一二,赌博之所以能赢,除了运气,最重要是心态,只有那些把输赢不放在心上的人才能做到十次赌八次赢。”
锦昭仪气道:“哪里有人把输赢不放在心上的?再厉害的高手,给别人连续包七八庄,就铁定是坐不住了。”
江华哈哈大笑:输赢不放在心上的人,是赌坊里的荷官,也叫庄家,他们受雇于坊主,赢了不是自己的,输了只会被客人看不起,所以他们赌钱的时候镇静的像一潭死水,对手瞧不出任何可以参考的表情。
而赌客往往因为太想赢钱而脑子狂热,失去冷静的判断力,又因为害怕输钱极度患得患失,好好的一手牌也能打成臭狗shi。
所以荷官,既不狂热又不患得患失,他们往往赢钱。
开赌坊的坊主靠这个稳赚不赔。还有,金凉国赌坊里每有一个人进赌坊玩儿,无论输赢,他都要给坊主抽出头子,坊主再和太后五五分账,您算算那要赚多少?
这还是小钱,那些输了的客人自然想着翻本,他们就跟赌坊借,借了不是白借,利息翻倍,利滚利,打出一张巨额的欠条来。
能欠债这么多的,一般都是大有背景之人,这使得一般赌坊的坊主没有能力要来这笔高利贷,这时太后娘娘一出马,谁都不敢不还。
到了日子,那些赌客凑不出钱家里的房产田地女人都归赌坊所有了。赌坊出面作价卖掉,和太后五五分,所以,当权者介入赌坊,就等于把国家的财富命脉都紧紧攥在自己的手里,您说太后就是输给您一座金山,她会皱一下眉头么?不然她拿得出价值连城的宝物送给您的父王么?您就是坐在那里累死,也赢不出那么多钱,买那么一副绝世好牌敬献给您的父王不是?
锦昭仪像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嚷道:要是本宫这次回去在乌鹊国的夜郎城开些大的赌坊,赚的钱交给父王,那他就再也不用为了军费发愁了!当初就是因为遭灾才将本宫嫁出来和亲,虽然如今嫁的很好,可想起那时父王抱着本宫大哭,实在是伤心极了。
江华捶胸顿足:昭仪娘娘,万万不可!您的父王要是兵精粮足,那我们金凉国危险了!
“放心,本宫会跟父王说,继续履行和金凉的盟约。”
最后江华还是让那几个侍卫跪着陪锦昭仪娘娘玩儿了几把。
锦昭仪惊奇地发现自己不会玩儿了!没赢过!
他们真是运气好心态又好!她像发现了天才,告诉江华,她准备叫这些侍卫到夜郎帮她开赌坊!
“万万不可!我们是使团,怎么能做那种事?再说臣还要转道去吐箔王廷去,如您所知,从前我们和亲的公主老死在那里了,臣要去吊丧,侍卫们不在,就臣一个人光棍,那金凉国的体面往哪里放?那臣的人头落地,臣的那些乌鹊美女可怎么办?”
“要人还不有的是!我在夜郎给你派三百名士兵,那样你更威风!”
在公主的逼迫下,江华只得答应了。
到了夜郎,进了王宫,锦昭仪把给父王的生辰贺礼奉上,乌鹊国王得了那副绝世好牌,又听说黑斯王用七座城池换都没能如愿,大喜,遍视群臣,狠狠炫耀一番,宝贝一般珍藏起来。
江华趁机说为了图方便,打算横穿乌鹊国出使到邻近的吐箔王廷,乌鹊国王自然二话不说允了,发给他过关通碟,还给了不少赏赐。
江华临走的时候,手下都被公主留下开赌坊去了,然后,全换成乌鹊国的勇士,一共三百名,精壮彪悍,打仗不要命,最最重要的是,相貌和吐箔人一模一样,不说话,说也发现不了,几天后,这一群傲气冲天的家伙就被江华忽悠的死心塌地跟着他干,因为跟着他,不缺女人不缺钱。
真如脱脱渔的想象,那场游戏真正的发源地是王室王宫,再刮到国都夜郎的每个角落,最后风行全乌鹊国。
锦昭仪把开赌坊的想法说了,虽然夜郎也有几家,只玩兽斗,斗鸡,赛马,关扑。
让别人或动物去斗的赌博形式,主人也没有多少主动权,哪有自己亲自动脑子玩儿牌赢彩头刺激?(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人丁兴旺
锦昭仪把开赌坊的想法跟父王说了,虽然夜郎也有几家,只玩斗鸡走狗赛马关扑,让人和动物去斗的赌博形式,主人也没有多少主动权,哪有自己动脑子玩儿牌赢彩头刺激?
乌鹊国王没想到有这么好赚钱的法子,他的王宫已经在大规模扩建,国库的钱都空了,户部大臣无钱可用,百姓的税赋已经加无可加,如此雪中送炭的法子,真是解决了大困难,于是乌鹊国都城夜郎,赌坊遍地开花,所有人都是开始赢得盆满钵满,后来就十有*渐渐不继手,最后输的一塌糊涂。[.超多好看小说]
那就像一场蝗灾,蝗虫们大军过境之后,夜郎的富室十室六七空,锦昭仪的带来的金凉手下偷偷给乌鹊国王赚了几座金山,足够他扩建王宫之用了。
还有,秋天,他们迎来了一场大丰收,乌鹊国已经彻底走出年初的那场天灾,他们喘息过来了,除了找乐子,战斗的血液也蠢蠢欲动,锦昭仪都玩儿的不知道,父王已经不打算再让她回金凉国了。
相比乌鹊国赌坊的热闹,因为国丧,金凉国的赌坊停业三个月,此时解禁了,也是人员稀稀拉拉,因为阴山党和脱脱党互相举报,高官子弟避风头,暂时谁也不敢过来玩了,都窝在自己的宅邸小打小闹,极乐赌坊的老白板气的要上吊。
此时苇原宫里传出太皇太后举办才女宴给曹修仪贺寿的消息,大兴府世家的宗室女都是欢呼雀跃,据说新帝是个极美的少年郎,近距离和他接触简直是做梦,如今有了这个机会,可是人太多,请谏有限,每家只出一个女儿。[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齐王阴山府里也收到一份请谏,因为王府里的没有预备入宫的采女,所以连孀居的女儿都打算进宫瞧皇帝长什么样子,为了一个名额争的面红耳赤。
和没有儿子的魏王府正好相反,齐王府人丁兴旺,因为齐王妃甘氏是一个特别能生孩子的妇人,她嫁给阴山之后,肚子就没闲着,一年一个,还有双生子,龙凤胎,儿子女儿差一点儿凑足二十个,不过没能都活下来,死了四个。
阴山的一大帮姬妾加起来,也没有她一个人生的多,这种情况在金凉世家里绝无仅有,那帮姬妾也纳闷,王爷一年和王妃在一起同房也不过一两次,怎么那个干巴瘦的女人“地”就那么肥?
甘氏一年到头不干别的,开始是生孩子,后来连生孩子,就是为了他们的教养和婚事操心,可是儿女太多了,干脆不管庶出的,她那一颗心也操的稀碎。
随着年龄大了,她渐渐不生了,儿子该娶的都娶了,女儿们该嫁的都嫁了,有一个已经定好人家了,只剩一个小女儿阴宝儿待字闺中,两个小儿子还分别只有十三岁十岁。
她是真想把她留在身边算了,因为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她那么多儿子,娶的媳妇没一个贤惠,今儿这个嫌她偏心,明日那个说她偏心,都是儿媳太多的缘故,这个最小的女儿宝儿,为了回护自己的母亲,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吵架的能手,帮大忙了,不然自己得被那些张牙舞爪的儿媳妇气死。
可是儿媳妇再跳弹,也有儿子们压着,说到底一个妇人家家的除了拌嘴淘气,也上不了天,相比之下,女儿更闹心,按说金凉国里的世家贵族子弟谁娶了齐王府的嫡亲女儿,哪个不是烧香当观音娘娘一样供着?可唯独嫁的最好的那个女儿,过的最闹心,三天两头回娘家哭诉,她就是四女儿祁王妃。
每次听女儿回来哭诉,甘氏心里就堵的几天吃不下饭,她就纳闷儿了,自己的丈夫也姬妾成群,怎么就不像祁王那么过分,娶回一个妖精似的歌妓当侧妃,偏偏生下了男孩子,一天和祁王妃斗嘴吵架,没个消停。
而这还不算完,祁王又一会儿勾搭弟妇,一会儿勾搭尼姑女道士,什么腥的臭的都行,居然在先帝灵前就那样子胡来,自己不知检点,引得书斋里的游笔们写出那么多不堪入目的书来在市面上流传,这叫什么事呀!
她看着自己的女儿祁王妃哭的可怜,就顺口说了一句:“终究是你只有两个女儿,他又是先帝的皇子,皇帝的兄长,说起来人家的祁王比你父亲这个高一头,要是当面训斥他那就是以下犯上,你父亲自己也是男人,为了这种事说自己的女婿也不合适。”
“唉!女儿都累死了!怕亲戚瞧见这些个诽谤祁王的破书,他们印多少,我就买多少,回来烧了,可他们见卖的快,越印越来劲儿!”
“那有什么用?让礼部下文书,着各处武侯铺的人严查禁止书斋卖书才是正理。”
“祁王爷早就那么做了,可是他们不明着,改偷偷摸摸地卖了,都是熟人介绍,还有暗号,现在大兴府就差人手一本了!”祁王妃愤怒地把那本书扔到一边。
“让我瞧瞧,里面写了些什么?”阴宝儿把书捡起来。
齐王妃和祁王妃两个人唬的脸色发白:“死丫头!你是待字闺中的千金大小姐,怎么能瞧这样的污秽之书!这是要丢齐王府的人吗?”
“那女儿准备准备去参加才女宴吧?给齐王府争光,拿个第一!”阴宝儿道。
“到时候,把你弟弟有意也带上见见世面。”甘氏终于露出笑容。
阴宝儿在家刻苦练习,安心在才女宴上一鸣惊人,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进宫的日子。
苇原宫的广陵台上,最显眼的是接仙露的擎天柱,几个人合抱不过来的金色柱子上有巨大的铜掌,名曰:摘仙台。
据说那是导致七十五年前,前朝最后皇帝灭国的原因之一,耗费巨资,数十年人力物力,求天上仙人降下仙露,皇帝痴信饮了便可长生不老,可还没喝到仙露,就搞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百姓忍无可忍,在西圣大将军带领下高举义旗,让昏君提前见了阎王。
这天恰逢中秋佳节,又是曹修仪生辰,太皇太后为她在广陵台开才女宴。(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簪花
这天恰逢中秋佳节,又是曹修仪生辰,太皇太后为她在广陵台开才女宴。[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这成了大都宗室之女展露才华的最好舞台。连阴山和祁王都忍不住来凑热闹,他们本来就爱热闹。为了评判公允,让人信服。大兴府里和苇原宫里琴棋书画的大家都来了。
宗室之女大约来了将近两百个,一半都在即将进宫的名单之列。书画安排在午后,歌舞乐器在晚上。事实上她们已经过了初选和复选,进宫也就这一两天的事儿了,因此兴奋的就像提前到了夫家。
午后,阳光明媚,广陵台的一角,是一个三面用假山围起来的宽阔场地,每个假山上都有小型瀑布飞流直下,形成瀑布群的壮丽景观。
瀑布注入水池里,溅起水花在阳光下飞金洒玉,闪闪发亮。
远处的空地上有鸽子在散步,红眼睛警惕地看着人,只要人一走过去,扑啦啦成片飞起来。
这里还是花的海洋,白玉石砌成的一个个花坛,里面是从花圃里培养出来的盆花,撞色套色摆成各种图案,蝴蝶蜜蜂在五彩缤纷中流连。
一溜溜巨大的轻纱遮阳棚前面,每人一个画台,旁边有一个个画架,展示作品。
放一大花篮,是空的,中意者就把自己手里的鲜花丢进去,最后内监数花报数,多者为胜。
大多数是麻姑献寿,松鹤图,还有牡丹,芙蓉……
因为筹备才女宴,脱脱渔连日来操劳,所以才女宴都开始了,她才姗姗出现在花团锦簇的广陵台。
“昨夜皇帝留宿延春宫了,看曹修仪那个张狂的样子!”珍珠说。
那又怎么样?她那个样子,不能侍寝,就陪皇帝批了一夜奏折。
玳瑁小声嘀咕。
脱脱渔抱着康,回头哭笑不得:你那么热衷皇帝睡哪里,不如本宫把你们赐给他做美人好了!
玳瑁道:不要!奴婢觉得还是流风大人比较随和。
“说的好像皇帝和流风大人你可以自由选择似地。”珍珠的嘴永远这么刻薄。随后她来了一句:“太后,奴婢愿意伺候陛下……”
脱嬷嬷翻白眼:“说的好像皇帝就愿意似地!”
她们各拿着一盘绞好的花枝,跟在脱脱渔旁边,挨个观看。
“太后的退堂鼓带来了么?”脱脱渔闻声回头,看见尊在身后,领着旭。
“启禀陛下,臣一打这广陵台没人了可如何是好?”
“这样啊,那你岂不是一朵花也没有的笨蛋?”
脱脱渔不语。
“那朕赐你一朵好了……”
他把一朵半开的袖珍粉牡丹插在她的鬓边,不经意那手指拂过她的耳垂儿,于是那一滴珠就闪闪发光摇弋起来。
“可臣什么才艺也不会啊。”
“哪里,别谦虚了,朕都快被你的退堂鼓打晕了!”
“死去!”脱脱渔啐道,她自然知道皇帝指的退堂鼓是什么,想起那一夜和他险些生米煮成熟饭,就脸热心跳。
尊看见她的耳朵都羞红了。
哇哇哇!
康以为脱脱渔是骂他,嘴一扁,哇哇大哭……
脱脱渔急忙哄:“哦……不是说你……”
因抬头笑对尊道:“这个小家伙好像越来越能听懂大人说话了。”
“那朕以后在他面前岂不是无处遁形了?”
“陛下到底想隐藏些什么呀,您是妖精么?”
“母后,那儿臣也把花给您好了。”旭在地上往上蹦。
尊抱起他,他掐了一朵小小蓝雏菊,脱脱渔把头偏过去,旭的小手给她插在那一朵粉花的下面。
“小可爱,这么多的女孩子,你的为什么也给本宫呢?”
“因为母后是这些女孩子里最美丽的那个。”小家伙抱着她香一口。
脱脱渔看着尊笑:这泡女孩子的手段,比陛下高。
好!为了不输给他,朕也……
“不要!”脱脱渔看见尊作势要亲脸,把头埋在康的襁褓里躲避。
玳瑁珍珠和几个宫女抱着花把头低下不敢看,这一个皇帝一个太后抱着两个孩子把气氛调的蜜一般甜,后宫的嫔妃个个都说陛下高冷,从来沉默寡言,也很少笑。
看来这世上本没有什么高冷的人,只是人家暖的不是你而已。
珍珠终于明白陛下为什么那么爱到骊宫去了,也许真的不像宫里人认为的是锦昭仪娘娘在忍冬阁的原因。更不像她自己因为一副对子就觉得陛下是在暗示喜欢自己,虽然自己也生的相貌不差。
哪个女子不怀春?就算玳瑁那个愚钝的丫头这么多年也是一直迷恋着流风大人。
其实她心里早影影呼呼猜到一些端倪……
但她一阵心酸之后,忽又想,陛下的后宫嫔妃那么多,哪个嫔妃身边的宫女都巴望着能时常有见到皇帝的机会,只有以寿康宫为首的众多“水晶宫”绝对是望洋兴叹。不过要是郡主真的和皇帝……那自己不也……
可是小郡主虽美,却是个笨蛋,是个不学无术的无赖,王妃从小就这么说她,就算这后宫嫔妃都死光了,皇帝也不会看上郡主吧?一旦知道了她的真面目……要是换成大郡主,只怕早就从太后爬墙成为皇后。
“阿嚏……”
脱脱渔用帕子捂住嘴打了个喷嚏,回头冷冷道:“你们几个在心里骂本宫了对么?”
珍珠吓的脸变色。
“小姐,老奴瞧着珍珠的样子很可疑呢!”脱嬷嬷说。
珍珠想起从前王妃说的一句话:“一个眼神让自己母亲的后脊背都冒凉风的女儿呢!“
那时候郡主只有三岁!
旭知道今日广陵台还有从宫外请来的提线木偶剧团,十几个人用一套套的精致人偶表演一出出的神话剧,那是母后专门给他宣来的,他大叫着指着远处那个绛红色的帷幕搭成的舞台,急不可待。
脱脱渔命赵嬷嬷和几个内监领着他去看。
“哼!一口一个母后,看他长大了,陛下怎么跟他解释。”
脱脱渔看着尊道,把康递给躬身等待的乳母回去换喂奶,换尿片。
“有什么可解释的,这也不是朕教的,他是按照他自己的理解叫的。”尊淡淡说,他们并排前行,开始真正的品评起书画来。
不看不知道,同病相怜的两个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恭敬不如从命
尊和脱脱渔并排前行,开始真正的品评起书画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不看不知道,同病相怜的两个人。
尊恨道:下次朕来摆个鸿门宴好了,舞剑的舞剑,耍刀的耍刀,一杆红樱枪挑酒壶,两把紫金锤背上插。打的他们吱里哇啦,半年起不来床。
脱脱渔气道:那本宫摆个龙门阵吧,十几个长桌掷骰子压大小,骨牌马吊牌,拿着银耙子只管搂钱,叫他们输的哭爹喊娘,一年提不起裤子。
玳瑁和珍珠脱嬷嬷等一群人在后面笑的岔了气。
前面看见齐王阴山的女儿阴宝儿了,她圆圆的脸,左脸上有酒窝,精心打扮,水红色裙衫衬着她的脸很漂亮,一双眼睛一看就不是善茬,事实上整个阴家都以她美貌为傲,但她的姿色在宫里注定是要被淹没的,但胜在家世显贵之极。
所以,第一次进宫也不紧张,给脱脱渔见礼漫不经心,却忽然眼前一亮,对挎刀美姿容的少年皇帝一见钟情,这一点连瞎子都能看出来。
阴山最小的儿子阴有意给皇帝和太后都行了跪礼,站起来,他刚刚一直站在边上撅着嘴给姐姐磨墨。
太皇太后由阴山扶着从后面也赶到了。
阴有意这时好容易看见父亲来了,就道:“父王,孩儿想去看布偶戏……”
“看那个低贱的东西做什么?一会子,看见东城大人了,为父让你趁此机会拜他为师,练习书法。”
“不!孩儿要去看布偶戏!”
太皇太后对扶着她的阴山道:“这是最小的?”
“是啊!这老来子,叫老臣和内子惯坏了,还请太皇太后见谅。[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太皇太后笑道:“今儿特别,就让他看一会儿不妨。来人,好生看着小世子去瞧戏。”
有宫人立即答应了,阴有意小嘴乐得合不拢,自动跪下道:“谢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看着小孩子蹦跳着跑了,就道:“满朝文武,齐王府的人丁最兴旺,那时你新婚,见了你的新婚夫人,阴皇后满心不愿意,说瘦的没胸没屁股,一看就不好生养。后来呦,打脸了,是一年一个,最后生的把阴皇后乐的见人就夸这个弟媳实在争气。最近消停了?”
阴山笑道:“老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为了这个,内子现在都不好意思进宫来给太皇太后问安,害怕您笑话她。”
“这是好事,多子多福!哀家羡慕她还来不及呢,这是最小的女儿了?”
“是,今年十七岁了。”
太皇太后看见阴宝儿把画拿给尊看,就道:“啧啧啧,哀家看他们两个在一起,不知怎么倒像画上的金童玉女,真是很配呢!”
一个宫里的外命妇接口:是啊,真的天生一对,地配一双呢!”
听见太皇太后等人说皇帝和自己是天生一对,阴宝儿的脸羞的像她画的粉色荷花一般。
脱脱渔像是生气她礼数不周,语气尖酸:要本宫说,是个女子跟着陛下站在一起,太皇太后都会说这种话,也犯不着为这个脸红吧,真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温馨和谐的气氛瞬间冷了,所有人没想到骊宫太后会突然当众发难。
阴山也不生气,手里依然转动三颗把玩核桃,笑道:这也难怪,小女今年比太后还大一岁,却可以找个年纪相当的少年才俊,成亲后举案齐眉。即使没见过世面,也好过夜夜独守着骊宫的天命孤煞星。
“王爷这话就是破罐子破摔了吧?以此女姿色即便你有意送她入宫,只怕……唉,好在阴家有自知之明,陛下,不如咱们赶紧过去我们脱脱家那边,不是臣自夸,这次选进来的脱脱鹿乃,貌若天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温柔敦厚,您见了一定喜欢。阴小姐自会有别的青年才俊把花投给她,您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吧!”
尊点头,和脱脱渔扬长而去。
阴宝儿“哇”地一声捂着脸哭出来。
太皇太后拐杖顿在地上,气的颤巍巍:脱脱家的人永远如此霸道!
说的好像那脱脱家的人不是她当初一手扶上皇后又扶上太后之位似地。
阴山从来没有这般恼火,前朝十几年被脱脱颜飞踩一头,如今一个黄毛丫头跟着议政处处给他使绊子,还要学她爹,称霸后宫,他脑子飞快转动,怎么也不能叫那个死丫头得意!头脑一热,跪下:小女虽蒲柳之质,但还请太皇太后不弃,能允小女进宫侍奉陛下左右!”
太皇太后大出意外,笑道:“你怎么了?这次的花鸟使,是你们家的二公子礼部侍郎阴有禄,而且,初选复选,都已经完毕了,明后两天就开始入宫了。”
阴山道:“太皇太后,臣早有意送小女入宫,只是为避忌这一点,才拖到了现在。不像脱脱颜飞,临时起兴!不通过花鸟使,偷偷摸摸把人送进来,根本就是走后门嘛!”
贤太妃自然要帮着自己的亲家说话了,就道:太皇太后这是好事,还有什么犹豫的?
“可是这也太突然了!哦,不过,既然你执意如此,哀家是也就拗不过你了。”
等太皇太后在宫人的搀扶下,拄着拐杖去看木偶剧,走远了,阴宝儿拉着父亲的手脸上挂着泪珠儿笑的欢畅,连贤太妃也在一边恭喜,阴山手里的核桃停止转动:诶……好像……哪里不对?
勇贪着美女们眼花缭乱,知道了,过来大发雷霆,从前你们做事还不至于如此糊涂,今日这是怎么了?贤太妃也反应过来了,对阴山道:您到底演的哪一出啊?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计划。
阴山嘴硬:总不能叫他脱脱家后宫独大,他送我也送!
勇冷笑:人家送的不过是个宗室女,您送的是自己最疼的宝贝,这能一样吗?
“难道祁王忘了?脱脱颜飞的亲生女儿已经送进宫里,如今前朝后宫处处插一杠子,人家这步棋下的绝了!”阴山是个象棋痴,什么事都能想到下棋上。
“那是脱脱英给寿王找的乳母,送给的是先帝,如今误打误撞,瞎猫走路碰上死耗子,那是下棋吗?”
“怎么不是?华太后是马,脱脱太后是车,脱脱鹿乃是炮,这三个子围着敌方的大将,就是皇帝,先是马卧槽,声东击西扰乱敌听,后用车背靠敌方的象,直插敌人的心脏,是大将的心脏哦。忘了说了,敌方的象是个疯子(太皇太后),该疯的时候清醒,用着她的时候就又疯了。最后脱脱颜飞用早就布好的炮,隔着象炮轰已经半死的大将,三管齐下,大将死定了,这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祁王冷笑:你忘了,棋是死的,人是活的。
阴山转动手里的把玩核桃:那样不是更有趣?(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有伤风化
尊和脱脱渔瞧见前面不远处樱晨公主站在画板前面,除了几个内监站在那里伺候,冷冷清清,没几个观众,没人的原因是那木架子上的画让一块极大的红绸布遮住了,篮子里面空空如也。[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哎,你会画画?真是新鲜。让你到尚食局那边看着几个司膳间预备的茶点够不够,你倒跑这现眼来了。”
脱脱渔过去搂着樱晨的脖子,使一个绊子,差一点把胖乎乎的公主撂倒。她虽比樱晨公主小七八个月,但比她高半头多。
樱晨公主道:“回夫君的话,一切打点好了才来的。”
“你是填饱了才来的吧?”
“知妻莫若夫,哦,酸乳百果冰吃多了,我去浇花,你去么?
脱脱渔摇摇头:不凑巧了,我刚回来。
樱晨就领着自己的侍女走了。
“来,让我看看这个家伙画了什么?”
脱脱渔刚要掀开那绸布,一个内监阻拦道:“太后娘娘,您快别!华太后娘娘有命,樱晨公主殿下画的画有伤风化,不能掀开,不然奴婢们吃不了兜着走。”
有伤风化?哈哈哈!
脱脱渔好奇之极:那本宫,钻进去看好了,陛下您在外面堵着点。
掀开绸子的一角钻了进去……
尊道:“朕也想看,你们把这地方四面围住……”
说着,也钻进绸布……
内监们躬身领命,几十个内监站在外面堵成人墙……
好久,有一个耳音极好的内监听见皇帝柔情似水的声音:一会子,你就会总结出……一百种……亲……的方……”
“唔……臭流氓!别……那么逼真……”
接话的女音是太后,骂的粗鲁之极,却清蜜软音娇羞,几不可闻,老天!这看画的两个人,到底在那张画里看到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不连贯的话倒在其次,自己也听不大懂,可为什么让人这大白天听的裤裆都湿了……
就听旁边的一个同伴骂道:茶喝多了就赶紧去撒尿!想熏死人是咋地?
后来,慢慢腾腾的樱晨公主更衣回来,看见自己的领地被围成人墙。[]
“呦,这是怎么了?出人命案子了?是不是有老诰命夫人看完昏倒了。
说着就见内监们散开一个口子,尊拉着脱脱渔的手出来了,许是绸布底下太热,两个人的脸红得石榴汁一般。
她笑道:“哦……看个画还偷偷摸摸的,怎么样?我画的?有没有吓到你们?”
两人评论道:线条构图极好就是里面一片红看的不是那么真切……
虽然不知道樱晨画的是什么,皇帝吩咐把樱晨公主的花篮装满花,赏金牌一对,以资鼓励,要知道,魁首也只有一面金牌,樱晨公主蹦高,终于有知音懂得欣赏了!这下子宫里没人敢说我画的乱七八糟了。
脱脱渔和尊实在好奇,问:你到底画的什么?
“流风公子出浴图……”
“朕杀了你!死丫头!”
樱晨公主抱头笑道:“别生气,皇帝哥哥,那是臣妹想象的啦!”
“你敢不敢想点儿别的?”尊脸上的红已散,白玉般的脸沉下来。
“想了,改嫁给他!”
“朕不知道那个家伙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个都想嫁给他!”尊冷冷地瞧着脱脱渔。
脱脱渔翻白眼,假装听不懂。
樱晨公主却会错意:多新鲜那,臣妹不想嫁给他难道嫁给皇帝哥哥?那可是乱lun……
“闭嘴!”尊用手指弹了脱脱渔的脑袋一下。
“陛下,樱晨恨嫁您打臣做什么?”
“哼,都是你把她教成这样的!”
樱晨叹道:到底血浓于水,皇帝哥哥哪里舍得打我?
脱脱渔:以后你别管我叫夫君!
樱晨:……那叫相公?
脱脱渔说的话没错,脱脱鹿乃长得人如其名,眼睛就像小鹿一般纯良,美中不足的是,笑起来嘴有点大,不过太皇太后在三个过了初选的女孩子里一眼看上了,说嘴大吃四方,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她嘴大胆子却小,因为是庶出,一直以来在家里都是小心翼翼的,跪地行完礼,站在原地连头都不敢抬,只看着太后娘娘和皇帝的脚下。
尊笑着在脱脱渔耳边说:“朕还以为脱脱家的女孩子都跟你一样是胆大包天的混世魔王,看来想错了。”
脱脱渔:陛下没想错,其实脱脱家的女儿个个都比臣操蛋……
哎呦……疼!
她的话没说完,耳朵被尊揪起来,“你要把朕气死么?你以为朕不知道,你这样的无赖金凉没有第二个?”
脱脱渔只好陪笑,掂起脚尖趴在尊的耳边低声道:“不瞒您说,自从臣进宫,整个脱脱家的大人们都在手心里捏把汗,头发大把大把地掉,生怕臣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连累他们。所以这一次,选的是最循规蹈矩的老实头,您瞧她那胸,那屁股,够您玩儿一年的,这样子您就别老盯着臣这个无赖了吧?虽说是互相利用,虚情假意,可两个人都是没什么贞节操守的混蛋,一不小心玩脱了,那寿康宫不必说了,白驼城(指魏王)那边找上门来也是会很麻烦的!”
“你!谁教你的?”尊指着她的鼻子怒问。
“陛下别打!是江华师傅临走时叫臣这样子转告您的啦。”
“无赖师徒!总有一天朕要杀了江华!”
脱脱渔双手端起脱脱鹿乃的大花篮道:“陛下,您快把花投进去。”
尊道:“等等!她的大作在哪里?”
是啊!樱晨公主的流风出浴图虽惨遭封杀,好歹也有实物,这张长长的台子上除了宫里司膳监上的几个果盘和几碟点心和茶,什么都没有。
脱脱鹿乃又“噗通”一声跪下来,声音怯生生地解释:“陛下恕罪!前日奴婢的父亲打发人进宫打问陛下的喜好,以便今日决定画什么内容,可太后娘娘她说……”
“什么?”
“这……奴婢不敢说。”
“恕你无罪!”
“回陛下的话,太后娘娘传话说,陛下是个毫无鉴赏字画能力……的笨蛋,所以什么都不必画,只要把自己……”说到这里她结结巴巴还红了脸:“只要把臣女自己……当作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送给陛下即可!”
这话一出,御前跟随的太监个个心想,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脱脱鹿乃也觉得哪里不对,快囧哭了。
尊示意内监把脱脱鹿乃扶起来,斜睨着脱脱渔:太后娘娘,有这么回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超常发挥
脱脱鹿乃道:“回陛下的话,太后娘娘传话说,陛下是个毫无鉴赏字画能力……的笨蛋,所以什么都不必画,只要把自己……”说到这里她结结巴巴还红了脸:“只要把臣女自己……当作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送给陛下即可!”
尊斜睨着脱脱渔:太后娘娘,有这么回事吗?
脱脱渔气的不轻:“鹿乃姐姐,真被你害死!本宫看你就是个榆木脑子!你应该说的只有最后一句,前面的烂在肚子里即可!”
脱脱鹿乃才知道太紧张,把不该说的话也说出来了,吓的脸变色:太后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她看见皇帝对着冷笑道:“只要你过来,朕留你一口气!”
脱脱渔急忙躲到脱脱鹿乃的身后,脱脱鹿乃急了,鼓起勇气来伸手挡住:“陛下,您要打就打奴婢,太后娘娘还小,在这深宫里带着一个婴儿存身不容易。(.棉、花‘糖’小‘说’)”
尊看着脱脱鹿乃,这宫里终于有一个人愿意护着骊宫的太后了,虽然那么的人微言轻,就道:“你很好,记住你说的话。”
脱脱鹿乃本来以为这次死定了,没想到皇帝给了她那么温和的一句话,倒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回头看看太后娘娘,她却正在做鬼脸伸舌头,可爱又顽皮,哪里有一点儿害怕的意思?
原来皇帝也爱开玩笑,父亲脱脱象飞还说皇帝很严肃,脱脱鹿乃放下心来。
闹了一回,尊还是把脱脱渔抓住了,和她一起把四朵花投到脱脱鹿乃的花篮里,脱脱渔又选了一朵红玫瑰,别在她的鬓边,叫了一声:“鹿乃姐姐,本宫都想好了,你进了宫就封容华,住在离骊宫最近的芳若轩,那里边种满了玫瑰,寓意你人比花娇!”
脱脱鹿乃急忙敛衽:“太后娘娘,这一声姐姐如今万不敢当,奴婢得您眷顾,才能进宫侍奉在陛下左右,奴婢的父亲对太后娘娘感激不尽!”
“不必多礼,鹿乃姐姐只要把陛下伺候好了,本宫也就解……哦,不,也就欣慰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脱脱渔急忙把她扶起来。
“你刚才想说解脱是吗?解脱?!真打算出宫?”尊在一边咬牙问。
脱脱渔被他道破心事,当着众人,就打岔道:“陛下这话说的,不解开裙子,脱下裤子,如何出恭嘛!”
“朕咒你掉粪坑里!”
他们说话之粗俗,令脱脱鹿乃瞠目结舌。
二人正闹着,这时内监来请:“陛下,慈恩宫华太后娘娘请您移驾观赏安王府小世子的字。”
内监们引路,脱脱渔嘴里喃喃祷告。
“你在做什么?”
“陛下,臣在祈祷,祈祷那个小世子的字写的不如臣。”
“嗬!瞧你那点儿出息!”
内监们笑道:“放心吧,太后娘娘,这安王爷的嫡孙今年才六岁半。”
“那也保不齐,现在把朔华姐姐六岁时写的字拿出来,本宫也比不过。”
“放心吧,娘娘,那样的神童有几个?那个孩子只是普通的小孩子。”
“哦,本宫喜欢普通。”
离围着的一群人还有几丈远,引路的内监高声唱念:“陛下驾到!”
人群分开两边跪倒,闪出一条路,尽头是一长长长的玉石台子,上面摊放着好些文房四宝,几副字墨迹未干。
只有一身暗绿色宫装的华太后是站在那里的,脱脱渔远看以为她穿的是自己当初给她的那一身,可她知道一定不是,秋天了,她换的是厚厚的垂感极好的浮光锦做的,只是她白皙高挑,实在太适合穿暗绿色,衬托全身黑金色羽簇的凤凰精美刺绣,雍容华贵,虽然还是戴着暗绿金穗的面纱,却尽显徐娘半老的风韵。
高常世叫平身……所有人才起来了。
她在面纱后给皇帝一个灿烂的微笑,把手伸给他:“陛下!”
尊扶着她的胳膊,微低下头:“太后娘娘安康?御医开的药有效果了么?”
“陛下,哀家这脸十多年了,恐怕是……”华太后摇摇头。
“太后娘娘不必伤心,在朕看来,苇原宫里最美的就是您。“
听了皇帝的话,华太后低头不语,但是她鬓边插着的牡丹花在微风中怒放,昭示她的心情。
她身边的于往今笑道:“陛下的话醇的像美酒,华太后娘娘听着都醉了呢!“
脱脱渔和樱晨过来给她见礼,她道:“樱晨也罢了,脱脱太后别总是这么多礼,哀家会折寿的。“
她总是淡淡的,樱晨都习惯了,只不过她常常看着贤太妃对祁王勇那种疼爱的样子,还真觉得有没有娘都一样。
华太后道:“陛下,哀家的兄长是安王华贵中,他的长孙今天也来凑热闹,所以哀家想让陛下也给他品评一番,也好让他有个习字的动力。”
“那孩子人呢?”
尊看来看去,也没人那?
“噢,他果汁喝多了,去浇花了。”
于是众人又开始聚在一起瞧那台子上铺的几幅字画,尊看到除了翰林院的李慕白和李轻怜几个编修,尚宫局里掌管宫籍的女官,里面连有“字痴”之称的金凉第一书法家东城临都在,就跟脱脱渔道:“这里面的一幅字不得了!”
脱脱渔手扶着头:“嗳,陛下,臣忽然头疼,想先告退了!”
“怎么了?”尊顾不上去细看那几幅字,慌的不顾众目睽睽,用手摸她的额头,又试试自己的,倒不烫。
“噢!臣不只头疼,肚子也疼,容臣更衣。”脱脱渔打算开溜。
尊拉着她:“哈!一定是见了东城大人,怕他讲大道理?这可真是千载难逢,你就需要这样的人好好教教,否则跟着江华只会变得越来越无赖!”
脱脱渔……
之后有一个穿锦服的胖乎乎的小男孩呼哧呼哧跑过来,跪在尊面前:“陛下恕罪!臣……”他大口喘气,紧张的把大人教的话都忘了。
华太后笑道:陛下,这是华骏,安王嫡孙。
“起来吧。”
“谢陛下。”
华骏仰头看皇帝,那宫人们举着的巨大的黄罗华盖伞底下,一个身穿玄色满身彩绣金龙的高大男人,眉目美如画,在对着自己瞧,他旁边还有一个女人,上穿明黄色地罗海蓝色凤凰暗纹的短襦,下身是海蓝色绣金凤凰的镶绯边裙,裙裾一层一层如海上明月滟滟随波千万里,一张脸也是清丽如画册上的海神娘娘,其华美高贵用言语无法形容。
他小小的心灵被震撼住了,学着戏文里问候道:“皇后娘娘凤体安康,那个……微臣,微臣愿您美丽常驻,芳龄永继!”
他这么一超常发挥,看见周围嗡嗡嗡说话的大人们都安静下来,面面相觑,显然被震住了,连皇帝都瞧着皇后微笑不语,他觉得自己今天太出风头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第一才女
华骏这么一超常发挥,看见周围嗡嗡嗡说话的大人们都安静下来,面面相觑,显然被震住了,连皇帝都瞧着皇后微笑不语,他觉得自己今天太出风头了。[]
“小世子,您认错人了!那是当今的骊宫太后娘娘!不是什么皇后!”
身边不知什么时候,教他习字的师傅也跪在那里,她用严重的口气纠正了自己的小徒弟,又道:“陛下,不知者不罪,臣女教徒无方,请陛下责罚!”
尊看向华太后询问,华太后忙引荐:“陛下,这位是魏王府的大郡主脱脱朔华,是教骏儿习字的师傅。”
这个名字……
尊沉吟着侧回头看脱脱渔,见她贝齿咬着唇,眼睛看着地面,一语不发。
“起来吧!”
“谢陛下。”
人们开始窃窃私语:这就是大兴府第一才女……
实际上东城临早就见过此女的大作,那是在大兴府才子社的书画院里。
当时他们惊叹不已,不敢相信那是出自一个孩童之手。
如今见到了真人,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端庄美丽大气,气质远比自己的女儿东城凤为佳。
尊也和众人一样,惊讶于她那一身的富有诗书气自华,足以恃才傲物。
她穿一身白色镶淡紫色绯边的裙衫,袖子和裙子的下摆绣墨色竹叶紫色兰花,这衣服名曰:墨兰卷,衬得她整个人如一幅山水画,清雅异常,她才色双绝,诗画臻备,琴艺高超,气质美如兰,要说脱脱渔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无赖赵飞燕,脱脱朔华就是一个如假包换的才女班婕妤。(.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尊在女人里面除了太皇太后和华太后,对别的女子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尊重。
看见脱脱朔华只管和皇帝对视,华太后咳了一声,暗示她跟骊宫太后娘娘见礼,脱脱朔华却好似呆住了,就那么冷若冰霜地瞧着皇帝。华太后一笑,心想:唉!一定是没想到,皇帝是这样出众的美少年,只怕大郡主被吓住了。
她只好笑对皇帝道:“陛下,您一定不知道,大郡主在大都读书人的心目中是神一般的存在,要是女子能够参加科举,她一定是状元!”
尊躲开了脱脱朔华那咄咄逼人的目光,点点头,心想自己身后那个悲催的家伙,就是输给这样的强大的对手了?
不过也不丢人,人家除去外貌差一点儿,才艺比起自暴自弃的无赖强太多。
他偷偷伸手把她的纤手紧紧抓住,脱脱渔懊丧地想挣脱开,又怕如此一来反而太过着了痕迹,引来人们的注意。
“陛下,您看,微臣和朔华师傅的花篮里都满了,今儿稳拿第一,您就不打算赏微臣点儿什么吗?”
小华骏这时候大着胆子说出来,他本来就是在王府里被祖父宠坏了的小霸王,此时稍稍熟悉,就百无禁忌了。
华太后笑道:“吼!这孩子脸皮得有多厚呢?那几幅字画里要是没有你师傅的一幅卫夫人簪花体给你撑门面,你此时要在这几百名才女中独占鳌头,做梦去吧!”
尊听了问脱脱渔:“咱们赏这孩子点儿什么呢?”
脱脱渔对于姐姐的目光如芒在背,勉强笑道:“既然是第一了,用功一定累的狠了,小小年纪没什么时间玩耍,够可怜,不如赏他和旭世子一起去看木偶大戏……”
一句话还没说完,华骏蹦起来:“喔!多谢皇后娘娘!微臣最爱看那个,还想演呢只不过师傅们个个留的功课多极了,实在没机会看!”
“骏儿!不是说了吗?她是太后不是皇后!”脱脱朔华又试图改正。
“师傅差矣,徒弟觉得光看年纪她只能是皇后而不是太后,您瞧她和真正的太后站一起,就像母女嘛!”他是个被惯坏了的认死理儿的小纨绔。
脱脱渔笑问:“看就算了,演它做什么?”
“回皇后娘娘的话,微臣打算长大了做一名演木偶剧的伶人。”
“呵呵呵,志向远大,了不起,本宫看好你呦!”脱脱渔伸出大拇哥。
华骏不知不觉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没想到皇后娘娘没有说教,还夸奖了他,他像找到了知音。
脱脱朔华对于骊宫太后的做法不以为然,呛道:“哼!太后娘娘,您这是教坏小孩子,世袭王爷的子孙,怎么能做那么低贱的优伶?”
“在本宫眼里,伶人会给人带来快乐,在他演戏的时候,他就是观众欢笑与哭泣的主宰,那样的人怎么会是低贱呢?再说,童言无忌,过后的想法千变万化,干嘛较真呢?”
脱脱渔冷冷地口气,让脱脱朔华冒火,刚要呛她几句,忽然瞥见她那张酷似父亲的面庞,猛地住了口,父亲从前不就是伶人出身么?自己这不是自取其辱么?
她们姐妹俩的争执,东城临自然偏向脱脱朔华,就道:“老夫一直对脱脱家的人……那个”他斟酌着用词,发现要是说讨厌或反感之类的词,有失他金凉书法第一的雅量,只好放弃。
“不过,唯独对大郡主刮目相看,想来字如其人,您一定是一个人品高洁,心地纯正的人,这一点有别于脱脱家的其他人,不敢说老夫独具慧眼,但若脱脱家选您进宫侍奉陛下,可以说一定会为苇原宫增色不少,大兴府的读书人也会对后宫有很高的评价。”
脱脱渔质问道:“东城大人这么说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我们脱脱家送的是脱脱鹿乃。”
而东城临面对骊宫太后的质问,铁着一张“川”字皱纹丛生的脸道:“本来送谁也没什么,不过刚才听宫人回禀华太后娘娘,说这次才女宴,别人都精心准备作画写字,唯独脱脱家的脱脱鹿乃,连笔都没动,陛下去了,她居然恬不知耻,说就把自己当作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送给皇帝,那样妖媚祸主的女人就不该进宫,这是脱脱颜飞布下的陷阱,否则,为何放着大兴府第一才女不献,反倒献那种女子进宫?”
尊这一次直接了当,口气充满不悦:“东城大人住口吧!朕的后宫都要挤爆了,装不下什么大都第一才女!”(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名花已然无主
由于脱脱鹿乃说了一句把自己当做作品献给皇帝的话,东城临对其为人大加诟病。[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说这魏王为何放着大兴府第一才女不献,反倒献那种女子进宫?
“东城大人住口吧!朕的后宫都要挤爆了,装不下什么大都第一才女!”
尊明白东城临一直看不惯脱脱颜飞,可这茬找的实在是太低能了,也不考虑这样强势的女孩子进了宫,他自己的女儿东城凤哪里斗的过,稍微一想就知道这个老糊涂他实在是太爱才了。
一旁的华太后击掌:“既然东城大人对朔华大郡主青眼有加,怕陛下痛失人才,那哀家就来想办法好了。您知道,这次哀家的母家华氏宗族选的宗室女全军覆没,一个也没入复选,那朔华郡主其实可以作为安王府的干女儿身份,进宫侍奉陛下,一来安王府不至于没面子,二来,也可以平息东城大人的怒火,真是两全其美!”
其实东城临也就是无理搅三分,他明知道脱脱颜飞一旦选定了人,而且太皇太后也过目了,那就是板上钉钉不可能再换人了,可没想到华太后却有心把脱脱朔华也送进宫来,这个坑他被人挖的实在是太深了。
可是众目睽睽也只好跳下去,就勉强道:“是阿……呃,如此一来,就恭喜陛下得了一名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妃子了,臣很欣慰,很欣慰呀……”
尊看到他如哑巴吃黄连的一张老脸,就瞪了他一眼。[.超多好看小说]
脱脱渔悄悄挣脱了皇帝的手,才女宴自己能利用,别人也可以利用,只不过她实在看不懂,姐姐她到底想做什么?难道是等不急了,想让自己现在就趁机给她主婚?
这样也好,窗户纸捅破了,什么都比较容易,于是她直通通说道:“华太后娘娘,这可大大的不妥,您或许不知道,朔华姐姐她早已经名花……”
“太后娘娘!”
脱脱渔的话没说完,就被脱脱朔华急急打断,于是愕然……
脱脱朔华道:“太后娘娘,就算臣女是您的姐姐,也请不要这么谬赞臣女,名花不敢当,陛下后宫佳丽无数,臣女蒲柳之姿,望秋而落,怎么敢献丑于君前?”
脱脱渔琢磨她话里的意思,一时不明所以,到底该怎么接下去?
华太后却知道怎么接,立即笑道:“要说大郡主是蒲柳之姿,那这后宫里个个都是丑八怪了!大郡主大可不必如此自谦,哀家是真心疼皇帝,想要他的后宫里出一位如班婕妤一样的才女,传出一段佳话,毕竟如皇帝和大郡主这种天作之合,百年难遇!”
“华太后娘娘!您……”脱脱朔华脸红的樱桃一般,不说话了。
她闺阁女儿的羞态,一目了然,华太后呵呵笑道:“陛下,哀家今天就做主了,迎脱脱朔华进宫。”
众人跪地道:“恭喜陛下,又添一位贤妃。”
这是什么情况?尊和脱脱渔面面相觑,脱脱渔连连摇手:“别看我,不是我!”
“华太后娘娘,这事不妥,朕不能,而且魏王也……”
事出仓促,尊也不知道如何推脱,即使脱脱朔华不是脱脱渔的姐姐,她也是一名闺阁小姐,怎么也不能被皇帝当众拒绝,那样一来,别说是她才高傲世,就是一般的女孩子也会受不了,做出傻事来吧?
华太后紧跟着又道:“无妨!魏王那边哀家去说,这种事情,想来如果她本人都愿意,她的父亲有什么理由反对?精明如脱脱大人一定举双手赞成。”
尊再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来说,他用胳膊肘碓了碓脱脱渔,脱脱渔只好道:“华太后娘娘,您的这个说法真是太武断,魏王府统共两个郡主,本宫身在宫里,要是姐姐也进来,谁在父亲面前尽孝?基于这个原因,她也必不肯进宫,所以还是别在讨论这个话题了吧!”
哪知华太后没说话,脱脱朔华先道:“太后娘娘真可笑!这是身为一国太后该说的话么?咱们的父亲要尽孝,那么这后宫里的三千佳丽,谁家没有父母?要是都因为这个原因拒绝进宫,那这后宫岂不是没人了吗?这样的说法得罪的人实在太多,没学问,真可怕!”
脱脱渔被姐姐的一顿抢白气的翻白眼:“老天!本宫要出去还死活出不去!这……”
她对着尊敛衽一礼道:“陛下,再拦着臣,臣可就要尿裙子了!回见!”她快步走了,几个宫女此起彼伏给皇帝行礼,跟在太后娘娘身后小跑。
樱晨公主正连吃带喝,在后面说:夫君,等我!
尊忙道:“朕也更衣,陪你们。”
刚要迈步,高常世过来请:陛下,延寿殿的百叟宴还有一个时辰开始,您要沐浴更衣,换上礼服,不然就来不及了。
尊都忘了,一年一度的百岁敬老宴就是中秋佳节这一天,今年和内廷的才女宴一起开,所以才这么热闹。
这种事,皇帝自然不能缺席,只好跟着御前的人走了。
华太后瞧着几十名宫人护拥而去的三个人,头疼。
拉着脱脱朔华悄悄道:“要不是哥哥安王爷进宫来告诉哀家,哀家还不知道骊宫太后是那种克母制父克夫的命犯孤鸾,连她的亲生母亲都厌弃她,被她克死了,真是叫人不寒而栗,哀家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再接近皇帝。陛下刚登基,前朝后宫政敌环绕,凶险重重,可不能有什么事!”
脱脱朔华滴泪道:“臣女会好好劝劝妹妹,她顽劣不堪,叫太后娘娘操心了。”
“如今大郡主进宫哀家就放心了,安王还说了,从前无数道士高僧都预言你是八字五柱大吉大利的福星,是专门克制天命孤煞星的煞气的。”
脱脱朔月羞的不说话了。
于往今在一边笑道:“太后娘娘,陛下身边有了福星,您就等着含饴弄孙吧。”
华太后点头:“说起含饴弄孙,曹修仪最近的饮食怎么样?”
“回太后娘娘,修仪娘娘还好,就是陛下常常忙于政事不能陪她。”
“这也没办法,统共一个皇帝,后宫这么多女人,还好锦昭仪回乌鹊了。”
“可是,这后宫要进上百个嫔妃了!”于往今的这句话把脱脱朔月说的差一点儿就打了退堂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晚上的太阳
“可是,这后宫要进上百个嫔妃了!”于往今的这句话把脱脱朔月说的差一点儿就打了退堂鼓。[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脱脱渔自然不是更衣,只是不想在众人面前和自己的姐姐争执,快步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展示台,热辣辣的太阳照下来,她心里愈发烦躁,怎么这么多的宗室女?到底后宫要添多少女人才罢休?
樱晨公主紧跟着她,一张嘴不停的聒噪:鱼儿,原来你姐姐朔华也要进宫了?记得她当年还装模作样地拒绝过我大哥哥废太子廷,声称宁愿嫁给士族做妻,不愿给皇家做妾。现在,还不是,挤破脑袋,来做皇帝哥哥的小妾了?切,看来,传说中的大才女,根本不是想象中那么清高。
脱脱渔不语,流风和脱脱朔华的事,这么多年,二人捂的严严密密,鲜少有人知道。
樱晨继续道:而且,还搭上了母后的这艘大船,瞧瞧她那谄媚的样子,真恶心人!
脱脱渔皱眉道:“这是你的母后这是第一次见到朔华姐姐吧?她为何?”
樱晨一撇嘴:你忘了,脱脱朔华是我舅母安王妃的干女儿,舅母进宫一提,母后怎么会拒绝?
哼!
八月十五的夜里,苇原宫各处燃灯助月,游蜂戏蝶火树的走马宫灯,绕朱城,临御道,照耀着各宫门前的望楼,龙脊凤翼,金碧辉煌,就像天上的仙宫。
歌舞展示在广陵殿举行,那里面有个大舞台,是专门看戏的地方。
几场以后,更衣的更衣,座位就乱了。
附近的广陵台木偶剧打算演到天亮了,宫中的厚赏叫他们干劲十足,不爱看舞蹈的小内监小宫女聚集着像过年一样热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好久宫里都没这么热闹了,先帝在的时候,怕吵,除了夜猫,天一黑,宫里什么动静都没有,阴深深地怕人。这也是为什么太皇太后办这么热闹的原因,冷冷清清那是冷宫!
连脱脱太后都说,玩时好好玩,当差就好好当差,但她绝对不许宫中玩赌,除了她自己。
旭看的连瞌睡都没了。
广陵殿里看戏的位序分上下两层,后面六层铺着红毯的台阶上去是尊位,正中是皇帝和皇后及妃嫔坐的,左边是华太后,脱脱太后带着先帝的妃嫔。左下是老郡王老三公。
右边是天皇太后,宫里的世妇们相陪,右下是应该是脱脱颜飞主位,可照例他抱病在家没来,所以那里是阴山和祁王以及一些朝臣的天下,那些郡王三公朝臣们都是来给自己家的宗室女打气的,不过看来这不是一个什么特别正规的比赛,纯属逗乐来的,最失败的节目倒更受欢迎,赢的无数喝彩掌声,所得赏赐也颇丰。
想想这样最好,要是太较真分出高下,魁首只有一个,剩下的不免埋怨皇室厚此薄彼,从前先帝在的时候,便从来不搞这些,几个无趣的小丑更使得皇室大苇原宫给人的印象威严沉闷无比。更要命的是,要是哪个优伶在舞台上出一点错,立斩不饶。可那些优伶也是人,是人就难免犯错,久而久之,金凉国上至公卿大臣,下至三教九流居然都不大会笑了。新皇继位,毕竟少年天子,如一股清新自由的风,前朝后宫都令人精神一振,当然,只限于此,今夜乐和完了,明日朝堂上,大家招样掐……
台阶下面就没那么大规矩了,一张一张桌子坐的都是大兴府世家的宗室之女,没什么次序,琴棋书画的大家还有宫里品级底下的女内官,特别是像今夜这样的场合,既然是比赛形式的,底下的又是观众又是演员又有评判,穿什么奇装异服的都有,因为除了舞蹈,还有杂戏,西域歌舞戏,于是“天竺王子”和“麻姑”打的火热,“海龙王”和“嫦娥”一起聊天,每家的小姐都允许带两名贴身侍女,内监和宫女们也忙,大小姐们消耗的各种茶水团圆饼水果零食,比宫里的妃嫔们还多。
因为是曹修仪的生辰,好多演奏舞蹈开始之前,都说一段吉祥话,祝修仪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的,无疑,她是今晚的主角,她意得志满,对尊说:干嘛每场都说,怪烦的,呵呵呵。
春曹道:娘娘明明很高兴阿。
脱脱渔借口更衣,也偷偷下去挤着坐到流风回雪的中间,自然也少不了樱晨,樱晨没看台上,光看流风就饱了。
流风回雪是亲兄妹,所以很像,甚至连脸上的蝴蝶刺青都一样。
回雪道:半年多没见鱼儿,胸又大了些。
脱脱渔啐了她一口。
流风道:她现在都知道害羞了呢!
回雪道:真的?我瞧瞧太阳打哪边出来!
“回雪姐姐你傻呀?大晚上的哪儿来的太阳?”脱脱渔道。
那不是么?回雪的嘴朝后面高处一努:皇帝,真是美的不可思议!呵呵!哥哥,把你比下去了!
“那是,我们兄妹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樱晨自豪。
众人:拉倒吧!明显你的模子倒了。
你瞧,咱们家的大郡主也很美,就像月亮……回雪看着台上领舞的脱脱朔月,向往地说。
要说脱脱渔是脱脱家族的耻辱,那脱脱朔华就是他们的骄傲,魏王脱脱大人经常说朔华才是他的亲生女儿。王妃说,给十个脱脱渔都换不来一个脱脱朔华。
脱脱渔心想:这是暗喻吗?皇帝是太阳,姐姐是月亮,太阳注定找到月亮。
她知道姐姐进宫已经成定局了,只要她愿意,父亲必乐见其成。
流风道:比喻的很像,我们鱼儿就是星星,最亮眼的那颗。
回雪:可别侮辱星星了,她是一只跳马猴子!
樱晨:别侮辱猴子,她是一只蟑螂。
哈哈哈,几个人笑嘻嘻,宛如回到旧日时光,从前她们就是这么天天玩闹在一起的,想想,要不是脱脱渔被抓进宫做什么皇后和太后,她们会在宫外快乐地闹一辈子。
掌声雷动,脱脱朔华结束了她的舞蹈,看来脱脱世家安心在这样的场合大展奇才,一洗他们一无是处的太后在臣民们面前的印象。脱脱朔华一出,谁与争锋?今夜毫无悬念她又是第一。
她在几百双眼睛注视跳舞下没心慌,可她看见了流风的刹那心差一点跳出了腔子,她急忙低下头在于往今的指引下登上台阶,一直来到华太后的身边,施礼告罪,然后侧坐在她的身边,陪她一起观看下面的比赛。
二人不时交头接耳,亲密地交谈。
樱晨抬头看着道:呦,母后仿佛找到了她亲生女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龃龉
脱脱朔华结束了她的精彩表演,下台的时候,看见流风,急忙低下头,在于往今的指引下登上台阶,来到华太后的身边,施礼告罪,侧坐在她的身边,一起观看下面的比赛。.
樱晨抬头看后面的尊位席,不无醋意地道:呦,母后仿佛找到了她亲生女儿。
回头用手捅脱脱渔:嗨,咱们果然都是亲娘不待见的倒霉蛋!
脱脱渔不语,引来了胖公主更过份的话:还好,鱼儿你的娘亲被你早早克死啦。
玛的!非要在今天这样的日子提起母亲么?
哎呦!樱晨被脱脱渔狠狠踹了一脚。
流风笑道:还不是你们自己一个个不学好?
回雪举双手赞成:朔华真给我们长脸,双料第一,不像有些人,不学无术。都是徒弟,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脱脱渔忙问:那个人到底是谁?
装什么糊涂?流风回雪一起说。
“原来是说我,这就是你们俩无能了!把好学生教好了不算本事,难得的是把不良生教成材,我看你们俩根本就是欺世盗名,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流风道:是阿,看见你这个德行,我们俩心里都堵的慌!”
“哼!没有我哪里会把朔华姐姐衬托的那般出色?”
“你好意思?我只教了她两年,却教了你十几年!”流风道。
“什么?十几年你就把我教成这个样子,你是有多笨那?”脱脱渔吃核桃仁,扑闪着大眼睛。[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你猪八戒上墙倒打一耙是吧?”流风拿着一个铜核桃夹子夹她的鼻子,脱脱渔笑着躲闪……
樱晨道:“流风公子,人家也要……”
众人一阵发冷,还有找夹的。
高常世悄悄过来对脱脱渔说:陛下原话,太后娘娘大庭广众之下,庄重些,学一学朔华小姐的稳重劲儿。
脱脱渔这一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拿她跟姐姐比,气呼呼道:这会子所有人都看台上舞蹈,台下都乱了,他倒只盯着我……
回雪笑了:别自我感觉良好了,人家一定看得是朔华!
脱脱渔:“爱看谁看谁!与我什么相干?”
回雪见她无精打采,问道:怎么了?这么多的女孩子都是歌舞音律能手,你自卑了?
“我有什么好自卑的?当初我不学就是不想用这些来讨男人喜欢,他们是讨老婆还是讨才艺?
过了一场,一个跳舞的女孩子一紧张,将裙子踩在脚下,拌了一跤,一着急,索性坐在台上,双腿乱蹬,大哭起来。乐师吓得拉起来施了一礼就跑。
流风和脱脱渔回雪三个人笑的连茶都喷出来了,樱晨笑瘫到桌上。
脱脱渔用手指着台上:哈哈哈,要是这样都行,那我也能上!
流风在她耳边道:你上去要把我羞死么?
脱脱渔想起自幼自己学那些永远坐不住,央求流风带着她大都的市井街衢到处游玩,认识了色鬼江华,酒鬼房弘毅,赌鬼白板,神偷司空鸟取,犯了色戒的一莲大师……然后她跟他们一拍即合,把他们认成师傅,父亲知道了,大发雷霆,自己和流风被罚跪,她的膝盖跪肿了,流风就对父亲说:让鱼儿起来,我跪双份!
嗯……流风哥哥,你这是要把我羞死才对吧?
流风见这个厚脸皮的家伙居然脸红了,明艳不可方物,一时瞧呆了。
脱脱渔一抬头竟和他对视,从没见过流风哥哥的眼神这般地……怎么说呢?即使她想给他短暂的快乐,也不知道如何去应付这样的一双眼睛,因为她已经太久没有看他的眼睛了,既不敢,也不能……
于是,她真的慌了手脚,脸红了……
流风自然发现了她的不自在,气的笑着用手把她的头按在桌子上,她便笑的更是全身乱颤,趴在那里,任他的手一直按着她的头……
流风哥哥你别松开好么?别让我再抬头好么?我怕我会忍不住哭出来,为你,为我,为了当年被辜负的所有!
她知道流风即将心碎,现在是他快乐的回光返照,一旦悲伤之门开启,余生还会有这样畅快淋漓的欢愉么?
高常世又猫着腰过来了,咳了一声,艰难地:陛下原话,脱脱太后无耻之极,朕的曹修仪过生辰,皇家的脸全被你丢尽了!曹修仪娘娘原话:太后真不愧脱脱颜飞之女!
他生平没传过这样的话,老脸都红褐了。
显然,曹修仪见皇帝三番两次针对太后,自然也要加一把柴。
脱脱渔眼睛里装出来的快乐瞬间熄灭,大怒,他在哪里?
自然在他高高在上的龙座上,冷冷地瞧着她,就像瞧一只蟑螂。他的身边坐着严肃端庄的东城凤和她的母亲东城夫人,母女俩都是皱眉头那样的表情,看着她,就像看一只狸猫。今日的主角,寿星曹修仪已经是眉高眼低的肚子日渐凸起了,和她的母亲曹夫人交头接耳,显然在嘲笑自己,那目光,就像看一只老鼠……
做为仇人,他终于摘下面具,露出獠牙,和他的后宫一起来攻击自己了!
她觉得唇上还有他亲吻的余温呢……一百种,轻轻的,柔柔的,如饥似渴的,热情的,疯狂的……红绸底下,那么一点儿地方,他就搂着她温存,她的腿都站酸了,他还是不松开,那么多的花样百出,用吮咂裹吸代替甜蜜的言语,那一份轻怜密爱,仿佛怎么说也说不腻……
可眨眼就变了,是阿,不是早说好了么?虚情假意,逢场作戏,青楼狎妓。只是,为什么那么逼真?叫人灵魂为之颤抖,叫人梦中都能笑醒?
即使再生气,她也不能过去揪着他的衣领质问。
她的胸口真的中“刀”了,不过只微微疼了一下,都在她能承受的范围之内,硬要说的话,就算被蚊子叮了,还会痛痒一阵,好在她对于这样的事已经免疫,好在,她心里喜欢的不是他。
于是转过身来,若无其事微笑道:高公公辛苦,转告陛下和曹修仪,本宫立刻回座。
高常世满脸歉疚,因为满堂几百人大笑,皇帝唯独容不下骊宫的太后……
樱晨公主气愤愤地说:“皇帝哥哥吃错药了?这才女宴准备了好几天,就为给他的妃子过生辰,不说赏赐,还和那女人一起出言极尽羞辱,真是差劲透了!”
流风若有所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风动怜渔
对于皇帝和曹修仪双重的折辱,脱脱渔转过身来,若无其事微笑道:高公公辛苦,转告陛下和曹修仪,本宫立刻回座。
高常世满脸歉疚,因为满堂几百人大笑,皇帝唯独容不下太后……
樱晨公主气愤愤地说:“皇帝哥哥吃错药了?这才女宴准备了好几天,就为给他的妃子过生辰,不说赏赐,还和那女人一起出言极尽羞辱,真是差劲透了!”
流风若有所思。
太后回到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上坐下后就再也没笑,沉默地坐在那里,她身边有华太后和脱脱朔华,都冷眼瞧着她。
樱晨也没上来,有流风在,她不会到这个冷清的地方。
脱脱渔想起来康也许快醒了,就站起来要回寝宫,却听姐姐拦了一句话:“脱脱太后,走了就不丢人了?”
脱脱渔和她对视,看见她的目光里盛满了恨与轻蔑,她的眼睛不像母亲,却有着一模一样的刻毒,脱脱渔一看见这双眼睛,脊梁骨就一阵阵发凉。
“哦,那就再多丢点儿。”她重新坐下来。
又有表演的女孩子跳舞的时候把舞鞋甩到琴师头上了,她是皇帝母家元氏宗族的小女儿。[.超多好看小说]
台下笑翻了天,太皇太后笑出眼泪,东城凤直呼受不了,受不了……曹修仪笑的直嚷肚子疼,贤太妃和勇及他的侧妃笑的直不起腰。
一曲终了,一个内监高喊:太皇太后赏元氏红豆小姐……
所有人都愣了,明明演砸了,为什么要赏?
听那内监又加了三个字:……的琴师……
齐王阴山笑哭:是该赏。
他过去对太皇太后道:“老臣今日肚子都笑痛了,这种新鲜的宴会臣一辈子都没见过,比起那种千篇一律,叫人昏昏欲睡的沉闷歌舞酒宴好太多,年轻人本来都嫌气闷,是硬被大人们命令着来的,这会子都玩的不想回去了。说没有比太皇太后的才女宴更精彩的更好玩的场合了。”
太皇太后听他说了哈哈笑。
豫王妃和几个白发外命妇七嘴八舌:“好是好,只是这也玩儿的太疯了!”
“如今的年轻人胆子真大,什么样的三脚猫功夫都敢在上台演。想想臣妾们年轻那会儿,别说上台演了,站在那里都艰难。”
“这是脱脱渔一手操办的,为了给曹修仪祝寿也算花尽了心思。咱们要跟这些年轻人一样,不能让她们跟咱们这些快入土的人一样,今夜,哀家看着你们都年轻了好几岁呢!”
“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多了,怎么会年轻了呢?
相比之下,太后群这边也许太过于后知后觉,居然没人笑,不过,华太后冷不防过来抓住脱脱渔的胳膊,浑身发抖。
“华太后娘娘,您笑得好讨厌……”脱脱渔无力地说。
“哈哈哈!哈哈哈!这元家的女儿,叫什么来着?”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身边的于往今低声道:“她的闺名好像叫元红豆,只有十五岁。”
“那小模样真可爱,脱脱太后,咱们赏她点儿什么臊臊她好了。”
脱脱渔还没搭话,脱脱朔华抢着冷笑道:“她那两下子,只怕还没元小姐跳的好呢,凭什么赏?”
华太后愕然,盯着这个才认识半天的女孩子。
正色道:“大郡主就算双料第一也不要得意忘形!哀家做主让你入宫,没想到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更不知道谨言慎行。那哀家倒要好好考虑,毕竟你进宫是侍奉陛下,这样子,只会惹他厌恶,想想,这后宫佳丽三千,多一人不多,少一人不少,倒趁早别误了你才好。”
脱脱朔华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僭越,她还恍惚是母亲在世时,可以对脱脱渔随意嘲讽,毫无顾忌,人家现在是骊宫太后,先帝皇后上位,位份比华太后还高。
急忙道歉:“华太后娘娘请恕臣女无状,过后会跟着您好好学习宫中礼仪。”
华太后见她始终没给骊宫太后道歉,也罢了。
终于轮到流风大人演奏了。
大兴府名门闺秀,久闻大名。
没见过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潘安宋玉不过如此。也许能跟极年轻的皇帝颜值一较高下的非此人莫属了。
先帝在的时候,他为人极其低调,虽名为黄门侍郎,却奉脱脱颜飞之命,一年到头在军器监督造军器,几乎没进过宫。因此得名:神秘侍郎。
在大庭广众面前露面这是第一次。
戏台下的人纷纷停止交头接耳,更衣散步看戏的也都回来,洗耳恭听。
流风衣袂飘飘上台坐在琴凳上,随手试音,朗声道:好多年前,她降生在这世上,月亮就空了……想来此时吴刚在桂树下已经思念成狂,那兔子也已经……那个……疯……
戏台的传音极好,他的声音传出很远,但后面故意含含糊糊,众人大笑。
曹修仪猝不及防,惊喜交集,双手捂住脸,羞的抬不起头,心想:这流风大人好生猛……
流风等笑声停了,又道:所以今天是脱脱太后寿辰,过了今日,她满十七岁,臣为她奏一曲《风动莲渔》,替她给那吴刚和兔子道个歉,以后他们有的等了……
听了这话,曹修仪几乎想杀了流风,但又出师无名。
连不识字的宫女都能听出这个曲名的暧昧,那嵌有流风大人和太后的名字,脱脱朔华把下唇咬出白印来,流风为了她的生日,做到这个地步值得吗?
不过,就算如此,旁人也说不出什么,诗人为后妃写诗歌赋的多了,唐时李太白还为杨贵妃写云想衣裳花想容,也没人觉得不妥。
琴声伊始,营造出一种明月松间照,清泉潺潺石上流的意境,只要闭上眼睛,湖边氤氲水汽袅袅蒸发,试想风动而荷瓣飘零,何其寂寥静谧,若不是心中纤尘不染,岂易察觉?梦里的泪,一碰就碎,一滴就渔光潜跃,水波成纹,溅起心动的涟漪,扩散几里,莲下的鱼儿,多想用相思将你层层包围……
脱脱渔知道,此时流风还不知道朔华姐姐即将入宫,他却因为皇帝和曹修仪的一顿羞辱,而一改往日谨小慎微的避忌,在苇原宫奏起了那首《风动莲渔》。
流风哥哥,你在可怜我么?咱们俩究竟谁更可怜?(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洪水猛兽
流风在苇原宫当众为脱脱渔奏风动怜渔。[.超多好看小说]
脱脱渔不知道是自己可怜还是流风更可怜,而且她也不想过什么生辰,十六年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生的,也不敢问母亲,还是进宫的时候,父亲给尚宫局报的。
她根本不曾想,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记得她的生辰,记得她……
想着就伤心欲绝,大滴的眼泪汹涌溢出眼眶,流过面颊,抵达下巴处聚集,再滴到地毯。
要说接下来,这大殿里只有一人未被美妙绝伦的琴声吸引,那就是尊,他问高常世:今日也是骊宫太后生辰你会不知道?
高常世听琴听的嘴张的老大,他的下巴本来就长。
尊没笑,又问了一次,他才如梦初醒:嗷,回万岁的话,后宫主子们过千秋节(生日),应该是由尚宫局的尚宫提前报备给华太后娘娘,但是这一次却没有,老奴想,许是骊宫太后她自己不愿意张扬,因为一直和曹修仪娘娘不睦,这生辰撞了,怕正主儿心里不自在,所以就不提了。
于是尊侧过身去问那位“正主儿”:她跟你一天生辰呢!?
曹修仪虽不自觉沉醉在美妙旋律当中,但还是生气脱脱渔安排流风抢了她的风头,骂道:陛下,别说了!想想和她生辰撞在一天就恶心!不知廉耻的贱人!
“……”
尊默然......
把目光侧向太后席上,那个小小的孤单的身影,连生辰都不敢说出来的小家伙……
不知怎么,他就在缠绵欢快灵动的音律当中想起了四皇子五皇子,忽然之间好像能体会父皇当年为何要为了德妃冲撞脱脱颜飞而残忍地杀了他们母子三人,还有那么多人……
接下来,他就被自己忽然涌上来的这种念头吓了一跳,为在脱脱渔的泪水里看到自己一层一层被剥开的心而吓了一跳,自己怎么会就一下子理解了这种荒唐透顶的行为?这诅咒分明就如毒蛇般冰凉地死死地缠了张氏,元氏,储氏三大家族脖子十几年,从不愿提起永不会忘记!
那含凉殿里刻有脱脱颜飞画像的玉屏风,他没让换掉,因为他一直好奇是什么样的力量促使冷静冷血冷酷的父皇做出了那么疯狂的举动,屠夫一般。[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他在那玉像前久久站立,心里想着,这根本就不至于!虽然这人那么美。
可现在他明白,那根本就不是活的好不好!?
要是她,不用看你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该怎么配合你到天衣无缝。要是她每个姿态,竦动左右,每一次回眸,顾盼神飞似有情若无意,要你永远猜不透也摸不着。要是她收起女王般的傲娇在你唇下宛转相就,要是她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快乐……
他看他的时候,他的眼睛和他在一起,他不看他的时候,他的心和他在一起,总想要把自己的心点燃,烧出一簇火焰,烧成灰也罢,只要能给怕黑的他取暖照亮……从不知道父皇是在这样的纠结中杀了自己的骨肉,还以为他是个畜生呢!
不……我和父皇不一样……不一样……
从未这样害怕过,尊颤抖着握住龙逢想把自己杀了……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他抬头一看,身穿内监服饰的月水莲跪在面前。
一曲终了,隔了半晌,才掌声雷动。
所有人用拍红的巴掌来感谢音律大师为他们带来一场空前的听觉享受,曹修仪回过神来:陛下,您刚才问嫔妾什么话?
发现人去座空,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太皇太后唯独没赏赐流风任何金帛,她说:俗物对那仙音是一种侮辱。
华太后却一反常态,一晚上唯一一次的赏赐给了流风:一块出入宫禁的腰牌,那是为了将来常常招他进慈恩宫奏琴准备的。
流风回座的时候,另一个舞蹈已经开始了。
樱晨公主道:“本宫把自己赐给你,流风大人。”
流风笑道:“好重!”樱晨给了他一粉拳。
回雪对他笑:脱脱太后已把眼泪赐予你……
他一抬头,那高高在上的太后的位置上已经空了。
后来,宴会散了,太皇太后又在九引台设香案供品,领着宫中人和宗室之女拜月神娘娘。
众女都说,托太皇太后鸿福,这个中秋过的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太皇太后也十分尽兴,笑道:“不如,咱们每年都这么玩儿?”
曹修仪志得意满,笑意盈盈:“那嫔妾真是受宠若惊了呢!”
脱脱朔华在众女里跪拜月神的时候,惊叹苇原宫里连拜月都是如此隆重的排场,据说父亲的白驼城行宫堪比苇原宫,但她没去过,而且,父亲的行宫里再奢华,跟她没关系,她怕父亲,父亲曾经在逼死母亲那个晚上,让内监狠狠扇了她一顿耳光,为的是她一直对母亲的丑事知情不报。
想到这里,她的脸依然觉得疼,自幼父亲从来对她一句重话都没有,可那一次,分明厌恶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像瞧脏东西,她真想和母亲一起死了,不过,现在机会来了,她要让父亲刮目相看。
广陵台那座擎天的接仙掌的铜掌心,能俯瞰到苇原宫的最高处,尊仰躺着,他觉得他离月亮那样近,一伸手能够到,可其实,他离它很远很远……
没有月水莲轻功帮他,他也能上来,不过要借助探铁爪,那是攀爬的一种工具,只是在宫里皇帝去做这种事……
“陛下刚才怎么了?”月水莲跪坐在他身边,抓着他冰凉的手,本来就夜凉如水,更何况离天那么近?高处不胜寒。
尊摇头。
“龙逢刀因为您的杀意铮铮做响。”
她习惯了他的沉默。
“奴婢猜……您想要杀的不是流风吧?要是那样,奴婢真是觉得您比天机老道的独门暗器还臭。”
“流风回雪兄妹本是罪官之后,自幼充入宫中乐籍,您看他们脸上的刺青就应该知道。那是为了掩盖黥面。他们连姓氏都没有,流风做官的姓氏一栏填的是脱,只是脱脱渔的私人财产,是脱脱颜飞买给她女儿的男宠女奴,玩物。只不过脱脱渔那种特立独行的性子,居然把他们当做哥哥姐姐一般敬重,这是脱脱颜飞始料未及的。所以脱脱颜飞才开始把流风当做了自己的儿子一般栽培。也就是说,即使身为皇后,太后,只要脱脱渔愿意,她的男宠要多少有多少,您是杀不完的。”
尊摇摇头。
“难不成,您……想亲手杀了骊宫太后?”
依旧摇头。
“哼!奴婢也觉得不可能,您就是杀了您自己……”
她忽然就把话停住了,“这么说您已经起了杀她之心了么?这也不需要自责,毕竟她是敌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望月阁
月水莲久久见皇帝久久不语,就问:“难不成,您……想亲手杀了骊宫太后?”
尊低声道:“朕想杀的那个人你永远猜不到,不过现在朕谁也不想杀了。[]因为朕终于知道为什么父皇要赐我这把龙逢了。朕庆幸能这么早知道这一点,要不然过个几年,那朕就是另一个西宗,如假包换。”
“陛下……奴婢不懂。”
十二岁那年,朕流放锁阳城前夕,父皇赐给朕这把龙逢刀。当时是郝通来传旨的,说赐凉王自裁,高常世和赵嬷嬷伏地大哭,朕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哭起来了,高常世哭道:陛下赐刀叫您自尽。您上路之前,容老奴们先吞毒,因为黄泉路上怕您一个人会寂寞!朕把他手里的毒药打翻了,不信,父亲怎么会无缘无故杀了自己的儿子?拉着走到寝宫门口的郝通,执刀抵住他的脖子,抢过那道圣旨。展开一看,朕喝道,别哭了,咱们收拾收拾走人就完了!高常世爬起来一看,那圣旨上是父皇亲笔写的五个字:赐凉王自猜。
当时要不是朕硬把那圣旨抢过来,朕和高常世赵嬷嬷就都死了。
父皇他到底叫朕猜什么?那时朕太小,以为是父皇跟朕开了一个玩笑,想试试朕的胆量。可现在想想,就知道,那时脱脱颜飞不想放朕生路,但父皇终究不忍,又实在没办法不给他一个交代,所以,父皇便和他说,老天留不留他的命,就看这小家伙的造化了。
现在,朕也终于明白了,父皇他怎么就为了一个脱脱颜飞抛开后宫,残害幼子娇妃,屠杀大臣,为他颠狂了一生!因为那简直是洪水猛兽!叫人无法抵挡……
“陛下……依奴婢冷眼旁观,脱脱太后娘娘也许并没有您想的那般恶毒,说句实话,有时候奴婢想,要是奴婢是个男人,也许为了她什么都做的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倒不是说她我见犹怜的相貌,只是她那种作风很对奴婢胃口,反正她是个连女人孩子都会吸引的家伙,您瞧樱晨公主就知道了,您瞧康王子,旭世子。宫里的人都说她是个蛇蝎美人,曹修仪的宫女只说了一句太后自重,就浮尸在浣衣局,人人自危,可他们不知道,那个宫女被太后娘娘悄悄送到锁阳城看守您的行宫去了。奴婢猜想,太后娘娘她最怀念的就是和您在锁阳城相处的日子……”
“你!最好别乱猜,从一开始,她想念的人从来不是朕!”
皇帝在广陵台手可摘星辰的擎天掌里,由月水莲陪同躺着接仙。
脱脱渔却来到华太后的慈恩宫,彼时九引台拜月仪式已经结束,宗室女也在司赞司宾的引领下,出苇原宫回自家府邸陪父母再团圆赏月宴饮。
脱脱渔自然猜到姐姐住在了慈恩宫,和东城凤提前进宫侍奉太皇太后一样,因为这么举国欢庆,家家团圆的日子,流风是一定会在魏王府等着和他的未婚妻子的,据说,八月十五,月亮又大又圆,有一种神秘的魔力,引得江河湖海潮汐翻涌,使人的欲***不受控制,四处游走,是男子像心爱的女人求爱的最佳时机,十有*成其好事。
巧的是,慈恩宫里有一个望月阁,三层高的楼,八月十五最佳赏月之处。
华太后却没赏月,劳累了一整天,闹了半夜,她又乏又困,连太皇太后在畅音阁开戏都没去,回寝宫喝了汤药就休息了。
望月阁里只有她们姐妹俩。
于往今早就指挥宫女们为脱脱太后在雅阁里的檀木八仙桌上摆好了团圆饼,果盘和茶,脱脱渔命玳瑁和珍珠到外面守着。
“咱们虽是姐妹,却是第一次一起赏月。”
脱脱朔华站在望月阁的望月台上说,抬头看一轮皎洁的明月里的阴翳。
她不是魏府的亲生女儿,亲生父亲原来是魏王府的一名轿夫,那时的魏王还只是一个黄门侍郎,下朝的时候,路遇刺客行刺,千钧一发之际,父亲冲上去,用身体挡住了刺客刺向主人的一刀,那一刀,穿透他的肚子。
心狠的母亲当时还只有二十多岁,大哭一场,丢下一贫如洗的家,还有她和哥哥,改嫁给了一个教书先生做妾。
如此一来,她和哥哥就顺理成章被脱脱颜飞收养。
她常常讨厌自己惊人的记忆力,当年才三岁的她,就把亲生父亲临死时候的样子记得清清楚楚,这件事情不可思议,她自己也觉得说出去跟公鸡下蛋一样怪异,明明比她大五岁的哥哥脱脱朔明都懵懵懂懂的。
她五岁就知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意思,她自己的经历就是很好的诠释。只不过她失去的不是区区一匹马,是亲生父亲。
大抵聪明的孩子想法深远,脱脱朔华隐约觉得父亲若不死,她就会做一辈子轿夫的女儿,一辈子做一个肮脏卑贱的侍女,一辈子那么苟且地活着……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就是这个五岁的小女孩聪明绝顶,过目不忘,是个神童。
这件事情魏王府议论纷纷,一个大字不识的轿夫怎么可能生出这样的女儿来?有人居然猜测朔华的亲生母亲早就和那个教书先生勾搭成jian,生下这个女儿,因为她的母亲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他们爱怎么说,脱脱朔华没放在心上,她很快忘了亲生母亲,连姓氏都改了,在脱脱府开始了幸福快乐的童年生活。有了现在的父亲母亲,父亲貌美若潘安宋玉,母亲出身名门世家。
按这个母亲的说法,她是个福星,因为自从她来到这个家,她现在这个父亲开始官运亨通,黄门侍郎,中书侍郎,崇政院议政……一路升……升……升,一直到二十九岁就位列三院之首,权倾朝野,得封魏王。
这样的出身来历,使得她又自卑又自大,敏感多疑,争强好胜,没什么安全感。
远处有丝竹管弦乐声清晰地传过来,此处离畅音阁不远,宫里的每个戏台的前方地下都埋着巨大的缸,里面有钟,音效实在太好。太皇太后今夜好兴致,又在那里领着一众后宫听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远处有丝竹管弦乐声清晰地传过来,此处离畅音阁不远,宫里的每个戏台的前方地下都埋着巨大的缸,里面有钟,音效实在太好。(.无弹窗广告)太皇太后今夜好兴致,又在那里领着一众后宫听戏。
脱脱渔看着脱脱朔华若无其事的样子,一度认为自己又会错意,她是否为了什么和流风赌气,回头就会和好?
皱眉问:“你……和流风哥哥怎么了?”
“如你所愿,分开了。”脱脱朔月从开放的露台走进雅阁,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小口。
脱脱渔跟进来,顺手阖上推拉贴花纸门,这样子楼下就听不见她们的谈话声。
“可看流风哥哥的情形,他并不知道你打算和他分开对么?”
脱脱朔华拿起一块酥皮饼闻了闻,真想吃,又怕发胖。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是说心有灵犀一点通么?你和他那般亲密,他从你的眼睛里也应该看出来一些端倪了吧?”
“你,这才高八斗的无赖!”脱脱渔紧握拳头,极力压制怒火。
“应该是你们暧昧不清才对吧?他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为了你奏风动莲渔,你是榆木疙瘩吗?还是流风大人他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根本不想我会为了这事有多尴尬?”
“你别再找什么牵强的借口了好么?你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我也已经答允流风哥哥会给你们赐婚,你到底为什么背叛他?”
“你说话小心!我从来没跟流风大人谈婚论嫁,他单方面要你赐婚,不征求我的意见,这事真是滑稽!你用你那个笨脑子好好想想,如果我们真的有什么,那母亲在世时,凭她对我视若亲生,对流风青眼有加,怎么会不主持我们的婚事?她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会任由我们私下做出那种没廉耻的丑事来么?”
或许她想把一切抹杀,可脱脱渔听她提起母亲,就不说话了,心里一阵歉疚。(.$>>>棉、花‘糖’小‘說’)
半晌才温言道:“不管怎么样,请你对流风哥哥好一点儿,他非常爱你。”
脱脱朔华听她这么说,低垂的长睫毛微微颤动,上面似有露水晶晶然,手里把一块松仁酥皮饼生生捏的粉碎。
“朔华姐姐,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羡慕你,你真的是八字命理大吉大利,你可以在魏王府和流风哥哥成亲,从此过上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只羡鸳鸯不羡仙,那样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脱脱渔今夜说的话,比她从前十几年跟脱脱朔月说的还多,而且她相当讨厌这样的对话,要不是为了流风。
“朔华姐姐,其实你没在这宫里待过,这里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风光旖旎,荣崇无限,皇帝登基才几个月,他在凉王府只带来正妃侧妃两个女人,这暂时的和平很快会被大批涌进来的嫔妃打破,那时,这后宫就是个硝烟四起的战场!所有的女人都想踩着别人的肩膀爬上去,从底层到嫔到妃到贵妃再到皇后,一级一级,女人斗起来,阴狠狡诈,比官场上还要丑恶和血腥,你放着比翼双飞的小日子不过,干嘛趟这浑水?”
脱脱朔华没被她的说法吓倒,反倒眉毛一挑,仿佛觉得即将来临的挑战,十分刺激。
“哦?妹妹这话真是中肯,可是我白天却听见安王府的小世子称呼你皇后娘娘,那滋味如何?连我都替你觉得爽豁了!那个孩子他为何就认定了你是皇后呢?那是因为从他的角度,可以瞧见皇帝一直在背后握着你的小手,那时我就想,你为何突然那么大方要给我和流风赐婚?原来是勾搭上了皇帝,可不是?原本流风的相貌除了父亲大人,就是大兴府里第一,可没成想,如今的皇帝竟然又把流风给比下去了,你倒是下手快,一进宫就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法子把少年君王迷住了,那样一来,将来我是小小的黄门侍郎夫人,而你弄不好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我一辈子要在你面前五体投地?你若想起从前的恩怨,就把我捏在手心里攥出水来,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那样你还会羡慕我么?太后娘娘!”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脱脱渔烦躁起来,在屋子里不停走动。
“依本宫看,华太后是得了安王爷的撺掇才一力主张你进宫,而你要在幕后运作这些非十天八天不成,那安王的小世子称呼本宫皇后娘娘可是今天才发生的事,对于这个,你怎么说?”
事已至此,脱脱朔华索性说个痛快:前些天父亲大人生辰,宫里传话骊宫太后娘娘回府省亲,可是我脖子都等酸了,也没见你老人家的影子,跑到畅园一问,流风说你刚走,大半夜里畅园的仆人个个兴奋的像拣了大元宝,争着说皇帝半夜做梦梦到鱼在水里做人形呼救……
皇帝做了梦,所以夤夜派侍卫军把太后娘娘迎回宫,御前的小高公公亲自牵了陛下的爱马逸骊来接不说,因为御中府都管老高公公娶亲之夜,酩酊大醉,就把他的新娘子叫来侍奉太后娘娘换衣梳妆,还称有外人近身格杀勿论,又特意拿皇帝令牌叫开九重宫门。
我当时就呵呵了,这个皇帝是有多闲呢?为了一个梦,弄得宫里宫外人仰马翻,三天的省亲,就过了几个时辰就受不了了?那之后听姨母邱夫人和一群贵妇人闲谈,说起那时曹夫人病了,曹修仪也是回曹府省亲三日,皇帝连派人问一声都没有,更别说梦见了,要知道,人家可是怀着龙嗣阿!太后娘娘。
脱脱渔一摆手,“好了!我承认和……皇帝走的比较近,可不是你想的那样,父亲病了,我替他议政。我们天天在勤政殿见面,有时候还要私下商量商量。后宫和国家都是他的,康又那么小,为求自保,这都是互相利用。”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今夜尊突然反目的原因,既然是利用,连一纸盟约也没有的利用,随时变脸也没什么奇怪。
脱脱朔华一张嘲讽脸:“要不是想到这点,我也不相信皇帝,质如美玉,浑身散发难以置信的活力与魅力,兼有后宫佳丽三千,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会看上你这个满口脏话,举止粗鲁不堪的无赖!”(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夜夜
脱脱朔华一张嘲讽脸:“要不是想到这点,我也不相信皇帝,质如美玉,浑身散发难以置信的活力与魅力,兼有后宫佳丽三千,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会看上你这个满口脏话,举止粗鲁不堪的无赖!”
脱脱渔觉得对方的争强好胜到了荒唐透顶的地步,就像病人发起高热,不由给她泼冷水:是,皇帝是不会看上我,不过我对他看或是不看也不屑一顾。[]可是,朔华姐姐,你那种可笑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你怎么就笃定皇帝会从上千个女人里面看上你?要知道,那个人他可不是单纯的流风哥哥能比的,他说翻脸就翻脸,擅长卸磨杀驴,看见我了么?今晚,他是怎么当着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我的?这下子你可以安心了?我是不会坐上皇后之位的,我是脱脱颜飞的亲生女儿。他在利用我的同时更加恨我,我在利用他的同时,觉得他很恶心,就是这么回事!”
这些话听她本人亲口说出来,脱脱朔华总算解了这么多天心里压抑的郁闷,嘴角上扬道:“这么一来,姐姐就更安心了,省得你觉得我再一次抢了你的情郎。”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脱脱渔累了,退后几步,靠在一张椅子背上,有气无力地道:“好了,到此为止,今晚的话算本宫没说。”
“太后娘娘只要答应臣女,不把臣女和流风大人的事告诉任何人,臣女就把您今天说皇帝恶心的话忘了,否则,您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听见她的威胁,脱脱渔冷笑了一声,“本宫答应你,在这宫里不把你和流风哥哥的事说出去。至于宫外,魏王府的奴婢人尽皆知,本宫也没办法。”
“那些个奴婢哪有机会在皇帝面前说话?对了,你身边的玳瑁珍珠四个宫女拨给我用,她们自然不敢说了。[]”
“行!怎么都行,把全骊宫给你都成!我只求你,在流风哥哥面前编一个好一点儿的理由,我不想他太痛苦。”
此生第一次,脱脱渔跟姐姐服软。
像是早有准备,脱脱朔华道:“这也好办,我就写信告诉他,忽然发现你一直爱着他,为了不想和自己的妹妹争,就只好退出来成全你们,这样我才进了宫……”
这真是个大义凛然的理由!
之后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妹妹,我知道你一直忘不了流风大人,而流风大人对你也并非无情,现在我把他让给你了。”哄小孩儿的口气。
“玛的,你当挑西瓜呢,让来让去的,那是个人!”脱脱渔忍不住骂娘。
“说到底,我认为流风大人当初就是父亲送给太后娘娘的一个玩物……一个男宠……”
“啪!”
脱脱朔华话没说完,脸上就被狠狠抽了一个大耳光。
“这一巴掌是替流风哥哥打的!”
脱脱渔感觉手掌*辣的。
脱脱朔华抚着红肿的脸,流下眼泪,跪在地上磕头:多谢太后娘娘成全。
脱脱渔觉得自己这个请求实在太蠢,都说爱一个人就等于交给对方一把刀,之后,他是用来削水果给你吃还是捅你,不得而知。
无论如何,流风当初送给了脱脱朔华那把“刀”,现在反过来被她狠狠捅在心上,血流成河,在所难免。
一时觉得烦躁极了,一把推开窗子,于是清风明月连带远处畅音阁的箫声一股脑涌进来。
宫廷里的乐师一定疯狂地崇拜着流风,吹的曲子是他写的《夜夜》,偏有女子清音唱和李义山的诗: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伤感的曲子使她眼泪流下,摸着长跪不起的女人的秀发,怆然道:“是么?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箫郎是路人!朔华姐姐,你确定,将来,不会后悔么?”
脱脱朔华抬头仰望那张和父亲酷似的绝美的脸:“说多了你也不懂,打一个通俗的比方,古时杨贵妃要是一直给寿王李瑁做妃子,那后世哪还有人能记住她的名字?正因为她跟玄宗皇帝有了一段那么缠绵悱恻的爱情,才盛传两百多年而经久不衰,你瞧瞧书斋里杨贵妃传奇,玉环传,太真秘史……各种各样的书讲的都是她,画坊里贵妃醉酒图,出浴图,永远供不应求。就连人们吃荔枝,木瓜,泡温泉,都会想起她。”
听了这些话,脱脱渔摸她头发的手缩回来,觉得上面沾上什么洗不掉的脏东西,骂道:“切!本宫算是特么的弄明白了!”
出了阁楼,来到走廊,一击掌:来人!给脱脱贵妃娘娘送两大坛酒,让她演一回贵妃醉酒,看能不能把玄宗皇帝他老人家从地下招来!”
总不能跟这个疯子耗下去,十五宫里灯火通明,宫人们燃灯助月,彻夜宴饮,防火乃第一要务,华太后身体不适,早早休息了,脱脱渔受她所托,就坐着慈恩宫太后的凤辇亲自各处查看,于往今随侍在侧。
坐在高高的凤辇上,月亮在天上一直如影随形跟着她,她忽然想起樱晨公主这个跟屁虫今夜破天荒没在,一定和流风哥哥回雪姐姐回洛神馆彻夜狂欢去了,也好,至少在今夜,流风哥哥眼里的月亮是圆满的。
东城凤先入主了中宫,皇帝除皇后外,嫔妃众多,粗粗一算,一百二十四人,据说这已经比先帝时少了一半了,新进的两千多名宫女,加上原来的大约五千左右,还有六局尚宫二十四司,女官,各宫教引姑姑,外命妇……
好在御中府高常世那边,和内管监厉半山的名单没算在内,那也应该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东城凤看看那些内命妇和宫人厚厚一叠名单就愁了,把华太后和脱脱太后请去。
脱脱渔只顾着吃皇后新做的玫瑰糕,埋头道:“没关系,宫人们宫里的尚宫们自然知道怎么管,至于嫔妃,皇后只要在她们出错的时候狠狠痛骂她们即可,要是祸闯大了就赐三尺白绫。”
“总是这种言论!”华太后气道,那要咱们做什么?
脱脱渔一耸肩道:“白吃皇家米饭!”
当天夜里,尚宫局的尚宫,把拟好的嫔妃名单承给皇后东城凤过目,她看到祁王阴山的女儿阴宝儿和魏王的另一个女儿脱脱朔华也赫然榜上有名。(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兴师问罪
当天夜里,尚宫局的尚宫,把拟好的嫔妃名单承给皇后东城凤过目,她看到祁王阴山的女儿阴宝儿和魏王的另一个女儿脱脱朔华还有侄女脱脱鹿乃也赫然榜上有名。(.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寿康宫里,趁皇帝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气冲冲道:“太皇太后和陛下若是执意如此,后宫只怕永无宁日了!”
尊:“不关朕的事,太皇太后怎么说,朕就照做。”
失了协理六宫之权的曹修仪开始抹眼泪:“太皇太后,这样子是不行的,那些女人会把后宫闹翻天的!您的年纪大了,生不得气呢!”
马公公在一旁劝道:“修仪娘娘!太皇太后可叮嘱您多少回了,不能哭,若生出来的皇子也哭个没完,不吉利的。”
曹修仪被他的话吓的住了口,依偎在尊的身边端着一盘无籽的水晶葡萄吃。
太皇太后道:其实才女宴上阴山忽然提出来的时候,哀家就说不行!可架不住阴山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按理他是陛下的舅舅,又是祁王的岳父泰山,这关系也是亲上加亲,这个面子总要给吧?哀家只好答应。
东城凤和曹修仪异口同声:“阴宝儿也就算了,总归是国舅之女,那脱脱家的女儿呢?脱脱家的*害了皇族十多年!”
太皇太后:脱脱朔华进宫真不关哀家的事,哀家也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尊跟一句:“这也不关朕的事,太后怎么说,朕就照做。”
可此时,哪个太后娘娘也不在。
于是,一道太皇太后谕旨,十万火急,宣骊宫太后即刻来寿康宫议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骊宫太后急忙来了,衣衫不整,慌慌张张穿着一件淡绿色洒金的低胸柔纱裙,光脚踏着一双绿带木屐,如云的头发披散着,还是潮湿的,满身玫瑰花的香气。
“这都什么时候了?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才起么?”太皇太后拿着蜜蜡龙头拐杖准备行刑。
脱脱渔打着哈欠,跪下:“太皇太后!臣妾一早到勤政殿议政了,这会子才回来洗个澡。”
太皇太后看她这打扮:陛下,她去了么?
尊摇头:没见过。
曹修仪吃着葡萄,忍不住咯咯笑出声。
脱脱渔气道:陛下眼睛(瞎)了么?臣自己骑马去的,只不过今天没说话。
“哼!还有脸说,每天去了跟个哑巴似的,还不如不去!朕问你,这两天议政都说了些什么事?”
何止是这两天,从才女宴到现在,她浑浑噩噩的,每天像丢了魂。
“这个?呃,好像是……他们……那个……”
“瞧瞧,根本没听,像个傻子似的坐在那里。”
“谁规定去了就一定得听了?后宫不能干政,是不是太皇太后?”
脱脱渔拉强援,这件事情上太皇太后自然一开始就反对。
“是!你就不应该去!”
于是脱脱渔也受了皇后东城凤的礼,曹修仪因为有孕,太皇太后特许跟谁都不礼。
“太后娘娘,听说你姐姐脱脱朔华进宫?”皇后和曹修仪两个人同时发难。
脱脱渔道:“这话问的,她虽是本宫的姐姐,但进宫是给陛下做妃子,和本宫有一文钱的关系吗?”
“陛下都说是太后的主意。”
她心里烦躁极了,道:“太后也不止本宫一个!太皇太后把臣妾从浴盆里急急忙忙叫来,不知道有什么事?”
把脸埋在一盏茶里,那茶的清香,熏在她紧绷的脸上,不知道这样的争论有什么意义,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完结,不知道。
太皇太后笑道:“不是哀家,是皇后和曹修仪要找你的事。”
找事?脱脱渔把脸抬起来,她洗了澡,一张白嫩嫩的娇美脸蛋又被茶气蒸的晕红……
太皇太后看了笑道:“来人!传尚工局的工笔画师,叫他过来把太后刚出浴的样子画下来。”
内监们答应着去了。
“太皇太后,您要疯,先吃药!”脱脱渔快被老家伙气死了,事实上,从这个看见这个老疯子的第一眼,她就开始倒霉,一直到现在。
“不是,脱脱渔,哀家正在写自传,以便给宫里的司籍收藏到藏书阁里,可光是文字的话,又显得太单调,没有什么说服力。刚才哀家发现你出浴的样子就像西苑里白玉牡丹,和哀家十几岁时候的样子真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如今照你的样子画好了,装订在写好的自传里,传给后世子孙看,让他们都知道知道,曾经的东城玉环也不比那杨玉环差!”
脱脱渔一翘大拇哥,太皇太后真有志气。
太皇太后,您别打岔!骊宫太后娘娘,嫔妾们是说为什么您总是要搅到陛下的家事里来?您就只要操心好寿王就行了,陛下是嫔妾们的夫君,说到底,他的事,和太后一点儿瓜葛也不应该有,您看看华太后,贤太妃,人家就不像您这样。
曹修仪急了,责备着说了一大车。
脱脱渔道:“曹修仪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本宫还从没听过你说过这么有道理的话,既然知道跟本宫一点儿瓜葛没有,那你何必还要苦苦逼问?阿嚏……”
她没命地赶过来,穿的实在太少了。
这时,玳瑁进来,跪下行完礼,拿藕荷色的织锦绣花外袍给她穿上。
“你……”
曹修仪生气,又不能真动怒,生气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东城凤道:“太后娘娘,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嫔妾自进宫以来,冷眼旁观,您虽然常常做事出人意表,不尊章法,为人又有些捉狭古怪,说话举止十分粗鄙,但总的来说,不是坏人。您知道这次阴宝儿也在入宫的名单之内,要是脱脱鹿乃姐妹俩再进宫,三人之间势必一场大战,那臣妾这个皇后要怎么当呢?陛下也会头疼不已吧?”
脱脱渔吃了一惊:“什么?阴宝儿也要入宫?本宫不知道阿!太皇太后,您怎么能这样?那个女人蛮横霸道之极,她的一群嫂子们和她见天斗嘴,一群女人愣是吵不过她一个,见了她都叫瘟神!全大兴府的公子哥儿都不敢娶她呢!天呐,鹿乃姐姐她老实巴交,进来就得被那个女人害死!”
她把两个木屐甩了,光着雪白的小脚丫,玳瑁给她穿罗袜和小蛮靴。
尊看见她美丽的脚,锁阳行宫里,他曾给那脚上过药,雪白粉嫩,柔若无骨,握在手里的感觉真要命……想着心里就一阵强烈的悸动,急忙转移视线,不去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最难画出浴
听说阴宝儿的为人十分不堪,东城凤和曹修仪面面相觑。(.无弹窗广告)
太皇太后也吃了一惊:“什么?阴山可说他的女儿,秀外慧中,温柔贤淑,端方有礼,谦让恭谨,最重要哀家见她生的挺漂亮……”
脱脱渔白了太皇太后一眼:“哼!漂亮也不给您侍寝!阴山卖瓜的时候会说瓜不甜么?臣妾看您就是个老糊涂,您为什么总要搅到皇帝的家事里去,说到底,皇帝是曹修仪她们一众后妃的夫君,他的事,跟您一点儿瓜葛没有,您只要看着臣妾把寿王带大就行了……”
“喂!你这个丫头,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一点儿瓜葛没有?没有哀家哪有先帝,没有先帝哪有皇帝?你把脱脱家的人弄进来那么多,你想干嘛?罗织党羽?”
“织个屁!明明脱脱朔华进宫是华太后一力促成,太皇太后却赖在臣妾头上,您就是心长偏了!”
一老一小吵得欢脱。
啊!疼死了!!惨叫了一声,脱脱渔喊了一声,痛苦地捂着头的一侧。
原来玳瑁在后面用梳子给太后简单地梳了个鬟髻,正往发鬓处插蓝白玉蝴蝶的发钗,听闻大郡主进宫,惊的惶神,一歪插进头皮了。
尊坐的最近,大惊,劈手夺了玉钗,骂道:“下去!笨手笨脚的,要是戳了太后的眼睛朕杀了你!”
玳瑁吓的跪地请罪,好在只是被训斥,没有重罚。
尊急忙扒拉脱脱渔的鬓角查看,幸亏没出血。
“疼么?”
“哼!能不疼么?,又不是泥捏木雕的!”
尊知道她指什么,才女宴上自己狠狠伤了她。(.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笑道:“这不正好么?那个女人进宫,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和流……”
“您住口!陛下!”
脱脱渔鬓脚疼,心里更痛,高声道:“太皇太后!既然魏王府的大郡主进宫为妃了,请您恩准臣妾带寿王前往琉州,这样一来,前朝少了一个议政的,后宫少了一个搅合的,大家都清净了。”
太皇太后笑道:“打的好主意!把自己的姐姐弄进宫做人质了?如此一来,哀家就可以放虎归山?”
“您要实在不放心,把寿王留下,交给鹿乃姐姐照顾,她才是那孩子的亲表姐。”
“打的如意算盘,把宫里搅的乌烟瘴气,就想鱼归大海?”
“太皇太后真是偏心,都是太后,您一心要把华太后撵出去,却非要把臣妾拘在这深宫里遭罪,别怪臣妾没提醒您,臣妾是天命孤煞星,会克死人的!”
太皇太后听了脱脱渔的话,气的一拍桌子:“喝,白眼狼还好意思一直说哀家偏心?哀家把你这个无赖从皇后扶上太后之位,按理说你比华太后这种野路子的太后正经多了,可是怪你自己不争气,混的还要在她面前自称奴婢!你就是自轻自贱!”
“您那点儿小心思谁瞧不出来,您和慈恩宫主位水火不容,一直想拉拢臣妾帮您对付她,您再从中渔翁得利,可是您也不想想,安王爷华贵中和臣妾现在在朝堂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横竖臣妾不能和她哥哥沆瀣一气,回过脸来就去对付人家妹子,还讲不讲道义了!”
“喝!死丫头,你倒是把自己的派系搞的门清,告诉你,在宫里得罪了我老人家,你就要常驻三生殿!”
“您还别吓唬臣妾,去就去!不就是换个地方睡觉么?”
东城凤和曹修仪一看,太皇太后和太后居然又吵起来了,活脱两个疯子,急忙劝架。
一个太监过来跪下,柔声细语地问:“太皇太后,请问,给太后娘娘画出浴图她穿不穿衣服?”
“什么?你要做什么?”
太皇太后还没来的及说话,司画内监的衣领就被凶巴巴的皇帝揪住喝问,吓的他魂飞魄散,急忙解释:“奴婢该死,陛下恕罪,师傅被尚衣局请去给陛下的龙袍上斟酌花样了,一时赶不过来,奴婢没画过出浴图,既然出浴,想必……”
脱脱渔道:“没画过就别乱说,出浴图是指画师自己从池子里刚沐浴完出来,但本宫是要穿衣服的。”
“那个……太后娘娘,这……光着身子给您画,奴婢怕污了您的眼睛啊!”画师用袖子拭泪。
“无妨!十二岁那年,本宫亲手骟过男子……”
画师没见过这么凶猛的女子,吓的一张脸靛青:“太后娘娘!那也……不……”
尊气道:“要是那样,你们俩都得就地处死,来人,给朕换个女画师来!”
“是陛下!”内监吓的连滚带爬跑了。
女人们都道:“陛下管的真宽!”
一会儿,尚工局的尚宫领着六个画师进来,都是太监,跪地:启禀陛下,实在抱歉!尚工局最好的工笔画师都在这里了,您挑一个。“
尊焦躁,“太皇太后您今儿这是怎么了?非要画那个劳什子做什么?“
太皇太后:你不懂,女人的虚荣心越老越强。来人!把太后的衣服脱光,让他们几个一起画!
几个画师看着太后娘娘绝色美颜,都惊呆了!
脱脱渔倔强地脱下外衣甩在一边:行!不就画个画么?又不会死!不用你们动手,本宫自己脱!
尊打手势道:“停!停!都出去!再进来,朕就杀了你们几个!“
一见皇帝发怒,尚工局的尚宫和画师吓得躬身退出去。
尊亲自拿起椅子上的织锦外衣给重新脱脱渔披上,看见她执拗地噘起小嘴,大眼睛里面已经泛起委屈的光滟……
耳听太皇太后气冲冲地数落:陛下!你知道你在袒护的是什么人么?她当初在哀家面前进言,说阴山父子充当陛下的花鸟使,脱脱家的宗室女一个都进不得宫来,哀家也觉着这实在有失公允,就让她拟个名单来从里面挑一个,进宫来侍奉陛下。
她就选了三个给哀家瞧,哀家一眼看上了脱脱鹿乃,那真是个好孩子,就跟哀家后园子里养的小鹿一样温良,可以和脱脱渔一起照顾寿王。可是脱脱渔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用安王府的名义把自己的姐姐送进宫来,那个女人自恃才高八斗,野心勃勃,从她的字画就可以看出来,她若和华太后一个鼻孔出气,再加上这个无赖的砌(骑)墙太后,以后这后宫就是她脱脱家的天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乌烟瘴气
由于太皇太后坚决反对脱脱朔华进宫。(.)
尊道:太皇太后,朕知道您和华太后娘娘不和,可是,华太后在才女宴众目睽睽下坚持要那么做,朕也不好给她下不了台,她自从理政后宫,操心劳力,朕……说到底,朕才即位,后宫里就来了这么一大帮女人,从前朕就最怕女人,也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她们打交道,只是听江华说后宫是女人的天下,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没什么好质疑的,弱肉强食后,朕就宠幸那个站在最顶端的,这叫强强联合……
诶?这个好像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听了皇帝的话,太皇太后越发怒道:“这个江华是什么人?跟陛下说这样的混帐话?你说!”
她用拐棍指着脱脱渔,脱脱渔急忙跪下:“回太皇太后,臣妾不认识!”
“少来这套,欲盖弥彰!那就是你一贯说话的口气,以为哀家听不出来?就是你把陛下教唆的,越来越不孝顺了,凭空弄个什么孝全太后,诚心给哀家添堵!”
太皇太后用拐杖指着她的头,吓得尊用手护着那颗小脑袋,“太皇太后,事已至此,她本来就傻,您就别打了,回头寿王谁管?”
一说到寿王,太皇太后终于消了些气,“来人,把慈恩宫的主位叫来,当面锣对面鼓,斟酌这些嫔妃的位份,谁也别想再搞小动作!”
内监进来,躬身答应着去了。
脱脱渔在地上跪着举手道:“事先声明,臣妾没搞小动作,脱脱鹿乃是臣妾主张进宫的,当时就讨了太皇太后恩典,封容华,居骊宫旁边的芳若宫,因为臣妾最爱玫瑰花,姐姐进来了,臣妾可以每日和她在一起做胭脂膏,打马吊。”
太皇太后冷笑:你总是先见之明,哀家当时昏了头,一下子给了她那么高的位份。(.)
尊坐在椅子上,手轻轻压着脱脱渔的头,道:“给你自己选妃子么?”
脱脱渔看着他转动的蓝蝴蝶玉珠钗,在阳光下光彩夺目,记得他说过,她的清丽最适合蓝色,最朴素的奢华……
呸呸呸!想什么呢?人家那是逢场作戏。
她没好气道:“哼!臣现在肠子都悔青了,真不该把鹿乃姐姐弄进来,注定输的一塌糊涂的棋局,再拉进来一个小卒子又有什么用?”
尊懒懒道:“是啊!自己都想出去了,还拉别人进来,其心可诛!”
脱脱渔仰天长叹:“过河拆桥,流风哥哥,宇明哥哥,江华和房弘毅跟了个(昏)君!”
“怎么?不敢说昏字?你倒不昏,可你是女人,就算再明白,他们也不会跟着你一个女流之辈。”
脱脱渔冷冷地瞧着尊,“臣是女流之辈,臣的父亲却不是。”
尊冷冷回敬:“你的父亲连女人都不如!”
“那陛下的父皇就连……”
“敢说出来朕杀了你!”
她终究没说,终究让步,任由他轻轻把珠钗插在松挽的发髻上后,再把她拉起来。
这是他给了她和解的信号,不过,以后纯属君臣,二人心照不宣。
华太后来的时候,给太皇太后请安,见老人连理都没理,颇尴尬,只好回头看尊,尊解围:“太皇太后,华太后给您请安呢?要是可以的话朕扶她起来了,她从前在冷宫,住的地方又阴又潮,风湿侵骨,不能久跪。”
示意脱脱渔过去她扶起来。
华太后笑道:“陛下,您只是对哀家这么好,抽空多陪陪曹修仪,她最近饮食不增反倒减了。”
曹修仪过来见礼:“多谢华太后娘娘关怀,最近心情不大好。”
“你也要想开,哪一朝一代的皇帝后宫都是那个定数,咱们陛下也不能例外,安心养胎是正事。”
曹修仪假装听不见。
太皇太后对脱脱渔冷嘲热讽:“你这个奴婢,还不过去给华太后娘娘跪下敬茶?”
脱脱渔窘迫,低头不语。
“当时曹修仪跟哀家学你在骊宫里对她如此,哀家都震惊了,你把自己当成她的儿媳妇了?她有儿子么?”
脱脱渔:那个……
尊拦在前头,道:“太皇太后,朕既然让华太后娘娘居慈恩宫,又遵她为孝全皇太后,难道旁人还不懂么?“
“不懂,你们懂么?“太皇太后回头问东城凤和曹修仪。
二人顺势摇头:“回太皇太后的话,臣妾们不懂!”
太皇太后又问脱脱渔:“看来,你懂了?”
脱脱渔道:“臣妾最烦打哑迷了,什么懂不懂的?从前在宫外臣妾和樱晨交好,情同姐妹,她的母亲臣妾就当自己母亲一般宗(尊)敬,来来来,这杯茶敬给您,愿您凤体康健,福寿绵绵!“
她果真端起一杯茶,跪在华太后面前,双手毕恭毕敬,捧过头顶。
华太后没想到脱脱渔大胆到这个地步,接过茶,扶起来,笑道:“今日可还有礼物赐给脱脱渔?陛下?“
尊道:“没有,朕什么都没带。”
太皇太后笑道:“哀家有,把那些画师叫进……”
尊吓得直摆手,“有,有,朕有!太皇太后您别叫他们进来!”
想了想,“给太后教琴的师傅不是流风嘛,相必你们感情不错,他又在朕的身边,朕就给他加官封爵……”
此话一出,脱脱渔脸色大变,深深吸一口气,跪下道:“臣替流风哥哥谢陛下恩典,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尊笑道:“你这么急做什么?朕还没说完……”
曹修仪道:“陛下!这种事太后娘娘自然欢喜的忘了形,看看她眼圈都是黑的,相必为了那曲风动莲渔夜不能眠,嫔妾敢打赌,不出三天,大都每家教坊都会奏起这首曲子,毕竟这是流风大人和太后娘娘的定情之曲,真是才子佳人一段风流佳话!”
还是东城凤过去把脱脱渔搀起来,皱眉道:“其实那曲子,只私下弹奏罢了,不知为何流风大人偏偏要在宫里的才女宴上外露,那样子真是大大的不妥,陛下在这个时候给他加官封爵这是助长后宫不良风气。
曹修仪道:“那是因为到了情浓处,无论如何也在人前掩饰不住,现在嫔妾终于知道太后娘娘为什么和锦昭仪那么要好了,总护着她,原来她们是一丘之貉!“
面对一群人的责难,脱脱渔直接承认了,冷笑道:“本宫和流风哥哥青梅竹马!怎么了?又没跟曹修仪抢男人,你吃什么味儿?”(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猜拳破闷
面对一群人对流风的责难,脱脱渔直接承认了,冷笑道:“本宫和流风哥哥青梅竹马!怎么了?又没跟曹修仪抢男人,你吃什么味儿?”
曹修仪气极反笑:“呦!嫔妾的夫君不但相貌胜过流风大人,还是天子!是帝王!流风呢?从前只是你们魏王府的奴婢出身,现在也只当着个芝麻绿豆官,嫔妾吃你们的醋?太后娘娘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吧!?”
脱脱渔眉毛一挑:“是吗?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可本宫瞧着琴箫双绝,风雅潇洒的流风哥哥比有些只会耍刀弄棍的兵痞子强太多了!”
这么多天,她总算出了一口恶气,骂了个痛快。[.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曹修仪怒指脱脱渔:“您身为太后!不守妇道,应该打入冷宫!”
“打入个屁冷宫!本宫守的妇道,是先帝的,又不是现在的皇帝的,先帝都没出来反对,你算那根葱?”
“能出来反对才怪!幸亏先帝没见过太后,不然第一个杀了你!”
当时对尊进言:“陛下,骊宫太后不知检点,犯了宫规,理当打入冷宫!”
尊还没说话。
脱脱渔笑问东城凤道:东城皇后,那本宫犯了哪条宫规?
东城凤想了想,作为皇后,她可是把宫规背的滚瓜烂熟了。
即使流风大人给太后娘娘写了一首曲子,也不代表什么,不过是贺寿的礼物。而且,太后娘娘还是在室女,也不能以私通大臣问罪……
太皇太后及时顿顿手里的拐杖,“停!别吵了!流风加官的事以后你们朝议上说去,今日的重点是斟酌这些嫔妃的品级位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东城凤道:“别人太皇太后都没什么异议,主要是阴宝儿和脱脱朔华,她们一个是太皇太后选的,一个是华太后娘娘选的,臣妾不知道……”
华太后看了一下那张单子。
脱脱鹿乃都封容华?谁的意思?
太皇太后:哀家和脱脱渔的。
华太后喜道:“好啊!难得太皇太后和骊宫太后意见一致,既然鹿乃都这么高了,那朔华大郡主一定封妃了?
脱脱渔重重道:是啊!最好是贵妃,因为朔华姐姐她说最喜欢玄宗皇帝和杨氏玉环的那种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三千宠爱在一身的相处方式。
曹修仪骂道:不要脸!谁不喜欢?她要做杨贵妃,可惜咱们陛下不会把她放眼里,呸!
东城凤皱眉道:“曹修仪,这种话是一个贤妃淑嫔该宣之于口的吗?”
曹修仪见她没行皇后册封礼,就拿出中宫的架势,轻蔑地瞧了她一眼。
太皇太后道:“那个什么脱脱朔华要做贵妃可以,哀家就做主把阴宝儿封个皇贵妃,加九锡!”
脱脱渔嘴一扁:有女帝您不打算让阴宝儿干干?还加九锡,谁听过妃子加九锡的?下一步要谋朝篡位?
太皇太后:那你一上来就三千宠爱在一身,哀家要是不出点绝招,怎么干的过你嘛!”
东城凤实在听不了了,大声道:“太皇太后,骊宫太后!这又不是您们两个要做妃子!怎么又斗上了?”
于是一老一小俩疯子都不敢说话了。
华太后道:“哀家听出来太皇太后的意思了,原来您老人家不喜脱脱朔华,不过您想想,她那么才色双全,八字五柱大吉大利,据说当年脱脱颜飞收养她之后,官运亨通,一直到封魏王,这样有福气的孩子,自然是应该陪伴在陛下身边了,哀家什么也不想,就盼着陛下长命百岁,万事如意,多生几个神童似的皇子,长大了替陛下分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曹修仪道:华太后娘娘这话说的,才女生的是神童,如嫔妾这样不识字的就生一个笨蛋,那这整个后宫就她一个人生,别人都干看着?”
太皇太后挑拨离间,道:哼!她就是这样想的。
曹修仪:陛下!那嫔妾不生了,反正生下来也没人待见!”
华太后最讨厌她说话不经大脑,训斥道:“曹修仪自以为有了身孕,每每造次,说出的话叫人哭笑不得,等新人进宫来了,你要还是这样子,生下的皇子只怕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就像当年哀家……”
她猛地住口。
曹修仪冷笑:“华太后怎么不说了?您当年有什么可夸耀的?生下一个妖精似的公主?还是生了一身怪病差一点儿传给先帝被打入冷宫?”
见皇后东城凤根本压不住场,脱脱渔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曹修仪说正题!别一扯十万八千里,本宫下了朝会被喊来,早膳都没吃,难不成还要把午膳也耽误了?”
太皇太后道:现在僵持不下,那你说,怎么办?
脱脱渔道:为了公平起见,太皇太后和华太后娘娘各自在手心里举荐对方被封的位份,然后由陛下拍板即可。这是朝会上常用的法子,不然臣妾和陛下哪能天天那么早回宫?
太皇太后和华太后都道:哼!以为你们一天到晚朝会朝会的,有多高大上,原来净是用猜拳破闷来解决国家大事?
脱脱渔:陛下说了,最复杂的问题要用最简单的法子解决!
“说话就说话,别老拉上朕!你不是有琴箫双绝的青梅竹马吗?”
脱脱渔听说便脸一红,习惯真的很可怕!
太皇太后和华太后心里都想,要互相举荐?自然是希望对方越低越好,那不是要做宫女了?
脱脱渔看穿她二人心思,提前打招呼:二位听好,位份!宫女哪来的位份呢?齐王府和安王府都是亲王,你们互相给点儿面子,否则,安王和齐王明日早朝会闹翻天的!陛……哦,朝廷会很为难的!”
好吧,她们各自写了字,伸出手掌众人一看,太皇太后手上写着才人,华太后也是。
这个其实真有点狠,她们都是郡主之尊,
既然有了谱,就等皇帝裁断。
尊一锤定音:那就这样吧!
两个人都道:这样太低了,丢不起那个人呢!
尊道:这是什么话?嫌位份低,跟骊宫太后换,她的位份高!
女人们都惊呆了,瞧着脱脱渔,心里都想,骊宫太后娘娘不止位份高,辈份也高呢?没听说谁家儿媳妇嫌地位低要和寡居婆婆互换的,想来陛下在朝堂上议事被气的不轻,已经语无伦次。
脱脱渔用手捂着脸:住口!
华太后第一个接受了现实,道:其实也没什么,个人凭才貌,一级一级往上争取,从前谁不是这么过来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各就各位
华太后第一个接受了现实,道:其实也没什么,个人凭才貌,一级一级往上争取,从前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太皇太后耍赖:“不行!据说哀家的阴宝儿才貌比那个脱脱朔华差一截,这自来就吃着亏呢!怎么也要封贵人,加九锡。”
尊让一步。
行,贵人就贵人,九锡就免了吧,身子小帽子大,朕怕她扶不住!
议定了脱脱朔华和阴宝儿的位份。
其余的嫔妃都没什么异意。
皇帝的母家进的宗室之女是一对姐妹花,姐姐元红棉,封元嫔,妹妹元红豆封承荣。太皇太后只叫她们大元小元,她们姐妹俩住钟粹宫。
她们元家本来世代公卿,后来没落,如今只有叔父兼养父元宵三在镇东军都统王伦手下做一名七品的游击将军,他在朝廷是有名的不升将军,自从他父亲元起和堂兄元宵一在琉州违抗圣旨,轻敌冒近,致使兵将损失惨重,被监军脱脱颜飞先斩后奏,他的游击将军就升迁无望,整整十五年过去了,两鬓微霜,还像乌龟一般在原地爬行。[.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还有从前德妃家的外族进了宗室女储纤纤,生得娇娇弱弱,善解人意,惹人怜爱。太皇太后体悯他们储氏一脉,当年无辜被牵连,惨遭灭族,特封她婉仪,住长信宫。
脱脱鹿乃按照太皇太后答应好的,封容华,住骊宫旁的芳若宫。
阴宝儿被封贵人,住娇兰殿,脱脱朔华被封才人,住鸿渐宫。
甚至从前废太子妃贺兰霏的母家贺兰氏,也进了她的小妹妹贺兰雪,十六岁,人如其名,雪肤花貌,廷从前对尊关爱有加,因此贺兰雪被封美人,住在锦妃紫宸宫里的绿倚轩,全是竹子的地方。
其他婉仪之下直到更衣一百二十名……
阴山呼天抢地抱怨阴宝儿只获封贵人。
进宫问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可是答应封妃的!”
太皇太后道:哎呦,老亲家,这贵人还是哀家拼着老命争取到的!你不知道华太后多难缠!一力要用脱脱朔华的才色把咱们宝儿比下去,关键时刻骊宫太后又叛变了,哀家这边只有皇后和曹修仪,如此一来旗鼓相当,最后陛下被逼无奈,采取折中的法子,互相提议,我们自然把对方压的极低,都是才人,哀家倚老卖老一把,争取一个贵人加九锡,可大家又说从来没听过嫔妃加九锡的……不然,你把孩子领会去也使得,咱们也不能委屈了她不是?
阴山不语,果然是疯话!进了宫再回去,不知道的以为被皇帝嫌弃撵回来了,这脸丢大发了。
太皇太后又劝道:“你别不知足,锦昭仪本身就是凉王正妃,又是乌鹊公主之尊。曹修仪有孕在身,她们都是凉王府的老人了。储婉仪她们储家的情形你也知道,不能替德妃她们母子三人沉冤昭雪,最起码也要给朝臣后宫一个交代,这也算是不是补偿的补偿了。那元嫔是皇帝母家的人,自然与众不同。以下就是阴贵人了,连脱脱才人那般才色也比她低呢!再说,她还年轻,慢慢来吧,想想贤太妃熬了将近二十年。后宫的晋级和前朝臣子升官是一样的,一下子太高,后面还有什么进取的动力了呢?阴贵人只要有了子嗣,一切就大不一样了。
阴山心想:谁不知这道理,可为什么你家的女儿一来就是皇后?她就不要进取,不要动力了么?
太后像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这也怪不得,什么都有个先来后到不是,你只是来晚一步,但俗话说得好,后来居上,阴贵人有你们这么能干的母家撑着,想要什么得不到呢?
阴山没说话。
太皇太后隔了一会儿又道:听说祁王妃上次小产后大出血,御医说她再也不能生育了可是真的?
阴山点头,“总算是捡回一条命。”
“唉!这终归是勇造的孽,不过那孩子气性也忒大了些,男人么,哪个不是拈花惹草,哪个猫不偷腥?要是自己不想开些,只管作践自己的身子去,那还有个完?”
阴山道:臣也是这么劝她,可她说祁王光明正大娶多少也罢了,偷偷摸摸不让人知道她也不会计较。只是那时,先在京都民众万千双瞩目之下献媚,后在所有王室朝臣面前,和别的女人如夫妇一般跪见先帝,她所有面子和里子都没了,当时竟起了傻念头,臣苦口婆心,派人日夜轮流看守……
太皇太后流下泪来:唉,终是我们勇儿对她不起……
阴山慌了,跪下道:太皇太后折煞臣了。
出了寿康宫,他才想,怎么宝儿的事没说出什么头绪,最后又扯到勇的那些破事头上了?
贤太妃和勇私下埋怨阴山:没出息到何种地步了,竟然去跟无权无势的皇帝替女儿哭着要封妃,当初说他做不了三天的是谁呀!
阴山道:我就是看不惯东城凤那个窝囊样做皇后,咱们宝儿只做贵人,再不济也应该和曹秉鲲的女儿一样是个修仪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阴山把运作勇做皇帝的事撂在一边,轰轰烈烈地领着自己的小女儿投入到残酷的宫斗当中去了。
勇对自己的母亲贤太妃怒道:您说,他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贤太妃道:哼!我早就叫你检点一些,阴山刚才还说,现在城里的大街小巷,每个书斋里都满是祁王在先帝灵前和女道士,女尼姑胡搞的香艳史,编的有鼻子有眼,有几本里面甚至影射说先帝之死是你一手策划……
“这是含血喷人!儿臣已经派人严查,各个书斋里的小册子基本没了。”勇暴怒。
“那有什么用?都已经偷着卖了好几个月了,书这个东西就是这样,越禁卖的越好,越禁卖的越多,越不让看他们就想方设法地看,如永宁宫奴婢给骊宫太后歌功颂德的小册子,要不是有一幅太后的模糊小像,倒找钱都没人买!”
“如今阴山左右摇摆,试想,一个杀了自己父……怎么敢将他扶上帝位?”贤太妃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那个“亲”字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难道母后也认为是儿臣干的?”
自然不信,不过有些人信了,真糟糕……
勇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当初在他看来唾手可得的皇位,莫名其妙地没了不说,他现在反倒要替自身的安危发愁了,从那以后,见了皇帝心下总有些惴惴不安。(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龙凤呈祥
九月初一,终于到了皇帝皇后大婚的黄道吉日,洞房花烛夜的合卺之喜。[.超多好看小说]
皇后东城凤带来的侍女是太皇太后亲自改的名字,一个叫成荃,一个叫成美。
那意思不言而喻,希望十全十美。
除了掌事公公,教引嬷嬷比其他宫人数多一倍之外,中宫另有八名司寝,八名司帐,十六名女官侍奉。
可天不从人愿,从傍晚挑开盖头,所有的仪式进行完了,最后由八名父母公婆俱健在,膝下儿女双全的郡王妃献子孙饽饽时就不合适了,腰酸小腹疼痛。
皇帝皇后大婚,合卺之礼,不像别的嫔妃侍寝,拿被子卷了送到皇帝身边一刻了事的。
这新婚夫妻是要在洞房里睡一个床到天亮,然后一起去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
好在皇帝勤勉,在承明殿行了大礼,就到御景宫和曹将军议事去了。
礼成后,皇后被迎到懿坤宫东侧的椒房殿,乳母成嬷嬷进来看见皇后一张扑过粉的脸都黄蔫蔫地,就道:“刚听内监说起,祖制是皇后固定的日子就是从大婚吉日起,每月初一十五,皇帝不能不来,这是您做为皇后的特权,可是先帝时却以政务繁忙为由改为每月一次,如今的皇帝没有改过来的意思,您要是刚好每个月都是初一这一天,您说这倒霉劲的。”
成美啐道:“嬷嬷,这大喜事日子,您晦不晦气?再说哪有那么严重?规矩是规矩,成了亲,陛下也许会天天来。(.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成嬷嬷道:“这绝对不是耸人听闻!据说先帝就是这样,和脱脱英皇后成亲五年,还没和她合卺!后来,还是魏王发话,先帝才和她圆房,因此有了寿王。”
成美嚷道:“先帝是先帝!咱们陛下不会那样!而且,这是突然状况,小姐的月信一向很准,自进宫之日起尚宫局里都有记录,钦天监算良辰吉日也是斟酌那个算的,哪知道许是大婚在即,紧张的几天几夜吃不好睡不好,一下子提前了七八天,下个月一定就好了!别担心。”
“也是,不过今夜怎么办?这种事皇帝须避忌,隐瞒不报,是会受罚的。”
“什么怎么办,皇后给皇帝明说,请他回御景宫,因为臣妾今日不巧来了月信,您等我过了这几天,咱们再在一起睡……”成荃说话慢不说,还有点大舌头。
“做梦去吧!听说皇帝高冷!从做皇帝到现在几千宫女一个没碰。”成嬷嬷说。
“那还是只有两个嫔妃的情形下。新选的大批秀女已经入宫,如今的后宫是满园春色花开万朵,皇后又没有锦昭仪的美色!”
成美道:“这就是了,必要今夜皇帝在此留宿,培养感情,几天后,他才会再次登门。若今晚洞房花烛夜,陛下等不急要和娘娘合卺,娘娘只说,体恤陛下今日行礼疲累,他一定觉得皇后娘娘识大体。”
成嬷嬷连连点头:“这是欲擒故纵,先不给他,抻着他,男人自然有了渴望,也就越丢不开。”
几个人一商议,坏事反倒变成好事,都兴奋地拍手叫好。
只东城凤垂首不语,心里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最后,成荃问皇后:要不要知会一声华太后,听她怎么说?
见主人没搭话茬,成美接话道:“华太后就算了,她跟太皇太后水火不容,娘娘是太皇太后的外孙女,咱们关系也好不到哪去。与其找她,不如脱脱太后。“
她虽是太后,其实根本是个没出嫁的小女孩儿,这事问她?
关于成美的提议,东城凤皱眉,事实上她到宫里眉头就没舒展过,加上她的眉毛稍有些粗黑浓密,宫里的人背地里叫她虫子皇后,意即她的眉毛像虫子一样卧在那里。
皇帝今日大婚,脸上却没有一点儿笑容。也许是前朝的事堵心,不过要是老把前朝的不快带回后廷,那还有个完?
新来的妃嫔还不熟悉,各就各位,入住自己的宫殿,归置东西,苦学宫规,给太皇太后和华太后请安的时候还算恭谨,暂时相安无事。
脱脱太后倒是下了口谕,宫里宫外的事她太忙,所有后宫嫔妃都只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和她见过就罢,不用到骊宫,这么一来首先就乱了,脱脱太后从来都是乱的根源。她从不按章法来,还总有一堆借口。她自己晨昏定省没个哈数,那是因为她要和朝臣一样参加议政,所以她也不用后宫嫔妃到骊宫晨昏定省,她那样的特立独行,其他的小事就更别提了,反正人家有话在先,苇原宫里只许太后放火,不许奴婢点灯。
这样的事告诉了脱脱太后,她到底会怎么说?
东城凤红了脸道:“这种事问脱脱太后她能怎么办?荒唐。”
“不是的皇后,只是您要和陛下待一整夜,总不能一进来话都不说就躺床上睡觉吧?您不能侍寝,就要想想别的法子把他吸引住,要是他肯连着几天都来……”
于是皇后的懿坤宫请来了高级智囊团。
那成美也很机智,说皇后的娘家东城府里送来了八十八种口味的龙凤呈祥喜饼,各种糕点,请太后娘娘来品尝。然后要旭世子和寿王这两个童男子滚婚床,预示皇后将来宜男之兆。
“这倒是正经事,东城夫人吩咐过的环节差一点忘了。”成嬷嬷连连点头。
懿坤宫椒房殿里满殿的红帷锦绣,一水的红木家具,地上满铺着大红的宣绒长毛地毯,落地的粉彩瓷瓶里插着大红的牡丹花……
旭进来被铺天盖地的红吓到了,他抬起头对着脱脱渔说:母后,这是血的颜色。
脱脱渔面露微笑,摇摇头。
“这小家伙总说一些大人话。”
樱晨公主被长长的案几那壮观的美食吸引,拿起一个喜饼吃:“味道一般嘛,承明殿行大礼的时候我们在外面张罗,刚回去就又巴巴叫我们来,就为这?要知道我们一家四口,出来一趟不容易,大人孩子,哭爹叫娘,叽里咕噜……”她连吃带说,噎住了。成美急忙端过一盏杏仁茶递过来,把点心送下去。
旭的手里抓着一块玛仁糖,剥开糯米纸,舔了一口,一双大眼睛滴溜溜,问东城凤:今天的新娘子是你么?(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 滚婚床
旭的手里抓着一块玛仁糖,剥开糯米纸,舔了一口:今天的新娘子是你么?
他那一双黑色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看着眼前穿着红罗地盘绣金五彩翟鸟的祎衣,头戴金闪闪的五彩凤冠,华彩丰美的女人,虽然老见到东城凤,但一下子华服高髻,像成熟了好几岁,他都认不得了。
一身皇后大红礼服的东城凤笑道:“对呀,本宫好看么?”
他点头:很甜!
“那你的皇叔会喜欢么?”
“当然,一定会喜欢。”
皇后东城凤听了这句话,满心欢喜,笑的就像听见皇帝这么说了一样。
旭世子真会说!宫女们个个翘起大拇哥夸奖。
“刚才儿臣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么?母后?”幼童跑过去扑到脱脱渔的怀里。
“嗯,她们在夸你聪明……”脱脱渔把他抱在怀里坐着。
“哼!反正比你聪明,瞧你,活活把人蠢哭!”他看着被噎的翻白眼,喝了茶又直打嗝的樱晨公主,用手指羞她。
皇后道:“太后娘娘!您怎么可以把旭世子教成这个样子?还有旭世子,太后根本不是你的母后,你的母亲她早死了!本宫早就想说了,你这么叫她都已经成为前朝后宫所有人的笑料了!想想这是多么荒唐!”
旭忽然就停住了一切活动,转身依偎着脱脱渔,把小脸贴在那银蓝色的锦绣罗衣上,那么软,那么香的怀抱,像妈妈……
脱脱渔:“哦,不然要他改口叫皇后母后怎么样?那样就没人笑了。[.超多好看小说]”
“怎么可能,他的父亲是尚刑司的罪犯,本宫是皇后,抚养他可以,但母后这两个字,恕本宫做不到,不但本宫做不到,遍观后宫都没有人会这么做!”东城凤用一贯认真的口气说话。
旭的一颗琉璃心被眼前的华服女人击的粉碎!怪不得,他差一点儿死在那个地狱般的地方,原来亲生父亲是坏蛋,可母亲呢?她犯了什么罪?她去哪里了?他心里难过又害怕,紧紧抱住母后,生怕她知道了以后,会抛弃他。
“那皇后!本宫就最后一次警告你,旭世子他是廷的儿子,他叫本宫母后,跟现在的皇帝没关系。前朝后宫所有的嘲笑都是冲着旭世子和本宫的,旭世子年幼不懂事,本宫都不怕嘲笑,皇后也不必操这个心,等他懂事了,他自然就会改了称呼。”
“唉,太后娘娘这个执拗的性子还真是叫本宫头疼。”
“皇嫂,你老管那么多鸡毛蒜皮的事头能不疼么?喜饼吃完了,剩下的送骊宫好了。”樱晨公主终于有时间说话了,连吃带喝,晃晃肚子,感觉胖了好多,捂住脸哭泣:“我怎么又吃上了?为什么没人拦着我,你们安的什么心哪……你说,你说!”
她扑过去挨个摇晃玳瑁、珍珠、珊瑚、玛瑙和脱嬷嬷,好像是她们把刀架到脖子上逼她吃的一样。
脱嬷嬷:长公主,您别晃了,不然一会子又饿了。
“既然来了就沾点喜气,脱嬷嬷、玳瑁你们也吃些好了,咦,怎么没叫别人来,曹修仪有孕自然避忌,可大元小元她们……”脱脱渔也开始吃,把旭放到桌子上一坐,两个家伙完全沉浸在满桌的美食当中了。
“吃完了就闪人,嗯……大约半个时辰后,会有烟花欢会……”脱脱渔看了一眼滴漏。
众人欢呼。
“回太后,皇后的母亲东城夫人,她想照家里的规矩,让旭世子和寿王到里面滚婚床,然后再……”
“本宫进宫这么久,终于看见这两个小家伙派上用场了,那就去滚滚吧!”她拍着旭的小屁股,旭瞪了她一眼,“不滚!”
“为什么呀?”脱脱渔觉得这整个苇原宫里,这整个世上,能把她从深渊里拉出来的,就是旭和康这两张可爱到爆的小脸蛋了。
“因为儿臣现在就要去看烟花!”
“滚完了看!”
“看完了再滚!”
“混完了再看。”
“你自己去滚!”旭的小眼神也是蛮狠的。
她们吵的很凶,吵的眼里生出薄雾,吵的脱脱渔想抱住他哭,因为她居然从一个五岁的孩子眼睛里看到了深切的痛苦,完了,他知道她不是他的母亲了。因为他从来都知道。
她一把把他的小脑袋按在桌子上,用手插进他的头发里,他娇声道:母后……疼!
旭拒绝滚婚床,内殿里乳母却抱着康出来,滚完了……
玳瑁珍珠哈哈大笑,其实康就是让乳母像烙饼似地翻了俩儿个。
脱嬷嬷一掐腰道:白滚那,红包呢?
成嬷嬷:你们不是吃喜饼了么?
“要按规矩你们就依足,别装糊涂,民间堵洞房门,撒红帐,滚婚床都有红包。”脱嬷嬷不放过每一次赚钱的机会。
皇后一叠声:给她们每人封个大红包。
众人欢呼雀跃。
樱晨公主道:好像觉得脱嬷嬷是在用孩子牟取暴利。
“长公主,老奴可不是人贩子。”
该做的都做了,皇后还是没张开口,成嬷嬷一个劲儿地咳嗽,成荃憋的直冒火星,成美想着怎么样才能自然地把话茬引到那个方面去……
脱脱渔早觉察这几个人不对劲,刚要说话,就见太皇太后身边的马公公进来高声唱念:传太皇太后口谕,骊宫太后无状,狂妄自大,先帝大行不久,满国哀思,皇帝大婚一切尚要从简,太后自作主张,安排烟花会,是对先帝大不敬,罚跪大福殿!《地藏经》《往生咒》各抄写九百九十九遍,替先帝在天之灵祈福……
拉长的尾音,脱脱渔跪地谢恩,打发樱晨公主骑马去叫塔林那边准备放烟花的人撤回来。
她自己带着孩子,宫女太监匆匆忙忙跑出了懿坤宫。
皇后几个人傻了眼,罚跪听着简单,却是最难熬的,比打二十板子还难熬。宫里的人没有不怕的,按说太后娘娘也是好意,她小孩儿心性,想把这婚礼办的让皇后终生难忘。按理说撤回来,训戒几句也就过去了,没有必要罚的这么重,那么多经文抄三天三夜也抄不完,据说从前宫里面还有被罚跪的太久再也站不起来的人。
皇后慌道:“不如本宫这就去寿康宫太皇太后面前替脱脱太后娘娘求情。”(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病急乱投医
骊宫太后被罚,皇后东城凤要去寿康宫求情。(.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侍女成美拦住:“皇后娘娘不可!从中宫到寿康宫有一段不近的路,皇帝说不准快来了,瞧见新娘子不在,一定心里怪您如此怠慢他,而且,太皇太后罚的,有理有据,你弄此时去了,她老人家只会更加生气。”
宫人们都劝:皇后娘娘不可造次,太皇太后是您母家的姑奶奶,刚刚做主令您入主中宫,您何必为了魏王的女儿得罪她老人家?这一不小心,失了她的欢心,以后就再也难以挽回了。
皇后点点头,真的,这可是自己的大婚之夜,新娘子也是不能立刻洞房的。
“既然太后娘娘她比咱们还惨,那咱们也只好自己再想办法了。”成美是这么说的,然后她就另外有了主意。
“当初锦昭仪一人得宠,她回了乌鹊国省亲,她的宫女有留在骊宫忍冬阁的,不如把她们叫来问问陛下的喜好,然后咱们再决定怎么做。”
东城凤皱眉:锦昭仪那种人本宫是万万学不来的。
不过说归说,要是能有人家那么样的,芙蓉小脸,七尺大ru,咱们至于这么愁么?
这是几个奴婢的想法,她们比皇后还急,今夜若不设法令皇帝高兴,那以后皇帝就不出入懿坤宫,她们怎么可能吸引他的注意?
要知道所有的宫女做梦都想,端茶倒水的时候,不小心碰了皇帝的手,皇帝无意中看了你一眼,然后他就问:你叫什么名字?然后,他就说:抬起头来……然后深情对视……然后皇帝情不自禁就亲……然后皇帝饿狼一样就扑……
“哪来那么多然后?”
成荃被狠狠打了,糟糕!自己脑子里想像的,全被一张漏勺嘴说出来了。(.无弹窗广告)
锦昭仪的宫女被请来的时候,出其不意被塞了一个大红包,就激动地说:“奴婢是骊宫的人,不是锦昭仪的贴身宫女,她们跟着她回乌鹊了,剩下的都在紫宸宫……”
成美病急乱投医,焦躁道:“谁的宫女都行,拣你知道的说。”
宫女竭力回忆:哦,让奴婢想想……那个时候,奴婢有时候进去伺候,看见皇帝和锦昭仪最爱开牌局,一般是太后寝宫。里面就像集市,一地的果壳,果皮,还有孩子骑的带轱辘的彩色木马。旁边的一些食桌上摆满各种见也没见过的珍稀水果和茶点,地下有乱窜着旭世子,他在大喊大叫玩官兵捉强盗的游戏,乳娘们在一边守着寿王的摇篮刺绣闲聊天,奴婢觉得她们只是在凑热闹。
太后和樱晨公主还有贤太妃锦昭仪四个人打牌,玳瑁和珍珠在樱晨公主身后参谋,三个人叽叽喳喳吵的人头疼。
高公公在贤太妃身后参谋并帮她抱着大白猫。皇帝呢?就把椅子反转过来,趴在椅子背上看,据说他专门待在太后身边,给她胡指挥出牌,为的是让对面的锦昭仪赢,如此每日昭仪娘娘能赢价值上千两银子的珠宝,整整一夜,散场的时候,其他三人输的灰头土脸,只有锦昭仪笑靥如花,拉着皇帝又蹦又跳,两个人还数钱,然后贤太妃就骂骂咧咧说陛下和高公公是锦昭仪派来的卧底,太玩赖了,以后再也不当这个冤大头了,不过第二天她第一个去报道,催着皇帝锦昭仪太后公主快点吃晚膳……
就是这样了。
她说完了瞧着皇后满脸不悦,以为自己说的消息没什么分量,就又贼眉鼠眼地加料:“皇后娘娘,不瞒您说,奴婢好几次瞧见贤太妃输的把先帝赏赐的首饰都拿出来了,谁也没想到她一个毫不受宠的妃子,私房那么殷厚,据说那是因为她从前和华太后娘娘身边的前御中府都管郝公公交好,那郝公公贪得身家巨万,因此给贤太妃私下里帮补的富的流油……”
“这也太不成个体统了!市井小民也不能这么玩物丧志放任自流,自甘堕落。本宫绝对不允许陛下被锦昭仪脱脱渔那种女人影响成一个亲小人,远贤臣的昏君!”
东城凤拍案而起,吓得那个举报宫女一张橘子皮的黄脸都白了。
急忙道:“不是,皇后娘娘,您原来是为了要奴婢指证太后和昭仪娘娘跟陛下玩牌才拿钱诱惑奴婢说出这些话的么?不过,奴婢事先声明,刚才的话那都是假的,是奴婢为了在您大婚之夜逗您一笑,讲的一个笑话。事实上奴婢从未见过皇帝锦昭仪一块儿玩牌,每日下朝,他们那是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吟诗作对,到时候就上床休息,要知道第二天陛下还要早朝呢!”
那个宫女显然和玳瑁珍珠脱嬷嬷日子久了,说话居然有几分脱脱渔的劲儿。
“这位姐姐,不是那个意思,皇后她才是和你开玩笑,你说,皇帝就那么看一夜,他不是比打牌的人还无聊?”成美好言好语哄着问。
“哪里无聊啊!太后娘娘只要赢一把,皇帝就急了,拿一个绣墩坐在她后面,两个胳膊环住她,抓住她的手,这张不让打,那张也不许,最后,他一锤定音,扔出去一张,对面的锦昭仪喊,碰。过一会儿,再扔出去一张,锦昭仪大叫,胡!太后娘娘生气,叫他到锦昭仪那边去,都被他吵晕了。皇帝不去,如此这般,锦昭仪才能赢钱,据说,能在太后娘娘手里把钱赢走的大兴府也没几个,那是皇帝用太后的千金博昭仪娘娘一笑,依奴婢看,皇帝可算是爱极了那个美人呢!”
皇后皱眉头,这样也太无赖了吧?不过她满心酸楚,是啊,那样的大美女哪个男人不爱呢?
成美忽然道:姐姐到忍冬阁里给皇后拿一副马吊牌好了。
“不行!本宫不是锦昭仪,再说本宫连见都没见过那东西。”皇后喊道。
“您不会,就让陛下教您呀,这样您就可以一夜坐在他怀里。”
东城凤羞的双手捂住脸,光想想就难为情的羞死人了!
这事情要是传到父亲的耳朵里他该会打发雷霆之怒了!太皇太后会不会训斥自己没有皇后的庄重和风仪?”(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 四面楚歌
整夜坐在皇帝怀里打牌……
皇后羞的双手捂住脸,光想想就难为情的羞死人了!
这事情要是传到父亲的耳朵里他一定发雷霆之怒,太皇太后会不会训斥自己没有皇后的庄重和凤仪?
心里斗争的十分厉害,此时她终于想起了脱脱太后的话,做一个好皇后和讨男人喜欢是两个相悖的命题,这中间的尺度真是难拿捏到了极点,到底皇帝喜欢内敛庄重的,还是活泼可爱的?喜欢女人主动一些还是千呼万唤不抬头的大家闺秀?她心里没个谱,也根本没人可以告诉她,她如坐针毡。(.)
可是,可是……她是皇后的同时,首先是一个女人,一个十八岁的怀春女子,有着对夫君,对婚后生活最美好的憧憬……
好久没听见皇后娘娘说话,那脸已经和手长在一起了。
成美对忍冬阁的宫女说:“既然皇后娘娘不愿意也没法子了,你走吧!”
“是,皇后娘娘,奴婢告退……”
刚要各干各的去,听见皇后艰难地说:“去……取吧。”
那么小的声音成美居然听见了。
她大喜着跑出去追那个宫女。
就像皇后娘娘突如其来的月信,今年的天气也没什么规律可言。
实在反常,三月底就如七月流火,之后冷了几天,就开始一直高热,八月倒早早凉了,这刚刚九月初,午后,天居然就下起了冰雹,还一连两场冰雹过后,气温骤降。(.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此时竟比初冬还冷,风像小刀一般刮脸,夜空没有星月,显然被极厚乌云遮挡,风中隐隐刮来潮气,看来一场大雷雨即将到来。
脱脱渔从懿坤宫出来,上了凤辇,宫人们把厚厚的帘幕放下了。
凤辇里有一盏淡黄色纱灯。旭坐在脱脱渔怀里,乳母在旁边抱着康。众人嘴里都哈出白气了,还好,凤辇里面十分宽敞,六尺见方,里面被子,衣服,饮食,一应俱全。脱脱渔用锦被给两个孩子裹的严严实实。
辇下的玳瑁,一阵狂风扫落叶里,冻的上牙打下牙,她只穿了薄纱锦裙和夹衫,又因为刚才喝了热杏仁茶,出了汗,此时冷风一激,直打哆嗦。
珍珠道:“今儿个变天,都知道穿斗篷和披风,就你不穿,冻死活该!”
“春捂秋冻,我又一向不怕冷,下午还没觉着,哪知道夜里竟然这么冷?”
她缩脖端肩,想用两个手臂相抱,手里偏要提琉璃宫灯,于是她打算叫珊瑚提两个……
猛地,头被罩住,一件宝蓝色的连帽锦瑟暖风裘从天而降,她接着,看了,忙道:“娘娘,您这是皇太后服制,奴婢穿了会被打死的。再说还下雨,这衣服值钱着呢!”
“再值钱也没人值钱!而且夜里也没人看,你冻病了传给两个小的怎么办?谁冷就自己过来拿,这辇里还有衣服呢!”
“还有,这会子本宫骑马去大福殿抄经,你们回骊宫。脱嬷嬷上来抱着旭世子,他总算睡着了,回去把他交给樱晨公主。玳瑁,奶娘们的汤水你看着私膳房别偷懒。值夜的公公们谁太冷了就生个炭盆。本宫要在大福殿过夜,你们快走,冻雨好像快下大了。”
脱脱渔安顿好,把旭交给脱嬷嬷,内监们牵过来一匹马,她下了辇,骑到马上去,马鞭一抽,绝尘而去……
其实比起几个月前曝室里绝谷休粮的绝境,这次的罚跪抄经也没什么大不了。
然而,宫人们都沉默了,抬凤辇的内监们也没动。
玳瑁忽然就掩面哭起来了。
珍珠不知道她为什么哭,怕是想家了吧?
于是她也哭了,她想起来陛下自从锦昭仪走了就再也没到骊宫来了,而且看起来,他永远也是不会再来的了……
珊瑚这个月的家人探视没人来,她的父亲去世了,她没能见最后一面,本来就想哭可是不敢。
翡翠想起自己的舌头被剪短的那一刻,血流如注,原因只不过是替魏王妃给府外的人传了一句话,此刻她嗬嗬两声,便再也忍不住泪雨滂沱……
这哭好像会传染,脱嬷嬷在辇上也抹眼泪了,她的宝贝脱脱渔今夜跪的该有多么苦?
旁边站立的十六个抗辇的小内监里有的许是想起了自己悲惨之极的身世,另一些人可能有诗人的气质,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硬要追究原因的话,一定是太后娘娘她如冬夜里的一盆炭火,曾经无意中暖过他们每个人的心……
于是在这悲秋的季节,在这个感伤的绵绵雨夜,他们那么多人就在没了太后的凤辇旁边,如失去了母亲的孩子,哭的呜呜咽咽,如四面楚歌……
“你们是哪一宫的?为何在懿坤宫前面大放悲声?今夜是皇帝大婚,这还得了?”几声断喝,骊宫的人才止住了哭,老天!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他们哭的那么认真,完全沉浸在那伤感里,不提访这是中宫,这是犯了大忌。
其实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
如果是东城凤或是华太后手下的人,那是绝对不会犯这种错的。
脱脱渔是一个万事不守规矩的人,她的奴婢在骊宫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便,完全没有在内廷的半点儿压力。
这也难怪,因为在骊宫里,关起殿门,太后不像太后,太妃不像太妃,公主不像公主,皇帝更是一点儿不像个皇帝,就连御中府的大总管高常世都不像个总管,一天和皇帝的乳母赵嬷嬷,嗑瓜子,倒八卦……
脱脱渔也从不知道教自己的奴婢守规矩,她虽跟着江华学了些歪门邪道,但显然,不大适合宫规森严的内廷。
这时宫人们再想走,已经来不及了,于是急忙跪在雨里。
三乘八人抬的流苏暖轿停在了骊宫太后的凤辇前面,那就证明至少有三位嫔妃凤驾立临,前呼后拥一共有七八十个内监宫女。
最先出来的是一身穿着火红金叶绒赤霞锦服,点缀领口一圈白色貂鼠小风领的阴贵人,她穿的那般妖艳,发髻盘的精致漂亮,插着红珊瑚珠的镜花钗,点翠镶红宝石金菱步摇,就像一朵盛开在雨夜的大丽花。
几个宫女给她撑着大红伞,她在细雨里喝问,玳瑁珍珠一众人跪下,哽咽着吓得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仗刑
最先出来的是一身穿着火红金叶绒赤霞锦服,点缀领口一圈白色貂鼠小风领的阴贵人,她穿的那般妖艳,发髻盘的精致漂亮,插着红珊瑚珠的镜花钗,点翠镶红宝石金菱步摇,就像一朵盛开在雨夜的大丽花。(.)
几个宫女给她撑着大红伞,她在细雨里喝问,玳瑁珍珠跪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回贵人娘娘的话,这是太后的凤辇,这些应该是骊宫的人。”阴贵人身边的是娇兰殿的掌事杨树仁。
阴贵人面带笑容,眼神却极冷,开口说话,嘴里就哈出白雾:“那该怎么做呢,不如把太后请下辇来吧?本宫给她请个安……”
“回贵人娘娘的话,太后娘娘不在辇上,她去了大福殿。”珍珠终于停止了哭泣,但此时她开始害怕了,她看见杨公公的眼神那么凶。
玳瑁等人已经开始发抖了,脱脱家的人犯在阴姓人手里,也许,这比年初魏王爷血腥审问全府奴婢,令王妃当场自尽身亡那一次,还要来的凶险。
“那就没办法了,只好由本宫替太后教训了,也好叫这些奴婢们知道宫中的规矩。来人,把这些在中宫前面哭丧的奴婢每人打四十板子!”
抬轿的杠子碗口粗,别说打四十下,十下基本就咽气了。
“娘娘,这个奴婢她居然穿的皇太后的衣服阿,比娘娘们的还要华美……”
“娘娘,这个老奴居然坐在凤辇的主位,这乳娘也……天哪!这些奴婢们,胆大包天,杀头都够了!”
脱嬷嬷被拉出来,旭的身子乍离了那温暖宽广的怀抱,就在辇里睁眼,踢开锦被,撩开幕帷,到处的风灯琉璃灯,闪电晦明,无声助威,照得雨斜丝丝清晰可见,恍如白昼,天空中猛地一个炸雷,震的他魂惊魄散,看见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扑过去揪着脱嬷嬷的头发,还有抱着康的乳母的头发,拳打脚踢,玳瑁珍珠翡翠已经淹没在另一群人的脚下……
他好像从什么见过这样的情景,但又想不起来,但他分明见过,因为从那天他就好像少了些什么,那是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没有那些极其恐怖,他会像再也见不到母亲,父亲那样,再一次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于是他从辇上拿出两把玩具刀,跳到地上的泥浆里,大喊大叫着要把那些欺负康的恶人杀了,可他只有六岁,他扑上去乱舞一气,他大叫着哭,大哭着叫……
直到一声喝,众人全跪下了,他才天旋地转,倒下去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懿坤宫正殿里,尊抱着旭冰凉的身子,坐在龙凤宝座上,今日,他是新郎,所以还穿着正红色绣金龙袍,戴红色抢珠龙束发冠,越发齿白唇红,面如冠玉,神采英拔,龙章凤姿。
浑身青肿,嘴角流血,头发散乱的乳母站在一边抱着康,背过身去给还在抽泣的婴儿哺乳。
下面黑压压跪了一地。
哇!呜呜呜……皇叔……康……他被打死了呢!
旭被掐人中,苏醒后,猛地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大殿中,而不远处跪了一地的陌生人,他第一时间大哭大叫。
“没有,康没死,他好好的,你别怕!”尊拍他潮湿的背,吩咐人取小毯子过来,给孩子盖在身上。
皇后跪在前面,元嫔和元承荣姐妹,阴贵人以及贺兰美人跪在旁边。
后面宫人黑压压跪了一地。
“谁打的乳母?”
这是皇帝的第一句话,众人想,应该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一个娇兰殿的内监说话:回陛下,是奴婢,奴婢奉贵人娘……
那人话没说完,尊对月水莲道:“你知道该怎么做。”
月水莲答应着,拎小鸡一样把人拎出去了,那个太监不是不想喊,他嗅到这个极其清秀的内监的身上一股异香,全身麻痹,张不开嘴。
“不是……陛下,您把嫔妾宫里的人怎么了?您不问青红皂白就……”阴贵人等着狠狠告状,不知道怎么自己一员大将就被干掉了。
“你们怎么样都好,只是,乳母抱着的是寿王,那个性质跟刺王杀驾一般,那个人至死也不知道,朕也懒的跟他废口舌,可你们这些活着的就得知道,在这宫里有些事是有底线的。”皇帝的声音十分冷淡。
阴贵人当时激动万分,终于抓住了骊宫太后的大错,只想着先把她身边的人全都乱棍打死,速战速决,哪知竟然忘了这一层。
她看着杨树仁,那杨树仁从前是贤妃翠华宫中的小内监,专管值夜的。
贤妃本就是个狠毒的人,所以杨树人耳濡目染,如今使了些钱活动到娇兰殿,手下领着些如狼似虎的内监,仗着齐王阴山的势力,傲视后宫。
不过,他觉得自己当时好像想到了这层,但阴贵人一声喝令,人人想在三位新主面前表功露脸,什么也顾不得了。
皇帝的话说完,打脱嬷嬷的那个内监跪着爬到脱嬷嬷面前,磕头出血:“嬷嬷,您替我说个情,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
“你下有吃奶的孩儿是吧?你没净身就进宫来了是吧?”脱嬷嬷冷冷接话道。
那人唬的魂飞天外:嬷嬷,净的干干净净的了,您要不要瞧瞧?
他这么一说,女人都惊叫起来,他立时觉得更不妥,便抬头自己主动扇自己耳光,“啪啪啪”下死手扇,他知道,也许自己马上要见阎王了。
脸立刻肿了,两边嘴角“哗”地冒血……把脱嬷嬷看着疼的直皱眉。
这个内监是元承荣宫里的人,她只有十五岁,胆子又小,躲在元嫔的怀里大哭道:“姐姐救救我。”
好像皇帝要杀的是她似地。
披着亮紫色织锦羽缎斗篷的宫装丽人是元嫔,她落落大方,没有一丝惧怕,叫了一声:停!
但那个内监已经把自己扇糊涂了,杨树仁过去按住。
元嫔搂在妹妹抚慰,然后道:启禀陛下,皇后娘娘今夜大婚,兴致颇高,传嫔妾四人游戏为乐。不想才到懿坤宫外门口,就听见二十几个宫人围在凤辇那里呜呜咽咽,大放悲声。
阴贵人娘娘上前质问,才知道那是太后骊宫里的人,可太后娘娘不在凤辇上,那上面只有乳母们抱着寿王和旭世子,贵人娘娘当时就说,太后娘娘实在无状,皇帝大婚,皇后的中宫中殿,是苇原宫里最神圣的地方。何况就是平民百姓,新婚之夜要在洞房门前痛哭,那也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吧!
所以,嫔妾认为他们犯了大忌,教训他们是应该的,只不过,不应该对抱着寿王的乳母动手,陛下赐那人死罪,嫔妾们都没有话说,只是这位嬷嬷抱着的,陛下此刻怀里抱着的孩子,不过是罪人之子,嫔妾认为再要因为刺王杀驾这个理由杀了动手的宫人,实在于理不合,还望陛下明鉴。(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大婚之夜
元嫔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陛下!嫔妾认为叫一群奴婢在懿坤宫门口哭,就是太后娘娘故意恶心陛下和皇后。这也太不吉利了,应该把太后打入冷宫,冷静冷静!”阴贵人叫嚷,完全拿出了在家里和嫂子们吵架的架势。
尊气道:“太后呢?跑哪去了?”
骊宫里的人都不说话。
皇后东城凤道:陛下,太后娘娘她因为安排了今夜的烟花会,而被太皇太后怪罪,说她对先帝大不敬,罚她到大福殿跪着抄《地藏经》《往生咒》,各九百九十九遍,今夜都抄不完。
“哼!脱脱家的人别说跪着抄经了,一头碰死在先帝的灵前都不能赎罪!”阴贵人狠狠地骂道。
“阴贵人,请你不要随便插嘴,陛下问到你你再说不迟,这么久了,你的宫规是怎么学的?”皇后皱眉道。
阴贵人一百个不服气地闭嘴了。
“那你们为什么哭?而且这下着雨,又冷,带着旭世子和寿王到处跑什么?不在骊宫里待着。你们的掌事脱敏呢?”尊问的是脱嬷嬷。
脱嬷嬷擦了擦嘴角的血,艰难地回说:回陛下的话,脱公公在塔林看着小内监放烟火,此时只怕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我们娘娘为了今天的大礼,在承明殿忙了整整一天,才在骊宫里坐下喝口茶,皇后娘娘就打发人来请,还要带着骊宫所有人,到懿坤宫品尝八十八种口味的喜饼。[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及到来到中宫,吃完了喜饼,皇后娘娘说她的母亲东城夫人,想像民间嫁娶那样,教旭世子和寿王两个童男子滚婚床,讨个一举得男的彩头,不然,寒夜里我们娘娘她是不会带寿王出来的。
脱嬷嬷说到这里,地下跪着的嫔妃们都偷笑出声来,皇后东城凤羞的红了脸。
尊道:你继续说下去。
之后,脱嬷嬷沙哑着粗壮的嗓音继续回荡在大殿里:
滚完了婚床,皇后娘娘赏奴婢们大红包,太后娘娘说还安排了烟花会,毕竟,这是皇帝和皇后这一生最难忘的日子,一定都想记一辈子。那一刻,椒房殿里就像开了锅,主子们奴婢们欢呼雀跃。可刚乐完,太皇太后训斥惩罚的口谕就来了。
太后娘娘慌忙叫樱晨长公主把放烟花的人撤回来,她出门坐在凤辇上先哄睡了旭世子。玳瑁不提防下雨只穿了一件单衣,出来就冷的发抖,太后娘娘不加思索,把自己一件极贵重的衣服从辇上扔下去,叫她穿上,说她病了,传给小孩子就不好了。
然后,太后娘娘她又絮叨:值夜的公公冷了炭盆,奶娘的汤水要精心,旭世子哭了就找长公主,雨下大了叫奴婢们赶快回宫……她留下凤辇自己冒雨骑着马走了,她一句也没提她自己,那样娇嫩纤弱的身子这寒夜里跪在冰凉的地上整夜抄经文,只是因为她想让皇后娘娘乐一乐。因为这个奴婢们都心疼的哭了……哭着哭着就忘了自己身在何方,然后他们就……
听完脱嬷嬷沉痛的叙述,东城凤已经眼圈红了:“陛下,太后娘娘都是为了臣妾,奴婢们虽然不应该哭,但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好了。”
“呦,皇后娘娘,什么叫下不为例呀?难不成您和陛下还有二次不成,如果有,那皇后一定换人了!再说,您这么明显的偏袒,以后,嫔妾也打发人过来在您中殿门口哭,也说下不为例。”阴贵人说着话,瞧着元嫔和贺兰美人,等待她们的声援。
元嫔会意,当即接话道:“陛下,国婚时在中宫发悲声,这绝对不是小事,嫔妾们对事不对人。如果不责罚他们,倒让人觉得嫔妾们是无理取闹,将来也再无颜面对太皇太后和骊宫太后了。”
元嫔不像妹妹胆小怕事,遇事冷静沉着,更不是阴贵人那样一点就着的脾性,无理搅三分,她的话有理有据,尊点点头。
生的出奇美丽的贺兰美人也道:“陛下,嫔妾也觉得太后娘娘内管不严,不罚不足以平民愤。”
尊听了众人的话,忽对皇后道:“有一件事,朕百思不得其解,皇后你能说说么?”
什么?
“今夜,你兴致颇高地招她们四个前来,游戏为乐,难道是叫她们一起滚婚床?”
“陛下!!”
皇帝这话问的,叫女人们全脸红了,元承荣在姐姐怀里哭过了,此时又羞的笑着不敢抬头。
后面的奴婢们都憋着笑,有几个咳出来。
东城凤尤其尴尬,她这会儿,要是有把刀,想把成美杀了,这馊主意出的,早知道明着跟皇帝说月信突至,请他洞房花烛夜回避御景宫,也不会闹得最后这般难堪。
她只好解释:“那个……陛下,是这样的,臣妾怕您长夜无聊,就从骊宫忍冬阁取了一副锦昭仪留下的马吊牌,准备和陛下一起打马吊,妹妹们都兴奋不已,冒着雨前来了。”
“这么说,咱们洞房花烛夜,皇后打算玩儿一夜牌?”尊看着东城凤就像看怪物,要说东城凤玩马吊牌,比男人亲自生孩子还让人难以置信。
这个问题应该在大庭广众下问么?有什么话夫妻俩不能屏退众人单独说清楚?
皇后银牙咬着发抖的下唇,只好回答:“那个……是!”
“这么说,每个月朕那天来,咱们都要玩儿一夜牌?”
“是!”皇后大声回答,留下泪来。
“朕明白了,皇后这么为难自己大可不必,而且朕最讨厌玩牌!”皇帝的语气比外面的冻雨还冷。
皇后凄然道:“陛下不是讨厌玩牌,是讨厌和臣妾玩牌!据说只要锦昭仪在,您没有上场的机会,居然能在旁边旁观一夜!”
所有在场的人都想,皇帝想玩儿没机会上场?在旁边看一夜?锦昭仪的魅力逆天了。
皇后羞愤无尽,口气犯冲,皇帝不是没有耐心,他的耐心都给了别的女人。
即使她自幼在父亲东城临身边耳濡目染,每日诵读《女则》,《女训》,《女诫》倒背如流,即使太皇太后一再告诫她作为皇后要不嗔不怒不嫉妒,不和嫔妃争宠,此时她作为一个女人都抛之脑后去了,因为这是她一生一世的洞房花烛夜,她还以为她不在乎,可事实证明没有女人会不在乎,没有。(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割发代头
即使东城凤自幼在父亲东城临身边耳濡目染,每日诵读《女则》,《女训》,《女诫》倒背如流,即使太皇太后一再告诫她作为皇后要不嗔不怒不嫉妒,不和嫔妃争宠,此时她作为一个女人都抛之脑后去了,因为这是她一生一世的洞房花烛夜,她还以为她不在乎,可事实证明没有女人会不在乎,没有。(.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她的难堪还远不止于此,她听见皇帝当着众人的面,道:“好了,这个话题累死人,要不是你,也搞不出这许多轩然大波,那你说,该怎么办?”
皇帝倒是没有骂她,不过,语气十分冷淡,甚至有责怪的意思。
“臣妾认为骊宫的这些奴婢在中宫外哭哭啼啼,害的咱们大婚诸事不利,所以今夜臣妾才有了这样的洞房花烛夜!就照阴贵人的说法,发内管监每人打六十板子,以儆效尤!”
皇后浑身发抖,小腹胀痛,手脚冰凉,不由的满脸泪痕,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果然这样就好了么?骊宫太后娘娘的身边的人有什么错?太后娘娘又有什么错?为什么自己也成了帮凶?
她第一次觉得太皇太后说她只能做一个皇后,都是高抬她了!
这是东城凤做皇后以来第一道懿旨,这懿旨一下,阴贵人几个嫔妃道:“皇后娘娘圣明!”
内管监的板子一般二十下能留半条命,六十下打完,估计活下来的希望不大,骊宫的奴婢们此时知道,今日死罪难逃……
脱嬷嬷老泪纵横,对着旭凄然道:“旭世子,寿王吃奶不得空,您过来,让老奴再最后抱抱您吧!”
尊还没说话,他怀里的旭忽然对着东城凤吐了一口口水,奋力骂道:“你是我见过最丑的女人!”
“旭世子,你说什么?”皇后怒问,头上驭凤冠上的金凤点头颤动。[.超多好看小说]
旭大声骂道:“哼!你说我的父亲是尚刑司的罪犯!你说我母亲死了,你叫母后不要我,你还要杀了脱嬷嬷,你是个坏女人!”
他的眼泪簌簌而下,那表情哪像一个五岁的孩子了?他刚过了几天好日子,刚恢复了天真烂漫,就看到了这一幕,听到了残忍的话。
“小家伙!”尊捂着他的眼睛,泪便把他的手掌洇湿一片,这小小的人留下的泪也许比有的人一辈子还多……
元嫔跪着挪了几步,双手递给皇帝自己的锦帕,尊看了她一眼,接过去,给旭擦眼泪,元嫔又退回去。
皇后默然了,她不能和小孩子吵架,但她把这孩子烦透了。
“旭,你不能叫脱脱家的人母后,来,到表姑母这里来。”阴贵人道。
“去吧,旭,那是阴娘娘,在这宫里她是你最亲的人,她会对你好的。”尊试着劝他,毕竟血浓于水。
“就是这个恶女人叫人杀康的,儿臣死也不会跟她走!我要找母后……母后……”
旭叫着叫着,在尊怀里睡着了,他实在太累了。
“陛下,您看,这么可爱的孩子让太后教成什么样子了,见谁骂谁,嫔妾把他带回宫好好教教他,到底该怎么说话。”阴贵人道。
尊皱眉:“你越是这样他越不会跟你去了,以后慢慢熟悉了再说。”
这是自打阴贵人进宫这些天第一次见到皇帝,这是他跟她说的第一句话,看着他俊美无俦的脸,一时闭住了呼吸,几乎不能自持,就像丢了魂红着脸连连答应了。
这时内监匆匆进来回禀:陛下,太后娘娘遣脱敏来有话回禀。
尊点头。
脱敏进来,跪地高举着一个锦盒,大声道:“启禀陛下,太后娘娘说,骊宫奴婢们在中宫哭泣,犯下大忌,让各宫娘娘当场教训是他们的福分,但其实错不在他们,都是本宫管教无方,所有罪责应本宫一人承担,打板子也应该本宫受领。不过刑不上大夫,一国太后总要留有尊严,所以本宫割发谢罪,望陛下,皇后娘娘饶了那些无知的奴婢,叫他们即刻回骊宫,深夜凄冷,连番惊吓,还是叫寿王和旭世子早点回宫安顿比较好。”
打开锦盒,给皇帝看那里面的一束长发,然后遍视众人之前……
旁人都无话了,阴贵人一勾唇,发出阵阵冷笑,“真会演戏!”
“那就这样吧,刚才皇后赏的六十杖刑先记下,以后再犯,即赐死,绝不姑息。所有骊宫的人都回去,脱嬷嬷,乳娘抱着寿王和旭王子依旧坐在辇上,高常世,你亲自护送,别再出差子。”尊发话。
高常世躬身答应,骊宫的人跪地谢恩后都走了。
各宫来的奴婢出去听宣,只留下贴身的宫女和掌事公公伺候。
尊起身过去桌子边拿了一块喜饼尝味,甜腻的馅料使他立即吐在一块湿巾上,内监奉香茗漱口。“你们玩牌吧,皇后不会,朕给你看着。”
真的?皇后红肿着眼睛兀自闪泪光,即刻破涕为笑。
尊瞧着她,女人都是给一点儿阳光就灿烂,给一点儿洪水就泛滥,除了骊宫那个混蛋。
成美躬身道:“嗯,把大礼服宽了吧,皇后娘娘。”瞧着自己的主子笑,成功了一半呢!
阴贵人和元嫔元承荣贺兰美人也没想到皇帝居然能在一边看她们玩牌,都大喜。
争着替皇后宽下礼服,净面匀粉,然后各人落座,先从教她认牌开始。
尊没坐,站在一边瞎溜达,他还递给站在一旁侍立的元承荣一块喜饼,小女孩儿受宠若惊,羞涩着接过来,伸舌头,笑出了嘴角处甜甜的小梨窝。
看了没一会儿,一个内监过来:启禀陛下,骊宫来人回说,旭世子受了惊吓,发起高热来了,他哭着要找皇叔……
尊对皇后道:你们先玩儿,朕去去就来。”
皇后此时心情正好,立刻红着脸点头,领着所有嫔妃和宫人恭送皇帝。
皇帝走了,却有的是人会,娇兰殿的掌事杨树仁过来手把手教东城凤认牌。
她们开始慢慢打起来,只是没了皇帝在一边,阴贵人开始哈欠连天,贺兰美人心不在焉,元承荣把那块皇帝随意赐的喜饼用粉色鸳鸯帕子珍而重之包起来,她想,把它放在绣床边的小柜子上天天看着……哦……会不会坏?(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致命的弱点
尊披上一件黑色绣金龙的披风,出了懿坤宫正殿,借助一排被风肆虐的莹莹宫灯,见月水莲在廊下站立。[.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问:怎么这么久?
月水莲:明知故问。
“那是谁的头发?”尊看看月水莲的丸子髻。
“陛下,您最好别留做纪念……”
“你小看朕,她的头发朕一眼就……”他话说了一半,又道:“头发不是她的,但话是她说的,对么?”
“是,奴婢把那个人送尚刑司了。然后去找太后娘娘,跟她说了经过,她哭了,奴婢从来没见过她那般伤心,把抄好的经文洇湿了一片……”
苇原宫的大福殿十分偏僻,背靠一个浮屠塔群,淹没在茂密高大的竹林芭蕉里,雨势越来越大,闪电雷鸣,风雨交加,欺负的那些竹子东倒西歪,如泣如诉。
偏殿的静思堂里,只有雨打窗棂的声音,空荡荡的,除了一尊鎏金如来佛像,一灯,一案几,佛经,文房四宝。
擦的一尘不染的木地板,脱脱渔跪在蒲团上,这算是偷奸耍滑么?脱敏为了她不跪成残废,给寿康宫派来监督的人塞了银子。
她的字不好看,一莲大师这么说的,因为她就不是个完美的人,完美的人有么?有,那就是朔华姐姐。看过了她的字,自己的就是垃圾。
可现在她却真心想把字写好,想着好字才能配上这么美的经文。
有人站在身边,烛光下,长长的黑影子被案几分割曲折,她却连头都没抬,道:滚!
“太后娘娘,朕来看你是不是一直跪着,不过这一来才发现,你跪的不是那么规范呢?谁允许你可以跪在蒲团上?不然,朕去把太皇太后请来亲自看看好了……”
大堂里太空了,熟悉的男声在回荡。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让你滚听不见么?本宫今夜不在,叫你守在寿王和旭世子身边,你窜来窜去找死么?”
脱脱渔依旧没停笔。
“不是,头儿,您也太打击人了吧?我这样子在灯下已经是毫无破绽了,为什么您用余光一扫就识破了呢?”
月空冥展开红底绣晶龙袍转了一圈。
“你有病吧!皇帝大婚,此刻洞房花烛夜,*一刻值千金,他怎么会来这里?”
“嗐!怎么没想到这层?失算失算!”
“就算不是那个原因,本宫看也不看就能识破。”
“为什么?”
“很简单,你有狐臭!”
“讨厌了!人家才没有,只是属下每顿饭都离不开泡菜咸鱼汤而已嘛。”月空冥下意识闻一闻自己的腋下,觉得那味道窜极了。
“你还有脸说,易容术再毫无破绽,不能隐藏气味,有什么用?本宫真后悔,怎么收留你这个笨蛋!”
“哼!月道组虽然隶属皇城司,可只有先帝一人用乾坤令才能动用。如今,皇帝手里没有乾坤令,魏王有乾坤令又不是皇帝,所以,月道组内部出现严重分歧。现在是混乱状态,愿意跟谁就跟谁,各干各的。但是,您是唯一一个能容忍我顿顿吃那个东西的人,比千重老大随和多了。”
月空冥过来,躬身给她研磨,脱脱渔失笑,“皇帝”亲自研磨?
沾饱墨汁,一边写,一边道:你们月道组名气虽大,依本宫看个个都有致命的弱点,月秋浦撒花飞剑,却是个洁癖,正打人的时候,敌人只要吐一口痰,他立马落荒而逃,找个没人的地方吐一天,当然了,那种情况很少,谁敢朝月道组的人吐痰呢?
月惊雀轻功卓绝,千里追踪,无人能在他手下逃生,却爱犬如命,一刻也离不开,偏偏那只狗比猪还肥,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我能在月道组的眼皮子底下跑到了锁阳的原因。月水莲璇花密术,却难过美男关,让那个人迷的癫狂。你呢,就更别提了,把泡菜咸鱼都扔了,你就会七窍流血而死。你们的老大月千重……”
“住口吧!头儿!属下现在就去洗澡,我就不信洗不掉这浑身的泡菜咸鱼味,您等着属下的时候,可以先享用美味……”
要走的人却把一个食盒打开来献上,立即,满殿浓郁的腌菜咸腥味凝结不通……
“你洗澡有个屁用啊!这里一大盒泡菜咸鱼干摆着,你要把人熏死么?明知道本宫对那里面的鲜虾……”
她被异味儿呛咳,挠着浑身的痒,喊也喊不住他。
把盒盖子重新盖好,才能稍稍呼吸顺畅,推得远远的。
她其实一直都好奇月空冥怎么淹出味道这么窜的东西。
她知道,喜欢一个人总想给她最好的,这盒东西对于月空冥来说就是世上最好的。
虽然脱脱渔认为他要不把这玩意忌了,就一辈子也甭想找到一个老婆,但看来他一定会在女人和泡菜咸鱼之间选择后者,毕竟那是性命攸关。
只是这满殿的臭鱼烂虾味跟玄妙的佛经实在是太犯冲了,她趴在案几上,耳朵贴着冰凉滑丽的漆黑桌面上,听到了耳朵的鸣叫……
鸣叫来自风,还是来自冤死的魂灵?大福殿里到了夜里会不会有鬼?西宗皇帝的在天之灵?他死的时候那个样子真的很吓人,他是被人毒死的吧?
御医当时不敢说实话所以假说是河豚鱼中毒?河豚中毒的死者什么样子?嘴吐白沫,发出一股泡菜咸鱼味?眼睛死鱼眼,河豚的眼睛被清蒸就跟人眼睛被清蒸一样,那死不瞑目的眼睛像咸带鱼的眼睛。
玛的,月空冥你淹它们的时候它们是不是全活着?所以那些眼睛才如此可怕……
可怕的事想着,才注意这案几上的灯也十分诡异,一尺多高的鎏金笑面奴婢举着一盏烛台,他过于谦卑的笑容全是虚伪,在灯火映照下,金色的瞳仁犹如鬼魅。
听说,这“地藏经”抄了,诚心诚意祷告后,烧了,会招来死者的魂魄……
可是,等我那么做了,招来了一个被自己儿子杀了的父亲的冤魂,冤魂通灵冤魂,那母亲的会不会和他一起出现,因为,母亲也是被自己的女儿杀了的冤魂……
母亲的控诉总是带着哭腔:
王爷您瞧鱼儿阿!为了一个奴婢,她把贱妾侄子的命根子都割下来了!
王爷!贱妾不要活了,鱼儿为了几条平民的贱命,又和对面邱府的邱大打起来了,还把人家心爱的贵重獒犬宰了!亲戚都得罪光了!
鱼儿!娘求你了,离流风远一点儿,你会克死他的!
谁沾上你这个天孤煞星准没好事!
脱脱渔!我恨你,做鬼也要诅咒你!!
月道组的人都有致命的弱点,而我的弱点,就是母亲阿!(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杯弓蛇影
母亲死之前的恐怖画面活生生地再现,一阵冷风,她打个冷战,猛地睁开眼睛,模模糊糊,一个人影在烛光里彤彤坐在那里,拉长的影子在墙壁上闪烁,飘忽不定,她吓的尖叫起来,对方一把搂她入怀:别怕,是我……
原来是月空冥回来了,她伏在那怀抱里,即使是假的,抽泣:“陛下,我……梦见了母亲,她用手掐着我的脖子,说做鬼也不会放过我,她……”
对方摸着她的头发低声安慰:“别怕,那只是梦……”
“那我一定会死在梦里……”她哭着,摸着自己感觉“勒痕”犹在的脖子。(.无弹窗广告)
“不!不会的!在梦里,也有朕来守护你。”
脱脱渔久违了这样的温柔,恍似还在梦中,依偎在他怀里,伸手钩着对方的脖子,“陛下,您说若打雷下雨不管在哪里都来陪鱼儿原来是真的?”
“千真……万确……”
对方似柔情无限,低头搜寻她的唇,堪堪相接,脱脱渔忽然醒悟,急忙离了那怀抱,要死了!这怎么能把月空冥当作他?
把脑袋重新贴在案几上,有气无力道:居然敢假公济私,趁机卡油?你活腻了!还有,也就是月水莲对你出入内廷的事睁一眼闭一眼,算是给自家人放水,你若看见那么多的美女然后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骊宫会被皇帝一锅端了,要知道,皇帝的女人是碰不得的,虽然他有那么多,那么多……
对方没说话,显然生气了。[.超多好看小说]
“我知道你怕我寂寞,怕我冷又怕我腿疼,不过,你不用在这里陪我,回去悄悄守在寿王和旭世子身边吧。”
听见他“嗯。”答应一声。
她又道:其实,这都是自找的,你以为我真的就不知道弄那个什么烟火会,太皇太后会发火?你以为我真的就想让皇后记住什么难忘的日子?她记不记住跟我有个屁关系!我只不过是想在今夜找个没人的地方,待一会儿,哪怕只有一会儿。
太皇太后还真给力,抓住我的小辫子,狠狠罚我,那是因为我是脱脱颜飞的女儿。只不过,我不知道骊宫的人会那么在意我这个没用的主子,集体在雨里痛哭,居然犯下大错。刚才我听见你姐姐月水莲说旭跳下辇来拿着玩具刀剑拼命保护康的时候,我都想杀了我自己!我有什么资格做他们的母后?就因为我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舔舐伤口,却让脱脱英姑姑的婴儿面临险境,却给一个五岁的孩子心上硬捅了一刀,我特玛的连一条母狗都不如!
脱脱渔的眼泪顺着眼角,鼻梁,再流到另一只眼睛里,最后把案几的漆面打湿。
一只大手伸过来插进她的鬓发里……也许她第一次让他看到了自己如此软弱的一面。
“所以你给本宫记住,以后要用命去保护旭世子和寿王的周全,本宫你可以不用管,记住了么?”
对方没说话,可他的手如此温柔,就像母亲抚慰孩子。
“我知道你想安慰我,可我警告你,再也别用这个人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月水莲会喜欢,可我厌恶之极!你别以为他是皇帝,就注定会得到所有女人的爱!你要是技痒,又只想扮好看的人,还不如扮做流风哥哥……”
那手不知什么时候就抽回去了。
脱脱渔觉得该死的月空冥在证明一件事情,替代品什么也替代不了……
“知道么?你这样把手插在头发里,就像流风哥哥,我……好想他……我也好想从前自由自在的日子。他总是把肩膀给我当做枕头,我伤心的时候他总是用手把我的头按在桌子上……他的手好温柔……知道么?打雷下雨,他会整夜弹琴哄我入睡。”
“母亲不知道找的什么臭道士给我算命,说我天生命犯孤鸾,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姐姐就告诉我,那就是一辈子嫁不出去的意思。所以每次玩儿过家家,流风哥哥就扮成新郎官,把我背在背上,我盖着红盖头。”
“七岁那年我在父亲面前背诗经: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于是我大声宣布:非流风哥哥不嫁!后来我过生辰,那时他单腿跪地,把一个同心脚链给我戴上,十七岁的他对八岁的我说,拴住今生,系住来世……可他……却没等我……”
“他告诉我所有的男人都是禽兽,他却搂着姐姐亲吻……”
她长叹口气,惆怅难遣,又道:“可是在我生辰那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奏风动莲渔,我才从那么欢快的曲调里听出那么多的寂寞……”
“那你就嫁给他好了,反正已经没有什么阻碍了不是吗?”月空冥总算说话了,用皇帝的声音。
“我说你是个笨蛋一点儿没错!”
对方又不说话了。
“注定这一生,我不会嫁给任何人,因为父亲他看我的眼神不是父亲看女儿,而是看一件他引以为自豪的作品,他说我可以有男宠三千,却不会有一个夫君!父亲他当年听道士说我是天命孤煞星,以他的脾气没杀了那个人,还居然赏了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么?那是因为他觉得,天底下根本就没人配的上他的女……”
下面的话被对方用唇封住了,他一吻她就知道他是谁。
拼命想推开他,可却做不到。
“放开她!不然我叫你做个死皇帝!”
有人用伞弹出一尺刀刃,直指尊的脖子,声音响起,这是月空冥自己的声音,清凉的还有些公鸭嗓,跟刚才皇帝那磁性的声音完全不同。
尊放开了脱脱渔,不是怕死,只是在别人面前跟她接吻也太暴露*,而且她已经羞愤的一下子把他的唇都咬破了。
曾经他们躲过所有人的视线,像小偷一般,想要慢慢摸索出了上百种的亲吻方法,从锁阳开始时两个人青涩害羞,她又被月道组追的心事重重,如惊弓之鸟,统共也就只有一次。
到宫里就更加难了,为了一天能有一个蜻蜓点水他绞尽脑汁,说是好奇也好,利用也罢,不知为何每一次只要挨近,便如夜空上烟花瞬间绽放,繁星满天。
有了她,整个苇原宫的空气都是甜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眼泪拌饭
有了她,整个苇原宫的空气都是甜的。(.)
有了她坐在龙辇上,他才有了坐拥天下的感觉,白天还好,起码能见到她,夜里,敬事房的太监让他翻牌子,他就想,要是这个时候什么也不顾了跑到骊宫把她抱在怀里……所有人会不会骂他是个昏君?
可现在,她一种都不要了,毕竟,她从头到尾爱的都是流风。
他站起身,抖抖龙袍,依旧没看清月空冥的脸,对方一身黑衣,金色披风,兔子面具。
“陛下大婚之夜,不搂着美后娇妃滚婚床,却跑到这里来欺负一个小女孩儿,这样也太没品了吧?”
月空冥这种兵痞子腔调是尊最熟悉的,从前在锁阳军营里所有人都这么说。
尊答非所问:“这内廷的男子,除了朕只有内监,你没净身,就不能在此停留,后宫有后宫的铁律,虽然先帝大行之后,月道组处于解散状态,但新朝的皇城司,翊卫是曹安民,你若离不开太后,可在奉天门内卫所曹安民将军麾下待命。”
“记住,后宫都是些弱女子,杀手进来那就是屠夫!皇城司的察子也不例外,这里维持秩序的是内管监的厉半山,他是得了朕的旨意才容你活到现在的。所以月水莲她也不敢有丝毫造次,说句难听话,她也不过是朕的后宫之一,在这里,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
他这话是说给脱脱渔听的,而且有责怪的意思,要知道,如果后宫的嫔妃都效法她,个个引着杀手进来,那这苇原宫岂不要人人自危,跟尚刑司一般了?
脱脱渔根本就没有想到这层,愧悔无极,急忙匍匐过来,跪下他的脚下,头顿地:“陛下,臣知错了,以后绝不再犯!”
尊一动不动,任由她抱腿,又道:“还有,月空冥,你虽然是先帝身边的御用影护卫,但没有朕的旨意,不能用朕的样子出现,如果再有一次,你姐姐月水莲会为你付出代价。[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月空冥也知道自己犯了滔天大罪,要不是月水莲的缘故,此时就死在皇帝的刀下了,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个皇帝能活到现在的原因,因为他和天机老道联手可以杀了月千重老大。
急忙躬身点头:是,保证不会!但臣不在身边守护她,还请陛下答应除非我们头儿自己愿意,您不能霸王硬上弓。
“嗯……朕保证再也不会。”
月空冥殷勤地递过去一块雪白的湿巾:陛下,我想您也不会有下次了。您还真大胆,把您嘴上的血擦擦吧?这样的妞狠着呢,这次她能把您的嘴唇咬烂,下次就能把您的舌头‘咔嚓’了,再下次她能把您下面的……
“住口!”
尊拿着他递过来的湿巾捂着嘴,一股酸酸腥腥馊馊臭臭的味道,虽不像天机老道的独门暗器那么臭,但也差一点呕出来。
“臣的意思是说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反咬一口。从小我们的师傅月出石就这样告诫我们,因为他自己就只喜欢丑女,她们忠诚,温柔,谦卑,沉默,逆来顺受……数不尽的美德。最难得的是,她们永远躺在下面。可是像头儿这样的蛇蝎美人她一定会骑到陛下的身上,采阳补阴。您是一国之君,我不认为您能受得了这等奇耻大辱……”
“闭嘴吧!一个在室男还敢教别人怎么睡女人!”尊瞪了他一眼,把湿巾扔给他。
“陛下会看相?”月空冥只露出来的两只眼睛里满是惊奇。
“不会。”
“那……”
“只有处男才会在看到别人打个啵儿以后,想象出那么多的后续。”
脱脱渔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脸,两个不要脸的家伙,这是什么样屈辱的讨论话题?
“启禀陛下,该回了……”门外是月水莲的声音。
尊答应着,走出去,连看都没看脱脱渔一眼。
脱脱渔趴在地上,像一堆软塌塌的洗澡泡菜,呻吟道:这下子,彻底完蛋了!
“头儿,您怎么了?是不是饿了,属下洗了澡,特意给您做了泡菜石锅鱼拌饭,很好吃的……”
“拿来!”
月空冥没想到太后娘娘居然开始大口吃起来了,他狂喜之余,问:太后娘娘受不了的话不要勉强,您这分明是泡菜石锅眼泪拌饭嘛!
“不是勉强,本宫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饭,因此激动地落泪……”
月空冥也哭了,属下肝脑涂地也不能报答太后娘娘知遇之恩。
他出了内廷,到外城御林军翊卫中郎将曹安民将军手下待命去了。
天还没亮,内监就气喘吁吁跑来宣太皇太后口谕:太后立即到寿康宫请安。
脱脱渔到了的时候,跪地,举着三页手抄经文:臣妾有罪,因为自幼顽劣,字体太丑,恐怕先帝看不懂……
太皇太后正用膳粥,翻了几页摇头:“这字写的,都姓脱脱,怎么你比脱脱才人就差那么多?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呢!”
传哀家口谕,太后抄经如鬼画符,有辱先帝之灵清听,没完成的,叫脱脱才人接着抄。
“过来吃粥,知道你抄鬼画符饿了。”
“你这孩子,吃饭的时候干嘛掉眼泪呢?会胃心疼的。”
“太皇太后赐粥,臣妾感激涕零……”脱脱渔捂住圆滚滚的肚子说。
太皇太后耸耸鼻子:“脱脱渔你写字用的不是好墨吧?臭的不是一般呐,哀家说你这么个讲究人,怎么……”
脱脱渔在她开始唠叨之前打发人叫传御医,检查众人的伤势。
御医回说,个个浑身青肿,但没有断手断脚的,
脱嬷嬷来了说,亏了皇帝来的及时,月水莲一去,异香扑鼻,所有人都浑身无力,刚刚举起的抬轿的大杠子把他们自己的脚指头都砸断了。
脱脱渔点头,皇帝大婚之夜,自己走的时候,差不多他就已经该到了,想想要不是他及时赶到,阴宝儿完全可以先把所有人活活打死,而不会受到半点非议,而且事实证明她反应极其迅速,半点儿也没手软。
所有人都后怕。
脱脱渔开始叫人骊宫的掌事公公脱敏逐个给奴婢们讲解宫规。
太皇太后点头:是该学学了,你就在哀家的寝宫前面的门廊上面壁思过三天,烟花会!哼!
皇帝的大婚之夜就那么过了,他后来回到懿坤宫,据说是为了看望旭世子,冒雨骑马着了凉,躺在婚床上自己先睡了。
东城凤急忙叫把牌局散了,传御医把脉问诊。宫里的御医看病好坏倒在其次,关键是他们说话都在正点儿上……
皇帝因为忧心国事,再加上后宫嫔妃不宁,因此积劳成疾……(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面壁思过
天还没亮,内监就气喘吁吁跑来宣太皇太后口谕:太后立即到寿康宫请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脱脱渔到了的时候,跪地,举着三页手抄经文:臣妾有罪,因为自幼顽劣,字体太丑,恐怕先帝他看不懂……
太皇太后正用膳粥,翻了几页摇头:能看懂才怪了!这字写的,都姓脱脱,怎么你比脱脱才人就差那么多?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呢!传哀家口谕,太后抄经如鬼画符,有辱先帝之灵清听,没完成的,叫脱脱才人接着抄。
脱脱渔不语,累极了,心累。
老人瞧了她一眼,一夜之间,这小家伙发生了什么,像老了好几岁。
“过来吃粥,知道你抄鬼画符饿了,特意让人给你熬了燕窝粥。”
“你这孩子,吃饭的时候干嘛掉眼泪呢?会胃心疼的。”
“太皇太后赐粥,臣妾感激涕零……”脱脱渔捂住圆滚滚的肚子说。
太皇太后耸耸鼻子:“脱脱渔你写字用的不是好墨吧?臭的不是一般呐,哀家说你这么个讲究人,怎么……”
脱脱渔在她开始唠叨之前打发人叫传御医,检查众人的伤势。
御医回说,个个浑身青肿,但没有断手断脚的,
脱嬷嬷来了,详细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亏了皇帝来的及时,月水莲一去,异香扑鼻,所有人都浑身无力,刚刚举起的抬轿的大杠子把他们自己的脚指头都砸断了。
脱脱渔点头,皇帝大婚之夜,自己走的时候,差不多他就已经该到了,想想要不是他及时赶到,阴宝儿完全可以先把所有人活活打死,而不会受到半点非议,而且事实证明她反应极其迅速,半点儿也没手软。
所有人都后怕。(.无弹窗广告)
脱脱渔开始叫脱敏领着奴婢们逐条学宫规。
太皇太后点头:是该学学了,你就在哀家的寝宫前面的门廊上面壁思过三天!
她哀求道:“太皇太后,这都罚跪抄经了,面壁思过就免了吧?多丢人呢?”
这一下子,如捅了马蜂窝,老人大怒,拐棍指着她的脑袋:你罚跪抄经,留下一群宫人在中宫门口大哭,搅臊的皇后和皇帝大婚之夜根本就没心情入洞房!
脱脱渔嘟囔:“臣妾承认奴婢们哭不合适,可是,皇后既然在大婚之夜突来月信,就应该请皇帝第一时间回避,不知道她身为皇后,为何明知故犯,她这可比臣妾犯的哪一条都重,都够废……”
太皇太后唬得老脸变色,捂着她的嘴:“这是绝密,你怎么知道了?”
“哼!想想就知道了吧?要不是因为这个,她怎么会惊慌失措到大婚之夜去陪皇帝打马吊牌?她可是东城临的女儿!”
轮到太皇太后苦苦哀求她别把这事说出去,为了给皇后把这事兜过去,非得面壁思过,脱脱渔都无语了,他们皇家老的小的都是这般蛮不讲理。
皇帝皇后大婚,前朝放大假三日。
第二天一早新婚夫妇就要到寿康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华太后早早等在那里,骊宫太后在面壁思过。
太皇太后选的位置好,叫她和鹩哥面对面,她一直小声教它说话,并威胁它,天黑之前学不会:太皇太后,您就饶了太后娘娘吧!
就把它烤着吃了。
要是此时细雨绵绵变做瓢泼,太皇太后会不会看着她可怜,叫她回宫加一件衣服?因为廊下虽淋不上雨,但真的很冷,哈气如霜,从窗棂格里能看见太皇太后的西暖阁里暖气融融,熏香缭绕……
等皇帝和皇后浩浩荡荡带着一大群后宫嫔妃来请安的时候,太皇太后的一张脸笑成一朵花。
东城家从来没有出过一个皇后,这是多么大的荣耀!
大礼参拜之后,妃嫔们都说今天太皇太后年轻了好多。
太皇太后因道:这次选进宫的,母家的长辈,和哀家不是沾亲就是带故,所以都是哀家的孙辈,这不是在中宫,不必太拘礼,你们大可以陪着哀家随意唠唠家常……
太皇太后的慈祥,让女孩儿们感觉就像家里的老祖母一样亲切,就都高兴地答应了。
一时间,一殿的花团锦簌,莺莺燕燕,叽叽喳喳。
这包罗所有能想象的美女,艳丽的,娇弱的,清秀的,丰满的,活泼的,忧郁气质型的,端庄大方的,偏偏有一个脱脱才人,是智慧和美的集成……
刚来的女孩子大部分还很单纯,不单纯的在太皇太后和皇帝皇后面前尤其乖巧单纯,华太后一如既往地那么冷眼旁观,什么话都不说。
太皇太后把最小的元承荣叫过来仔细打量,一个从前跟过元妃的老嬷嬷忽然哭了。
“太皇太后,小元娘娘活脱了当年孝慈皇太后的样子呢!”
“哀家也这样觉得,只是元宁当年一如其名,宁静平和,不似她还透着几分顽皮。”
“那是因为娘娘还小的缘故。”
尊听了,过来仔细看元承荣,真的很纯美,啧啧啧,傻丫头一个,还留着这么土的发辫。
元承荣气的红了眼圈,尊笑:“一点儿开不起玩笑。”
她的姐姐元嫔道:“陛下恕罪,嫔妾兄妹三人自幼没了父亲,母亲又实在太惯妹妹。”
“噢,朕想起来了,她就是那天才女宴上把鞋甩琴师头上那个笨蛋。”
众人大笑。
“陛下,您干嘛提起来?”元承荣的嘴撅起来了,眼泪像豆子滚落,元嫔用帕子给她擦眼泪。
尊这才想起来,当时元嫔递过来给旭擦眼泪的帕子,不知道随手扔到哪里去了……
元嫔却看出皇帝的心思,温柔地笑道:“陛下,嫔妾会在您身边,给您绣一辈子帕子……”
尊点头。
只有阴贵人,说说话就把矛头指向了廊下挨冻的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接连犯下大错,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应该打入冷宫!”
太皇太后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一国的太后都割发了,这跪在冷殿里抄经,站在哀家的廊下喝西北风,阴贵人还不依不饶么?”
“头发剪了可以再长,而且,嫔妾看那也未必是太后的头发呢?她的头发美的光鉴照人,可剪下来的那一束,发质太差。”这还是回去娇兰殿的杨树仁告诉她的。
太皇太后摇摇头,示弱即可,这个道理也不懂么?
问皇后:“你说呢?”
皇后东城凤想了一下说:“回太皇太后,臣妾认为倒不是因为昨夜一件事情,脱脱太后当初为了曹修仪身边一个宫女的一句顶撞,就指使尚衣局的人,把她折磨的浮尸在浣衣池里,这也太过分了。过后曹修仪为了此事日夜烦恼,因而动了胎气,差一点酿成大祸,不过这一次小惩大诫,下次再犯再打入冷宫不迟。”
还有好多事呐,写下流yin秽的小册子诋毁祁王……这自然不能宣之于口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莺声燕语
阴贵人见皇后不大坚决,就道:“启禀太皇太后,这身为一宫主位,第一要紧的就是不能德行有亏,可是骊宫太后却在才女宴上,和黄门侍郎流风不清不楚,您当时也看见了,他们亲昵之极。[.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嫔妾府里的乐师说,流风那首《风动莲渔》,那个动字是心动,那个莲字是怜惜,风是他自己,鱼是太后娘娘的闺名。整首曲子虽然极是欢快,但实际上充满深情不寿的伤感缠绵之情,不是音律之大家,是听不出来的。”
阴贵人这话十分直接,她说的也对,长眼睛耳朵的都听得到看的到。
“启禀太皇太后,嫔妾有话要说。”脱脱容华半蹲着行礼。
得到允许后,她便道:“阴贵人说的也没错,不过流风大人是魏王府里长大的,又是教太后娘娘学琴的师傅,就连脱脱才人都跟着流风大人学琴艺,要说起来,大兴府的宗室之女哪一个没拜在名师之下学过才艺?”
“何况,嫔妾认为,那一夜,骊宫太后过生辰,流风大人为她奏曲也没什么,古时司马相如为陈皇后做长门赋,李白为杨贵妃做诗,就连当今翰林院李轻怜学士都给骊宫太后娘娘提过字,据说最近更是写了一整出戏剧,名字叫《骊宫飞燕》。试想要是真有什么私情,又怎么会主动暴露在人前那么愚蠢,正因为光明磊落,才没什么可避人的。”
本来外界有传言,流风大人是太后娘娘没进宫之前的疑似未婚夫婿,才女宴过后,这事更是传的沸沸扬扬,人们亲眼目睹,宫里的人见了脱脱鹿乃就打听这事,她自然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太皇太后脱脱才人:是这样么?
脱脱朔华忙道:“是,太皇太后,流风大人教了太后娘娘十一年,教了嫔妾一年,就连那首风动莲渔都是嫔妾和流风大人一起斟酌着为太后娘娘编的。(.$>>>棉、花‘糖’小‘說’)”
脱脱渔在殿外听的真真的,她看不见脱脱朔华的脸,但心里想着:真会演戏!当年为了一曲风动莲渔跟流风哥哥又哭又闹的是谁呢?
太皇太后:不愧是才女,能编出那么好听的曲子,赶明儿宫里的宴会你可要好好露两手。
哦……屋子里太热,去把窗子打开,正对着骊宫太后的那一扇。
脱脱渔觉得迎面扑来一阵热热的香风,好家伙,这屋子里的女人身上香的把老人家快熏昏过去了,总算找个借口把味道放一放。
太皇太后拄着龙头拐杖踱过来,眼睛注视着窗外的脱脱渔,她的小脸冻的像一朵红木棉花。
听见了么?笨蛋脱脱渔?你学了十年,你姐姐学了一年,上次你摒退所有人,偷偷给哀家弹了一曲,哀家都快哭了,要不是你姓脱脱,哀家以为你是弹棉花人家出身的女儿。你弹完了居然塞给哀家一只金步摇,要哀家咬牙再听一曲,哀家看那步摇实在精致难得,就答应了,可一会儿就坚持不下去了,说,哀家做不到啊!不如哀家赐你两只金步摇好了,你放过老人家可不可以?”
脱脱渔低头:太皇太后恕罪,臣妾愚笨。
还有,比起你的琴艺你的厨艺更“高超”。
你每发明一道菜必先拿哀家做实验,美其名曰:太后脱衣,其实就是那鱼粘在锅里把皮蹭没了,卖相惨不忍睹还点缀着一大堆从膳房里偷来的萝卜花。
尚食局的王尚宫正好进来,吓的哭倒在地,太皇太后您不能吃那么恐怖的菜啊!奴婢替您算了。她吃完了发出一声惨叫跑了。
隔天一碗蜜瓜炒奶豆腐,名字居然叫男人的甜言蜜语。偏巧王尚宫又进来,她又哭倒在地,太皇太后,您一大把年纪了,不能再听男人的甜言蜜语了!奴婢替您听好了,她吃完了,居然吐了一痰盂,留下遗言:男人的甜言蜜语果然都是骗人的,卖相极好就是有毒……哀家这些日子没见她,也没敢问,她是不是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太皇太后用讽刺挖苦的语气嘲笑脱脱渔,想起那时她用尽了所有能蠢哭人的法子,就为了使自己从那场灭顶的丧子之痛里走出来,她的眼睛里便升起薄雾……
脱脱渔依旧低着头:太皇太后教诲。
一屋子里的女人哈哈大笑,连脱脱容华都拿着帕子堵着脸,替太后娘娘羞耻。
脱脱才人更是情愿从来也不认识她,这个自幼让父母亲头疼之极的无赖,注定成为全苇原宫的笑柄。
阴贵人笑道:“亏了不是陛下的后宫,传出去丢死人。”
一个眼神,女人们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讨伐:
“哦,嫔妾们刚刚看了太后娘娘昨夜抄的经文,说鬼画符都是过誉了。”
“哪里?太后娘娘百无一会,只要会家传的媚术就可以称霸后宫,就是命太硬,传说中的天孤煞星转世果然名不虚传,一进宫就克走了先帝,这么一来她那水晶宫装饰的如洞房一般,一个人坐在里面又有什么趣儿?流风大人又不能进宫来弹风动莲渔……”
“她克走了先帝不说,居然还要放烟花庆祝,要知道,民间的百姓都比她懂礼仪,他们嫁娶都自觉不放鞭炮烟花。”
“她很会呢,那边放烟花,太皇太后一制止,她便心怀怨怼,叫自己的奴婢在中宫痛哭,这种女人要真是陛下后宫里的一个,咱们都被她克死了也说不定,你们瞧瞧修仪娘娘,怀着龙嗣,现在还被她气的卧床不起呢!”
听不出哪一句是谁说的,因为那些贵人美人承辉承荣太多……
脱脱鹿乃吓的拿帕子捂脸,搞不懂是骊宫太后得罪的人实在太多,还是她的姓氏本身就招恨?
直到一个声音响起:“启禀陛下,嫔妾看见太后娘娘的小手都冻红了,可不可以把这个小手炉拿给她暖一暖?”元承荣的声音比脱脱渔的还稚嫩,瞧着尊,圆脸上小酒窝浮现。
“不愿意拿着就扔了!”尊也看着她,只昨夜那一会儿他们就熟了,他还递给她一块儿喜饼。
她回宫之后,宫人们都说这是皇帝马上要临幸的预兆。
她本来就是他的小表妹,现在一点儿也不怕了,一抬眼,打量尊。
惊奇地发现了什么,叫道:“陛下,您的嘴唇怎么破了?昨夜是您洞房花烛夜,嫔妾们走了,您被皇后咬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是只好鸟
元承荣看着皇帝惊奇地发现了什么,叫道:“陛下,您的嘴唇怎么破了?昨夜是您洞房花烛夜,嫔妾们走了,您被皇后咬了?”
皇后的脸臊得像大红吉服,怒道:“怎么可能发生那种事!昨夜陛下去骊宫瞧了旭世子回来就因为淋雨着了风寒,看过御医就睡到天亮,御前的人一直在旁伺候。[]”
几个嫔妃都笑道:呦,皇后娘娘害羞了。
尊也摇头:“不是皇后,是骊宫的狗咬的。”
众人哈哈大笑,骊宫的狗胆大包天!
元承荣用手指划着脸羞他:“据说陛下刀法了得,却连一条狗都打不过,还好意思笑话嫔妾舞技不行!”
尊道:“那是条疯狗。”
脱脱渔在廊外,心里大骂,昏君!
阴贵人还不知道,顾左右而言他是太皇太后的长项,可她也没有就此把什么事都给忘了。
跪在太皇太后面前:“昨夜太后娘娘犯下大错,究其原因是因为华太后娘娘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后宫的一些事情交给骊宫太后和樱晨长公主打理,才发生了那样的事。”
太皇太后看着尊:“陛下怎么说?”
“朕本来就没精力管后宫的事,从前没立皇后,就让华太后协理六宫,但朕知道她身体不好,实在辛苦,以后皇后要体谅她,尽量训诫嫔妃少出岔子,别让她操心!”
皇帝给太皇太后微微低头一礼,撂话,走人,到廊上和低着头的骊宫太后擦肩而过。(.)
殿里的太皇太后笑问:“皇后打算怎么办?”
皇后答:“是这样,华太后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不能太劳累,就先歇歇好了,臣妾主理后宫,让元嫔和阴贵人先学着协理六宫。骊宫太后娘娘要照顾寿王殿下和旭世子,就不再麻烦她过问后宫之事了!至于樱晨公主,总归是嫁出去的女儿,以后就照规矩,每月初一十五,年节上,再进宫问省。”
元嫔和阴贵人高兴地跪拜谢恩,皇后笑着扶起来,两员大将轻易被收归旗下,华太后被撵走了。
同时她很高兴陛下把她当做皇后尊重,更高兴陛下教她打马吊,成美说,只可惜时间太短,皇后娘娘还没来得及坐在陛下怀里,不过有了好的开始……
太皇太后看了一会儿皇后东城凤,缓缓道:这下子好了,皇后得了左膀右臂,自然能把后宫治理的妥妥帖帖的了。
皇后笑道:太皇太后别夸臣妾了,这完全是您老人家教给臣妾那样做的。
太皇太后:这是……哀家教……的?
都是按大人的话行事,怎么脱脱渔之于脱脱颜飞就那么别具一格?
第二天,脱脱渔还要在寿康宫的廊下面壁思过。
雨仍旧没停,人们也不觉得有那么冷了,想来天气还没冷到那个份上,不过是猛地一下,让人极不适应。
脱脱渔是训鹩哥的高手,只会说四个字的鸟对太皇太后说:您就把太后当个屁放了吧!
太皇太后老鹰一样瞪着脱脱渔,脱脱渔吓的像小鸡:“太皇太后您息怒,臣妾教了它很文雅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它自己要加上那么恶心的词语,这只能说明,它本来就不是一只好鸟。”
“谁不是好鸟谁心里清楚,幸亏现在只有咱们俩在喝粥。”
“今天熬的燕窝粥很难喝呢!有股泡菜咸鱼味……”脱脱渔大口喝粥,就着小酱乳瓜。
“哀家早想说你了,最近你的身上老有一股那样的馊味儿,你闻闻这两天来的嫔妃那身上香的,哀家直打哆嗦,哀家都把持不住了,皇帝血气方刚,就更……阿嚏……阿嚏!不好,他们来了,你快过去站着。”
“凭啥?今天臣妾要高举义旗……”
“什么?”太皇太后的眼神里好像安了两个皮蛋……
“哀家说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呆?旁观者清你不懂么?”
脱脱渔眯着一双阴险的大眼睛:臣妾想到琉地白驼城旁观,那样看得比较清楚……
死出去!
她只好再次到廊下和鹩哥深情对视,鹩哥抗议:你好讨厌……好讨厌……
这句话根本没人教它,可它的鸟毛被眼前的人生生拔掉了一根儿,它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既然骊宫太后娘娘被太皇太后和皇帝所厌弃,宫里的嫔妃都把她当做了空气。
皇帝和嫔妃来给太皇太后问安,照例和元承荣闹了一回,把她的辫子揪着当马尾巴甩,她的眼圈又红了。他们两个倒是最能玩儿到一起。尊忙趴在她耳边悄声道:过两天礼部有马球赛,朕抽空带你去看……”
真的?她跳起来,圆脸蛋红扑扑,兴奋莫名。
皇帝说了几句就走了,路过廊下依旧连脱脱渔一眼都没扫,可他身上清爽冷冽如沁梅的特殊味道被她的鼻子捕捉,这一次,她被虐了……
没人关注面鸟的骊宫太后娘娘,里面因为皇帝昨夜宠幸了储婉仪开了锅。
皇后东城凤面沉如水,她大婚,因为来月信戴了戒指,太皇太后却逼着皇帝迫不及待临幸别的嫔妃,难道连这七天都等不了?
可她又不能明确提出来,那样太皇太后又会说做为皇后不大度。
不过,她自己不觉得,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最会察言观色的元嫔第一个笑道:“太皇太后,都说否极泰来,婉仪娘娘赶快有了好消息,也好让储大人高兴高兴!”
储婉仪的父亲因为她入宫,才从一个里胥(管理乡里事务的公差),升到县令。从前的那一场浩劫,储氏家族在朝里的势力全军覆没。最高的官位是个一个长史,还远在伊州,从前曹秉鲲手下的一个闲职,所以储昭仪自幼吃穿用度极为简朴,别说宫里的嫔妃了,连人家的奴婢也比不上。
太皇太后果然大悦:“呵呵呵,元嫔就是会说话。果然这样子,哀家会好好赏她。”
拉着储婉仪的手,细瞧:“这孩子,生的真俊,眉眼倒有几分长的像脱脱渔呢?”
旁边的嬷嬷连连点头:“这肉皮生的真实好!”
储婉仪脸红了,低声细语:“太皇太后谬赞了,嫔妾蒲柳之姿,怎么敢和骊宫太后花容月貌相比?”(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退货
太皇太后拉着储婉仪的手,细瞧:“这孩子,生的真俊,眉眼倒有几分长的像脱脱渔呢?”
旁边的嬷嬷连连点头:“这肉皮细白,生的真实好!”
储婉仪脸红了,低声细语:“太皇太后谬赞了,嫔妾蒲柳之姿,怎么敢和骊宫太后花容月貌相比?”
阴贵人笑道:“相貌像一点儿无妨,只是不能像她一样是个克母克夫的天命孤煞星就好。[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储婉仪吓得脸色转白,想起自己也是自幼丧母……
太皇太后数着手里的一百零八颗菩提子,道:“瞧阴贵人这张嘴,这宫里进来的嫔妃八字五柱都是拿给钦天监里算过的,没有一个是那样的。”
元承荣问:“婉仪娘娘,说说,昨夜,陛下招您侍寝,都跟您说什么了么?”
储婉仪大窘,装没听见。
“这丫头,问这个做什么,不害羞。”元嫔打了元承荣一巴掌。
“人家就想知道么!”
天真烂漫的女孩儿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样子。
所有的嫔妃都好奇,内监宫女更好奇,他们支着耳朵听。
储婉仪紧张地坚决地摇头:没有……陛下他没话。
“呦!婉仪娘娘这么脸皮薄?”几个嫔妃打趣道。
“陛下,他确实没话。”
众人失望。[]
阴贵人忽然就笑了,道:“赶巧,元承荣,本宫看了昨夜敬事房的记录,陛下其实是有话的!”
元承荣笑道:“哦,贵人娘娘,说来听听阿!”
一殿八卦的女人,八卦的太监,储婉仪的脸色紫涨,快哭出来了。
可阴贵人兴致勃勃,“你们都想不到,当时婉仪娘娘她紧张的发起抖,哭出声来,皇帝就皱眉说,抬走吧,下次再说……”
众人大出意外,居然被退货了!
储婉仪脸色更加苍白,唇咬死了,这宫里哪里有什么秘密可言呢?昨夜回长信宫掌事公公又数落了她半宿:储家就靠您光大门楣了,您倒好,关键时刻您倒好,抖什么抖?哭什么哭?教您的媚术都白学了?
她哭的抬不起头来。
后来发誓,下次本宫打死不抖也不哭了!皇帝他是不是再也不招本宫侍寝了呢?他就连一次机会都不肯再给本宫么?”
谁知道呢?宫里的女人多的皇帝记不住,据说女官就记在他寝殿的玉屏风上,他也根本对不上号……
储婉仪绝对相信这是事实,因为和她一起进宫的嫔妃有一百二十四个,还有六百女官,三千宫女……
她们都是皇帝的女人……
按理敬事房的记录只有皇后和协理六宫的人能看,再早些日子宫里没有皇后,只有锦昭仪和曹修仪两个嫔妃,不过即使嫔妃再多,华太后也不会那么过分,用敬事房的记录,当众羞辱嫔妃。
现在轮到阴贵人协理六宫,储昭仪是按照太皇太后的意思第一个侍寝的,所以牵仇招恨,在所难免。
女人们的目光个个幸灾乐祸。
“陛下貌美若潘安,虽然冷酷了些,可你也用不着吓哭吧!真是村女,没见过大世面!”
阴贵人冷笑:也许根本不是哭了才被陛下嫌弃,归根究底,就是长的像了天命孤煞星的原因,还以为沾光了,其实,陛下最烦的就是某对父女的那一张妖孽面孔!
一句话说到点子上了,储婉仪恍然大悟,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她对着太皇太后哀求道:“太皇太后,嫔妾不是有意的,您可不可以再跟陛下说说?”
此时,皇后身边的成美说话了,“婉仪娘娘!不是奴婢多嘴,皇后娘娘大婚,三天都还没过,您再急也要等过了今天吧?这是一个嫔妃对中宫该有的礼数。”
阴贵人道:“三天过了,她的脸也不会换一张,陛下根本不会再招她侍寝!”
储婉仪被她这么一说,既无地自容又绝望,极力忍住哭,一抬头,见太皇太后的眉头紧锁,皇后娘娘却把一直皱巴巴的眉心舒展开来......
皇后觉得皇帝因为拗不过太皇太后的意思,招幸其他嫔妃,但阳奉阴违,找借口打发了储婉仪,心里真是大为畅快。
之后阴贵人就报,说脱脱容华因为天气骤变,犯了咳疾,今日不能给太皇太后请安。
脱脱渔无奈。
一定因为昨日她在廊下罚面壁,太皇太后领着一群嫔妃攻击嘲讽,胆小如鼠的脱脱鹿乃哪里见过这个阵仗,所以称病不来了,这样做蠢极了,但看她都不跟自己商量商量,就知道她有埋怨的意思。
果然,皇后顺势叫敬事房把脱脱容华的牌子拿掉,居然没说什么时候再摆回去……
脱脱渔摇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她弄进宫来,她自己先打退堂鼓,其实,这个时候只要和脱脱朔华一样,保持中立,保持若无其事是最聪明的做法,要知道,鹿乃姐姐是太皇太后主张进宫的,所以,情况对她非常有利。
而且,找什么借口不好,偏偏说得了咳疾,宫里是非常忌讳这个病的,因为这病可大可小,很容易被人利用。
不出所料,只用了半天功夫,一传十十传百,全苇原宫都在传播,说芳若宫脱脱容华娘娘只怕得了肺瘵,这病是会过人的。
一时间,芳若宫的人都被孤立了,像瘟疫之源,所有人绕着走。
阴贵人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脱脱家位份最高的嫔妃给干掉了。
脱脱鹿乃生病是假的,可骊宫里康却真病了,高热不退,不吃奶,御医说天气骤变的原因,太皇太后却道:“一定是前日夜里惊吓过度。”赶着让脱脱渔回骊宫了。
整整一天,脱脱渔和御医刘寄奴看着照料,康的热渐渐退了。
雨停了,但天没放晴,厚厚的铅云布满天空。
黑云压城,天早早黑了,用过晚膳,尊批了一个时辰的奏折,敬事房来御景宫让皇帝翻牌子,尊抬眼一看,四个跪着的太监各举起的一个黑漆描金的盘子,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刻着妃嫔名字的牌子,其中一个里面空荡荡只有一个,阴贵人的。
“这是谁的主意?”
“太皇太后说,一次摆多了,陛下就挑花眼了!”
尊也懒得废话:“嗯,就她吧。”
话音刚落,外面狂风大作,闪电雷鸣,刚停了半天的雨,又要开始下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旭世子的秘密
内监告诉皇帝,阴贵人侍寝是太皇太后的意思。(.无弹窗广告)
尊也懒得废话:“嗯,就她吧。”
话音刚落,外面狂风大作,刚停了半天的雨,又要开始下了。
御前的一个太监多了一句嘴:这天气如此反常?陛下今夜要歇在骊宫了吧?听说本来寿王就吓病了。
尊皱眉。
高启明道:“要镇邪奴婢们过去也是一样的。”
敬事房的人也道:“御医看着就罢了,陛下大婚三日,今儿是第三日,就别去了。”
说话间,外面开始电闪雷鸣。
尊本来无论如何不要去,但天气实在恶劣,此时合上奏折,伸个懒腰:“听说小孩子生病,夜里会更重,还是去看看寿王,不然太皇太后明日唠叨起来没完没了。”
拿不准皇帝来不来,骊宫里脱敏按照嫔妃侍寝的细致把事事安排妥贴,可是主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尊到了的时候,太后寝殿里,一股汤药味弥漫,为怕康呼吸不畅,连香也没点,脱脱渔许是刚沐浴完,披散着长发,趿拉着绣花拖鞋,穿着一件白锦绒浴衣,懒懒地斜靠在贵妃榻上,抱着康。
脱嬷嬷跪在一个红木供案前,面前临时请来的一尊玉菩萨,她双手合什,夹着一个装着平安符的香囊,念念有词,像是正给那东西开光。
旭还没睡,踞在一旁给康念故事书,可婴儿不好好听,一会子就哭一阵,于是他又拿着波浪鼓逗他……
烦恼异常的小家伙听见外面高常世的声音:陛下驾到……
就咯咯笑起来,眼睛都成了月牙。[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之后,就看见内监掀开珠帘,皇帝进来了,他的味道,他的影,他的手,在这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让凄冷的骊宫升起了太阳。
众人行礼,尊叫她们起来。从脱脱渔手里接过因为生病精神委蘼的婴儿,或许是婴儿看见了新奇又感兴趣的生人,他停止抽泣,一双澄清的圆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盯着尊看,一圈浓密的睫毛外翻,粉白色的小嘴半张着,哈哈喘气,口水流下来,可爱的简直叫人忍俊不住。
尊笑着亲他的小脸,“你这是什么表情?”
“咯咯咯……”
哭咧咧一天的婴儿居然笑起来,把肥嘟嘟的小手伸进尊的嘴里,像是寻宝。
或许他出众的相貌连婴儿都可以攻略。
脱嬷嬷把平安符递过来给皇帝,请他给寿王戴上。
“陛下,老奴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没见过有这样的怪事,您简直比御医还会医病,寿王像是好多了!”
脱嬷嬷的话逗的高常世道:“那是,陛下是神仙!”
“是,趁这会子寿王心情好些了,赶紧叫乳母过来喂奶。”
因叫外面待命的乳母进来。
脱敏躬身回道:“陛下,这里药味儿太浓,正殿里一切打点好了,您移驾过去就寝吧?”
“皇叔,儿臣要和您一起睡!”旭跳的高,兴致更高。
“嗯,走吧。”
尊领着旭要走,旭回头对脱脱渔道:“母后,你还傻站着做什么?走呀?”
脱脱渔不理,敛衽道:“恭送陛下。”
“你也来吧,朕有事跟你商量。”
她愣了,随即答:“是。”
一行人出了太后寝殿,顺抄手游廊,更加雨横风狂,电闪雷鸣,旭紧紧拉着皇叔的手,到了正殿。
进去,宽敞的正殿富丽堂皇,碧纱橱里围着的书房里,地上鎏金熏香炉里燃的是尊常用的龙涎香,红木雕龙御案上文房四宝早就摆好,皇帝坐在一张舒适的大红金蟒靠背椅上据案批奏折,旭兴奋过度,一点儿瞌睡都没有。
为了表现自己勤奋好学,居然主动拿起笔来开始写一、二、三、亖……
脱脱渔在灯下给他们研磨。
“母后,儿臣一写字就犯困,皇叔每日要写那么多字,那他怎么受得了?”
鬼才知道!
尊瞟了一眼旭写的字:“唉!这孩子是个笨蛋呢,朕五岁的时候用脚都比你写的好,你说你像谁了?”
“像母后了呗!她那个字,据说和皇叔一样,都是臭狗shi。”旭一般写一边说。
“你!谁说的?朕要杀了他!”
苇原宫里的人都知道,皇帝因为十二岁出宫流放边关,就没怎么正而八经念过书,净在军营里摸爬滚打,那字也是写的十分不堪,为此东城临一百个瞧不起这个皇帝女婿,每天都批阅他批阅过的奏折,哪一个字写的不好,就画个红圈,可是他太苛刻,十个字里面只有一两个字能入他法眼,真是叫人恨不得拿刀宰了他,皇帝为了这个也很自卑。
“是脱嬷嬷说的,她还告诉儿臣一个惊天大秘密。”
什么?
旭红了脸,把笔放在笔架上,转过去兴奋地趴在尊的耳边悄悄道:“不是皇后娘娘说叫母后不认儿臣么?儿臣回来哭了一夜,脱嬷嬷实在忍不住了,她悄悄告诉儿臣,说儿臣本来就是皇叔和母后在锁阳偷着生下的私生子,为了掩人耳目才把儿臣送给了从前的废太子,后来那个男人犯了罪,您就把儿臣又抱回来了,可是如今您做了皇帝,这种事说出去就像打弹子一连输十场,丢死个人,所以,儿臣只被允许称呼您皇叔,不过母后还是把儿臣认下了,因为她实在是太爱儿臣啦!想想,那时您在大福殿对儿臣说把那个从前的母亲忘了,她不是你母亲!原来是这个意思,哈哈哈!”
尊听了他的“秘密”哭笑不得。
“她还说,儿臣集中了皇叔和母后所有的缺点,兵痞子加无赖,总之这一辈子别想做太子了,能到上林苑做个驯兽人就算是有大出息了!”
尊严肃地说:“你可别小瞧驯兽,比做太子可难太多了!”
“说的好像您做过太子似的!”脱脱渔没听见旭的悄悄话,只听见尊最后一句。
旭皱眉训斥:“母后,我们男人说话,你们女人少插嘴。”
尊:“骊宫里只有脱嬷嬷最靠谱。”
旭点头同意:“脱嬷嬷还说母后是她教引失败的例子,为了不重蹈覆辙,她决定不让儿臣知道什么是马吊,什么是二五八万,什么是自摸清一色十三幺……
尊:停!停!打住,朕看你不是不知道,而是快成赌神了!以后记住,每日叫赵嬷嬷送你到鸿渐宫去跟着脱脱才人写大字一个时辰。”(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雷奔云谲
尊:“骊宫里只有脱嬷嬷最靠谱。(.无弹窗广告)”
旭点头同意:“脱嬷嬷还说母后是她教引失败的例子,为了不重蹈覆辙,她决定不让儿臣知道什么是马吊,什么是二五八万,什么是自摸清一色十三幺……
尊:停!停!打住,朕看你不是不知道,而是快成赌神了!以后记住,每日叫赵嬷嬷送你到鸿渐宫去跟着脱脱才人写大字一个时辰。”
他提起脱脱朔华,脱脱渔更加面沉如水。
“鸿渐宫?那里面住着老虎还是狮子?”
这时候,高常世进来送茶和点心。
笑嘻嘻答话:“旭世子,老虎和狮子都在北上林苑,鸿渐宫在西宫群,里面住的是脱脱才人,大兴府有名的才女,才色双全,琴棋书画,无所不能!”
“哼!鸿渐宫附近住的是什么人?”
“自然是长信宫储婉仪,钟粹宫元嫔,元承荣,还有娇兰殿阴贵人……”
“这就对了,估摸着那些坏女人都住一起,所以皇叔,儿臣绝对不去那个地方!”
尊和脱脱渔面面相觑,这个小子大前夜要找那些女人拼命,这个印象深种,以后怕是再也无法扭转。
“那就让脱脱才人每天来骊宫指点你好了,叫你母后也别老打马吊了,陪着你一起练字。”尊喝了一口茶。
旭拿起一块枣泥栗子糕,递给尊:“唉,腰酸腿疼,皇叔,咱们终于可以休息了!”
“休息个屁!才写了四个字。”
“皇叔,您呢?儿臣和母后的字写好了,您要还是那样,这一家三口里您就成这个了!”旭伸出小拇指鸟戏尊。[.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尊笑道:“怎么可能?还有康垫底呢?他除了吃就是拉……”
众人哈哈大笑。
旭跟着笑了一回,忽然面色一变,又趴尊的耳朵上叽咕:“皇叔,康该不会也是您和母后生的?”
尊吓得摆手:“不是!说起来你别不信,他是朕的亲弟弟,你的亲叔父!”
这个辈分旭不懂,他指着自己:“这么说只有儿臣是?”
“只有你是!”尊斩钉截铁地应道。
又叮嘱道:“还有,这个秘密要是被别人知道了,皇叔就有麻烦了,皇帝也做不成,就像废太子一样了。”
旭郑重其事:“儿臣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赵嬷嬷,来拉勾盖章!”
两个人小指钩小指,大拇指印在一起。
脱脱渔和高常世齐声问:“什么秘密?”
“才不告诉你们!”
脱脱渔道:“不说也知道,过两天是你的生辰,满六岁了。”
旭冷笑:错!完全错!
一个太监过来回禀事情,高常世躬身告退,去了太监休息的寓所。
旭吃了点心,漱了口,又继续写字,脱脱渔在一边指点,一会儿,两个人就急了,一个说那种写法不对,一个说母后写的也不好。
尊骂旭道:别跟你母后没大没小的,有吵架这功夫,都能写好几篇了。
旭顶嘴:儿臣发现,只要吵架,每一次皇叔都向着母后,您是不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这孩子,找揍呢!
阿!疼疼疼……
旭又用对一句成语,头上被“亲生父母”分别定了两个包……
乖乖写起字来了。
尊开始说正事:自从江华走了,你把成修馆交给一莲大师管理,可那是太子余党的老窝,除了他们就是些纨绔无赖,一莲谦谦君子,怎么能对付得了那些家伙?
前两天,那些人又联名上书,诉你父亲人已经身在琉地,既然远离朝堂,就不能让太后一个女流之辈议政,在幕后操纵朝局,强烈要求他养病为主,退出崇政院,
而他们刚上书,午后成修馆就被一群泼皮砸了,幸亏那些泼皮还不至于敢动太后的老师一莲,就算如此,有几个学子被打伤了。
尊一边批奏折一边说话,也没瞧脱脱渔。
“所以,朕已经下令封了成修馆,如此一来,脱脱英辛辛苦苦为庶民子弟谋出路的学馆就废了。”
“哼!放出来的一批死忠太子余孽都聚集在成修馆,没了江华,阴山明着不出面,找几个人过去煽动蛊惑还是轻而易举,搞什么联名上书,这两天臣被拘着,脱脱党里有人过去教训他们了,活该!杀了他们都富裕,一群傻瓜,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
脱脱渔气的把砚台快磨穿了。
“杀人就算了,朕打算下令把他们驱逐出大兴府,三天内成行。”
脱脱渔停下磨墨的手,摇头道:“陛下不可!太子<党从前都是朝廷命官,个个家产被抄没,不依附僧道会就没有立锥之地,难为生计,没了太子的太子<党之所以还这么激进,无非是觉得从前糊里糊涂被牵扯入狱有冤无处诉……”
“哦,冤?他们是太子<党,太子犯事,他们自然难逃株连,这有什么好冤的?”
脱脱渔刚要说话,就住了口,看见旭趴着睡着了,过去想要抱起来,“陛下,您批奏折,臣不打扰了。”
“把他给朕吧!你,抱不动!”
尊放下笔,过去弯腰抱起旭,进到内殿,脱脱渔只得当先引路,掀开红玛瑙珠帘,尊进去看见里面简直布置的,红烛高烧,红色虚花地毯,大红绣龙凤锦帐,和洞房一般无二。
把床上幕帷撩起来,吓了一大跳,大避役必胜趴在里面,她气的不知如何是好,想用刀出去把脱敏杀了,又做不到,就呆在那里,僵尸一般。
从前必胜在锁阳被她成天欺负揉搓,对她再熟悉不过,看她整个人杀气腾腾,就愈发缩在那里,小红眼睛委屈地瞧着她。
尊把熟睡的旭放到床上安顿好了,盖上红色鸳鸯锦被,那必胜终究害怕脱脱渔,吓的慢慢爬下床,爬到窗棂上听外面的暴雨如注。
“陛下,您别误会,臣早说了,叫脱公公把这了尘殿恢复原状,可他就是不听!”
脱脱渔局促地站在床边,和高大的尊站在一起,她看不见他的眼睛,只看见他胸前的五爪金龙,腾云驾雾,威风凛凛。
“不用解释,朕知道你心里只有那个人。”
脱脱渔不语。
“不过这好像是你父亲的意思?”尊用手弹了弹那些红色的同心结,这内殿,就差对面的女人盖上红盖头了。
她沉着脸冷笑:“别把人都想的那般龌龊,父亲再不济,施美人计也不会要臣来,要不然鹿乃姐姐也不会进宫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一记耳光
脱脱渔沉着脸冷笑:“别把人都想的那般龌龊,父亲再不济,施美人计也不会要臣来,要不然鹿乃姐姐也不会进宫了。[]”
“所以,你父亲就把你送给先帝?准备和你共侍一夫?这么龌龊的事情他不是也做了?”
“陛下不要挑拨离间!父亲从来没打算把臣送给先帝,臣是被脱脱英摆在棋盘上的,而且充满恶意。”
脱脱渔冲口而出的一句话,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惶惑地把手指放进嘴里死死咬着。
紧接着又道:“陛下!您说的臣都糊涂了,脱脱英姑姑她怎么会……”
“别说了,朕看你猜来猜去的,不如写封信直接问你父亲,脱脱英到底是谁杀的?”
什么?
脱脱渔惊呆了,这个问题影影绰绰一直蛰伏在她心里,找不到答案。
脱脱英是一代贤后,她明知道先帝和父亲是那么一种暧昧之极的关系,还以死去的魂魄相逼促成身为亲生女儿的她进宫为后,让事情演变成父女共侍一君的大丑闻,之后,天下哗然,如果不用临死前神令智昏来解释,那细究起来,就简直叫人不寒而栗,究竟有多恨才能促使她这么做?
听见一个炸雷在寝殿上空响彻云霄,双手捧着脑袋,尖叫:“陛下!我怕!”
见脱脱渔被雷劈到外焦里嫩,尊再也不忍说下去了,搂住了那瑟瑟发抖的娇躯道:“鱼儿别怕,朕在这里!”
脱脱渔在那个温暖熟悉的怀抱里身子筛糠似地抖,“陛下,不是,您不能这么误导臣,脱脱英姑姑是这孩子的父亲,您的兄长杀的!尚刑司里的卷宗臣和房弘毅也看了,房弘毅说毫无一丝纰漏。[.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尊道:“既然如此,你怕什么?抖这么厉害做什么?就算要和朕入洞房,也不必吓成这样吧?”
他把女孩子抱起来,叫她坐到床上,又拉过一条鸳鸯锦被给她盖在裸露的腿上。
旭就躺在旁边不远,睡得香甜,嘴里还喃喃说梦话:母后……皇叔……
“朕认为你是见了这孩子的眼睛才开始怀疑那一切的吧?知道吗?兄长从前就是这样一双眼睛。”
“前天雨夜,旭拿着玩具刀剑保护康的时候,朕恍惚看到了朕小时候,兄长也是这么保护朕的,可是,朕失去了兄长,康呢?也注定失去旭,因为他们不仅不是兄弟还是仇人!”
“陛下,别说下去了!”
“朕本来根本就不打算去为兄长翻案,因为那已经毫无意义了,尚刑司的卷宗天衣无缝,人证物证毫无破绽,即使是说世上有飞剑隔空杀人,朕都打算信了!可是那一晚,朕看到旭舍命保护康,就又不忍了,脱脱渔,朕要把旭送走了,送到阴贵人宫里,将来让他到阴山府里。”
脱脱渔听尊说要把旭送走,不语,她觉得累极了,也许自己根本没资格把旭收养在身边,无论谁杀了谁,他们都是仇人。她不知道父亲为了保住现在的显赫地位杀了多少人,她只知道她是金凉一国的仇人,简单一点儿来说,是皇帝的仇人。
“所以你,别总是满口仁义道德的教训别人,想想你自己的父亲都干了些什么?”
脱脱渔冷笑道:“当时臣和房弘毅也觉飞剑隔空杀人匪夷所思,到尚刑司一查才知道,那是个幌子,太子要杀的不是脱脱英姑姑,而是寿王。
“那时寿王刚出生,跟着脱脱英姑姑住在承德殿,太子想花重金买通其中一个内监,叫他下手,可是内监虽然爱财,更爱命,皇子无故死了,最先被怀疑的一定是承德殿的人,所以就拒绝了太子。
“可那个内监又实在舍不得那笔财宝,于是在宫外找一个道士合伙,道士自称能隔空飞剑杀人,神不知鬼不觉,被拒绝了的太子病急乱投医,先付一半的珠宝为定银,把道士招进东宫,设坛做法,道士只等天气突变,雷电交加的夜晚,做神明附身之状,那边承德殿里的内监就动起手来,因为他已经收了珠宝,皇子死了,又有太子顶缸,而太子至死也不知道是他干的,他闷头发大财。”
“不想他行凶时被脱脱英姑姑无意中撞见,惶急之下他一剑刺穿脱脱英姑姑的肚子后逃逸。其后,中宫大乱,整个宫禁戒严,太子在东宫听说事成,急使巫道假扮侍卫离宫,可是那巫道怀里金珠滚落,致使事情败露,所以那个巫道才供认不讳,难道这个不算太子杀的?陛下想为太子开脱罪名么?”
尊道:“你真厉害,全背下来了,可是既然太子是凶手,事后为何你父亲杀了所有承德殿的人?叫人无从彻查?”
“谁都知道,姑姑英年早逝,那些奴婢如丧考妣,是自愿殉葬的,先帝大行的时候也有自愿殉葬的。”
“那有没有可能,那个道士根本就是你父亲叫人找的?否则为何那么巧,那么乱的情况下把巫道假扮的侍卫抓住了?按说那巫道既然敢进宫作法,一定是个胆大包天之人,想来一定是个惯骗,说吓的把金珠滚落实在说不过去。还有,怎么会那么快禁军就到了?东宫里甚至来不及撤掉神坛?而脱脱英死之前又不让脱脱朔华或是脱脱鹿乃进宫?”
“再有,你以为才色平庸的脱脱英作为皇后,皇帝却和自己的堂哥每夜宿在一起,致使她进宫五年了,才在脱脱颜飞的劝说下被先帝临幸一两次,就那么千辛万苦怀上了身孕,她心里恨的究竟是谁?”
“而你父亲要是不杀了这样的母亲怎么把那婴儿扶上太子之位?所以这一石二鸟的法子用绝了!利用太子要杀寿王这件事,把皇后杀了,太子因此被废,皇后死了,只剩下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
他一连串的质问,使板上钉钉的事实变得扑朔迷离。
脱脱渔想了想,冷冷道:“别说是陛下凭空臆测,就算是我父亲做的又怎么样?他那也是为求自保,试想太子的母后阴氏为太子登基稳固,经营了二十多年,树大根深,后来阴氏虽死了,太子因为名正言顺,有一众死忠太子<党扶佐,有三公亲王的鼎力支持,势力依然不可小觑。”
“可他对脱脱家族恨之入骨,将来有一天一旦君临天下,第一件事就是清算脱脱党,父亲权衡利弊,舍了一个母亲而把她的孩子扶上皇位,保全脱脱家族几百口性命,脱脱英姑姑九泉之下,还有什么可怨的?”
这话真正激怒了皇帝。
“啪!”
她脸上挨了一记狠狠的耳光。(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复仇者不折镆干
“啪!”
她脸上挨了一记狠狠的耳光,
“*的!你这个冷血之极的毒妇!是不是还想说,因为你父亲的仁慈留下了廷的一条命?那不过是在先帝前卖好,私下里呢?争太子之位,用的着叫侍卫当着他的面把他妃子先jian后杀了,再把他孩子的肚子刺穿么?不然你以为他怎么就疯了?”
他越说越痛恨,如失去理智的雄狮,揪起脱脱渔的衣领,左右开弓,她被打的耳朵嗡嗡响,一向女王般心高气傲之极,生平没受过这等奇耻大辱,捂着红红的脸,极怒攻心,“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顾不上擦干血迹,颤声道:“陛下,这不是真的,父亲他不会干这种事,您没见过他本人,风雅高洁如高山上的青松翠柏,秀美神飞似春日柳……”
她在心里画不出父亲的样子,她只知道父亲的形貌会给人一种吃了醇蜜的感觉。[.超多好看小说]
“别夸那个妖孽了,叫朕恶心,面若桃李,心如蛇蝎,说的就是他!你不信,问问脱脱贺飞也许就什么都清楚了!不过,那种兽行他这个做叔叔的只怕跟你也说不出口吧!?”
脱脱渔头发凌乱了,满嘴鲜血像个疯子,打量着满殿的红,怪不得旭,说红像血的颜色。
“你以为除了他的授意谁有这么大胆子把骊宫的主殿布置成洞房?”尊也瞧着这间该死的屋子。
脱脱渔摇头,心里一阵恶潮,咽下一口血腥味的吐沫,“陛下,这个真不是父亲,臣的父亲因怕康在宫里遭遇不测,一力主张臣带着康回白驼城,只是太皇太后死活不肯。至于这个洞房,脱敏是太监,又曾是脱脱英身边的死忠,他为了寿王在这宫里能好过一些,就一直希望臣能和陛下在一起。.”
“哼!脱脱英身边的死忠都死绝了,他是谁的死忠你心里最清楚!他还以为像你父亲迷惑先帝一样,朕也会被你迷惑,想让历史重演?”
“陛下!臣不是说了吗?这不是父亲的意思!而且时至今日,他也不屑用这招来对付您,或许阴山会愿意这么做,您看看父亲上的迎骊宫太后回琉地的奏书,已经堆满您的御案了不是么?”
“你父亲为什么极力叫你带着康回琉地?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是,他既然杀其母,难道还要让他再利用其子?就算苇原宫里危机重重,可是脱了狼穴,再入虎口?要是康有知,他会怎么选择?你自己想想!”
脱脱渔低头深思。
“朕觉得你受你父亲影响实在深入骨髓,一届女流,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认为你们脱脱姓氏神圣不可亵渎,以你父亲的权势富贵为骄傲,崇拜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心狠手辣,若说富人的子孙在盘剥他们父辈的金钱,你则在盘剥你父亲的杀戮,这杀戮传到你,还暗藏着血色,远远没能满足你们的刀锋。你俨然脱脱党里另一颗毒瘤!你这种恶心的女人别说把这寝殿布置成洞房,就是脱光了劈开大腿,朕也懒得碰!”
脱脱渔再也抑制不住,从床上跳下去,拿过一个镀金的痰盂就开始吐。
呕……呕……
吐的都是些淡红色的清水,一看就是没好好吃饭。
尊捏着鼻子:臭死了!
过来给她顺背。
外面内监回禀:“陛下,乳母们在外面请示,寿王殿下吃饱了,是送进来,还是到育儿室?”
“哦,你抱进来罢!”尊答了一句。
内监答应着出去。
两个乳母从外殿进来,隔断深处,绕过一整面墙的围屏,红玛瑙珠帘掀开,进到内殿,满室鲜艳的大红,看见太后娘娘蹲在地上呕吐,就慌了:“陛下,要不要叫御医?”
一个乳母眼尖,看见太后娘娘白色的锦绒浴衣上领口处都是大滴的血迹,过去扶着脱脱渔哭道:“娘娘您的衣服上有血!您怎么了?吐血了?
脱脱渔用帕子擦眼泪鼻涕,摇摇头,含糊地说:“无妨,外面下大雨,别折腾了。”
那个乳母依言过去,用一盏清水给她嗽口。
又自一个底层煨着些微炭火的银壶,倒出热气腾腾的杏仁茶,端过来道:“太后娘娘从前绝谷三日,大病一场,那时身子就不大妥了,经常一着凉就胃心疼,呕吐。这前儿又在大福殿跪了一夜,然后面壁罚站,骊宫里的奴婢们又差点儿全体被打死,她气闷的不大饮食,这会子就是吐,也没什么可吐的,先喝热饮压压,天亮,奴婢去请御医来看看。”
尊从另一个乳母手里接过康,示意她去倒痰盂,然后端水给太后净面。
他看婴儿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瞧着自己,又是一副吃惊的样子,一腔愤懑就又被他逗笑道:“你这家伙,吃饱了,怎么还不睡呢?”
乳母进来侍奉太后净面。
脱脱渔一直用湿巾堵着脸,怕她们瞧见受了伤大惊小怪,此时道:“你们先去寝殿,用汤婆子把被子暖暖,本宫随后就来。”
乳母退下去了。
“陛下,您还有什么要说的么?臣抱康回去了。”
“你,过来。”
脱脱渔走进两步,跪在地上。
尊把康放在床上,用手抬起她的下巴,没想到自己打的那么狠,那娇嫩的肌肤如凝脂,仿佛一触即溶,哪里禁的起那么打?指印宛然,紫红的大檩子棱出一指高,肿的变形,嘴角的血擦了又流,这……会不会留疤?
他想用手摸她的脸。
她低头躲过,“陛下,容臣告退!”
或许两个家族的刻骨仇恨根本就不是几个耳光能消弭的,可她天生姓脱脱,父亲的所作所为,她自然要扛在稚嫩娇弱的肩上,只是她也不知道,能走多远。
他的手僵在那里,既不能抚摸,也不能再施虐,就像他从来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拿自己的这只手怎么办,拿自己的一颗心怎么办,拿那么多枉死的孤魂野鬼怎么办……
“你,回去了不会自寻短见吧?”
他语调的一端连着纠结,既希望她死了又希望她活着。
“不会的陛下,因为臣是太后,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
她低着头痛苦地说。
他沙哑低沉地道:“你知道,朕从来不打女人,可想想你父亲的所作所为,朕就……”
此时再提起父亲,脱脱渔觉得脸更加火辣辣,抱起婴儿行礼,刚走了几步,就听皇帝说:“算了,你就和康躺在那边睡吧,朕叫人到慈恩宫要一个面纱。”(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红烛滴泪
脱脱渔觉得脸更加火辣辣,抱起婴儿行礼,刚走了几步,就听皇帝说:“算了,你就和康躺在那边睡吧,朕叫人到慈恩宫要一个面纱。(.)”
两个人的中间睡着两个孩子,旭和尊在一边,脱脱渔和康在一边,她把头埋在康的襁褓,悲恸的泪浸湿了小锦被。
也许,一个母亲要和孩子诀别就是这个样子吧:康阿康,如果那是真的,母后就算粉身碎骨也不能赎罪万一……
尊骂道:“你这副鬼样子把康吓哭了!”
过了一会儿,脱脱渔轻声道:陛下……
嗯?
“臣决定不出宫了。”
阿……
“陛下……”
嗯?
“臣觉得其实您还是喜欢康多一些……”
哼!
“他是一张白纸,灵魂纯白,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不知道自己姓氏名谁,不知道恨只知道爱……”
“随你在那上面画什么,都可以,您想,要是他现在就已经十几岁了,要是见了您,一定心里想,皇帝哪天取我的人头?然后心里就有了恨,然后您看他也是面目可憎。”
“可您看看他现在,看着您的时候,全是爱,所以叫人想为他去死,这就是驭人的最高境界……”
“哼!得自……太后的真传!”
“岂不闻,复仇者不折镆干,虽有忮心,不怨飘瓦。好了,您把旭送到阴贵人宫里去吧,叫他长大了来找臣和康报仇好了,臣倒要瞧瞧,一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人斗得过谁?”
尊不说话了,不说话就是默许旭留下,他摸着旭熟睡的小脸,刚把他带来的时候,本来不想说出他的身世,因为他的母亲那种死法将是其一生痛苦的根源。.可他的长相出卖了他,宫里面的人很快认出了他是废太子的子嗣,在这宫里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尊害怕旭长大,这孩子将会面临多么惨痛的一生,即使有自己这个皇叔保护,痛苦也不会稍减,为什么生在皇室反而没有贫民百姓快乐。
“知道朕一直耿耿于怀在哪里么?就是朕的乳名!朕明明行三,偏偏父皇当年叫朕一郎,那本来就是兄长的位序吧?所以朕才代替他做了皇帝?只是他太惨了,朕一想起来心里就堵得慌。所以,朕不许任何人再提起那乳名。”
脱脱渔有苦说不出,她虽然被打了,但最痛苦的不是她。
“陛下,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咱们已经无从判断,生在皇家,他们俩快乐的日子真的不多,就珍惜当下吧。”
之后,他们交换了孩子。
尊揽着康,婴儿的眼睛瞪的溜圆,盯着他看,嘴里忽然呀呀学语,“姆……爸……”
“这家伙真是昼夜颠倒,长大了做个更夫好了。”
“哇哇哇……哇哇哇……”康忽然又哭起来了,脸挣得通红。
“外面谁在?”
皇帝问话,除了孩子的哭声,外面的雷雨声,没人答应,脱敏遣开了所有御前的人,他以为皇帝和太后此时在大红的婚床上百年好合了。
脱脱渔起身,“陛下,臣去叫人。”
尊道:“你别去,外面冷……”
他下了床,披了一件外氅,走出外殿叫廊下值夜的内监,把乳母叫来。
乳母来了,抱起康到屏风外面喂奶换尿片。
脱脱渔搂着旭。
“陛下,刚才旭跟您说什么秘密了?他高兴成那样?”
“既然旭都不说,朕也就要守约了,你要是想知道就问脱嬷嬷吧。”
“要是脱嬷嬷说的,就算了吧,她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都四十岁了,没个正经,前日被打了几下,昨儿个御医来给她看伤,她就居然看上人家了,打听着他的夫人过世了,就想给他续弦,臣想叫高常世过去问问,刘一守愿不愿意?要是愿意,臣就多备嫁妆,把她送出宫去。”
半晌尊才道:“你是心疼她被打?”
“要是陛下的赵嬷嬷被打,您会不会想拿刀杀人?臣在这深宫里被打被罚怎么样都可以,脱嬷嬷不行,臣受不了!”
“嗯,知道了,明天朕亲自叫刘一守来,再封脱嬷嬷四品诰命夫人,以后白天和刘一守一起进宫,在骊宫当差,夜里再一起回刘府。”
“多谢陛下!”
“别谢朕,因为旭很喜欢她,要不是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旭这一生就不会再有一天快乐的日子好过了。”
“所以陛下说臣不应该以脱脱家族为荣,也不全对,因为脱脱家的主人有几个呢?奴婢倒是成百上千,如脱嬷嬷和玳瑁、珍珠、珊瑚、翡翠……残的残,哑的哑,臣自觉亏欠她们实在太多,她们和脱脱家早就生死相依,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就像您的凉王府之于您那是一样的。”
“又开始说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你就说你母亲招了一大堆男人睡觉,叫你父亲怀疑了,然后把这些奴婢个个剁了手指脚趾拔舌头刑讯逼供,都是自己造的孽,不就完了吗?”
“玛的,臣当初直接进宫嫁给先帝就好了!偏偏跑去锁阳,认识了您这个装独眼的王爷,又好死不死把什么都告诉你,天底下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让臣碰上了!”
“因为你是天命孤煞星!”
“陛下,听说流风哥哥病了?”
“大概是学房弘毅,把自己泡在酒里了。”
“先帝在时,流风哥哥因为相貌出众,做黄门侍郎也避忌着很少进宫,一年里倒有十个月都泡在军器监里,因此官位一直原地不动。如今他是宫里宫外两边跑,都说情场失意,官场得意,陛下升升他的官罢?”
“嗯,你希望他升官,最后封亲王?”
“那自然再好不过,臣总是希望他好。”
“是想他封王之后,下嫁与他?”
脱脱渔摸着红肿的脸,不答。
“你是不是很想他?”
脱脱渔吸吸鼻子,再也无所顾忌:是!特别是这种时候,小时候母亲和姐姐总是联合起来欺负我,那时候流风哥哥就会千方百计逗我笑,他拿着一个盆佯装接我的眼泪,我一哭,他就和宇明哥说,瞧瞧瞧瞧,这家伙真的是鲛人【注:1】呢!然后那盆里就会有几粒小小的珍珠,我居然信了,觉得自己是个了不起的家伙……可后来有一天,宇明哥破口大骂:你不是人鱼,你是害人精!为了哄你开心,我们微薄的俸禄都给穿了珍珠项链。
“这就是你打死也忘不掉他的原因?”
“是!因为除了那些回忆,臣一无所有……”
无眠的雨夜,两个人各怀心事,躺在脱敏给他们准备好的洞房里,任红烛滴泪烧干,再也没有交谈一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臭名远扬
一夜暴风雨,天亮的时候,放晴了,晴空万里。[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太阳开始把几天来亏欠大地的光芒一次挥洒。
二天三夜的雨下了个透,地上的万物都是湿的。迎合灼热的阳光升腾,品物流形,交汇在一处,温暖又潮湿。阳光是神奇的,被风雨蹂躏成东倒西歪的花草树木,它只要用眼睛就把它们扶起来了,树比从前更精神,菊花比以前更妩媚。
脱脱渔戴着面纱出现在太皇太后面前的时候,老人家先是大笑:苇原宫的太后们都时兴戴这个东西?
随后吃粥的时候,她就笑不出来了,这是谁打的?这么狠?
脱脱渔用帕子遮着脸,“不是打的,昨儿半夜梦游,摔的。”
太皇太后冷冷道:“真摔死倒也罢了!”
有内监回禀,御医来给太皇太后把平安脉。
太皇太后拐棍一顿,咕哝:“有本事打,就别麻烦御医!”
刘一守进来的时候,给太皇太后见礼,老太太笑道:“寿王好些了么?”
“回太皇太后,高热都退了,吃奶也正常了。”
“哦,你徒弟刘寄奴看小儿病还是有两下子。
“是太皇太后。”
请完了平安脉,刘一守道:“刚刚御前来人告知骊宫太后娘娘昨夜如厕掉粪坑里了,陛下着老臣来瞧瞧她。”
太皇太后点头:哦,这下子臭名远扬了!
刘一守检查了太后娘娘的伤势,道:“这不打紧,只是太后娘娘皮肤特别娇嫩,不然不会肿这么高,臣给您拿一些舒痕膏抹上过几天就没事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脱脱渔烦躁地说,不必了。
她这么说了,刘一守还是把药盒递给一旁的寿康宫掌事马公公。
只是还有一天的面壁得补上,她在廊上,这次她没低头,戴着面纱真是方便,她用华太后的视角看一切,盯着鸟的眼睛,那只鸟在心里喊:救命啊!
戴着面纱的华太后来了,怪异地盯着她,“你的脸怎么回事?”
“摔了。”
华太后不再问,进去了,她因为被自己连累失了六宫协理之权,态度越发冷淡了。
之后前呼后拥的皇帝和皇后来了。
她在廊子听见殿里面的人都笑翻天了,这是有多蠢呢?居然掉宫厕里了!
阴贵人:“怪不得,闻着她身上一股臭味!”
曹修仪:“难为陛下昨夜还要歇在骊宫,熏得今天眼圈都黑了。”
元嫔:请各位娘娘别再笑了,这很失仪,陛下自睡在正殿,太后娘娘即使掉到宫厕里,也一定沐浴后回她自己的寝殿,别有那么多想法好么?
阴贵人:太皇太后,华太后娘娘,嫔妾认为陛下每到雷雨之夜宿在骊宫实在不妥,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太后,可太后娘娘正当妙龄,又生的那般妖媚,总要避忌些才是。”
太皇太后假装没听见,因为这懿旨是她一个人下的,但阴贵人也把华太后带上埋怨,她心里蛮高兴。
华太后没言语,可她身边的于往今冷笑:陛下是去给寿王镇邪,又不是去临幸妃子,走哪都是一大堆御前的人伺候,怎么会有那种事发生?是不是阴贵人昨夜虽被翻了牌子,却最终没侍寝成功,就恶意诽谤陛下清誉?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协理六宫?
阴贵人怒视华太后:“华太后娘娘!您可真高明,自己不发一语,叫身边的奴婢跟嫔妾们拌嘴,可是他算什么东西?他这是以下犯上,来人!把这个多嘴的奴婢拖下去掌嘴!”
于往今针锋相对:“老奴是奴不假,但却是太后身边的人,别说跟您拌嘴,就是奉太后之命扇您耳光,教训您,都是合礼数的,不然,您查查宫规?”
“你!太后?哪门子的太后,他是陛下的母妃?按理,她早应该出宫到公主府和樱晨公主住在一起,太皇太后几次三番撵她出去,她就是赖着不走。”
于往今:“这是陛下的后宫,太后娘娘是陛下做主留下来的!”
“你!”
“停!烦死了!”尊把茶杯重重顿在桌上。
众人见皇帝恼了,一时安静了。
“刘一守来给太皇太后把平安脉,怎么说?”
寿康宫老掌事马公公躬身答:“刘太医说太皇太后一切大安,就是年岁大了气血不足,开些补气养血的药叫吃着。”
“还有呢?”
“回陛下,没有了。”
太皇太后接口道:“怎么能没有了呢?你再好好想想?”
“哦,还有就是骊宫太后娘娘了,刘太医说她脸上的伤也不妨事,只要每日抹上舒痕膏就好了。”
“谁问她了?”尊一脸不高兴。
马公公瞧了太皇太后一眼,感觉又被自己的主人耍了,只好道:“陛下恕罪。”
“舒痕膏抹上就能好么?”皇帝问了一句。
马公公心想您倒是又问了?
答道:“刘太医是那么说的,不过,太后娘娘她拒绝了。”
“为什么?”
“太皇太后当时也问了同样的话,太后娘娘回答,不为什么!”
尊咬牙气得骂道:“这种女人真讨厌,你脸上留疤不要紧,吓到寿王就死定了你,于往今,过去给她把药涂上!”
于往今躬身答应,从马公公手里接过红玉小花盒,走到殿门口又道:“陛下,老奴手太大,没轻没重,还是让华太后娘娘来吧。”
华太后摇手:“哀家肝血虚,手举高点儿就哆嗦,哪做得了那细致活?”
太皇太后带头捏着鼻子:“听着,谁给掉粪坑里的人抹药,谁就别进来了。”
本来皇后打算去都不敢了。
尊道:“正好,今日虽不早朝,但要议政,朕出去给她抹上,就直接去勤政殿了,不进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脱脱渔觉得尊给她摘面纱的时候,温柔的像摘新娘的盖头,偏偏那鸟叫了一声:禽兽!
“这是你教它的?”尊咬牙问。
“不是的陛下,它无师自通。”
他用玉盒里面的一个极小的牙签似的银勺挑了一点儿药膏,刚要触碰她的脸,她吓的浑身发抖,紧缩着身子,哀求道:陛下……臣知罪,打入冷宫,甚至去尚刑司领死都行,可求您别毁了臣的脸……
尊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真正的恐惧,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他们之间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了,罔论其他。
“这就是你死活不用药膏的原因?”(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馊主意
尊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真正的恐惧,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他们之间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了,罔论其他。(.$>>>棉、花‘糖’小‘說’)
“这就是你不用药膏的原因?”
“臣要是看的没错,这盒上的花朵标记是月水莲的,可她只杀人不救人。”
背对着初升明媚阳光,皇帝独独沉默地用高大的身躯把她咚在一片阴影里。
脱脱渔愈加确定这是事实,女为悦己者容,对方只是想让脱脱颜飞的女儿生不如死?
“也许有毒也许没有,就看你的运气了。”他嗅嗅里面的味道,虽然被麝香和浓郁的花香所掩盖,细细闻,还是有当归,景天药味,以及薄荷……
轻轻把药膏抹到她脸上,泌凉泌凉的,蛰着她激灵了一下。
疼么?
精致有形的唇在耳边轻轻吹热风,如情人间喃喃细语。
脱脱渔怒目而视,眼睛里的意思他看懂了:废话!挨打的不是你,你当然不疼了。
“谁说朕不疼?朕心……”
后面的话他不说,又给她抹了一些,她索性不忍,啊!啊!
“你……别跟杀猪似地叫好么?怕脸毁了和流风就彻底没戏了?”
那一瞬间,脱脱渔真想死了,双手紧紧握拳,低声道:臣怕极了,能先告退么?”
“今日不去勤政殿议政了么?”
“阿,不去了……”她无声痛哭。
“爱去不去!”皇帝拂袖去,冷冷丢下一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随着他走,她的头顶立刻撒下碎金,是的,他总是给她带来黑暗,或者说让她想起。
后来嫔妃都散了,各回各宫。
寿康宫的斋堂里,地上香炉里檀香缭绕,太皇太后念经打坐。
“面壁完了,还不滚回你的骊宫去,在哀家这里赖着做什么?”太皇太后念完一段经文,手里缠绕着一百零八颗菩提子,把一柱点燃的线香举在头顶,然后插在面前的雕花铜鼎里,一尊鎏金观音菩萨宝相庄严,低眉慈悲。
脱脱渔拿着一面菱花镜瞧自己的脸,月水莲这是神药,一个时辰,红肿就消了大半,看来担心的事情没发生。
“太皇太后,臣妾要在这住一个月……“扔下镜子,拿起蜜蜡拐杖,一瘸一拐在后面走。
“无赖,那夜名义上跪了一夜,实际躺了半宿,在这装瘸?”
唉!臣妾自己被罚跪,割发代头,面壁罚站都无所谓,反正从前在宫外,就是这么长大的。可是,安王爷和象飞伯伯的信已经送进骊宫了,把臣妾骂的狗血淋头。连累的人太多了,鹿乃姐姐只怕一生独守深宫,华太后也因为臣妾犯错被从六宫协理的位置上拉下来。父亲因为离的远,信明天才到,臣妾离死不远了。
“这就是你帮着华太后的下场!”
“您又说回这个车轱辘话了,父亲和安王府是莫逆之交,臣妾不帮着安王爷的妹子,难道帮着您?那样臣妾成什么人啦!”
“那你就到慈恩宫去装可怜,在这里搅和什么?”
“臣妾是想太皇太后叫敬事房把鹿乃姐姐的牌子摆上去,说不定今夜就会被临幸,因为您不是也很喜欢她么?”
太皇太后:“按理说陛下昨夜翻了阴贵人的牌子,可是偏偏雷雨大风,把人刮到你的骊宫去了,想想那还是哀家自己的懿旨,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所以今夜是阴宝儿!”
……
听不见对方的动静。
“哀家看你吓的跟小鬼似的,回信告诉你父亲和脱脱象飞,急什么?先胖不算胖,后胖压倒炕。”
“还胖呢,连饭都不给吃!”
忿忿不平的声音。
“皇帝不喜欢,侍寝了也不是白扯?如储婉仪那般被退货,不是更丢脸?”
后面的小鬼头拄着拐,躬着腰咳嗽,学着老人的口气,憋粗了嗓子:“咳咳咳,什么能瞒过哀家的佛眼?皇帝临幸后宫嫔妃是政务,根本就不存在喜欢不喜欢一说,一定是因为陛下觉得储婉仪家世单薄,不堪一击,所以才把她退回来了。”
太皇太后骂道:“哀家就似你这般猥琐?”
戏还在演:“她可不比乌鹊公主,也不比曹菓儿是镇西大将军千金,一个县令的女儿还远没有六局的尚宫们家世显赫,她要是怀上龙嗣,就等着一尸两命吧!所以嫔妃们一时的嘲笑对她来说也未必是坏事,陛下实际上是在保护储家。”
“你这个小家伙不是挺明白的吗?”
脱脱渔恢复了自己蜜桃般甜美的嗓音,哭丧着脸:“那也分谁的女儿!臣妾在宫里混得那么惨,已经成为众矢之的,所以脱脱党摇摆不定,可要是脱脱家的宗室女一进宫就得皇帝宠爱,那就是给所有脱脱党吃一颗定心丸。”
太皇太后冷笑:“是啊,脱脱党吃了定心丸,整个金凉国就要胆颤心惊了。谁不怕前车之鉴?哀家不想议论自己儿子的不是,毕竟死者为大,可尊是绝对不能重蹈他父皇的错误,稍有不慎,金凉国将万劫不复!”
“这一点您尽管放心,陛下他早在做凉王的时候,就把娶妻生子当作政务,和狎弄女孩儿分的十分清楚。”
“那是凉王府的人怕死,尊当初能活下来纯属不易,他身边的人要是不从小灌输,长大了,搞个宫里赐婚本人抗旨,嘿嘿嘿,那他们凉王府全体就等着掉脑袋吧。”
说着话,一侧目:死丫头,把哀家的拐杖还回来!那东西贵重着呢?要玩的话找旭借几样玩具玩儿去。
“您要是不帮臣妾想个好法子,臣妾就把这拐棍撅折了。”
太皇太后气的真咳起来:“咳咳咳……别耍驴!待哀家想一想。”
过了一会儿,道:“其实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子既然嫁了,从夫姓也就行了,只不过,皇帝的姓氏是不能赐给嫔妃的,否则有一家乱之嫌。那就让脱脱鹿乃跟着哀家姓吧。”
听起来是一个十分有效的馊主意。
她牙齿里挤出一个生疏的名字:东城……鹿乃?
太皇太后背后像长了眼睛,骂道:翻什么白眼?东城鹿乃要比你们脱衣漏奶文雅多了。
“文雅个屁!脱衣漏奶旁边没有人也罢了,可要是跑到东城去,那人就得一城一城地丢……”
哈哈哈!
太皇太后已经被逗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念的什么了,笑道:“反正都是丢人,嫌东城姓的不好,你自己选吧,哀家没必要再帮你这个敌人,让协理六宫的阴贵人知道了,说不准下令断了哀家寿康宫冬日的炭火,夏季的冰块……”
脱脱渔用玉拐杖悄悄指着老人略微驼背的背影:“哼,一把年纪了,只是贪图享乐!”(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并蒂玫瑰
脱脱渔用玉拐杖指着太皇太后的背影:“一把年纪了,只是贪图享乐!”
“嘿嘿,在这深宫里,只有受宠的人才能享乐上,不然你看三尸殿,冬天被子结冰,夏天要到屋子外面避雨,你想让你的鹿乃姐姐过那样的日子?”
脱脱渔吓了一跳:“不想!”
放下拐杖,“臣妾告退。(.无弹窗广告)”
一溜烟跑出斋堂,听见太皇太后在后面叫:“最好说服她改姓东城!等一会儿哀家要是反悔了,她就只能姓赵嬷嬷的赵,高常世的高,活脱脱一个秦二世身边的赵高,那才是丢人!”
芳若宫的玫瑰园,在苇原宫里算面积小的,占地二十亩,遍种平阴玫瑰,此时花期已过,绝大部分被采摘下来,拿到一个个晒房里面通风阴干,用来制作香料,制作过程工序及其繁琐,还有各种各样的秘方,莫衷一是。
地里的花谢了,仍有一行行挨着有搭棚,顶棚上面白天晒阳光,夜里覆盖草帘子,保暖措施好,里面的花就一直开着。
脱脱鹿乃和宫人在照料棚里的花,整个芳若宫到处充满馥郁芬芳。
此时回温,雨后的天空水洗的一般,澄蓝澄蓝的,一群白鸽飞过,阳光明媚,宫殿飞檐上的雨漏仍然兀自滴答滴答。
众人看见骊宫太后娘娘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嫔妾见过太后娘娘,您的脸怎么了?”
脱脱鹿乃领着宫人给她见礼,奇怪她怎么带着华太后戴着的面纱。
“掉粪坑里了,鹿乃姐姐,本宫打算给你赐姓,只要你不姓脱脱,就有希望侍寝,不然你要和本宫一样成孤煞星了!”
“您是说,姓脱脱皇帝就不招幸了?这是什么可笑的说法?当初进宫的时候,不是知道嫔妃的姓氏么?”
脱脱鹿乃在铜盆里净手,擦干,抠了盒里的香脂抹手。(.)
恭谨地把脱脱渔让到一个极大的六角亭子里喝茶吃点心。
“这都什么时候了,鹿乃姐姐还悠哉悠哉的?知道吗?本宫倒了!彻底掉粪坑里出不来了,你改姓是为了给皇帝摆明立场,本宫没任何瓜葛了。”
摘掉面纱,露出还有些红肿的面颊,脱脱鹿乃吓的惊呼:谁打的?
快改姓吧,不然你也会被打成猪头!
“可是,嫔妾自出生就姓脱脱,要是改了,大人会不会大发雷霆?”
脱脱鹿乃是庶出,虽然此时已经贵为皇妃,却总也改不了叫父亲脱脱象飞为大人。
“瞧瞧!你傻了不是?你从前连父亲也没资格叫一声,现在飞上枝头做凤凰,有道是出嫁从夫,你改了姓象飞伯伯保证连屁也不敢放一个!”
脱脱鹿乃脸上一红,“娘娘说话越来越粗鲁了,那好吧,太后赐嫔妾姓什么?”
这个么……玛的,万万不能跟着太皇太后姓东城!那就成了她的狗腿子了……
姓西城?这不是明摆着跟那个老家伙做对么?
她想了半天,取名字这么有学问的事,还是问李轻怜那个衣冠禽兽比较好。
一屁股坐在白玉的宽石凳上,一个宫女忙笑道:娘娘,很凉呢。
给她垫了一个绣着玫瑰花的锦垫,请她坐了,又递过来一盏玫瑰露冲的香饮,躬身退下。
被玫瑰花香包围,被脱脱鹿乃恬静无争的表情打动,脱脱渔刚清醒的脑子又迷乱了。
“太后娘娘怎么了?”脱脱鹿乃柔声问。
“老实说,鹿乃姐姐,你恨本宫么?”脱脱渔转动手里的香茗,脚下有一只像猪一样可爱的丑狗,看见她喝东西,就拼命蹦跳。
“太后娘娘真奇怪!嫔妾干嘛要恨您?”脱脱鹿乃抱起石桌上卧着的白色波斯猫,那猫的肚子那么大,一定是怀孕了。
“要不是本宫,你不会有机会进苇原宫。”
“噢,也许吧,不过,您知道嫔妾是庶出,母亲是一个香料铺家的女儿,所以在家里的地位和奴婢差不多,只是因为嫔妾相貌可以过得了宫里的三关拣索,才能从姐妹中脱颖而出,自从被封容华的高位,母亲的地位比大夫人还尊贵了,大人出去应酬都把母亲带在身边,两个弟弟也被大人允许叫父亲,对于嫔妾,大人说希望是第二个脱脱英皇……”
她一个后字没说出口,因为宫女过来添热水了。
“所以,嫔妾不但不恨您,还十分感谢您!”
即使……
残忍的话,脱脱渔说不下去了。
“太后是想说即使皇帝会不喜欢嫔妾对么?”
脱脱渔点点头。
“其实宫里和宫外有什么区别?宫里的皇帝有三千佳丽,可宫外的贵族子弟哪一个不是姬妾成群?至于男人要喜欢哪个,都是命。”
“是,哪里都是修罗场。”脱脱渔一杯香茗一饮而尽,这茶香到了极点,却也苦涩到了极点。
脱脱鹿乃笑道:“这些都是进宫前母亲说的。”
“你能这么想本宫很高兴,还有,这姓别改了!既然家里已经以你为荣。”
“谢太后娘娘,现在没有大夫人生的小姐公子们欺负嫔妾,每日种花养猫喂狗不知道多快活,嫔妾愿意一辈子跟着您身边这样过,因为两个孤煞星在一起就是并蒂的玫瑰。”
脱脱渔低下头,眼泪一滴一滴,滴在脚下卧的那只小狗头上,它使劲儿摇摇狗头,以为又下雨了。
脱脱鹿乃一如既往的迟钝,没发现有人被自己暖哭,自顾自说:“嗳,这宫里虽有大么大的提香局,但是那制香的手艺只怕还不如嫔妾,嫔妾打算做了玫瑰香露和香油卖给大兴府的香料商,赚了钱,给前方的将士们买战甲您看如何?”
脱脱渔抹干眼泪,“很好,不过你别想着学姑姑做贤后,还是把赚来的钱买冬天的炭和夏天的冰比较好!”
脱脱鹿乃惊呼:“不被宠幸就这么严重?”
“你以为呢,宫里是皇帝的地盘,何况现在不是华太后协理六宫,脱脱家的人要是不得皇帝待见,那在阴贵人和元嫔的手下会有好日子过?”
脱脱鹿乃脊背一阵发凉,道:“难道骊宫……”
“当然了,自打进宫第二天,就换皇帝,曹修仪协理六宫,和本宫水火不容,一开始连尚食局送来的饮食都是馊的,后来陛下发话,才稍稍好了,紧接着华太后娘娘主内政,各宫一视同仁,按规制一丝不苟,大家过了好一段舒心日子。可是现在皇后一上来就撸了华太后。阴贵人和元嫔,一个嚣张跋扈,一个深沉有心机,一个明,一个暗,以后咱们的日子……唉!”(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唱一搭
阴贵人和元嫔,一个嚣张跋扈,一个深沉有心机,一个明,一个暗,以后咱们的日子……唉!
脱脱鹿乃笑道:“怕什么?制香料是暴利,养名种的灵香猫和犬也是发财之道,嫔妾赚来的钱足够养活芳若轩和骊宫的了!”
这一次,脱脱渔感觉到自己两个本家姐姐本质上的不同,在这宫里,如脱脱朔华那样,太有野心,不是什么好事,但如脱脱鹿乃一般太消极,也够呛。[.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是啊,虽说骊宫的奴婢跑得差不多了,可是旭世子,寿王和一大群猴子的开销也很大。“
她才不会承认因为自己的漏勺嘴被尚宫局的司正罚的背过气去了。
脱脱鹿乃又笑道:“猴子不过吃些甘蕉和饽饽,能费几个钱?寿王是姑姑的孩子,由咱们抚养自然应该,那旭世子是前废太子的儿子,咱们把他留在身边,会招来脱脱家的人非议的!嫔妾在家里就听大人们骂您糊涂,那个孩子长大了知道您是仇人家的女儿,会挥刀砍了您这个假母后的,全苇原宫都不愿接手的烫手山芋,您搂在怀里做什么?”
其实事情很奇怪,没有皇帝昨夜的猜测之前,脱脱渔无数次地问自己,不过没有答案,硬要一个解释的话,自己虽然有一个亲生母亲,但这一生从没享受过母爱,可旭的那个眼神,多像童年时候的自己,多么渴望母亲真心的温柔与爱抚,那一声稚嫩的母后叫出口,她便觉得就算为他死了,也是值得的。
可是不但脱脱家的女孩子,全金凉国的女人都视脱脱英为女中典范,抚养杀了她的凶手的后嗣,任谁也理解不了,于是她转移话题,“但是做香料的时候,把猫狗圈到活物园里,有麝香,猫接触久了,生下来的就是死猫!”
脱脱鹿乃大嘴一咧,但笑容很美:“您小看嫔妾,嫔妾的外祖父是做香料的大行家,怎么会不懂?”
之后她们在园子里面叽叽咕咕,叫人把寿王康和旭世子抱来,斗猫玩狗,和一群猴子在阳光下尽情撒欢,早就把来自安王府和刑部尚书府的两封问责信丢在脑后了。(.$>>>棉、花‘糖’小‘說’)
一直等脱脱渔把水搅浑好让阴贵人再侍寝的太皇太后在寿康宫里听人禀告,笑骂道:“脱脱渔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哀家要是魏王能活活气死。”
她身边的马公公道:“脱脱容华决定不侍寝,如此阴贵人娘娘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就只剩下脱脱才人了!”
太皇太后道:“脱脱渔和脱脱鹿乃那俩傻子绑在一起,也不是那女人的对手。”
“那阴山大人的托付……”
“阴贵人和脱脱容华都是陛下有意的,所以陛下迟早宠幸。可是脱脱朔华么?哀家要是没看错,是华太后和安王为争皇后硬安排进来的一枚棋子,他们怕有一天魏王如果自身难保,华家受连累。”
“太皇太后高见!”
“哀家高见有个屁用!脱脱渔那个家伙就知道瞎胡闹,一点儿不给力,她们就那么缩到乌龟壳里,阴贵人就只有和脱脱才人面对面地斗了。”
“太皇太后!您这样可不行,天天跟着骊宫太后娘娘说粗话,哪里有一国太皇太后的威仪?”
“是么?哀家会说粗话?不可能!”
“哎呦,连无赖的劲儿都如出一辙!”
一连五天过去了,除了侍寝失败的储婉仪,错过侍寝的阴贵人,皇帝也没翻哪个嫔妃的牌子,据敬事房的公公们说,这是因为锦昭仪回乌鹊国了,皇帝才无精打采的,像得了相思病。
宫里的嫔妃都炸锅了,难不成皇帝除了锦昭仪就不临幸旁人了?储婉仪再也不自卑了,挺胸昂头,最起码还被翻过牌子,比你们这些人强多了!脱脱容华也不觉得牌子拿掉有什么大不了,你们的摆在那里也没人翻不是?
为这个,寿康宫里找寿康宫和慈恩宫华太后哭诉的嫔妃太多了,不胜其烦。
太皇太后和华太后因为替阴贵人和脱脱才人争夺翻牌子的机会各不想让。
华太后一气之下,病了,嫔妃侍疾一律挡驾,说太后怕吵。
一连三天只有皇帝陪着她用晚膳。
“哪呀?华太后这好好的,害朕担心。”
尊坐在长长膳桌的一头,看着对面坐的华太后。
中间只有二十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品,都是素的。
“陛下,您才大婚,倒陪哀家这里用了三日素斋,皇后会不会不高兴?”
“太后娘娘这话问的,皇后贤良淑德,后宫典范,怎么会为了这个不高兴?“于往今一边用银箸布菜一边抢着说话。
华太后冷笑一声,自顾自喝汤,现在她常常把面纱摘下来,众人初时觉得瞧着怕人,但久了就习惯了,想来美人看久了不觉其美,丑人看久了不觉其丑,皇宫里美色多的像御花园里的百花,看多了,任谁也没什么感觉。
“娘娘可是为了协理六宫被罢一事心里不自在?”尊低头吃饭,漫不经心问。
华太后吃完了,用香茶漱口,闻听笑道:“是陛下怕哀家不自在吧?每日过来这里相陪说话解闷。”
“朕是看您最近吃药调理身子,天气凉了,腿上风湿又加重,嘱咐皇后少让您操些心,可她却故意曲解朕的意思,竟然罢了您六宫协理的位置!”
华太后知道皇帝为这些不愉快的事自大婚之夜就没再踏进中宫一步。
“不是她,是太皇太后!陛下就别为哀家抱不平了,她年纪大了,生不得气。”
“朕看她越来越像老小孩儿了,一点儿理也不讲,是不是让骊宫的那个混蛋给传染了?”
华太后喝茶都喷出来了,用帕子擦嘴,“不关脱脱渔的事,听说从前为德妃母子三人惨死,太皇太后老人家心疼的失心疯了,多少年都恍恍惚惚的,连先帝都认不得了,一直到脱脱英当皇后,才在她的百般照拂下,好了一些,可没曾想脱脱英又死的那么惨,丢下寿王,太后的疯病更重了。现在好了,陛下登基了,出奇的仁义孝顺,她老人家就开始拿出太皇太后的架势,什么都要插一杠子,这是把先帝在时积攒的满腔委屈一股脑发泄出来。”
尊笑道:“还真是,不过让太后娘娘受委屈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锦绣路
尊道:还真是,让太后娘娘受委屈了。
“太后娘娘受了委屈也不值什么,没有太皇太后就没有先帝,没有先帝就没有这么孝顺的陛下。”于往今看见华太后眼睛里似有泪光,忙插科打诨。
华太后道:“是阿,陛下别对哀家这么好,这样子让哀家夜半醒了,怕这终究是个梦,就想拿手掐自己的大腿。”
“好了,太后娘娘,你们主仆俩别在这里一唱一搭地煽情了,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听着朕起一身鸡皮疙瘩。”
尊用完了膳,在宫女的侍奉下,漱口,净手。
“那哀家就不客气了,陛下,今夜就翻了脱脱才人的牌子如何?”
尊的头都大了,一副消化不了的模样。
华太后见他不语,就问:“怎么了?”
没……
见尊欲言又止,华太后道:“陛下什么时候这么扭捏了?难道您害羞,只有喜欢上了才会害羞吧?”
皇帝把湿巾摔在桌上,显然不大高兴了,“朕知道,华贵中想着宫里要是有个自家的女儿就安心多了,其实有太后在,坚如磐石,叫他只管放心。”
“可哀家是先帝的妃子,再也不能生龙嗣了不是么?”
“有朕这个龙嗣在您怕什么?”
华太后低头都掩饰不住笑意,“好了,哀家也不再逼着你招脱脱才人侍寝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不过哀家不懂,为什么你不喜欢她呢?她才华横溢,我见犹怜的。”
“别提她了,要不是才女宴上,您当众出奇不意打朕一个措手不及,朕才不会准许她进宫呢!”
于往今笑道:“老奴就说,陛下绝对不会让太后娘娘当众下不了台。”
尊横他一眼:“你也有份?太后也罢了,你是活腻了?”
华太后笑道:“哀家想破了头,也不明白陛下为何对哀家这般孝顺?”
“因为您和樱晨一对母女,跟朕和母妃一对母子如出一辙,都是母亲无法守护在孩子身边,朕是个男人倒不要紧,大不了脑袋搬家,可樱晨她身为公主竟然被臣子侮辱,朕的母妃更是连命都保不住……朕只想给活着的人多些补偿。”
嗯!
其实他不说,华太后也知道,就站起来走过去,伸出手給皇帝。
用完了晚膳,她习惯到慈恩宫的后花园消食。一路出了西暖阁,游廊尽头,一条笔直的路展现在眼前,这条路是苇原宫的一大景观,名曰:锦绣路。
因为两边尽是千年的银杏树,越到深秋,金黄色的落叶铺成厚厚的地毯,金灿灿的一条路,而且还在下落金钱雨,尽管每天都要走一遍,还是会惊叹,它美的令人窒息,这满目秋色大好,灿烂的晚霞中大雁成行南飞,几里外的大佛殿,传来沉郁的钟声杳杳。
华太后常想,表面上冷峻的皇帝,其实是这样的暖如春风,和先帝的刻薄寡恩真是天壤之别,不过她随即笑自己傻,当年先帝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魏王,即使是太皇太后这个亲生母亲也是寒风刺骨,被活活冻煞!更遑论这些不起眼的嫔妃了,能留下一条性命活到现在,已经很知足了。
于往今忽然笑道:“陛下小时候也是个淘气鬼,元妃娘娘常常带着您逛御花园,陛下从地上捡起落叶,用叶子柄和娘娘还有老奴们玩“拔根儿”游戏,别看他年纪小,力气却很大,老奴根本玩儿不过!”
华太后拿帕子捂着嘴,笑道:“三岁多的孩子你们拔不过,哀家瞧着你是故意让着他吧?”
“朕都不记得了……”
“男孩子本来记事晚,陛下无需自责……”
母妃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尊终于问出口。
华太后笑道:“哀家要说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陛下会不会不高兴?”
尊摇摇头。
“陛下,其实一朝和一朝的后宫嫔妃没多大区别,不同的是皇帝,先帝一朝,后宫被蹂躏摧残,就像花朵,雨橫风狂之下,乱红堆砌无数。如今的后宫,花团锦簇,和和睦睦,容哀家篡改杜子美的诗:苇原宫中花满溪,千朵万朵压枝低,流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尊呸了一声:“小心杜少陵今夜来找太后娘娘算账!”
哈哈哈!华太后大笑。
于往今道:“陛下有福了,如今的小元娘娘活脱了您母妃当年刚进宫的样子,天真无邪。“
“那个时候哀家记得一起的还有德妃,淑妃,良妃,孔昭媛,都是十六七岁的傻妞,唉!怎么知道后来病的病,死的死,出家的出家,一个比一个红颜薄命。”
尊看见华太后笑容散尽,已经不自觉红了眼眶,“太后娘娘别这样,御医说您的脸不能见风,何况现在是迎风流泪。”
华太后点头,于往今急忙拿出面纱给她戴上。
默默走了一阵,她“噗哧”一声乐:“陛下这样心细如发,体贴入微,哪个女孩子不为之神魂颠倒呢?”
于往今笑道:“那是!咱们陛下生的貌似潘安,文武兼备,性格又好,后宫的女孩子都被迷疯了!”
老于卖瓜!
为了证明于往今不是胡说,尊拿出一个哨子,稀溜溜吹了三声。
过了一会儿,果然,一群被他“迷疯了”了的生物聚拢过来。
和他拍拍打打,以示友好,尊命把内监们事先准备好的甘蕉和饽饽房专门做的粗面饽饽各两大筐,分给猴王,那猴王是个通人性的青面兽,比成年男子都高一头,面目狰狞,异常可怕。
猴王分配食物,众猴战战兢兢都拿,却也想抢,但示范示范,猴王青面獠牙一呲,牙花子露出来,像要把它们活吞了,它们立即老实了。
华太后道:“这可如何是好,它们天天跟着陛下,堂堂天子,仪仗队里面居然跟着一群猴子。”
尊笑道:“朕已经让尚衣局给它们做一些官服,等穿戴上了,封九品内廷供奉,每月内务司再领俸禄……”
说着还递给猴王一个大红酒葫芦,猴王大喜,拍胸示好。
华太后一语双关:哀家瞧着陛下倒被这些猴子‘迷疯了’……
于往今道:“猴王的后宫也很多,繁殖的很快。”
尊道:它们被脱脱渔领进来的时候,好几个母猴就已经有孕了。
华太后嫌弃地看着这些多毛的生物,抱怨道:一点儿也不像个女孩子,养这些丑陋凶猛的东西做什么?
于往今道:“和陛下一样,整天带着大避役,鹰隼,白狼,猫头鹰,刺猬,什么丑养什么。(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氐惆
华太后道:这些猴子后宫的嫔妃会害怕,陛下以后别带着了。[]
那怎么成?这是脱脱渔的娘家人,他们都是“国舅”。
后者笑骂:呸!正经的国舅陛下从来都不用眼角夹一下,倒每天领着这些“国舅爷”。
打发了猴子,一行人来到锦鲤池边,看见两个宫装鬟鬓的女郎,倚在白色的玉石栏杆旁,两个宫女捧着一盒鱼食,等待主人伸出纤纤玉手,往池子里撒,不知道说着什么话,她们咯咯笑着,看见华太后和皇帝过来,急忙行礼。
华太后道:“起来吧!”
于往今也躬身行礼:“大元小元娘娘今儿这么早就来等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再不来,这池子里的鱼都要被红豆妹妹撑死了呢!”身穿海棠纹紫罗兰浮光锦宫装的元嫔,恭谨地笑道。
华太后微笑:“顽皮鬼!少喂点儿。”
尊:“小心掉下去喂了鱼!”
穿粉红色宫装的元承荣噘嘴:“陛下希望嫔妾掉下去?”
于往今打趣:“小元娘娘掉下去了,老奴指定第一个跳下去救您!”
因为从前伺候的主人是元妃,她的亲侄女,于往今就当是自己的亲人一般,非常疼爱。
元承荣却道:谁要你呀,陛下,要是嫔妾和您的母妃,嫔妾的姑母一起掉在这锦鲤池里面了,您先救谁呢?”
尊道:“救你。”
元承荣大喜,羞的抓起一把鱼食吃了,宫女小丸子惊呼,娘娘!
“为什么呢?陛下!”少女咽下去有些咸味的鱼食,眼睛盯着自己的皇帝表哥说出那梦寐以求的三个字来。
“因为,母妃她已经死了!”
残酷的回答,与那三个字毫无关系,元承荣惊呆了,她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儿,可是此时她的心沉甸甸的。
元嫔慌忙伏在地上:“陛下恕罪,嫔妾回去一定好好教她,让她改了这乱说话的毛病!”
尊摇头:“不必了!这宫里,难得又有一个她那样的。”
元承荣眨眨眼,“陛下说的她,可是骊宫太后?嫔妾可不要和她一样,宫里的人私下都传她是天孤煞星,阴贵人娘娘猜测前几日她根本就没掉粪坑里,一定是她趁雷雨大风之夜跑到陛下寝殿脱光了衣服勾引陛下,结果被扇了无数耳光,身为太后却勾引皇帝,真是下流无耻之极!”
她的话又引来姐姐元嫔一顿训斥:“怎么越来越放肆了?一个女孩儿家的,又是脱光,又是勾引的,这些浑话也是身为嫔妃该宣之于口的?等母亲进宫来,一定告诉她!”
其实元承荣刚进宫时,对美丽的骊宫太后印象极好,可随即被那些不堪的流言左右。
一听要告诉母亲,吓的求饶:“姐姐,别告诉母亲,她会打豆豆的!”她一着急把自己乳名说出来了。
尊忍不住笑了:“豆豆?”
华太后道:“你娘也是,干嘛给孩子取这么个名字?红豆。”
元承荣回答:“回太后娘娘,嫔妾是遗腹子,想来父亲去世,母亲思念得紧,给嫔妾取名红豆,是寄相思之意。”
刚刚轻松的气氛被这话又冻结了,这一代一代的伤痛只会传承下去。
“元宵一?”
元承荣重重点头:嗯!太后娘娘见过父亲?
“自然没有,不过是听说他当年打仗勇猛过人,在金凉国挺有名气。”
元承荣也打算饶过这个话题,因提议:“陛下,不如咱们钓鱼吧?”
好。
御前的人听见皇帝发话,连忙到旁边的亭子间里看看有没有钓具。
华太后道:“不行!这里这鱼是用来观赏的!”
于往今笑道:“太后娘娘您别拦着,只管叫他们钓,说的好像他们能钓到似地!”
元承荣道:“别小看人。”
内监们果然找到了很多钓具,但显然很久不用了,拿着细布,仔细把钓杆上面的浮灰擦拭干净。
慈恩宫里真热闹,或者说有皇帝的地方,总是很热闹,华太后最后也加入钓鱼大军,比赛到底谁钓的多。
她们高高兴兴,鸿渐宫的脱脱才人却生了一肚子气。
如她所愿,脱脱渔把玳瑁、珍珠等四人送到鸿渐宫来了。。
没想到,珍珠一张嘴就问:“大郡主,您进宫,流风大人知道吗?”
她气极了,为了让奴婢们永远闭嘴,叫掌事太监胡腊八拉出去狠狠扇二十个耳光。
一天了,还红红的,肿的像猪头,四个宫女顿时变得战战兢兢,再也不敢像在骊宫太后面前那样放肆了。
掌事胡腊八也是骊宫里出来的,从前只是一个巡夜内监。脱脱朔华自从才女宴进慈恩宫住了一段时间,然后直接入住鸿渐宫,并没从魏王府带一个奴婢进宫,因为她不想用知根知底的人。
只是胡腊八才刚刚和这位新主人认识,也许是个大才女,她并不像别的妃嫔,进宫高兴的颠不住,总是沉着一张俏脸,不苟言笑,让人猜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此时胡腊八在外面探头探脑,看着主人在书房里的书案上写信,满书案上都是揉搓成球的纸团,像是在苦恼地构思,他犹豫着要不要打扰她。
脱脱朔华的确很烦恼,一连几天,一封信写不出,这种情况绝无仅有。还是,她已经不能直视流风这两个字了,绝情信真的可以绝情么?
“什么事?进来说。”脱脱朔华一展手帕,扪脸上的泪。
胡腊八得了主人允许,屁颠屁颠进来。
“回娘娘的话,奴婢刚才到慈恩宫送您亲手做的点心,看见锦鲤池边陛下正和元嫔元承荣两姐妹钓鱼,元承荣啊,假装不会,撒娇滴滴的,坐到陛下的怀里叫他教,郝通郝公公从前是奴婢的师傅,他悄悄告诉奴婢,今夜是华太后有意让陛下翻元嫔娘娘的牌子……”
一边说,一边随便打开一个废纸团来看,上面写着两个字:氐惆。
“奴婢读书少,虽然您这两个字写的好的一塌糊涂,可是这是什么意思呢?”
脱脱朔华两只手交叉支楞着下巴:“胡公公,在宫里你见过饮下鸩酒之人么?”
“赐死?见过,怎么了?”
“没……”
“奴婢最怕您说话说一半。”
“那两个字也许是形容刚饮下鸩酒之人那毒而不发的情状,有时候文字具有不可意义的绘画能力。”
“不懂……”
“本宫也……不懂……”
“嗐!”
胡腊八直想薅自己的头发,每次跟这个大才女对话都能把人累死,这鸿渐宫娘娘哪哪都好,就是这一点比不上骊宫太后,太后她哪哪都是缺点,说话却粗俗易懂。(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密信
胡腊八直想薅自己的头发,每次跟这个大才女对话都能把人累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才人娘娘,这华太后娘娘为何又属意了元氏姐妹?而且睁眼瞎子都看得出来,皇帝对那个小元娘娘爱护有加,您还是想想对策吧。”
脱脱朔华道:“华太后娘娘不是不想让本宫……”她说着就顿住,侍寝两个字无论如何羞的说不出口。
“娘娘!这都火烧眉毛了,您还顾上害臊!”
“华太后娘娘不是不想让本宫……侍寝,她是因为太皇太后的反对,或许,本宫在宫外的才名没带来什么好处,反而引起了全体后妃的忌惮,听说太皇太后就答应脱脱鹿乃改姓可以侍寝。”
“这么说,娘娘打算改姓?”他紧紧盯着新主人美丽的脸,这是个修养良好的大家闺秀,任何事情都能够做得非常完美,温文有礼,荣辱不惊。整个人就像是一个防御完全的堡垒,水火不侵。
这位完美的女子说话了:“现在哪里是改姓的问题?那种表面文章做了有什么用?女子出嫁从夫,后宫的嫔妃更是如此,将来有了封号,谁还会叫你原来的姓氏闺名?母家的父母兄弟都要跪拜称臣。那不过是太皇太后给脱脱鹿乃那样的蠢货洗脑用的策略,好在脱脱渔顶住了,不然脱脱家族的颜面将会扫地!”
胡腊八深以为然:“现在脱脱鹿乃坚决不改姓,也就是放弃侍寝,只剩下您和阴贵人对峙,太皇太后和华太后互不相让,皇帝么,又哪一边都不愿得罪,所以,华太后娘娘就转而拉拢元氏姐妹为自己所用,因为元嫔不仅精明能干,还是六宫协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脱脱朔华沉默。
“娘娘,如此一来,什么时候才能打破僵局?宫里嫔妃那么多,算算日子乌鹊公主锦昭仪也快回来了!说句您不爱听的话,她那身材能让太监们都流鼻血。”
他偷眼看主人面色不愉,又道:“当然了,锦昭仪不过仗着是从前的凉王妃,占了先机,说起来,娘娘的相貌身材不次于她,可是,好酒总要让陛下先尝一口,他才会夜夜痛饮不是?”
听他说的露骨,脱脱朔华端起一盏茶低头喝来掩饰脸上的羞红。
“娘娘,诺大的苇原宫只有一个皇帝,可承荣,承辉,才人,美人,贵人,就如遍地开满的小花。”
“嗯……”
她头都大了,靠在椅子上:“你容我想想……”
“对了,今日奴婢被陛下身边的高公公叫去了好一通训斥。”
她又从沉思里抬头用眼睛询问。
“昨日陛下带着小元娘娘到礼部看马球赛,他吩咐御前的人把骊宫的旭世子也抱上去了,旭世子就跟他的皇叔哭着说玳瑁四人不见了。”
“之后,高公公就说骊宫太后本来人手就不够,您还把四个宫女硬抢了来,真是不知道分寸。”
脱脱朔华一惊,“真的!本宫怎么没想到这一层?这可如何是好?陛下怎么说?”
“好在陛下什么也没说,只亲自挑了御前的四个宫女派去骊宫伺候太后,因怕太后和旭世子叫不惯别的名字,高公公就把奴婢叫去,说,那四个要叫玳瑁,珍珠,珊瑚,翡翠,至于咱们宫里的这四个,随娘娘另起什么名字。”
“这样啊……”
“娘娘,想来旭世子对玳瑁四人已经有感情了,不如就叫她们仍回骊宫伺候?”
胡腊八的提议被干脆地拒绝了:“她们都是脱脱家的老人了,怎么能伺候杀了脱脱英姑姑凶手的后人?骊宫太后不分是非,把个仇人之后收留在身边,对得起姑姑的在天之灵么?名字不过是代号,叫什么也好,她们每人都是九指,就在个人名字前面加九指吧!”
是!娘娘!
胡腊八不敢再说,德仁太后脱脱英贤名远播,又死的太惨,这么想的人大有人在,何况这是她的侄女?说到底,魏王不在大兴府,眼前这个刚毅果断,沉稳定性的女人才是脱脱家族的主心骨。
就笑道:您还别说,您的妹妹骊宫太后实在是太有意思啦,自己宫里的人都因为她胡闹的太厉害,怕被连累,都琢磨着往外攀高枝,就像奴婢从前也是骊宫的人,这跑的没人了。
可她不知道怎么就那么招皇帝待见,没人抬凤辇,就天天蹭着坐皇帝的龙辇,宫里没人值夜御前的人分出一些去值夜。
每天骊宫里的饮食起居记录都呈御景宫过目,皇帝怕太后娘娘一时小孩子心性,给旭世子和寿王喂一些不该吃的东西,然后皇帝不管到哪里用膳,看见有骊宫几位爱吃的都要让人用食盒送过去,最可笑太皇太后吩咐,要是赶上打雷下雨天气反常,皇帝就要宿在骊宫,因为怕小人们惊了魂,谁叫苇原宫就这么一个龙阳之身呢?
如今您还要每日过去骊宫教旭世子习字,宫里人都说,陛下只不过把您当做一个旭世子的西席,根本就没有打算临幸您的意思……
脱脱朔华冷笑一声:是阴贵人说的吧?
这位掌事胡腊八真的十分为她着想,可他说的话每一句如针,扎的她疼,幸亏,他出去了,疼痛稍减。
她就像一个真正的喝了鸩酒之人,一半脸是海水的青,一半脸是火焰的红,咬着牙,噙着泪,浑身打颤,拿起笔,眨眼之间,写好了一封信,装在信封里,小心翼翼封好,交给了进来的九指玳瑁:“送骊宫太后亲收!”
夕阳只剩最后一缕霞光奄奄一息,慈恩宫里的锦鲤池边,由于都不是什么高手,时间又短,只有尊一个人钓上来了一条红色的大锦鲤,漂亮极了,送给了元承荣,元承荣大喜,叫宫女团子等一会儿用木桶拎回自己住的玲珑阁去,其实鱼很容易得,关键在于是谁送的。
一切水到渠成,华太后刚要跟尊提,今夜要这元氏姐妹侍寝的事,有宫人过来回禀,骊宫太后娘娘在慈恩宫外,她说旭世子闹着要见皇叔,所以带他来了。
华太后忙道:快请进来。
脱脱渔领着旭过来的时候,互相一顿忙乱的见礼,旭却对元氏姐妹十分反感,翻白眼,死活不理。
尊道:“你就那么爱记仇?”
他问这话眼峰却扫过脱脱渔,正好和她对视,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童言无忌
尊道:“你就那么爱记仇?”
他问这话眼峰却扫过脱脱渔,正好和她对视,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晚上的无聊,比批奏折还无聊的时光,他心底如一个无鱼的寂静的大湖,此刻终于被掀起波涛汹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旭觉得皇叔的大手微微抖,以为他冷,就更紧地攥着:“皇叔,母后说,被人欺负了,就要十倍奉还,儿臣要是忘性大,还怎么报仇?”
脱脱渔用指头点他的小脑袋,皱眉道:“那是教你将来出宫打架时候,宫里都是女人,你找女人报仇,你有出息么你!”
旭道:“可康呢?脱嬷嬷说她们连吃奶的婴儿都不放过,她们的心肠毒如蛇蝎!”
元承荣气道:“旭世子!你的父亲废太子叫人把德仁太后的肚子都刺穿了,你的母后就没告诉你?一个杀人犯的孩子有什么资格骂……”
“住口!”
这话引来了华太后和元嫔异口同声的喝斥。
没想到旭完全不在意,大声道:“废太子做的什么事都和我无关,我有皇叔和母后,而且,母后说废太子是一个很好的人,他是为了救一只不会游泳的小鸭子才溺水身亡的!”
这个说法把众人都蠢哭了,但一个五岁的孩子一定会深信不疑,可不知道怎么,一有人提起废太子他就止不住眼泪直流。
尊抱起来,哄道:“你能不能别老哭咧咧的,果然什么样的母后就带出什么样的孩子,朕最烦你们俩这一点,连康都不如!”
这话显然也把脱脱渔卷进去了,她瞪了尊一眼。
旭一梗脖子:“儿臣和母后还烦皇叔呢!脱嬷嬷说您处事不公!”
脱脱渔笑道:“告诉你,你的元嫔娘娘也会给猫接生。[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元嫔会意:“旭世子,真是抱歉,打了你的脱嬷嬷,回头本宫送你一匹小矮马,你坐在上面,叫你的皇叔给你牵着缰绳。”
“真的?”
“假的!你那么小的个子,胎毛还没退,怎么可能骑马?”
元承荣一句话把旭打击的直眨眼睛。
尊道:“真是个不可靠的女人呐,是吧,旭?她们女人不敢骑,不代表咱们男人不行!”
旭在他的怀抱里冷笑:“哼!脱嬷嬷也说女人都靠不住,将来国家还要靠儿臣和康这样的男子汉守护!”
“你守护的时候,能不能把鼻涕眼泪擦干净?”尊笑道。
元嫔急忙递上一个手帕,尊接过来,给旭擦脸。
怕旭再闹,脱脱渔故意岔开话题道:“呦,这钓鱼也不叫旭一声,这条鱼是谁钓到的?这么漂亮?”
旭从尊的怀里挣扎下来,蹲在木盆边上:这么大的鱼?它还吐泡泡了呢,啊!这还有一只小乌龟,这是谁网的?
元承荣傲慢地道:“都是本宫的,是你的皇叔钓到送给我的!”
旭道:“哼!有什么了不起,母后也会钓,是吧?因为她名为鱼。”
元嫔笑弯了腰,“旭世子这是什么说法?你的母后名鱼就能钓到鱼,那还有人叫虎呢?难道就能抓到老虎?”
旭用手在里面乱划啦,“哼!我要把你的鱼和乌龟都弄死!”
“你敢!这是陛下送我的。”元承荣无比心疼。
元嫔对孩子似的妹妹道:“红豆!一条鱼而已,你就送给旭世子好了。”
旭一听,住了手,一双大眼睛充满期盼。
哪知元承荣道:“不行!那是陛下送我的,旭世子要是想要,明日再来钓。”
旭又失望地哭起来,尊一把把他举起来,坐在自己的脖子上,哄着:“明天朕保证给你钓一条更大的,这会子,朕带你们去别处逛逛,就回骊宫吧,晚上冷。”
旭高兴地拍手,小腿一挺一挺地,大声叫好。
最后一句尊实际上是对脱脱渔说的,脱脱渔默默点头。
看着皇帝和骊宫太后一行三人在御前太监的簇拥下走了,元承荣不知道怎么很失望,她还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就噘嘴道:“陛下何必亲自送他们?叫御前的人陪着回去也使得!”
元嫔笑着安慰道:“好了!明日陛下还会来的。”
一低头,瞧见自己刚刚递给皇帝的帕子,又掉在地上了,她弯腰拾起来,直起身子的一刹那,脸上的凄容已散尽。
她的妹妹元承荣却还在撒娇,捂着脸要哭了:“可我现在就想他了!”
众人都低头笑了,这童言无忌,满宫的女人哪有一个不想他的呢?
华太后道:“元承荣,也许陛下说过叫你姐姐元嫔别拘着你,叫你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的话,那是他的希望,但却成不了事实,所以你以后要注意言行。”
元嫔忙点头:华太后娘娘说的极是,嫔妾们受教了!
元承荣道:“太后娘娘,您不觉得陛下和骊宫太后娘娘实在太溺爱旭世子了么?那样会把他惯坏的!”
于往今道:“奴婢瞧着,陛下是真疼旭世子,可骊宫太后就两说了,有人说她不顾众人非议,给旭世子做母后,把他带在身边,就是假装对他好,把他惯的无法无天,犯下滔天大罪,然后人人得而诛之,常言说惯子如杀子,她那居心十分恶毒!”
对于于往今的言论,华太后道:“是阴贵人说的吧?”
于往今点头。
她协理六宫之时散布谣言,还真是方便!
“都散了吧!哀家也乏了,还要回宫吃药。”
“那今夜翻牌子……”
华太后身子一转,把一只戴着护甲的手搭在于往今的胳膊上,预备回寝殿:“这不是明摆着么?骊宫太后出马,第一个侍寝的脱脱鹿乃无疑了!”
“可是她被太皇太后下了牌子。”
华太后道:那有什么?皇帝要说没她不行,别人有什么辙?
要是不坐御辇,光一个慈恩宫走出去,四周就彻底暗下来了,旭一路大声说着乱七八糟的话,声音越来越低,睡在了尊的怀里。
尊把孩子递给高起明,命他坐暖轿送回骊宫。
“他今儿没睡午觉么?这么早就睡了?”
脱脱渔道:“回陛下的话,今日芳若宫的一只大猫生小猫,臣等几个在一旁等候小猫仔儿下生,所以他就没睡觉。”
尊点点头。
“太后娘娘有什么事?”
脱脱渔想了半天,期期艾艾道:“臣……那个,有话单独跟陛下说。”(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畅音阁
“太后娘娘有什么事?”
脱脱渔想了半天,期期艾艾道:“臣……那个,有话单独跟陛下说。[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尊遣开御前的人:你们到前面畅音阁等着,朕说话就来……
内监们答应着,躬身行礼后退下了。
“说吧。”
嗯……
可她却还在犹豫该怎么说,就那么站了一会儿,夜风冷冽,她打了一个喷嚏,紧了紧宝石蓝的锦绒披风。
尊看见她冷了,就道:跟朕来……
二人由暖廊出了慈恩宫门,从影壁处,一前一后,慢慢走,宫灯下拉长的身影,时而交叠在一起,时而分开。
前面畅音阁里传来梨园班排戏练唱的声音,八音齐奏,悠扬的歌声钻进耳朵……
两个人进了畅音阁,尊吩咐唱戏的人不必过来行大礼。
一径从东边上木楼梯,来到二楼一间听戏的雅阁,进去了,里面九尺见方,三面木雕的隔断,正面直对楼下的大戏台,一览无余,视野极佳。
御前的高常侍早进去瞧了瞧,专门看戏的雅阁从来不用点灯就什么都看得清,因为有底下戏台灯火辉煌的反射,陈设雅致,桌椅案几锦榻等一尘不染,月水莲也各处查看。
尊叫不必预备茶点,所有人退避。
“说吧,什么事?”
脱脱渔又想了一会儿,事实上,她从来没有这么纠结过,真不知道怎么开口,哐嘡!懊丧地一脚踹翻地上没有燃香的黄铜熏炉。(.无弹窗广告)
“你吃坏肚子了?有什么不痛快回你骊宫耍去,朕还有一堆奏折没批!”
尊一抖龙袍袖子,打算扬长而去。
“等等!陛下!您等等,臣有话要说。”脱脱渔急忙扑过去拉住他。
四目相视,脱脱渔的嘴唇颤抖,眼睛里面惶然。
尊看着眼前萎靡的少女,眼睛底下的黑眼圈那么明显,只是月水莲的舒痕膏真的很好用,那被自己打的地方已经完好如初,谢天谢地,没留下疤痕,没毁了这份完美。
“你到底怎么啦?”
“明知故问!”她收起不安,甩给他一个冷脸子,哼!凭什么他把她打了,还这般悠哉悠哉的?
哪知尊也甩给她一个臭脸:“朕猜你是为了脱脱鹿乃侍寝之事吧?”
说起这个来,她更加愤怒:“陛下这是怎么了?就算臣惹您讨厌,可鹿乃姐姐是无辜的,按这新进嫔妃的品级,除了储婉仪,就是她这个容华了,为何,她的牌子在敬事房被拿掉了?”
“你也是明知故问,太皇太后嫌她的名字读起来有伤风化,你不去找她,找朕做什么?”
“哼!少恶心人了,鹿乃姐姐是给您侍寝又不是给太皇太后侍寝,您要说一句没有脱脱容华不行,太皇太后能奈你何?”
“恶心的是你吧?朕为何要那样说?宫里那么多嫔妃,少了哪一个都行!”
脱脱渔无奈地摇头:“陛下冷血的,叫人发指,比起先帝,简直差十万八千里!”
“你巴不得朕像先帝是么?那好吧,朕就学一学他老人家的儿女情长,现在朕就打发人去寿康宫跟太皇太后说,骊宫里已经布置好了现成的洞房,朕,没有骊宫太后不行!今夜,就翻了你的牌子!”
……
尊是唯一一个脱脱渔吵不过的人,关键旁人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说。
“翻个屁呀!混蛋!”
她骂了一句,双手捂着潮热的脸,再也不说话了……
楼下戏台上悠扬的戏文一时停了。
因为不想让楼下戏台上的优伶看到雅阁里的皇帝太后亲自演戏,尊走过去,把正对着戏台的紫色锦绣宽幅帷幕严严堵上,雅室里顿时暗了。
“你哭了?”
良久,尊问了一句,过去,抓她的手,试图看她的表情。
脱脱渔急忙转过身去,背对着皇帝。
没有!陛下,臣今晚来是想求陛下一件事。
什么事?
脱脱渔理一理乱纷纷的思绪,道:“就是前几天朝议,东城临奏闻御前镇东军指挥使暴亡在任所,空出来的位置想破格提拔您的舅父元宵三,当时邱秋提出来,现任镇东军都统王人伦举荐的是河州刺史武醉蝶,那个武醉蝶是阴山的三女婿,打仗贪生怕死,嘴倒是碎的像个婆娘,善于搬弄是非,没事就琢磨搜刮民脂民膏孝敬阴山这个老岳父,臣想着就干脆帮着东城临把元宵三提起来,据说东线这么多年都多亏了他骁勇善战,才把中原国的兵拒在了箫关。”
尊听她忽然说起政事,镇东军统帅是王人伦,也是脱脱颜飞的妻弟,是脱脱渔的亲舅舅,守定,陵,延,河,平,靖六个州,手握十五万重兵,陵州过界一百里就是靖州,是连接金凉和中原诸国的必经之地,元宵三就领兵五万,驻扎靖州的萧关,城池固若金汤,中原国曾经发兵攻打萧关,元宵三很会打仗,依靠地理优势,把中原兵打的大败而归,就此罢兵。
由于元霄三是一名能征善战的猛将,文武双全,中原国深知他的厉害,从不跟金凉国起冲突,因此东线一般无战事。
可是就是这样的人才被脱脱颜飞十五年来窝在七品游击将军的低位上,连中原国都替他鸣不平,多次高官厚禄引诱未果。
尊道:“朕是想让元宵三做东道的御前观察使,因为你舅舅王人伦是个庸才,手下全是酒囊饭袋。”
又道:“不过,你前几日议政的时候不是提议你的堂兄脱脱宙明过去上任么?这会子怎么又变啦?”
“只要陛下答应臣的一个条件,臣就同意您舅舅元宵三做镇东军指挥使,要知道,以他的才干,别说武醉蝶那个小刺史,两年之内一定把臣那昏庸的舅舅王人伦干下来,如此,大都统帅到手,您再任命臣的堂兄脱脱宙明过去做指挥使,宙明哥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像宇明哥,和父亲不对付。”
“宇明也不差阿,不入你父亲的眼是因为从前老帮着你一起打架惹祸吧?”
“算是吧。”
“这样好么?朕领你这么大一个人情?”
“好,臣豁出去被父亲派杀手追杀。”
“嘿,可惜晚了,朕已经有破解之法了!”
“什么?”(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黑历史
“嘿,可惜晚了,朕已经有破解之法了!”
“什么?”
脱脱渔眨眨眼,她不相信有什么法子,金凉国的心脏是都城大兴府,它的位置靠东,所以,东道的萧关自来就是金凉国守卫的重中之重,所辖的地盘虽不如西北,西南那么大,但那里每个州都异常繁华,人口稠密,所驻兵马也最多,所以王人伦的镇东大都统帅一职,拥兵二十八万,那是一个举足轻重的蕃帅位置。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皇帝的目的是利用这个御前观察使最终把王人伦从蕃帅的位置上拉下来,取而代之。有这个能力的人不多,而且,最好是脱脱颜飞不加防备的人。
果然,脱脱渔听见皇帝要任用的仍然是脱脱家的人,只不过不姓脱脱……
“流风自告奋勇去做这个镇东军指挥使,他要是去,你父亲一定赞成。而且朕知道他只要一年就会把王人伦踢下去取而代之,然后,元宵三再做指挥使,毕竟元宵三以打仗为主,政务还要流风这样有组织能力的人胜任。”
没想到是这样,脱脱渔举双手反对道:“不行!陛下!难道您看不出来么?流风哥哥一定因为朔华姐姐不告入宫,伤心愤懑之极,他这是想去送死。”
“看不出。”
脱脱渔跪地磕头:“陛下,王人伦舅舅那样的人能做东道大都统帅的高位。[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其实根本就不是靠裙带关系,父亲也不会糊涂到要用那样的废物,那是无奈的补偿。”
“补偿?”
她一咬牙,还是说了吧,尽管那是自己的黑历史,尽管以后会被他嫌弃一辈子。
“就是从前,我和宇明哥的丰功伟绩之一,其实事情是这样的,舅舅王人伦的儿子是个吃喝嫖赌的纨绔,但母亲非常疼爱这个娘家侄子,常常接到我们府里做客,有一次,这位表哥喝醉了酒,闯进回雪姐姐的闺房,把她强奸了。母亲维护自己的侄子,说不过是买来的奴婢,睡了也就睡了,不行就干脆赏给他做个妾,您知道,回雪姐姐她可是流风哥哥的亲妹妹呀!臣和流风哥哥气的想把表哥杀了,可是杀人要偿命,而且又是亲戚。最糟糕的是,母亲坚决要把回雪姐姐赏给表哥做小妾,可回雪姐姐已经有心上人了,所以就用三尺白绫结束自己的性命,幸亏我发现及时,救下她,可是表哥不肯放过回雪姐姐,还是宇明哥出主意,干脆把那个该死的家伙骟了做太监,看他还怎么纳妾!于是我们就冒充贼人把表哥绑架到一处没人的小黑屋……”
自从到了大兴府,这件事情,尊是如雷贯耳,但来龙去脉不是很清楚,他骂道:“朕早就想问你了,这种事你怎么也跟着?”
“臣是主役,父亲严厉之极,没有臣顶着,这种事谁敢做?不过那一次臣只是放风,而且臣那年只有十二岁。”
“那也不行!十二岁已经是金钗之年了!”
尊不能想象如此娇柔袅娜的女孩儿,如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清丽,那份弱骨纤形,举手投足都惹人怜惜,怎么会做出那种大家闺秀们听都不堪入耳的事情。
“不行也得行!替天行道怎么能挑三拣四的?臣当时听见表哥在屋子里面杀猪一般的惨叫,后来宇明哥一身鲜血出来了,举着一个酒坛子,据说里面腌的是表哥尿尿的小jj,后来,我们把那个恶心的战利品给回雪姐姐瞧了,她才不想死了。而母亲也再不能逼着她嫁给太监表哥……”
尊听她说出了不得了的事情,抓狂,揪着她的发辫:“从那以后,大兴府的男人打死也不敢娶你了对么?”
“不敢娶倒是小事,不是跑的快,差一点儿叫父亲把我杀了!舅舅和舅母来府里大哭大闹,父亲不胜其烦,赶着给舅舅安排了镇东军最高统帅的高位,王人家才罢了。”
“哈哈!金凉王人家族赫赫有名,硬是出了一个太监!”
“陛下,您想阿,那王人伦为这事恨臣等几个入骨,流风哥哥要是去了那个人的麾下,人家会想尽法子害死他,强龙不压地头蛇,他此一去,只怕凶多吉少!”
“你……不恨流风么?当初他选了你姐姐?”尊坐在那里,俯下身子,用手抬起她的下巴,看向她眼睛的最深处。
“陛下,正因为他当初选了姐姐,他现在才如此痛苦。”
“别担心,以流风的条件要多少女人没有?男人才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你以为他是你?”
“陛下!流风哥哥他的天资外貌实在太出众,为人孤高自诩,目下无尘,断断不能容忍一个女人的背叛,而且,她还那么残忍!比起臣的单相思,流风哥哥此时就是生不如死,臣自幼得流风哥哥照顾教养,恩比天高,不想他受刀子割心之痛,只想他的痛苦能少一些,再少一些……”
黑暗中女孩儿的神情看不大分明,但眼睛里闪着人性的光辉,尊一时又情不自禁,沉溺在那里面,他颤抖着把她拉起来。
“哦,鱼儿……你总是为别人想,你自己呢?”
自才女宴后,他们就没怎么说过话,脱脱渔也不再蹭坐他的龙辇。他大婚之夜,大福殿的静思堂,他再一次印证出她还爱着流风,于是就那么撂开手。雷雨交加的夜,她被打的陌路,他是皇帝,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女人。
可是偏偏这时候她又送上门来,如果就这样一吻下去,下面要怎么办?
如要真的交出整个心,只会让这个冷酷无情的女人捏在手里恣意妄为,那就如同是被脱脱颜飞恣意妄为一样,最后发展到残杀后宫,戗害大臣,那和从前的父皇有什么区别?
他迟疑着,脱脱渔却已经把锦绒华服的裙摆撩起来,露出里面月白锦绣的亵裤,就那么像骑马似地跨坐在他腿上,放下裙裾,她如一朵鲜花盛开在他的怀里,淡淡的甜香一下子把他攻略,双臂环绕他的脖子,一张白莲般娇嫩的小脸在黑暗中莹莹发光,侧过去贴着他的脸,触感如丝绸一般华丽,娇羞地道:“陛下,把眼睛闭上好么……”(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色诱
可是偏偏这时候她又送上门来,如果就这样一吻下去,下面要怎么办?
他迟疑着,脱脱渔却已经把锦绒华服的裙摆撩起来,露出里面月白锦绣的亵裤,就那么像骑马似地跨坐在他腿上,放下裙裾,她如一朵鲜花盛开在他的怀里,淡淡的甜香一下子把他攻略,双臂环绕他的脖子,一张白莲般娇嫩的小脸在黑暗中莹莹发光,侧过去贴着他的脸,触感如丝绸一般华丽,娇羞地道:“陛下,把眼睛闭上好么……”
他不语,但依言闭上眼睛。
脱脱渔这才大胆了许多,战栗着和他四唇对接,一瞬间心就像飞流直下的瀑布,到了底层之后,聚成一股激流又冲天而起,如烟花在空中轰然绽开了世上最绚丽的景观,之后她搂紧他的脖子,生平第一次把舌头伸进对方的嘴里开始探寻他的,对方也许只是极短暂地想要婉转相拒,可终于变成婉转相就,渐渐比她还疯狂,激情四射。
自从第一次在锁阳尊被脱脱渔主动亲过,那感觉梦寐以求,这是第二次,这般地投入,也许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她才放弃无声的挣扎,暂时做权利的奴隶。
假的也好,反正这一刻,他知道她一定着了迷,樱桃小嘴如饥似渴地吸吮他的舌,两个人的舌头缠斗着就像水草,饱满柔软的胸紧紧贴着他的,心跳到呼吸暂停,如果这是假的,那什么是真的?
从前在军营里有人说和一百个女人亲嘴有一百种不同的感觉,还有人说要是真喜欢就只会想和一个女人体验一百种亲吻的方法,可眼前这个女人让他懂了,只要是来自灵魂的一种就够啦!所以她一个红唇就把彼此不可逾越的距离鲸吞,一个香舌就让所有世事沦为陪衬,一个呼吸就欺凌的他眼里心里乃至整个灵魂只剩下了她一人……
这真的是逢场作戏么?还是幻觉?是梦的话就情愿永远不醒,于是盼着就这样梦下去,梦下去……
纤云四卷~~天河无波~~沙平水息~~君当歌~~君歌声酸~~辞且苦~~不忍听~~泪雨滂沱~~
叫一声郎君~~今日情绝恩断~~叫一声郎君~~他日生死无关~~只是~~我要~~这富贵有何用~~我要~~这荣华又如何~~等深宫*~~等花亭醉酒~~明月当头~~千般滋味~~欲说还休~~
脱脱渔如着魔的心听了这突兀凄婉的歌声,泪便如泉涌,泪水流进两人胶着的嘴里,苦咸苦咸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尊捧着那脸蛋,用唇尝试着吻干上面的清泪,于是,他一人独自吞下了更多的苦涩与寂寞。
“好端端的怎么就伤心了?嗯?”
他疼惜地问。
她还只管哽咽着,半晌答:“陛下……戏里的男子他真是幸福,就算被人背叛,也曾经得到过真心,比起他,流风哥哥连一个一生一世的离别也没有,所以他才了无生趣。”
“这戏词谁写的?朕要杀了他!”
脱脱渔摇摇头:“陛下!到此为止吧,刚才只算是谢谢您答应臣的条件,臣可不负责!”
尊轻轻替她捋顺乱了的鬓发,黑暗中,用额头抵着她的,静静地待了一会儿,方才学着戏词咬牙道:“我要~~你这无赖有何用?你这家伙想怎么就怎么,什么时候负过责?”
“陛下……”
她破涕为笑,把一脸的泪痕擦在他胸前的金龙上……
二人就那么静静地,感觉对方的心跳,由强到弱,总算是可以正常呼吸了,她噘嘴道:那您答应的事呢?
尊道:“好!依你,挡着流风不叫去了!就按你说的让元宵三做镇东军指挥使,其实,阴山多少知道,咱们三方各提议一人,但凭能力和人品,他的女婿根本比不过元宵三和脱脱宙明,他和脱脱家势不两立,两害相权取其轻,自然同意元宵三的机会大一些,而且,他也想替女儿笼络元嫔。你父亲对这一点也不是想不到,现在早不是他能一手遮天的时候了,他也应该习惯了。”
“陛下最讨厌了!既然如此,还说那么多,让臣自投罗网?”脱脱渔的脸上晕染红霞。但是朦胧的光线足以掩饰。
“毕竟是太后的色诱呢,万年难遇!朕怎么能不顺拐呢?”
他紧紧抱着她,深深吸她身上的百濯香,二人重修旧好,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之情。
她笑着把话头扯过来,“陛下这么说虽有一点儿道理,但是东道的兵权阴山势在必得,他女婿在河州经营多年,手下也有几个能人,也不是一无是处。关键在于兵部尚书是邱秋,他是阴山的死忠。再上镇东都统帅王人伦的一力举荐,这三管齐下,武醉蝶这个御前观察使是当定了!”
尊笑道:“什么?既然你同意,元宵三也做不了御前观察使,那朕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哼!一国的太后牺牲色相,总要以议政为前提,不然臣不就成了青楼的娼妓了!
这一次轮到他了,快把她亲化了。
她任他亲,但是已经不回应了,但是,也不能真的不回应,因为这样下去,就要出大事了!
“哎呦,你是狗么?干嘛咬朕的舌头?”冷不防,他叫了一声。
脱脱渔做到了,长长松了一口气。
“陛下,臣刚才的色诱,是想让您答应臣一件事,不过,没想到,冒出来流风哥哥要跑到东道王人伦处去送死的事,陛下也答应阻止流风哥哥,那就只好这样了,现在,让您亲回去,您还要答应臣的一个要求。”
什么?这么多要求?
他听她这么说,却并不生气,这个傲娇的家伙,主动一回就像千年的铁树开一回花,
而且,他明显感觉到她的不同,到底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清,只觉得,她刚刚那一吻,所释放出的热情与激情远远超过了逢场作戏的范围之外,就像在极力压制一场狂怒的海啸,或龙卷风,这难道是他的错觉吗?
他死死搂住她,把脸埋在她领口的锁骨里,闷声道:朕……什么都答应你,朕已经把持不住……(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牵丝戏
尊死死搂住她,把脸埋在她领口的锁骨里,闷声道:朕……什么都答应你,因为朕已经把持不住……
脱脱渔被他的热烈吓到了:“把持不住就翻姐姐牌子,她不但把持不住,而且都快疯了!”
这话像一瓢凉水,浇灭他的*之火,从温柔乡里抬头。[]
“这也是政务,刚才您可是答应了臣的。”
她从他身上下来,心虚地背对着。
可随即被他从后面搂紧了:“好了,别闹别扭了,朕都听宇明说了,因为脱脱鹿乃的事,你被她父亲脱脱象飞骂的不轻,此人实在过份,明天上朝,朕会跟他说的,保证他再也不来责难你,嗯?”
“……”
为什么你的怀抱如此温柔?为什么你的声音如此宠溺?
脱脱渔眯着眼,看着镂空的墙上装饰着的大红色的同心结,“陛下弄错了,鹿乃姐姐她不侍寝,臣说的是脱脱才人。”
什么?
对方没听清。
她深深吸一口气,但也许是冷气吸进肺里的原因,直是痛彻心扉!
捂住胸口,艰难地重复:“臣说要侍寝的人是……脱脱朔华……”
刚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她居然又说了一遍,尊脸色大变,放开手,好一阵子没言语。
低头,拿起桌子上的两折点戏牌,一出一出曲目的名字密密麻麻地,瞧着眼晕,你点哪一出,那些戏子就演哪一出,说哭就哭,说笑就笑,戏服脸谱下面,有一颗不着边际的心,都说戏子无情,原来是真的,全特玛的是演戏!因为演技高超,就哄得观众全信了……
啪!一声,清脆地合上那折子,用力过猛,木刻的东西居然两半了,沉声问:“你……真的想让朕临幸她?”
脱脱渔点点头,看着地上被自己踹扁的香熏铜炉,香灰泼撒了一地,如覆水,难收。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从前她跟流风一吻,你偷看到就痛苦了那么久,可你,现在,却费尽心机要朕和她睡在一起?!”
面对他的质问,她又点点头,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这是她始料未及的,她不明白这痛因何而起,临来的时候,她是这么想的,皇帝临幸妃子是政务,临幸谁不是临幸?睡了美女还可以顺便救流风一命,实在是一举两得。
可是,此时,在黑暗里,和皇帝高大修长的身躯相对,伸出手,探进他的胸怀,那里面,她给他的余香跟温热,渐散渐冷,她感觉得到,他和她一样的痛,这到底是为什么阿?
陛下……
啪!她的手被打开,话也断了。
尊道:朕明白了!既然为了流风,太后娘娘都做到这个份上了……
忽然提高嗓音,“来人!”
片刻,高常世进来躬身听命。
“今夜红鹭馆,脱脱朔华!”
是,老奴这就派人去敬事房传旨。
吩咐完,尊冷冷道:“太后,以后朝议上见就够了,私下里别再来找朕!朕的美人嫔妃实在太多,就算你想做青楼的娼妓,朕也没空陪你这个天命孤煞星!”
雅室的门差一点被如龙卷风一般冲出去的尊摔破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脱脱渔才撩开帷幕慢慢出来,她的戏演完了,可是戏台上的戏还在继续,戏是《贵妃醉酒》,刚才那一段,我要这富贵有何用?我要这荣华又如何?唱的是寿王李瑁和自己的寿王妃分别时的痛苦与不舍。
“这戏很好听吧,太后娘娘?”高常世坐在雅室前面的一排空椅子上。
“是阿!从来世人称道的是唐明皇与杨贵妃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爱情,可独独忘了,当初寿王李瑁和杨玉环也是一对少年夫妻,他们被生生棒打了鸳鸯,此后一个在宫外寂寞阑珊,一个在宫里得君王夜夜宠幸,那贵妃也是实属无奈吧?”
高常世笑道:“依老奴看,杨玉环主动勾引皇帝的可能性要大一些,毕竟用自己的美貌把皇帝征服就算是征服了天下,女人的虚荣心呐,有时候比小屁孩儿们不切实际的梦想还大,相比之下,牺牲自己的感情,背叛自己的丈夫又算得了什么?”
脱脱渔瞪了他一眼:“你又懂?”
“老奴是从戏里看出来的。”
“本宫怎么没看出来?本宫只看见她在醉酒時很落寞。”
“嘿!那只是和其他嫔妃争宠时候跟皇帝耍赖吧,还有,吃荔枝泡温泉的时候,早就把从前的寿王忘的一干二净了吧?”
“我说老高,你这种人看什么感情戏?斗鸡赛马去是正经!”
“老奴也不知道太后娘娘一个无赖,不回宫招齐四大天王摆龙门阵(指打马吊),今夜忽然拿出一副悲春伤秋,多愁善感的架势,听这个劳什子干嘛?要知道宫里这样做作的女人实在太多太多了,可是骊宫太后就一个。”
脱脱渔道:“为什么你夸得本宫……好想哭……”
伸个懒腰,长袖善舞,转了一圈,就学着戏文乱唱道:等深宫*打马吊~~等花亭醉酒数荷包~~明月当空~~输了多少?~~哦~~他娘的~~本宫原来不识数~~
这几句颇具神韵,只为她原就有四大美人之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
高常世哈哈大笑,拍手叫好,“贵妃娘娘,收了神通罢,老奴肚子都要笑破了。”
脱脱渔停止滑稽的表演,又问:“你怎么还没走?”
老太监过来躬身行礼,给她披上一件皇帝留下的黑色绣金龙斗篷:“娘娘,您没乘辇,也没带随从,这夜凉如水,有的地方路黑,陛下吩咐老奴留下,用暖轿把您安全送回骊宫,可是您听戏入了迷,老奴就不敢打扰。”
那五彩斑斓的衣服上残留的龙涎香把她捆绑,一番话,把她打回原形。
“老高……借肩膀本宫靠靠。”
高常世的肩膀靠着绝色少女的头,他僵着一动不敢动:“这是怎么了?陛下又欺负您了?”
“没有,是我欺负他了……”
“欺负那么好的男人会遭雷劈的呦?”
老高……
老奴在。
再有打雷下雨,他还会来陪我么?
也许……不会了!
那就祈求老天再也别……
轰隆隆……轰隆隆……
远处隐隐的雷声,把她的脸打的生疼。
她逃命似地回到骊宫,在寝殿里喝的酩酊大醉。(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成功便成仁
虽然变天,不过,好在只是几声轻雷,落下万丝,不过一刻,就转了晴,之后月亮唱主角,花好月圆夜。(.)
胡腊八认为这是他在心里诚心祈祷的结果,但九指玳瑁,珍珠四人认为这完全是因为大郡主命好,自幼就有道士给她算命,是八字五柱大吉大利的福星,所以,皇帝居然翻了她的牌子。
脱脱朔华叫赏敬事房的公公们银子喝茶,自己就跟做梦似地,虽然有一种直觉,脱脱渔会有办法,但她也没抱希望,没想到就成真的了。
她心里乱极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足无措。
还好,敬事房的公公说,什么也不用准备,到了红鹭馆,一切有人打点。
一到红鹭馆,下了凤鸾轿,又塞给御前的公公们一大笔辛苦费。
红鹭馆旁的若骛堂,浴池里的玫瑰花沐浴香汤已经备好,其实她刚洗完,不过还是得下水,侍候她沐浴的八个宫女和嬷嬷都是陌生的面孔,面无表情,一句话也不说,牛哄哄的。
真是阎王难见,小鬼更难缠。
出浴后,擦干身体,这倒是简单至极,如云的潮湿的头发用玉梳子通顺了,松散地披在后面,一条绸带系一个结,身上什么也不让穿,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这和民间的洞房花烛夜有天壤之别。
照宫人的指示,躺在榻上一张冰凉凉的锦被上,宫女熟练地一卷,这和拿席子裹死人到乱葬岗有什么区别?
也许是花了银子,宫女的动作轻柔,还是她们一拍掌,那抬人的小内监才进来了。
她被两个内监扛尸体一样穿过长长的暖廊,过了月洞门,那是通往红鹭馆的路,是通往成功的路,是改变她一生的路。[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杨贵妃侍寝唐明皇的第一夜也是如此?可是,那老皇帝当时都五十多岁了,不同的是,当今的皇帝十九岁,和自己同岁,又是美姿仪的少年郎,这是何等的幸运?
此夜过后,三千宠爱在一身,要是母亲现在活着,她会怎么为自己骄傲?
她活着的时候,就在佛前许愿,祈祷她的朔华有一天,能当上金凉国的皇后。
小时候,母亲总是当着亲友夸耀,说这个女儿是脱脱府的福星,全靠她,一届伶优的父亲青云直上,全靠她,脱脱家族才从琉璃国的贱民里脱颖而出。当然了,长大了她就知道,那完全是父亲自己的本事。
不过如今,脱脱家遇到的是一个迈不过去的坎,表面上看,父亲还是风光无限,实际上一手掌握的大权已经一份为三,权利渐渐向皇帝集中,单凭父亲在先帝一朝所作所为,早晚会惹来杀身之祸,所以,现在能力挽狂澜的,非她脱脱朔华莫属,这个名字就是铁证,极暗的朔日,也有一束光照进脱脱府,那束光就是她!
仿佛母亲冥冥之中临危受命,她有一种拯救脱脱家族的使命感。
可她依然害羞又忐忑,临来的时候,胡腊八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像储婉仪一样发抖害怕,被退回来沦为全宫笑谈不说,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皇帝了。
华太后早就让教引嬷嬷教了侍寝的规矩,她平日里本身就端庄静雅,想来绝对不会出什么岔子。
红鹭馆里,满堂锦绣,都是御用的明黄,明黄色的宫灯照如白昼,黄灿灿的,刺的人眼睛睁不开。
转过整整一面墙宽的曲屏风,内堂里明黄色帷幔用金钩挽住,五彩的走马宫灯里面游龙戏凤缓缓游动,两根九龙攀登的红金柱子形成一个拱门,垂深紫水晶珠帘,两翼打开,整个屋子的基调仍然是明黄色唱主角。
三层铺着萱花地毯的台阶上去,一张紫檀木矮床榻映入眼帘,那榻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榻了,巨大的像一间独立的屋子,三面紫檀木镶白玉围屏和连接处的镜子,屏风上全是叫人脸红心跳的春宫画,镜子又造出一种光怪陆离的幻境,颜色鲜艳,*满满,给整个内堂营造一种暧昧的氛围。
榻是檀木光面的,也像一面镜子,尽头靠屏风下面,明黄色锦褥和被子香枕,整整齐齐摆放,也许只有成功留宿了,那被褥才会展开。
榻中间横放着一个长条紫檀木炕桌,桌上摆设各种吃食和精美茶具,左侧,皇帝穿着明黄色绣金龙的寝衣躺在靠枕上面看书,一只翠绿大避役趴在那里,心在蛇皮似的皮肤下一鼓一鼓的,颌下一条麻蝇蝇的抹布一样的东西,眯着朱砂红的眼睛阴险地看着被抬进来的女人……
好在脱脱朔华及时咬着嘴唇,没尖叫出声来,她现在知道储婉仪为何吓的发抖了还哭了,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要是旁边有一条那么大的爬虫,光发抖哭叫都是大勇士,不咬舌自尽就不错了。
被内监放在榻上,他们行礼躬身退下了。
脱脱朔华在锦被里,眼睛和大避役对视,立即闭上了,心颤肝颤,五脏俱颤。
她知道,只要露出一丝害怕的样子,就会被退货,如储婉仪一般。
她只好不看那东西的眼睛,一横心慢慢从锦被里爬出来,试着挪过去。
心里念了一百遍,一千遍,菩萨保佑!!
榻的光面冰凉,刺激的她浑身起一层鸡皮疙瘩,然而,来自大爬虫的威胁,才是真正的,死亡的威胁,她的所有头发根都直立着,浑身上下每一根毛孔里的汗毛都直立着,而且,还忍不住有了尿意。
要是自己被那个恐怖的大爬虫袭击,皇帝会不会怜香惜玉,把她抱在怀里?
她听教引嬷嬷说,临幸只有一刻,屏风外面会有敬事房的掌事公公守时,过了一刻就问需不需要延时,所以这第一刻至关重要……
太好了!那个大爬虫关键时刻一抬头,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然爬走了,一定是自己那超乎想像的好运气帮了忙,屏风外,也许有它爱吃的东西,它被诱走了。
可是,偏偏这时,皇帝开口了:“必胜,回来。”
一把抓住那物极长的尾巴,那个大避役回头,看着自己的主人,它……它……它就这样又回来了!
啊!啊!
脱脱朔华欲哭无泪,虽然自己有着天下最好的运气,也架不住这么煞黑。
万般无奈之下,她决定不成功便成仁,带着哭腔跟那个吓死人的大爬虫沟通感情,“原来你叫必胜阿!你好乖阿,来,到姐姐这里来……”
她的声音温柔极了,可是心里想,你来吧!我要掐死你!
大避役听见她说话,却用动物的天生敏感,感觉这个人身上有杀气,就一步一步后退,最后,居然退至屏风上面,趴到春宫画上去了。
怕皇帝再把它叫回来,脱脱朔华急忙深吸一口气,死命地自荐:“陛下!嫔妾是鸿渐宫才人脱脱氏朔华。”(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侍寝
因怕皇帝又要把大避役叫回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脱脱朔华急忙深吸一口气,死命地自荐:“陛下!嫔妾是鸿渐宫才人脱脱氏朔华。”
没听见皇帝说话。
“陛下,嫔妾侍奉您宽衣可好?”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还是发抖了,不是冻得,深秋的暖阁里点了地龙,暖如春,八宝攒龙的三足大熏笼里龙涎香清新淡雅,若有若无,让人犹如置身森林海洋,只不过被自己身上满身的苏合香味掩盖,自己实在太香了,她听见皇帝被呛得轻轻打了个喷嚏。
外面传来一阵拂古琴的声音,凭她的耳音立刻听出操琴之人水平仅次流风一筹,一定是宫里的司乐,偏偏奏的是流风写的《风动莲渔》,那个琴师经常和流风切磋琴技,今日为助兴,把这首曲子弹的起合转承之间更加花簇,和《凤求凰》一般轻佻,充满挑逗,跟流风才女宴上深情缠绵悱恻的风格迥然不同,她知道琴师的用意,不知为何感觉就像流风在外面奏琴似地,看着那些春宫画,更加臊的脸皮通红。
“陛下,臣妾替您宽衣?”第三次问了。
皇帝终于说话了:“朕自己来。”
平静的语调里满是冷淡。
这冷淡更加使她脸发烧,觉得从脸到身体都热胀,一定像刚出锅的螃蟹,她恨自己做不到从容不迫。
一只手遮上面两点,另一只捂下面一点,她确定自己这副样子极具诱惑力,一直想像着皇帝见了就会把她扑倒,可事实并非如此,皇帝瞧着她的果体像瞧一块门板,她心里凉了半截,果然自己的身材比乌鹊第一美女锦昭仪差了那么多?
“听这曲子朕倒想起流风,他自请外调东道,脱脱宇明说他脑子坏掉了,镇东蕃帅王人伦和他本来不睦,那个差事去了,就有去无回,要不要这么夸张?你怎么看?”
皇帝漫不经心说了一些流风的事,她听来却犹如晴天霹雳,皇帝知道多少呢?
迅速扫过他的脸,那张英俊之极的脸没多余的表情,绝色的容光还让人恍神,更别提看出什么来了,不过,既然是奏这个曲子就足以说明一些问题。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当下答:“嫔妾虽然粗通文墨,到底是见识短浅的一届妇人,本不敢妄议国事。不过陛下见问,嫔妾认为,既然流风大人自己愿意去,陛下也没有必要苦拦,毕竟在陛下身边太安逸,他趁着年轻,到地方上立下一些军功之后,到时加官进爵,才真正能成陛下肱骨之臣。”
“朕也是这么认为,可流风是你们府里出来的,骊宫太后不愿他成行……”
“这是自然,流风大人打从骊宫太后幼时就在她身边照顾饮食起居,他们感情深厚,比旁人不同。”
尊又问:“不是有玳瑁她们四个还有乳母?为何还要安排一个男子贴身照顾?”
脱脱朔华不知道皇帝为何执念于此,在这个地方提起流风,她感到十分难堪,为了赶快结束这个讨厌的话题,她咬牙道:“嫔妾也不想瞒着陛下,因为流风大人根本就是父亲给骊宫太后长大了安排好的男宠!”
“哦,朕明白了!你的妹妹这样子,那你呢?也有男宠?”
这话吓的她脸色由红转青:“回陛下的话,嫔妾可没有!因为母亲不离左右,也不需要那个。”
“这么说起来,有这首风动莲渔也就不奇怪了。”
她更加快语速:“流风大人和骊宫太后是青梅竹马的情侣,可他不该毫不加以掩饰,才女宴后,流言四起,这实在是有损皇家清誉,基于这个原因,嫔妾认为流风大人应该外调东道。而且,王人舅舅身为一方藩镇,不会因一点私怨就公报之,陛下尽管放心!”
脱脱朔华说着说着发现皇帝又不说话了。
大概是光着身子时间久了,她也习惯了,挺挺傲人的身材,成熟蜜桃上两颗“葡萄”尖,用胭脂粉饰,那物雪白粉嫩,颤巍巍对着皇帝点头,极尽诱惑之能。
“陛下,嫔妾替您宽衣……”
“你……转过去。”
脱脱朔华依言转了过去,她不知道皇帝喜欢这种姿势,可是教引嬷嬷却说这种姿势绝对不可,背对皇帝是大不敬。
“陛下,嫔妾躺在您身下伺候吧?”
说出这话,她简直要羞死了,可是一刻转瞬即逝,顾不得许多了。
对方不答,显然她的提议被无视了。
她只好诚惶诚恐跪在那里,面伏撅腚,还要尽量高抬起来,男人光脚站在地毯上,双把在她的腰上,粗鲁地把她的后面分开了,明晃晃的灯下,什么都一览无余了吧?虽然她对自己的脸有信心,可对那种地方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啊!
偏偏她却连对方的脸也不敢看,虽然她的前面就是镜子。
关键他还一言不发,她羞耻到脸色发青,感觉到有武器,火热热的,跳动地野蛮地杵到自己的下面,一瞬间,钻心的疼痛使她用手紧紧抠着榻上的木质缝隙,几只葱管似的丹蔻指甲全都窝断了。
之后的每一下都疼的她冒汗,侍寝的时候不管怎么疼痛,都是不能出声的,她把唇咬破了,脸颊豆大的汗珠滴到光面的榻上,聚成两滩,她吓得不知所措,皇帝事后会不会认为那是眼泪?
配合对方的动作,一会儿男人轻轻呻吟一声,她觉得一股热流激she出来,浸满了她,随即对方没有一丝留恋,迅速抽离,而她,整个人都委泥了。
外面的凤求凰也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等她回过身来,皇帝已经又躺在那里了,一句话不说,拿着书看。
她才发现,皇帝根本就没脱浴衣。是不是临幸女人就像到外面撒了一泡尿一般随意,果然后宫女人太多,皇帝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她默默拿过一方敬事房事先准备好的白绫擦拭两腿之间下来的点点落红,又擦榻上的汗水……
“陛下,一刻已到,续不续?”
敬事房的公公在屏风外提醒。
脱脱朔华满心指望他说续,要是这么短的时间被送回去,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可是皇帝翻了一页书,答:不。
这拒绝,把她气的胸口起伏。
宫人又问:那留不留?
留是指皇帝是否允许她怀上身孕,不想留的会被宫人按住特殊的穴道,使龙jing流出去。
尊把目光从书上挪开,看了一眼女子,“你想留么?”
不知道怎么,这一句毫无起伏的声线,让脱脱朔华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鬼使神差,顾不得羞涩,光着身子在地毯上跪拜,“陛下!如果您讨厌嫔妾的姓,嫔妾愿意改!”
尊大出意外:改姓?
“是!这样做是为了给陛下生下很多皇子,如您所知,嫔妾只是魏王的养女,嫔妾在没进脱脱府的时候,有自己的姓名……”
“还真是方便……”
脱脱朔华听不出也看不出皇帝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此人就像天上的云,一眼望去,洁白无瑕,透着蔚蓝,可云是没有形状的,变化万千。
“陛下,该沐浴了。”高常世一听不续时,在屏风外面躬身搭话。
尊放下书,长出了一口气,下榻懒懒道:你想留就留吧……
“陛下!”
什么?
尊愕然回头,脱脱朔华本来想照教引嬷嬷教的那样,说出侍奉皇帝一起沐浴的话来,可她看见那条大避役趴在他的肩头上,那头缓慢地左顾右盼,一双蛇一般的眼睛恶狠狠地瞧着自己,就吓的拼命摇头:嫔妾没事!恭送陛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醒着做梦
脱脱朔华回鸿渐宫的时候还不到亥时正,九指玳瑁四个宫女和胡腊八没想到这么快,都说凭娘娘的姿色一定会被皇帝留在身边过夜呢。(.无弹窗广告)
她沐浴完,躺在床上无力地摇头,连话都懒着说,胡腊八摒退了几个宫女,吓的终于问出来,“娘娘难道也让皇帝像退储婉仪那样给退回来了?”
没有……
翻个身,她趴在床上“呜呜呜”地哭起来。
“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明明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
脱脱容华的牌子在敬事房被取掉的时候,她就料定脱脱渔不会就这么算了,一定会给皇帝好处以换取脱脱容华侍寝的机会,所以她给流风写了一封恶毒之极的绝情信,故意叫人送到骊宫给脱脱渔叫她转交流风。
果然,脱脱渔看了信,并扣留了,转而为了流风,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叫皇帝临幸了自己。
可是她对皇帝临幸这件事根本准备不足,不知道整个过程那么屈辱,如果说她在流风面前像个女王,交往三年,到最后要谈婚论嫁,他都没舍得碰她,只等一个洞房花烛礼成夜。
那她在皇帝面前就是一条下贱的母狗。
是不是侍寝的过程一直要如此清晰地刻在了她的余生里了?深深的划痕使她像受伤的小狗蜷缩在锦被里哭泣,无人怜惜的泪水洇湿了枕头。[]
后来她浑身有些发热,又觉得冷,打摆子。
像是病了,整整一夜,闭着眼睛,有时做梦有时清醒,满脑子都是皇帝英俊无比,冷峭傲娇的脸,那张巨大的榻,和他那时攻击她的那个“武器”,还有他大获全胜时的那一声磁性的轻音……
听胡腊八报快卯时了,她才想起来自己做了一件蠢事,为了对皇帝表忠心居然脑子一热,自己主动恢复从前的姓名,这样一来,她就成了脱脱党的叛徒,就连安王也会责怪她吧?
更别说父亲,他无比看重脱脱这个姓氏,就为了给它争光,培养出来一代贤后脱脱英。就因为害怕给它抹黑,这么多年罚了脱脱渔多少次?有几次祸实在闯太大,还差一点儿杀了她,要是父亲知道自己连这个姓氏都抛弃了,他会怎么说?
她越想越怕。
在心里替自己辩解:可那能怪我么?红鹭馆是个神奇的地方,皇帝是个神奇的人,不光相貌美如画,身材高大强壮健美,完美的无可挑剔,一双清冷眸子还透着冷光,让人无所遁形,那种临幸女人的方式更是可以把人变成畜生臣服在他脚下,这样的男人没有女人能够驾驭,他天生是万人之上的真龙天子,他的冷漠点燃了她上进的狂热,她自己把自己烧糊涂了。
皇后大婚穿龙凤呈祥大礼服,脱脱朔华小小才人,侍寝后仍然被胡腊八打扮的极尽华丽精致,玫红色滚金边镶红色绯边的团绣礼服,头上也是云髻高耸,红珊瑚攒的金簪和步摇,金边红色绢花,衬托精致白皙的鹅蛋脸,雍容华贵,感觉成熟了许多,想起来这打扮真是和新皇后拚上了,只不过自己比她美的多。
她一向不喜欢艳俗的打扮,胡腊八却说这是给后宫嫔妃们看的,没被宠幸的妃子就像干巴巴的狗尾巴草,可被皇帝雨露滋润的妃子一定是娇艳欲滴的红牡丹,否则皇帝还以为这个妃子心里有旁人呢!
说得她吓的又把唇脂涂厚一层,于是,胡腊八更上一层楼,给她画长眉入鬓,上眼皮用手指一抹艳紫,斜飞出去,脸涂白粉,晕染些微胭脂,唇似滴血樱桃,真是美艳动人中一种霸气十足!
脱脱朔华打量镜中的自己,完全变了一个人,从一个有书卷气的大家闺秀,变成了华服艳媚的妖妃,确实经过昨夜,她算是重生了,
第二天勤政殿议政,皇帝还没到的时候,阴山广发口头请柬给阴山党,今晚广菊园摆螃蟹宴,中秋一过,螃蟹鳜鱼正肥,极品菊花怒放,琼脂美酒相佐,美人歌舞养眼,真乃人生一大乐事。
他高兴啊!不可一世的脱脱太后被他们家的阴宝儿进宫就给了一个下马威,身边的奴婢被打的半死,还狼狈到割发代头,面壁三天。
阴山和祁王都乐疯了,一连几天大肆摆酒宴庆祝,果然这部棋走对了!
如今金凉国唯一一个脱脱颜飞势力不能及的地方就是皇帝的后宫,但后宫分明是权利的中心,曹修仪身怀有孕,都被脱脱渔欺负成那个样子,可现在,阴贵人一进宫,还没侍寝,就把华太后撵下来,夺了她的六宫协理,脱脱鹿乃也被敬事房下了牌子,这种例子绝无仅有,皇帝这是有多么宠爱着阴宝儿。
这从根本上击溃脱脱颜飞布置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车没了,卧槽马和隔山炮也就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祁王此时开始佩服自己的岳父有先见之明。
之后皇帝来了,骊宫太后是最后来的,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和皇帝不交一语,显然二人彻底掰了,果然互相利用的男女,一旦反目,连面子上的客气都维持不下去了。
议政开始,皇帝把流风自请调东道否决了,因为御前他走不开不说,还兼着军器监督造一职。
脱脱象飞自然希望自己的儿子脱脱宙明去,他有两个嫡子,宙明,宇明。再说侯也不像王爷,可以世袭罔替,封王可不容易,除了皇族,异姓王,金凉国只有齐王,安王和魏王。所以年轻人出去立下军功,才能有大出息,可他又犹豫不决,王人伦虽是自己弟弟的妻弟,可一想到宇明和脱脱渔那两个家伙曾经干的事情,他们的哥哥去了,王人伦还不依样画葫芦,把他也骟了!
他考虑再三,跪求皇帝把脱脱宙明留在大都,因为她母亲病卧在床,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尊没想到脱脱象飞会在节骨眼上退缩,其实他就是搭个架子,因为尊真正属意的是元宵三。
想来当年脱脱渔和脱脱宇明为了区区一名女奴被奸污就把王人伦的独子骟了,之后王人伦多年求子未果,险些断子绝孙,这奇耻大辱忍了这许多年,脱脱宙明一旦到了人家的地盘,没了魏王的保护,等于羊入虎口。(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弹劾
尊此时才知道脱脱渔为何苦苦哀求自己阻止流风成行,而且她也料定脱脱象飞会留下脱脱宙明,可是要是派别的脱脱党去,若果真的成行,一定被王人伦收买,到时候,东道依然尽归阴山,而且和武醉蝶三人结党,则母舅元宵三永无出头之日了。[]
由于这件事情极是棘手,尊想着不行就同意武醉蝶做观察使,然后让元宵三退而求其次,做个河州刺史……
谁知道呢!御前观察使属于朝廷委派,有替皇帝监督东道政务军务的职责,插进去一个阴山的女婿,这算怎么回事嘛!
而且这个武醉蝶为人比王人伦还阴险无耻,说不定为了替阴贵人把元嫔和元承荣的母家彻底搞垮,寻个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再和王人伦一起沆瀣一气,把区区刺史元宵三干掉。
说到底,他这个皇帝刚继位几个月,根基不稳,可用之人若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可能信任之人,却凤毛麟角,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但是这事情已经拖太久了,今日阴山大有必须拍板的意思。
阴山没想到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自己的女婿武醉蝶这个御前观察使是当定了,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去年初王人伦夫人死了,新续的弦是武醉蝶的亲妹妹,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王人伦早就归他阴山党一边了。
如此一来,以太后为首的崇政院,以东城临为首的枢密院都没话说,祁王屁颠屁颠亲自瞧着李轻怜拟圣旨。
圣旨刚写了一半,有御史大夫郑齐在殿外求见。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尊像看见了曙光,急忙叫内监宣进来。
就像所有的言官都有一副洪亮的嗓音一样,郑齐的大嗓门憋足了劲儿,把他要参的官员,大声念出来后,武醉蝶的名字就在勤政殿里回响。
于是,李轻怜本来在一张草纸上打底稿,正要往圣旨上誊,此时却把拟旨的笔停下来,端起一杯茶喝。
祁王道:“你怎么不写了?”
李轻怜摇头:“大都纸贵。”
就听郑齐道:“陛下!臣要参河州刺史武醉蝶,纵妻行凶,指使奴婢打死人命。”
等拟完旨再说不行么?阴山真恨不得上去给他一脚。他气得短粗的脖子拉起风箱,一时不知道郑齐这个家伙怎么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知道了这件事,然后拿来大做文章。
尊一贯地懒懒坐在龙椅上,斜靠着一侧扶手,手肘支头,翘着二郎腿,拿着一本《春秋》看,脱脱宇明在他后面侍立,偷看到书里夹着一张刀谱。
看见阴山气的说不出话来,尊就问勇:“武醉蝶的妻子,不就是舅舅的女儿么?你的祁王妃是老四,朕的阴贵人是……”
勇回答:“回陛下,阴贵人娘娘是最小的,行八,武醉蝶的妻子是老三,”
尊呵呵笑:“天呐,舅舅有那么多女儿!”
“女儿虽多,八个,名字却好记,两句成语,叫做名媛美姝,希世珍宝,儿子也多,挨着是福禄寿禧财如意,神奇的是里面还有双生子,龙凤胎!”勇说起这事来语气有些微的嘲讽,岳母生了那么多,他的祁王妃却只生了两个女儿,而且最近的一次小产后,大夫还宣布她只怕不能再有孕了。
阴山被皇帝哥俩说的红了脸,勉强挤出一丝笑:“陛下,您只要宠幸了阴贵人,保证也会给添龙凤双子!”
坐在御案右侧的脱脱渔,拿着朝笏“啪啪啪”拍掌心,不耐烦道:“阴山大人,这是勤政殿!议政的地方,你们翁婿连襟要唠家常,回御景宫唠去!本宫早起还没用早膳呢,没空饿着肚子陪着您瞎扯淡!”
阴山呛她一句:“是啊!粗俗不堪的无赖,天命孤煞星就剩下混吃等死了!”
安王花贵中磕磕巴巴道:“郑……嗯大人,你要……嗷说什么尽管唵说!”
郑齐点头,接着说,但声音明显不那么大了,“陛下,臣前日下朝,有一百姓拦轿喊冤,说他的妹子是河州刺史武醉蝶娶的外室,可是却被武醉蝶的大夫人阴美儿带着一批健妇悍仆,找上门去,把家里砸个稀巴烂不说,还把人凌辱致死,可事后,武醉蝶就跟缩头乌龟一般躲了。因是民告官,死者遗族只好变卖家财,上都城告状,状子递进大理寺,如今整整一年过去了,杳无音信……一打听,才知道,这案子被大理寺丞阴有禧压下了,这明显是官官相护,一手遮天,草菅人命!百姓有冤无处诉,长此以往,将尽失民心,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陛下明鉴!”
阴山好歹等他说完了,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圆圆的眼睛里一道凶狠的目光射向脱脱渔,难道又是这个死女人捣的鬼?
尊问刑部尚书脱脱象飞:“有这么回事么?”
脱脱象飞摇头:“陛下,这么小的案子,一个区区大理寺丞刻意隐瞒,老臣身为刑部尚书,管金凉一国的刑罚诉讼,如何知晓?”
啪!尊一拍御案,怒道:“朕看你眼睛瞎了,心也瞎了!眼皮子底下的事都管不了!一天倒眼睛盯着内廷的敬事房,关心脱脱容华几时被翻牌子,朕告诉你,要是她有你这般无能的母家,她就只配一辈子躲在玫瑰园里去捣鼓那些香料!”
脱脱象飞急忙跪下:“陛下,请恕老臣不察之罪,不过依老臣看,当务之急,是处理武醉蝶纵容家眷打死人命一案,也好给苦主一个交代,平息民间舆论哗然才对。”
他们翁婿之间的对话本平常,可阴山倒吸一口冷气,他的宝贝女儿也在宫里,难道因为母家有人犯罪一辈子不得被皇帝临幸?
当即也跪下回禀:“陛下,不可听一面之词,臣的三女儿阴美儿,跟河州刺史武醉蝶十年伉俪情深,已经生有四个儿女,她当日乍听夫婿在外偷偷置了一房外室,而且还是一名私娼寮里的娼妓,气愤难平找上门去说理也是有的,可谁知争吵之际,那女人指使仆人先动起手来,打的小女鼻青脸肿,小女这边的奴婢自然不能瞧着主人挨打,所以双方发生一场混战,等到女婿武醉蝶来了以后,制止了她们,才发现那名娼妓已经倒地不起。”
他说着,听见勤政殿里已经是嗡嗡嗡的小声议论纷纷。(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贬官
阴山说着,听见勤政殿里已经是嗡嗡嗡的小声议论纷纷。
提高声音又道:“事后,那名娼妓的遗族找上门来,狮子大开口,要讹诈一大笔钱,可这事双方都有责任,何况,死者做为外室,对主母大不敬,难道没有宗(尊)卑之人不该得到教训么?所以,除了把误杀了那名女人的奴婢关进大狱,绳之以法,就拒绝了遗族的无理要求。那人急了,离开河州上大都告状,状子递进大理寺,因是民告官,升堂前,原告要先滚钉板,此人怕的哭起来,情愿撤回诉状,不告了,后来,由犬子阴有禧出面替姐姐跟他私了,付了遗族一笔丧葬费和盘缠,按说,民不举,官不究,何况这是家事?此事已经过去一年,不知道有些人又翻出老账,是何居心!”
尊点头,原来如此。
脱脱渔今日心情不好,冷笑道:“阴山大人撇的真干净!本宫在你话里听出来了,你女婿河州刺史武醉蝶是妻管严,可是又贼心不死,在外面弄了个外室,他原配阴美儿知道了,就带着人打上门去,砸了人家的家,还把那个女人杀了。之后,阴美儿找个身边的替罪羊,承认打死了人,抓进大狱给外人做样子。遗族不服,可苦于身为河州刺史的武醉蝶一手遮天,他只好来天子脚下告状,哪知状子递进了人家弟弟的手里,还被恐吓,要滚钉板,别说升斗小民,生来胆小怕事,要是本宫也吓的不敢告了。再之后又给仨瓜俩枣打发了事,可是阴山大人!什么叫民不举官不究?这可是一条人命啊!要是此风一开,所有人都纵奴杀人之后再用奴婢顶罪,自己逍遥法外,那金凉岂不要大乱了?”
阴山反唇相讥:“太后娘娘说的是,小女对奴婢管教不严终究有限,不比太后娘娘,自己亲自动手把王人伦儿子的命根子割了,那跟杀了他有什么区别?嘿嘿嘿,当年要不是您父亲一手遮天,您也要蹲五年牢狱吧?可王人伦也是有冤无处诉不是?你父亲连仨瓜俩枣都不舍得掏,用朝廷的官位来摆平自家的纠纷,逼着王人伦私了,啧啧啧!您还有脸在这说小女?您有这资格么?”
一席话说的祁王等阴山党笑的肚子疼。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脱脱象飞一众脱脱党臊的趴在地上找地缝。
脱脱渔面不改色,平静地道:“本宫那是替天行道!不比阴美儿,只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就草菅人命。”
祁王笑道:“太后娘娘还真生猛!老实说,那王人公子裤子被你趴下来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呦!他的老<<二原来长这样子?哈哈哈!”
寻城御史拿着纸笔过来,高声道:“祁王对骊宫太后口出污言秽语,大不敬,罚俸一年……”拖着长长的尾音。
祁王怒道:她能做不让本王说?
啪!一声响,原来是皇帝用玉镇纸拍御案。
大殿里瞬间安静了。
“每日议政都像泼妇吵架,除了金凉国也就没谁了!朕被你们吵的头疼,要回宫吃药去了!”
阴山忙道:“陛下留步,等把任命武醉蝶的旨意发下去再回不迟。”
尊只好点头。
哪知郑齐道:“陛下!臣认为武醉蝶纵容家眷打死人命,是有失官德,应该罢其河州刺史之职,削职为民,不然何以服众?文武百官若拿他做榜样,个个不知洁身自好,还纵容眷属作奸犯科,那还有什么法纪纲常可言?将来陛下如何统领百官?”
脱脱象飞也道:“陛下,这关系到人命案子,虽然阴美儿有人顶罪,但她终究脱不了纵奴行凶之过。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身为她的夫君武醉蝶是整个事件的罪源,所以,这样的人别说做镇东御前观察使,就是河州刺史,也不能再继续做下去了。”
吏部尚书徐献也跪下道:“陛下,王人伦推荐这样的人做东道御前观察使实在不识贤愚,有举荐不当之过,老臣也认为这样的人应该削职为民,不然不足以平民愤。”
面对众怒,尊瞧着阴山皱眉道:“看来生的子女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要是朕临幸了阴贵人,生下的皇子个个叫人这般操心,那朕可要烦死了!”
阴山又急又气,唬得脸变色:”陛下!阴贵人进退有度,娴淑有礼,陛下要是不对她青眼有加,怎么会在没侍寝的情况下就许她掌了六宫协理之权?这一码归一码,她姐姐姐夫犯下的过错跟她没关系!”
尊抓住他的话把,道:“既然有错就要罚,朕看他这个刺史也别做了。”
兵部尚书邱秋苦苦求情道:“陛下!毕竟不是武醉蝶自己打死了人,整个事件跟他关系不大,小惩大诫即可!”
“那就调到大兴府来,到礼部做个进奏官,抄抄邸报……在舅舅眼皮子底下,也省得再杀人放火,影响了阴贵人的前程。”尊连姿势都没变,依旧斜靠着龙椅,手支着头,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息事宁人。
脱脱渔冷笑:“到底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陛下为了袒护连襟武醉蝶也是把正义都撇过一边了,外官调内臣,谁看不出这是明降暗升!本宫不同意,必须削职为民!再叫六扇门过去彻查此事,务必把阴美儿投入大理寺受审!”
脱脱党声援。
说是六扇门彻查,可是如果阴美儿入狱,只怕被这个毒妇使人拷问,别说打死人,就是说她谋反她都经不起恐吓而承认,转眼间,阴山眼看着女婿升官无望不说,被撸的成了从八品闲职芝麻官,女儿又面临锒铛入狱,气的脸成猪肝色,叫道:“陛下!此事其实可大可小,而且河州那边已经结案,杀人者早已伏法。要是有人居心叵测,挑唆遗族跳出来大作文章,只怕从此百官人人自危,就又回到从前脱脱颜飞在时,满街抓人了!”
尊道:“舅舅别急,朕心里有数,既是双方都动了手,失手打死人命的人也伏法认罪,这事就好办了,贬了武醉蝶的官,也就是惩罚他自律不严之过,至于夫人,夫妻一体,罚同身受。”
阴山等一起道:陛下圣明!(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阴逖的建议
最后皇帝裁决道:“既是双方都动了手,失手打死人命的人也伏法认罪,这事就好办了,贬了武醉蝶的官,也就是惩罚他自律不严之过,至于夫人,夫妻一体,罚同身受。(.棉、花‘糖’小‘说’)”
阴山等一起道:陛下圣明!
脱脱渔不服,又道:“那大理寺丞阴有禧既然明知道苦主告的是自己的姐姐姐夫,却不知道避忌,把案子交给其他官员审理,这是为官不正,象飞大人,您怎么说?”
脱脱象飞急忙跪下,“是,太后娘娘,老臣认为,这事看起来不大,但影响极坏,都这么官官相护,那百姓就算含冤负屈,也申告无门,久而久之,民心尽失!”
“那就叫他也和武醉蝶一起去礼部抄邸报算了。”
脱脱渔这是第一次没问皇帝的意思,自作主张,不过她以太后之尊,又兼崇政使,谁也没办法说出个不字。
阴山恨得咬牙切齿,但无可奈何。
李轻怜在一旁早就和流风斟酌,挥笔拟好了发河州刺史武醉蝶和吏部大理寺丞阴有禧贬官的圣旨。
流风又问:“启禀陛下,东道那边的任命也不能再拖了,这镇东军御前观察使一职只有东城大人举荐的元宵三还幸存,不如就把这道旨意也一起拟出发兵部邱秋大人,着元宵三克日上任?”
皇帝目光遍视众人,沉声道:“要是崇政院和宣徽院都无异议,就这么办吧。”
阴山不同意也不成了,皇帝刚刚做主把武醉蝶夫妇保下来。
此时众人道:陛下圣明!
这回李轻怜大笔,三道圣旨一挥而就,流风呈皇帝盖玉玺,赶着送出去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阴山虽恨郑齐多事,但他知道其背后有人指使,因此更恨自己这些儿女们不争气,就像皇帝说的,儿女多了根本就不是好事,被人家抓小辫子就像吃饭喝水一般容易,可看人家脱脱颜飞,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做事滴水不漏,还蛮能干。
他输了一局,总要扳回来,对着自己的堂弟户部尚书阴逖使个眼色。
阴逖站起来躬身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讲。”
“陛下,有关此事,臣前儿已经递过奏折了,不过也许每日奏折太多,您还没批到?”
“那你直接说来听听。”
“是,如陛下所知,去年金凉国自东向西,瘟疫流行,致使各州县百姓户数大幅锐减,这人口减了,每年的赋税就只有按户再增加,不然户部无法完成朝廷规定的税收钱数,可是这样重的税终究使百姓负担过重,生计艰难,怨声载道,臣下属各州县的税官累死,今年也只能完成定额的一半,如此臣这个户部尚书被百姓骂的连门都不敢出,长此以往,不是办法。”
尊道:“接着说。”
“臣想金凉国越往西北,越地广人稀,要想国库充盈,一定要想法子增加人口,人口多了税收也就上去了。”
“增加人口?这哪里是短时间能做到的?”
“可以把极西的菖蒲海大批原住民内迁过来一些,因为本来靠海吃饭的渔民面临海水逐年干涸的窘境。他们内迁,可以使西北大片闲置荒地变为良田。”
尊问:“先帝一朝为何没有施行?”
阴逖没想到皇帝会这么问,就笑道:“那是因为菖蒲海一带,除了靠海为生,当地的贵族也普遍蓄养从西域远泊过来的昆仑奴牟利,那些短卷发黑皮肤的家奴,被贩卖到十几个国家。其地的蕃主为了跟先帝示好,岁贡里居然有黑番美女,先帝本不喜女色,见了那些女人,就十分厌恶。而且据说铁门关内的刺史们也上表,怕这样的人多了,会危害地方治安,于是迁民于内的事作罢。”
“只要不允许通婚也就没什么问题了吧?”
“是陛下!那些黑色的人种看起来叫人不舒服,实际上单纯善良,对家主忠心耿耿,很少有作奸犯科的事发生。”
“那就迁吧,身为地方官,本来就要极力扬复人口以增加赋税为要务,要是连几个昆仑奴都怕,那些刺史和县令也就做到头了,徐献,这件事你们吏部配合户部来做,派巡查御史过去,监察妥善安置迁民,有不能压制或恶意排斥的州县,其官员的名单就报吏部年终审议,酌情罢免!”
“是,陛下!”徐献看了死对头阴逖一眼,站起来躬身答应后入座,
阴逖接着道:“陛下,此法可解燃眉之急。”
“嗯。”
“最近几个月陛下叫臣整理户数,臣发现去年那场大瘟疫过后,死了丈夫的寡妇数目十分可观,再加上先帝一朝穷兵黩武,战争不断,这积年寡居之人竟达三十万之众,为金凉国历朝历代所罕见,另一边,又有大批穷困乡民,因为凑不起娶妻巨额聘礼,只好打光棍,所以臣提议,大力提倡寡妇改嫁,因为寡妇几乎不需要什么聘礼,而那些贫民子弟也不在乎女子是否再醮,这样子的话,不出五年,这些成婚之家,就会使金凉国人口增加不小的数目,同时对于人心安定也会有百利无一害。”
这种看似荒谬的建议在先帝一朝,臣子是万万不敢提的,先帝一朝提倡女子出嫁从夫,夫死从子,那“子”其实是代表夫家的家长,试想,夫家人怎么会愿意寡妇再嫁?而西宗本人,更是极重礼教风化,一旦触碰禁忌,轻则获罪下狱,重则满门抄斩,甚至株连九族。
尊考虑了片刻,赞道:“朕看六部里就户部办事得力,这件事也很好!”
阴逖没想到这个年轻的皇帝居然赞同了自己的建议,顿时如六月酷暑吃了一大盏百果冰饮般畅快淋漓。
高兴之余,又苦着一张脸:“可是陛下,这个也不容易呢!”
为何?
阴逖解释道:“因为从金凉开国,尊崇道家,儒家礼法森严,孀居女子都以守贞为荣,您只看每年礼部颁出多少贞节牌坊就知道了,这个观念深植人心,内廷里的外命妇就是她们膜拜的榜样,所以,说服寡妇改嫁也是一件很为难的事,尤其叫家里的长辈骂不守妇道就更退缩不前了。”
尊道:“那好吧,朕就下旨今年礼部不再表彰贞节烈妇,在锁阳时就听说那贞节牌坊只要花钱就可以买到,挂羊头卖狗肉,有几人是真的?不如礼部拿出些米布来奖励生育多的家庭,就如齐王这般生十五个以上的。”
阴山啐自己的皇帝女婿:“陛下说说就把老臣带上,小心您舅母不依呢!”
祁王大笑:“这是好事呀!舅舅做了个好榜样。”(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寡妇改嫁
尊道:“那好吧,朕就下旨今年礼部不再表彰贞节烈妇,据说那贞节牌坊花钱就可以买到,挂羊头卖狗肉,有几人是真的?不如礼部拿出些米布来奖励生育多的家庭,就如齐王这般生十五个以上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阴山啐自己的皇帝女婿:“陛下说说就把老臣带上,小心您舅母不依呢!”
祁王大笑:“这是好事呀!舅舅做了个好榜样。”
“陛下,要解决这个问题,说难也不难,只是臣不知当讲不当讲?”阴逖眨眨眼,不看他不知道猴精什么样。
“你有什么好法子只管讲。”
尊痛快地说。
其实就像刑部的脱脱象飞老成持重,方正威严。
这个户部的阴逖为人风宇条畅,神识沉敏,也是个一丝不苟的实干家,所以,脱脱颜飞用人方面也做到了人尽其才。
阴逖咳了一声,回禀道:“陛下,升斗小民一个大字不识,要是张贴告示什么的那些到底有限,也提不起她们的兴趣,这些老臣也都试过了,收效甚微,不过臣知道表率的力量是无穷的……”
尊干脆打断他的话:“不行!樱晨公主她不会再嫁!”
公主的老公爹兵部尚书邱秋噗通!一声跪地泣道:“谢陛下体恤邱氏一族,臣必尽心照顾长公主!”
尊叫他起来,其实尊绝对不是体恤邱氏一族,他的本意是除非樱晨自己愿意,否则不会强迫她。(.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阴逖微笑道:“说句陛下不爱听的话,樱晨长公主改嫁与否,真的没那么大的影响力,呃……”
他停顿是为了让所有人听的更清楚:“臣要说的是骊宫太后娘娘!”
脱脱渔此时才抬头,看着阴逖,终于明白阴山党绕了那么一个大弯子,就是想把自己从朝议上踢出去。
由于皇帝长久地不语,阴逖就进一步解释:
陛下,您想阿,当今骊宫太后娘娘虽说言行举止粗俗不堪,但其美貌实在惊人,她清丽绝伦的小像早从各大书斋里飞进寻常百姓家,从进宫伊始,她的穿衣打扮就是宫女乃至各大宗族小姐们效仿的对象,李轻怜大学生给她编了一出杂剧《骊宫飞燕》,流风大人为她谱《风动莲渔》,李轻怜大人状元之才,风流倜傥,流风大人音律大家不说,更是貌若潘安,太后娘娘有两个这样的倾慕者,让全金凉国的女人都羡慕不已。
陛下此时若下旨在贵族子弟中间大张旗鼓给太后娘娘选婿,由李轻怜大学士再编一出《太后改嫁》,在民间一演便会造成轰动效果,那影响力一定超乎想象的巨大,那些孀妇保证群起效仿,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嫁出去,这就是女人的跟风心里。
这一番话,引起众人的悄悄议论……
对于阴逖的鼓噪,脱脱渔侧目皇帝,议政时她还从来没这么认真的看过他。
不比正式的早朝,这每日勤政殿里的议政只有一些三院六部重臣,看似杂乱无章,随意性极大,好像是拉家常,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但其实不是,那都是提前布置好的,就像下棋,每一步精准计算,阴山党自然对赶走太后蓄谋已久,但阴逖也许根本就是说出皇帝的意思。
阴山的目的很明显,脱脱渔以太后的身份干政,旁人还真不好说什么,因为自古以来还有垂帘听政一说呢,可她要是下嫁出宫,却不能顶着太后的头衔,因为太后的夫君只能是太上皇,第一步就是废后,恢复魏王府郡主的身份,这样她绝无可能再在朝堂上牝鸡司晨,指手画脚。
眼看要被阴山党摆一道,脱脱渔拿眼睛注视安王华贵中,希望他出来反对,出乎意料,华贵中想了片刻,满心欢喜地答应了。
他结结巴巴说他的世子华从龙年方十九,跟太后娘娘再合适不过。
几个月朝议下来,他对这个和他绑在一起的“小蚂蚱”,喜爱已深入骨髓。
脱脱渔大出意料之外,华贵中就像吃错了药,阴逖只不过提出可以用太后改嫁这件事刺激引导愚民百姓效仿,起到扬复人口的作用,可是,这也不代表就一定行得通,若有人以先帝遗孀不容不忠来反对,理由便十分充分,可是安王却直接提出来要纳她做儿媳,忙不迭把这事做实了。
翰林院修撰李轻怜也来凑热闹,当即表示,他因为自视甚高,年近三十,还未娶妻,只有几个小妾,所以他愿意迎取太后娘娘。
脱脱宇明大笑:“轻怜兄!你倾慕太后娘娘,被你父亲李慕白大人打出家门,现在还寄住在我家哎!”
李轻怜咳咳咳道:“宇明兄,反正也被赶出来了,不如就娶了她,将来我们住在魏王府,不是连府邸都有啦?”
脱脱宇明一挑大拇哥:财色兼收,实在是高明!
流风一如既往沉默,因为事发突然,他不确定这是不是脱脱渔自己的意思,毕竟如今宫里不比从前,皇后,阴贵人等一大批后妃上位,身为太后则被罚跪抄经,割发代头,前几天更是听御前的人说掉到宫厕里把脸摔了,又看皇帝提起她就像提起一只蟑螂,他就知道,脱脱渔也和自己一样被人利用后一脚踢开了,对于脱脱朔华的绝情变心,他自己浑浑噩噩,不喝到酩酊大醉就无法熬过漫漫长夜,所以心里即使替脱脱渔难过,也分辨不出到底是哪件事叫他心如刀割。
脱脱象飞本就沉默寡言,这个关键时刻也没发言,因为这个侄女,实在是个惹祸精,从进宫里就叫全族人都提心吊胆。而且因为她,自己的女儿深受拖累,敬事房里的牌子都被下了。要是此女出宫,那宫里剩下脱脱朔华,和女儿互相照应,反倒更好。
面对他们全体的缄默,脱脱渔的眼睛里不禁涌起一抹薄雾,第一次,她旗下的脱脱党没有了默契,从此以后,也再不会有。
兵部尚书邱秋得寸进尺,说起前些天豫王过寿,豫王府里见到他的世子,年纪有为,一表人才,只是眼光特高,还没娶妻。
在场的人都知道此话恶意满满,要知道,金凉自东向西,是连接中原和西域的纽带,所以,既有儒家礼教约束,又有西域各国游牧民族的蛮俗。临近的乌鹊,吐箔,丹图等国都还保留父死,庶母由子纳,兄死,嫂由弟娶的习俗。
金凉国是不会有那种事情发生,但太后下嫁,若迫于情事所逼,也是被允许的。可是她再嫁,也绝不能嫁给豫王的儿子,因为按辈份她可是他的婶娘!(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坠马
对于兵部尚书邱秋的提议所有人都愣了,邱秋也自觉太狠,就讪讪道:众所周知,骊宫太后是在太皇太后的坚持才坐上皇后之位的,当时是什么情形呢?说句大不敬的话,太皇太后前一天还疯的连人都认不全。(.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而由于先帝当时已经基本上算是殡天了,所以,除了大征礼,其他的都没有办法完成。
可谁都知道,国婚非同小可,有一整套隆重严苛的程序,那大征礼只不过是婚前的准备事宜。真正礼成,必要行皇家的婚成礼,包括:册封奉迎礼,坐帐合卺礼……等等,只有走完这一系列的程序,双方才真正成为夫妇。
而骊宫太后一样程序没完成,只是披着皇后礼服,被太皇太后草草授予册印,根本不合皇家的规制,礼部的礼仪。这礼不成,则无名,无名则无份,应该说剥夺其皇后,太后之名,以一名普通的宗室女,嫁给谁都可以,这样子选择范围就可以大一些。
脱脱渔本来想说作为先帝遗孀不容不忠这一条也被邱秋彻底堵死。她一直很讨厌自己这个有名无实的太后头衔,可此时,她才知道这个头衔对自己还有父亲有多重要。
当下冷冷道:“这些邱大人怎么当时不提出来?当时文武百官都没有异意不是吗?”
阴逖道:“太后还好意思说起这个,当时先帝驾崩在即,整个朝里都乱套了,太皇太后非说冲喜,朝臣怎么好反驳?不过,用一个天命孤煞星来冲喜,先帝只有走的更快!当时大家以为您会识趣一些,衔圣恩从先帝于地下,哪知道您还厚着脸皮活下来了!”
脱脱渔被呛住了。
祁王讥笑道:“邱大人提议豫王世子,是担心大兴府年轻才俊虽多,可天命孤煞星没人要吗?”
阴山道:“陛下!老臣声明,阴家的儿子没娶的一个十三,一个十岁,太小,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不过,要是太后娘娘不介意做妾,那些大的倒还可以考虑考虑!”
尊淡淡一笑:“舅舅说话不经大脑?她即使不是太后,仍然是魏王的郡主,嫁给亲王都必须是嫡妻,哪里会做妾!?”
皇帝这话本意是责怪阴山太过份,可祁王勇却觉得自己像临出锅的爆糯米花,要爆炸了,若只嫁亲王,那这些王里面,只有他的年纪合适?
所有人都没有异议,皇帝最后拍板:“那就这样!从明日起,开始给骊宫太后甄选夫婿,朕和宇明把关,以一月为限,务比挑一个文武双全的。[]”
脱脱渔知道,勤政殿里没有一人反对,此事已成定局,当即道:“要本宫同意嫁人,有个条件……”
祁王打断她的话:“寿王是皇子,只能生活在宫里,太后娘娘下嫁,难不成寿王还要认他人作父?那先帝的魂灵会不安的,从即日起,寿王要送到东宫六所,娘娘自便!”
脱脱渔看向皇帝:陛下……
尊不语,显然默认了祁王的话。
脱脱渔绝望了,议政随即散了,她出了勤政殿,骑马准备先走。
看见祁王过来笑道:“太后娘娘,今日是贤太妃寿辰,本王要接母妃回府看戏,可到慈熹阁一路上挺远,外面的马不允许骑进内廷,不如太后娘娘捎我一段。”
烦恼异常的脱脱渔却不动声色,道:“内廷里尚宫局的女官比巡城御史们还要严苛,祁王已经被罚一年俸禄,还要和本宫合骑一匹马,三思阿。”
祁王笑道:“本王什么时候要靠那几个俸禄过活了?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那好吧。脱脱渔痛快地答应了,感觉马整个一沉,对方已经坐到她的身后。
坐在这满身尖刺的美丽女孩儿身后,祁王鼻子里嗅到甜甜的懒洋洋的百濯香,心如鹿撞,这感觉真是奇妙,他居然不敢伸手搂住她的腰!
“太后娘娘,臣知道您不愿意离开寿王,您要是答应嫁到祁王府……”
这人真可笑,寿王的事,他说了哪算?可是被他吹过脖子的热气搞得一身鸡皮,她就笑道:“好阿?嫁谁不是嫁呢?不过,本宫可扒过王人表哥的裤子,祁王不介意么?”
祁王生平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女孩儿,哈哈大笑。
说话间,就见高常世过来,对着马行礼,道:“太后娘娘,陛下叫您后面御辇上坐,把马让给祁王。”
一挥手,一名粗使内监过来,躬腰撑地在马身左侧,代替下马石。
脱脱渔摇头,“不用你。”
内监却不敢起来。
她纵身轻盈一跃,从右侧跳下,她马术本来很好,但由于后面坐着祁王,没什么空间,再加上习惯从左侧下马,忽然改右边,一落地哎呦!一声,崴了脚,坐倒在地。
高常世急忙来瞧,脱脱渔笑说无妨。
她虽如此说,但已经站不起来了,月水莲也过来,轻轻骂了一句:“娘娘比猪还笨!”
弯腰把她抱起来。
被骂的人呻吟一声:这宫里,用大活人做下马石,本宫下不去脚……
月水莲同意:“奴婢也觉得太残忍,可宫里的嫔妃习以为常。”
搂着她的脖子,脱脱渔见她欲言又止,“你怎么啦?”
“太后娘娘,您忘了祁王和锦昭仪的事了?还和他搅在一起?”
“嘿嘿嘿,月当家,你说,本宫要是下嫁祁王,那他势必把祁王妃休了,如此一来,他岳父阴山就要弄死他,怎么样,这美人计?”
月水莲怒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贱货,小心奴婢把你活埋了!
“你怎么又炸毛了?本宫就这么一说……”
二人因往御辇前走,脱脱渔被安顿在龙辇上,高常世喊了一句:“起驾……”
御辇上,尊十分不快,劈头一句:你有“下马石”不用,故意崴了脚,好叫朕抱你?做梦去吧。
脱脱渔脱了靴子,隔着雪白的锦罗袜揉揉脚腕,连话都懒得答。
辇下的月水莲冷冷道:“陛下不抱,奴婢抱。”
尊骂一句:“你现在怎么啦?多嘴的不是一般?”
“陛下,奴婢舍不得太后娘娘嫁出宫去……”
“舍不得就跟着她去!当初口口声声要杀了她的是谁呢?”
月水莲不敢再说,她杀手出身,性格极其孤僻,浑身一股杀气,叫所有人敬而远之,在这宫里格格不入,这些日子下来,发觉只有和无赖太后最投缘。
之后辇上的两人不但无话,连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快到寿康宫,远远看见红色宫墙处,有一排排香车宝马轿辇整齐地停在那里成一方阵。
前面站着几个宫人打着五彩花边的巨大华盖伞,伞下一个妖艳丽人,影子被朝阳拉得老长,那是昨夜侍寝了的脱脱才人。
尊终于开口说话了:“太后娘娘,你的朔华姐姐真的是个才女么?”(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蠢女人
皇帝的御驾仪仗快到寿康宫的影壁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瞧见前面站着一个红色礼服的妖艳丽人,那是脱脱朔华,她由掌事太监胡腊八和九指玳瑁珍珠陪着说话。
龙辇上,尊终于开口说话了:“太后娘娘,你的朔华姐姐真的是个才女么?”
脱脱渔想把靴子穿上,却因为脚疼,穿不进去,好像肿了。
冷冷答:“回陛下,她是个才女,但更是个女人。”
“这倒是,否则朕还以为她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妇。”
“是阿,皇后大婚之夜戴了指环,储婉仪侍寝又惨遭退货,阴贵人更惨,被翻了牌子又被陛下放鸽子,只有她侍寝成功,所以……”
“所以,她就穿的华丽如孔雀,骄傲如山鸡,站在寿康宫门口搔首弄姿,等朕和她一起如新婚夫妇一般进去见太皇太后,想炫耀的让所有女人嫉妒的脸发青?”
“没有哪个女人得了皇帝的宠幸还不飘飘然的,谁愿意锦衣夜行?”
“真是个蠢女人呐!是不是?如此一来,她在这宫里还有活路么?”
她看他收回看向远方的目光,瞧着自己,那眼睛里的“深情”叫她自觉脊背发凉,惊恐地说:“陛下,您要是敢那么做,臣就杀了您!”
“那朕也不能看着自己的爱妃犯傻吧?要知道她是个可爱的女人。(.$>>>棉、花‘糖’小‘說’)”
脱脱渔心里大叫:这一个早上糟透了阿。
昨夜酗酒,酩酊大醉,早上跟月水莲讨了一个醒酒丸吃了,早朝时候,仍然被巡城御史的狗鼻子嗅到酒味,狠狠罚了她一笔,议政时被阴山等人摆了一道,即将被摘了太后头衔,被赶出朝堂,刚刚崴了脚,现在又要被人当成箭靶子使,偏偏她的脚又痛不可当。
辇很快到了寿康宫的宫门处,停了,落辇的时候,脱脱渔的恐吓完全没起作用,被先下去的皇帝强抱起来。
脱脱渔被横抱,他的左手环在她的肩胛骨下方,右手在她双腿弯处,她为了避嫌,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头和肩膀尽量离他远一些,尽管这样会让他十分吃力,不过,他练武多年,抱她轻飘飘的身子,根本不会吃力吧?也许没什么阿,皇帝江湖救急,而且这完全是抱一个男人的样子,朔华姐姐应该可以理解,她在心里想。
早些时候,寿康宫的门口,脱脱朔华已经等候圣驾多时。
深秋的早晨真是雾气蒙蒙,而且昨夜下了霜,更是寒冷刺骨,脱脱朔华冻的脸发青,抱着一个喜鹊绕梅的黄金小手炉,但实在站的太久了,仍然冷,胡腊八又往手炉里塞进一块银炭,他不知道主人为何侍寝之后比侍寝之前还要不安,其实根本不用来这么早等,通常皇帝武英殿下了早朝,勤政殿议完政,已经辰时正了。
但这位主人十分固执,或者说迫不及待,想要立刻见到皇帝,这和一个普通的民间少女望穿秋水急着见情郎一模一样了,他想提醒她这是在宫里,对方是皇帝,她只是皇帝的三千分之一,但又不敢开口。
因为她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早上梳妆的时候,这位大才女不停地和他讨论所知道的所有痴情皇帝的事例,她博文强记,如数家珍,胡腊八被她的才学镇住了,他觉得他要是皇帝,一定会只痴情脱脱才人一个,但是,可惜他不是皇帝,他是太监。
只好拣一些她爱听的话,说能想到里面的阴贵人看了敬事房的记录是什么嘴脸,一百多个嫔妃一定嫉妒到发疯。
脱脱朔华嘴角挂着笑意,却啐道:“一次侍寝而已,哪会那么严重?”
九指玳瑁珍珠却默默站在那里,她们一想起还沉浸在痛苦里的流风大人,就说不出什么恭维和祝贺的话。
看见皇帝的龙辇终于到了,等了太久的脱脱朔华的心要跳出腔子,一夜未眠,她的记性那么好,居然想着想着,把皇帝的面貌想得模糊不清了,是阿,只见过两次,还不算认识,彼此的关系既陌生又如胶似漆,她想起这个词来就羞的不敢想像见了他,他会怎么看自己。
于是在等皇帝的这几个时辰,只剩下那个美男子给她的特有暧昧迎着晨风疯长,怀揣小兔似地忐忑不安,这种感觉一生绝无仅有,从前她笃定只要奏琴填词,流风就会为了她神魂颠倒,可如今,即使给皇帝侍寝了,她也不敢保证那个拥有无数后宫的男人第二天会认出她来。
可是她仍旧怀揣着少女的梦想,犹如秋日暖阳撒下来的碎金,犹如华盖伞一圈随风荡漾的红色璎珞。
等她看见撩开明黄色帷幔的龙辇上,皇帝先下来了,立即收回视线,双手捂脸:“本宫的妆没花罢?头发乱么?”
胡腊八道:“娘娘别紧张,您美极了!”
脱脱朔华这次鼓起勇气,转过去,打算朝她的皇帝情郎飞奔过去。
可是才走了几步,她就停下来了,一步也挪不动了,因为皇帝从龙辇上抱下妹妹,冲着自己走过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来就很近,皇帝抱着脱脱渔很快走到脱脱朔华面前,脱脱渔刚想解释说自己的脚崴了,可来不及说话,感觉他抱着她的手泄了力,为了不掉在地上,她本能反应,伸出双臂环紧他的脖子,她的小手冰凉,伸进他的黑绒后领里,触到他温热的后颈。
他觉得皮肤像搁了一个冰块,下意识俯下头一躲,唇贴她的眉心,哪知对方正在抬头看自己,抬起脸的一瞬间,他们的嘴唇居然碰触上了!
这是意外阿,朔华姐姐应该能看出来吧,她慌乱地要躲开,但她的小嘴早已经被他整个裹住,就那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皇帝给了她一个完完整整的吻!
天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脱脱渔感觉什么解释都是多余的了,脸红得要滴出血来,怒视尊。
尊也觉得自己玩儿大了,但是!可是!既然碰触到了,就狠狠亲一下好了,因为她即将下嫁出宫,今生今世只怕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亲近了。
为怕她尴尬,把她的头一按,整个羞颜藏在自己龙袍的绒领口里面。(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北葵向暖
尊也觉得自己玩儿大了,可是,既然碰触到了,就把握机会,狠狠亲一下好了,因为她即将下嫁出宫,今生今世只怕再没机会和她亲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一不做二不休付诸了行动,反正御前的人一定会维护皇帝,说这是一次意外,一次巧合,但为怕她尴尬,把她的头一按,羞颜藏在自己龙袍的绒领口里面。
脱脱渔还想挣扎,不过,这么多人瞧着,还是默不作声比较好,而且,把脸挡住什么也不看,会更好,因为她想象的出来,如果目光能杀人,那自己早被朔华姐姐杀了。
猜的没错,一瞬间,脱脱朔华的眼睛化做利剑,自少女的胸膛穿过去。
可目光终究不能杀人,她勉强支撑着,敛衽行礼:嫔妾参见陛下……
嗯,免了。
皇帝没看她,脱脱朔华准备好的问候和撒娇全抛到脑后去了,她自己看不见自己的脸,因为浓妆艳抹后再被气的脸色发青,已经露出三分狰狞来了。
一夜的忐忑不安,终于有了答案,她想做杨贵妃,对方终究不是多情的唐明皇。她怀揣少女美好的幻想如阳光下的泡沫,被击的粉碎。
紧走几步,她跟随在皇帝的身后,她听见自己平时银铃一样的声音像连壳吞下了粗糙的荔枝,嘶哑又生硬地追问:“陛下,太后娘娘怎么了?”
皇帝没说话,该死的脱脱渔更是把脸藏在皇帝的颈窝里,好像她是新嫁娘,一旁的高常世解释:“才人娘娘,是刚才太后娘娘下马时崴了脚。(.无弹窗广告)”
脱脱朔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太后娘娘的马术是跟胡姬学的,怎么下马都会崴脚?”
又道:陛下,请您把她交给嫔妾吧?您这样和太后娘娘肌肤相亲,实在太不合礼数了!
没得到皇帝回答,高常世拉拉她的袖子,低声提醒:娘娘,您能别再说话了么?您是小小才人,陛下面前,不可放肆!
她不敢再问,低着头跟着圣驾进去,眼泪涌出来,因怕花了妆容,急忙用帕子沾沾眼睛,为什么不能说话?昨夜侍寝的是她,皇帝却抱着别的女人来了,她想着流风要是听见这个消息,笑话她的样子,她就想拿刀把脱脱渔捅死。
皇帝一进去,寿康宫就乱了,宫女太监黑压压两边跪地接驾。
马公公听说骊宫太后娘娘崴了脚,已经一惊一乍地叫人去请御医,又问皇帝要不要竹床,把太后娘娘先抬回骊宫,太皇太后领着一大群嫔妃见礼围观,华太后问了一句:“要紧么?”
尊摇头,对驻着拐棍的太皇太后道:“太皇太后,等朕找个地儿把她放下,再和脱脱才人给您和华太后奉茶吧?”
太皇太后笑道:“哈哈哈!不用了,哀家不渴!不过哀家想问,陛下昨夜究竟是临幸了脱脱渔还是脱脱朔华?”
尊也忍不住笑,又不敢笑,怕歇了气,把脱脱渔摔了。
老疯子!脱脱渔心里骂一句,一张小脸气的通红,装没听见。
华太后看着这祖孙俩头疼。
阴贵人等一众嫔妃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了这个样子,她们还等着脱脱朔华耀武扬威,大出风头呢!
此时看着打扮的像新娘子一般的脱脱才人像被雷劈过了一样,焦黑的站在那里,气到浑身发抖,站立不稳叫人扶着,都打心里解气,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们顿时对骊宫太后敌意大减。
华太后在一旁对皇帝进言:“陛下,把脱脱渔安置在太皇太后寝殿的床上等御医来吧,您这会子还没用早膳,一定饿了。”
尊道:“叫御医到北葵堂来,她也饿了。”
脱脱渔也听见自己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面无表情,任由皇帝众目睽睽之下,把她抱进前面的北葵堂,门廊处,一个宫女从一排排漆架上的锦盒里,拿出骊宫太后存在寿康宫的软底绣鞋给她换上,脱下的一只鹿皮高腰靴则收纳起来,另一个宫女因为紧张,给太后穿鞋的时候手抖,引来皇帝骂道:蠢货!不知道先问问太后哪只脚崴了,弄疼了太后朕杀了你!
皇帝平日虽冷峻不苟言笑,但也从没为这样的小事发火。
那宫女更不敢穿了,吓的流着泪捧着鞋,心里纳闷,明明抱进来就一只脚穿着靴子,还用问么?
一个嫔妃过来接过绣鞋,跪下轻轻给脱脱渔穿上鞋,柔声道:“陛下恕罪,她是新来的,什么都不懂。”
脱脱渔和尊同时看那丽人,原来是元嫔,这温柔使尊少有地囧了,脱脱渔更是把脸扭过去,她真想用手擂他一拳,这么无理取闹,像吃了火药。
一进去正堂,一股淡淡的檀香和食物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堂上的大红匾额是“北葵向暖”四个金字。
厅里和平时一样,热气腾腾的早膳已经摆满一个长条食案,尊把脱脱渔轻轻放在她平时常坐的一张椅子上,长出一口气,甩甩酸疼的手,道:“朕看你还是少吃些,重死人!”
脱脱渔想起来他刚才的可恶,冷笑一声:“活该!陛下累死也是为了自己的爱妃!”
之后两人分别坐在桌子的对面,月水莲照例过来试味。
由于太皇太后有命,在寿康宫不拘礼,所以请安过了,嫔妃们无事,阳光明媚,今年寿康宫的存菊堂菊花开的极好,大都去赏菊。
和前朝勤政殿里议政一样有规律,内廷里每天都是趁皇帝用早膳的时间,大家在太皇太后身边如家人一般聚着喝一会儿茶,但只限几个最得势的嫔妃,通常都是皇后和后宫协理们以及两个太后,脱脱朔华也是第一次请完了安还留下来,那是因为她侍寝了的缘故。
皇帝坐在那里,回头她说了一句:“你为了等朕,想必也没吃,过来坐下。”
一早上,脱脱朔华终于听见皇帝跟她说了一句暖心的话,不禁泪眼婆娑,急忙用帕子点点眼睛,低头答应了一声,过去,御前的人在皇帝的宝椅旁边放了一个绣墩,她告了罪,侧身坐在绣墩上。
满桌诱人的食物,她却怕发胖,只喝了半碗燕窝粥。(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主惑狐媚
皇帝坐在那里,回头对侍奉在侧的脱脱朔华说了一句:“你为了等朕,想必也没吃,过来坐下。.”
一早上,脱脱朔华终于听见皇帝跟她说了一句暖心的话,不禁泪眼婆娑,急忙用帕子点点眼睛,低头答应了一声,过去,御前的人在皇帝的宝椅旁边放了一个绣墩,她侧身坐在绣墩上,半边屁股悬空。
满桌子诱人的食物,她怕发胖,就只喝了半碗燕窝粥。
看见食桌的那一头,脱脱渔大清早就端着一大盘芥辣口水鸡在啃,小嘴巴上是红油,辣的舌头像小狗一样伸出来哈哈喘气,又端过一盏宫里酒坊里酿琥珀胭脂酒,咕嘟咕嘟一大口,月水莲早就见怪不怪了,据说太后娘娘要是心情不好都会这么吃,吃完了就好了。
脱脱渔吃的时候,太皇太后就在她后面站着,瞧着马公公出去了,就凑过来,让脱脱渔给她喂一块,她啃得极快,吐出骨头,再在少女手里喝一口酒,阿,此生没有白活!
她年纪大了,常犯咳疾,忌辛辣,忌酒,反正爱吃的都忌,而马公公又管的太严。
华太后在罗汉塌上坐着喝菊花茶,瞧着太皇太后和骊宫太后一老一小,头疼。
也许是人老了就会变成小孩儿,太皇太后真的是个老小孩儿,不过好在,只在皇帝和脱脱渔面前这样。
皇帝今天胃口不好,胡乱吃了几口,就停箸,脱脱朔华急忙代替宫女服侍他漱口净手,又奉茶。(.$>>>棉、花‘糖’小‘說’)
她看皇帝即使用完了膳,也没离开膳桌,而是拿着一张最新的邸报翻看。一看就是在等对面的脱脱渔,因为宫里用膳有时刻限制,不过只要皇帝没站起来,谁也不敢撤席。
她忍不住规劝自己的妹妹:“太后娘娘,这是宫里,不是咱们魏王府,宫规里有一条,嫔妃不能酗酒,您这大白天就……”
今天的芥辣口水鸡尤其给力,又麻又辣冲鼻子,脱脱渔被辣的涕泪直流,拿着帕子一边“哭”,一边吃,回头看着拄拐杖的老太太,“太皇太后您怎么大白天就酗酒?”
太皇太后哼了一声,道:“还大才女呢!连酗酒和品酒都分不清,真是浪得虚名!”
老人没原则地这一帮腔,连尊都在心里骂起来了,还不是酗酒,刚刚那个意外的吻里面一股那么浓的酒味儿,也不知道她昨夜喝了多少。
阴贵人和元嫔还有皇后坐在一旁的桌上喝茶,阴贵人笑道:“脱脱才人虽要拿出魏王府大郡主的身份教训骊宫太后娘娘,也是不能够了,听敬事房的公公说,您认为自己只是魏王的养女,如今打算恢复本家的姓名,以后不叫你脱脱才人,正不知你原来叫什么?”
终于说到这个话题,脱脱朔华脸色大变,此番要栽在阴贵人手上了!
脱脱渔听见阴贵人的话,忽然停止了吃喝,一张微醺的小脸上,目光如炬,看着脱脱朔华,浑不似刚才半睡不醒的状态。
她不知道母亲生前把爱一股脑都倾注到眼前这个女人身上,她不知道父亲把姓氏和赞赏都给了眼前这个女人,她不知道自己把童年少年人生当中的所有快乐都让给了眼前这个女人,她居然背叛了脱脱这个姓氏?!
前两天她还劝过脱脱鹿乃改姓,为的是能够顺利侍寝,可是当听鹿乃表示宁可被冷落一生也不改自己的姓氏,她心里就感动的无以复加。
这个该死的女人!脱脱渔刚刚还因为和皇帝发生了一场“意外”而对她心存愧疚,可现在!哼!气的没心思吃了,趁着清醒,用湿巾擦嘴,一摆手,吩咐宫人把桌子上的狼藉收拾下去。
太皇太后急忙道:“唉!别端走阿,再让哀家吃点儿……”
“说吧,才人娘娘原来叫什么?尚宫局的司簿等着改后妃母家记录呢?”阴贵人追问一句,显然身为六宫协理,问这事是人家份内。
脱脱朔华在脱脱渔的注视下,就像被扒光了衣服示众的囚犯,从没觉得一个姓氏这么重要,她一直觉得姓氏名字就是一个人的代号,是金子总能发光,汉高祖刘邦要是不叫刘邦一样是开国皇帝。
嘴唇被贝齿咬出血珠来,该死的是偏偏脱脱渔的脸酷似父亲,那一双眼睛凌厉起来也越来越像父亲,叫人无处遁形。
可是皇帝在一旁瞧着,要是不兑现昨夜的承诺,就是欺君,她艰难地说:“嫔妾没入魏王府之前叫年小糕……”
她报了姓名,引来众人哈哈大笑。
连华太后都撑不住笑了。
只有尊和脱脱渔没笑,不但没笑,脱脱渔还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不知道这个“男狐狸”使了什么法子叫一个女人一夜之间变成这样,都说狐媚惑主,没听过主惑狐媚的,全特玛乱套了!
尊也狠狠回敬她一眼,那意思是说,你自作自受!
阴贵人笑的前仰后合,她身边的掌事杨树仁咳了一声,提醒她有些失仪,阴贵人忙收敛,极力忍住笑,又问:“听说年才人还有亲兄长脱脱朔明,如今在魏王殿下身边任北道军副都统帅,他从前叫什么?”
脱脱朔华羞愧难当,不答,脱脱渔冷冷代替她答:“要是记的没错,好像叫年大糕。”
这名字把刚刚压制大笑的阴贵人惹得再次笑的喘不过气,道:“他们家是有多爱吃年糕呢?他父亲叫什么?年老糕?哈哈哈!”
元嫔从来稳重,此时也低头笑的浑身颤抖。
脱脱渔又道:“猜错!叫年初一!是个轿夫。”
她冷森森说着话,却招手示意脱脱朔华身边侍立的九指珍珠过来,从怀里掏出自己用剩下的舒痕膏给她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红肿的脸上。九指珍珠的脸被小主人的纤纤玉手温柔地碰触,想起来,自己这些奴婢在她小时候,听了夫人的教唆,对年幼的她做了那么多恶劣的事,就歉疚地泣不成声。
脱脱渔像是能看透她的心,轻轻道:“好了!泪水把药膏冲泡失效就不好了,嗯?”
九指珍珠点点头。(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海纳百川
阴贵人听见了脱脱朔华本家的一些名字笑的花枝乱颤,点头:“太皇太后,嫔妾算是知道了,他们家为了大年初一能吃上年糕还是蛮拼的!”
太皇太后柱着玉拐杖,笑道:“你这孩子出生在世代钟鼎之家,不知道贫民百姓一年到头,只有过年才能吃上肉和糯米糕,起这样的名字再正常不过!”
华太后也同意:“年糕很好吃!”
脱脱朔华胸口起伏,紧咬下唇,一行泪终于流下来,脑子里电光火石一般闪过母亲生前对她疼爱有加的种种,若母亲在,瞧见自己被人如此羞辱还不心疼死?
她想起母亲,就流出更多的泪。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华太后见状,走过来拿着帕子给她拭泪:“年才人不必这样,你现在是高贵如凤凰一般的人,别说世代钟鼎之家的千金小姐,就是亲王贵胄也要给你下跪行礼,至于姓名,那要看谁,即使年小糕,也是皇妃!哪个人敢小瞧你?”
脱脱朔华听见华太后安慰的话,不由伏在那温柔的怀里,就像又趴在去世母亲的怀里,越发痛哭失声了。
华太后摸她的秀发耐心安慰。。
脱脱渔只冷眼旁观。
阴贵人忙叫杨树仁去尚宫局告诉一声,改了脱脱才人的母家和闺名。
“慢!”
皇帝的声音叫杨树仁止步,过来躬身听命。
“依朕看,这脱脱才人虽为魏王府养女,但俗话说亲娘不及养娘大,她得魏王夫妇养育之恩,恩同再造,怎么可以随便改回原来的名字?而且,朕也不想叫人误会,说朕连一个姓氏都容不下,朕身边姓脱脱的很多,宇明就和朕亲如兄弟一般,他的父亲脱脱象飞,又是朕最倚重的臣子,所以,脱脱才人改名一说就驳回,再也不许提起!”
杨树仁躬身:是,陛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听见皇帝的一番话,脱脱朔华从华太后怀里抬起头,华太后微笑道:“陛下毕竟最宠爱脱脱才人!你还不谢恩?”
不用改姓的人过去匍匐在皇帝脚下,“陛下,嫔妾……”
她此时才知道皇帝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而且是个海纳百川的帝王,要说她从前是敬畏他,如今已是死心塌地爱上了!
哽咽着说不下去,只是抬头看着尊,尊摇手道:“你可别哭了,脸上的妆都花了,你想吓死几个?”
她又哭又笑,由宫人带着去太皇太后的寝殿去净面梳妆。
太皇太后拄拐,眯眼看着女人的背影道:“蠢头蠢脑的怎么瞧也不像绝顶聪明的大才女!对吧,脱脱渔?”
“是啊!只要一进宫,人就糊涂了,要是再一侍寝,这人就算直接废了!”
太皇太后:“那要是有孕了呢?”
“您没听过一孕傻三年?”
两个“疯子”的对话,半蹲着的珍珠哈!地一声笑出声来,随即又叫:“嘶!疼!”
“笑个屁!有你什么事。”由于九指珍珠的脸伤的极重,一盒药膏都给她抹完了,瞧得月水莲直心疼,过来道:“这药膏十两金子都买不来!”
九指珍珠惊呼:这么贵?
脱脱渔道:“比人还贵?”
“可一个最好的奴婢撑死不过一两,太后娘娘!”
“本宫的奴婢乃无价之宝!那十两金子到鸿渐宫去要。”
月水莲顿足后悔:早知道说二十两了!
脱脱渔笑道:“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一百两起,一口价!”
月水莲道:“阿,估计以后鸿渐宫的主位再也打不起奴婢了!”
外面有内监慌忙忙跑进来“启禀陛下,刘御医到了!”
宣他进来。
“启禀陛下,樱晨公主她闯进来了……”
“什么?”
之后就见年轻的御医刘寄奴提着药箱进来,他觉得面前一阵香风刮过,有人跑到了他的前面。
“相公!听说皇帝哥哥要给你在大兴府甄选夫婿,这事是真的么?”樱晨公主扑过去把脱脱渔摇的快散架了。
“本宫下嫁,你激动成这样子做什么?”脱脱渔平静地说。
除了尊和月水莲,满堂的人听了这消息都吃了一惊。
阴贵人等暗暗拍手叫好,皇帝终究要撵这个祸害出去了!
九指玳瑁和九指珍珠两人哭泣:太后娘娘,奴婢们舍不得您!
“停!本宫是嫁人又不是去送死,你们嚎什么丧?”脱脱渔不耐烦,但眼睛还是酸楚了。
太皇太后颤巍巍,噘嘴道:“你走了,哀家就吃不到那口水鸡也不能畅饮胭脂美酒了,说!你嫁到哪家,哀家陪嫁算了!”
说到这个,樱晨公主兴奋莫名,趴在脱脱渔耳边道:“说好了阿,你嫁流风,洞房花烛夜,咱们仨一起……”
脱脱渔头都大了。
一直一言不发的皇后真怒了,道:“只有骊宫太后走了,这宫里才能有风纪可言!不然刘御医还在,瞧着成什么体统!”
刘寄奴在一旁憋着笑,给皇帝,太皇太后和华太后,皇后等见礼,说他的师傅刘一守请假在家收拾宅邸,准备迎娶骊宫太后乳母脱氏。
他紧走两步,然后跪下,伸手要给伤者脱下罗袜查看伤势。
“等等!”
他愕然停手,回头看皇帝,“陛下,有何旨意?”
“哦……樱晨,你给……不是,刘寄奴。”
“微臣在!”
“你不是悬丝诊脉么?”
“陛下,骊宫太后娘娘崴了脚,一定受的是外伤,要用跌打油按摩才妥当。”
“这么说,只要有跌打油,叫樱晨公主给她抹上就可以了?”
“陛下恕罪,微臣主要检查娘娘的脚腕骨是否完好无损,确认没有骨裂,再涂跌打油,上药固然重要,按摩手法也有讲究,否则病人消肿慢不说也会很疼。”
“朕从前在军营打仗对接骨复位都略懂一二,而且她要是骨裂也不会若无其事连吃带喝,所以一定只是轻微的扭伤,待朕给她抹药,按摩手法你在一边指导即可。”
刘寄奴道:“是,陛下。”
脱脱渔正在宫人端过来的金盆里洗手,闻言道:“不过崴了一下,其实不打紧……”
刘寄奴道:“娘娘,从那么高的马上跳下来崴的,总要确认骨头没事才可以安心。”
之后,九指珍珠给把雪白的罗袜脱下来,尊撩起龙袍一角掖着腰上玉带里,过来蹲下,看见她足背上有些青肿。(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玉雕骨头
刘寄奴道:“娘娘,从那么高的马上跳下来崴的,总要确认骨头没事才可以安心。(.$>>>棉、花‘糖’小‘說’)”
之后,九指珍珠给太后把左脚的云锦绣鞋和雪白的罗袜脱下来,尊撩龙袍一角掖着腰上玉带里,过来蹲下,看见她足背上有些青肿。
此时刘寄奴也许知道皇帝为啥不让自己碰太后娘娘的脚了,那纤纤的可爱玉足就如白玉雕成,脚趾圆圆的,涂着银粉大红丹蔻,美的实在叫人脸红心跳。
不过他是皇帝,比起自己这个大夫,他更不合适吧?
脱脱渔觉得尊一定是故意的,本来不疼,他捏得她疼的大叫,每捏一处,刘寄奴就问:“疼不疼?太后娘娘?”
“这么捏,能不疼吗?不治了!”脱脱渔打算缩回脚。
尊吓唬道:“别动!不然把你脚趾掰下来喂狗。”
马公公也过来观察她的伤,因道:“记得太皇太后有一个玉雕骨头,不如拿来给太后咬在嘴里。”
太皇太后大笑道:在寝殿里,快去取来。
脱脱渔知道自己要离开这里了,当初她认为是地狱一般的地方,现在终于可以走了,可是什么原因使她如此恋恋不舍?
什么时候,她已经把这里的人当做了家人?
疯疯癫癫,小孩子一样的太皇太后,胡说八道的旭世子,除了吃就是拉哭个没完的康,外冷内热的月水莲,做事一丝不苟,方正严明的华太后,爱传闲话,尖酸刻薄的贤太妃,和她斗法的曹修仪,胆小如鼠的锦昭仪,遇事就皱眉头的虫子皇后,更别说那些太监和宫女了……
还有壮丽的苇原宫,可是这一切,不是因为有某人的存在才那么风景无限么?
尊低头检查她的脚,感觉她的泪直滴到了自己衣领里,凉凉的……
有那么疼么?他的手抖了。(.无弹窗广告)
稳稳神,对刘寄奴道:“应该没有伤到骨,只是扭到筋了,把跌打油拿来。”
按照刘寄奴说的,给她抹上,并用御医的口头指点给她舒筋,刘寄奴赞美皇帝按摩手法一流,可脱脱渔一叫,皇帝便松了手劲儿,他命脱脱渔真的叼那块玉骨头,她终于不叫了,可是她这么忍着,把某人的心都忍的颤抖起来。
按摩完毕,脱脱渔吐出骨头,对太皇太后道:“既然都沾了臣妾的口水,就送给臣妾做嫁妆吧?”
太皇太后道:“好!不过你知道为何哀家要赐你这东西么?”
“罚跪绝谷休粮的时候,饿了就舔舔?呸,一点肉味没有!”
“就知道吃!为的是,新婚之夜,难免疼痛,你咬骨头就罢了,可别咬新郎倌!”
脱脱渔红了脸,心里啐,老不正经!
因问:难道这是您当年咬过的?脏死了!
“不要拉倒,这东西值钱着呢!”
“要要!等将来臣妾生了女儿可以传下去。”
太皇太后嘲笑道:“你才是恬不知耻,还没怎么就要女儿了!”
脱脱渔把玩那个玉雕的骨头,神奇之处在于,一只狗会认为它是一根真骨头,这是雕刻师的最高境界。
尊在宫女的侍奉下,净了手。
高常世进来道:“陛下,您约好流风大人和宇明大人在军器监等,曹安民将军已经在太安门前候驾了。”
皇帝一走,太皇太后才道:“皇帝也是,这诺大的苇原宫多一人不多,干嘛把你撵出去?都不跟哀家提前商量商量!”
脱脱渔道:“还用商量吗?他知道您一定举双手赞成。”
“那倒是,哀家巴不得你赶快走!”
脱脱朔华洗脸匀面,薄施脂粉,依旧进来了,不过看皇帝居然离开了,就无精打采起来。
有些落寞地坐在华太后身边喝茶,华太后拍拍她的手笑道:“还是这样淡淡的妆容适合你,你本来那么美,根本就不用过分打扮。”
一旁坐着给太皇太后绣帕子的储婉仪也怯怯道:“看陛下平日里的穿戴,就知道他喜欢素净的颜色。”
脱脱朔华看了一眼那个父亲是县令的多嘴穷酸,连侍寝都被退回来了,还有脸在这里教她,而且,这女人嘴里说陛下喜欢素净的颜色,自己最近却穿戴的越来越讲究,越来越鲜艳华丽,这是骗傻子呢!
这样想着,嘴里傲慢地应酬:“婉仪娘娘,嫔妾受教了。”
她觉得好像自己出去洗了个脸,这存菊堂就不大对劲儿,三三两两窃窃私语,就问储婉仪,储婉仪刺刺唯唯不大敢说,又忍不住,极快的速度在她耳边道:“听说皇帝逼骊宫太后娘娘下嫁出宫!”
她仿佛耳边一个炸雷,强忍住笑出声来,皇帝终究容不下脱脱颜飞的亲生女儿?刚要细问,就听太皇太后问御医刘寄奴道:“太后的脚泡温泉应该好的快一些?”
刘寄奴道:“回太皇太后,现在最好用冰敷,等明日才可以泡温泉,不过时辰不能太长。”
太皇太后点头,叫他退出去了。
“那皇后就陪太后去蓝山上住几天吧。”
脱脱渔拒绝:“不去!臣妾不宜挪动。”
“你不宜挪动,皇后搀着你呀!”
“您要利用臣妾到什么时候?皇帝皇后云端汤池双宿双飞,臣妾跟着做什么?惹人嫌么?”,
脱脱渔也学皇后,眉毛拧成一团。樱晨公主急忙给她捋顺:“夫君,你可不能这样,这样子不适合你,你还是笑起来最美,他们夫妇俩玩儿他们的,咱们玩儿咱们的,那么大地方,不见面就行了。”
脱脱渔想想也是,就点点头。
她弄懂了太皇太后的意思,原来皇后因为大婚之夜戴了指环,和皇帝还没真正合卺。
可皇帝自从那夜就再也没有进懿坤宫的意思。
皇后因此郁郁寡欢,就让脱脱渔陪着她到城外蓝山上的云端温泉去住三天散散心。
樱晨公主看着皇后娘娘大红的凤冠宫装,明明是个新娘子却无精打采,就笑道:“皇嫂新婚之夜带了指环,可是看皇帝哥哥一个个宠幸新人,心里不自在了?所以赶紧和他泡温泉,和他鸳鸯池上两两飞?”
皇后被她说中了痛处,却摇一摇头掩饰,只说:“只是听太皇太后说起金凉云端温泉汤浴行宫美若仙境,想去看看。”
脱脱渔对太皇太后道:“臣妾为人莽撞,皇后只怕对着臣妾没散心,反添堵心,那就不好了吧?还望太皇太后叫宫中的其他嫔妃陪着去,您看?”(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 七章 锦瑟暖风裘
太皇太后让脱脱渔陪着皇后去云端行宫。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脱脱渔道:“臣妾为人莽撞,皇后只怕对着臣妾没散心,反添堵心,那就不好了吧?还望太皇太后叫宫中的其他嫔妃陪着去,您看?”
皇后急忙道:“太后娘娘,臣妾只是对您做的一些事有不同的看法而已,但对您还是很尊敬的。”
脱脱渔摇手,示意她别说了,她知道皇后说的尊敬是尊敬她的身份,但她们两个性格格格不入,所以说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她便眼睛盯着太皇太后,希望她改变主意。
太皇太后还没回答,殿外内监禀报:“启禀太皇太后,阴贵人求见。”
不是回去了么?怎么又来了?
“叫她进来吧。”
未闻其人,先闻其声:“太皇太后!听说今儿您不吃斋,有进贡的天山雪鸡,嫔妾想和您一道用午膳。”
“好!”太皇太后笑着答应,又道:“你们先说话,顺便给哀家做些针线,哀家到了静禅的时候了。”
阴贵人却已经进来了,轻起朱唇,笑道:“太皇太后,嫔妾的叔叔阴灿,最近得了几个罕见的暗水紫狐,叫金凉国纹绣轩里最好的绣做师傅集腋成裘,嫔妾因看太皇太后喜爱绛紫色,这衣服穿在您身上,才会显出它的好来。”
她的叔父阴灿大将军是西南军都统帅,居金凉西南方五州十六城,挡吐箔王廷于外,手握十几万重兵,是齐王阴山的左膀右臂。
娇兰殿的掌事内监杨树仁跪下进献,抖开来,那绛紫色的锦瑟暖风裘,在日光的斜射下水毛纹理光彩夺目,如珠如宝。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寿康宫的众人都笑道:“传说战国孟尝君给秦昭王的幸姬献狐白裘没见过什么样,想来不过如此。只是颜色不同,恭喜太皇太后,贺喜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乐的合不拢嘴,把禅修挪到晚上,她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自然喜欢打扮,当即试穿,掌声雷动,她自己也在宫女们抬过来的大穿衣镜前顾影自怜。
她臭美完了,又叫脱脱渔试穿,脱脱渔白了她一眼:臣妾脚肿那么大,哪里站得起来?
太皇太后笑道:哀家居然忘了。
因叫脱脱才人来试穿,脱脱才人只得遵命,在阴贵人恶狠狠的眼神里把紫狐裘穿上了。
众人忘了鼓掌,只说:“才人娘娘的模样也许是当年秦昭王的幸姬。”
阴贵人的笑不阴不阳:“脱脱才人穿着好是好,不过,根本穿不出太皇太后那种雍容华贵的大气。”
“也是,她的容貌虽盛,可气质远不如哀家!”太皇太后越来越像个老小孩儿了。
华太后来穿吧?
太皇太后的吩咐,华太后不敢不从,答应了就从脱脱才人手里接过来,穿上。
众人啧啧称赞道:“这回真是雍容华贵,大气十足!”
“陛下常说华太后娘娘是这后宫里最美的女人,真是当之无愧!”
阴贵人鼻子里面哼一声,“华太后娘娘身材虽好,但这终究是要看脸的,您可别以为陛下见天说您很美就当真,那不过是安慰您!”
脱脱朔华刚要出言帮着骂回去,却听华太后笑呵呵道:“陛下是因为在乎哀家才安慰?骊宫太后?”
脱脱渔忙答道:“是的华太后娘娘,估计阴贵人要是再多损您两句,飘到陛下耳朵里,不出三天,慈恩宫也会摆上一件锦瑟暖风裘。”
阴贵人将信将疑,“哼!骗鬼去吧!”
“不出一天。”
“不信!不信!不信!”
“不出一个时辰!本宫脚有伤,储婉仪,此时陛下在御景宫换骑射服,你骑马过去学给他听,要一字不拉!”
不光阴贵人不信,所有人都不信,连华太后自己都不信。
储婉仪不提防有了一个名正言顺去找皇帝说话的机会,都傻了,呆在当地。
“快去呀!”脱脱才人轻轻推了她一把。
她做梦一般地跑出去了。
这边厢太皇太后她摸擦那异常珍贵的华美裘衣,倒有些为难:“哀家受了你的稀世之宝,这会子赏你点儿什么?”
脱脱渔急忙进言:“太皇太后,臣妾行走不便,可赐阴贵人陪同皇后云端温泉沐浴。”
她的一再拒绝使皇后皱眉,说实话她已经后悔揣摩着太皇太后的意思,把华太后从六宫协理的位置上撵下来了,才不过十来天,宫里的风气为之一变,六局尚宫个个出入娇兰殿,阴贵人明明比元嫔品级低,却每日叫元嫔到娇兰殿和她议宫中事务,而阴贵人大多自作主张,元嫔也没不大敢说话。
更夸张的是,自从她们协理六宫,就没上懿坤宫来过,连晨昏定省都是直接到寿康宫解决。
从前华太后理政,最起码大事还知会她这个皇后一声,而且,华太后常常请示太皇太后,为人处事又极其公正,苇原宫中无人不服。不过,就像人无完人,华太后是脱脱党,皇后以为阴贵人和元嫔会更听话,谁知道完全打错了算盘,阴贵人是何许人也?阴山之女,怎么会把她这个皇后放眼里?
何况她在家做小姐时,据说她的几个嫂子加起来都吵不过她一个人,连骊宫太后都忌惮她三分,可她明白这些已经晚了。
所以此时太皇太后叫阴贵人陪伴温泉汤池,她一百个不愿意,比起脱脱渔她更讨厌阴贵人,可转念一想,爹爹叫她亲阴远脱,又罢了。
阴贵人一时竟忘记了和骊宫太后是死敌,只拉着她的袖子问:“陛下也会去么?太后娘娘?”
她这样一问,连皇后的眼睛都充满期盼。
“这个……本宫不知。”
脱脱渔看着女人们没有得到期盼的答案,目光立即暗淡了。
太皇太后笑道:“听说明日皇帝要到蓝山一带狩猎,那山下是围猎场,山上就是云端汤池,你们还怕他不带着安王世子,齐王世子和曹氏兄弟,流风,脱脱宇明一群坏小子上去玩儿?”
皇后急忙道:“太皇太后!此事大大不妥!温泉行宫自来只是皇族出入之地,再说,世子们和曹将军流风大人他们毕竟是外臣,即使不是一个宫殿。也是万万不成体统的。”
她大惊小怪,太皇太后道:“其实那云端温泉是皇家消闲的行宫,规矩可以不必像苇原宫那般一板一眼,你若想给皇帝一个惊喜,就不能提前去叫外臣回避。”太皇太后道。
皇后只是低头不语。(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一百八十八章 云中漫步
“其实那云端温泉是皇家消闲的行宫,规矩可以不必像苇原宫那般一板一眼,你若安心给陛下一个惊喜,就不能提前让外臣回避,装出一副无意中遇见的样子,俗话说,男人都经不起命中注定的邂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太皇太后道。
不知道太皇太后哪里听来的“俗话”,皇后只是低头不语。
“不过,皇后既然那么在乎皇家体统,哀家看,倒是你自己拿主意吧。“太皇太后摇摇头,满头白发上的珠翠步摇也跟着晃动。
阴贵人知道,凭自己的份位,只能在嫔妃该待的听水轩观澜阁里。没有皇后的引领,那甘泉宫里的皇帝她连影子也不会见到。
忙劝道:“皇后娘娘,您总不能逆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一番苦心。”
皇后想了半天,理智与情感做斗争,从她的反映看,是后者战了上风,她总是如此,贯彻原则,从来没有坚持始终。
“既然皇后愿意去,就照原来的安排,哀家让脱脱渔和樱晨公主也一道。”
这话引来了脱脱渔和阴贵人的强烈反对。
太皇太后坚持,“皇后如果被陛下问及为什么忽然到了甘泉宫,你就说,御医声称骊宫太后脚伤泡温泉好的能快一些,哀家叫你陪着她云端汤浴,这个理由天衣无缝。有道是有巧遇必是有缘,那地方没那么多规矩,这样子你可以和皇帝尽情游乐,又不失女孩儿家的矜持......”
皇后大喜,太皇太后想的实在周到!其实她不敢去的原因就是在此。
太皇太后又给脱脱渔安顿:你要在一旁尽量撮合皇帝皇后,使他们顺利圆房,早点儿生下皇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哼!到头来,臣妾就是个挡箭牌。”脱脱渔恨恨说。
樱晨公主吃着葡萄,惊呼明日可以和流风大人一起泡温泉?
哦,不行了,激动的鼻血都淌下来了。
皇后严厉地看着樱晨:“长公主自重!如今大力提倡寡妇改嫁,不如你改嫁给流风大人算了,省得老是这么胡说八道,传到邱家的耳朵里,又要在陛下面前非议你的德行了。”
“哼!他要是肯,我早嫁了!”樱晨黯然神伤。
脱脱才人才知道流风被公主追求多年,可是他瞒得她真紧。
储婉仪终于回来了,气喘吁吁,手里拿着一个包裹,“骊宫太后娘娘,嫔妾……”
捂着腹部喘息了一会儿,接着道:“嫔妾到御景宫跟陛下一字不拉地说了,陛下说他倒有暖风裘,是男式的,记得锦昭仪有一件舍不得上身的,是乌鹊国王给的,可能也是好的,就打发人和嫔妾到紫宸宫给取来,送给华太后娘娘,免得她瞧见别人穿好的,得红眼病。”
华太后笑骂道:“哀家就那么眼皮子浅?”
阴贵人道:“您被关了十六年,据说出来的时候穿的别提多寒酸了,粗布衣裙,一个面纱还大窟窿小眼子,能不眼皮子浅么?”
华太后一点儿没有生气的意思,依旧笑的合不拢嘴:“陛下倒是深知哀家原也是爱慕虚荣的女人。”
阴贵人气的无法,只觉得说什么恶毒的话也打击不了人家,皇帝显然不愿这个老女人受一丝委屈,一切居然让脱脱渔言中,难怪安王倚靠这个女人在宫里的势力趾高气扬,再加上又是脱脱颜飞的朋党,安王华氏一族风头快超阴氏一族了。
不过,她不确定皇帝这么仓促的时间里,送了一件什么样的便宜货给这个老女人,等储婉仪把包裹打开,一件白狐浮光锦裘衣,其白如雪,华光四射,显然可以和那件紫色的并驾齐驱,而且这颜色更年轻。
太皇太后惊呼:听闻黑斯的天鹅绒,乌鹊的浮光锦裘,中原蜀锦苏绣软烟罗,金凉的云中漫布,是四大名衣,真是名不虚传!”
阴贵人道:太皇太后,您能别硬把咱金凉的土布加进去吗?还美其名曰:云中漫布,穿上以后往哪一坐一屁股褶皱,没有任何垂感,寒酸之极。
太皇太后:“傻孩子,就是你的想法,其实那是宝,比什么天鹅绒,狐裘羔袖,软烟罗都实用。试想平民百姓一年四季都需要它遮风蔽体。不然,冬天要冻死多少人!”
所有人都笑:“实用也没见您老人家穿,谁都知道那是贱民穿的!”
“哦,我堂堂一国太皇太后穿成那样,威仪何在?”
“这不还是么?升斗小民勒紧了裤腰带,就为了能攒够钱,做一件锦袍,逢年过节,走亲访友,参加宴会,多气派!”
她们说着,看见华太后穿上那件来自乌鹊的白色浮光锦裘,都不说话了,良久脱脱渔才道:“怪不得,古时孟尝君靠一件衣服从秦昭王的眼皮子底下逃得活命,这是哪个女人都不能抗拒的诱惑吧?”
太皇太后气的用蜜蜡拐杖把地毯快戳烂了:“皇帝这是存心给哀家添堵么?哀家方才得了一件好衣服,他就立志要把哀家比下去?”
华太后急忙脱下白裘,跪地高举头顶献上:“太皇太后,把这一件也给您好了,臣妾的脸已经毁了,十几年来只穿土布衣裳,早就习惯了!”
太皇太后一扁嘴:“这是皇帝孝敬你这个庶母的,哀家拿了,你不会后悔?”
“不会!只要有皇帝的一片孝心在,臣妾就是穿上土布衣服,也的确是如在云中漫步一般幸福。”
这还差不多……
太皇太后笑得满脸褶皱开花,刚要伸手拿,就听脱脱渔道:“这样好么?以后逢年过节,太皇太后和华太后娘娘皇后接受外命妇们朝贺,甚至异国使节也会带着夫人来觐见,要是看见华太后娘娘穿的比宫里的教引嬷嬷还寒酸,堂堂一国太后,威仪何在?做为您的儿媳,丢的可是您的脸。”
太皇太后缩回鸡爪般的手,恼羞成怒道:“你从冷宫里出来做什么?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件衣服!”
华太后不语。
“太皇太后,您好好想想,华太后娘娘不出来,您能瞧见这衣服么?”脱脱渔笑道。
老人掩面哭道:“先帝呀!瞧瞧这些不孝的家伙们是怎么对待哀家的?”
“太皇太后,午膳时间到了!”马公公过来提醒。
“嗷,樱晨,天山的雪鸡汤,炖了鲜竹荪和松茸的。”太皇太后立即把袖子拿开,干打雷就没下雨……
樱晨道:“孙女不吃,那玩意最长肉了!”
“无妨,丰满一点儿的孩子才有福气。”太皇太后哄小孩儿似地哄她。(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清梦被扰
樱晨因道:“孙女不吃,那玩意最长肉了!”
“无妨,丰满一点儿的孩子才有福气。[.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太皇太后哄小孩儿似地哄她。
脱脱渔拍手叫好,“快摆上来,臣妾就没动地方。”
不过这招来老人家的骂:吃货,总算要滚蛋了!
尚宫局的王尚宫指挥司膳内监们摆宴,午膳霎时齐备。
众人落座,只有华太后还跪在那里,太皇太后冷冷道:“你这是给哀家添堵是不是?打算传到皇帝耳朵里又要他送你一斛大珍珠来配那件衣服?哀家可再也见不得你那副嘴脸,过来喝汤。”
华太后被于往今扶起来,“太皇太后,臣妾站着服侍您用膳吧?”
“不用!今儿你们都托阴贵人的福,可以坐着陪哀家一起吃饭。”太皇太后说话连看都没看她。
阴贵人大是得意。
之后华太后坐在脱脱渔旁边,悄悄埋怨道:“只把两件都给老太太罢了,不然她没完没了。”
脱脱渔低声道:“得了,陛下送的您舍得?”
华太后低头笑道:“舍不得!”
十六年的冷宫生涯,过的还不如大兴府街头的乞丐,她从没料到此生还会有这么巨大的幸福等着自己,一度以为老天把她忘了,心情大好之下,觉得今日的野鸡汤实在太好喝,一口气喝了两碗。
因道:“皇后,今日是贤太妃的千秋,不知道是你忘记了,还是尚宫局的尚宫们根本没提醒你?”
皇后东城凤吃了一惊,停箸道:“没听说阿?”
她把眼睛盯着阴贵人和元嫔,“你们知道么?”
元嫔不语,阴贵人道:“皇后娘娘,三日前嫔妾们就听尚仪局的尚宫回禀了,不过嫔妾们想着先帝才大行没多久,贤太妃一定也没什么心情过寿,就压下没提。[.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皇后皱眉道:“这是什么理由?贤太妃不想过是她的事,你们该张罗的就得张罗,再不济也要摆个寿宴,畅音阁安排大戏……”
太皇太后冷冷打断她的话:“不行再办烟花会?”
皇后陪笑道:“那可不行!太皇太后忘了?臣妾和陛下大婚之日,您为了烟花会的事,把骊宫太后狠狠罚了?”
哀家老了,亏你们年轻人记性好!
华太后愣了,凭她的直觉,太皇太后平时虽然一直别别扭扭,把她的脱脱渔视做“眼中钉”,不是训,就是骂,可都像是插科打诨,胡逗乐,但此时,冷冷的声音里分明含着一些愤恨。
可惜皇后没听出来,依旧埋怨阴贵人等处理的不周到,想想贤太妃今天居然没到寿康宫来,一定是生气了。
脱脱渔忽然道:“皇后不必觉得薄待了贤太妃。她今儿个没来,是被祁王接出宫去了。祁王府正在给她大张旗鼓地贺寿,张灯结彩,大摆三日宴席,九百九十九桌。大戏唱半月,今夜的烟花会全大兴府都能看到,估计文武百官送的礼物祁府里都推不下了,祁王特别叫本宫带信,务必请太皇太后,华太后和皇后还有各宫嫔妃娘娘们今夜赏光。”
听了骊宫太后转告祁王的话,皇后喜道:“太后娘娘真能沉住气,此时才说。”
“哦,你们不说起的话,本宫因摔了一跤,都忘了!”
皇后又道:“阴贵人是祁王妃的亲妹妹,为何也不知道?”
其实阴贵人虽是祁王妻妹,但祁王妃和她的婆母贤太妃水火不容,祁王执意给他母亲贤太妃大肆过寿,祁王妃压根不愿意,所以居然不通知自己的妹妹。
阴贵人笑道:“确实不知,嫔妾六宫事千头万绪,忙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既然祁王诚心邀请,他是陛下的亲兄长,总不能驳了他的面子,那都谁想去王府参加寿宴的?”皇后道。
太皇太后:“哀家不去,晚上还要静禅呢!”
一指华太后,她也不去,没脸见人,一指脱脱渔,她也不去,不能挪动。
两个太后是不受欢迎的人,就是全须全影,大喜的日子也是不应该到祁王府给人家添堵的,皇后会意,笑道:“那臣妾带着储婉仪,元嫔和阴贵人,贺兰美人去好了。”
用完了午膳,此时才真的散了,皇后等人忙忙回宫穿戴打扮,这是出头露脸的好机会,樱晨公主出宫去找皇帝,她知道他跟流风在一起。
储婉仪第一次出席那么盛大的场合,六神无主,回宫把所有衣服找出来,可是她的衣服统共也就是尚衣局送来的十几套,所以赶着到钟粹宫找元嫔商议,元嫔却因为身子不爽不能成行,但她十分热心,把自己的首饰借给储婉仪搭配宫装。
脱脱才人却陪着脱脱渔回到骊宫,因为要教旭世子写字,可一去,旭早吃完了午饭,由宫人陪着睡午觉去了。
她只好等在书房里。
脱脱渔被内监用竹躺椅抬到寝殿的床上躺着,宽衣后,盖着锦被,叫宫人把窗子上的幕帷都放下来,戴上绣花的遮阳眼罩合眼睡了。
宫人报:“才人娘娘进来了!”
“要不你也找地方睡一会儿?”
脱脱渔清梦被扰,看见她进来,把蓝色绣花眼罩推到额头上。
“我不困。”脱脱朔华说着,张大的嘴出卖了她。
“侍寝……不累么?”
脱脱渔一边问,依旧把眼罩的带子系在脑后,眼前一片漆黑。
“阿,很累,虽然只有一刻,可是前面准备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回宫又睡不着,辗转反侧到天亮。”脱脱朔华也躺在了对面的美人榻上,拉过一条暗花毯子盖在身上。
此时,外面起了风,秋风狂扫落叶的正午,苇原宫暂停了一切的嘈杂与绮丽,各个宫殿的嫔妃美人们休憩在温暖的向阳的宫殿里,宫女们则拿着绣作,在一旁看着银炭熏笼,或拿着美人拳给主人轻轻捶腿。
但脱脱渔摒退了所有宫人。
半晌才问:“所以呢?你满意了?”
“你生气我写了那样的一封信给流风?”
“你说呢?”脱脱渔忽然之间觉得连和她呼吸一样的空气都讨厌。
“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用了什么法子叫皇帝招幸了我?”
脱脱渔道:“是朝堂上的事,你不必知道,我只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抱歉!就凭你今早叫皇帝抱着你进寿康宫,搅了我们给长辈奉茶,我就不能守什么承诺,你知道么?我没有洞房花烛,没穿大红吉服,没有红盖头,没有交杯酒,没吃子孙饽饽,除了一次和他一起敬茶的权利,什么都没有……”
“他不是睡了你么?”(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但闻新人笑
“他不是睡了你么?”
“少废话!今早的侮辱不能忍,陛下是我的!”
脱脱渔不看也知道她什么表情,“哦!知道你是个不守信用的女人!去吧,告诉流风哥哥,说他不过是罪官之后,一个被黥刑的贱奴,脸上的黥面让你感到屈辱。.当年你用美色才艺引他上钩,不过是跟我置气,因为你觉得凭什么我就有男宠,而你没有。可笑的是,流风还自不量力地打算娶你,你可是当年的连太子都拒绝了的人!”
脱脱朔华听见她在念自己写给流风的绝情信的内容,脸上一红,潮热不止,更不敢发一语。
脱脱渔怒气渐生:“其实你们爱过一场,你要不要做的这么绝?专往他最痛的地方捅刀子。事实上,你们俩的事情魏王府人尽皆知,尤其流风哥哥还正在筹备婚礼,你却狠心把他甩了,明知道他心高气傲,最禁不起背叛。”
“还有,你也许还不知道,流风哥哥一气之下居然毛遂自荐要去王人伦舅舅手下当差,那不跟自杀一样?这还是没接到你那封该死的绝情信之前,你难道想气死他才甘心么?”
一个多月的谋算,终于一朝侍寝成功,脱脱朔华只有比从前更加争强好胜,当下怒道:“怪不得昨夜给陛下侍寝,只有一刻的时间,他倒用了半刻来说流风的事,哼!太讨厌了,在那个节骨眼上。所以,气死流风又怎么样?比起他伤心我更希望你能难过!你简直不要脸,故意崴了脚,好引得皇帝抱你。可你知道吗?明日皇后和阴贵人要去云端汤池,等她们和皇帝在温泉里嬉闹个够,等皇帝不依照宫里侍寝的规矩和她们整夜缠绵在一起,从蓝山回来,还会记得我的存在么?”
女人说着,咬着下唇,脑补皇帝和女人们赤身果体在水里做那种事,就恨不得此时苇原宫来一场地震,把这些女人全都砸死才好。[]
脱脱渔冷笑:“本宫不是提前警告过你么?你放着和流风哥哥的小日子不过,进宫和三千个女人抢一个男人,而更可怕的是,你一心要做杨贵妃,可却连一点儿自信也没有。”
她懊丧地道:“那能一样吗?杨贵妃面对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而我呢?陛下和我同岁,而且相貌比我还胜,沉默寡言,像是冷酷无情又像是拘谨腼腆,叫人捉摸不透,你说我哪来的自信?”
这嘤嘤哭诉,甚至让外面呼呼的聒噪的风声都动听起来。
脱脱渔目不见光,“别哭了成吗?都说但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你的眼泪,真叫人恶心!”
被咒骂的人没生气,却恳求:“鱼儿,那你告诉我,怎么才能让皇帝爱上我?”
“知道么?朔华姐姐,太皇太后刚才悄悄问我,这个蠢头蠢脑的女人真的是个大才女么?”
脱脱朔华气道:“在这宫里文采顶什么用?当年汉成帝的妃子班捷妤,惊世才名,不也被赵飞燕姐妹挤兑到长信宫守了活寡?凄凄惨惨写下《团扇歌》,之后老死了,也再无缘君王一面。”
“唉!本宫都替你活的累!没侍寝的时候想尽办法侍寝,侍寝了以后,又要皇帝爱上你,呐,爱上了以后呢?”
“自然是……芙蓉帐暖度*……”
大才女的脑子里忽然蹦出一句诗,下意识地念出口,脸不禁红了,不过殿里帘幕低垂,太阳光从外面透进蓝红两色的光,映在脸上,也看不出,况且脱脱渔戴着眼罩也没看她。
“从此君王不早朝?”脱脱渔讥讽地接了一句。
脱脱朔华不答,嘴角上扬。
过了一会儿,像是梦中惊醒,又愤愤不平道:“我不明白,皇帝今早那是什么意思!要说完全是你一个人的错,也不可能。而且,更过份的事,他居然还当众亲了你一口,老天啊!”
她想起那个场景就气的发疯,昨夜侍寝,那人也没……
知道她一定会问这个问题,脱脱渔的脸微微发红,回答:“还能有什么意思?皇帝临幸了你,喜欢上了你,他那么做是在保护你。”
听到这个解释,脱脱朔华像孟春正月,突然被一声春雷惊醒了的土壤里蛰伏的冬眠动物,猛地坐起来:“什么?你说什么鱼儿?我不懂!”
“喏,本宫只说一遍,那时在辇上,陛下远远瞧见你在寿康宫门口等他一起进去给太皇太后和华太后敬茶,他说,你是个蠢女人,侍了寝就这般张扬,穿戴的像新娘,这样一来全后宫的女人都会嫉妒的脸发青,那你在这宫里还活的下去么?正好我脚崴了,所以他才不顾我的反对,硬抱我进去。”
脱脱朔华扑过去抓着她的手:“鱼儿!这么说陛下他不讨厌我?他全是为了我?他难道……喜欢上了我吗?”
胳膊被她的手接触,脱脱渔立即头皮发麻,厌恶地躲开了,翻个身,给她一个后背,不耐烦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你们如今是那种关系,旁人哪有资格说话?”
“我都懂了,陛下良苦用心,他怕我遭人嫉妒,就装着对我毫不在乎,他讨厌你和鹿乃的姓氏,把你们一个打算撵出宫去,一个下了牌子,却独独允许我留下脱脱朔华的姓名,他喜欢的是我这个人,与姓氏无关,所以他也允许我留下他的龙种。”
脱脱朔华半跪着趴在床边,越想越有理,整个人不但像泡过的黄豆一样膨胀起来,就快发出豆芽来了!
连脱脱渔此时都困惑了,一时间,感觉姐姐才是对的,因为她若想得到,就什么都能得到!一开始是母亲,然后是流风,现在是皇帝。
说她没有自信是天大的笑话,真正没有自信的是自己才对。
或许对于脱脱渔来说,无论是母亲、流风还是皇帝,从来就没得到也就无所谓失去。
后来,脱脱渔真正快睡着了,她迷迷糊糊听见脱脱朔华哀求道:鱼儿,你能把那封绝情信还给我么?我要烧了它!因为进宫之前我就销毁了有关我和流风来往过的一切痕迹,那一旦叫人发现,皇帝面前我百口莫辩。
在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里,你自己去拿。
脱脱朔华看到四柱床边有一个红漆描金人物画雕花角柜,过去拉开袖珍抽屉,拿出了那封信。
打开迅速检查一下,确定是自己的那一封,就慌不迭打开鎏金熏笼的镂空盖子,投信入火,那信随即被橘红色的碳点燃,烧成灰烬。(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成器的学生
脱脱朔华烧了给流风的信,终于可以安心睡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外面脱敏回禀:太后娘娘,旭世子醒了,哭着要母后。
脱脱渔被吵醒,气的把眼罩摘下来扔了,“这个家伙每次午觉醒了都哭,这都多大了!抱过来吧。”
玳瑁和珍珠看见主人醒了,就进来奉茶,因为脚伤,不宜挪动,她们把床的一侧软褥收起,底下是光面的黄菠萝木,那是带机关的,销子打开,一个莲花纹折叠式炕桌就会变戏法似地撑在那里。
因把茶点都一一摆好,才退下了。
旭被脱敏抱进来,坐在母后的怀里后,立刻停止了哭泣。
“又做噩梦了?”脱脱渔看见他一双大眼睛还湿漉漉的,拿帕子给他擦额头上的汗。
旭撅着小嘴点头,看着炕桌上各式的精美点心,果盘,脱脱渔笑问:有刚做好的榛子酸奶,要吃么?
旭摇摇头,忽然看见了美人榻的陌生人,“这个女人是谁?”
“你睡糊涂了?她不是教你习字的老师吗?”
“是华骏的老师才对吧?”
脱脱朔华道:“旭世子好记性,才女宴的时候和华世子一起看木偶戏,交上好伙伴了么?”
脱脱渔惊奇地说:“真好!那下次再把他接进宫里和你玩儿吧?”
旭小拳头一握,强烈反对:屁!谁要和他玩?才女宴那天,木偶戏台上演官兵捉强盗,他就说儿臣的父亲是杀人凶手,儿臣问他为什么这么说,他告诉儿臣,说他的老师告诉他的,还说死了的人是他老师的姑姑,我们就吵架了,这个女人就来了,她对华骏说,别跟杀人犯的儿子待在一起,否则会被官兵捉走的,她领着华骏走了,华骏还回头吐了一口口水,当时把儿臣气哭了!”
脱脱渔斜了她一眼:“朔华姐姐,你当时真的这么说了?”
脱脱朔华讪讪道:“嗳,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为了帮自己的徒弟?”
“嗯……”
旭是打死不跟这个女人习字的,可是毕竟是母后搬出皇叔来,于是他答应隔着一个屏风学写字,脱脱朔华不满地对脱脱渔道:“哪有这样对师傅无礼的,鱼儿你简直把这孩子惯上天了!”
脱脱渔道:“你说话的口气简直和母亲如出一辙!”
脱脱朔华的心情好极了,笑道:“别这样,鱼儿,你即将下嫁,咱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了,以后我来教旭世子写字,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旭在屏风那边道:“母后过来,别和那个坏女人在一起,皇叔说了,咱俩的字再写的不好,他就不带咱们去骑马和捞鱼放风筝了。”
脱脱朔华忍无可忍,“你说谁坏女人?告诉你,你的皇叔是本宫的夫君,他最听本宫的,你要是再这么对长辈无礼,本宫就叫他把你送出宫去。”
旭把手里的笔扔下,叫道:“呸!皇叔他不会听你这个坏女人的话!他也不会把我送出宫!他说过,我是他的孩子!这宫里就是我的家。”
脱脱朔华耐下心来,摇头:“旭世子,男孩子长大了就要离开家建功立业,你是不能永远待在皇叔身边的,所以他才叫本宫来教你习字,长大了做个有出息的人,也不枉他这么疼爱你一场。”
旭听见她的话,嘴一扁,要哭,脱脱渔过去抱起来哄:“嗳,朔华姐姐,你跟他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点儿,他只有五岁呢!”
“本宫五岁把《千字文》,《百家姓》和《诗经》都背全了,还能写,旭世子,你不想做个笨蛋吧!”
“这个女人好讨厌!母后,儿臣再也不想见她了!”旭骂起来。
脱脱渔道:”朔华姐姐你能别这样么?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是过目不忘的神童,我到现在也背不出千字文,百家姓,用的时候拿书查就行了。”
“笨鸟先飞这道理你不懂么?你小时候就笨,笨就虚心一些,还倔的要死,一骂你笨你就干脆撂开了,课业上一窍不通,惹祸打架一流,陛下不知道怎么想的,把孩子交给你这个无赖,能学出什么好来?满口污言秽语,他将来怎么能有大出息?我想好了,既然陛下要我教他,我必须要把他领到鸿渐宫教养,不然这孩子就毁了。”
一席话引来旭的一阵嚎哭,“你这个坏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把我骗走,卖给人贩子,我不要离开母后!”
这一下脱脱渔哄都哄不住,高叫:外面谁在?
脱敏进来,过去把旭抱起来:“旭世子,脱嬷嬷等着和您一起去钓鱼呢!”
旭听了,才哭的不那么厉害了,抽泣道:“我要钓绿毛乌龟。”
“好,今儿钓多多的小乌龟!”他把旭举起来,坐在脖子上,旭的视野一下子高了,居高临下,满脸泪痕,眼睛却笑成月牙,对脱脱渔道:“母后,回头儿臣送您一只这么大的!”
他比划着就被脱敏扛走了。
脱脱朔华道:“我算瞧出来了,这个小家伙是你亲生的!简直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烂泥扶不上墙,除了玩儿,正经事儿一样没有!”
脱脱渔道:“所有的小孩儿五岁都这样,只不过你是例外。还有,你想想,按你说的,他要好好念书,将来有大出息,可是他偏偏不能有大出息。”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脱脱朔华替她解释了一下,迟疑道:“那我就不教他了?陛下问起来怎么交代?”
脱脱渔自炕桌上端起一盏茶,喝了一口,琉璃杯盏里绿色的菊花被水滋润活了,一朵朵像精灵,飘忽不定,她闲闲道:“你这个大才女怎么了?什么都问我这个笨蛋。”
是阿,连她自己都想不通。
“依我看,你只要一遇到有关于皇帝的事就抓瞎,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蠢货!”脱脱渔把喝完的茶盏放回去。
我也觉得不像自己了……
脱脱朔华手里举着莲蓉山药糕,却习惯性地捏的粉碎。
“喂!你弄脏本宫贵重的萱花地毯了!”
她在对方的大呼小叫中回过神来。
“我不是抓瞎,我是没有一丝退路了,你知道么?鱼儿!我千辛万苦进宫,处心积虑侍了寝,要是还得不到皇帝的宠爱,就会成为世人的笑柄!尤其是父亲,他会怎么看我?”
“别担心,他远在白陀城,也看不见你!”(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琥珀臭豆腐
脱脱朔华冷笑:“你也许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实际上从父亲退守琉地开始,就一力主张脱脱举族迁回到故乡琉地,可是身为族长的象飞伯伯一口拒绝。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脱脱渔默默听着。
“也许这只能咱们姐妹私下讨论,这个问题要追溯到前朝,时至先帝驾崩,脱脱家族在金凉可以说如日中天,在金凉是当仁不让的老大。可在享受这份无上荣耀的同时,也备受诟病,所有人都认为,这一切完全是靠父亲给先帝做娈宠才得来的,这个说法每每让全族人都抬不起头来,象飞伯伯更是抵死不承认这一点,因为他也曾沙场征战立过战功,凭战功封侯,做了刑部尚书。”
说到这一点,连脱脱渔都忍不住道:“象飞伯伯真是天真!抛开门第出身不说,他自出生就眇一目,先帝看在父亲的颜面上,派他打了几场必赢的仗,因此才能堵住阴山他们的嘴,封侯拜相,如今不饮水思源,倒觉得自己了不起!”
脱脱朔华也道:“正因为他这么想,先帝一死,他更要让脱脱家族屹立不倒,和前朝一般风光无限,为的是用这个来证明没有父亲,脱脱家族一样是金凉第一家族,这样,那些不堪的流言就不攻自破,等到象飞伯父把女儿送进宫,地位就更稳固了,所以父亲现在等于是被脱脱家族抛弃……”
脱脱渔又点点头。
脱脱朔华又道:“你现在以父亲的名义在朝堂上议政,更使脱脱家族的男人们觉得颜面扫地,为了尽快摆脱你们父女的阴影,象飞伯父急于把你从朝堂上清出去,你若下嫁,失去太后位份,自然就没有任何再干涉朝政的能力。所以你下嫁出宫绝对不只是阴山党的意思,还有脱脱党全体的默认,皇帝那边更不用说了,还有你自作主张让鹿乃进宫,她一进宫,你就要被清出去了,你不懂么?”
“分析的有理,可是你进宫来又能改变什么?”本来脱脱渔打算叫人推着她去芳若宫赏大棚里的玫瑰,现在也没心情了,又懒懒躺下去。[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我进宫来就是为了做皇后。”
“有志气!然后呢?”
“我要是做了皇后,父亲就可以昂首挺胸回到崇政院主持大局,重新执掌朝政,做摄政王,脱脱家族也就会重归父亲麾下,和先帝在时一样。”
其实她这话纯属扯淡,她要是这么想就不会提出来改姓了。但脱脱渔也不打算揭发她,就趴在枕头上笑了:“和先帝在时一样?你是说现在的皇帝有一天会像先帝对待父亲那样对待你?”
“否则你以为我这么拼命是为什么?”
看着那一张豪情万丈的脸,脱脱渔道:说你没自信的话我收回,脱脱皇后……
入夜,寿康宫里静悄悄,素香缭绕,佛堂里太皇太后跪在蒲团上念经。
外面马公公回禀:太皇太后,陛下来了,在东篱的菊花台。
太皇太后一边虔诚拜佛,一边答:哀家就来,你去暖些酒来,陛下总是逞能,穿的十分单薄。”
是。
东篱菊花台顾名思义,是赏菊的地方。
不过今夜与其说赏菊,不如说是看烟花,太皇太后和皇帝会合的时候,远处的天空中嗵!一声,一道金色的响箭冲天而起,紧接着,更多地闷响,大地也被隐隐震动。
隔了一刹那,天空中炸裂出几道漫天花雨,把寂寥清冷的夜空,点缀的热闹非凡。
五光十色的满天星,粉色的桃之夭夭,千朵万朵,触手可及。白色的像妙曼蒲公英,金黄色的则如秋天丰收的稻谷漫天挥洒。
皇帝搀着太皇太后行走在那壮丽的景观下面,耳朵里听见太监宫女们孩子似地,嗷嗷拍手叫好,还有轰开的时候,那惊叹声。
“旭今夜一定高兴疯了呢!”尊笑道。
“那是当然,在小孩子眼里,烟花是最神奇的东西,哀家记得你父皇小时候也爱看,只不过如今这东西做的越发花样百出,美不胜收。”太皇太后有尊扶着,就把拐杖夹在腋下抬头看。
“是,朕到现在都爱看。”
“烟花虽美,只有一瞬,刹那间绽放所有的生命光华,随即化作一缕青烟消散,过寿辰放这种不详之物真的好么?”
烟花这东西很神奇,它可以给小孩子带来巨大的快乐,可以点燃热恋男女眼中的彼此,更可以使寂寞孤独的人加倍地伤感。
“太皇太后,慈恩宫里的掌事于往今送来了华太后亲手做的菊花酥。”马公公过来躬身回禀。
“拿回去,哀家不吃!”
马公公没想到,“太皇太后,别呀!老奴刚才路上忍不住试吃了一块……”
“怎么没噎死你,越老越嘴馋!”太皇太后骂了一句。
尊道:“太皇太后不要,不如给骊宫送过去。”
“干嘛要便宜外人?拿过来,哀家尝尝……嗯,好吃,这样吧,剩下的就摆在佛堂先帝的牌位前,他生前也爱吃。”
“是,太皇太后!”
尊道:“什么时候骊宫的人都成外人了?她们又惹您生气了?”
“脱脱渔要下嫁出宫,成为外命妇,她是不是外人?”
外……命妇……尊咀嚼这称呼,是外人,都外到家了。
良久,他道:“外命妇和外命妇不同,她那是为了金凉增加人口,是为国捐躯。”
哼!哀家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有人连御医看个脚都受不了,不知道要是到了她洞房花烛夜,躺在别的男子身下承袭雨露,“为国捐躯”的时候,该怎么办?
祖孙单独相处的时候,皇帝还是第一次听太皇太后说出疯话。
看着又一朵炫丽牡丹从空中炸开后急速消散。
尊道:“什么怎么办?她嫁给一直心心念念的男子,朕替她高兴。”
“流风?”
嗯……
“唉!这也罢了,想想,这大兴府,除了你,也只有流风配的起脱脱渔。”
太皇太后说着忽然想起一事。
“瞧哀家这记性,来人!今日贤太妃寿辰,赏她一罐琥珀臭豆腐。”
马公公又拿一块菊花酥吃,“太皇太后,老奴只知道玉雕骨头,玉雕五花肉,至于琥珀臭豆腐,听都没听过……”
“臭豆腐放久了,就会变成琥珀!”
于是,当高朋满座的祁王府里,众星捧月的大寿星贤太妃志得意满地看着儿子祁王为她燃放的满天烟花,把太皇太后赏的盒子打开,撬开里面陶瓷罐子的蜡封,一股恶臭猛扑面门,熏黑了她的脸,她大骂:“老疯子,总有一天杀了你!”(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军器监
流风每日晨初到午正,皇帝早朝完毕,在勤政殿理政,他要随侍在侧。[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其余的时间都在武库司的军器监。他觉得皇帝在拿他当驴使。
是男人都有好斗基因,都对兵器感兴趣,刀不离身的皇帝尤其如此。因此他和曹秉鲲及曹安民也是军器监的常客,脱脱宇明更不必说了,从前见天和流风形影不离。
不过,自从见了皇帝,就把流风“抛弃”了。
军器监坐落在大兴府东面一个偏僻的角落,一丈二的高墙里,只有两家隔绝的建筑,其中一座朱门金钉的六扇大铁门进去,一座朱雀飞檐装饰的楼映入眼帘,守卫森严,除了皇宫,只有它是朱红色的,这是大名鼎鼎的六扇门。
它的后面有一片青色的碉堡似的怪建筑,那是监牢。
六扇门占地不大。
再往前走,剩下是地方有几百亩,建筑都不显眼但很大,隐隐白墙青瓦飞檐啄脊的一片片楼宇,这里更是闲人免进。
俗称风紧扯乎,风紧是指六扇门,扯乎是兵部的武库司。
这都是见了他们就跑的意思,罪犯见了六扇门的捕头得跑。战场上,见了武库司军器监里新造出来的武器,更要跑,而且,后一种叫扯乎,还因为,如今随着震天雷的出现,扯了引线,巨大的燃烧爆炸使人马瞬间飞上半空,当场一命呜呼。
流风在一处空地上给皇帝表演了一出哑雷,点燃引信,一点儿动静没有。众人顿时觉得遇到武司库的震天雷没必要扯乎,只需要看笑话就可以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流风尴尬地自嘲:许是炸药受了潮。
尊撇嘴:“朕看是你的脑子受了潮。”
流风气急了,新事物的出现都是无数次的失败后才成功的,这震天雷,从前是纸壳的,充其量就比普通的炮仗威力大一些,杀伤力十分有限。如今改良成铁铸的壳,威力大增,不过,因为这也取决于黑炸药的好坏,十次里面能顺利地炸六七次。
“那就是吓唬人呗……银样镴枪头……”
这个皇帝纯属找茬,流风冷笑:“陛下站在说话不腰疼,从前只有油火箭,如今这震天雷,若使用得当,一次能炸死烧伤十几或几十个,而且无处可逃,哪个威力大,瞎子都看的出。”
“火药很贵,十次里面只成功多一半,那得浪费多少火药?傻子都算得出。”尊也咄咄逼人。
脱脱宇明笑道:“兵部的邱秋又要拿这个棺材里伸手,死要钱了!”
“没钱还打什么仗,趁早和乌鹊,吐箔求和,不过选几个宗室女,冒充公主嫁过去,大不了搭点儿嫁妆,那个不用火药,省钱!”
曹安民觉得流风和皇帝两个人就像针尖对麦芒。
开始和稀泥:“流风大人这话说的,就算冒充也要装的像一点儿,金凉国的两个长公主,都嫁人了,皇帝才刚满十九岁,哪里来的公主好嫁?”
“不是有太后么?那不是比公主更好?比起下嫁给什么金凉子弟,嫁出去做王妃,岂不是更好?”流风眉毛一挑。
尊笑:“太后嫁给谁,自然是魏王最后敲定人选,朕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不过乌鹊的国王比魏王大十八岁,吐箔的王今年十二岁,不知道魏王怎么选?”
流风怒道:“江华和房弘毅跟了一个昏君!”
脱脱宇明虽然知道二人经常这样顶牛,但这次,流风显然太大胆了。
“那你呢?”尊问流风,眼睛灼灼盯着他。
“臣也是!”流风脱口而出,连眼睛都没眨,和皇帝对视,丝毫不让步。
半晌,尊道:“没办法,谁叫你们三个人都瞎!”
流风一怔,曹安民怀笑道:“两位好像关系不错的样子。”
两人同时骂:“不错个屁,小心(朕)(我)砍了你!”
不得不承认,脱脱渔的一群师傅里对皇帝政务帮助最大的是流风,他的品级官阶不高,实权却大。
从前武库司虽归兵部管,兵部尚书邱秋却因为在先帝面前不敢得罪魏王,所以其中的军器监等于流风的地盘。
如今,新皇登基,居然延续旧例没把流风换掉,这么重要的部门,邱秋揣度圣意,魏王的权势未减。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尊却看出流风把军器监管理的一塌糊涂,督造处辖四司十坊,包括了全金凉国方方面面装配后需的供应,各坊做出来的几种铠甲粗制滥造,盾牌稀软,用红缨枪一扎就透。
此时中原国家虽然普遍用锦缎丝绸,棉花还很少见,可做为连接西域的门户,金凉国的棉花渐渐引种成功,一开始成色不好,产量不高,通过摸索,现在产量逐年增加。这军器监做出来的,棉服,棉被里面填的仍然是细草棉杆,风一吹透心凉。兵器库里的刀是薄薄的铁片子,斧的重量也不够,最离谱的是,生产的黑炸药也被监守自盗,这以次充好,中饱私囊也要有个限度。
曹秉鲲气的骂娘:前方的战士们为保卫国家出生入死,你们却做出这些军需来,我看金凉国要亡!
曹安民开始恶心流风:朝廷四大不靠谱,翰林院的文章,武库司刀枪,光禄寺茶汤,太医院药方!
众人哈哈大笑。
流风是这么说的:要是下官记得没错,曹将军镇守西北伊吾四州十几年,最近几年干脆就没跟朝廷伸手要过军需,您的辖区军民屯田自给,除了缴获敌人的,您宁可拿钱从黑市上买高价的,就是因为我们军器监的东西实在太烂。那时魏王就说,做的越好,地方上要的越多,尤其阴山党,恨不得把朝廷都搬他们家去……
尊明白了,有好的都给了脱脱党么?这么干,这个国家很快完蛋。
流风笑道:“那是先帝在的时候,如今陛下想给谁,自便!”
尊骂道:“一帮乱臣贼子!以后一视同仁,有什么真刀真枪地干,别玩阴的!”
他要求军器监整改*透顶的风气,严谨认真,一丝不苟地做好每一件军需,流风也绝对有这个能力,只不过,从前朝廷从上到下贪腐成风,朋党勾结,沆瀣一气,他做为脱脱党的一员,给魏王办事,自然也不想例外。
在军器监里耗了半日,脱脱宇明就提醒皇帝,午后要去蓝山下围猎场射猎。(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云在彼端
秋高气爽,南出大都百里,有蓝山温泉行宫。[.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因为经年有浓浓白雾蕴蓄,是以得名云端。
山下的围猎场,皇帝带着皇亲贵胄的子弟上百人,在此秋围。
曹安民领兵一千护驾。
月水莲带着五百护天军提前上山打点一切,山上看守行宫的首领内监,领着一群人乱作一团,这是皇帝自登基以来,第一次驾临此地,然而一切打点妥当,还迟迟没见皇帝驾到,眼看夕阳西下,众人心急如焚,才听月水莲说皇帝不一定来,人家只是在山下打猎,众人都泄了气。
忽然又有四名内廷的公公先来传信,说骊宫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樱晨长公主凤驾快到了……
众人欢呼,今儿这是怎么了?难道这里的梧桐树终究引来了这许多金凤凰?
护送皇后娘娘和贵人娘娘车驾的是左右神武军的左统领阴夏,为了不引人注目,他只带了四十名属下。
只有太后脱脱渔一人骑在马上,身边跟着月空冥。
脱脱渔穿着一身深蓝色锦绒的骑射服,一双同色镶金花边的靴子。
头发梳成一个大长马尾,金环束之。腰围金带,上面挎宝刀。一身男装穿的像个小公子,所不同的是,她戴了黑色的面纱,面纱坠着一圈极小的金珠。
樱晨公主却说这么穿把女人味都穿没了,皇帝哥哥最讨厌女人这么穿了!
听见长公主这么一说,一门心思想讨好皇帝的阴贵人放弃了穿男装骑马的想法,规规矩矩坐到了马车里。[]
脱脱渔从不理会皇帝的喜好,她只知道樱晨公主是因为太胖,又矮,从不穿男装。
只是每次脱脱渔穿着男装,樱晨公主的眼神如醉如痴,就像要把活生生她吞下去似地,还跟她撒娇,
坐在华丽的马车里,伸出头来,叫着夫君……
月空冥低声对脱脱渔道:“头儿,看见了么?月秋浦已经为阴山所用,属下可打不过他,何况阴夏也十分厉害,您和属下只有两个人,是不是太托大了?”
脱脱渔早注意到阴夏旁边一人,矮胖的个子,黑裘披风,半拉子金色兔子面具,身背双剑。
“怕什么?一会子他动手,咱们俩就一起上!”脱脱渔手握刀柄,全神戒备。
“您是说吐痰么?我说头儿,您就是个傻丫头,月秋浦是我们月道组一流高手,他一定会先把你杀了,再跑去吐……”
“本宫就是想叫他们觉得有可乘之机,然后,以刺杀太后娘娘的罪名,夺了阴山一半的神武军兵权!”
“头儿,不是说了,咱们俩打不过他们么?您的脚崴了,又跑不快,要是被他们抓住做人质,说不定,魏王爷还要搭上左右龙镶军的半拉子兵权把咱们赎回去,人都丢大发了。”
“哼!阴贵人在咱们手里你怕什么?”
月空冥:您难道以为樱晨公主真的会帮着您这个外人对付自己的皇嫂么?
“穿这身男装的时候还行。”
脱脱渔把面纱后半拉脸露出来,只喜欢丑女的月空冥瞧了一眼:“头儿,您用色诱,连女人也不放过……”
其实脱脱渔知道,阴贵人极其重视这次难得的机会,她无论如何也不希望这次有皇帝在的温泉之行有半点儿差池,她会好好约束自己的手下。
而且,对方刚刚在宫中把自己打的惨败,也根本没把这个人人嫌弃的即将下嫁出宫的太后娘娘放在眼里。
骊宫太后的这种行为,更叫阴夏将军和月秋浦觉得她是个没有什么脑子的小愣头青,她身边的月空冥本来就是月道组里能力最弱的。
很早就进入围猎场的范围,一条只供两人行走的通道两边都用拒马拦住,长的不可思议,拘马的另一面,不时有麋鹿野羊出没,肥大的獾子时不时在洞里探出头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脱脱渔有几次看到了一只火红的狐狸一直在拒马外的长草里尾随他们。
哼!围猎一定很刺激很过瘾,流风哥哥和宇明哥哥曹氏兄弟他们玩儿疯了吧?不,不包括流风哥哥,不流血不表示没有受伤,不流泪不见得没有心碎。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感同身受了流风的痛苦,她甚至痛的不能呼吸了,抬头看盘旋在半空的几只磨盘大的苍鹰,它们是皇帝驯养的,他总是养各种乱七八糟的活物,大避役,鹰隼,狼,绿毛乌龟……什么难看他养什么,什么凶猛他养什么,是因为身边漂亮温顺的脸太多了么?
月空冥笑道:“太后娘娘,要不是今日要给您护驾,臣也想随陛下一起狩猎,据说这一个月里,他将在众多的大都贵族子弟里给您选一位,文武双全的青年才俊做夫君,这一次,显然是暗中观察……”
“这么快就开始了?不过你就算了。”
“别呀!咱们俩挺合适的,都爱吃咸鱼泡菜。”
“爱吃个屁!本宫跟着你,何时才能咸鱼翻身?”
“哈哈哈!翻个鬼呀!咸鱼要用石头压在,用海盐淹……”
“你能不能别说了,最近你身上的味道更浓烈了!”脱脱渔强压下一股恶心的感觉。
月空冥笑的欢畅,“那是因为太后娘娘许久没跟待在属下一起了,知道么,我十分想您!”
“本宫事先声明,我只想你的人,不想你身上的味!
“哈哈哈!”
“就因为这个原因,本宫也确定有洁癖的月秋浦不会出手,因为他自始至终就没敢过来和你接近!”
逶迤而行,快到蓝山脚下,高大的围栏里开始有更多的侍卫站岗,已是迎面一股湿润水气扑面而来,草木丛生,绿意葱葱,奇花遍布,一如春夏,那是因为此地遍布温泉,马车里的女人欢呼,那是皇后和阴贵人的声音。
迎面白石牌坊上写着大字:云在彼端。
月空冥小声问脱脱渔:“就住一晚,行宫里又什么都有,不知道她们这些女人每人带了几大口箱子,里面装那么老些个华服,首饰,胭脂水粉,就像搬家似的做什么?”
“鬼才知道!”
“太后娘娘,您带什么了?”
“两个肩膀和一个脑袋。”
“哈哈哈!您真是个女人么?”
“哼,别笑话本宫,你的姐姐月水莲她连脑子都没带。”
月空冥笑得快从马上掉下去了,“姐姐不是没带,她就没有!”(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倾国倾城
“太后娘娘,您带什么了?”
“两个肩膀和一个脑袋。[]”
“哈哈哈!您真是个女人么?”
“哼,别笑话本宫,你的姐姐月水莲她连脑子都没带。”
月空冥笑得快从马上掉下去了,“姐姐不是没带,她就没有!”
两个人纵声大笑,引来了旁人的侧目。
“知道么?太后娘娘,属下打小跟着月水莲的屁股后面,我们都是孤儿,被月道组挑中,被那月出石魔鬼训练到想自杀的地步,之所以最后忍下来了,完全是因为月水莲就像母亲和姐姐的结合体,所以属下后来一度想娶了她,可看来,她只喜欢美男子,属下也就打消这个念头……”
“她受不了你身上的味儿对吧?”
“对!我们俩多不搭呀!可是太后娘娘却不嫌弃。”
“谁告诉你本宫不嫌弃了?别过来!”
“哈哈哈!这一路您都没抱怨。”
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行宫里的掌事太监没有跟皇帝提起宫里后妃来的事情,但尊却早就知道了,那么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那么扎眼。
当下命外臣止步于外辕,阴夏和月空冥早就守在入口处给皇帝跪地请安。
于是那些随驾前来的子弟,都到外辕的射月山庄去了,准备好烧烤野味,美酒佳肴,角抵摔跤为乐,等皇帝泡了温泉过去夜宴。.
只有脱脱宇明和流风随侍在皇帝身边,进去云端行宫的内宫。
整个的宫殿群,泾渭分明,皇帝,皇后和嫔妃各有其专用的场所。
脱脱渔急于回去和已经前往听雨小筑的樱晨会合,因此没有从皇后的澧泉宫进入,而是直接陪同皇后来到甘泉宫求见皇帝。
月水莲叫她们稍等,她先进后殿禀告。
她们则进如门廊首的换衣间换衣换鞋。
只是这门廊间都太潮湿温热,成美侍奉皇后换上了一件大红色的浴衣,她本来就是新嫁娘。脱脱渔却不打算换下骑射服,只把靴子脱了,光脚丫子,还是热,她撸起箭袖和裤腿……
等了一会儿,有内监过来引路,外殿是白色雕龙玉石柱子把殿堂分割成几个区域,也有一方碧绿荡漾的温泉池。
一进中殿,皇后就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了,她既不敢看男人的身体,更没有勇气和自信站在皇帝面前,一想到皇帝那冷冷淡淡的目光,嘲弄的口吻,她就退却了,她完全没有应付男人的经验,他的父亲东城临说,以色侍君,能得几时?一国的皇后要用什么样的姿态和皇帝圆房?
皇帝只要朝她看一眼,就知道她已经低到尘埃里了,可她进宫时间不短了,此时一回想,皇帝几乎没看过她,也跟她几乎没说过什么话,大婚之夜之后更是对她冷若冰霜……她犹豫着放慢脚步,宫人们不敢催促,只是恭恭敬敬地一旁低眉顺眼地等待。
脱脱渔也没有做声,只是在一旁静静等待着。
换上一身大红浴衣的皇后像是要与夫君共渡良宵的新娘子,可是没有新娘的一点儿娇羞,却被身后彷徨无助的影子拖累的迈不开步子。
旭说大红色是血的颜色,后宫里的女人做梦都想登上的皇后宝座,不知为何轻易坐在了上面的女人并不开心,脱脱渔不知道坐皇后是什么滋味,因为她只坐了一天,她从宗室女到皇后用了一天,从皇后到太后也只用了一天,别人要用一生走完的路,她两天就走完了。接下来就面临废后,将来何去何从,她自己也不知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琴声早就绕梁,她听得出,那是流风!
琴音仿似有一种魔力,叫人浮想万千。
皇后低头看,地下的白黑两色玉石图案是步步生莲,是不是这行宫里必有一个妃子,每走一步,都得君王万般怜惜?
远的不说,当年文宗帝在此赐浴柔妃,还有花蕊夫人。
接着是西宗皇帝在此和脱脱颜飞。
那么当今的皇帝呢?他迟早也会有一个那样的宠妃。
她的脑海里想当然地开始搜索,宫里的哪一个嫔妃会得君王如此眷顾?三千繁华东流水,君王会取哪一瓢来解渴?
不,她没想到,即使是乌鹊第一美人锦昭仪,即使是大兴府第一才女脱脱朔华,她们一个丰腴美艳,一个才色兼具,但要撼动君王的一颗心,还缺点儿什么?到底缺什么?
她不知道,忽然就把目光锁定在眼前那个活生生的人,太后娘娘!
她有什么?一个不学无术的举止粗俗的无赖,只不过扎着无邪的马尾,一条细细的箍额辫黑亮如曜石链,眼角边睫毛如蝴蝶翅膀斜飞出阴翳,说不尽的天真妩媚,又嚣张跋扈。一张蜜桃似的小脸在水晶宫映照下,晕出灼灼其华,随意地不成体统地把手腕脚腕都裸露在外,像个下海打捞月色的渔家女,肤光胜雪,冷艳无匹。
后宫从来都不缺美女,可要是一个女人的容颜叫女人都为之动容,那就是妖孽,就如脱脱颜飞,对!她可是他的女儿呢!
也就是她即将下嫁出宫,不然,为了陛下江山万年之计,为金凉皇室计,此女真不能留……随后,皇后被自己的荒唐念头吓了一跳,在这动人的旋律中,怎么会想到这么血腥的事情?
再说陛下是陛下,他绝对不会像先帝那般荒唐!
她心中转了千般念头,脚步再慢,也离琴声越来越近,转过一个过厅,宽敞的异域风情的内殿映入眼帘。
一身白衣的流风大人盘膝坐在中央,皇后一看就知道为什么自己刚刚起了杀心,因为流风大人虽奏的曲名是《倾国倾城》,但咬牙切齿,面露凶容,她的心被那琴声左右,充满了一种要和什么同归于尽的无奈。
可随着一缕不和谐的噪音加入……
那是脱脱渔摘了一片叶子放在嘴边细细和之,琴声随即变了,本来颓废矫饰,萎靡华丽一片死水,被盈盈亮亮的一股清流冲进来。
如同到了苇原宫中天池,闭着眼睛,脑海里就会出现一副图画: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船行白鹭洲,当满天乌云散去,霎时鲜花满天,花淡色,春心动,翩翩然,随风舞。此刻得倾国倾城的容颜相守依偎,花季恋景,初添烂漫,纵然佳人容颜易老,也希望你在最美的那一刻,只在我的头顶绽放,纵然佳人一生短如潮汐,也希望你的每一次心动,只在我的脚下翻涌……(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陛下别犯浑
这样的曲调拨动人的心弦,甘泉宫的人,从来不知道一片叶子能吹的如此精彩,那种小孩子的玩意儿。[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连流风都不知道自己这个最失败的徒弟,却得了此曲的精髓:越情之所致越会凄离,她明明还是个傻丫头呢,她从来不是他的知音,跟他学琴十多年,除了捣乱,却从未和他合奏过一曲。他只教了脱脱朔华两年,他们琴瑟合鸣,已经成百上千次地合奏,他以为那已经是天衣无缝,心灵相通了。
不过此时流风惊奇地发现,原来跟自己琴声最契合的是一片纯粹的叶子,随心所欲,毫无造作。
没有脱脱朔华奏的音律里面过多的承转起合,没有那么多的刻意。
一板一眼,规规矩矩虽完整,但终究抵不过大美无言,妙道自然,音律尤其如此,是的,没那么复杂多变,一片叶子就够了。
琴叶和鸣,一曲终了,一旁的脱脱宇明鼓掌叫好,他实际上正和一个妖艳的胡姬聊天,快到手了。
流风故意道:“好好的曲子被搅和了,我的弦差一点儿断了。”
脱脱渔:“哼!要不是我,流风哥哥哪里奏的这么好听?”
内监们笑道:“奴婢们真是有耳福,流风大人和太后娘娘的合奏,连这殿里的玉石像都听醉了!”
流风离座,走过来,参见了皇后娘娘,却无视了太后。.
面对和皇帝风格迥异的美男子,皇后的脸不由红了,急忙口称:流风大人免礼。
相比皇帝,她对流风知道的更少,他们东城家的家教刻板严厉,她长这么大,见过的男子除了父亲就是哥哥,她和脱脱渔是大兴府贵族女儿里两个极端的例子。但流风大人给她的印象让她在心里想:要是皇帝如流风大人一般随和,那该有多好?
她这样想着,得宫人们示意,转过对面那一道巨大的缓缓流下的翡翠色玉石墙水帘,皇帝就在里面,那有一方碧熹池……
她觉得自己的每根头发丝都开始备战,无论如何也挪动不了自己的脚步,她求救似地看着脱脱渔,脱脱渔摇摇头:“皇后,本宫只能陪你到这里。”
流风道:这里湿热,太后娘娘穿这么多,臣等陪您出去透透气。
脱脱渔点点头。
流风把琴收到琴盒里,招呼脱脱宇明,谁知脱脱宇明和胡姬打的火热,根本不理他。
皇后走了两步,徘徊不前,回头叫住脱脱渔“太后娘娘,您能陪着臣妾一起进去,在幕帏外面说明臣妾到这里来的原因么?”
脱脱渔还没说话。
流风就冷笑道:“皇后娘娘进去侍浴,却让太后通报。这些天传言陛下的后宫以太后为目标,群起而攻之,看来不是假的。不过,皇后娘娘应该知道,其实太后她在宫中是最无依无靠的一届女流,太皇太后,皇后娘娘以及任何一个嫔妃都可以对她吐口水,她也只能默默忍受。皇帝大婚之夜,太后被罚跪抄经,身边的人被打,还要割发代头谢罪,面壁罚站。如今又想逼着她僭越,进入禁地,难不成您是想让陛下拿这个理由再次重罚于她?臣只求您放过她,因为她即将下嫁出宫,再也威胁不到你们什么了,不是么?”
脱脱渔听了他的话,再也忍不住,眼泪无声,却惊天动地。
随即她就被流风轻轻搂在了怀里,她靠在熟悉的肩膀,将委屈尽情释放。
二人大胆的举动,让甘泉宫中的人都惊呆了。
皇后忙解释:“流风大人,你误会了,本宫想叫太后娘娘陪同,是因为本宫害怕……”
“您怕什么?您自己的夫君您到底在害怕些什么?该怕的应该是太后才对,她即将嫁人,未来的夫君知道了会怎么看她,您想过么?”流风一叠声的质问,叫皇后哑口无言。
“你们闹什么?”
皇帝的声音,众人不敢再说,急忙跪下,尊的目光集中在瑟瑟发抖的皇后身上。
皇后仰头看见高大英俊的皇帝,穿着一件湛蓝色浴衣,蓝色木屐,跨着龙逢刀,肩上趴着一条翠绿色的大避役,手里拿着马毛刷子,显然人家在给避役洗澡。
她啼笑皆非,皇帝怎么能在水里光着身子等她?然后亲自把她的大红色浴衣慢慢脱掉?随即一切就顺理成章。
这是成美那个不要脸的丫头的预测,可自己到底为什么就开始期盼着那种事情发生?脑子里一遍遍开始演绎那样的场面……还为了这个原因紧张到全身僵直而乱了方寸,叫流风大人狠狠数落了一顿。
“这么巧,皇后也来这里?”
“启禀陛下,嗯……那个……是这样的,因为太后娘娘昨日崴了脚,御医说泡温泉好的快些,太皇太后就叫臣妾陪同着她来蓝山……然后,臣妾就陪着她到了这里......”
皇后这样的人这一辈子唯一一次撒谎,所有人都能看出来。
她身边的宫女成荃都在心里嘀咕:您倒是自然点儿阿!这话说的,鬼都不信。
尊把刷子上的水甩了甩:“噢,要是朕没理解错,皇后的意思是说,太后崴了脚,太皇太后赐她云端温泉汤池浴。这倒也罢了,可她放着澧泉宫,还有众多嫔妃们该去的宫殿楼阁不去,单单要跑到了朕的甘泉宫,到这里也算了,外殿,中殿都有池子,她居然又来到内殿打算和朕鸳鸯戏水……”
皇后的脸唰一下红透了,不知为何,皇帝像把她看穿了,拐着弯地借太后来嘲讽她,这种嘲讽让她比死还难堪。
比她更难堪的是脱脱渔,她大怒道:“陛下!您再胡说八道,当心臣杀了您!”
跪在地上,右手五指划分刀柄,那姿势是房弘毅的劈刀流派的起势,颇有些威意。
尊冷笑,居高临下,一把抓起她的头发,吓的旁边的皇后惊叫。
“脱脱渔,你既在朕面前称臣,居然还敢带刀觐见,带刀觐见了还要口出弑君之语,之后又打算付诸行动,要流风为你付出代价么?”
脱脱渔没想到他会拿流风来威胁自己,马尾根部被他的大手提起来,太阳穴后面的鬓角绷紧,眼睛被拉细拉长,她咬牙抵受,却不由得松手扔下刀,哐嘡一声砸在她崴了的脚面上,疼的她冷汗滢滢而下,只说:“陛下,恕臣无状,绝不是来刺王杀驾,只是一时口误!”(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男女通吃
脱脱渔没想到皇帝会拿流风来威胁自己,马尾根部被他的大手提起来,太阳穴后面的鬓角绷紧,眼睛被拉细拉长,她咬牙抵受,却不由得松手扔下刀,哐嘡一声砸在她崴了的脚面上,疼的她冷汗滢滢而下,只说:“陛下,恕臣无状,绝不是来刺王杀驾,只是一时口误!”
她的眼神从愤怒到哀求,眼角有泪疼到不期然划落,这滴泪,埋葬了她和他的过去……
“既然不是杀朕就是色诱?说吧!这次又是为了何事?”他把头俯下来,唇紧紧贴着她的鬓角,那泪濡shi了他的唇。
“……”
想起畅音阁里的自己简直想去死,紧紧握拳,牙齿咬的咯咯想,自己在他眼里有多龌龊呢?
“想要朕封他郡马,想下嫁与他?”
他的表情比仇恨还热烈,声音比痛苦更深沉。
众人都愣了,跪在那里不敢动,不知道他们二人的对话何所指,但是显然那话里的意思是太后娘娘喜欢上了什么人,想叫皇帝赐婚。
是!
脱脱渔本来不想答,可是她终于倔强地说出口。
“为了他什么都肯做?”
“是!陛下,您满意了?现在臣可以告退了么?”脱脱渔大声说,
“哼!太后娘娘既来了,脚又不能走路,那朕抱你进去泡温泉治伤好了,别到时候成了瘸子被你将来的夫君嫌弃。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脱脱渔还没反映过来,就被皇帝抱起来。
放开我!她挣扎着,却因为脚刚刚被刀砸了,疼的根本不能走路。
“陛下!太后娘娘她脚不方便,可您这样更加不妥!”流风怒了,要站起来,却被被脱脱宇明紧紧拉着:“流风!咱们可还没被允许起来呢?”
皇后没想到事情一下子变成这样,脸色大变:“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这是乱……”她的伦字没说出口,皇帝抱着人早消失在玉墙水幕的后面……
少顷,一个宫女端着一个光亮的红漆盘子出来,里面一套碎成片片的锦绒,居然是太后娘娘的骑射服……
太后娘娘连衣服都被扒了。
皇后哭的泪人儿一般,皇帝失德,自己身为皇后竟然毫无办法。
流风暴怒,就要往里冲,脱脱宇明紧紧抱着他的腰,对着他使眼色道:“稍安勿躁,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要冷静。”
流风迟疑了,江华教脱脱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江华说过,区区*给了谁又有什么关系……该死的!这么可以听那个色鬼的!
皇后瘫倒在地,脱脱宇明道:“皇后娘娘不要紧吧?他把她扶起来,坐在一张椅子上,叫宫人倒了一盏茶压惊。
过了一会儿,
他终于担心起来:“难不成陛下真的泡鱼儿了?算我小看他了。”
流风怒道:“你刚刚为何要拦住我?要是刚才……可是此时已经……”
他语无伦次,痛苦地把自己的一把名琴砸了个稀巴烂,红色的碎木屑迸的到处都是,琴弦发出悲鸣。
“不是,那个,听他们话里的意思是太后色诱,这样子进去会不会打扰了鱼儿的计划?”
脱脱宇明还是那个想法,双手把自己浴衣的带子系紧了,他倒没想别的,只是骂骂咧咧:死家伙,如今单独行动,也不跟我商量商量,色诱我也可以,不是有传言说陛下还有龙阳之好么?
这时,高常世兴致勃勃进来:“曹将军已经布置妥当,野味都烤好了,叫二位大人快过去大快朵颐。”
流风捧着脑袋,大叫:“不吃!只要鸩酒一杯!”
“这是怎么了?”
脱脱宇明手一摊:“高公公!陛下他刚刚犯浑把太后娘娘扛到里面治脚伤去了,皇后娘娘痛不欲生,你快进去瞧瞧,我们无旨擅进是大罪。”
“你们不敢进,老奴就敢?长几个脑袋?再说治伤哭什么呢?又不是一起戏水。”
皇后一听又哭起来。
正闹着,一个宫女从里面出来,躬身行礼:“陛下有旨,宣流风大人进去侍奉。”
脱脱宇明尖叫:陛下这是要三戏?男女通吃?那为什么唯独不要我?太伤人了吧,哦!不行,三戏不行……我可是太后的堂兄,这还没出五服……
他口无遮拦,一顿胡说八道,皇后的茶啪嗒!直接掉到地上,呻吟道:啊,本宫不要活了!
流风红了脸,心里想:今日必杀了这个昏君!
大步走进去。
高常世安慰皇后道:“皇后娘娘,您别多想,陛下一定是招流风大人抚琴助兴,既然如此,您也别在这里生闲气了,就摆凤驾到射月山庄吧,一会子陛下也去。”
脱脱宇明也劝:“臣给皇后娘娘引路吧?”
皇后要进去阻拦,终于没有勇气看皇帝或流风赤身果体的样子,所以委委曲曲,哭着走了。
流风疾步往里走,他的脑子都要炸了,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无赖脱脱渔被哪个男子看上,从来没有。明明从前连一个提亲的都没有,明明是一个天命孤煞星。
进去的时候,没有看到他想像的场面,甘泉宫内殿,脱脱渔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天鹅绒浴衣,半躺在一张翠绿的竹躺椅上,竹椅很宽,大避役必胜趴在她的旁边,它或许是被马毛刷子刷干净后,很舒服,眼睛闭着,睡着了。
两个胡姬跪地给太后的脚敷热盐,他大大松口气,急忙过去问:“陛下呢?”
一个宫女道:回大人的话,陛下早就从后门离开了,去了射月山庄。
流风在太后身边的躺椅上坐下来,心里想,那个家伙,吓死人不偿命!
宫女们收拾着退下去了。
为掩饰不安,脱脱渔端着一盏五彩缤纷的水果红豆冰沙吃,她看了流风一眼:“流风哥哥,你瘦了,最近好好吃饭了吗?”
流风躺在椅子上,不答,他沉默的时候,那么认真,比以前更忧郁了,看着旁边一方白玉石砌就的温泉池,里面的水碧绿清澈如翡翠,一缕缕热气袅袅升空……
“事已至此,就想开些吧,你知道才女宴上,那个人她做为华骏的师傅进宫,夺了书画和舞蹈双料第一,华太后一眼就看上她,皇帝也瞩目于她,再看她的人,真乃才色双绝,于是就再也不许她出宫……那个……她也没办法,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住口!”流风忽然喝道。(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家丑
脱脱渔也没想到,有一天流风和脱脱朔华的事,要她这个第三者来了结。(.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对于朔华姐姐背叛流风,进宫的原因,她结结巴巴,小心措词,好像是她做了对不起流风的事……
“住口!”流风忽然喝道。
于是脱脱渔狼狈不堪,红了脸,把只吃了一口的百果冰放在一边的琉璃几上。
流风道:当日,朔华跟我说,安王爷要她陪同小世子华骏进宫参加才女宴,我自然没多想,八月十五宫宴上,她拿双料第一,我也很替她高兴。可是,第二天魏王府的奴婢一大早到畅园找到我,说昨日参加才女宴的宗室女都回来了,大郡主却一夜未归,我急忙到华府去问,安王妃喜滋滋地告诉我,她留在宫里做了皇妃,我以为听错了,以为他说的是鹿乃。她说,没错,是脱脱朔华,大郡主!
我再不便多问,等朝堂议政,我悄悄问高公公,高公公也证实有这么回事,还说这是华太后一力促成。
我真是如坠五重云雾之中,仔细想想这事也许早就有蛛丝马迹可寻,就从那天畅园里她为了我跟她提起你要给我们赐婚开始,她大发雷霆,打碎了一大排花瓶,她说,要是骊宫太后这个天命孤煞星来给她赐婚,她就等着守活寡吧!之后她就没跟我见过面,我还以为她那是要嫁了,害羞……因为你知道,这二年因为我迟迟不肯跟大人提婚事,她总是很伤心,渐渐变得焦虑,可谁曾想马上就要娶她了,她又……
所以,鱼儿,你别瞒我了,当年为了回雪,你和宇明能把王人伦儿子的命根子割下来,要是朔华被人强迫留在宫里,你难道会袖手旁观么?而且,陛下看起来,也不是那种人!
对于当事人的分析,脱脱渔只好点头默认……
想想流风哥哥好可怜,这么久了,婚事吹了,那人却没有片言只语的交代,不明原因地被人背叛,却永远无法当面质问,积压在心里,真是郁闷到吐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许久,流风道:“鱼儿,你长大了,有些事情我也不想瞒你了。”
“什么?流风哥哥?”
你知道我是罪官之后,被你父亲买来的时候,我十一岁,回雪九岁。那时候第一次见你,你三岁,大人拉着我的手说,这是你的小主人,她的一生,由你来守护!我重重点头,和回雪给你跪地行礼,你吓哭了。
不过我很快发现,大人一走,对你百般疼爱的夫人就换上了另外一种面孔,冷若冰霜,动辄把你关在黑黑的地下室里不给饭吃,过的日子比我们这些奴婢还不如,夫人还警告全府的奴婢,哪一个跟你说话,就活活打死。漆黑的夜,我知道你在里面饿的哭,就守在外面垂泪,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不懂夫人为何对自己亲生骨肉这么狠心。
后来府里的人说夫人自从生下小姐每次算命都是大凶,每一个算命先生都说这个孩子将来会克死母亲,夫人这么做是为了除煞,我吓死了!
好在这种日子不算久,很快脱脱家举族从琉地迁到了大都,你的堂哥宇明来了,他多嘴多舌,傻小子一个,见了你就喜欢,随时随地跑进府里找你玩儿,这下子夫人终于不敢再那么做了,她怕宇明会告诉他的叔父。
我高兴的几天几夜睡不着,我想每时每刻陪在你身边,我不想你再受一点儿委屈,因为只有那样,才对得起大人把你交托给我的信任。
脱脱渔想起小时候,泪下,拿着帕子盖在脸上,伸手摸必胜凹凸不平又滑溜溜的皮肤,它的血永远是冷的。
流风继续道:可是,就算夫人不关你了,情况也没有多好,她收养了朔明和朔华兄妹俩,朔明倒是在外面读书,朔华就成了夫人的掌上明珠,这下子夫人有了感情寄托,把你撂在一边,表面上看你的日子好过多了,可实际上,你每每看着自己的母亲把所有的母爱都给了别人,更加痛苦,而我除了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不敢表现出过多的同情,不然,就连你的面也见不到了。
就这样,过了五年,你八岁了,有一次,给大人背了一段诗经,大人就问什么意思,你居然说就是非流风哥哥不嫁的意思。这是我后来听府里的人说的,那天大人把我叫进书房,他拿出我和回雪的卖身契,当场烧了,他说,以后你就姓脱,入我脱脱氏的户籍,和宇明一起先当个跑腿的差事,以后府里的人会称呼你流风大人,你不必拒绝,因为鱼儿自幼喊你哥哥,你知道,她不愿意你做什么奴婢。
从那以后,我就不再是奴婢了,走到哪里都是卑躬屈膝的人叫着流风大人。
流风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终于继续说下去:我虽然得蒙大人赐名门出身,成了官吏,但其实那就是一个尴尬的开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有好多大兴府的宗室女托媒人上门提亲,只不过都让我拒绝了。越这样越多,不胜其烦,以至于连大人都笑我,说这么多女孩子跑来提亲倒也罕见,这事终于引起夫人的注意,或者说她注意到了我的长相……
后来我不管做什么都感觉她在偷窥我,吃饭,睡觉,洗澡……哦,这种感觉讨厌极了,我一点儿也不想回到脱脱府了,要是没有你。可我又不能把你像回雪那样接出府去,安置在外面。好在你因为夫人和朔华的百般欺负,也总是在外面跑,不回家,反正你到哪我就到哪就对了,我这么躲着,夫人气急败坏,也没法子。
满了弱冠之年,夫人夜里把我叫去,说也该是时候给你成个家了,我说,大人叫我一辈子守护鱼儿,我是不会成什么家的,她笑着说,我是鱼儿的母亲,你总要先守护好母亲再守护女儿才对吧?老天!我这才注意到她边说边脱光了衣服,我脸上的汗都下来了,回答说,夫人自重,流风自幼受大人教养之恩,恩比天高,断不会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夫人哈哈大笑,说什么教养之恩,别把自己看的跟个人物似的,你穿上官袍也不像贵人!因为你不过是我们大人给鱼儿买来的一个玩物,一个男宠!白吃了脱脱府这些年的饭,也该报恩了吧?她扑到我怀里,就强行亲嘴,上下其手,脱我的衣服,我颤抖着推开她,说,恩我会报的!等鱼儿长大她爱怎么玩弄我随她的便,可夫人就罢了!夫人气的狠狠扇了我几个耳光,穿上衣服一甩手走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夫人哈哈大笑,你不过是我们大人给鱼儿买来的一个玩物,一个男宠!白吃了脱脱府这些年的饭,也该报恩了吧?她扑到我怀里,就强行亲嘴,上下其手,脱我的衣服,我颤抖着推开她,说,恩我会报的!等鱼儿长大她爱怎么玩弄我随她的便!可夫人就罢了!夫人气的狠狠扇了我几个耳光,穿上衣服一甩手走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脱脱渔听到这里,就像被蝎子咬了,猛地从躺椅上起来,双手捂脸,眼泪纷纷从指缝里溢出:“流风哥哥!求你!别特玛再说了!”
她总算知道当年流风放弃自己的原因了,他总不能一边被母亲纠缠,一边和她的亲女儿私定终身,想想这事情就和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可是,可是,就算自己当时知道了,又有什么法子呢?一个人是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和父母的。
流风叫道:不!鱼儿,你让我说完!
过了几天,夫人不死心,就打发人来请我过去,叫我每日下朝教朔华琴技,我自然拒绝,夫人就说,你这个小子真可笑,给脸不要脸,你以为鱼儿称呼你一声哥哥,你就真是王府世子了?她小时候玩儿过家家,一时起兴说嫁给你,你就真的有资格娶她了?做梦去吧!其实你在她眼里和普通的奴婢没任何区别。
我说,您不要挑拨离间。她说不如咱们打个赌,要是她来闹着叫你回去,那你教朔华学琴之事就作罢,要是她不来,你就乖乖教朔华学琴。(.无弹窗广告)
之后,她叫一个侍女到楼下你的闺房向你透露小道消息,说流风大人在大小姐闺房里教她弹琴,不过教着教着,大小姐居然坐在了流风大人的腿上,他们的手叠在一起,马上就要亲嘴了……
那个侍女乐颠颠跑过去传话,我们三人在这边等着,后来侍女回来说:二小姐正要和宇明大人出门逛庙会,扔下一句,关我屁事!就扬长而去。
阿!你根本不像我想的那样,跑过来大闹一场,你也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从前也许你小,可那一年你都十三岁了,知女莫若母,夫人大获全胜,我只好认输,教朔华琴技。
脱脱渔听着流风的陈述,那是三年前的事了,不记得当时自己说了什么,她只记得听侍女说完,心碎了一地的狼藉,跑出去和房弘毅酒楼里买醉,喝的烂醉如泥,吐的一塌糊涂,三日未归。
不过时光如果可以倒流,她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因为那种赌博真的很无聊!
但流风似乎不吐不快:也许是出于报复,开始我对朔华百般刁难,一个音律出错就狠狠打她的手心,把她打得眼泪直流,为的是让她知难而退,为的是赶快从那里逃开,回到你和宇明的身边,虽然跟着你们俩屁股后面拣不着好粪,不是罚跪,就是挨打。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朔华聪明绝顶,又刻苦之极,还极其谦卑,有一样这种优点就是一个好琴师,何况她都具备,她挨打的次数越来越少,她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温柔,她跟我琴瑟合鸣,用音律穿针引线,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在夫人眼皮子底下开始偷情。
当时我也想,就等朔华先说出要我陪夫人过夜的话,然后我拒绝她再狠狠羞辱于她,可是她却主动对我坦白,她对夫人说,是真心爱我的,要是敢动我她就不活了,她这样以死相逼,夫人才打消了对我的荒唐念头,转而在外面物色少年,夫人不再纠缠我,我也就知道朔华是对我是认真的,所以出于感激,就和她好上了。
可就在我觉得我已经完完全全认识了她这个人的时候,她却展现出了她的另一面,难道音律也会骗人?难道是那张名琴对我心生爱意而不是它的主人?可是天知道她多少次赌天赌地发誓今生今世,永不分离,地知道她多少次深情似海咏叹海枯石烂,永不变心,可她转眼变了,那些誓言言犹在耳,那些柔情蜜意还尸骨未寒!
脱脱渔知道自己输在什么地方了,无论如何,她是不会说出那些话的,即使是面对流风。
尴尬了半晌,“流风哥哥,前面有一片森林,你怎么老盯着一颗歪脖树?不然,现在我是选婿,你也凑个热闹,从大兴府的宗室女里选妻,你看怎么样?”
流风冷笑:就算我说什么你也不在乎对吗?从前我选了朔华,你跟没事人似地,依旧和宇明,江华一莲一群人各处游荡,我几天没去,你居然没发现我不在。
你和宇明还说,不知道我在的时候多烦,这不让那不让的,还是趁早回去算了,于是我就走了,再也不去了,你也根本不来找我,一次也没有!
是啊!你身边从来都是聚集着狐朋狗友一大群,你不需要我!后来等着你逃婚跑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像疯了一样地找你,我怕你身上一文钱没有,不知道跑到天涯海角,此生再也见不到你,更害怕你大大咧咧,被坏人利用欺负,我在大人面前痛哭,我说鱼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可终于见到你了,你出现在宫里,却和皇帝搞在一起,你是不是想学你母亲?其实不用学,你才是你母亲亲生的,你们母女连心,相必无耻之处都差不多!
……
好久,脱脱渔都没再说话,一池的温泉静谧地翻涌,薄薄地热气腾腾,如往事如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初已惘然。
“怎么了?让我猜中了?你被皇帝利用完,占了便宜,又让人家一脚踢开,现在灰溜溜要被赶出宫,这怪谁?还不是你一开始不自重!别以为江华说的就是对的,攻城是攻,攻人也是攻,攻城败了大不了自刎谢罪,大不了一死,攻人若是败了,连自杀的资格都没有!因为连阴间的鬼都瞧不起你!”
流风没这么骂过人,今天性情大变。脱脱渔一直默默听着,久久不语……
过了好久。
“你骂够了么?流风哥哥?舒服点儿了么?”她冲他眨眨眼。
阿!舒服多了,死家伙!(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月几望
“你骂够了么?流风哥哥?舒服点儿了么?”脱脱渔冲他眨眨眼。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阿!舒服多了,死家伙!”
他从躺椅上翻下来,过去,抱起她来,然后一起坐在那椅子上,看她那有些红肿的脚:“还疼么?”
脱脱渔摇头。
他抚摸她的脸蛋。
幼时他照顾她,他有一双极漂亮的手,呵护她如一朵娇嫩的花朵,那样的肌肤相亲,都是如家人一般的,那时他也从来没把她当作女人看。
后来长大因为脱脱朔华他们就疏远了,可以说两人还从来没有这么亲热过。
脱脱渔被他熟悉的手温存,被那双温和如植物的眼睛注视,一瞬间,感觉又回到了从前,那些事都是不愉快的,偏偏鸦带斜阳,故园又负了豆蔻约,她才朦朦胧胧开始在胸膛里初初燃着火苗的时候,他把那火苗掐灭了……
如今已是时过境迁,她和他都变了,但她内心始终有一种渴望,从前她只要一吹他送的箫,就神魂颠倒,伸出舌头偷偷舔舐洞孔,接着就像犯了滔天大罪一般,惶惶不可终日。
阿,根本就不敢想,有一天,流风哥哥会把她当做一个女人来亲热,她整个人由是变作了石像,眼睛晕眩,泛出一圈一圈蜗牛壳上的纹路,又像小风车,每一片风叶在风里不停地转阿转,风撩拨着的她,幸福的感觉里,还有一种别扭,总觉得自己应该跟他道歉,又不知道哪里对不起他。
而流风也是满手冷汗,像抓一只滑不溜手的大鱼,手足无措,狼狈不堪。
是不是想像的终究和现实相差太远,还是自幼根深蒂固的观念在作祟,是不是多来几次才能习惯?
忽然脱脱渔想起某人曾经说一吻定江山,而且,还教给她一百种亲吻的方法……
那么一次又一次的演练,不就是为了今天能和流风哥哥游刃有余,从从容容地一吻定下江山么?
快想起来,那种感觉,想起被有力的胳膊搂住纤腰,如赤子一般的心贴心,而后,他们的心跳是一个节奏,嗵嗵嗵,如升堂鼓,越来越快,快跳出腔子……他唇的每一条漂亮纹路都锁住她的,以及,自己舌头放在他雪白牙齿中间,被他轻轻噙住,再猛地唆裹的感觉,麻酥酥,像被狂野雷电击中了,浑身轻飘飘,像浮在云端……那么逼真的吻……
只要照着他教的做就可以了……
那时他漆黑的眸子好温柔,好阴险……
阴险?那不是他的眼睛……
原来是低头看到必胜醒来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它睁开红色的阴险的小眼睛看着二人,被这样的一双眼睛注视,就在流风的唇将要印在她唇上的一刹那,脱脱渔低头躲开了。
“流风哥哥……我……不行……我还没准备好……”
流风在她耳边轻语:“你可以的!那时我对夫人说鱼儿长大了爱怎么玩弄就随她,那是真心的……”
脱脱渔没想到他会这么来表白他的真心……
迟滞一下,只好尴尬地笑着敲他的头:“流风哥哥,那个,我替母亲郑重跟你说一声抱歉,她骚扰了你。”
那么恶心的事,用这么无所谓的口气把它轻描淡写,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她恨自己的无耻。
“鱼儿,你不用替她抱歉,对我来说,一起都过去了,夫人也死了,要不是因为我想跟你解释那时候为何要选脱脱朔华,我是不会告诉你这些事情的。”
脱脱渔低头:“你让我考虑考虑行吗?”
流风笑道:“玩儿个男宠你考虑什么劲儿呀?你瞧瞧樱晨?”
“死去!”
她从来没有过的娇羞把他都蜜化了。
柔声问:“太后娘娘下嫁给黄门侍郎是不是太委屈了?”
他终于说出了她梦寐以求的话,这是求婚么?她做梦一般,刚要摇头……
“启禀太后娘娘,陛下问您好了没有,温泉浴场的宴会要开始了。”月水莲的声音来自水墙幕的外面,是嘲弄的口气,还带着回音。
脱脱渔道:“要他管,本宫不去了!”
“陛下就知道您会这么说,他原话:朕宠幸妃子只需一刻,太后娘娘睡个男宠都一个时辰了还没玩儿够?传到你要下嫁的夫婿耳朵里,可不好听!”
玩笑话如惊雷,脱脱渔不顾脚伤,立即先见之明地从流风的腿上站起来,果然,流风也随即站了起来。
脱脱渔不用看,也知道他一定脸色比死人还难看,也许皇帝跟自己玩笑惯了,但这一点是流风死穴,甚至可以说是他二人从前擦肩而过的主因,她急忙道:“流风哥哥,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陛下不过是开玩笑!”
流风下意识掸掸雪白的纱锦袍,虽然那上面纤尘未染,冷冷道:“开玩笑?是太后娘娘在开玩笑吧?你既然一开始就有把臣当做男宠之心,自然也就不会下嫁给臣了对么?”
脱脱渔苦笑:“流风哥哥问出这话叫我怎么答?”
“当年夫人说的还真对!太后娘娘只把流风当做一个普通的奴婢,只不过那时候太后娘娘还小,如今您长大了,自然把臣当做一个普通的男宠,臣吃了脱脱府这么多年饭了,也该报答您了!”
脱脱渔见他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就横下一条心道:“流风哥哥,我不要你报答,你也根本不欠我什么,我看出来了,咱们只能做兄弟,就跟宇明那样,那样挺好,还有,我要下嫁的另有其人,这就是我要说的。”
流风看了她半天,面无表情:“要是太后娘娘没什么需要,那臣先告退了。”
脱脱渔眼睁睁看着潇洒的背影消失了,她不能追,她的脚走不了路。
月水莲却捂着嘴笑,脱脱渔气的把必胜的尾巴拿起来,准备吊打审问:“陛下真这么说?”
月水莲心疼的连忙把必胜抢过来抱在怀里:没有,陛下只是因为宴会开始,叫奴婢来请您,后面的话,是奴婢听见您和流风大人打情骂俏后临时加上去的,没想到他的气性那么大,一句玩笑都开不起。
脱脱渔一屁股坐下,“月当家,本宫刚刚差一点就成黄门侍郎夫人了。”,
“太后娘娘别这样,不过是一句顽话,难道他就为这么点儿小事不娶您了?他还常常说要为了您去死呢!”
“也许对他来说这句玩笑话比死还严重……”
月水莲道:“不可能!他的心是琉璃做的么?奴婢这就去解释,一定说的叫他娶您!”(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终不圆
“也许对他来说这句玩笑话比死还严重……”
月水莲道:“不可能!他的心是琉璃做的么?奴婢这就去解释!一定说的叫他娶您!”
脱脱渔沉默半晌,终究摇头:“不用了,有什么好解释的?要是以后成了亲,每天这么解释,累死了都!”
“为了赎罪,奴婢背您过去,今晚烤的鹿麂是陛下亲自猎的,特别好吃!”月水莲蹲下来,叫脱脱渔趴在她背上,前面抱着必胜。(.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哼!就算是臭狗shi,是陛下拉的,你也觉得香,花痴!”脱脱渔趴在她的背上骂。
月水莲冷冷道:“小心奴婢把您背到僻静处活埋了!”
“你从不是个多话的人,刚才为什么那么说?你知道本宫等那一刻等了多久?”
她终于趴在那苗条的背上呜呜呜……伤心地哭了,或许,她不只是因为月水莲的恶作剧而哭,但这又有什么分别?想哭,总可以找到理由。
月水莲的肩膀都被太后的泪和鼻涕打湿了,就慌道:“可是奴婢舍不得太后嫁出宫去,没有您这个无赖在,那个破地方还有什么意思?”
“哦,你还是找地方把本宫活埋了吧!”
外臣们在射月山庄的篝火晚宴已经进行了一半。
而行宫内,温泉水浴场的茶室,只是几个人的小型宴会,虽然皇后太后等内宫女眷要来,
但皇帝还是招来脱脱宇明,流风两个人相陪,为的是要流风奏琴助兴。(.无弹窗广告)
太后娘娘被月水莲背进来,席地而坐,她身上一件大红色的天鹅绒浴衣,美的叫众人都惊呼起来,有八卦的宫人说,碧熹池旁,皇帝用布蒙着眼睛,唰唰几刀,太后娘娘的骑射服一片片落下,然后,隔着一幅帷幕,亲手给她穿上那件浴衣,还打了一个蝴蝶结,便从后门离开了。
那一夜的欢宴,太后娘娘的座位旁边安排的是流风大人和宇明将军。
皇后娘娘坐在皇帝的身边,都是大红浴衣,她的已经相形见绌,而且太后娘娘的才是皇帝亲手给她穿上的。
皇后本来就不喜欢红色,今日特意为皇帝而穿,可他连瞧都没瞧,他要是瞧了,也不会赐给太后一件更美的!
她知道,自己的大婚之夜完了,温泉之夜也完了……最终连和皇帝牵手也没做到,所有女孩子有关于新婚的浪漫幻想全都就此宣告破灭……
此时她在几场健儿抵角摔跤之后,要求流风大人和太后娘娘重新琴叶合奏那一曲,倾国倾城,因为她听了一遍。念念不忘,她从那行云流水的曲子里看见了自怜自伤的自己……
这一次,皇帝在黄门侍郎和骊宫太后精诚合作的美妙《倾国倾城》之中大醉,搂着阴贵人去了听雨轩……只一刻钟后,高常世过来说,皇帝已经和月水莲骑马下山,到天机营去了。
太皇太后费尽心机的安排,结果是阴贵人被宠幸了,这倒不枉了人家献紫狐裘的心意。
皇后觉得她要是不做点什么,她就会疯,空腹喝了几大盏胭脂红的烈焰葡萄酒,也大醉,扑到奏琴的流风身上:“陛下!臣妾好想你……”
紧紧抱住,紧紧地,生怕他跑了,事实上,她从来不曾拥有过。
流风尴尬无极,又不敢躲,醉酒的人没有重心,只怕一躲便倒了,挣扎中他们耳鬓厮磨,一侧头,皇后娘娘掂起脚尖,嘴居然摄住了流风大人的唇!
脱脱渔本来心情糟糕透顶,这时居然笑出声来了,都说,平时越内敛的人喝醉了越奔放,这话一点儿也没错。
樱晨公主惊呼:皇嫂真猛!别动啊,那是我的菜!
脱脱宇明道:“皇后娘娘,臣也在这里,您干嘛非要倒在他的怀里?和他亲嘴?臣很受伤阿,伤不起阿……
流风侧过头,气的骂了脱脱宇明一句:还唠叨!死家伙,这是杀头大罪!
唬的樱晨公主和脱脱宇明急忙把黏着流风的皇后娘娘强行拽开,叫宫女们扶回禮泉宫喝些醒酒汤。
射月山庄的酒宴一直到卯初时,才散了,一众贵族子弟自会府邸。
流风和脱脱宇明骑马回宫侍奉皇帝早朝。
醉酒的皇后娘娘也被高常世塞进马车送回宫了,只有阴贵人娇羞无限。神武军的阴夏统领,知道贵人娘娘得了皇帝宠幸,赶着报齐王阴山。
脱脱渔和樱晨却在云端温泉宫里玩儿了两天两夜,还不回去,直到皇帝派了曹安民领着五百护天军来接。
皇后酒醒,听身边的成荃添油加醋说起,她都想死了,趴在床上痛哭。
她的初吻给的不是陛下,不过,她几乎可以断定,这一生她也没机会献给陛下,因为,人家根本就不想要!
就算那样,这种只能发生在“荡妇“身上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己这个母仪天下的道德楷模身上,是罪该万死。她愧悔无极,哭了一场。
可是世上的事就是这样,越想忘记的事情越忘不掉,一旦开了个头就如马儿狂奔在路上,想刹住也很难。
当天夜里,鬼使神差,居然梦里再次和妖娆秀美的流风大人相拥缠绵,梦醒之后,她把羞红的脸埋在绣着龙凤呈祥的大红锦绣枕上,仔细回味那模糊的触感。
寝殿里插有大丛鸷尾百合,幽香扑鼻,她可以断定,那是流风大人唇的味道,怀里的味道......
后宫里越是秘密传的越快,太皇太后知道皇后喝醉了,把流风当做皇帝,气的火冒三丈。后悔不该撺掇她去行宫,有外臣在的地方。她又不像脱脱渔和樱晨,作风开放,常常和男子在一起。
后来,连东城临都听了密报,他一向对流风看不顺眼,却也不得不跟他道歉。
东城临不知道,自己打出生就开始熏陶了十九年的那个德行无缺的女儿,一夕之间,就从精神上沦陷在眼前这个似男若女的家伙手里了。
皇帝也不知道,他从天机营回来,这事情太皇太后已经晓喻宫中,经查明,在云端温泉喝多了的是樱晨公主,众人也觉得,严肃端方的皇后娘娘喝醉了和流风大人求抱抱?那根本就不可能嘛!
太皇太后虽一手把事情掩盖下来,却对皇后淡了下来。事实上,皇后和元嫔已经被架空,六局尚宫二十四司和六监,都以阴贵人马首是瞻,皇后娘娘说的话根本就没人听。
自此,阴贵人在宫里独大,横着走路,阴山在朝堂上志得意满,阴氏宗族感觉又回到从前西宗一朝阴皇后初掌凤印时的风光。(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赶鬼集
锦昭仪一直在乌鹊等去了吐箔的江华,可他像断了线的风筝,杳无消息。
她很着急,吐箔国正在打仗,跟强大的黑斯王朝在南面边境上开战,虽然战火还没波及到吐箔内地,也许江华就被流寇乱兵打死了也说不定。
同时,她还很想尊和脱脱渔。
可是,江华却根本没打算再回乌鹊国去。
另一方面,金凉和吐箔的边境石堡县,房弘毅最早以县尉的身份带着曹秉鲲拨的五百精兵先期上任。
石堡县位于金凉西南的边陲,一个几乎荒废的县衙,一个师爷领着几个有气无力的衙役出迎。
一问才知道上任县官挂印逃逸,至今下落不明,前任县尉也在回乡祭祖的时候,被悍匪打劫后全家杀死在郊野。
房弘毅把自己带来的兵,和石堡县的所剩无几的士兵游勇好歹凑够了七百人。曹秉鲲的手下作战经验十分丰富,他们领着那些半吊子加紧练兵排阵。
喇嘛山的悍匪下山看似没准儿,但还是有一定规律的,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他们在等粮食堆满仓,牛羊最肥,青草一捆捆码成参天的饲料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从前他们烧杀抢掠几次后,就不大杀人了,没人他们抢谁去?没钱他们又划不来下山。他们提出让乡民按时上供,钱财,女人,粮食,牲口……他们索要无度,他们贪婪如填不满的无底洞。
让房弘毅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既然他们占尽了上峰,又为何不把石堡县城占了,死守着喇嘛山,这是一伙多没有进取心的强盗呢?
巧的是,师爷居然是他们本家,也姓房,干瘪的小老头。
他分析说,喇嘛山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们回到了山上就等于钻进了堡垒,年前驻守石堡城关的青州刺史阴有承,领三万精兵围剿,居然中了埋伏,死伤士兵五千,大败而回。还好他瞒报了伤亡人数,不然,刺史之位一定不保。想来那些悍匪虽然胜了,一定也有伤亡,因此不像从前那般嚣张了。
修养了一阵子,悍匪们如今卷土重来,这一次,阴有承的父亲,瀚西南道大都统帅阴灿上书朝廷,打算弃了这县城,把百姓都迁到关内去。
可是这县城四面环山,冬暖夏凉,雨水充沛,四季不大分明,实是一块风水宝地,因为靠近边界,比正常的两个县还要大,这守又守不住,弃了更可惜……
房弘毅:你分析了半天,这么好的地方悍匪为什么不占?
“我又不是土匪我哪知道?你能不能别抱着酒坛子灌?论辈分我还是你大爷呢!”
房师爷终于忍不住了,朝廷的人都死绝了?派一酒鬼做县尉,比被土匪杀了的前县尉还闹心,又派一个干脆不照面儿的县令,比跑路的前县令还要次毛!
“噢,大爷,这么好的地方,他们为什么不……”咕嘟咕嘟……
“这么明显的道理你不懂?他们占了这地方还要费心治理,抢多好啊,不用讲道理,连一句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他忽然就住口了。
回头问衙役:他们好像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哈?
衙役摇头,没跟他们正面接触过……也许听过他们声音的都见阎王去了。
房弘毅醉倒之前说了一句:我听过……
石堡的天总是带着些苍灰色的蔚蓝,蕴蓄着随时要下雨的样子。
远处不高的喇嘛山堡垒森严,一个个椭圆的瞭望洞口,像地狱里的恶魔之眼。俯视下面沉默的羔羊。
这一次,土匪们好像改变策略了,毕竟羊养肥了杀了才有肉。他们在等……
县城西最大的骡马粮食交易集市像个鬼集,人像鬼魂,无声地,不定时地,半夜做买卖,天刚亮早散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那么些不怕抢不怕死的人,大白天地就交易起来。
赶着骡马牛羊骆驼,推着粮车,水果蔬菜,人数越来越多,你买我卖,伸出手来在袖子里无声地砍价,远处一看,蛮红火的,有胆子大的乡民也凑热闹。
十天八天相安无事后,人数渐多。
忽然,远处的马群裹挟一阵黄色风暴席卷而来,不安的阴云笼罩在整个县城上空。
不知谁喊了一声:土匪来了!
大家四散奔逃,乡民们没命跑,粮食蔬菜撒了一地,牛羊骡马来不及牵走,围着原地转圈,还有一群快要饿死的乞丐,瞅准了这个时机,拼命搂地上的麦子装进自己衣衫褴褛的口袋,一时之间大乱。
那些悍匪个个头上裹着红巾,手里的弯刀雪亮,眨眼之间,纵马来到近前,二话不说,见人就砍,动作快得如风一般。
这是他们做惯了的,每次砍这些手无寸铁,子里哇啦乱叫的百姓都觉得索然无味,那些吓的瘫软在地上起不来的,他们就觉得还不如猪狗,踩死一只蚂蚁有什么意思。
可散漫的思维成了他们致命的败因,吓得浑身发抖的乡民从各种奇怪的地方拿出雪亮的武器,独轮车,草垛,柴堆,马牛羊骆驼的肚子下面。
土匪们吊儿郎当的只来了七百人,因为轻敌而没有通知后援的打算,所以连发信号的响箭也没带在身上。
乡民,不,这样的身手就不叫乡民了,敌人们显然有备而来,他们显然在钓鱼,等土匪们明白了这个道理已经晚了,连人带马被特制的挠钩绊倒,来不及翻身,被人手起刀落,鲜血溅起一丈,马头和人头齐飞。下手干净利落,比土匪还狠。一场杀戮过后,七百名悍匪横尸街头,染红了街道。
房师爷再也不敢小看酒鬼侄子了。
不过他吓的跪在地上:完了!此地将遭屠城!
有人建议,立即毁尸灭迹,可房弘毅不同意,他下令,所有人撤回县衙去,县衙里到处机关重重,只要占据有利地形,和敌人周旋数日不成问题,只是他没能遵江华的嘱咐,让他按兵不动,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帮畜生祸害百姓,烧杀抢掠,**妇女。
可冲动是要付出代价的。毕竟到现在连那喇嘛山到底有多少土匪还没摸清,他只知道他们实在很多,否则五年前,他的三十名手下不会连一个也没逃出去,自己也不是装死,只不过是他的心脏和别人的位置不一样罢了,六扇面的仵作说,让人捅了十几刀不死的他还没见过,心长偏了的也许有,你这个畜生还真是命大!
他骂的多好啊,因为死的三十人里面,有他的亲弟弟,他骂完后大哭……(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一个亡灵
房弘毅一个人坐在那里,坐在尸体里,他在等,等那些土疯狂的报复。(.无弹窗广告)
曹秉鲲的部下,是那种大将下令把自己的脑袋斩下,都毫不犹豫照做的兵,他们听命而去,退到县衙里。
石堡城地处四面环山,深林植被茂盛,一天一过雨。
此时小雨开始下起来,淋在那些死了的人和马的无头尸身上,人头和马头像鞠球,从离开身体的那一刻,就咕噜噜滚到一些灰黑色的低洼处聚集,于是那重重叠叠的眼睛,死不瞑目的眼睛,就那么瞪着你,瞪着天。到处都是断了的人的四肢,手、脚,雨水的浸泡,让四周血腥气更浓了。
房师爷没走,被淋成落汤鸡,他骂房弘毅:“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呢,原来就是送死!”
“三年前,我就应该死了,要不是我把这个该死的喇嘛山当做了一般的土匪窝,我的兄弟们不会个个都被乱刀砍死,尸骨被秃鹫分食!所以,在你面前的是一个亡灵,灵魂不得安生的亡灵。”
“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能从乱刀之下活下来的原因,否则我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恬不知耻地立于天地之间。只为了给死去的兄弟报仇!”
啪!房弘毅的脸上被狠狠扇了一耳光,他觉得头嗡嗡响,脑浆在里面打晃。
房师爷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打的手都肿了。
“你就只想着你的兄弟!那些死了的人,你想过石堡县的百姓将为了你的鲁莽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块土地上,即使被悍匪祸害,也舍不得离开这里,盼着朝廷能把喇嘛山的土匪一窝端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就这么在等待中,他们失去了辛辛苦苦种的粮食,牲畜和钱财妻子女儿。如今你们来了,没争取到阴灿和阴有承父子俩的一名援兵,反倒逞一时之勇,杀了那么多的土匪,他们怎么会罢休?这已经不是给他们上供粮食钱财美女就能解决的了。他们会把全县城周边几万人杀光!”
“不会的!我在这里等,我会跟他们说,这是我一人所为,跟所有人无关!随他们把我的头割下来,高挂在城门楼上!”
房弘毅慷慨激昂的毫无底气,他确定土匪们杀了他之后,会把这地方变成一个屠宰场。
老天!难道我给兄弟们报了仇,又害了一县的百姓?
他连酒都喝不下了,他知道,自己闯下滔天大祸,皇帝初登基,就算听从阴灿之请,弃县保城,迁民于内。也不会招来百官非议,可要是一县的百姓死于非命,那皇帝此举会大失民心,就算发了罪己诏书,也是不能服众的,祁王势必拿这个大做文章,皇位也岌岌可危了。
他心里叫喊:陛下,臣负了您的信任!!
整整一夜,天大亮了,土匪们来了,不过只有几十个,他们把他捆的像个粽子,他说:把我剁成馅儿,做成狮子头好了,但不要伤害我的百姓……这句话他说了几十次,没有得到回答,他们像是打算把他带到喇嘛山受审,
他被蒙着眼睛,绳子勒住嘴巴,他像一个待宰的牲口,蜷缩在麻袋里,麻袋口也是被扎住的,被横放在了马上,颠沛着。
心长到耳朵上,上山的路上,他全神贯注听着周围的声音,在心里做着记号,风的方向,鸟叫声,鼻子闻见青草的气息,他计算着离多久有马粪的味道……作为六扇门的神捕,他擅长追踪术,有着狗的听觉和嗅觉,可他听着听着就放弃了,他没有命原路返回。
后来,他被从马上扔下去,身子着地,不太疼,听着是扔在草里了,死亡的路总是相当漫长,阎王殿的审讯,他等了太久……
房师爷和留守的七百兵士过了目不交睫的战战兢兢的两天两夜,房弘毅那边毫无消息,不过想想就知道,他只有两条路,一个是被砍下脑袋,一个是投降土匪。
这期间,派去给石堡城关的守将廓州刺史阴有承求救的人回话:喇嘛山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数年来,剿匪都损兵折将,刺史大人差一点儿乌纱不保。才求瀚南军都统帅阴灿上书一力主张弃县保关,迁出百姓。皇帝却驳回上书,所以这次委实不能再和皇帝那般轻率,拿手下士兵的性命来开玩笑。
他这官腔打的委实为什么漏洞可寻,话里满是轻视年轻皇帝的意思。
于是,城里的百姓扶老携幼,推着车马行李逃难,乍然离开生活了一百年的故土,一路号哭,声震于天。
有上百个倔强的老人打死也不离开,任凭家人苦劝,也雷大不动,然后父子爷孙骨肉抛闪,凄惨之状,闻者泪下。
消息传到大都,朝臣们纷纷上书称,皇帝用人不当,县尉房弘毅先是轻举妄动,最后,又害怕报复,投降了悍匪,县令江华更是罪该万死,居然视自己治下的百姓性命如蝼蚁,贪生怕死,连人都失踪了。
紧接着,更坏的消息传来,有细作报,乌鹊国以金凉国皇帝矫诏继位,名不正言不顺之名,撕毁盟约,已经在七克关陆续驻军十余万,欲攻打锁阳城关。
朝臣们的上书,已经如雪片般堆满了皇帝的勤政殿和御景宫的书房。
乌鹊国之所以出师有名,究其原因,西宗皇帝在世时,属意的皇位继承人是寿王,寿王是前贤后脱脱英所出,那是皇后,之后更是由脱脱渔补位中宫,使寿王仍在中宫名位之下。这立幼之心,路人皆知。所以,有人居然建议皇帝立即禅位给寿王康,以平邻国物议......不说也知道,这些都是脱脱党。
成均馆三千举子受了鼓动,联名信通过崇政院递进朝会,要求皇帝发罪己诏,禅位给寿王康殿下,成均馆的儒生在民间的读书人中间影响巨大,一时,民怨沸腾,皇帝成了众矢之的。
太皇太后把尊叫去,好一顿责备,新登基的皇帝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是阿,朝野震荡,暗流汹涌,朋党罗织,上下各怀异心,此时,要想为国家,为百姓做点事,比登天还难!
东城临骂江华房弘毅二人,嗓子都哑了,流风和脱脱宇明默然不语,太后被逼下嫁出宫,魏王岂能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欺负?(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瞑色入高楼
石堡县的情形糟透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曹秉鲲命令部下整装待发,打算亲自去看看。
可是被东城临制止了,这领兵到石堡县来回个一月,只怕一切都晚了,等他回来苇原宫又换主人,金凉国又换皇帝了。
曹秉鲲知道他没开玩笑,没有办法安抚民心,没有办法退乌鹊之兵,皇帝禅位只在朝夕。
乌鹊国的王宫里,锦之宫再也不想打马吊了,她天天在父王面前苦苦哀求,她要回金凉,她想她的夫君。可乌鹊国的国王却说,再也别回去了跟着那个傀儡皇帝了,父王把你嫁给黑斯的七王子俊达塔,那个人他可是黑斯王廷下一任的君主。
锦之宫大哭,女儿是个有丈夫的人!而且他还是金凉皇帝,这对于金凉国是多么大的耻辱?
“这有什么?你才十七岁,凭你的美色,黑斯王子俊达塔一定会为你神魂颠倒,那时,整个强大的黑斯都是咱们乌鹊国的!”
乌鹊国王的态度坚决,锦之宫知道,这又是大妃吹的枕头风。可她毫无办法,她连出宫的自由也被剥夺了,她也不敢在母妃的病床前痛哭。
深秋,金凉国的苇原宫。
御景宫里面的枫树红似二月花,且得妖娆妩媚一阵子。
锦光阁里,年轻的皇帝楼上独自凭栏远眺,枫叶之红被灿烂的晚霞映照的艳丽无比,就像是在炒饭之上再叠加炒饭的一种暴行,让人眩晕。
过分刺目的耀眼,锐利地刺进胸膛,使人心里面乱哄哄地,让尊想起战场上血的颜色,从前他以为用刀能保护人,现在看来,实在太幼稚,那只不过一个凉王府,区区几十人。(.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如今,一个国家的重负压在肩上,打打杀杀,逞一时的匹夫之勇,又哪里是一个君王能任性的起的?所以,他沉默的时候越来越多,越来越长,从前作为皇子,他本就有着和他年龄不相符的成熟稳重。
“陛下,贵人娘娘着奴婢传话,今夜在娇兰殿里等您一起用晚膳。“高常世没听见出神的皇帝答话,不过,不说话也许等于默认,来传话的杨树仁在凉风里站起来,对着高常世拱手,退下了。
过了一会儿,月水莲过来回禀:“启禀陛下,骊宫太后求见......”
见皇帝还是没说话,高常世摇摇头表示行不通,月水莲却对着他坚定地点点头,她从来知道皇帝对那个人始终有一种想见不能见的伤痛。
“陛下......臣不该举荐江华房弘毅二人为陛下所用,臣罪该万死!”
尊的身后,乍然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他浑身一震。
“这跟你无关,是朕决定要用的。”
头都没回。
“不,陛下,这都是臣一手造成的,那些闹事的脱脱党也是臣的父亲一手安排的。因为他不忿臣身为太后,被逼下嫁出宫。”
脱脱渔仰望着皇帝的高大背影,秋风冷瑟中,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起来吧,地上寒凉。”
他回身伸出手,拉起她来,她冰凉的手指尖接触到他的,从前他的手都是暖的,看来皇帝在风中站的太久了。
也许,两个冰凉的手紧紧握住,会很快暖和过来。可是他随即放开了她的,他要暖的人实在太多,无论如何,不会是脱脱颜飞的女儿。
霞光的热量和颜色终于被枫叶吸收殆尽,只红了刹那,就被冥色侵入高楼,寒山一带伤心碧,没有一丝秋风,枫林暗处,青烟如织。
“陛下,时辰不早了,起驾娇兰殿吧,阴贵人娘娘都等急了......“再次过来的御前的人,跪在地上几乎是哀求了,他们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不就是到娇兰殿和美女吃饭睡觉么?怎么就这么难呢?此时齐王阴山的态度至关重要。
“不了,霜夜凄冷,就在这楼下的暖阁里设宴,把流风和元嫔元承荣叫来,朕陪太后娘娘传几杯温酒。”
太监们的几乎要叫嚷起来了,脱脱颜飞正借邻国大兵压境,逼皇帝下位!祁王虎视眈眈,此时把阴贵人拒之门外,明日,皇帝就得卷铺盖卷走人,但他们敢愁不敢言。
权衡再三,众人黑压压跪了一地,哭泣:“陛下,这样做的后果很严重。”
“哼!你们去跟娇兰殿的主位说,朕乃一国之君,又不是男宠!”
皇帝的傲娇口气越发连平时也不如了。他自然不是男宠,他头戴银白色金龙冠,内穿银白色锦绒绣金龙袍,底下露出来一截黑色紧身骑马裤,黑皮金线马靴,映衬着他修长美好的身材,面容龙章凤姿,那份独有的天之骄子的昭澈华彩由内而外散发。
陛下!
御前的人久久地跪着,
脱脱渔真的没什么心情喝酒,她破天荒地当着高常世面前,拉着皇帝的手:陛下,您去娇兰殿吧!给阴贵人低个头,也许……
尊冷笑:“低了头,就要下跪,跪了以后呢?”
脱脱渔不语。
“与其跪着禅位给勇和阴山一伙,还不如留有最后的尊严,否则,朕也不配名为尊!”
脱脱渔点头:可是陛下,臣惶恐,连流风哥哥和宇明哥都认为这是臣和父亲一手策划下的阴谋,陛下,您就不怕这是真的.....”
皇帝没说话。
“而且,这也是事实,如果不是这样,臣的父亲也绝对不会把那堪比和氏璧的宝贝交给臣,当作笼络乌鹊国王的筹码。没有那稀世玉牌,乌鹊国王也不会答应出兵,只要乌鹊在锁阳点燃战火,臣的父亲必在北道起兵应之,里应外合,金凉危矣!所以陛下,您现在唯一一个办法,送臣到尚刑司,再把消息传给父亲,他自会叫那些朝臣撤回上书,您也可以有一个缓冲的时间,再使曹秉鲲领兵去解决江华房弘毅留下的烂摊子。”
尊听了这话,只是给了她一个距离很远的微笑,这掀起了她的汹涌波涛,她闻到自己眼泪的味道,但这时候连哭,都很无耻。
她的提议被否决。
“无缘无故送太后去尚刑司,只会让人更加反感朕的所作所为。而且那地方不是太后这种女孩子该去的,只要进去了,朕怕阴山会准备好无数残忍的刑罚对付你,你只看废太子廷?”
脱脱渔想起廷的样子就吓的浑身打战。(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进退两难
脱脱渔提议送自己去尚刑司,尊摇头:“那地方不是太后这种女孩子该去的,只要进去了,朕怕阴山会准备好无数残忍的刑罚对付你,你只看废太子廷?”
脱脱渔想起廷的样子吓的浑身打战。[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不过她很快镇静下来,勉强笑道:“陛下也可以把臣打入三尸殿,那样安全多了。”
尊反问:“是么?”
脱脱渔默然,其实宫里更危险,一旦她在冷宫落单,别说阴贵人不会放过她,就连元嫔和贺兰美人都说不准,毕竟,父亲树敌太多。
尊这一次没有拒绝,回应着握住她柔弱无骨的冰凉小手,转朱廊,下楼梯。
那一刻,脱脱渔希望,那一条曲折的朱红雕廊永远都没有尽头,好让自己的手永远待在他的手心里。于是他们走的极慢,她几乎是被他拖着在走......
可是再长的路也是有尽头的,何况这几转走廊?
终于到了楼下面的暖阁里,他再次放开了她的手......
大老远就听见女孩儿甜美的笑声,银铃一般。笑声一路飘洒,越来越近,脱脱渔的心悲凉,自己的记忆中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纯粹的快乐,她相信尊也没有。
忽然知道,尊为什么这么喜欢元承荣了,那个少女没有惊人的美貌。不过,江华说,自身十分出色的男子往往喜欢那些平庸一些的女孩子,元承荣不合时宜的单纯其实是尊在这深宫里头最可遇而不可求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锦光阁里,楼上楼下各有雅间兰室五九四十五间,楼下最靠南的一间暖阁,大红凤凰木地板,红色的椒泥墙壁,地龙微温,一室如春。
旨意一下,尚食局的王尚宫急忙带人过来伺候。
元承荣跑进来跪礼后,就起来笑盈盈道:“嫔妾以为陛下此时一定躲在哪里哭鼻子,没想到还有兴致吃暖锅。这样子就好,反正陛下到哪里嫔妾和姐姐就跟到哪里,水里火里。”
她对着及其丰盛的五彩食物馋颜欲滴,还随口说着女孩儿家难以启齿的誓言。
此时,阁里放置一个个黑色漆光矮几,大家席地而坐。
按尊卑元嫔应当坐在皇帝右侧下位,可她却主动坐在一旁太后脱脱渔的下位侍奉。
尊独叫元承荣坐在身侧,笑道:“朕看你的口水流下来了,怎么?你在钟萃宫竟吃不饱么?“
元嫔笑着接话:“回陛下,家里的母亲身材稍丰,红豆妹妹怕最后变得像她一般,所以每天过午不食,只吃一些水果。“
元承荣道:“喝!姐姐说话实在太客气,哪里是稍丰?母亲最近几年简直成了上下一般粗的青瓷大缸了。“
尊被她的孩子话惹的笑起来。
元嫔气的无法:“陛下,这样子不行!从前在家里母亲惯,进了宫里,陛下更惯,您看她越发胡说八道。”
尊就拉着可爱少女的发辫:“傻丫头,你正贪长个子,那么在意那个做什么?回头,变做纸片人一般,元夫人进宫来,以为朕苛待你,据说你们的母亲,朕的舅母,不止胖,还特别能唠叨。”
元承荣的眼圈又红了:“陛下,教引嬷嬷们说,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又胖又啰嗦的。”
尊道:“她们说的很对。”
“还有,嫔妾见宫里面的姐姐们......”
她欲言又止,终究忍不住,小脸憋得红彤彤地,又期期艾艾道:“她们有的被......宠幸过了呢!所以嫔妾也......想......要陛下......今夜翻牌子……”
终于鼓起勇气说出来了,把粉桃花一般的羞脸扎在自己皇帝表哥怀里......
尊也被她的大胆噎住了,他竭力想驱散皮肤下的那一阵阵潮热,可他没有办到,坐在那里,用手摸着自己的额头,把脸扭到一边。
元嫔陪太后娘娘坐着,也少见地囧了,责备自己的小妹。
“红豆,你......这话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太后娘娘还在。”
元承荣没抬头,闷声道:太后娘娘即将出宫做新嫁娘,她会理解的。
脱脱渔默然。
内监们捂着嘴笑,高常世慈爱地笑道:“小元娘娘,陛下没翻您的牌子,不是嫌弃您胖,只是因为您年纪还小,爱惜您的缘故。”
元承荣听了,停止了哭泣,从尊的膝盖上抬起头来,坐好了,拉着他的手撒娇:“陛下,不许您把红豆当作小孩儿!”
尊道:“你这是饿的,吃饱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她宫里的掌事从前被皇帝赐死,现在她身边随侍的是御前调过去的高长明,他也是高常世的徒弟,他生怕话茬掉在地上:“陛下,有的话题吃饱了就更糟了,岂不闻饱暖思那……什么来着?
元承荣小声接:yinyu?
元嫔呵斥妹妹:那两个字也是你能之于口的?
尊也骂太监道:“高常世叫你去侍奉元承荣完全是一个错误。好好的孩子让你们这班奴婢教成什么样子了?”
宴会开始的时候,流风才匆匆赶来,他见了脱脱渔,大大出了一口气,皇帝居然没有难为脱脱颜飞的女儿。
他跪在地上:“陛下,臣已经控制了江华和房弘毅的家小,如此,他们想必不敢再胡来了。”
尊没说话,试菜的月水莲冷笑:“流风大人,奴婢也是这么劝陛下的,不过,陛下说,谁敢动江华和房弘毅的家小,即赐死罪。”
脱脱渔拍案怒道:“流风哥哥!就算江华以身殉乌鹊国之美女,房弘毅以身殉酒,犯下大错,那是本宫设计陷害陛下,和他们的家人有什么关系?你快把他们放了,本宫现在就去尚刑司领罪好了!”
“那怎么可以?太后娘娘若要进尚刑司臣愿以身代之。”
流风急惶惶地,他最怕的就是脱脱渔因为此事受牵连。
“流风哥哥,此事与你无干,你千万别再牵扯进来!”
“太后的事怎么能说与臣无关?要是您有个什么,那臣也......”
后面的话流风已经说不出口,可众人一联想,也知道那是煽情之极的话。
元承荣在尊身边一边吃薄如蝉翼的涮羊肉一边道:“陛下,听闻流风大人和太后娘娘有私情,今天一见,是真的,嫔妾觉得他们就像嫔妾和陛下!”
尊一个眉毛低一个眉毛高,零落笑了几声:像……朕和你?
元嫔怒道:“红豆,不可胡说八道,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度日如年
元承荣在尊身边一边吃薄如蝉翼的涮羊肉一边道:“陛下,听闻流风大人和太后娘娘有私情,今天一见,是真的,嫔妾觉得他们就像嫔妾和陛下!”
尊一个眉毛低一个眉毛高,零落笑了几声:像……朕和你?
元嫔怒道:“红豆,不可胡说八道,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
元承荣情知说错了话,伸了一下舌头,对脱脱渔道:“太后娘娘别误会,嫔妾因为上天的眷顾,能和陛下相守一生实在太幸福,所以真是替您惋惜,您原和流风大人是一对如花美眷,可是,如今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唉!看来天公也不总是作美。(.$>>>棉、花‘糖’小‘說’)”
流风由于身份的原因,此生第一次听人说他和脱脱渔是如花美眷,心中一动,一盏琼脂美酒几乎漾出来。
脱脱渔却已经陷入沉默,一杯一杯复一杯,可是越喝越清醒。
尊端起一盏酒一饮而尽,眼光平静而锐利,对依偎在身边的元承荣说:“你就别替古人担忧了,人家是拴住今生,系住来世的缘分,今生不行,还有来世......”
此话一出,流风手里嫣红色的琉璃酒盏哐啷掉在地上,颤声问脱脱渔:“你......居然记得!”
脱脱渔面红耳赤,对尊怒道:“陛下!您何必把偷听的话宣之于口,您明明知道,那个雨夜,臣很......那个很无助!”
尊嘴角是嘲笑:“朕看太后今夜也很无助......”
这就是皇帝一定要宣流风来的原因?
一殿的灯火晒干了脱脱渔,她的大眼睛轻蔑地死死瞪着尊,牙齿里挤出几个字:“你算什么男人!”
“朕不是太后的男人,你要嫁的另有其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尊笑道,对面举杯,示意脱脱渔干了。
脱脱渔不但忠实地继承了她父亲脱脱颜飞的容貌,更继承了他别扭之极的傲娇的性子,当下便梗着脖子,如饮尽了一盏伤心的鸩酒,也笑道:“幸亏陛下不是,所以本宫才设下毒计,叫江华拿着稀世宝贝说动乌鹊国王发兵攻打金凉,要是不出意外,几日后陛下就要禅位给寿王了,到时候,要被赶出去的是陛下,本宫却可以留在苇原宫,名正言顺地做太后......”
“别说了!鱼......不!太后娘娘!你说的都是气话!”
脱脱渔的话叫流风打断了,她的头一把被他按在漆光的矮几上,眼泪瞬间如一道小溪在闪闪发光的黄金杯盘中间奔流.....
她娇声道:流风哥哥……疼……
皇帝陪着太后传一夜的霜天温酒,互相把对方挤兑的伤痕累累,大醉后,人事不省。
阴贵人的娇兰殿,彻夜灯火通明,她度日如年。
“夜深露重,娘娘先就寝吧?陛下陪骊宫太后在锦光阁里宴饮正欢,只怕不会来了。”
一个怯怯的声音,提醒站在月下孤独仰望的背影。
是啊!都这时候了,那个昏君还是放不下脱脱颜飞的女儿!
她的一股怒气无处发泄,拿着金钗把多话的宫女嘴巴硬生生扎透,血透衣襟,吓得阖宫都两股战战。
从来没有这样的挫败感,她母家权势熏天,她本人盛容优沃,一身傲气,一夜之间,让皇帝看似不经意的任性,把那骄傲全部粉碎。
掌事公公杨树仁道:“皇帝真是年轻气盛,做事不问后果。跟老狐狸脱脱颜飞斗,他还真是嫩家雀。”
阴贵人气极了,冷笑道:“何止呢!今夜他不来,明日本宫便传话父亲,别压着祁王爷了,他也有意就此事大闹一番,无论如何,寿王的年纪本来就是个硬伤,要是反咬一口脱脱颜飞通乌鹊国之罪,脱脱党哑口无语,成均馆的舆论立时会转向,他们左右中立朝臣的想法,说不定,祁王爷做皇帝的胜算要更大一些。”
“娘娘可不能说气话!这样子是公开和皇帝闹掰,以后再无转还余地了,您已得陛下宠幸了,要是怀上了小皇子,该怎么办?”
捂着自己的肚子,她脸都羞红了,怎么可能那么幸运?一次就……
“呦!您的母亲生了二十个!金凉国有名的“产粮大户”,想必贵人娘娘也差不了哪去。”
要死了你!
阴贵人笑骂自己的奴婢。
“想想您生下一堆皇子,然后母凭子贵,一步步做到皇后,皇子封太子,可要是祁王爷做皇帝,您就只是皇亲国戚,那就是您的姐姐祁王妃的天下了,所以,万事隐忍为贵。”
杨树仁苦口婆心,其实他跟阴贵人为图一场荣华富贵,岂能轻易放弃。
显然,怒气冲天的阴贵人也听进去了。
不得不承认,江华这迎娶阴山小女儿的主意相当高妙,因为,女生外向是个不争的事实,既然嫁了,她就会一心一意维护夫君的权益,所以,最终,阴贵人没有在父亲面前告皇帝的状。
一连几天,朝里都乱了。
西北的乌鹊国起兵犯境,镇西都统帅是傅攀龙,是脱脱颜飞的干儿子,继曹秉鲲之后,新任的伊吾刺史是他的侄子傅雍,他们叔侄俩的立场可想而知,虽然调兵遣将,不遗余力,但前期只要败绩一次,朝里的二齐党里贪生怕死的朝臣们就会倒戈,皇帝禅位只怕就成定局。
好在西南道的石堡县还是毫无动静,不过,一个只剩老人等死的空县城,昭示着国土的流失,国家的无能,民心一旦背向,一个傀儡皇帝灰溜溜走人,无论处庙堂之高的朝臣,江湖之远的百姓,就再也没什么人去关心。
脱脱渔度日如年,宫里六局的尚宫们却像从风里嗅出了什么不一样的味道,每天出入骊宫,珍奇异玩,你能想到的,你想不到的,侍奉的加倍殷勤,一群苍蝇的围绕使脱脱渔实在不胜其烦。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皇帝若被赶出宫,宫里的嫔妃也就面临凄惨的命运,因此人人恨骊宫太后入骨。
宫里的外命妇们也对她大加诟病,一开始她们不同意骊宫太后下嫁出宫,认为那有失皇家体统,现在却举双手赞成。
她们扬言,当今皇帝仁孝礼智信,五德俱全,是个难得一见的好皇帝,这些拥护者之所以这么坚决,是由于先帝在时,后宫已经毫无风紀礼教可言。她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妖孽脱脱颜飞再卷土重来了!
就连脱脱才人和脱脱容华也受到了孤立。(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峰回路转
脱脱才人受到了孤立,这倒没有什么,反正她清高傲世,平日里也从不跟那些俗人来往。.可脱脱渔此举却让她十分生气,她命周腊八带信到骊宫给太后娘娘。
脱脱渔倒不避人,当着六局尚宫们的面看了信,微一沉吟,对周蜡八怒道:“本宫乃是太后!她一个小小的才人竟敢写这样的信辱骂本宫,真是没个上下宗卑,去!把这封信送到勤政殿,让陛下瞧瞧,他的嫔妃是怎么对本宫无礼的!”
六局尚宫面面相觑,这……脱脱家的人窝里反了?
“太后娘娘息怒,奴婢要是知道才人娘娘这信上的话对您大不敬,就是打死奴婢也不敢前来递信……”
周腊八吓得跪地猛磕头,咚咚咚!像往地下摔冬瓜。
脱脱渔怒气稍平:“罢了,本宫也知道此事与你无关,如今你只要把信交给皇帝就行了。”
她来到金红色的书案上,叫玳瑁研墨,拿过一个信封用毛笔在上面胡画了几个字,又把脱脱才人的信封也套进去。
交给身边的脱敏,脱敏递给胡腊八。
此时,皇帝倒没什么可怕了,他大喇喇来到了勤政殿,告诉高常世:鸿渐宫脱脱才人对骊宫太后无礼,太后娘娘要陛下发落他的嫔妃!
高常世对胡腊八道:你吃坏肚子了?脱脱才人不是你的主子吗?
胡腊八苦着脸:真后悔那时从骊宫跳槽到鸿渐宫!
正在和户部尚书阴逖议今年税收数目的皇帝,听了高常世的回禀,临时摒退了阴逖。[.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脱脱渔生平第一次给尊写信,却是信封套信封,里面信瓤展开一看,他想了一下,递给身边的流风,“这丫头搞什么?”
流风看了,冷笑道:“骊宫太后这是告诉全苇原宫的人,一人做事一人当。”
“那脱脱朔华的这封信是什么意思?”尊微笑问。
“陛下明知故问,脱脱才人这封信一字不写,表示对魏王和骊宫太后娘娘父女俩借邻国之兵,逼迫陛下禅位给寿王殿下的行为无语!比痛骂一顿还严重!”
啪!
流风把那封信和两个信封拍在御案上。
看不出他是在生谁的气,因为这种时候,他就像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曹秉鲲挑起大拇哥:“看来,姓脱脱的也不全是阴险狡诈之人,才人娘娘是非分明,陛下娶了一个贤妃。”
东城临也拿起来脱脱才人的信封赞叹:老臣一向对脱脱家的人没什么好感,只有对脱脱才人另眼相看。瞧瞧,这种骂人不着一字的法子真是高妙。啧啧啧,才人娘娘写的一手晋朝卫夫人所创的簪花小楷,臣看信封上这“呈骊宫太后亲启”七个字,高逸清婉,流畅瘦洁,深得卫夫人之精髓。唐书法家韦续赞其字如插花舞女,低昂芙蓉,若美女登台,仙娥弄影,又如红莲映水,碧治红霞,老臣今日真是大饱眼福。
流风心里正不痛快,呛他道:“话说您是怎么从这几个字里看见那么多美女的?”
他此时浑忘了自己当年就是被脱脱朔华这些惊人的才华折服,才和她开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无疾而终的恋情。
曹秉鲲学着东城临的口气,指着脱脱渔写的信封惊呼:“传说当今太后娘娘写的字像鬼画符,啧啧啧,老臣看这信封上:呈陛下亲启,五个字,笔走蚯蚓,墨舞偏锋,曲里拐弯,每一划都出乎意料之外,不在情理之中,深得懵懂顽童涂鸦之精髓,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流风道:“曹将军的字又好到哪里去了?”
不过,他真的不能再说什么,太后娘娘的字从六岁到十七岁十年如一日的没什么长进,可今日这几个字写的越发不堪,要是不说,以为是旭世子的亲笔。
东城临一撇嘴:“都姓脱脱,天壤之别,字如其人,太皇太后说太后娘娘给脱脱才人提鞋都不配,这点评还是很中肯的。才人娘娘的字在大兴府书画院里受文士们推崇,仅名列老臣之下,她进了宫就更加一字难求,老臣抖胆,求陛下把这信封赐给臣收藏。”
这话真是称赞了别人的同时抬高了自己。
曹秉鲲道:“东城大人好狡猾,这话下官也刚要说,才人娘娘亲笔,每个字一定价值不菲……”
东城临:“曹将军就是胡闹,您拿了一定会卖钱换酒,可老夫研究书法数十年,这字到了老夫手里一定珍而重之。”
他们请皇帝主持公道,尊道:“那个爱怎么抢随你们,这张鬼画符朕收起来,最近几天老做恶梦,压在枕头下避避邪。”
高常世答应了一声,恭恭敬敬从皇帝手里接过骊宫太后写的信封。
东城临和曹秉鲲异口同声:“不要阿陛下!太后居心险恶,害您不浅,那字怕也是下了诅咒,那东西绝对反倒招来鬼!”
皇帝:朕愿意。
午后的勤政殿里,流风和东城临又吵的很厉害,流风的日子也很难过,众所周知他是脱脱颜飞养大的,他整天在勤政殿晃悠,东城临越看他越不顺眼,横挑鼻子竖挑眼。
他们也是苦中作乐,就像被两个屠夫拿刀追赶的家畜。
高常世对御前的人说,不管怎样,这个金凉历史上最短暂的皇帝,也能留名史册,一般留名史册的都永垂不朽了吧?
真是欲哭无泪……
傍晚,曹秉鲲匆匆走进大殿,身后跟着的是他从前拨给房弘毅的手下,一身的风尘仆仆,跪在地上的时候,浑身发抖,自称四天三夜不眠不休,一路驿站换马从石堡县疾驰而来,有江县令密信回禀陛下......
“老天!这个家伙,还活着?”
尊急忙接过信,读后,长长出了一口气……
第二天早朝,皇帝宣布,石堡县的悍匪已经由县令江华肃清,喇嘛山如今由房弘毅领兵一千驻扎,百姓们也都陆续回乡安居。
这消息太突然,连阴山都不相信,因为他的弟弟瀚海军都统帅阴灿和侄子阴有承没发兵,江华是绝对没有办法自己把喇嘛山打下来的,可皇帝也没说什么具体情况。
正将信将疑时,晚些时候,阴有承的五百里加急奏书也证实了这件事。(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鸡鸣狗盗
第二天早朝,皇帝宣布,石堡县的悍匪已经由县令江华肃清,喇嘛山如今由房弘毅领兵一千驻扎,百姓们也都陆续回乡安居。[.超多好看小说]
这消息太突然,连阴山都不相信,因为他的弟弟瀚海军都统帅阴灿和侄子阴有承没发兵,江华是绝对没有办法自己把喇嘛山打下来的,可皇帝也没说什么具体情况。正将信将疑时,晚些时候,阴有承的五百里加急奏书也证实了这件事。
紧接着,七天的观望,乌鹊国那边不但没发兵攻打锁阳关,居然来信说锦昭仪已经由乌鹊国的二皇子锦奴尔护送回金凉,不言而喻,他们意在继续两国的盟约和秦晋之好。这二皇子明明就是做为人质来的,足见乌鹊的诚意。
这一下峰回路转,乌鹊国又成了皇帝的姻亲。
皇帝趁机提出石堡县做为石堡关的前哨,改县为城,大兴工事。
廓州刺史阴有承因为历年剿匪不利,损兵折将,难辞其咎,本欲降罪,但念其父阴灿历年有军功于朝廷,就把他调到东边,接替武醉蝶做河州刺史。
表面看,这是皇帝给足阴灿面子,因为镇东都统帅王人伦实际上已经是阴山党了,阴有承过去,简直不能太舒坦。
可其实不是,因为王人伦被阴山拉拢也是最近一年的事,从前他可是脱脱颜飞的人,而且是小舅子,这一层关系导致王人伦和阴灿早就成了死对头。
同为蕃帅,先帝一朝,那是差别很大的,每一年兵部的拨的军饷,镇东军都是最多的,瀚西南道都是最少的,如后娘养的阴灿夹着尾巴被亲娘养的王人伦奚落,两人就快要白刃相加了,两家在大兴府的子弟不时掀起械斗。
所以皇帝可以肯定,阴有承自然怕王人伦找借口对付他,为求自保,只有和御前观察使元宵三结成联盟,如此一来,元宵三得了有力的助手,对付王人伦也就更从容一些。
因为江华立下奇功,阴有承的廓州刺史一职就由江华接任,房弘毅为副使,这一次的逆袭,江华分走了瀚西南军阴灿的一部分兵权,宣徽使阴山不愿意也没办法,因为初议发到崇政院,脱脱颜飞立时就大笔一挥同意了,分死对头的兵权,他要放鞭炮庆祝了。
复议发到枢密院。东城临忙不叠盖章定论,着兵部立即下调令。
必死的棋局,因为江华房弘毅在西南的一个漂亮仗,松动了一个大口子。
皇帝打了一个大胜仗,意味着脱脱颜飞输的很惨。
可脱脱颜飞却莫名其妙,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别指望该死的脱脱渔能来告诉他了,那个家伙从前胡闹,也不过学侠客替天胡乱行道。可如今又到了开始喜欢男孩子的年纪了,真是遭透了!
听说阴山在苦恼一大群儿女们是他的软肋,可脱脱颜飞觉得自己这个小女儿比一百个不孝之子更叫人操心,他自诩容貌天下无双,听说少年皇帝也不是个丑八怪。这么一来,还是让小女儿赶快出宫比较好,省得那个傻丫头让人利用。
过后,脱脱颜飞派自己身边的细作,想打听出整件事情的一些来龙去脉,但是只是一鳞半爪,毕竟,有些事情,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说的清。
这事情要从江华陪着锦昭仪出使乌鹊国说起,那时他到乌鹊国,就给乌鹊国王献上那副绝世好牌,并附上一封魏王脱脱颜飞大人的密信,要求他们以金凉皇帝张绍尊矫诏继位的名义出兵讨伐金凉,好以此逼皇帝禅位。
好战的乌鹊国王一见公主也被魏王安全送回来,立刻见财起意,同意一月以后出兵攻打锁阳。
这倒是圆满完成了魏王交给他女儿骊宫太后娘娘的任务。
可随后,江华就效仿鸡鸣狗盗的孟尝君,使神偷司空鸟取,潜入乌鹊国王宫藏宝重地,又偷出了那副世好牌。他拿着那宝贝,横穿乌鹊国,来到西南的吐箔王廷。
此时,这个国家的王是个十岁的少年,一切政事均由他的叔叔摄政王拜赞把持。
江华的随从里,不但有神偷司空鸟取,还有一个在大兴府极乐赌坊里输的精光并欠下一笔巨款的巨商阿来,他是地地道道的吐箔贵族,姓氏很长,江华也没记住。
江华把那副从乌鹊国王手里偷回来的玉牌,送给阿来,叫他献给摄政王拜赞。
拜赞果然大喜,问阿来何所求,阿来只说求官光大家族名楣,好能衣锦还乡。
这种用钱来给自家镀金买官的行为虽很常见,但这样的大手笔简直惊人,拜赞听他说家乡原来是靠近金凉国边界的象城,那里也不是什么繁华地段,就破例封他做了个上将军,犒军使。
这犒军使,江华也没搞明白是什么官,应该是相当于御前观察使一类的。
如此一来,他就没有以金凉使节的身份出现在吐箔王廷,而是以阿来将军的随从身份,带着三百名乌鹊国的勇士,一起来到象城上任。
既然阿来将军名为犒军使,那必然要把城里守军的情况查的清清楚楚。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诺大的象城守军人数叫人匪夷所思,区区一万!
江华以为自己少看了一个零。
可即便如此,牛酒犒军的时候还是只有五千人,剩下的五千人,不在象城。
就连守将连霍大将军也不在。
江华又花重金收买了象城的副使风间,才打听出,大将连霍不在象城,他领兵五千驻扎在离此不到百里的喇嘛山......
一切都和江华的猜测不谋而合,当初,他听房弘毅说起,领着六扇门的弟兄围捕一个试刀杀人犯,那个人想要逃到土匪山落草为寇,房弘毅紧追不舍,误入敌人的包围圈。
他发现那个杀人犯大嚷大叫要求入伙,却第一个被砍杀,那时连房弘毅也迷惑不解,土匪们要壮大自身的队伍,途径不就是吸收一些亡命之徒么?
紧跟着,他们三十名兄弟被围攻,对方没有问一句话,而且是全部扑杀,他们训练有素,互相配合。
房弘毅最后一个倒下,恍惚听见一句话:骷髅西!
他以为是土匪的什么暗语,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那是吐箔土语,意即:杀光了!
可是这也不代表什么,地临边界,土匪里面也许本来就是哪个国家都有。
后来,几年时间,石堡县眼睁睁看着悍匪一夕之间壮大,阴有承派出去的细作个个有去无回,他连喇嘛山的土匪人数都搞不清,可人家却对他的动向了如指掌。(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江华的连环计
后来,几年时间,石堡县眼睁睁看着悍匪一夕之间壮大,阴有承派出去的细作个个有去无回,他连喇嘛山的土匪人数都搞不清,可人家却对他的动向了如指掌。(.无弹窗广告)
以他四五万大军攻不下区区一个山头,除了地理原因,也许根本原因是原来喇嘛山的那一群小股土匪已经变成了攻防兼备的精锐部队,是吐箔象城的军队。
象城的副使风间本就对同胞阿来将军没什么提防之心,又看着钱的面子上,和盘托出了吐箔的计划。
原来吐箔王廷和强大的黑斯王朝几年前一战,前方军事吃紧,兵力不足。
摄政王拜赞听取千里之外的象城守将连霍的建议,兵行险招,悄悄攻占了战略要地喇嘛山,把十一万守城大军里的十万调往西面和黑斯王廷对峙的战场,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兵员压力,直到和黑斯王廷达成和解。
这就是为什么喇嘛山的悍匪占尽上峰,也不把石堡县城据为己有的原因。
他们的目的是虚张声势,扰乱民心,几年来,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以区区一万兵力牵制了阴灿和阴有承父子的十五万大军,还搞的对方头疼不已,这简直是把金凉国当猴耍。
江华终于掌握了敌方的命脉,就以牛酒犒劳的名义和阿来将军来到喇嘛山。
来到山脚下,仰脸观瞧,山峰险峻,易守难攻,确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他呵呵呵笑了,就是这么一座不起眼的山峰。
当下带领着五百兵士赶着一个长驼队并牛羊上山见连霍将军,这一次,带去的不仅是摄政王他老人家的丰厚赏赐,还有美女,美酒佳肴。.
山上的士兵都炸锅了,兴高采烈,手舞足蹈,个个得了一笔丰厚的赏银,把江华花的直心疼,要知道,这都是他自掏腰包,那个什么摄政王十分抠门,赏的仨瓜俩枣,士兵们怎么会高兴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
打开御赐的一坛坛美酒,杀牛宰羊,坑烤全羊,锅煮牛腱,大开酒宴,像过节一样。
众军正酒酣耳热之际。
山下的细作来报连霍大人,午后出去打食的几百个兵被石堡县新来的县尉偷袭,居然没留下一个活口。
正搂着美女寻欢作乐的连霍大怒,急招部将准备屠城,为死去的部下报仇。
却被阿来将军劝住,说,天色已晚,不宜用兵,怕中了阴有承的埋伏,等天明再去不迟。
虽然知道阴有承是个脓包,但连霍为人十分谨慎,知道自己只有五千兵,必须死守喇嘛山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他听进去了阿来将军的话,准备天亮以后动手。但并不想为了这事扫了部下的兴致,
于是几千士兵继续狂欢。
可是他永远也报不了仇,也没机会屠城了。
天明十分,连霍将军的几千兵士已经被搀了蒙汗药的美酒蒙翻了一大半,山下一千名四方守山哨兵,被江华带来的三百乌鹊兵出奇不意一一击破,大半生擒活捉。
三百乌鹊勇士对四千多吐箔兵实在太寡。
为防醒了的众多吐箔兵造反,江华让阿来将军喊话,声称连霍将军昨夜搂着美女寻欢作乐之时居然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
吐箔兵们来不及质疑酒的问题,一听大惊,自来打仗哪里有主帅死,下属能生还的道理?
就算回了象城,那也是难逃军法。
吐箔人用兵的原则就是队为单位,如果每次执行任务,每队的队长阵亡,士兵不能回来,回来就要军法从事,如果队员阵亡,队长也不能生还,回来依旧军法从事。
反正只要上了战场就要玩儿命,就要精诚合作,取得胜利,一起回来喝庆功酒。
何况现在是主将阵亡?这些人回去那就必然是死路一条。
但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
面面相觑之后,黑压压跪在阿来将军面前哭泣,阿来将军也是如斗败的公鸡,他作为犒军使慰问犒劳死了主将,回象城也是一死……
可是也不能逃啊,家眷还在象城。
阿来开始嚎啕大哭,刚嚎了两声,就恍然大悟,说起来一定是象城的副使风间在犒军的酒里做了手脚,不然咱们怎么都被蒙昏了,可恶!据说风间和连霍将军之间早就有不合的传闻,但本将军偏偏没当回事……
事情到了这一步,即使吐箔兵有些将信将疑,也没几个人打算反驳阿来将军的话,为求活命,也都大叫:好阴毒的法子!连霍将军就是被副使风间所害!为今之计,咱们只有杀了风间,夺了象城,替连霍将军报仇雪恨!
几千兵口口相传,群情激愤,霎时装备好了,拔营上马向象城而去,阿来开拔之前,留下江华和他的三百乌鹊兵守山。
临别,没人的岗楼里,阿来大骂江华:说的好听!给我高官厚禄,荣华富贵!狗屁,如今害我成了反贼,有何颜面回家见父老乡亲?
江华冷笑:要不是看着阿来将军和我有过命的交情,你的同胞们昨夜就都变成尸体了,古代战国时候秦国大将白起活埋赵国三十万大军,你这区区几千吐箔兵算得了什么?你自己想想!
阿来一想,果然如此,就道:“难道我是救了几千同胞的大英雄?可我回去逆袭成功,加上象城五千兵,也只一万兵,这区区兵力跟整个吐箔王廷作对?套用你们的话,螳臂挡车!一夜之间,就会被摄政王拜赞派兵缴灭……”
阿来愁肠百结。
江华一拍他肩膀,大笑:“阿来大英雄,不用担心,你只要回去出奇不意攻下象城,再修书一封给摄政王,说连霍是副使风间所害,你们为求自保才杀了风间替主将报仇,因此占据了城池。如果摄政王派大军围剿,我必将求金凉出兵相救,到那时象城就属金凉而不是吐箔。而且,摄政王如今正在西面和黑斯王朝的黑斯兵胶着,战事吃紧,一时之间根本派不出兵来打你,看在你给他献了稀世之宝的情分上,要是所料不差,他会正式任命你为象城刺史,如此你的前程无量!”
阿来疑惑:现在你知道了象城的老底,为何不占有了它?
江华也不能告诉他自己里外里就三百兵!
就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喇嘛山本就是金凉国的,我收回来是正理,可象城是你们吐箔的,尤其还是阿来将军的故乡,我若占了,就有违君子之道……
阿来大喜,鞠躬道:“果如大人所言,愿与您结生死之交。两地结友好之帮,互不犯境。”
二人当即捏土为香,结拜为兄弟,阿来领兵而去。(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戒酒戒色
阿来疑惑:现在你知道了象城的老底,为何不占有了它?
江华也不能告诉他自己里外里就三百兵!
就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喇嘛山本就是金凉国的,我收回来是正理,可象城是你们吐箔的,尤其还是阿来将军的故乡,我若占了,就有违君子之道……
阿来大喜,鞠躬道:“果如大人所言,愿与您结生死之交。[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两地结友好之帮,互不犯境。”
二人当即捏土为香,结拜为兄弟,阿来领兵而去。
江华看着吐箔兵远去的背影,叹息,此去阿来占了象城,必然增兵。这大好的机会,就因为阴灿父子拒不发兵而泡汤了,*的,有机会一定叫他们死的很惨!
这边一切安排妥当,江华再派人假扮土匪把房弘毅绑了来,房弘毅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聚义厅里,蒙眼的布子被拿下来,看见朱雀金屏前,江华坐在虎皮大椅上,金甲黑袍,左右搂着乌鹊的美女,异国儿郎将两翼排开,杀气腾腾。
房弘毅既出其不意,又意料之中,潸然泪下,怒道:“你这家伙,穿上龙袍都不像太子!”
江华看他哭了,深深知道,这个老友在这个计划里不可或缺,而且两个月来身上的压力山大,既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县的百姓遭土匪蹂躏,又因为力量的悬殊而无能为力,最后,忍无可忍动了手,却惹怒土匪,要屠城,一县百姓的安危,把这个汉子折磨的一夜之间白了头……
他们二人对视,江华左右是乌鹊国的兵,自然不认识房弘毅,因此用生硬的汉语道:“敢对我们家大人无礼,你长了几个脑袋?”
说着拔刀欲砍,江华手掌一拍,制止了他们。[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笑话房弘毅道:“呦,你裤裆吓湿了。”
等他的手脚被松绑,吩咐:“拿酒来!”
“不必了!我戒了!”
能让房弘毅把酒戒了,江华大笑:“这样子阿!这山头就是你的!把你所有的兵都提上来,守在此处,我下去,到县城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美女,这几个我都玩儿烦了......”
刚说完,脸上就被狠狠抽了一个大耳光,五个红指印清晰可见。
原来,他随身带着的乌鹊国的美女里,有一个十分泼辣的,是个宁折不弯的倔性子,一听他要换女人,就开始抽他了。
江华气的当场就想杀了她,她却说,杀了奴婢吧!
说着就呕吐起来,江华也会几分医道,反手一搭,傻眼了,此女居然有了身孕。
“每次要你服用避子汤药你为什么不喝呢?”江华气愤愤地问,好像那女子怀的是别人的骨肉。
“大人只管杀了奴婢,不用问那么多!”
江华懊丧地说:“还杀个屁呀!女人从生下孩子那一刻就不是女人而是家人了!”
当即让房弘毅做媒,娶了此女做了如夫人。
他家里已有糟糠之妻,膝下有两女。
从那以后,江华尝到了苦果,这个妾奇妒,性格又差,只要听见风吹草动就和他大闹一场,动辄拿腹中的孩儿作法,江华不胜其烦,渐渐地把女色一途戒了。
朝里面好多人都憋着看江华和房弘毅二人这对酒色之徒上任几天就上本弹劾他们,可谁曾想,二人竟都有那个毅力戒了恶习,把个新的石堡城关治理的欣欣向荣,按当地百姓自己吹嘘的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确有些夸张,但地方安宁富足,政绩斐然,叫朝臣们都闭了嘴。
成均馆的风向又一边倒,好评如潮,说当今皇帝英明神武,力排众议,识破并粉碎了吐箔的大阴谋,保全了一城国土,数万百姓。
这个不用任何人煽动挑唆,是个明白事理的人都知道,人人都希望过太平盛世,民心一稳,这皇帝的宝座也稳了。
之后就有御史言官们落井下石,上折子弹劾瀚南军都统帅阴灿谎报军情,既夸大敌人兵力,把朝廷拨下去的大笔军饷中饱私囊,又隐瞒战事中兵将伤亡的数量,逃避朝廷的问责。
皇帝还没说什么,阴灿先从哥哥阴山的信里知道了,由于是脱脱党作祟,他就已经绷不住了,上奏折辩称因为喇嘛山地形特殊,搞不清敌情也在情理之中。隐瞒伤亡将士的数量是为了怕动摇军心民心,
最后,说他中饱私囊纯属含血喷人,军饷数目虽庞大,每一笔都有帐可查,臣身正不怕影子歪!
这样的辩解很吃力,就算其他都不论,他以十七万大军对峙吐箔一万兵的事,足以问失职之罪。
皇帝这一次决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因为立冬,天气更加冷了,恰逢太皇太后身体不适,犯了轻微的咳疾。
阴山和女儿祁王妃去寿康宫侍疾,阴贵人也坐陪。
几个人闲话,阴山说起弟弟阴灿的女儿阴蓉儿,年方二八,美貌温柔,待字闺中。
太皇太后正在祁王妃的侍奉下服药,当时笑问:你们提起这事,可是看上了哪家的少年才俊要哀家指婚么?只管说。
因怕老人嫌药苦,阴贵人急忙用银筷子夹起一枚果脯,递到太皇太后的嘴里。
阴山端着一杯茶啜一口,笑道:“倒是有中意的,可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
太皇太后仔细咀嚼酸甜的果脯,“哦?你们阴家世代公卿,人才济济,阴灿又是封疆大吏,他的女儿会有人不愿意娶?那人也太不识抬举了,把他家大人叫来,哀家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老臣等的就是您这句话!”阴山笑呵呵地。
太皇太后想了想,忽然道:“这……该不会……是看上流风了吧?”
急忙摇头,“这可使不得,哀家看的出来,流风有个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的,蓉儿虽生的不错,要想遂了心愿,恐怕不容易。”
即使没说名字,众人也知道太皇太后嘴里说的青梅竹马是骊宫太后。
阴山脸上的不悦一闪而过,陪笑道:“太皇太后您误会了,虽说流风他容貌极好,精通音律,气质一流,但大兴府比他强的也不是没有。”
太皇太后惊奇,“还有比流风好的?”
忽然之间,好像明白了,点点头,对着祁王妃道:“你这孩子,别老是那么气量狭窄,弄得勇总是偷偷摸摸的,横竖他也不少往府里娶,而且,蓉儿又是你的堂妹妹,说不定娶回去,还可以帮你对付侧妃呢?”(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朕被卖了
“你这孩子,别老是那么气量狭窄,横竖祁王勇也不少往府里娶,蓉儿是你的堂妹,说不定娶回去,还可以帮你对付侧妃呢?”
祁王妃听说,扭了扭身子,笑道:“这都哪跟哪呀?不是王爷!太皇太后,您误会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太皇太后皱眉道:“又猜错了?唉,不怕你们笑话,每年正月十五闹花灯,猜灯谜,哀家是一个也猜不对,眼睁睁瞧着别人猜到了,兴高采烈拿走彩头,哎呦!气死哀家了都。”
真不怪她自己要气死了,连阴山都气的吐血,肥大的身躯直接跪下,“太皇太后,这么说吧,祁王相貌虽也不差,但比流风差多了,胜在身份是皇亲国戚。可是眼下有一人,貌美过流风,身份更加贵重无极,直是九五(之尊)!”
太皇太后终于一拍大腿,“呀!皇帝。”
一殿的人都翘大拇哥:“太皇太后真英明!”
呵呵呵……终于猜对了。
可是,但是,这样子只怕……不妥?
阴山也叹道:唉!其实臣也觉得这事太难为太皇太后了,不过,当年臣家里的老姑奶奶,从前文宗帝的阴皇后,那可是把先帝扶上帝位的大助力,您看……
你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哀家为报答阴姐姐,也只好卖老面子了!
于是太皇太后先斩后奏,把阴灿的女儿阴蓉儿迎进寿康宫里。
皇帝去请安的时候,太皇太后把阴蓉儿叫出来见驾,虽然这阴蓉儿是个少见的美人,比阴贵人美多了。
尊大为生气,等阴蓉儿退下去了,就嚷着:“您怎么可以这样?一定是她父亲阴灿怕在这次的事件里丢了帅印,才把女儿送来的,要是朕纳了她,再想要动他就没立场了!”
太皇太后眯着眼睛笑:“动他干嘛?人家已经这般示弱了,证明他已经认罪了,你要是不就坡下驴,人家心里一怕,准跟着别人去了,他手里握有重兵。[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合着谁手里有兵朕就要娶他的女儿呗?”尊恼火。
“也不是,反正他想送,只为求个心安,你的后宫那么多,再多一个也无妨。”太皇太后劝道。
尊冷笑道:“只怕是有人拿了人家的紫狐裘!朕怎么看您身为太皇太后眼皮子就那么浅?一件衣服就让您老丧失了节操!”
这话十分严重,太皇太后大怒,气的浑身发抖,举着拐棍骂道:“陛下说什么以孝治国,自己都是个忤逆!一个嫔妃而已,哀家都做不得主么?”
“要娶您自己娶!”皇帝甩手走了。
“娶就娶!”
太皇太后疯病犯了。
等阴灿在自己的南道都统府接到哥哥阴山家信的时候,跪在地毯中央,泪洒当场。
他的幕僚吓了一跳,以为朝里出了什么大事,半晌阴灿收泪笑道:“因祸得福,咱们府里居然出了一位妃,丽妃!”
幕僚们跪地恭贺:“属下们早听说大人的千金天生丽质,据说比齐王的阴贵人还胜一筹,果不其然,才进宫就封妃的金凉立国到现在还是第一人!”
其实当时阴山听见了太皇太后的决定也吓了一跳,不过疯子行事常常出人意表,所有人早都习惯了。
后来听阴贵人说起来,才知道她老人家是和皇帝怄气。
这气怄的好!
阴山急忙进宫替自己的弟弟阴灿谢恩。
太皇太后道:“上次哀家本来答应咱们宝儿一进宫就封妃,哪知因为脱脱才人挡在中间,倒只封了贵人,哀家这心里一只不痛快!如今她妹妹来,陛下又因为阴灿犯错在先,不肯纳,哀家就不信了,凭什么那个脱脱鹿乃能做容华?你们阴家的女儿在前朝那都是皇后!如今有了容妃也算扬眉吐气了。”
对于太皇太后的厚爱,阴山乐得合不拢嘴:“太皇太后真是英明!可陛下坚决不肯,倒是个麻烦。”
“先让她入宫,哀家会看着办的!”
不得不说,丽妃貌美如花,家世显赫,运气也是好的没法说,一进宫来,太皇太后就把她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反倒把皇后娘娘让到一边了,宫里面的嫔妃都羡慕嫉妒恨。
于是尊写了一封急信问江华,有什么办法把这个女人送出宫去。
信寄出去以后,他在上书房里走来走去,心情比前些天差一点儿被逼禅位还不爽,他也不知道,为何明明打了一个打胜仗,还要纳了大罪臣的女儿为妃,难不成,在一个傀儡皇帝这里,什么正义公理都是狗屁?
高常世看出来了他的心思,在一旁嘿嘿嘿笑。
尊瞪着他:朕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你笑成这样?
没……
老太监吞吞吐吐。
尊道:你活腻了。
高常世只好道:“陛下,老奴从前就跟您说过,皇子的婚事都不是自己做主的,您如今身为皇帝,更是如此,白天前朝听政,晚上临幸嫔妃,那都是政务,您最好不要掺杂私人感情在里面……”
说到感情,尊道:朕还敢奢望感情?朕只求别成为金凉的罪人就好了!
内监进来躬身回禀:陛下,有廓州刺史江华大人的密信……
尊膛目结舌,刚寄出去半个时辰,就收到了回信?
展开一看,还真是回答他困惑的:
关于瀚西南道都统帅阴灿之女,陛下快快纳了,不瞒您说,这把女儿送进宫的主意还是臣给阴灿大人出的。为此,他答应如果成功了,就给臣的新石堡关原有的基础上多拨军费二十万两扩建城池,多拨三万垦荒兵,臣打算把这地方弄成两个城池,内城和外城,开垦荒地数万亩,大力发展畜牧业,奖励百姓生育,五年内人口增加到八万,税收增加五倍……
信没看完,皇帝就把它撕的稀烂,大骂:江华!你这个无赖,把朕卖了二十万两银子!
于是封妃大礼成,丽妃住柔福宫,当天晚上,太皇太后亲自派马公公监督皇帝在红鹭馆临幸了丽妃。
第二天,皇帝下早朝,丽妃早就到御景宫等候圣驾,一起到寿康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赏赐各种珍玩珠宝,叫宫里的嫔妃嫉妒的红了眼。
皇帝什么也没赏,只下旨改丽妃为容妃。
问其缘由,尊道:“和朕的逸骊犯忌了……”
太皇太后怒极反笑:“哈哈哈……你小子!”(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屏开雀选
西南道都统帅阴灿的女儿阴蓉儿侍寝,皇帝什么也没赏,只下旨改丽妃为容妃。[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与此同时,翰林院的编修李轻怜为太后下嫁新编的剧目《屏开雀选》在大兴府各处剧堂里试演成功,造成万人空巷的轰动效应,主要也是他天纵其才,要不是他父亲李慕白管的实在太严,他早做梨园的编修师首了。
或许,他一心爱慕太后娘娘,就把自己代入其中,写的感情真挚,剧情跌宕起伏,十分精彩。
这出剧的出处是西域黑斯国,他们在五年前就因为头疼人口问题实行过寡妇改嫁的国策。
剧分五回目:
第一回,讲述古黑斯国一个女子因为战乱,和指腹为婚,青梅竹马的情郎分开,后来传来了情郎死在战场的噩耗。
第二回,悲恸欲绝的女子因机缘巧合,进宫给黑斯王做了妃子,可好景不长,刚刚进宫,还没给王侍寝,王就因病撒手人寰,于是这女子就成了深宫寂寞的年轻王太后。
第三回,一次偶然,王太后惊闻她从前的情郎并没有死,还成了一个立有战功的丢了一条手臂的将军,彼此见面,不胜唏嘘。
第四回,这事让新皇帝把一切看在眼里,他十分开明,决定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就公开为王太后选婿,铜雀台上设一雀屏,言说,有一箭中的者,就把王太后嫁给那个人。不出所料,正是独臂将军神箭射中了雀眼,抱得美人归。
大结局:从此,王太后娘娘就和独臂将军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这是一个悲凉的开始,却皆大欢喜的结局,没有哪个人不喜欢这样的套路,因为它告诉人们一个道理,永远不要没有梦想,万一咵嚓一下实现了呢?此剧不火,天理不容。
尊看了一出,嗤之以鼻:话说独臂将军是怎么拉弓搭箭射中雀眼的呢?
编剧李轻怜在一旁汗下:陛下,臣是文官……
这跟文官武官有什么关系?这是常识!
李轻怜当即把独臂改成独眼,皇帝又嫌将军级别太低,于是又改成独眼梁王……
皇帝这才罢了,李轻怜觉得黑斯国怎么会有这种爵位啊,这独眼梁王难道不是在影射从前皇帝的独眼凉王么?
果不其然,这个暧昧的影射使这出剧被炒的比烧着的圆炭还热。
受此影响,苇原宫里一些冒充四十岁的年轻外命妇被太皇太后嫁掉了,夫婿无外一些教书育人的士子。
榜样的力量就是大,从大兴府刮起一股强劲的寡妇改嫁之风,很快蔓延全国。
当魏王的信送到骊宫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旭已经睡了。
脱脱渔正在大浴盆里洗澡,康坐在她的肚子上,胖乎乎的小手扒拉水面上漂浮的彩色纸船,两个小脚丫一蹬一蹬像个大青蛙。
父亲来信,又是大骂,骂她弄丢了绝世玉牌,说不找回来,就让她以命相抵。
又骂江华,不知道用了什么诡计,使乌鹊国王改变了主意,撤回了集结在锁阳关的兵,取消了攻打金凉国的计划不说,还要把锦昭仪送回来,再陪上乌鹊二王子做人质!他要派月道组的人过去把江华那个王八蛋剁成肉酱!最后,父亲说,要她出宫!带上流风一起回琉地。
她倒是不担心江华被父亲宰了,因为江华现在是去祸害阴灿的,他既然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父亲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可是自己……根本就拿不回那副玉牌了呀!父亲正在气头上,现在和流风哥哥回去,两个人都会被活活打死……
天呐!她吓得要溺死在澡盆里了。
怎么办阿?
她双手举起玉雪可爱的婴儿,哭着问。
康正玩儿的十分开心,乍离了热水,小嘴一扁,委屈地叫:“妈……”
老天!听见了他的呀呀学语,她终于懂了,为什么有乳母,太皇太后还每天要她这个母后亲自抱着哄他,亲他的小脸,再叫一声吧!也许,母后马上会被分尸……
吓得要死的人,忽然抱着婴儿跳出浴盆,用浴巾擦干身体,穿上大红色的绒浴袍,给康穿上小衣服,锦被包好,穿上靴子,披上大毛斗篷,吩咐脱敏预备暖轿。
脱敏奇怪:这么晚了,外面那么冷,娘娘身上没干,这是要去哪里?
“少废话!谁也不许跟着本宫。”
御景宫里,尊在东暖阁的书房里批奏折,元嫔穿着一件淡黄色的暗纹云锦常服,头上随便挽着一个淡络发髻,只戴一支暖玉簪,和耳朵上的暖玉坠子相得益彰,恬淡秀丽,言中动礼,整个人姣好如一朵黄素馨静静开放。
她拘谨地侧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刺绣相陪,屋子里悄无声息,只有铜壶刻漏的滴答声昭示时间的流逝。
直到骊宫太后不等御前的人通报就直接闯进来,打破了这宁静美好的时光。
元嫔看着这女子没换鞋,光脚进来了,因为从不出入御景宫,绣花拖鞋自然也就不会存在前廊间,一定直接把靴子脱在外面了,好在一路地上都满铺着长毛宣花地毯。
不但光脚,还衣衫不整,一头如云的发中分披散,一张脸蛋红的像涂了胭脂,美的实在张扬霸道,外面一件大斗篷鼓鼓囊囊,里面是婴儿,实际上现在康已经九个多月了,都包不住了。
因放下给皇帝绣的寝衣,敛衽行礼:“太后娘娘,这么晚了,您怎么来啦?”
过去打算接过沉甸甸的婴儿,叫她歇口气,哪知对方一躲,明显拒绝了这好意,元嫔尴尬地缩回手。
脱脱渔口气犯冲,修长的眉毛高挑,十分傲慢:“怎么?不能来?”
接着把婴儿取出来,锦被扔一边。
元嫔莞尔一笑,十分温柔:“当然能来!陛下也很惦记寿王,只不过,嫔妾看太后娘娘似乎刚刚沐浴完,怕秋夜更深露重的,娘娘和寿王身子娇贵,再着了凉就不好了。”
“娇贵个屁!你们一个个倒不娇贵,怎么没见被罚跪抄经?怎么没被扇耳光?”
元嫔听她讲粗话,脸都羞红了,急忙跪下:“太后娘娘恕罪,嫔妾糊涂,那夜打了您身边的人,现在给您正式道歉。”
“哼!道歉要是有用,要巡捕干嘛?本宫现在扇你一顿耳光,再跟你道歉,是不是这样也可以?”她越加提高了嗓门。
“娘娘!嫔妾知错,现在就到大福殿替先帝跪地抄往生咒五百遍,以平息您心中之怒。”
元嫔的声音依旧柔声细语,不失教养,只是眼里的泪止不住,就用帕子按住,强忍住不哭出声。
“还不快去!”脱脱渔怒吼得和一头母老虎一般。
哇哇哇!康被吓哭了。
元嫔真被吓到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对正在写字的皇帝拜了一拜,起身哭着退下。(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奇特的引荐书
元嫔被骂跑,诺大的上书房里只有康的哭声,脱脱渔看见一旁檀木博古架上,陈设的精致木雕微型船,顺手给康拿在手里玩儿,康见了新鲜玩意,立即止住了哭,咯咯咯地笑着,用小手使劲儿拍,估计高常世要是在就吓死了,谁敢动上书房的东西?
脱脱渔清清喊哑的嗓子:“要说这宫里只有元嫔是个能做皇后的料,陛下以为如何?”
“只要你不做皇后,长喙母参军当都行!”尊批奏折,气的一连写错了两个字。(.)
脱脱渔险些笑出来,那是文人口中母猪的雅称。
她把康放在一张雕龙榻上,用明黄色锦垫和抱枕给他四周围住,叫他自己玩儿。
“太后娘娘!朕记得跟你说的很清楚,有什么事议政时说,私下里别来找朕。”尊下逐客令。
脱脱渔拉过檀木龙纹金交椅,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眼睛瞪着他:“有些事情只能私下说!”
她早脱了外面的斗篷,里面一件正红色天鹅绒浴衣,是他在云端汤池亲手给她穿上的,而且她雪白晶莹的颈,优美的锁骨,半露,估计除了这一件,里面什么都没穿。
取下头上斜插的白玉梳子,梳乌黑光亮的头发,媚眼斜飞。
她本清丽难言,却被正红色的衣服激发出全部的天生媚态,这御书房刚才有元嫔在,还是书房,如今换上了她,一下子变成了什么妖精洞窟,仿佛她下一刻就会从嘴里吐出丝来。
“你喝了多少?”
“酒壮怂人胆,不喝一坛,臣是不会有勇气出现在陛下面前的。”
“又是色诱?没事老用一招,朕都免疫了,有事说,没事滚!”
她用一条红色缎带系好头发,霎时妖娆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凄楚冷漠的神色,她不知道自己的脸上常常闪现这种神色,特别是她专注想一件事情的时候。(.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她脆弱又高傲,十七岁就失去了对任何事情的好奇心,因为她的心曾被深深伤害过,当她那种少女们该有的一切美好幻想都被现实击打的粉碎的时候,她就像太皇太后一般老,只是顶着一个年轻漂亮的躯壳,她如同一个散发着尸臭的死人坑里,开放出的馥郁芬芳的炫丽花朵,花朵上的露珠都是血腥。
面对她,他再也不能专心批奏折了,就拿出一个册子扔过来,上面写着:屏开雀选,四个字。
“这名单?”
“这是大都世家子弟投递的引荐书,礼部整理好了,那么多人,朕也决定不下来太后娘娘到底嫁给谁。”
脱脱渔哗啦啦翻着,一个个陌生的名字下面是一切有关于此人的家世,近况。
“臣嫁给谁真的可以自己做主么?”
“当然,流风第一页,李轻怜第二页,你挑好了,报你父亲同意。”
“不用管他,第一次是他绑我进宫的,这一次我要自己做主。”
“要是你自己选,那铁定是那个人无疑了?好,朕即给你们赐婚,不过事先声明,太后是下嫁,夫君撑死只能和驸马一样封郡王,就这,为了这个头衔,大都子弟头都打破了,礼部报名的地方门槛都被踏烂了,收了流风的聘礼,别忘了找工匠给人家修好,国库现在把老鼠都饿死了。”
或许是因为好奇,脱脱渔开始仔细翻看,尊想着上面人名实在太多,且得看些时候,就又开始把狼毫笔帽打开,沾墨批奏折。
“陛下,这名单不全吧?”
“没婚配的,有钱有势的都在上面,你不想嫁给穷光蛋吧?”
“最后一页为何空着?”
尊头都没抬,“你找茬么?那是封皮!”
脱脱渔探身从御案上面的笔筒里拿过一只笔,打开笔帽,沾了墨汁,跟批奏折似地在册子上写着什么。
“嘛……妈……母……”,听见康在后面叫她,放下笔,急忙离开椅子,过去把他抱起来走到尊跟前,“他要尿了,陛下抱着。”
尊只得放下笔,抱着婴儿,分开他穿着开裆裤的两条腿,吹了几声口哨,一条尿线就从那小鸡里面激she而出,鎏金的痰盂里泡沫翻涌。
脱脱渔端着痰盂,无意中抬头和尊的目光相遇,羞的把脸转过去,不妨一歪,尿泚到手上,她差点儿扔了痰盂。
之后,她把痰盂端到外面门廊间一侧的盥洗间,又洗了好几遍手,抠了香脂抹上,才一路进来了。
“你挑好了没?挑好了就赶紧消失!今年赶上两年一度的地方官考核复议,朕要一个个摸清情况,累死了!”
尊让康站在自己的腿上,支撑着给力,让他两条又短又粗的腿使劲跳,这位哥哥看着幼弟茁壮成长,脸上都是喜爱与温柔。
“挑……好了!”脱脱渔接过康,回答的语气有些心虚。
“朕知道了。”
尊真的很忙,又拿过兵部尚书邱秋递上来的来年兵部预算,老天,那么一大笔钱户部年下连四分之一都凑不到。
“陛下,您不问问臣挑了谁么?”
尊专注于那笔没有着落的庞大军费。
随口道:“哦,谁?流风?谁都好,是你自己选的,以后过的鸡飞狗跳,别进宫来烦朕!”
尊本来不想看,可对方把册子放在他眼皮底下。
低头凝目一瞧,手里的奏折和笔啪嗒!掉在地上,这是……
册子的最后一页空白处一个人的引荐书墨迹未干。
姓名:龙一
年龄:十九
职业:采花大盗。
宠物:大避役,鹰隼,云豹,银狼,绿毛乌龟,刺猬……
相貌:可参考他养的宠物。
脾气:同上
性格.:兵痞子加大流氓
家况:堂上父母俱亡,只有祖母一,庶母二,妻妾数目未定,膝下暂时无子,有二兄一弟一侄
“你够了!朕很忙,你要闲的蛋疼可以出宫找流风幽会,这是朕的出宫令牌。”
一面刻龙的金牌啪!扔到她面前,他打个哈欠,不耐烦地说。
“臣不想出宫,臣离不开康和旭。”
“然后呢?”
“所以臣要嫁给陛下,那样就可以一辈子待在宫里。”
她心里想,只要不出宫,父亲就暂时拿我没辙……
康此时困了,乖乖地趴在脱脱渔的肩头,眯着眼睛,看远处的大避役必胜,他经常见它,都不知道害怕。
“这是你父亲的意思么?”他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逼婚
“这是你父亲的意思么?”他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超多好看小说]
“不是,是臣的意思。”
“你父亲怎么说?”
“父亲刚刚来信说,既然不能议政,寿王也出不了宫,就让臣借下嫁之机,和流风哥哥一起回白驼城,帮他管理封地,以后和这苇原宫再无瓜葛。”
尊低头专注于奏事,骂道:“父命难违,你还是收拾收拾东西,赶紧滚出宫去吧!”
“可是康怎么办?”
“放心,没有你他也可以长大。”
对方的冷漠出乎意料,可是她总不能说因为自己弄丢了父亲价值连城的玉牌不敢回琉地去。
当下只好道:“可是臣离不开他了。”
“朕不干!”他自始至终没瞧她一眼。
脱脱渔拿起龙头玉镇,啪!
“为什么?陛下新娶了阴灿的女儿阴蓉儿,臣重新做回郡主,陛下娶臣也不过份。”
尊终于停笔,想了想:什么都要个公平是吧?
“那当然!想想阴灿父子在西南的十七万大军被吐箔区区一万兵力牵制了五年之久!石堡县差一点沦陷敌国,他们又贪污军饷,谎报军情,尸位素餐,昏庸无能。这样的人,陛下不治他玩忽职守之罪,居然还把他的女儿接进宫来,纳为妃。脱脱党不服!天下人更不服!”
“哼!那你父亲的所作所为,阴山党就服了?你留在宫里,天下人就服了?”
脱脱渔被呛的无话反驳,就强词夺理:“都是包庇,陛下为何厚此薄彼?”
“那好,你知道后宫和谐第一,人家容妃是她姐姐阴贵人一力举荐入宫的,所以,只要你姐姐脱脱才人也这么做,朕就娶你。[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这句话打击的她差点儿把康掉地上。
“您明知道脱脱才人死也不想臣嫁给您,死也不想臣留在宫里,您这是故意刁难么?臣不过要个皇妃的头衔,有什么难的?”
“这是什么话?朕纳你,只怕脱脱才人心里会不痛快。”
脱脱渔快败下阵来了,她从来是他手下败将。
垂死挣扎:“臣留下来,跟旁人没关系,只要陛下坚持……”
“朕为什么要坚持?你有什么可取之处?是胸大还是屁股大?还是博学多才,琴棋书画,知书达理?还是谦让敦厚,温柔娴静?”
“我……”
“天命孤煞星不说,还是个无赖,又水性杨花,和一大堆男人勾勾搭搭,不清不楚,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无耻之尤!”
“混蛋!要不是没办法了,要不是想待在康的身边,我才不会要嫁给你这昏君呢!你给流风哥哥提鞋都不配!”
她再也忍不住,骂了个痛快,拿起一方烟墨狠狠砸到屏风前面那个花开富贵粉彩大花瓶上,一声巨响中花瓶碎裂倒地,满地的碎茬子四散飞溅。
康刚睡着,吓的睁开眼睛哇哇哇大哭。
尊:你这样的泼妇鬼才敢娶!
她急忙把康掂一掂,可是婴儿吓到了,照哭不误。
“喔喔喔,康别哭……”
冷不防连自己带孩子被高高抱起来,放到御案上坐了,两脚悬空。
而康因为高度的变化也止住了哭闹,两人同时低头,看着。
她冰冷的脚被他热乎乎的大手掌握,原来对方在附身查看她脚有没有被碎瓷片扎伤……
康的小眼泪滴到他的后面衣领里,确定脚完好无损,他直起身,两人对视,看见他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她尴尬地把脸扭到一边。
里面闹腾的实在太过,高常世虽没听宣,却也忍不住,扎着胆子进来,手里端着一个锦盒,里面有一双新的绣花绒里拖鞋,躬身把锦盒放在御案上。
把拂尘夹着,环顾四周,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尊越发笑起来:有人逼婚!
高常世正伸手拣满地的瓷片,听他这么说,一咧嘴,感觉痛,手被瓷片割了一个小口,放嘴里吸吮。
尊从锦盒里拿过绣花鞋,给她轻轻穿在脚上。
脱脱渔的脚被暖茸包裹,看那双鞋,十分合脚,就像按她脚的大小专门订做的,颜色也是她最喜欢的,月白色底面,绣蓝色银边牡丹,花蕊中间缀着闪蓝的月长石……
由于这月长石有月之银色与夜之幽蓝,在黑斯国被认为是月亮上的石头,它一般被做成饰品,用于情人之间互赠……
她盯着他,尊被瞧得直发毛,“你,别误会!喜欢的话拿走做嫁妆好了!”
有了鞋,脱脱渔下了御案,行礼:陛下,您的后宫确实什么样的女人都有,不过,就是没有泼妇,您就再考虑考虑!
从从容容穿上斗篷,裹好康,转身出去了。
她走了,留下一地的狼藉,一片难忍的寂静。
尊走过去,坐在御案前,一堆奏折里,一眼瞧见了《屏开雀选》的册子,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的自荐书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上面……
高常世揣摩圣意,道:“陛下,今夜外面阴天,老奴把泼妇安全送回骊宫再回来伺候?”
尊冲他摆摆手,高常世急忙跟出去了。
第二天,早朝散了,勤政殿议政,太后娘娘没来,估计她以后再也不来了。
由于吏部开始了两年一度的地方官复议,这势必引起脱脱党和阴山党的一场混战。
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祁王有些心不在焉。
比起官员的升迁左降,他更关心豫王之子迎娶太后势在必得一说。
于是他旧事重提,阴山和邱秋附和。
吏部尚书徐献一听,怒不可遏:“就算太后娘娘做回魏王郡主,就算豫王的世子可以娶,可是他的四个世子三个已经娶妻,那个未娶的,是因为得痨瘵【注:1】,恐怕不久于人世,你们安的什么心?难不成又要她做第二个樱晨公主?”
“哎呦!一个天命孤煞星!说不定以毒攻毒,把世子的病给治好了!哈哈哈!”邱秋第一个出口侮辱。
祁王跟上:“一个十二岁就把别的男人老<<二割下来的女人,要她冲喜都是给她面子,dang妇yin娃,呸!”
他当初迎娶脱脱渔被一口回绝,此时恨意满满,骂的极其难听。
尊的目光寒冰一般地瞧着户部尚书阴逖。
阴逖没想到一件好事让自己一伙人说的如此不堪,就站起来道:“太后娘娘下嫁,是为国家谋利,诸位大人不要把私人恩怨倾注其中,只要想着要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想她嫁给什么人呢?(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阴逖没想到一件好事让自己一伙人说的如此不堪,就站起来道:“太后娘娘下嫁,是为国家谋利,诸位大人不要把私人恩怨倾注其中,只要想着要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想她嫁给什么人呢?”
徐献跪下郑重道:“阴逖大人此话说的有理,陛下,但看在座诸位,东城大人,曹将军,齐王爷,象飞大人,个个都把女儿嫁给什么人,那太后娘娘也随大溜就好了嘛!”
尊用手捂着额头,哦,脱脱渔你这个混蛋!要把朕活活逼死么?他喝了一口茶,平时苦涩的绿茶今日为何甜如蜜……
徐献的话像一个炸雷,整个勤政殿的顶都要被掀开了!
明明是初冬天气,皇后的父亲东城临却觉得天旋地转,像是中了暑,昏倒了,曹秉鲲给他掐人中救过来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阴山也如被雷劈了。
自从骊宫太后在勤政殿替她父亲参与议政,阴山党们就预谋着要把这个丫头赶出去,为了这个原因一开始是有人出主意说让皇帝把她纳为妃,然后找个由头打入冷宫,可那不过是异想天开,终究伦理有悖。
那时候,阴贵人和容妃都根本没有进宫。
随着阴逖提出冠冕堂皇的理由,提倡寡妇改嫁,要太后娘娘为国捐躯,更有邱秋提出废了太后的名份,这事情似乎在朝着合理化方向进展,金凉国民众整整看了两个月的《太后改嫁》,此时太后要是不嫁,就成了欺世盗名了。
但此时,若脱脱颜飞的亲生女儿留在宫里做皇妃和阴家的女儿们争宠,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拍案而起,“绝对不允许这样荒唐的事情发生!”
徐献反唇相讥:有什么比犯下大罪,女儿还一步登天,飞上枝头做凤凰更荒唐?阴山大人为何就许自家放火,不许别人点灯?
御史大夫郑齐气道:“真是让御史台的言官寒心透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阴山冷笑道:“那是太皇太后做的主,有什么找她老人家说去,再说了,什么犯下大罪,都是子虚乌有!”
阴灿女儿封容妃这件无耻的事情让一些正直的朝臣都气愤不已。
脱脱党可想而知,脱脱象飞气的几天几夜睡不着觉,他的女儿进宫那么久了,皇帝连看都不看,阴灿的女儿一进宫就被宠幸,还封妃。
明知道徐献是拿这件事恶心阴山党,也觉得胡闹不守规矩的脱脱渔留在宫里真的不合适,但却因为阴山的强烈反对转而变成坚决支持,反正只要和阴山唱反调就没错。
于是两方争吵的面红耳赤。
地方官复议的事情反而不是争议的重点了,尊给出罢免十三个臭名昭著的州官名单,里面除了脱脱党还有阴山党,没人有闲工夫去看,李轻怜赶着拟旨,流风发吏部执行……
外朝乱了,这消息传进内廷,更像热油锅滴冷水珠,爆了锅,嫔妃们议论纷纷,皇后的眉头拧成麻花。
容妃,阴贵人直接疯了,到太皇太后面前痛哭失声,说此事万万不可,不能把天命孤煞星留在宫里!
太皇太后淡然道:这件事情怎么说呢?容妃这妃封的确实有点儿粗暴,你父亲前脚犯了那么大的错,后脚就成了皇亲国戚,为了逼着哀家就范,阴山大人连死去的阴皇后都搬出来了。若作为皇帝,是非不分,赏罚不明,焉知不是这样激怒了脱脱党?那他们又不能进来把容妃揪着头发拖出内廷,只好借脱脱渔嫁人的事大做文章,这件事,你们阴家原是始作俑者,你们找哀家有什么用!
华太后那一边也不消停,脱脱才人在她面前也是哭诉,自己在宫里,若脱脱渔也留在宫里,父亲面前谁来尽孝?
掌事公公于往今笑道:才人娘娘,老奴还记得,当初您要进宫,骊宫太后娘娘也是这个理由反对,可您当众把她一顿训斥,说,这是身为一国太后该说的话么?咱们的父亲要尽孝,那么这后宫里的三千佳丽,谁家没有父母?要是都因为这个原因拒绝进宫,那这后宫岂不是没人了吗?这样的说法得罪的人实在太多,没学问,真可怕!”
最后这几句,他憋着嗓子装女声,学脱脱朔华。
把个脱脱朔华气的脸如红布。
华太后瞪了他一眼,“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因道:哀家虽然是脱脱党,但对于脱脱渔留在宫里不赞成,想想她个性张扬不羁,万事出格,不适合这里。
脱脱朔华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强有力的支持者。
接着,她又去打探一个人的口风,因为她是这苇原宫里的女主人,皇帝的发妻,但她的掌事公公胡腊八认为她这是多此一举,用脚趾头想,东城皇后也不会同意这样的事情发生。
入夜,轮到脱脱渔给太皇太后侍疾。
抱着康一进寝殿,就觉得气氛不好。
太皇太后冷着一张老脸,吩咐马公公,“把康抱出去,哀家病着,忌小人!”
马公公躬身领命,把康抱走了。
脱脱渔不敢瞧老人的眼睛,从一个宫女手里接过一盏汤药,“太皇太后,药凉了,现在正好喝。”
“哼!哀家快要被你气死了,喝什么药!”
脱脱渔知道昨日大闹御书房的事传到老家伙耳朵里了。
“太皇太后,其实,花瓶是康不小心打碎的。”
太皇太后冷冷道:对,就连元嫔也是他骂哭的,他还罚元嫔跪地抄经,元嫔那孩子就那么抄到天亮昏倒了,过后御医来看,她连自己有孕了都不知道,差一点儿流产呢!
什么?
脱脱渔脸色大变。
“还有,她求哀家别把这事张扬出去,怕陛下知道了,怪罪她对龙嗣疏忽大意。”
脱脱渔自觉无地自容,跪下泣道:“太皇太后,臣妾错了!”
“唉,你即将下嫁出宫,哀家也不难为你了,你大福殿思过一夜吧。”
“是,臣妾知道该怎么做了。”
因命人通知脱脱党,她要下嫁出宫,谁也不许再非议她的婚事。
这天也恰逢枢密使东城临生辰,皇帝特召皇后一起在勤政殿用晚膳,可他一想到要和那对父女待在一起一晚上,就无比怀念独自伏案批奏折的单调与无聊。(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被诅咒的玉牌
这天也恰逢枢密使东城临生辰,皇帝特招皇后一起在勤政殿用晚膳,可他一想到要和那对父女待在一起一晚上,就无比怀念独自伏案批奏折的单调与无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为了缓解这种情况,他指名留下了三个外臣作陪,曹秉鲲,脱脱宇明和流风。别人没说话,脱脱宇明先问:陛下,可不可以抗旨?
尊:可以,但会被杀头,你自己选。
脱脱宇明一耸肩:总觉得在东城临眼里,臣的脸上顶着‘声色犬马’四个字。
尊道:你那算什么阿?他的眼睛里,朕的额头上有‘昏君’!两个字,还是血书。
“这么一说,他的女儿和她一样?”
一样!
尊和脱脱宇明硬着头皮坐在那里,只有六个人的微型宴会开始了。
坐了一会儿就发现,其实今天的寿星佬心情大好,也没有因为这几天朝堂上的事,唠唠叨叨地表示不满,或许他因为皇后也在场,不想说的太多,不想说皇帝不治阴灿的罪,还把她的女儿迎进宫来做妃,不想说皇帝不治脱脱颜飞勾结乌鹊出兵,妄图颠覆朝纲之罪,还打算把她的女儿留在宫里做妃,他看出来了,皇帝就像是一个开放的公共马球场,来者不拒。
他虽没提,可是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一般这时候,他就不想忍了,要爆发了,可是今夜不行!他为了自己的女儿,一定要忍耐,忍耐,再忍耐!
其实东城临此时在女儿面前,也算是外臣,所以皇后面前会垂下一道珠帘,以示内外有别。
晚宴一开始,外臣们就把帘子里的皇后给忘了,他们热烈地交谈。
皇后听他们说起江华和房弘毅二人的事,又说起乌鹊公主锦昭仪快回来了。
她听见父亲尽量用温和的口气问曹秉鲲:曹将军,话说,乌鹊国为什么忽然退兵,又把公主送回来了?”
曹秉鲲正吃一道小砂锅煨鹿筋,一听他问,烫的嘴上起泡,眼睛看着皇帝,不知道该不该回答这个问题。
皇帝点点头,人无完人,东城临的缺点显而易见,他的人确是最可靠的。
于是曹秉鲲笑着回答:“东城大人,您知道锦昭仪回国,陛下遣使者江华给她父亲乌鹊国王送的寿辰贺礼是一副罕见的玉牌么?”
知道。
“您知道那玉牌现在在哪里么?”
“听陛下说了,应该是在摄政王拜赞的手里?”
“不,它如今已经被拜赞献给黑斯国王,用来平息两家的战火,求和了。而黑斯王对这稀世之宝垂涎已久,又加上吐箔割地,自然同意了。”
东城临噢了一声,他在把这两件事连起来。
曹秉鲲道:“如此一来,黑斯王得了宝贝的消息就会传播开来。可是这宝贝世间只有一个,乌鹊国王急忙到珍宝库里查看,这才发现宝贝被盗。可他不会怀疑江华做手脚,只会怀疑是吐箔的拜赞派人盗取了自家的宝贝,献给了黑斯。因此,乌鹊和吐箔两家撕毁盟约,交恶。”
“江华又趁热打铁,以当今骊宫太后的名义给黑斯王身边的宠妃金凉大公主樱岚去信,要她在黑斯王面前吹枕头风,称乌鹊国王口出不逊之言,说他年老失德,不配拥有这旷世奇珍。”
“果不其然,黑斯王听见妃子蛊惑,大怒。转而欲发兵攻打乌鹊国,乌鹊国一连得罪了两个邻国,哪里再敢挑衅咱们金凉?急忙把姿态放低,让出嫁的公主回金凉不说,还以王子为质。几年之内,乌鹊也不敢起战事了。”
“可以说,江华这连环计使的真是高明之极,陛下知人善用,更是英主明君!”
曹秉鲲成了说书人,摇头晃脑。
尊摆摆手,示意他别拍马屁,道:“那副玉牌在几个国家转来转去,成了恶毒的诅咒了,谁拿上谁惹祸!偏偏那些王还蒙在鼓里不自知。”
东城临严肃的脸上越发起来笑意。
尊道:“对了,刚刚接到乌鹊国王来信,信上说,吐箔王廷刚刚和黑斯国一场恶战还没缓过劲来,想趁此机会,和咱们联合起来灭了吐箔,土地一分为二。”
东城临道:“陛下,老臣觉得这个建议倒是极好,为君者,若能为国开疆拓土,立下不世之功,那您的皇位必将稳如泰山。
曹秉鲲笑道:“哈!乌鹊国王真是战争贩子,唯恐天下不乱。不过,以现在乌鹊金凉两国的实力,也不是做不到。趁热打铁,干他娘的,如此咱们金凉土地就大大扩充了。
脱脱宇明摩拳擦掌道:“陛下!臣愿为先锋!”
朝里主战主和的又是两派,朝堂上唇枪舌战,皇帝还未置可否。
曹秉鲲和脱脱宇明都眼巴巴看着尊,尊摇头:“扩充国土自然是好事,朕也十分手痒,可黑斯王朝十分强大,它和金凉中间隔着吐箔,吐箔无形之中做了一道屏障。要是吐箔覆灭,金凉就要直接和黑斯王朝对峙,乌鹊国王又是出尔反尔的小人,说翻脸就翻脸,况且咱们东有中原国,北有丹图王朝,那才是防范重中之重,轻易燃起战火,那时咱们就是第二个吐箔。”
流风也附和:“陛下说的极是,实际上吐箔王廷根本就不像乌鹊国王想的那般不堪一击,他们的士兵英勇善战,百姓齐心,一致对外,据说他们有个习俗,哪家出了逃兵,哪家的门口就会被偷偷挂上狐狸尾巴,以至于全家都抬不起头了,跟这样的族人打仗,只怕战事一起,要打持久战,黑斯坐等三家混战,收渔翁之利。所以还是拒绝乌鹊国的提议,和吐箔结盟比较好。”
“流风大人,你说的太好了!”
珠帘后面,皇后的称赞脱口而出,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把几个男人也吓一跳,因为他们专心议政,居然忘记了还有一个女人在坐。
流风奇怪地看向东城临,东城临面色一沉:“皇后娘娘!后宫不得干政!“
隔着珠帘,皇后吓得捂住嘴巴,低着头吃了一口东西,又大声地呛咳出来,拿着帕子几乎窒息,父亲的眼光越来越严厉,像是看透了她的心。
男人们却没有察觉皇后的那些小女儿心态。(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曲谱
皇后在珠帘内,一直观察着流风,但密密的亮晶晶的阻隔,她看到的只是一个影子,美的如梦如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帘外男人们自然不会察觉。
曹秉鲲对流风说:“只是这样一来,魏王平白失了玉牌,损失惨重,江华的脑袋瓜子只怕就要搬家了?”
流风愁容满面:他死有余辜,我只担心骊宫太后的脑袋,所以我给江华写信了,要他无论如何想法子弄回来。
曹秉鲲却坏笑道:什么宝贝?都是脱脱颜飞从前放出风去造名声,炒成天价,就像古时的和氏璧,至于那个东西到底值多少钱,哪个说的准?
流风道:别管那东西到底值多少,反正是无价之宝!要是没有江华的死牌活打,哪来的西道,西南两地长期的和平?
这倒是真的,如今锁阳和石堡两下边关重地,几年之内,都可以暂时无忧。
先帝在日,金凉国连年战事频仍,早就外强中干,国库空空,老鼠都饿瘦了,如今急需军民修养生息,想办法充盈国库。
流风忽然抬起头来,眼睛直视皇帝,“可如今为了这个,太后娘娘又被罚跪在大福殿里抄经......”
尊还没说话,东城临拍案而起:“太后娘娘何等身份,即使是魏王也是臣!他有什么资格罚太后跪在大福殿?”
“不是魏王,是太皇太后罚的……”
尊不能说原因,总不能说太后喝醉了跑到御景宫逼婚,耍酒疯,罚元嫔,砸花瓶吧。(.$>>>棉、花‘糖’小‘說’)
曹秉鲲摇头:“啧啧啧,太皇太后为人处世实在出人意表!前些天太后娘娘口出狂言,自称和父亲设毒计陷害陛下,为的是要寿王登上皇位,她老人家听了,什么反应没有。现在太后娘娘用行动证明她的态度,太皇太后不但没赏居然还罚?这......”
流风怒道:“为什么太皇太后老是针对鱼儿......哦,不,太后娘娘?臣还从来没听说她罚过别人!”
尊冷冷道:“后宫的事,外臣最好少管!”
“这......算什么?从前她虽贵为千金小姐,却被生母厌弃,童年过的凄惨之极,被关在黑屋里不给饭吃的日子不计其数!臣求陛下劝劝太皇太后,别再为难她了!”
流风说话语气渐重,深邃的眼睛居然微红了,端起一杯酒走过去跪在地上,高高敬给皇帝。
尊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
听见东城临笑道:“流风大人莫急,估计这是最后一次罚了,因为骊宫太后就要下嫁出宫了不是吗?”
流风道:“就是这样才更令人气愤!金凉国鼓励妇女多生育人口,提倡寡妇改嫁也无可厚非,可是为何要以牺牲太后的一生幸福为前提?她这么委委曲曲地被赶出朝堂,完全是有些人排除异己的阴谋诡计!”
他这话把尊也骂在里面。
曹秉鲲和东城临不干了,曹秉鲲首先说话:“流风大人这话就有失偏颇了,有关太后娘娘下嫁这件事脱脱党也是积极的推动者,你说排除异己,难道脱脱党也在排挤太后?”
脱脱宇明道:“此事不关什么派系的事,说到底是因为一群大老爷们不能容忍一个妇人家在朝堂上指手画脚,这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这一点,颜飞叔父也很清楚,所以他也无可奈何。”
东城临也同意:“异士未必出山泽,咱们的太后娘娘今年堪堪十七岁,这样子下去,到最后大有古时则天女帝的架势,可是则天女帝做了女皇,不说她乃唐之罪人,几危社稷,就说她死之后,一大批女人学她的样子,个个想做女帝,阴险,残忍,善弄权术,韦后和其女儿安乐公主为争皇位,一起毒杀亲夫和父亲,太平公主,上官婉儿秽乱宫廷,把持朝政,一时间朝堂乌烟瘴气,这些都是妇人干政的结果!此风一开,还有男人的活路么?”
流风被问到没话。
尊道:“瞧见了么?这其实不是朕能左右的,究其原因,是脱脱颜飞让女儿参政埋下的祸根。”
流风道:“臣知错,不过,既不能阻止此事发生,但求陛下能给她一个好归宿。”
“……”
看见皇帝不语,流风又道:“陛下装什么傻呢?今早徐献大人的提议,既然整个脱脱党都是有力的支持者了,那陛下还犹豫什么?徐献的建议就是太后本人的意思。”
尊:“朕也以为是她的意思,不过她又改主意了,刚刚打发人来告诉朕,说她已经警告徐献他们不要拿她的婚事大做文章,她会下嫁出宫,回父亲身边。”
流风气道:“不能回去!弄丢了玉牌不说,还把事情搞得一塌糊涂,此时回白陀城,绝对不是罚跪不给饭吃那么简单,王爷正在气头上,他会杀了太后娘娘的,即使对自己的女儿,若被叛,他也会毫不留情!”
“不回去,就在宫外住好了,朕看她一开始想留在宫里,只不过因为横竖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倒不如图个皇妃身份?”
流风猛抬起头看着皇帝的脸,那脸上没有任何嘲弄的意思,皱眉问:”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尊不答,归坐,一拍手,舞乐起,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被翩翩起舞的胡姬吸引了目光,那胡姬舞娘是黑斯国的,梳着大辫子垂到脚跟,头上装饰金色亮片和红色头纱。
上身穿着金红色“肚兜”,之所以叫肚兜,是因为它只是两个宽宽的带子交叉,上面缀着亮晶晶的鱼鳞片,下身鱼尾裙,也是臀部缀满鱼鳞片,撒下来的轻纱裙幅成一个鱼尾巴,长长拖地。
最要命的是,中间的腰肢露出一截来,肚脐上有脐环,脖颈,四肢都套着无数的金铃铛,一动就发出悦耳的哗楞楞楞……
东城临咬牙切齿,如今怎么有这么伤风败俗的舞蹈传到宫廷里来了?想赶下去又不想破坏气氛,闭着眼睛,咬牙忍耐!
歌舞声做掩饰,流风过去给皇帝斟酒,尊递过来一张纸:这是新进宫的“乐师”新谱的曲子,你看看。
他打开,不是什么工尺曲谱,而是一封信,信不长,上面没有抬头落款。
看了一遍,信的内容充满着一个女人对昔日恋人所能想到的最最恶毒的攻击与谩骂,但他来不及吐血,由于是皇帝给的,这叫他惊的面如土色,遍体流汗,问:陛下,这“曲谱”为何在您手里?(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太过份的认真
流风看了皇帝给他的“曲谱”,内容叫他惊的面如土色,遍体流汗,因侧坐在皇帝的身边,假装二人是在点评场上的胡姬舞娘的《斗鱼舞》。[.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陛下,为何您会有这“曲谱”?
尊道:那个“乐师”她进了宫,把骊宫太后身边的四个侍女要走了,朕没办法,只好挑了四个御前的宫女过去伺候,这四个里面,有个宫女多事,见那个人托骊宫太后朝议时转交给你这“曲谱”,就留了心,悄悄抄下来交给高常世来邀功,朕看这“曲谱”写的实在高妙,就拿来给你这个音律大师好好欣赏欣赏……
流风定定心神,又问:陛下,那人亲笔的“曲谱”呢?
“谁知道呢,想必还在骊宫,又或许已经被毁了。”
“那太后娘娘为何匿而不发?”流风声音噶了,像是猜到些什么。
“那人写这东西要挟太后娘娘,要是不按她说的做,就要把这曲谱给你看,太后生怕你会想不开,怎么可能叫你看到?”
“她们做了什么交易?”流风浑身发抖,几乎站不稳。
尊看了他一眼,流风会意,急忙把耳朵贴过去,尊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道:“很简单,那女人只想侍寝,所以太后娘娘就来色诱朕,要朕答应她,临幸那个女人。”
什么?色诱!!
流风发出的吼叫让尊提前用手硬生生捂在嗓子眼里。
“别激动!只是亲了嘴……朕没动她,不过,就是这样,朕也只好什么都听她的了。”
流风坐直了身子,竭力制止自己身体的激烈抖动,把那绝情信丢到旁边的熏笼里烧了,呆呆想,鱼儿她为了这一张纸为何做到如此地步?
“你就是个大傻瓜!看不出到底谁才真的把你当做男宠!”
皇帝的话在他耳边如惊雷炸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没心思猜皇帝为什么把这种事告诉自己,他的心里真是充满歉疚,后悔在甘泉宫里那般地误会了她。以至于她心灰意冷,赌气想要留在宫里做皇妃,永远地避开他。
她一定爱着自己吧?
他心里浮现出她那如花的小脸蛋,长长的梦幻般的睫毛,那样的一个女孩子,在你爱她的时候刚好知道她也爱着你......
他站起身来,皇帝就知道他的去向,抛给他一个红色的琉璃瓶子,“去吧,这是朕赐给她的红髓膏,你亲手给她抹上……”
即使没有圣喻,流风此刻也是必须要见到她的,他要见她,哪怕天塌地陷。
脱脱宇明正看露脐舞娘们卖力的舞蹈,却看见流风告退出去了,他本来就讨厌这个宴会,急忙道:陛下,臣也更衣……
皇后不知道皇帝跟流风打哑谜似地说什么,但看见流风走后,皇帝一盏一盏喝酒,仿佛要把自己灌醉。
曹秉鲲一直听东城临在耳边骂舞娘:瞧瞧阿!成何体统!难道就缺那么几块布么?她们的父母就不管管么?宫里的太乐丞是谁阿?他的眼睛瞎了?这么伤风败俗的舞蹈怎么能污了皇后娘娘的眼睛?”
曹秉鲲道:老亲家!这舞蹈虽然有些大胆,给未出阁的女孩儿看是不合适,可皇后娘娘是嫁了人的了,您要老是把她教的木头一样,陛下怎么会喜欢呢?您不是做梦都想要她早点儿怀上皇子么?
东城临想不通,生皇子和喜欢不喜欢有什么相干?
哦……
曹秉鲲对这个问题也说不好,从前他也这么认为,可如今女儿曹修仪大着肚子,在延春宫,夜夜独自守着窗子……
新的舞娘登场,却是金凉装扮,高耸云鬓,长袖曳裙,从脖子到脚跟遮挡的严严实实,曹秉鲲道:喏!您满意了?
东城临长出一口气:这还差不多。
“可是,您不觉得一下子就无趣透了了么?”
哼!依你说,只要露,就有趣?
二人争执,这时脱脱宇明慌里慌张跑回来,满身湿透,过去趴在皇帝耳边道:陛下!流风怎么跑到内廷去了,臣死拽活拽他不听,他一定去大福殿找鱼儿了,他这是要作死么?
尊骂道:别叫!
他们的悄悄对话虽被歌声,乐器声所掩盖,留心了的皇后在帘子后面听了个*不离十。
怒道:“陛下!外臣怎么可以夜进内廷?”
这句话刚好在歌舞停下的一瞬,声音之大,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东城临瞬间明白流风干嘛去了,面色铁青,刚要叫内监们去把流风揪出来。
忽然听见脱脱宇明对皇帝道:陛下,听说您今夜宿在懿坤宫?
老家伙立即把那事撂到一边,竖起耳朵听……
尊瞠目结舌看着脱脱宇明,差一点儿拿刀宰了他。
后者用眼睛央求他:此时鱼儿的太后名份未废,流风在供有先帝牌位的地方和她私会,若被嚷出去,就完蛋了!
尊气的吐血,也用眼睛骂他:你要是不嚷,谁会知道阿?
脱脱宇明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看见尊还在犹豫,东城临过去给皇帝跪地敬了一盏酒,恳求道:陛下!太皇太后会很开心的!
尊接过了酒……
就这样,东城凤终于迎来了她以为一辈子也不会有的合卺。
当夜懿坤宫里,由于皇帝和皇后圆房,那就像正常的夫妻一样,她的衣服是自己脱的。连皇帝的衣服也是她慢慢侍奉着脱下的,因为皇帝醉了,懒得动,累的她气喘吁吁,一身冷汗。
一刻时,敬事房的内监也不会在外提醒时辰到了。
就是那样,皇帝“例行公事”也快的离谱,离一刻差很远.....像朝会上做废了的草诏。
她身体一瞬间像被撕裂了似地痛,跟那个比起来,她的心更痛,像被大铁椎重重击打......
看着完事就熟睡了的皇帝,哦哦哦!梦寐以求的合卺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她是不是不该太过份的认真,不该计较夫君趴在她身上发泄的那一瞬,呼唤着别人的乳名?
她满腹辛酸,一双绝望的眼睛像被雨打湿的石炭。
她急速穿好了衣裳,叫外面的人备暖轿。
八个司寝的女官和成美成荃都跪下:娘娘,这深更半夜外面又下大雨,陛下好容易来了,您不服侍在侧,只怕从今往后,他再也不来了!
皇后看着跪了一地的奴婢,怒道:“你们是死的么?陛下若醒了,就说本宫更衣!”
宫女们吓的不敢再说,她们还没见过皇后娘娘发那么大脾气,而且她们还暗暗高兴,万一陛下酒醒来,会不会轮到自己?(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打碎玲珑盏
大福殿静思堂里比皇帝大婚时的那个雨夜更冷,寒风呼啸,顺着窗子的缝隙钻进来,吹到大殿里的角角落落。.
雨势渐大,殿内凄凉,哈气如霜,诺大的殿堂,一个小小的炭盆摆在地中央的铜座上,那炭盆里有桔红色的火,和案几上的鎏金宫人举起的灯台,映着脱脱渔认真抄经的面庞。
她的字还是那么难看,太皇太后说,给脱脱才人提鞋都不配,可最后只有脱脱渔抄的几张鬼画符被太皇太后珍而重之地焚烧给先帝了,大才女抄的到现在还搁着,似乎被遗忘了。
“启禀太后娘娘,流风大人奉陛下之命送秘制伤药。”
“叫他进来!”
听见这名字,她高兴的要跳起来,搁了笔,僵直的双手搓着,五指箕张,在炭盆上烤火。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浑身淋得透湿的流风已经来到了她面前,还没等她问什么,便拉起她,她站立不稳,跌到他的怀里,被紧紧搂着,挤成纸片人,那怀抱是湿的,冰冷的,颤抖的,足可以见他的心情激荡。
脱脱渔都愣了,嗅着那一股熟悉之极的泌凉清润雪兰熏香,她流连这怀抱,像母亲一般温暖,像父亲一般安全。
双臂轻轻揽着他,拍那同样潮湿的背,“流风哥哥,我没事,别担心我......”
流风把还有余地的两个人挤到呼吸艰难,“哦.....鱼儿......陛下他……你原来,原来你......”
一路狂奔,脑子里想了无数表白的言语,可见了她本人,舌头开始打绺,他想吻她的唇,却鬼使神差亲了她的额头,他是从洛神馆纤浓锦绣场里走出来的人,所有的女人见了他都被迷七荤八素,他在脱脱朔华面前永远是等着对方先示爱的那一个,他生平没主动过,何况这是他曾经的主人,又开始那样的手足无措......
脱脱渔在他*的怀里,本来就冻煞了,此时更被那湿寒弄得难受之极,笑道:“流风哥哥好大胆,跑到大福殿来了?”
流风道:“是这样,臣有一事,无论如何要当面问清楚。[]”
“快烤烤,你都湿了,到底什么事,这么急?”
流风却不动,还是紧紧拥抱着她不放,“你叫那位公公回避……”
脱脱渔自他的肩看,果然脱敏还在远处躬身站着,但是出于礼貌,头看着地上。
脱敏退下!
“娘娘!恕奴婢不能从命,即使陛下赐药,流风大人交给老奴即可……
脱脱渔刚要训斥脱敏,就听流风道:陛下可是命我亲手给太后娘娘把药抹上。
什么?
她的脸瞬间失了血色,比月下松间的那一层白霜还要惨白,一字一句道:脱公公,去看看陛下在哪里?就说本宫谢他赐药。
虽然一百个不情愿,脱敏还是答应着去了。
她这一叫,流风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内廷,而且又是在十分庄严肃穆的地方,大福殿正殿里还供有先帝的灵位和长生灯。
松开了她,眸子瞧着她的眼睛深处。
脱脱渔拉着他手,坐到炭盆旁边,让他脱下细毛斗篷,用一块雪白的细布,仔细擦干水迹,然后在火边搭上一个高架子,把衣服放上,铺展,慢慢烤干。
又示意流风案几上有热茶,自己倒一盏,流风却端起现成的玲珑玉盏喝了。
脱脱渔脸红道:流风哥哥,那是我的杯子……
流风笑道:幼时你老偷着用我的,如今倒不许我用你的?
脱脱渔被他说破,脸上一红,“不是的,流风哥哥,你可以用,不过,它已经凉了……”
她的话,使玲珑玉杯里残余的冰冷液体,流进流风的喉咙里如饮了风雪,他手一抖,呯!一声,薄薄的杯子滑落在地,摔成了两瓣。
脱脱渔挪过去捡起杯子的尸体,放在纸篓里。
流风低声问:“你……又在怪我么?怪我当年……”
她拿抹布擦地上的水迹,“不!流风哥哥,当时我太小,不懂,现在知道,只要是真心的,遵循内心的感觉,就不需要有任何抱歉。”
流风听她如此说,心里一阵难过,究竟这么多年错过了什么?自己只是自私地想一躲了之,却不知道,小女孩儿受伤更重。
“流风哥哥,我在宫里只要受了委屈,就会非常非常想你。”她离他很近,就势伏在他的膝上,一如多年前。
话让他的心里窜出火苗,他用手指抚摸她披散的秀发,她从小头发就极美,身上总有一股特有的甜香,她是一个甜蜜的女孩儿,他一直守护着她。
“可是,我却不能嫁给你,怎么看,我都不适合你,不然,当初你也不会选择了朔华姐姐。“
“不!因为你母亲的缘故,那时我只能选朔华,可现在没有任何阻碍了不是吗?”
那你也可以谁都不选?
这话脱脱渔几乎冲口而出,但她只摇了摇头:“阻碍一直有,就在你心里。”
“鱼儿,是我太傻,我不知道你为了怕我看到朔华给我的绝情信,做了那么多的事,你是怕我伤心吧!”
你……怎么知道?
流风不想出卖皇帝,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脱脱渔却什么都懂了,骊宫里一丁点儿秘密也没有,估计就连她蹲在宫厕里出恭看的是什么小画册,皇帝都知道。
“流风哥哥,我也没做什么……”
她红着脸谦虚一句,囧到了极点。
果然,流风暴怒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响:你还要做什么啊?嘴都被人亲了!
老天呐,那个混蛋为什么连这种事也告诉流风?!
男宠的误会终于消除,她被迫陷入到新一轮的解释,“流风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和他在锁阳就已经……”
什么?!
天呐!一解释又兜出了不得了的事实,不过这根本不是误会,她冷冷道:流风哥哥,你要是想来拿这事兴师问罪,那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脑子里也没有什么三从四德,我选夫君,宁缺毋滥!不能容忍我最差的那一面的男人,也不配拥有我最好的那一面!
脱敏回来之快,就像会飞,使她的话戛然而止。
两个人急忙站起来。
启禀太后娘娘,陛下在懿坤宫歇了,话递进去,他说......
“什么?”
“陛下笑说,“药”很灵,漫漫长夜,太后娘娘只管享用,不必谢恩了!”
脱敏那太监独有的尖利嗓音学皇帝充满磁性的男生一点儿不像,轻佻嘲笑的口吻倒学了个十足。
流风听了,面红耳赤,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忙道:“太后娘娘,陛下的药臣带到了,告退!”
又在她冰冷的脸蛋上轻轻亲了一下:“鱼儿,明天,华太后招我进宫给她奏琴,我会求她,下一道懿旨,把你指婚给我……”(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不速之客
流风又在她冰冷的脸蛋上轻轻亲了一下:“鱼儿,明天,华太后招我进宫给她奏琴,我会求她,下一道懿旨,把你指婚给我……”
他走了,脱脱渔呆住了,她没想到自己这么说,流风也要娶她,她确定流风很坚决,这一次真的很坚决。[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忽然一个炸雷在大福殿上空响起,把陷入沉思的她,吓的捂住耳朵。
不知怎么那个人半开玩笑的话萦绕耳边:不如咱们约定,以后只要打雷下雨,不管朕在哪里都过来陪太后好了!
又一个炸雷,她竭力镇静下来。
重新坐回到案几旁,颤巍巍提起笔来,在宣纸上写字......
写了一页字,就写不下去了,啪!
那笔摔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击打在她的心上。
她自己都糊涂了,这么长时间梦寐以求的不就是和流风哥哥在一起么?可为何美梦要成真了,却感觉一种从没有过的失落,就像一个孩子,失去了最心爱的玩具……
低头一看,老天,自己都写了些什么呀?
满满一页的一郎……
她惊得面如土色,哆嗦着自言自语:这不是我写的,一定是大福殿里闹鬼,一定是。抓起那页纸,扔到炭盆里烧了,纸被点燃,火苗腾地窜起那么高,火热地舔了一下她的面颊,眨眼之间,陷落成一堆灰。
昨天她鼓起勇气做了一件蠢事,这辈子第一次想争取一下,不过,就像这火苗,迅速被现实淹灭……
脱敏不知道,半夜三更,大风大雨的,大福殿为何这么多不速之客。
皇后就像一个鬼,突乎而至,脱敏心里大呼好险,若流风大人晚走一刻,这大福殿所有人都会大祸临头。
“皇后娘娘不和陛下*一刻,怎么会这时候来大福殿?”脱敏躬身行礼,恭敬中带着几丝嘲讽。
皇后不理,直往里闯。
一径进了静思堂,看见只有太后一人在抄经文......
直接了当问:“流......风大人呢?”
脱脱渔抬头看她穿一件家常的青色素锦便服,头发散着,用素色绸缎随便扎着,倒比平时的高髻凤冠,繁琐富丽的大礼服看起来清爽许多。
“流风大人他......”
脱脱渔冷眼瞧着,还是不语。
跟进来的脱敏急忙跪下回话:“回皇后娘娘的话,流风大人没进来,只在廊上,把药交给老奴就走了。”
“他走了……”皇后表情是不信,四下观察。
这女人真讨厌,像皇城司的探察,脱脱渔又开始低头抄经,堂里幽幽的烛光,映照她脸上的表情平静肃穆,但这里面真冷,她的脸苍白。
皇后放下心来,但还是一直瞧着她,太后的脸不论什么时候都美的那么动人心魄。
脱敏过来劝道:“皇后娘娘,恕老奴多嘴,您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陛下跟你圆房,您却丢下他深夜到大福殿,只怕陛下要是醒来,知道了,从今以后再也不想踏进中殿半步,所以您还是即刻摆凤驾回懿坤宫比较好……”
“脱敏!出去!没本宫的话不许进来!”
皇后严厉的声音,脱敏吓得立即道:是!皇后娘娘!
转身快步出去。
堂上安静,外面的风雨声愈加嚣张。
脱脱渔一边写一边道:到底是皇后,这种时候,还关心后宫风纪。”
皇后踱了几步,抓起架子上流风落下的斗篷,拿到脱脱渔的眼前,冷然道:“太后娘娘,您在宫外的枝江寺里,以听一莲大师讲经为名,和一群男人打情骂俏,百无禁忌,臣妾虽看不惯,也就算了。可是,您怎么可以把外臣招进内廷来私会?而且,在这供有先帝牌位和长生灯的地方,您把先帝置于何地?太皇太后知道了会不会被气死!做为中宫之主,臣妾不允许您秽乱宫帷!
“是他让你来的对么?”
皇后听见太后这一句问,充满着一种要杀人的冷意。
一怔,“太后娘娘指谁?”
“还有谁?还能有谁?”脱脱渔低着头,啪啪!生生把一根毛笔撅断了。
皇后一下子明白了,“太后娘娘认为是陛下?”
“这不是明摆着么?陛下名义上是赐红髓膏,但偏偏让流风送来,就是想我二人,夜半三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然后再让皇后娘娘来捉jian,哼!想用秽乱供奉先帝灵位圣地的罪名,把我二人置于死地,可惜,叫你们失望了!”
皇后沉吟,看着眼前的尤物,脸庞在灯下尤其明丽,艳光四射,根本就没有男人能把持的住。
“既然太后娘娘冰雪聪明,已经猜到了,把臣妾就不多说了。”
脱脱渔听她亲口说出来,一瞬间,就直接趴在案几上,一动不动……
“太后娘娘下嫁的人选好了么?”
被她猛然提高的嗓门吓了一跳,但脱脱渔还是像死鱼一样,有气无力答:没……
一册引荐书扔到了她的目前,“现在选!”
脱脱渔爬起来,打开看到里面一页页密密麻麻的字:“这名单……”
“是陛下藏在他天天翻看的论语里的,和刀谱摆在一起,瞧瞧,上面把每一个父亲在朝为官四品以上的世家子弟的年龄,相貌,性格,学识,爱好以及交友调查的清清楚楚!他还真上心,可是这挑来挑去,好像挑花了眼,迟迟决定不下来,您还是自己的夫君自己选,何必让陛下费心!”
脱脱渔冷冷道:“你说让本宫选就选?你凭什么发号施令?”
“凭什么?凭臣妾是金凉的国母!”
“不选!”她把那叠纸扔到一边。
“哼!臣妾看着您根本就没有下嫁出宫的意思!可是您若不选,臣妾现在就会拿着这件证物到太皇太后面前,跟她说,您和流风大人在深夜在大福堂私会,您自己的性命不要也罢,就连流风大人也活不了了!”
脱脱渔恐怖地抬头看她,一张脸在雷雨闪电之中幻灭,“你别去!不能告诉太皇太后!”
“那您就选!”
她起身,拣起了那一名册递过来,脱脱渔颤抖的手接过来。
另外拿起一只笔来。
等等!
听了皇后的话,就顿在那里……(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雨一直下
脱脱渔又拿起一只笔来,“等等!”
听了皇后的叫喊,她的顿在那里。[]
“那名单上有好几个东城家的子弟,可是,您别嫁到我们东城家,您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生活靡烂,去了,臣妾的父亲会气的吐血而亡。”
打死她也不敢想象会有一个东城临那样的老公爹,他们东城家的人真是自是自恋。。
脱脱渔不翻看,直接提笔要在第一页画圈。
“住手!”
她惊愕,抬头看着皇后。
“别选流风大人,你行为粗鄙,举止荒疏,满嘴脏话,根本就配不上他!”
不……她看着流风的名字,留下泪来,刚刚还在犹豫,可此时她又没的挑了。
可是看见皇后手里还拿着流风的斗篷……
一咬牙,她答:好吧……
再翻一页,刚要提笔圈。
“别嫁给李轻怜大人,你不学无术,字写的如七岁懵童,常常用错成语,他们李家一门三状元……”
脱脱渔极其恼火,啪!把册子合上,扔回到她怀里,“皇后是故意的吧?那你替本宫选吧!”
伸个懒腰,打哈欠:“这经文特玛的什么时候能抄完?”
皇后冷笑道:“那臣妾就做主了,您不会后悔吧?”
说话呀!皇后显然有些焦躁。
“皇后让本宫说什么?听脱嬷嬷说,女人这辈子,不管嫁给谁,最后都会后悔……”
您还真敢说……
“太后娘娘,您当初说做一个好皇后和讨皇帝喜欢,是两个相悖的命题,那是对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但是,您不知道,一个让皇帝讨厌的皇后,也绝对做不了一个好皇后,臣妾觉得太难了!”
脱脱渔看着刚刚还强势无比的女人,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这人根本就是纸老虎,她看起来比自己还可怜。
“皇后,你怎么啦?”
“没什么。”
皇后擦眼泪,蹲下来,把脱脱渔的裙子掀起来,亵裤撸上去,给那膝盖上抹上红髓膏。脱脱渔耸耸鼻子,一股刺鼻的味道,这*的哪里是红髓膏?这是十里桃花街青楼里面客人用来助兴的天竺神油……那个大混蛋!去死吧!
皇后不能久待,又急忙坐着暖轿回懿坤宫。
宫殿的一扇扇窗子,红色的帘幕外,都是无边的黑色雨幕,一层层,像巨大的蚕茧把她包裹,令她沉闷的喘不过气来,她坐在大红的婚床边上,皇帝依旧沉沉睡着,她就那么坐着,靠着红色的雕龙凤床柱,盯着一座座鎏金大烛台上儿臂粗的烛一个个流下红色的蜡泪,它们都哭的乱糟糟地,她却干巴巴地坐着,看着落地大花瓶里一大丛狐尾百合,嗅着阵阵幽香。
雨就下到天明,照例遇下雨天早朝都推迟一些。
所以高常世也没那么早叫皇帝起身。
尊一觉醒来,害酒头疼,满殿潮湿的气息,雨打宫檐的声音,他就知道大雨没停。
接过东城凤双手端过来一碗醒酒汤。
“你昨夜去哪儿了?”
皇帝一口喝了汤,递给她空碗。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这个人呢!
“哦……臣妾到大福殿看看太后娘娘。”
尊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冒那么大雨?”
皇后是最怵皇帝这样的嘲讽,她不由得来了气,“陛下!御前的内监宫女那么多,为何偏偏让流风大人到大福殿去给太后娘娘送药?那样做实在是有损流风大人的清誉!”
尊更觉得好笑:“皇后说错了吧?应该是有损太后娘娘清誉吧?”
皇后红了脸,又道:“不是臣妾说话不好听,太后那种女人她没什么清誉可言,倒是流言蜚语缠身,臣妾有时去枝江寺去听一莲大师讲经,亲眼瞧见她和乌鹊国的王子打情骂俏,就连令人尊敬的一莲大师,在她面前都像变了一个人,昨夜好险,好在流风大人是个人品端方的君子,他放下药就冒雨出宫了。”
是么?
皇帝翻过身去,看窗外无边的雨幕起了一层白茫茫的雾。
*被雨浇湿,亏他还让宇明弄来一瓶神油。
皇后看见皇帝对着窗外的雨景出神,心想他迟早会知道昨夜的事,还不如坦白说出来的好。
“陛下,臣妾去也不单是那个原因,您也许因为醉酒记不大清楚了,昨夜您趴在臣妾身上欢乐无极的那一刻,嘴里一直叫着鱼儿……鱼儿,不知道那是谁?”
这么一说,尊一下子想起来了,他翻个身,把胳膊搭在眼睛上,“那个……也许最近一直在给脱脱渔挑下嫁的人选,所以,喝醉了就口误……”
对方轻描淡写的解释,和她昨夜被撕裂一般的疼痛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那陛下看中了谁家子弟?”
“嗯……这个实在太难选,流风相貌不差,就是娘兮兮的,优柔寡断,骑射也不精。李轻怜有才,可是太风流了,已经有了六七个小妾。安王的世子华从龙脾气暴躁,一点就着,他不会让着她。元嫔的哥哥元戎倒是文武双全,为人沉稳,朕也打算重用他,可是元家和脱脱家是世仇,朕怕舅母会给她气受……”
“陛下想的还真多!”
他被少有地呛了一句,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道:“知道么?皇后,朕……好像饱尝到了父亲嫁女儿的滋味……”
他的比喻让她苦笑:说什么呢,陛下?您才比太后娘娘大两三岁而已。”
“……”
她看见了皇帝从来没有过的脆弱。
“可是陛下,这世上完美无缺的男人是不存在的,所以,臣妾会出面给脱脱渔指婚,而她本人也同意了!”
不可能!她怎么会答应自己的终身任由别人摆布?
“很简单,臣妾说,她若抗拒,就把她和流风大人在大福堂深夜私会的事告诉太皇太后,她为了救流风大人……”
又是流风!为了流风她什么都肯做!
尊睡觉时是刀不离身的,他紧握刀柄,差一点儿捏碎了上面镶嵌的曜石。
“陛下,这是您给太后娘娘选婿的名单么?”
皇后拿出那册引荐书。
尊懒得说话。
皇后道:“陛下,臣妾会从里面挑一个适合她的,其实这就不是陛下该管的事,您管朝堂的事已经够累了,臣妾是中宫之主,理应为陛下分忧,虽然您不情愿,后宫的事就交给臣妾来处理吧!”
“就照……皇后的意思办吧。”
雨一直下,他破天荒没上早朝,又睡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哀家留意你很久了
华太后自从在才女宴上见识了流风的琴艺与风采,特赐给他一面进宫的凤穿令,虽然只能出入慈恩宫奏琴,但对于外臣,那是少有的荣宠。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黄昏用完晚膳,天就黑了,而从昨晚到现在,雨就没停。
这样的天气,华太后照例窝在她的画室里,由宫里的御用画师储丹青指点着,画她最喜欢的梅兰竹菊,四君子图。郝通从前不会画画,但是他很感兴趣,也在一边认真听,准备自己什么时候也画一幅。
里面还有很多上了年纪的孀居外命妇,她们之中更有几个是丹青大家,在金凉一画难求。
连贤太妃也是常客,她喜欢工笔画。
事实上,华太后的慈恩宫就是宫里面老年人的天堂,每天晚上闲暇时间,琴棋书画,插花茶艺,但是太皇太后一次也没来过。
一阵子,于往今进来回禀:流风大人奉召前来。
华太后急忙道:快宣进来!
流风由尚仪局的司正陪同进来,跪下行礼,华太后叫起身。
“流风大人,哀家也是老了,今天下雨,居然忘了打发人去前朝告诉你别来了。”
流风站起来,拱手道:“华太后娘娘,就是下刀子,微臣也会来的,给您奏琴是流风的荣幸。”
华太后笑道:“流风大人不仅雅才都貌,为人更是青年人之中少有的稳健随和,若哀家年轻个二十岁,就趁着太后下嫁这股春风,改嫁给你了,哈哈哈!”
她一说这话,热闹的画室里立即鸦雀无声,只有郝通着了急:娘娘,您不舒服?要不要瞧御医?
他这反应也正常,因为华太后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刚才就像母猫发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华太后情知失态,就骂郝通:“哀家虽老了,可也是女人呢?开个玩笑都不行么?”
刻薄的贤太妃抓住华太后的狐狸尾巴,“呦呵,太后娘娘,君无戏言,您常常这么数落陛下,如今自己倒口无遮拦,明日传出去,好说不好听不是?”
华太后怒道:“那依你说,为了让玩笑话成真,难不成要本宫真的改嫁给流风?”
贤太妃就等她这句话,一撇嘴,那意思很明显,您想嫁也得人家要你呀?
被妖婆的态度所激,华太后冷笑道:只要哀家想,全金凉的贵族子弟,哪个敢说不字!
懵懵的流风惊得俊脸上淌下汗珠,这……从何说起呢?
郝通道:“太后娘娘!您别吓唬流风大人了!越说越不像话了,要嫁的是骊宫太后。”
华太后差一点儿被贤太妃带沟里去,就点头:流风大人,其实哀家留意你很久了……
流风跪下,快哭了:太后娘娘您别……留意臣,比较好……
华太后皱眉道:嗐!这孩子,想哪里去了?哀家是说,替脱脱渔留意你很久了,你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且就冲你给哀家演奏那么美妙乐曲的忠心,过后,哀家会下懿旨,给你和脱脱渔赐婚。
流风如在梦中,他本来就是来求太后的,又不知道如何启齿,没想到,对方先提出来了,当下大喜,连连磕头,谢太后成全。
华太后示意郝通把他扶起来,道:这没什么,哀家的樱晨公主,婚姻就是个悲剧,她呢,和脱脱渔情同姐妹,哀家这个做母后的,会为她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众人心里均想,华太后一片爱女之心,当真隐藏的极深,不过,这也难怪,樱晨自己太不争气了。
第二天,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骊宫太后的终身将要尘埃落定,人选是流风。脱脱渔没再去议政,徐献基本上做了传声筒。
午后的勤政殿里,安王觐见,磕磕巴巴说愿做魏王小郡主脱脱渔的主婚人。
尊知道他这是受流风所托,就告诉他太后下嫁,应该是中宫做主,所以他已经交给皇后全权过问。
安王笑嘻嘻:那更好,皇后那边,华太后会负责沟通。
尊点头,之后,和脱脱宇明到他羽林军里的相扑营去。
里面有二百名金凉最好的角抵摔跤手捉对厮杀,二人也换了相扑服,参加进去。
借着这个由头,脱脱宇明快被皇帝摔残废了,浑身大汗趴在光溜溜的地板上不起,因问:陛下,您怎么了?那么大力气?是不是把臣给您的那瓶天竺神油给喝了?天呐!那是外用的,不能内服!
滚!
尊晚上回到御景宫,洗了一身的臭汗,换上寝衣,回到寝殿。
高常世端着茶进来,小心翼翼地说:“陛下,修仪娘娘打发人来说,自从才女宴过后,就没见过陛下,肚子里的小皇子都想父皇了……”
尊低头看书,半晌道:记得你说过,从前父皇从来不见有孕的嫔妃……
高常世点点头,心想,没有孕的他也不见。
但是嘴上不敢说,道:既然是有先例可循,老奴会把这风吹出去的。
过了一会儿,尊伸伸懒腰:“阿,朕想旭了,叫人从骊宫接来。”
高常世示意一个小内监去接。
“启秉陛下,敬事房的黄潮和黄进甲在外面候着,等您翻牌子。”一个小内监在外面躬身说。
这两个人名字取的,好像朕不翻牌子,他们随时就要起事了似地!尊都气乐了。
看见皇帝又要推脱,高常世开始埋怨:“宫里的嫔妃都说,自从锦昭仪走了,您都得相思病了,一个月没有几天翻牌子,储婉仪那般惹人怜爱您给撵走了,元嫔是您的母家,您倒还两次,余下的,脱脱才人那般才貌您也只有一次,阴贵人那般会撒娇也只有一次,容妃娘娘那般丽若春花您也一次,其他的干脆连面都不见,知道么,宫里的奴婢被地里说您是一次皇帝……元承荣其实也不小了,还有东城皇后那……”
尊皱眉:朕都尽力了,朕又不是仙郎。
高常世看见他不愿意提,就道:“听说锦昭仪娘娘有信来,再有三天就到大兴府了。”
尊点头:“朕对她的哥哥锦努尔更感兴趣。”
隔着屏风就听外面咯咯笑声,旭一路撒欢儿扑过来,带着外面的新鲜凉气和一股孩童的奶香味,尊一把抱起来:“你过的好么?”
“启禀皇叔,不好。”
小家伙撅着嘴,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桔色琉璃灯,照尊那张英俊的脸,旭一见到他,一如孩子看见父亲,小小的心就安了,被那大手抱着,魂魄就定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翻牌子
尊把旭抱起来,“你过的好么?”
“启禀皇叔,不好,因为儿臣都好些天没见过皇叔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还好有母后陪着儿臣,不然儿臣就……”
他的眼睫毛极长,沾了晶莹的泪就可怜兮兮的,白皙的小脸,淡红色的小嘴扁着紧闭,忍住不哭的样子叫人爱死了,和某个混蛋装可怜的时候那么像,真是,只是叫了声母后,又不是她生的。
“没办法,太忙了,不如今夜你就在这里睡,明早回去吧。”尊用手指弹他的额头,旭大喜,又蹦又跳。
“太好了!皇叔,打发人过去,把母后也接来,咱们三个一起睡吧?”
孩子这话极其自然,因为好几次打雷下雨,他和康都睡在皇叔和母后中间……
尊略显尴尬,骂道:胡闹!
旭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皇叔是不是和母后吵架啦?”
“没……只是……政务太忙。”
旭点头,一转眼,忘了,开始说别的事。
皇叔,您知道么?康会说话了,脱嬷嬷在教他叫皇兄,儿臣也教,后来樱晨姑姑骂骂咧咧,说康萝卜不大长“辈”上了,儿臣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一问才知道,儿臣还要叫那个小鬼叔叔!他!真是气死儿臣了!
尊微微一笑:终于知道了么?
“还有,最近骊宫的奴婢都在悄悄议论,说太后娘娘要下嫁出宫,儿臣悄悄问脱嬷嬷,脱嬷嬷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母后就像她一样,白天在苇原宫当差,晚上跟着刘风大人回家睡觉。[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尊不语。
旭的童音软嫩:儿臣在想,母后不会也嫁给刘御医了吧?”
尊道:“朕想……应该不会吧?”
他知道脱嬷嬷说的一定是流风,但他懒得跟旭解释。
“儿臣猜母后之所以要出宫和刘御医睡觉,就是为了躲阴贵人,因为有一次,儿臣听见阴贵人跟母后吵的很凶,说她要宫里所有的娘娘们开始给前方打仗的兵将们做冬衣,只有骊宫一件衣服都没做。母后说,她不会做,也不想做。谁爱做谁做。”
尊看着高常世。
“回陛下,阴贵人娘娘有意事事效仿从前的德仁太后脱脱英,可骊宫太后说,她宫里的人太忙顾不上,她自己从没拿过针线,连纽扣都不会缝……这话传出去,把各宫的娘娘笑坏了,这么一无是处的女人还从来没见过。前面太皇太后还说她的字是鬼画符,她的厨艺能毒死人。”
尊点头,对旭说:“听出来了么?老高公公说的是什么意思?”
“当然,意思是母后她是个笨蛋!她不但是个笨蛋,还很讨厌,儿臣只要求她讲故事,每次都是讲从前有个……然后,她就倒在床上死了,儿臣把她推醒说母后真恶心,拿唬康的法子唬儿臣,儿臣都六岁了。她就哈哈大笑说,六岁了不起?拽的本宫以为你小子六十了呢。”
旭学脱脱渔太像了,尊的嘴角笑容一瞬而逝,低声道:你……别跟她学,你要跟脱脱才人学,最近她教你练字了么?
旭终于听见皇叔问这个头疼的问题,就道:“那个……脱脱才人倒是教了,不过儿臣觉得她的字还不如母后,所以就……”
尊咬牙骂道:“你眼睛瞎么?你母后的字能跟人家比?你不爱写字也别找这种蹩脚的借口,真是,好的学不会,偷懒就一个顶仨!”
“回旭世子的话,教您写字的可是大都有名的大才女!天资聪颖,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难得的才貌双全!”一个内监翘起大拇哥。
旭眨眨眼:儿臣知道了,皇叔是不是喜欢脱脱娘娘?
算……是吧。
旭装乖,“知道了,以后儿臣每日会认真跟着脱脱娘娘习字的。”
高常世等几个内监又进来了:陛下,该翻牌子了……
其实皇帝有数的几次宠幸嫔妃都是在红鹭馆,从来不在自己的寝殿,这些敬事房都知道,可是他们职责所在,就又跟到御景宫来。
尊想了想,鸿渐宫吧,又叮嘱,叫她穿戴好了来。
旭问:“谁住在鸿渐宫?”
尊都懒得理他,不感兴趣的人住哪里告诉他一百遍他也记不住。
内监笑答:“回世子的话,那是脱脱才人娘娘。”
“那皇叔为什么要翻脱脱娘娘的牌子?”
“噢,旭世子是想问什么是翻牌子吧?”
一个内监刚要细细解释,尊忙道:“那就是叫她来御景宫帮着写字抄经文……”
旭懂了,撅起小嘴说:“皇叔好讨厌。这么晚了叫脱脱娘娘来,就为了叫儿臣现在习字,母后说了,小孩儿的任务是玩儿,习字什么的长大了自己就会了,她就是这么过来的。”
“别跟那个傻……”尊欲言又止,那人出宫在即,也许还是叫旭慢慢忘了比较好。
可是看来旭已经被影响的太深,“还有,母后和儿臣玳瑁珍珠她们一起,排提线皮影戏,因为那东西看着简单,我们演了那线就缠在一起,结果我们解了一晚上死疙瘩……哈哈哈!”
“瘟疫!”尊骂道。
还有,我们玩捉迷藏,母后给廊上的鹦鹉喂一个无花果,它们就把儿臣藏的地方告诉她……哈哈哈然后,儿臣喂它们求它们告诉我的时候,它们头一扭“臭的……臭的……”
阿,连鸟都欺负儿臣……呜呜呜。
他开始哭……
还有,公公们换着在门廊上值夜,母后有一次半夜出去浇花的时候,看见他守着炭盆打盹,一时好玩就拿着一块炭给他画成张飞。那个人早起,满宫的人看着他大笑,他还蒙在鼓里。母后说,好家伙,你这值夜的,让人把你背走称斤卖了你都不知道!宫里查夜的外命妇们听说了,说这个法子好,以后发现谁偷懒,就给他脸上画个小乌龟!
哈哈哈……
眼看着孩子说起母后就又哭又笑,表情极其丰富,无忧无虑,像一个幸福的小笨蛋。
高常世笑道:陛下,您六岁的时候可没他聪明。
“这就是一个话痨……”尊都被小家伙吵的头疼了。
旭没能等到习字,哈哈大笑着喝了一盏热牛奶趴在尊的背上就睡着了,因为等待的时间太久,足足一个时辰,脱脱才人进来的时候,已经是子正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囚鸟
被翻了牌子的脱脱才人,匆匆进来寝殿,太监挑起珠帘,她进来行礼:“陛下恕罪,嫔妾来晚了。(.)lwxs520|”
尊看见她一身衣饰极其华贵亮丽,发髻虽然攒的很漂亮,珠翠步摇,但应该还是湿的,浑身一股玫瑰香,显然是刚刚沐浴换了衣服来的。
“朕以为你睡了。”尊躺在床上,看一本《论语》,旭在他旁边睡着。
“回陛下的话,因为嫔妾不在鸿渐宫,所以黄公公找了两处才传了您的口谕,是以晚了。”
脱脱才人边说边解了亮紫色风毛斗篷递给内监,御景宫里点着地龙,殿中大金雕龙鼎里焚龙诞香,暖香溢流,温暖如春。
“这么晚了,你在哪里?”
“嫔妾在骊宫和太后下棋。”
尊躺在那里,书盖住脸,他不说话,她就站在那里……
“她……下的过你么?”
脱脱朔华的腿都站酸了,终于听见皇帝问了一句,答:“回陛下的话,下不过。”
“是么?回回都赢,岂不是很无趣。”
“她也这么说,还哈欠连天。不过嫔妾不会放过每一次赢她的机会,就在她快要输哭了的时候,还好黄公公及时出现。”脱脱朔华说着话,手里面的帕子绞的皱巴巴地。
尊把书从脸上拿开:“既然一直都是你赢,为什么这么生气?”
“因为她身边的玳瑁和珍珠已经哭了,她们给太后支了一夜的招。即使是错的,臭不可闻的一招,太后也一一照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所以,最后嫔妾虽赢了,但不知道自己到底赢了谁,太后即使输了,其实,根本就没有和嫔妾下过一招……”
“你想多了,依朕看,她只是单纯在玩游戏。而且,她也丝毫没把输赢看的那么重。”他在心里加了一句:除了赌钱……
脱脱朔华点头:陛下一说,嫔妾也觉得自己太过分,妹妹她天真无邪,虽然从不循规蹈矩。
“朕认为你们虽是姐妹,却不大熟。”
“是,嫔妾和骊宫太后娘娘虽然同住在一个府邸,但不大见面,嫔妾自幼习字读书,琴棋书画,刺绣女红,插花厨艺,百样待精,忙的连饭也没空按时吃,不像妹妹,有大把的时间和流风大人和宇明大人一起跑出去玩耍。”
“黄进甲传了你来,太后她怎么说?”
她听见皇帝问话,努力回忆:也没什么特别的……
“阿,对了,樱晨公主刚刚送来了流风大人在宫外给太后娘娘定制的新嫁衣,嫔妾走的时候,她们俩正在镜子前面抢着试穿……所以太后她什么也没说。”
尊说了这么多话,已经了无睡意,从床上起来,“朕想起还有些奏折没看,你要困了,就先陪旭睡吧。朕去书房,一会儿就来……”
即使是寝宫,依然有一个碧纱橱围起来的大书房。
里面陈设简单,南边一个巨大的盘龙屏风前设龙椅,御案,对面摆着几套檀木雕龙的桌椅,一旁还有琴案琴凳。
西边最显眼的就是一个地榻,上面迎面靠墙的不是围屏,而是一个高高的紫檀书架,上面陈列是一本本古书,古玩。
尊盘膝坐到地榻一个小叶紫檀雕金龙的案头几旁,上面有一摞摞奏折。
还没拿起来瞧。
“启禀陛下,您能现在就……”
他抬头,女人跟进来了,她脸红了,欲言又止。
“什么?”
对方忸怩。
尊看见脱脱才人在灯下,亮紫色宫装环髻,一张鹅蛋脸艳若桃花,皮肤洁白纤妍,修眉俊眼,文彩精华,淡定成熟,浑身上下一股书卷气,他心中一动,第一次对她伸出手……
女人欣喜若狂,又不肯露出来,慢慢走过去,上了地榻,款款依偎在尊的怀里,尽管她已经被他宠幸过,可那样的侍寝方法让人觉得倍受屈辱,连脸都看不见。
这样平等的拥抱还是头一次。
尊的手臂轻轻揽着她。
于是那种令人沉醉的男人的味道将她整个人浸在里面,她从前和流风在一起,除了音律就是写词,流于形式的风花雪月,不大真实,而且流风有太多顾虑。
可尊却是霸道地占有了她的人,蛮横地掠夺她的心,他的容颜气质甚至超过了流风,尤其是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那种再世为人的全新体验后,她不知不觉把流风的影子压到一个若有似无的最底层去了。
“你刚才想说什么?”尊的声音也透着一点温柔,和平日的冷漠不同。
“没什么……嫔妾想说,旭就算是个小孩子,万一他一睁眼看见咱们那个样子在一起,也……”她羞的捂住脸。
“哪个样子?”
“陛下……您……”
脱脱才人没想到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皇帝会突然这样问,而且语气还那样暗昧,囧的再也无法面对他了,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这大雅才的女子羞答答的样子也分外动人心弦,尊搂着她的胳膊用了些力,对宫里的嫔妃如此心动,他还是第一次,这感觉也蛮好的,一个完完整整的毫无瑕疵的女人,她连每一根头发丝,每一次的呼吸,毫无疑问都是属于你的,你要是打算对她用情,她会感激涕零,用百倍千倍万倍的情来热烈地回报你。
果然,皇帝的淡然随性的脉脉含情,把她撩拨的如龙涎香焚烧化烟,整个人轻飘飘地袅袅环绕在半空,几乎不知身在何处。
但她绝对不能像第一夜侍寝的时候那样急迫,一切都要等水到渠成。
除此之外,她隐隐见了碧纱橱外面,盘膝背对着坐了一溜太监。
因悄悄问:陛下,敬事房的公公们要在这里记录一夜?
尊点头道:只要有嫔妃侍寝,他们都会在场。
脱脱朔华咛嘤一声,捂着脸:羞死人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抚平突突跳的心,但是这羞容也许不足以倾倒君王,对方揽着他的手臂并没有紧一些,也没有进一步亲热的举动,她需要找一个话题。
“陛下,知道从前的德仁太后脱脱英?”
尊点头:听说过很多。
通过察颜观色,她发现皇帝并不讨厌这个话题,毕竟她的身份是才人,才人乃是女官加嫔御,也就是说,应该有一些协助皇帝处理政务的职责,虽然这位皇帝从来不允许她出入上书房。
“德仁太后她是嫔妾的姑母,是嫔妾心里最崇拜的人,她德沛中宫,端贤贞淑,堪称女界中的楷模,嫔妾一直希望能够做像她那样的人,只有这一点,嫔妾和骊宫太后是一致的。”
尊摇头:“那是你的认为,她从来不想做那样的人……”(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看不见的对手
尊摇头:“那是你的认为,她从来不想做那样的人……”
“陛下!您真武断,做不了不等于不想做,就算是一个一无是处的无赖,心里也是有一点点信仰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lwxs520”脱脱朔华娇嗔地说。
“那个一无是处的无赖……她的信仰从来不是哪一个人……”尊低声说。
听着皇帝声音从温和到低沉,有了一丝落寞,就道:“当然了,不瞒陛下说,脱脱英姑姑也因为鱼儿越大越顽劣,祸闯的花样百出而头疼,每次借出宫烧香拜佛或别的事,都要把她带上感化教育,可是我们瞧着根本就没起作用。母亲跟我说,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皇后出宫烧香拜佛是为求子,却把命犯孤鸾的灾星带上,只怕求不来福,反招祸。果然,姑姑就真的死了,而且死的很惨!姑姑死后,母亲居然也死了!”
她提到母亲就眼泪汪汪,一滴滴泪滴到尊明黄色绣龙的寝衣前襟上,尊不语,瞧着她梨花带雨。
半晌问:“你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听你话里的意思难道是太后把她……”
“不!陛下!!”
脱脱朔华意识到自己为表现楚楚可怜,差一点儿闯下大祸,如果那事是真的,脱脱渔被抓进尚刑司事小,自己也将被家丑连累到身败名裂,要知道,弑父杀母是七宗罪之首,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道义上都遗臭万年,万劫不复。
她被自己的吼声吓了一跳,拿着帕子擦干净眼泪,“不,陛下,母亲是得急病死的,嫔妾要说的是脱脱英姑姑,她是那么一个万民称颂敬仰的好皇后,却在风华正茂的年纪就无辜死在了废太子的手里,然后,嫔妾听宫人说旭世子原来是废太子的后人,所以嫔妾初次在才女宴上见他的时候,就对他恶言冷语相加……”
尊笑道:“那小家伙最记仇,你教的很辛苦吧?”
“是,嫔妾也后悔不应该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所以现在就千方百计讨好他,可他却被骊宫太后惯的实在不像样子,嫔妾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陛下若让旭世子天天和太后那样的人在一起,就是神仙也教不好他。(.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旭现在情况很糟么?”
“不是很糟,是糟糕透了!活脱了太后娘娘小时候的样子!”
“她小时候,很可爱吧?”尊笑问。
“应该说是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别恨她了,她要嫁给流风了。”
“可是听说徐献大人提出来要陛下纳她为妃。”
尊开玩笑:“是啊,不知道朕要是真的纳了她,你会怎么样?”
“嫔妾当然是万分高兴了!可惜她终究没有嫔妾那么好的福气,可以侍奉在陛下身边。”
看见了皇帝的笑容,她本就一直坐在他怀里,还有什么顾忌的?就用唇在他迷人的锁骨上亲吻。渐渐上移到如玉的脖颈,明显感觉皇帝缩了一下,她更紧张了,紧张的两只手拽着他寝衣的袖子,与其说她在蹂<躏华丽的衣料,不如说她想让眼前的男人来蹂<躏自己……
她的脑子里想着教引嬷嬷教的每一细节,怎么样主动了还不会让皇帝觉得轻佻,最好是欲拒还迎,可是皇帝根本就没动,她只好,小心地试探,把对方当做一个怕碎的瓷器。她的吻只到他的下巴,没吻到他的唇,他就躲开了,“好吧,既然你怕旭看见,这也没什么难办的,宫里这么大,外面有谁在?”
即将落在对方唇上的吻僵在那里,她羞涩难当,只好暂离了那怀抱。
尊吩咐进来听命的内监:把旭世子送到骊宫太后寝殿……
高常世跟着进来进言:陛下,这不大好吧?子时过了,太后和樱晨公主一定已经睡了,不如就让旭世子在这侧殿里睡吧?
说着,示意小内监抱起旭。
脱脱朔华也道:“陛下,依嫔妾之见,太后马上就要出宫了,不如就送旭世子到嫔妾的鸿渐宫,九指玳瑁和珍珠她们会照顾好他的。
“送骊宫!”
口气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高常世只得命一个机灵的内监,用锦被包了熟睡的旭,嘱咐道:“要是太后睡了,就直接送给脱公公,安置在清心斋即可。
那个内监为难地说:“陛下可是清清楚楚交代是太后寝殿……”
高常世无奈地摇摇头,又点点头。
尊下了地榻,走到南边的御案前,坐到龙椅上,拿笔批奏折,一直没抬头。
脱脱才人急忙也下了地榻,来到御案前给皇帝研磨,这和她期望的不大契合,心里越发讨厌起脱脱渔来了,要不是那个天孤煞星,自己现在早在地榻上承恩雨露了。
她偷眼看尊,越看越觉得那张侧脸线条如雕如琢,丰神俊朗,美如画。心想流风虽美,太过妖娆,皇帝却是极富男子阳刚魅力的里面搀了少许女子秀气,刚柔并济的比例如此完美。蕴藏王者霸气却不外漏……她想着就羞了,哎呀,自己夸自己的郎君,成战国时徐公之妻了么?其实是邹忌之妻才对,可自己的如花美眷明明就是比邹忌要美的徐公呢!
过了半个时辰,小内监来回话:启禀陛下,都按您的吩咐做了。
“你是怎么说的?”尊才抬头问,他的脸色不渝,谁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最初的满殿春色在皇帝善变里结成寒风凛冽的百丈冰。
小内监道:“阿,奴婢是这么说的,陛下今夜宠幸脱脱才人,但旭世子偏要闹着皇叔,可那样的香艳场景小孩子看了会长针眼的,所以叫送到太后寝宫,反正您闲着也是闲着,陛下,奴婢这样说,您还满意?”
御前的内监们是最擅长揣摩圣意的,高启明带出来的,就更机灵了。
尊看着小内监,眼睛都模糊了:你还真会说。
“太后怎么说?”
“回陛下,奴婢去的时候,太后和樱晨公主都已经睡了,所以没被允许进入寝殿,话是让玳瑁姐姐传进去的,她进去回禀了太后,出来抱过旭世子就进去了,据奴婢猜测,太后她什么也没说。”
尊道:“那就让她说,你去一趟。”
高常世跪下死谏:陛下,差不多得了。
脱脱才人默不作声,她不敢再说话了,可是明明自己也没有说错任何话。
“照做!”
内监只好答应着去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双鱼坠
高常世把茶点放到御案上,小心翼翼问:“陛下,是不是哪个大臣朝会的时候又惹您生气了?可是,一码归一码……”
小内监这一去就像黄鹤一去不复返,后来总算飞回来了,跪在地上,痛苦地说:“启禀陛下,奴婢叫玳瑁姐姐把话传进去了,等了好大一会儿,她出来说,太后娘娘已经哄着旭世子先睡得很熟了,只有樱晨长公主在用珍珠膏敷脸,她听见这些话,笑的喘不过气来,说告诉皇帝哥哥,最好夜御十女,好赶快给她造一群可爱的皇子小外甥出来。”
这话说的,御前的几个人轻轻笑出声来,脱脱才人暗地里啐了一口。
皇帝却暴怒,正批的奏折被撇的老远,“把太后叫醒!把前面的那些话当面说给她听!!”
是!陛下!
御前的人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脱脱才人默不作声。
尊不知道自己这些下意识的举动,已经为他在这苇原宫里建立起了极高的威严。脱脱太后无论在后宫前朝都暗里日益显示出的那种霸道之极的狂妄,脱脱颜飞没有儿子,只有一大堆养子,她无形之中做了儿子才能做的事。[]
阴山的一大帮儿子和女婿,个个在六部里做官,祁王又野心勃勃。可是半拉眼角不夹他们的脱脱太后却只在皇帝面前俯首甘为臣。
如果说,皇帝的权威可以通过喜怒无常,任性妄为这样直白地显露出来让所有人觉得伴君如伴虎,那苇原宫的人算是见识到了。可是这样的虐待只针对太后一人,也就是说,太后得罪了所有人建立自己的权威,皇帝却只虐待了太后一人,这赢得了所有人忠心敬仰同时又害怕的要死。
心力交瘁的小内监像老了十岁,终于气喘吁吁回来了:“启禀陛下,这一次,奴婢让玳瑁姐姐进去把太后请到前殿,跟她当面把那话说了一遍,她睡眼惺忪,听不明白什么意思,奴婢只好又说了一遍。”
“她怎么说?”
“她还没来的及说,旭世子就在内殿大叫母后,然后樱晨公主也大叫,奴婢和太后急忙过去一看,旭世子居然尿了太后一被窝,他自己也羞的大哭起来,说果子露喝多了,等醒了也晚了。然后奴婢帮着太后撤换。太后和樱晨公主拍着旭世子的光屁股,说这个把柄捏在她们手里,以后旭世子就再也不敢不听话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奴婢帮太后给旭世子洗身,换寝衣,添甜息香……伺候她们睡了,旭世子又闹着太后给他念故事,她们睡了,奴婢就回来了……
“哼!朕让你去伺候她了?去!把她叫醒,把前面的话说给她听!”
哐铛铛!轰隆,咵……
竟然一脚踹翻了巨大的御案,所有的物品倾泻而下,一摞摞奏折和书籍散落在地榻上,镇纸笔墨纸砚茶水一片狼藉……
御前侍奉的内监都趴在地上磕头,连脱脱才人,深深地把头贴在地面……
如丧考妣的小内监大哭着去了……
又一轮漫长的等待,寝殿里空气凝结,连掉下一根针都听得见。
已经在夜风中凌乱的小内监回来了,所有人的耳朵都竖直了听他跪在地上语无伦次:“启禀陛下,奴婢叫醒了太后,对她说……陛下正在宠幸才人娘娘……那个……他们在床上撩云拨雨,颠龙倒凤……不知太后……您该……不……您要……您想……您说……”
老天!这个小内监平日里偷看了多少**,什么词都敢往上捅。
高常世踹了他一脚,猴崽子,把舌头捋直了说清楚!
脱脱才人心想,哪有的事啊!
小内监真的把舌头伸出来抻了抻,这回利索了,继续:“……太后她听了奴婢的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祝陛下和脱脱才人百年好合……她把腕子上的一串珠褪下作为贺礼送给脱脱才人,并赐她封号骊,骊才人……”
小内监跪在地上,一个黑漆盘子高举头顶,里面盛着一串火红的骊珠……
脱脱才人跪下:谢太后恩赏。
尊看着脱脱朔华把那串珠子戴在纤纤玉腕上……
你终于还给朕了么?你有了拴住今生,系住来世的同心脚链,你到底还来留着这个劳什子做什么?
这是他和她之间最后一点点的联系。
脱脱朔华欣赏那串珠子,颗颗晶莹剔透,毫无瑕疵,灯下流光溢彩,她在魏王府自然见识多广,知道这珠子异常名贵,仔细看了之后,却取下来又放回到盘子里了。
“陛下,这珠子……嫔妾不能要,还是,还给太后娘娘好了。”
听她的话断断续续,尊示意内监送过来,拿起那十四颗珠子,发现上面还绑着一条红玉的双鱼坠,两条鱼成一圆形,嘴吻合在一起,尾巴对接,精美绝伦。
他把玩那两条接吻鱼,鱼身隐隐刻着四个小小的鎏金字,念:一郎笨蛋,另一条鱼身上也是四个字:一生一世……
急转过身去,背对众人,对着屏风,心呯呯直跳……
脱脱朔华何等聪明?珠子没什么,可这坠子以鱼为形,太后名鱼,对鱼身刻着暧昧的字,她便知道这一定是太后的尴尬事。
只是脱脱渔你这个家伙绑着这个东西做什么?你把朕的乳名刻在那上面,每时每刻戴着,你到底是为什么?
众人跪在地上,也看不见皇帝的表情,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一个内监进来禀告:“陛下……骊宫的玳瑁求见……”
“叫她进来。”
玳瑁进来跪地:“启禀陛下,才人娘娘。太后娘娘说,刚刚赐给才人娘娘的那串骊珠上,有一个双鱼坠子,那本是樱晨公主身上的配饰,是旭世子淘气从她身上偷了,又给太后绑上去的,太后刚才摘的太急忘了,这时才想起,不知方不方便,奴婢把那坠子带回去还给樱晨公主,骊珠串请娘娘依旧留下……”
脱脱才人急忙点头,她倒是愿意,可那珠串此时还在皇帝手里,她不敢张口要。
众人又等了好久,皇帝不语,气氛无比压抑。
玳瑁无法回去复命,忍不住又道:“不知才人娘娘可否赐予奴婢带回去,太后娘娘立等。”(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自作孽不可活
玳瑁无法回去复命,忍不住又道:“不知才人娘娘可否赐予奴婢带回去,太后娘娘立等。[.超多好看小说]lwxs520”
这回轮到太后在骊宫立等回话了。
脱脱才人手一摊,表示没有法子。
背对着众人的皇帝终于说话了,“哼!送人的东西又想要回去,你跟她说,叫她自己来拿!”
是,陛下。
玳瑁不敢再说,躬身退下。
脱脱才人一旦知道了那是樱晨公主之物就大胆地说话了,刚才一度认为太后的疑似定情物就这么暴露在皇帝和众宫人面前她吓的汗下,还后悔不该一时鲁莽,下意识就把那珠串给皇帝看,她应该戴上了回头私下还给脱脱渔才对。
此时柔声里还带着些撒娇,劝道:“陛下,既然是樱晨长公主之物,又刻着十分亲昵的名字,那许是跟死了的襄郡王有关,不如就叫玳瑁拿回去好了。”
“为什么你认定和襄郡王有关?”皇帝即刻接话,却依旧没回头。
脱脱才人觉得皇帝的九重玄冰有化解的意思,笑道:“很明显阿,女人只会把最心爱之人的名字刻在饰物上,随身带着,那是刻骨铭心的意思,嫔妾是这么认为的。”
“可据朕所知,襄郡王他在邱家行二,怎么会是他呢?”
脱脱朔华心想,老天!樱晨长公主到底有多少情郎谁知道?
可是她也不能明说,就道:“陛下好糊涂,那个‘一郎’也许是唯一的意思,捋顺了念一遍,意即,一生一世,唯一的笨蛋情郎……”
她解释完了,自己都觉得肉麻死了,脸飞红晕,可惜的是,皇帝背后没长眼睛。[.超多好看小说]
久久没了声音,皇帝似乎打算一辈子不回过身来了,他一直对着那个盘金龙镶白玉的屏风发呆,屏风上尽是一些治国安邦的名言,还有密密麻麻朝中大臣的名字,因为刚登基还认不大全,更可笑的是还有一大堆嫔妃的名字,他根本就记不住,记不住……
他只是手里握着他自己的乳名,如醉如痴……一郎笨蛋,一生一世……
这八个小小的字如一窝蚁穴,击溃他数月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千里之堤,防线瞬间毁损崩塌,成了一片废墟。
好久,那个传了一夜话的小内监居然跪着睡着了,东倒西歪,扯着呼噜,高常世一脚踢醒了。
傻小子睁开带着血丝的迷梦眼睛,趴在地上,嘴里往外乱蹦词:“启禀太后娘娘,陛下正和才人娘娘在床上撩云拨雨,颠鸾倒凤……不知道您有什么想说的,陛下立等回话!”
好家伙!居然睡糊涂了,把御景宫当做了骊宫……
众人想笑不敢笑……
尊终于知道什么是自作孽不可活了,也知道这一回注定从此形同陌路了,他的心都空了,没有她的空洞,举着那串骊珠串,脸贴着那双鱼坠,喃喃自语:朕……该怎么办?
一直苦苦忍耐的脱脱才人终于发火了:高公公,这位小公公说话口无遮拦,胡说八道,应该罚他!
“不是,娘娘,那都是陛下的意思阿?奴婢当时也觉得不妥,太后娘娘纯洁美好的如小仙女一般,您知道要在她面前说出这些话,比登天还难,您知道她听了后低下头跟囚犯一般,头发遮住脸……骊宫的奴婢们跪了一地,大哭着拦住樱晨公主,因为她拿了匕首打算杀了奴婢,说太后即将下嫁出宫,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么侮辱她实在太过分!奴婢就这么死里逃生,没赏还罚?”
内监也急了,大不了不干了!
尊咬牙:赏……高常世你看着办吧,只要把他的嘴堵上。
是,陛下!
高常世躬身答应。
就见皇帝终于回过头来,问脱脱才人:“说到饰物,要是你,会在什么上刻什么字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皇帝的语气又变了,柔和了几分,脱脱朔华想了想,她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半晌答:“嫔妾虽然想刻陛下的名讳,但毕竟是不敢那么做的,所以也许会用相思海红豆做珠串,然后刻上最喜欢的诗句。”
“你最喜欢哪句?”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陛下?”
她用诗句轻轻问他,略带娇羞,低眉浅笑,眼若游丝。
“好吧,那朕就叫尚工局用红玛瑙做手环,刻好了字赐给你,这个东西改天朕来还给樱晨。”
尊把那骊珠串戴在自己腕上,拉紧活动绳链扣,饰物掐指按他的脉搏,这自幼戴到大的信物,此时多了一个双鱼坠子,两条接吻的鱼摇来荡去,动人心魄,他握它在手心,就像握紧它的主人……
脱脱才人笑着跪下:“谢陛下恩典。”
“起来吧!你也不用动不动就跪,以后没犯什么错就站着回话。”
女人娇羞地被拉起来。
内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御景宫的天又晴了,真是六月天小孩儿脸,叫人摸不着头脑。
只是骊宫的太后娘娘好像没打算再要回那个坠子,就此没了声息。
这时月水莲穿的是内监服色,匆匆进来躬身道:“启禀陛下,马上卯时初了,今天是西圣祖的忌日,陛下要摆驾紫华山五安陵寝的太庙里主持祭拜大典,日出不食,所以,御膳房现在就预备好了,您沐浴更衣后,奴婢侍奉您用早膳吧……
回身对脱脱朔华道:“请才人娘娘一道。”
皇帝走了,寝殿里,马上可以换班的御前内监们如蒙大赦,抢着收拾地下的乱……
快天亮了,御景宫那边终于消停了,毕竟这是皇帝的后宫,只有御景宫消停了,骊宫才能消停,主子奴婢们熬不住困倦,都进入梦乡。
只有脱脱渔坐在黑暗里,捋一捋坐麻了的脚,屏风后传来樱晨粗重的呼吸声,贵妃榻靠近窗子,冷月如霜,映照她凄清的脸。
嗯,今夜的事是偶然也是必然,朔华姐姐白天来交旭习字,晚上也总是来盘桓,等的一定就是皇帝偶一天的招幸,对她这个孤煞星耀武扬威的一刻!
偏偏敬事房的黄公公来宣旨的时候,姐姐又一点儿准备没有,出其不意,惊喜若狂。
红着脸问:时间太紧,可不可以在太后娘娘这里沐浴更衣?(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枝江寺祈福
姐姐被皇帝招幸,不回鸿渐宫沐浴更衣,她说来不及。(.无弹窗广告)
她们姐妹虽差近三岁,但身材高矮差不多,只好叫玳瑁把最近新做的宫装都拿出来,姐姐挑一套亮紫色的穿上了,又拿来配套的紫金首饰,梳头整理钗环发髻,一切就绪,美的骊宫里的奴婢们都说皇帝今夜一定会为了才人娘娘神魂颠倒……
黑暗中,脱脱渔再次摸着光秃秃的手腕,一样东西戴习惯了,猛地摘下来,还真不习惯,尤其是腕子上。
其实早就应该还给他了才对,锁阳行宫里永不分离的誓言不过是凉王殿下的一场高烧。
谁都知道,高热病人胡说八道那是做不得数的。
现在的皇帝,可是极其冷静的一个人,他把临幸嫔妃当做政务,尽到就好,他狎弄女孩儿算是消遣,玩玩就罢……
打从一开始,他就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了,老实说,她当时还觉得这是做为一个君王必需具备的观念,尤其是一个傀儡皇帝。
可如今,轮到她高热了,这一场高热不知从何而起,烧的她如同七**月的天气,她才知道从前对于流风哥哥的思慕,完全是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情绪,最糟糕的是,由于锅底下没柴,青蛙乱蹦乱跳,不小心已经跳到另外一只锅里去了,进去了,才发觉,那哪是锅?整个是一片火海……
“小青蛙”捧着被炙烤的昏昏沉沉的脑袋,想到刻字的玉坠子不小心落到姐姐手里,皇帝和姐姐正欢爱情浓,若联手对付自己这个即将下嫁出宫的太后,她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惴惴不安等来了玳瑁的回话,皇帝叫她自己去拿……
她又羞又气,要是去了,他们会变本加厉地折辱于她。
她决定不要了,也没什么可怕的,咬死了那鱼坠子是樱晨之物,他们又有什么话说?
晨时,寿康宫里给太皇太后问了安,把康留下,就告假出宫,和樱晨一起去枝江寺上香祈福。
这样的散心即使半天时间能够远离那座宫殿,也是一种解脱。
极远极高处雪山顶有千秋不化的积雪,低处山色则愈加苍翠沉郁,一片白茫茫的水域凝滞不流,使临水的枝江阁看起来像被冻在枝江上,此时初冬,天还没有那么冷,但有人预测说今年的冬天将会很冷,因为夏天热的异常。
那浅水处没有结冰,顽童们每每过来观察,看看是否开始结冰,若冻的厚实就可以冰嬉。
&n,那里本来临水,风景优美,如今修葺一新,照理说应该是又多了一个游览的好去处,却筑起一道围墙,大门处还有兵把守,闲人免进,原来,这地方被作为了乌鹊国二王子锦努尔的下塌之处。
枝江阁虽闲人免进,离它半里外的枝江寺是对外开放的,一座不大但精致雅洁的寺庙。
人们都想不到,门口的空地上伫立的是月老的大雕像,旁边侍立的是金童玉女,两棵百年老榕树,被美其名曰:祈愿树。
树干粗的七八个人都合抱不过来,因为是冬天,树叶都落光了,却效仿苇原宫里,用通草纸绢绸绫做成花叶,依势粘在枝桠上,远远一望郁郁葱葱,花叶繁茂,栩栩如生,尤其是在夜里那一带的彩灯映照,简直比夏天还美。
于是,善男信女在其根部燃点香烛冥镪祈褔许愿,还制作宝牒,写上愿望,并将其系上重物,诚心向树许愿后便将其抛上树干,不跌下来者代表愿望成真。
一般宝牒上一端系着的重物,是开光的玉石,通过布施银钱换得,这法子好多寺庙都用过,可没有公然立月老雕像的,那样无形之中就把一个寺庙的品味拉低了一西圣大街。也就把谈经论道的高雅场所沦为下里巴人东家长西家短传是讲非的茶园子了。
不过这个定式的套路没有影响到枝江寺,它的基点太高,太后娘娘和乌鹊国王子清修之地,只能说这样做是亲民。
于是,那寺庙的门槛都被无聊的人们踩破了,大兴府的世家子弟为了能成为太后娘娘下嫁的人选,捐了大笔的香油钱,成了寺庙后面伽蓝精舍的长住户,在里面读书备考,白天晚上,时不时进寺里晃悠,本来念书要安静,可是这寺里比庙会还热闹。
由于主持一莲大师也是一个年轻清秀的高僧,又吸引不少妇女借上香之名来看,害得一莲常常躲到十里桃花街的洛神馆去图个清净,真是快把和尚也逼疯了。
今天他却在,听宫里太监先来通报,太后即将驾临,整个枝江寺洒扫一新,闲人免进,不但如此,为了隆重,他还穿上了平时难得上身的大红金线袈裟,由于相貌出众,使他看起来像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和尚。
侍卫军统领脱脱贺飞是脱脱渔最小的叔父,他二十**岁,先帝一朝,作恶多端,百姓们见了他,吓得魂都没了。
当下领着五百军士一路护送太后娘娘凤驾前来,月空冥把寺里,内外仔细巡查一遍,才请太后和长公主从暖轿里出来。
脱脱渔和樱晨看见那棵巨大的许愿树,樱晨兴致勃勃,叫人拿来宝牒,在上面写上愿望,向树上狠命抛上去,那彩带借玉石之重力,高高飞向枝叉,却只擦了一个边,又掉下来。
她咧嘴,欲哭无泪,我许的愿望也不难实现阿!
脱脱渔因问许了什么愿。
就是和你,流风,咱们三人一起入洞房,**一刻。
脱脱渔听了,啐一口,进来寺门,来到大雄宝殿里,给菩萨上香完毕,宫人服侍净手后,被一莲大师让于讲经堂里抄经。
樱晨哪里是个抄经的人?听说乌鹊王子锦努尔在枝江阁宿醉未醒,就赶着去揪他的耳朵。
小沙弥过来献上清茶素点心,然后默默躬身退下。
脱脱渔就把头枕在一大堆经书上,无精打采。
怎么了?一莲觉察出她的落寞。
“大师,您能给我解释解释,荷心有露似骊珠,不是真圆亦摇荡,是什么意思吗?”
“解签么?”
不……是一个人他的话……(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苦海之三老
“大师,您能给我解释解释,荷心有露似骊珠,不是真圆亦摇荡,是什么意思吗?”
“解签么?”
不……是一个人他的话。[]
那个人是流风么?
脱脱渔不答。
一莲挠挠光头:不会吧?流风怕您不爱住王府,这些天赶着收拾畅园做你们的新居,我瞧着他已经高兴的疯了,而且,华太后赐婚的懿旨已经下了,安王是主婚人,皇帝说只要皇后那边没什么,就那么办好了。
脱脱渔点头:华太后娘娘打发人来和我说了。
一莲笑了:您放心,嫁给流风,他会对您很好很好的。
这一句话换回来的一句发燥:大师!回答我的问题。
他只好道:真是,什么来着?荷心有露似骊珠,不是真圆亦摇荡?不是很明显么?荷叶上面的露水,美得就像一颗骊珠,就算它不是……
“说实话!”脱脱渔冷冷看着他。
和尚想了一下,抬起头来,双目闪闪看着她,“说这话的人,还没开始前进就有了倒退的心……”
半晌,她没再把头抬起来。
您在哭么?
听不见答。
呦,原来真不是流风?是哪个替天行道的家伙把祸国殃民的脱脱太后给甩了?贫僧倒想见见这个神一般的人物。
一莲大笑,袈裟上面的金线抖得波光粼粼。
“住口!就不能让我再装一会儿么?”
她依旧不抬头,闷闷地说。(.)
随手翻看经书等了好一会儿,一莲才见她抬头,只一瞬间,此女泪如倾盆,几本经书的角,已经被浸透……
但这样的示弱人前,绝对不是她的性格。
随后,她恢复一如既往地吊儿郎当,拿起一张纸,噗嗤噗嗤擤鼻子,然后揉成一个团抛到空中,又蹦出去好远。
一莲大师一脸嫌弃:“就凭您这个鬼样子,那个人能跟您说这么深情的话他已经是个情种了,要是樱岚大公主如您一般恶心,贫僧就是一灯【注,1】而不是一莲了!”
脱脱渔知道,他最早法名一灯,为樱岚改名一莲,哼!樱岚大公主得到了什么阿?一个男人的全部!
再想想自己吧!
她眼睛是哭红的,鼻子是揪红的,却强笑道:流风哥哥都说,我这个人很励志的,脱脱家的大人为了自己家的女儿不跟我一样,个个家规森严,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非礼啊!非礼啊!!!
她吼的就像遇见了流氓。
一莲急忙扔了经书,捂住她的嘴……
躺在房梁上睡觉的月空冥俯身,看见和尚烧了戒疤的光头上汗水淋漓,笑得差一点儿滚下去。
“太后娘娘!不说外面有小沙弥偷窥,这房梁上还有人……”
脱脱渔抬头对着月空冥道:“你出去,没本宫的话,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
月空冥答应着跳下来,躬身出去。
经堂里完全静下来了,只剩他们二人,脱脱渔索性由盘膝,直接躺在木地板上,像一具尸体。
大师,您还想樱岚公主么?
即使她有一座寺庙,她也没有机会和主持大师谈这些极私密的话题,每次讲经抄经的时候,锦努尔在侧,流风和宇明是常客,想不到的是,皇后也慕一莲大师之名来听,要是她知道了和尚跟樱岚大公主的事,也许她会当场骂他佛门败类?
她就是如此不通人情,她一定认为所有的不该发生的感情都是犯罪。
“有时候……”
一莲在脱脱渔面前什么也不必隐瞒,当初樱岚大公主出嫁,他一度痛苦得发疯,自己把那不伦之恋跟师父玄湖坦白,只求一死。可那丑闻被师父生生压下来,并警告他不许乱讲。就这样,他连惩罚自己的权利都被剥夺。
脱脱渔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带着他认识了一群不容于这个世道的渣子们,他们彻夜买醉,胡说八道。
对于和尚和公主的一场恋爱,他们反应也不一样。
禁欲者流风:你就是欠揍!
混世魔王脱脱渔说:要不要给你找个脱yi舞娘?
专爱看女孩子洗澡的宇明说:大和尚的‘小和尚’大!
酒鬼房弘毅说:你就是胃里缺酒。
色鬼江华说:色字头上一把刀,除却生死浑闲事。
樱晨公主:你和我姐姐睡过么?
回雪说:虽然樱岚公主不能陪你,但我们永远和你在一起。
此刻的经堂里,两个人各怀心事,良久,脱脱渔感慨地叹息,“要忘了一个人很难吗?”
很难……
“大师身在佛门,念色即是空,为何这般执着?”
“本来千山万水的阻隔,今生今世生离,已是佛祖给我们最好的结局,只要她过的快乐,贫僧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这般自己终于属于自己的感觉足可了悟残生。可是她当年十六岁,嫁给了六十六岁的男人,他比她大五十岁!所以,贫僧没法子把给了她的心收回来。”
“大师,依我看,您对她怜悯多过喜爱。”
“太后终究太年轻,不知道爱之深源于怜之切。”
这话让脱脱渔神往,双手枕在脑后,嗯,两情若是久长,岂在朝暮,总好过近在咫尺,互相折磨得仇人一般。
“大师,求您一件事可以么?”她忽然爬起来,跑到案几对面,跪在他的脚下。
“不行!不能……”一莲大师从她的目光看穿了她的心思。
被拒绝,她更加痛苦:
大师,您知道么?也许,遇到您是佛祖的安排,否则我当年在十里桃花街怎么会偏偏遇到承天山的高僧?那个夜里,我和您对坐,您念了一夜的心经,我从不知道,经文有那么……怎么说呢,我一直在想怎么和它配合,那么干净,没有一丝杂质的东西,那是天籁,它说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现在,我明白,那夜不是我救了您,而是您度了我。所以,您能准许我出家,服侍在佛祖左右么?
一莲低首合什,颂一句,阿弥陀佛。
他的意思很明显,小丫头,贫僧都没资格服侍在佛祖身边何况是你?
不想再掩饰,她趴在他的盘膝上哭。
可是大师,我真的无处可逃了……您帮帮我……
“贫僧帮不了您,您自己把伤痛都藏好。少年的情如云,风一吹便散了,您也别把自己看的太高了,说不定,您像个傻瓜,人家已经什么都忘了。”
是,您是神仙,昨夜他为了逼我把一件东西还给他,派宫人来描述他和女人在床上的情形,从子时一直到卯初,一遍一遍,把我从被窝里喊起来,一遍一遍讲给我听,什么词都有,撩云拨雨,颠龙倒凤。问我到底有什么话说。**的!我能有什么话呢?什么也没有!可他就是一遍一遍来逼着要我说,那时我就想,杀人不过头点地。您说少年的情如云,可我却饮尽了伤心的鸩酒……(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一只木鱼
您说少年的情如风,可我却饮尽了伤心的鸩酒……
一莲笑道:“这可好,本来您让江华教的为人处事就比实际年龄大十岁,如今直接成老太婆了。..しwxs520”
梆梆梆……
脱脱渔敲着木鱼,话说这么敲,佛祖真的能听见么?。
“这个问题是这样的,听说女人要是陷入到感情里,智力就是零了,贫僧看太后就很好地验证了这句话。”
和尚的话,令脱脱渔不敲木鱼,改敲自己的脑袋:出家人慈悲为怀,您要不要这么赶尽杀绝?
一莲笑道:您别不爱听,依贫僧看,那个男人他简直有病!据太后描述,他从子时一直和一个女人在床上激情,他居然还可以分心吩咐人一遍一遍地来把那事告诉您听,然后立等回话。要分手的男人对您如此用心还真是匪夷所思。正常人的反应都是连面也不露就自然丢开手。因为您马上要下嫁流风,从此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就算想拿回从前的信物,随便打发人过去,提醒您物归原主,这不是再简单不过了吗?作为一国之君,刻意把自己的内帷秘事传的阖宫无人不知,这么做岂不是很蠢?”
脱脱渔从和尚嘴里听见那人的身份,吓得心突突直跳,完全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道:“别说了,大师,我明白怎么做了,看破不能说破,知道的太多了,会被灭口的,从此以后,咱们再也别提这事,这只是您的猜测,是妄语。”
她的话引来一阵讪笑,哼!好吧!傻瓜!
脱脱渔道:“哦……您就是因为跟一条擀面杖似地,才跟僧统擦肩而过。[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我早想说了,您和樱岚大公主的事,要是您自己不发贱找玄湖大师坦白,有哪个人敢戳破?即使您坦白了,如今也只有玄湖大师一个人知道不是吗?试想樱岚大公主是阴皇后嫡出,地位可不是樱晨公主能比的。你们的事,当时有半个字传到宫里,以先帝的狠辣,承天山不仅付之一炬,五千僧众一个也活不了。”
一莲默默,哼!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二人既不能私奔,就连殉情也不行!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更郁闷的。
脱脱渔说到他的痛处,安慰道:“好在现在时过境迁,本宫离宫前下一道懿旨,让你重回承天寺,因为玄湖大师毕竟老了,继任僧统不是自己人,会很麻烦……”
“您就这德行,也只能出家了,哪个男人会喜欢您这样的俗物?跟朔华一比,人家是白天鹅,您就是一只烤鸭。当然了,烤鸭也是色香味俱全。”
一莲也说到她的痛处,她便也沉默。
良久,和尚叹道:“忘了那个人吧!他除了是一个男人之外,还是一国的君主,王戴天冠,必承其重,他也不例外。您要的东西他给不了您。”
脱脱渔失笑:我并不是想要什么,或者说,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
一莲摇头:就是这样那个男人才害怕,您若是要荣华富贵,要一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和他后宫里的女人一样,那苇原宫又不缺一个宫殿,一副吃饭的筷子。
“哦……大师,在您眼里,我是不是一个贪婪的女人?”
这话题更令和尚生气:
哼!把一个清修之地弄得花里胡哨的,贫僧都羞于启齿跟别人说自己是枝江寺住持!尤其是太后,居然利用自己的美貌,百姓的迷信来敛财。真够财迷心窍,这也罢了,为何枝江寺越来越多朝官拜佛?还一掷千金的布施?他们求的是佛祖还是太后娘娘还是魏王?这么做真够卑鄙无耻的!想想贤后脱脱英,您不觉得脸红么?
她不想否认:脱脱英姑姑死后谥号是德仁,先帝众多后妃里唯有她是楷模,即使容妃和阴贵人,也丝毫不敢荼毒半句,要说脱脱家靠什么光大门楣,不是父亲,不是朔华姐姐,不是父亲那么多尸位素餐的干儿子。更不是我这个腐烂的太后娘娘。是她,德仁皇太后!因为她的死法太悲壮了,只有死了的人才会受到人们的无限敬仰。在百姓心中,她已经上升成悲剧英雄而永垂不朽。
一莲觉得她说着说着就咬牙切齿,他理解不了这愤怒从何而来。
“既然如此,您为什么老把自己弄成一个坏女人?您也学学她啊。”
脱脱渔一叠声质问:学?我干嘛要学她?我拿什么学她?打从一开始,我就只是太皇太后的皇后,是寿王的太后,却不是金凉国的,所以前朝后宫对我侧目,难有礼,百姓对我苛刻,难有体。您只看看太后被迫下嫁出宫居然没有一人出来反对,所有人都认为,女人议政,天理不容。
一莲笑道:“不提朝堂上的事了。您闹了这一通,贫僧真有些招架不住了,女人如此善变,您幼时倾慕流风,还非他不嫁,怎么现在好容易人家想通娶您了,您倒又朝三暮四了?贫僧还是那句话,您跳出三从之外,不在四德之中,除了流风,没有男人能包容您,更别痴心妄想一国之君了!”
脱脱渔知道,流风现在势必要自己一个准话。
低头拿起犍槌再次敲木鱼……单调的声音,一下,一下,又一下……
整整挣扎了两刻,她抬头,“跟流风哥哥说,他给我定制的嫁衣很合适。”
一莲松口气,总算不负好友所托。
脱脱渔撂下犍槌,“最近樱岚有信来,回信的时候,有什么话要带给她?”
“没有……”
“这样阿,您没话,可她有……”她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那是从黑斯寄来的。
一莲伸出手。
看来樱岚公主信上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一莲的脸鸡血一样红。
脱脱渔道:“以金凉太后的名义和黑斯王妃长期通信,只要大概内容过的去,谁也不会怀疑。”
嗯……
一莲没想到过了那么久,樱岚大公主不但没把当年的事忘了,还越发热情,也许,嫁给一个行将朽木的君王,表面虽风光,暗里却把青春打磨,寂寞惆怅至极。
脱脱渔:“虽然不能见面,但鸿雁传书,你们也可以互相慰籍。怎么样,您打起精神,我最近重开成修馆,这一次,您给我教出几个状元来。”
一莲痛快的答应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乳母与亲娘
另一边,脱脱朔华陪着皇帝用过早膳,回到鸿渐宫沐浴更衣,气冲冲过去骊宫找脱脱渔算账,却扑个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又回到鸿渐宫,躺在床上,止不住眼泪流下,她不知道做脱脱颜飞的女儿会是一件这么可怕的事,生平第一次她庆幸自己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母亲生前说谁和脱脱渔沾边谁倒霉,这话太对了,皇帝那么难得的一次招幸,被孤煞星搅和的成了噩梦!
因跟胡腊八说起昨夜的事,胡腊八先是祝贺她终于有了封号,可是这骊字不妥。
她得了提醒,急忙上表称太后所赐的封号是骊,但她身居骊宫,是以嫔妾不敢僭越。
晚些时候,皇帝祭祖罢,回宫,看到她的奏表,就改赐她封号慧,称慧才人。
她这个封号得的连太皇太后都把她叫到寿康宫训斥:“嫔妃侍寝大气都不能出,你倒好,姿势那么多,撩云拨雨的,还嚷嚷着满苇原宫都知道了,一夜之间,内监四五次到骊宫宣旨,哀家看着你不是大才女,而是大银*******贵人直接张口就骂:为了要骊宫太后给她加封号想出这样的歪招,真不愧是魏王养大的,寡廉鲜耻!
皇后更看不惯,怎么可以把这种私密的床第之事满世界宣扬?成何体统?
最难堪的是连华太后都把她叫去笑道:听说慧才人因为才华横溢,在大兴府的士人中颇有威望,为这,哀家才一力举荐你入宫,你要是总这么做,不但哀家没脸,也会被读书人轻看!
慧才人百口莫辩,有苦说不出,总不能说是皇帝因为在朝堂上的事安心恶搞太后,只得自认倒霉。[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而且她心里头还十分惶惑,皇帝为何偏偏要拿她做法?
要是容妃和阴贵人他恐怕就要掂量掂量了吧?
说到底她的出身来历是硬伤,可是一个人的出身来历是不由自己的。
她的亲生父亲原来是魏王府的一名轿夫,那时的魏王还只是一个黄门侍郎,据说下朝行刺,千钧一发之际,父亲冲上去,用身体挡住了刺客刺向主人的一刀,那一刀,穿透他的肚子。
心狠的母亲当时还只有二十多岁,大哭一场,丢下一贫如洗的家,还有她和哥哥,改嫁给了一个教书先生做妾。
如此一来,她和哥哥就顺理成章被魏王收养。
脱脱朔华常常讨厌自己惊人的记忆力,当时才三岁的她,就把亲生父亲临死时候的样子记得清清楚楚,这件事情不可思议,她自己也觉得说出去跟公鸡下蛋一样怪异,明明比她大五岁的哥哥脱脱朔明都懵懵懂懂的。
她五岁就知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意思,她自己的经历就是很好的诠释。只不过她失去的不是区区一匹马,是亲生父亲。
大抵聪明的孩子想法深远,脱脱朔华隐约觉得父亲若不死,她就会做一辈子轿夫的女儿,一辈子做一个肮脏卑贱的侍女,一辈子那么苟且地活着……
她正烦恼出身的尴尬,她的亲生母亲客氏偏偏跑来认她了。
据说她跑去白陀城认了哥哥朔明才来的,还带着哥哥的家信。
她欲待不见,可是转念一想,宫里的嫔妃哪一个不是父母在后面出主意?自己在宫里孤立无援。
就同意客氏以乳母的身份进宫来侍奉,本来嫔妃进宫每个人都准许带自己侍女和乳母数名,她当时一个没带,如今报给尚宫局登记,查明身家青白,也就顺利进宫了。
此时客氏的第二任丈夫也过世了,他是个私塾的教书先生。
鸿渐宫里,客氏本来准备好的母女相认,变成了乳母觐见,她趴在地上给女儿三跪九叩,这下跪本没什么,就算是以母亲身份也要下跪行礼,关键是身份,乳母!
慧才人看出来客氏的想法,却不动声色地喝一盏酸梅汤。
胡腊八把客氏叫到外殿,“客夫人,其实呢,这宫里的外命妇都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而且绝对不要嫁过两次的。你要不是以乳母身份,是进不了宫的。”
“你应该知足了,想想,两个孩子当年那么小,你就丢下他们改嫁了,这么多年也没去看过……”
客氏哭道:改嫁后的第三年,情况稍好些了,曾经想着到脱脱府把他们兄妹俩接走,后来一想,那样终究会妨碍他们的前程,因此只好默默忍受对他们的思念。
胡腊八一挑大拇哥:聪明!要不是你当年那么做,如今哪有儿子当官,女儿进宫做皇妃这样的荣耀?
因为客氏跟了第二任丈夫,生下一个孩子早夭了,如今也只有靠女儿了,当下也就安心做乳母。
如此一来,母女二人倒也相处蛮好,客氏因看女儿大冬天还喝夏季用的酸梅饮,就问:娘娘,您别是有了身孕吧?
脱脱朔华红着脸微微点头。
“叫御医来号脉了么?”
胡腊八道:昨天御医来号过脉了,确定是喜脉。
客氏大喜,直念阿弥陀佛。
一旁的玳瑁也很高兴,但也抱怨,“其实,娘娘十天前就不舒服,只是呕逆,懒懒的,胡公公就到阴贵人处回禀了,说了安排御医号脉的事,可是,就杳无音信了,昨儿个
再一去问,她居然说事多忘记了,这才叫御医赵腾来号脉,害的好事多磨。”
客氏道:阿弥陀佛!这亏了是喜脉,推迟几天不要紧。若要是谁的宫里面,有人生了急病呢?
玳瑁道:那也没办法,谁叫阴贵人是六宫协理!
那皇后娘娘呢?她不管么?
皇后娘娘?那是谁呀?苇原宫里只有阴贵人,没有皇后。
正说话,尚工局打发人来送血菩提玛瑙珠做的手串,其红似火,每一颗珠子上刻一个字,合起来念: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客氏念佛,“这是皇帝赐的?原来他这样宠爱着咱们娘娘!”
连胡腊八都道:那当然了,虽然明日锦昭仪娘娘回宫,咱们也不怕了!
脱脱朔华把美丽的首饰戴在腕子上,大是得意。
走,再到骊宫去!
可是,二人却吃了闭门羹,脱敏没好气地回说太后娘娘病了,不见外客。
客氏大骂,摆什么太后架子?慧才人也生气,说,等这丫头嫁出宫去,要她好看。(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明目张胆
申正初刻,初冬的太阳已经偏西,暖着僵冻的大地,西圣大街两边的高大乔木落叶缤纷,金黄色的枯叶早晨扫了一层,此时又满集成厚厚的地毯,马蹄子踩在上面,沙沙作响。[.超多好看小说]
乌鹊国二王子锦努尔和锦昭仪的车驾缓缓而来,乌鹊国有名的雅虎大将军领着一千兵护送。
大路两边照样拉起了两道警戒线,围观的百姓已经稀稀拉拉,等了一下午了,都回家吃饭去了。
但是仍有许多好事者,好多登徒子,等在那里看乌鹊国第一美女。
雅虎在队伍前面走,他戎装铠甲,背着两条金锏。听见轰的一声,一回头,一支支火箭自一栋建筑的天台射下来,目标正是锦王子和锦之宫的豪华马车。
队伍后面一时起了骚乱,那火箭被侍卫们用刀斩成几节,到处乱飞,引燃了路边几辆拉着草垛的马车,火借风力,一整条街眼看烧起来。
锦之宫他们的豪华马车早就烧成了灰烬。
本来一路万分小心地戒备,以为到了都城,天子脚下,可以松口气,没想到,大白天公然遇袭,雅虎大怒,双眼圆睁,挥动双锏,大叫“曹秉鲲?有本事出来较量较量!”
一连叫了几声。
远处有人答话:“这是哪个混蛋干的?做刺客都懒懒散散的,应该把雅虎先杀了!”
雅虎一瞧,真的是曹秉鲲领兵来了。
二人击掌为礼,哈哈大笑。
笑够了,雅虎道:“知道是谁干的吗?”
曹秉鲲:不知道,你知道么?
雅虎想了想,“昨夜皇帝的兄长祁王勇叫人给昭仪娘娘带了一封信。(.无弹窗广告)”
嗯,曹秉鲲想,一定是祁王想和锦昭仪重修旧好,遭到拒绝,今天就演这么一出。
雅虎笑道:这么明目张胆?亏了陛下也有信来,叫锦王子陪着锦昭仪先走,因此,他们兄妹俩天没亮,就换衣服,骑马先走了,躲过一劫。
曹秉鲲摇摇头,*的!为了一个女人,引起一场大火灾,真是罪该天诛!
雅虎却回避这事,因为都是自家公主惹的骚。
就听见满街紧急敲锣声大作,所有人出动救火,最近的防火铺正在调动水龙前来……
雅虎和曹秉鲲并马前行,他还和从前一样,傲气冲天。
讥笑道:自从曹将军你调到大兴府,伊州刺史换成了傅攀龙,他自己庸庸碌碌,却对将士和治下百姓贪婪刻薄,可他是脱脱颜飞的干儿子,升官比四眼响箭(信号弹)还快,如今是西北道大都统帅,而他的侄子伊州刺史傅雍更甚,好大喜功,眼高手低。要不是我王临时来了一个晴天霹雳似的大逆转,收回了攻打锁阳关的命令,本将军有把握七天之内打下锁阳关,半月之内拿下伊吾十城,势如破竹攻下西屏四水八州,长驱直入......
“打住!雅虎将军,你用嘴炮能把黑斯王朝打下来!何况金凉?乌鹊国公主和亲在先,王子为质在后,你还在此大言不惭,你的脸皮比你们七克城的城墙拐弯还厚!”曹秉鲲扬鞭骂道。
雅虎环眼暴瞪,摘下头盔挠挠头道:“谁知道我王莫名其妙就得罪了吐箔摄政王拜赞和黑斯王,如今只好死心塌地和金凉结盟,以防万一。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
曹秉鲲自然不能说破是他们的乌鹊王中了江华的诡计,就冷笑:“死心塌地什么的骗骗小孩子还行,谁知道你们执意送王子来是打的什么鬼主意?明明我们也没提出来。”
“这是我王的一片诚意!不然的话,谁会把自己的亲生骨肉送到敌国?脑子有病么?”
两位大将军把乱成一锅粥的西圣大街甩在身后。
后来得到消息,西圣大街的火已经扑灭,幸亏救火及时,没有死人,但商家们损失惨重。
曹秉鲲进宫跟尊禀告的时候,锦昭仪和锦努尔也在场。
锦昭仪一猜就知道是祁王勇,他来信,说跟着傀儡皇帝迟早要完,要她别回苇原宫,直接到齐王府,他会“好好”待她,和从前一样……她把那封肉麻之极的信烧了。
没想到,这个人什么都做得出,当场气的哭起来,锦努尔大怒,拿着刀要找勇去算账,尊拦住了,祁王身边的死士不下二百,个个身怀绝技,你去送死么?
锦昭仪也知道祁王的厉害,就苦劝哥哥不要冲动。
尊命皇城司的周佛安过问此事,不过,想想也知道,祁王勇即使留下什么线索,他也有的是替罪羊。
尊和皇后在交泰殿设宴给锦昭仪兄妹接风,安排他先到枝江阁暂住,再着户部拨银择地修建一座王子府。
哪知锦努尔谦逊的紧,居然说要住在承天山庙观里修身养性,这个荒唐的纨绔王族子弟倒是浪子回头了。
宴席上除了雅虎和使者团,金凉的则是礼部尚书,侍郎,翰林院的学士,曹秉鲲,黄门侍郎流风等朝臣作陪。
内殿里又招了阴贵人和慧才人相陪锦昭仪。
锦昭仪和皇后熟识,行礼毕。
轮到阴贵人和慧才人上前给锦昭仪施礼,锦昭仪扶起来,仔细打量她们,笑对皇帝说:“恭喜陛下,新进宫的妹妹们生的这般才色双绝,臣妾都自惭形秽。”
锦昭仪一向自持美貌,她这话有正话反说的嫌疑,阴贵人当下面沉如水,只当没听见。
慧才人却笑答:“这个可万不敢当,嫔妾们蒲柳之姿,蒙陛下不嫌粗陋蠢笨,侍奉在侧。闻听昭仪娘娘是乌鹊国第一美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别说陛下,就连嫔妾都我见犹怜,直想着和娘娘多亲近亲近。”
她那翰林学士般的文采,画龙点睛在她几近完美的容貌上,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她由内而外散发的学识美已经凌驾于锦昭仪那艳俗的性感美之上。
她说话诚挚无比,锦昭仪哈哈笑:“这也好办,本宫住在骊宫的忍冬阁里,妹妹得空,可来冬日拥炉刺绣,打发漫漫长夜。”
阴贵人在一旁道:“说到这里,也许昭仪娘娘还不知道,太后娘娘即将下嫁出宫,以后骊宫无人,您要玩儿马吊也凑不齐人手了!”
锦昭仪不及计较她话里有刺,一愣,问尊:陛下,为何要赶太后娘娘出宫,难道她犯了什么错?
尊不答,阴贵人道:“错就多了,就算打入冷宫,赐三尺白绫都够格了。不过太皇太后和陛下仁慈,只是撵出宫去......”
锦昭仪见这样的场合不见脱脱渔和樱晨,就有疑问。(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接风宴
锦昭仪见这样的场合不见太后娘娘和樱晨公主,就有疑问。(.$>>>棉、花‘糖’小‘說’)
当下怒道:“陛下!太后她年纪小,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您就教给她,撵出宫去,她怎么受的了?”
从前脱脱渔事事护着她,如今她投桃报李,感同身受,再加上勇的事,又哭出来了。
遵接过宫女拿着的帕子亲自给她拭泪,“来人!到骊宫请太后娘娘来,就说朕......哦,朕的锦昭仪想她的紧......”
阴贵人和慧才人从不知道皇帝还有这般温存的一面,都看傻了眼,听闻锦昭仪最得皇帝宠爱,看来所言非虚,嫉妒之情油然而生。
慧才人恭敬地道:锦昭仪娘娘,不必替骊宫太后苦恼,华太后娘娘成全她和流风大人的美满姻缘,这个是一件好事,总好过,花季少女寂寞老死宫中吧?
锦昭仪问尊:真的?
尊点头。
锦昭仪搂着尊又破涕为笑,心里十分高兴,觉得皇帝许是差一点点就见不到自己了,所以显得格外殷勤,像换了一个人。
外殿,雅虎将军和曹秉鲲将军却已经拼酒量拼的脸红脖子粗,又不知为了什么抬杠,吵得很厉害。几个乌鹊国的使节和礼部尚书在劝架。
一问才知道,雅虎将军喝多了,说出了不得了的事情。
原来,乌鹊国之所以把二皇子送到金凉国做人质,是因为在一次马吊牌局上,算博彩的时候和人起了争执,一时争嚷极了,竟拔刀把对方杀了。死者却不是普通人。那个人大有来历,乃是胡塞酋长的独子胡瓜。(.无弹窗广告)
胡塞酋长手下铁甲精骑二十五万,是能影响乌鹊国朝局的人物。所以,乌鹊国王事后用美女黄金封地百般抚慰胡塞酋长,又把锦努尔痛加斥责,做为人质送到金凉国。
此举既可以保住自己儿子的性命,又可以给胡塞酋长一个交代,还能保乌鹊金凉两国不动兵戈。
既然是人质,就是有一定风险的,胡塞酋长见乌鹊国王也是为了国家考虑,就答应暂时留二王子一命,不过,有个条件,要他到承天山承天寺里如出家人一般吃斋念佛替自己的儿子超度亡灵......
曹秉鲲骂:我们大金凉国可不是容留杀人凶手的地方。
脱脱宇明听了和流风一起大笑,拉倒吧!就他还上承天山,那就等于是让老虎吃斋念佛,不出半月,那里几百家庙观里的尼姑和女道士都要被荼毒遍了!
锦努尔的眉毛一高一低,上下浮沉,怒道:“本王子也不是采花大盗!连佛祖的弟子也不放过。”
流风道:“锦王子不如到十里桃花街下官妹子开的洛神馆下榻,尽情享受睡在金凉美女温柔乡里的滋味......”
锦努尔表示感谢和流风干了一杯,苦着脸道:“我倒是想去,可父王知道了,就吃不了兜着走。”
雅虎将军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王子殿下!您最好趁这个机会检点一下,不然您和您的哥哥争做王位就输定了!”
锦昭仪是异国人,不大避忌,走出珠帘也道:“是啊二王兄,大王兄虽贤德聪敏,在朝里口碑不错,可他前年打猎,坠马,把一条腿摔瘸了,因此父皇对你寄予厚望,可谁知你竟打死了重臣的独子,他对你已经失望透顶了,所以你要设法慢慢扭转他对你的看法才行。”
尊拍拍锦努尔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轻道:“为了朕的锦昭仪开心,朕自会拿出金银珠宝帮内兄在乌鹊的朝里运作争下王位。”
锦努尔当即感激涕零,行乌鹊国大礼感谢自己的皇帝妹夫。
雅虎愤愤地说,如今的乌鹊国,王族和贵族子弟什么也不干,热衷于打马吊牌的人多如牛毛,输的倾家荡产的人大有人在。
都城夜郎的各大赌场,输赢越来越大。夜郎的京兆尹【都城最高行政长官】上书,短短半年,大都的械斗事件和命案陡增,长此以往,国家危矣!因此建议我王全国禁赌,可是马吊牌如今方兴未艾,上至皇宫,下至升斗小民,都已经欲罢不能,连免费的大戏都没人看了。
尊喝了一口酒:“杞人忧天,夸大其词。那马吊牌原是几前年从中原国传到金凉国,再由金凉传到乌鹊的,只不过是一种博彩的游戏,跟地方的治安又有什么关系?跟国家的危存更没半文钱的关系!你们的官员真是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锦努尔一拍大腿,连连称是。
雅虎:“王子殿下,您没资格说这话吧?刚刚犯了大罪,身份就和逃犯一般......”
他絮絮叨叨还要说,锦努尔怒极,一琥珀杯盏砸过去,“要不是陛下面前不能带刀,本王子立即杀了你!”
曹秉鲲大笑:杀了他,杀了他!
雅虎躲闪过去杯子的袭击,唬得酒醒了一大半,情知自己酒后失言,把二王子弄得十分被动,除了人质越发成了为人所不齿的杀人犯。
就索性噗通一声躺在地上,假死。内监们将他抬了出去醒酒。
交泰殿里这一闹,功夫大了,太后娘娘还没来,皇帝脱口而出:“太后呢?”
内监飞跑过来,跪地:“启禀陛下,太后娘娘说身子不爽,告假。”
皇帝道:“快传御医!要刘一守。”
御前的高启明笑道:陛下忘记了?刘御医因为娶妻告假两月。
哦,随便是哪一个吧。
一个内监去了。
“御医号了脉叫他过来问话。”
皇帝的话不一次说完,又一个内监答应着走出去了。
接下来,美妙的音律跳跃,一百名金凉的舞妓翩翩起舞,个个雪肤花貌,云鬓雾鬟,眉目传情,极尽挑逗,把锦努尔看的心里直痒痒,金凉国女子穿着打扮,秀色风情和乌鹊国大不相同,别有一番中原国江南女子的雅致在里面。
一曲跳完,皇帝当即指了八名赐给他,说是叠被铺床的婢女,锦努尔已经薄醉,欢喜谢恩说:“陛下选的果然是美若天仙!“
歌舞继续,御医赵藤进来,在皇帝身边跪下,说:“启禀陛下,太后娘娘......”
“她怎么了?快说!”
“回陛下,太后拒绝臣给她请脉,说请了脉就要喝苦药汤。”
“哼!还要人喂?”
御医也不知道皇帝没头没脑的话里是何意。
阴贵人道:“太后娘娘明显是装病,陛下应治她欺君之罪!”
锦昭仪摇手,为这么点儿事就治罪?(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烫手的山芋
锦昭仪摇手,“为这么点儿事就治罪?如今这内宫规矩严厉的叫本宫不知所措,如履薄冰。[]”
“昭仪娘娘此话差矣,陛下后宫里两万人,无规矩不成方圆,要是每个嫔妃被陛下召见的时候都装病不来,那皇家的威仪何在?来人,过去把太后娘娘请到这里来,若真有病也罢了,若是装病,就以欺君之罪即刻送曝室自醒!”
阴贵人强势无比,锦昭仪又是个懦弱的人,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驳斥她。
毕竟,陛下看在自己的面子给太后叫御医,她也没有理由不让看病,太后娘娘是有点儿任性,她只觉得阴贵人比曹修仪难对付一百倍,事实上,她谁也对付不了。
慧才人在一旁,想说话又闭了嘴,心想,老天!后宫的任何一个女人,只要得皇帝召见,都要乐疯了,死了都要爬着来的,只有脱脱渔那家伙例外。
可脱脱渔却并不是皇帝的嫔妃,也根本不必随时听宣,阴贵人此时故意混淆视听,把她也归入陛下的后宫,这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太后一开始就像皇帝称臣的缘故。
她又把目光集中在皇后娘娘身上,却看着那个虫子皇后的眼光,死死瞧着珠帘的外面,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美好身影,有别于其他朝臣,他是流风!哦,皇后娘娘这是特意的置身事外?
可笑的是,这个节骨眼儿上,皇后叫人出去传话,请流风大人奏一曲。
嗐!皇后哪里治得了阴贵人?
眼看着阴山之女又要拿出宫里的规矩折辱太后娘娘,都姓脱脱,兔死狐悲,焉知不是阴贵人不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可偏偏自己的位分比人家低,她只感到浑身无力,嘴里泛起一股子苦水,面色苍白,头一晕,靠在宫女的怀里。[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内监们一见急忙叫还没走的御医:“娘娘快昏倒了!”
御医赵藤过去,搭脉……
此时,雅虎到外面“醒”了一回酒,原进来了,和曹秉鲲还有流风坐在一起,两人一见雅虎来了,停止议论锦努尔的事,流风也没听见皇帝召太后前来。
听见内监转告皇后娘娘的口谕,欣然从命,叫自己的随从奉上一枚玄铁琵琶,铮铮铁骨,初试音便琴声嘹然,穿云裂石,大声嘡嗒,铿锵有力,小声诉切,错杂百变。
这曲子曹秉鲲熟悉,名曰《同袍》,听着听着,他便击箸随着流风的琴声唱起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谐行!
雅虎在风花雪月的宫廷里乍然听了这豪迈粗旷的军营歌声,醉里想起自己是怎么从一个无名小卒当上将军的,战场上是什么样的,没打过仗的人是不知道的。
郑重敬曹秉鲲一盏酒:“人生一大快事,莫过于战场上有一个真正的对手,知道么?那时我做梦都想杀了你!”
曹秉鲲道:“彼此彼此!”
一曲终了,雅虎对流风拱手:没想到今日有耳福听到这样振聋发聩的好曲子,可见金凉国不全是靡靡之音。
锦努尔有不同意见,他直爽地说出来:“这是什么玩意?噪音!煞风景的噪音!可惜了流风公子如此风雅人物,美貌如妇人,要是想取悦陛下和皇后,应该女扮男装歌舞一曲助兴才对嘛!我们乌鹊国宫里就有许多反串的优伶,但本王子相信,流风公子若涂脂敷粉只怕会让男人也把持不住。“
他瞧着流风脸上的妖媚蝴蝶刺青,这话又轻佻又显得没品,根本不符合他一国王子的身份。
刚才被王子训斥,雅虎气的不敢再说,曹秉鲲刚要替流风说话,皇后却从珠帘里出来,先怒道:“锦王子说话可要注意了!流风大人他是黄门侍郎兼军器监督造,是从五品的朝臣,不是什么优伶!更不会做妇人装扮取悦君王!下回如果再造次,就算是你,本宫也会找锦昭仪要个说法!“
说着话,严厉地瞪了锦努尔一眼,站起来,下堂对皇帝行礼,称更衣,就拂袖而去!
锦昭仪不妨皇后突然发怒,连分辨的机会都不给自己,尴尬极了,急忙过去奉酒,“流风大人,王兄酒后失言,还望你发雅量,别把那些醉话放在心上,本宫在此替他给你陪罪了!“
流风见锦昭仪给足了自己面子,也不好再计较,就接过酒道:“臣不敢。“
御医此时已经给慧才人诊完脉,紧走几步,跪在尊的目前,大声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娘娘是喜脉,一个多月了。”
尊听了,看向脱脱朔华,她不提防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挣扎着叫宫女扶到尊的面前,伸出冰冷的手和尊相握,喜极而泣:陛下,咱们要有孩子了!
锦昭仪阴贵人跪下:“恭喜陛下!”
阴贵人赶着叫人去敬事房去取录事送到懿坤宫等皇后过目。
终究是体弱,再加上过于激动,慧才人软弱无力地倒在尊的怀里。
因她的才色无法令人视而不见,尊对她本来与众不同,有几分喜欢,就打横抱起她来,低声道:“朕抱爱卿回鸿渐宫好了。”
孕妇双手搂着尊的脖子,羞涩地笑问:陛下叫嫔妾什么?”
“爱卿啊,因为慧才人的学问可以做翰林院的大臣。”
慧才人享受着他极其难得的温柔体贴,咯咯笑,戏谑道:陛下,这么多人看着您抱着“大臣”如何使得?
“无妨,朕说使得就使得。”
锦昭仪心里凄凉,她早就没有资格和任何人争宠了,陛下对自己已经够仁慈的了,给足了她面子。
脱脱渔在内监的簇拥下终于来到了交泰殿前,刚进到前殿,就看见皇帝抱着姐姐出来了,她立即把视线收回,低头,跪在一旁:“陛下,不知招臣来何事?”
又一个“大臣”的来到,使尊觉得怀里的这一个,瞬间变成了烤山芋的炉子,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反正烫的双手起泡,气道:“你看不见么?这有病人,帮朕把她弄回鸿渐宫!”(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歪打正着
脱脱渔在内监的簇拥下终于来到了交泰殿前,刚进到前殿,就看见皇帝抱着姐姐出来了,她立即把视线收回,低头,跪在一旁。[.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又一个“大臣”的来到,使尊觉得怀里的这一个,瞬间变成了烤山芋的炉子,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反正烫的双手起泡,气道:“你看不见么?这有病人,帮朕把她弄回鸿渐宫!”
“病人”的一张脸红扑扑的丽若春花,娇羞藏在皇帝的肩锁骨下,娇嗔:“陛下是嫌嫔妾重么?”
“哦,爱卿不......”
皇帝艰难地说了一半又怒气冲冲对脱脱渔:“你是死人那!就那么干看着?”
不知道御前的人那么多,他为什么要自己帮忙?哦,也许,又是炫耀恩爱吧?
脱脱渔面色苍白,一脸倦容,无表情站起来,答应着,过去要抱姐姐,却无意中碰到了他的手,瞬间像被马蜂蜇了似地缩回,可尊已信任地放手,于是慧才人就屁股着地摔了下去,尊瞬间拔刀,刀背平抬了她身子一下,月水莲眼疾手快,跪地趟着滑出去,从底下接住了她,要不是地上铺着地毯,月水莲的膝盖就要被跐破了,两人精诚合作,漂亮地完成了一个看似绝对不可能的动作。
饶是如此,吓得慧才人脸色惨白,才站直了身子,胃里便一阵翻涌,俯身干呕……
所幸没吐,内监和宫女们赶着替娘娘顺背。
尊吩咐她身边的人好生扶回去将养。
脱脱渔什么都明白了,低头站在那里,像做错事的孩子,她知道,最早是曹修仪跌倒一事,就罚绝谷休粮三日,几天前又有元嫔被罚跪,差一点儿流产一说,也许这次是以故意杀害皇子的罪名被绞死也说不定。
果然,有人发声:陛下,嫔妾认为太后她居心叵测,先是装病欺君,抗旨不尊,如今又意欲加害有孕的嫔妃,当送尚刑司问话。
阴贵人协理六宫,自然早跟出来了。
“陛下,臣罪该万死,愿意去尚刑司。”
脱脱渔自始自终也没抬头,声音沉静,像在说别人的事。
尊看她一张脸苍白憔悴,比平日的活泼倒多了几分楚楚可怜,就问:“你不替自己分辨分辨?”
脱脱渔木着脸:没什么好分辨的,都是臣一个人的错。
“那好,不过你也没铸成大错,朕就饶你一命,罚你到御景宫整夜跪着抄经……”
多谢陛下开恩,臣立即到大福......脱脱渔开始如蒙大赦,说着就猛然打住,自己听错了?是御景宫而不是大福殿?
启禀陛下:大福殿才是臣该去的地方。
“去什么地方又有什么关系?不就是换个地方睡觉么?”
不要脸的皇帝你够了!脱脱渔在心里骂道。
不敢违旨,刚要走去御景宫,尊拉住了她的袖子,在耳边悄悄话:“在那之前,太后先招待乌鹊二王子锦努尔。据说他在乌鹊都城夜郎因为打马吊牌下的赌注太大,和人起了争执,杀了胡塞酋长的独子,因此被他父王发遣来咱们金凉为质,要是追根溯源,这里面只怕还有你教锦之宫打马吊的一份功劳呢。”
所谓放长线钓大鱼,这么久的运作终于有了好的效果,脱脱渔终究小孩子心性,一时忘了其他,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想了一会儿,也趴在尊的耳边道:乌鹊国的二皇子?据说,陛下的这位乌鹊国舅虽然花天酒地,不务正业,但母妃很漂亮能干,因此他们母子在乌鹊王面前还蛮吃开,只可惜,她的母妃不是正嫡,但有钱能使鬼推磨,若您拿出大笔珠宝助他在乌鹊国前朝后宫打点,使这个败家子坐上王位继承人的位子,那么乌鹊国将来多一个草包国王,什么都听陛下的。”
尊用手指弹她光洁的额头,笑道:“机灵鬼,和朕想到一块儿去了。”
脱脱渔嘿嘿嘿,“当然了,咱们不在背后想歪招,就凭西道的傅攀龙叔侄俩儿,不出三天,就要被雅虎打的全军覆没,西道的防线将整个崩溃!到时候,就连亡羊补牢,都为时已晚了。”
尊道:“那还只是其一,关键是兵部的邱秋又要狮子大张口,仗输了,还要发国难财!”
对!如此一来,西道无战事……
这天衣无缝的配合,无比契合的两个人,那种感觉简直无以复加,尊不自觉伸手紧紧攥着她的纤手……
二人又稍一对视,脱脱渔立马想起他可恶至极,把手甩开,头扭到一边,冷漠地回答:“总是臣多事!若日后出宫,有人秋后算账,以外命妇不得干政为名责难于臣,臣还真后怕,现在才知道祁王勇那样明刀明枪还算磊落,总好过有些人软刀子杀人不见血。”
她一顿抢白,尊冷冷道:“怕朕日后对付你的夫君?”
脱脱渔点头道:“是啊,臣是公认的天命孤煞星,不想嫁给流风哥哥的,带给他灾祸。”
“要朕亲自赐……婚么?”
他艰难地问出口。
被问的人迷茫地看着前方一道进入大殿的华丽垂花门,“臣……”
话说一半,一旁的阴贵人看他们嘀嘀咕咕早就不耐烦了,急急打断她的话,道:太后娘娘!嫔妾猜您是想嫁流风大人之前,求陛下给您一道免死金牌?做梦吧!
此语使威胁又加一重?
脱脱渔眉毛一挑,道:“阴贵人闭嘴吧!本宫有本事让你的四个兄长当中的任何一个休妻再娶,你也不想本宫把你母家搅得家破人亡?”
阴贵人看她的长相,知道此女做得到,就连忙闭嘴。
尊听见一个流风也罢了,一个李轻怜也罢了,又跑出阴家四兄弟,气的脸色大变。
骂道:太后娘娘好本事!这样能干还用朕赐什么婚?你身为太后,一天到晚想着怎么勾引世家子弟,就罚你御景宫跪地抄经一万遍!
脱脱渔既愤怒又屈辱地看着他。
“陛下自重,臣要嫁人了!出入皇帝寝宫,传出去不好听!”
她怒气冲冲,一甩手先进去了,没看见某人的眼睛里有自己和自己分离的痛苦。(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脱脱渔拂袖而去,阴贵人在后面冷哼道:“敢对陛下如此无礼,不知道她出嫁的日子看好没有。(.$>>>棉、花‘糖’小‘說’)”
“你最好别找人捣乱,也别动她,她毕竟是为了金凉国的人口百年大计下嫁,是给金凉国的百姓做个榜样,要是演变成了一场血腥之祸,那金凉的寡妇就没人再敢嫁了!”
“陛下!嫔妾虽然刚才的想法不妥,也是为您的江山永固着想。”
刚才还严厉雍容的阴贵人撅着小嘴的样子,恢复了女儿家的娇态,伸出手紧紧攥住尊的大手。
“好了,你只要操心理好后宫事务,把自己的身子调理好,朕心里自然有数。”
“知道了,陛下!”
皇帝的语气只要稍和,阴贵人就心花怒放,痴迷地只是瞧着他的俊脸,一直牵着他的手走进中殿才松开了。
她才不着急,总之,等骊宫太后嫁出宫去,她有的是法子摆布她。
宴会继续,没了皇后,太后娘娘接替了她的位置,除了皇帝众人行跪拜之礼后落座。
由于脱脱渔的到来,流风不自在起来,走到皇帝和锦昭仪面前行礼:“陛下,各位娘娘们在,外臣不宜多待,臣等先陪着乌鹊使团出宫,内湖边的梅园里招待酒宴。”
尊点头:你去吧。
锦昭仪拿着手帕,咯咯轻笑,“听说太后娘娘下嫁的是流风大人?真是郎才女貌的绝配。不过,为什么太后娘娘一来,您急着走呢?
流风脸上潮红不语,高常世察言观色,笑道:不是有那个习俗么?婚礼前,新郎官和新娘子不能见面,一直要等到洞房花烛夜掀盖头的时候才能见。
流风更是尴尬,和一众外臣退了出去。
脱脱渔拉着锦昭仪也从珠帘里面出来了,席地坐在皇帝右侧的一个案几旁边。
阴贵人也出来,却直接坐在皇帝下首。
锦努尔觉得交泰殿里都亮瞎了,他的妹妹锦昭仪美,太后娘娘更美,而且她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丽,叫人一望便觉尘俗顿消。
几杯酒下肚,脱脱渔苍白的小脸被镀上胭脂粉红,如一朵娇花照水,锦昭仪觉得很怪,这次重聚,皇帝变殷勤了,太后变活泼了。
说了些金凉和乌鹊两国的风土人情,太后和锦努尔以最快的速度混熟了,几杯敬贺的酒倾倒在喉咙里,太后就招呼锦努尔坐在自己的左侧,锦努尔受宠若惊,脱脱渔笑道:“锦王子不必拘礼,本宫和锦昭仪私下里情同姐妹,所以,您也不是外人。”
锦昭仪笑道:“记得太后娘娘比本宫小着将近一岁呢!”
“那本宫就叫王子哥哥罢?”脱脱渔甜言蜜语,就差和锦努尔喝交杯酒了。
锦努尔大笑:“这可万万不敢,蒙太后娘娘不弃,套用一句你们的话,那叫肝脑涂地,不能报答万一。”
他觉得这世上没有比太后娘娘更美丽可爱单纯的女孩子了,有趣的是,她居然邀他划拳喝酒,于是他们吆五喝六,五指翻飞,计算酒盏的输赢,太后酒量不行,拳法高明,一时,锦努尔竟然输了九九八十一盏酒,脱脱渔命内监将面前案几上的山珍海味全撤下,只留下一味坑烤酥全羊,几百盏夜光杯里玉液琼浆被摆成酒塔的形状,一层层递进,渐次高高叠加,到最上面仅仅一杯,蔚为壮观。
锦努尔原就是海量,对着脱脱渔道:“太后娘娘不仅相貌金凉第一,为人更是妙趣横生,本王量浅,对着如此美色,只怕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哪里还能喝什么酒呢?咱们一起喝好了!”
锦昭仪笑道:“王兄说的正是。”
脱脱渔摇头微笑:王子哥哥,这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本宫原本是这苇原宫的公敌,如过宫老鼠,人人喊打。您又如此谬赞,这么一来,本宫的日子就会更加难过。只今夜,本宫就身背装病欺君,欲加害有孕嫔妃未遂之罪,酒宴一散,你红绡罗帐里搂着美人睡觉,本宫却要到御景宫领罚,独自跪地抄经直到天亮。”
她说的楚楚可怜,眼角边那斜飞的长睫毛几乎活了,蝴蝶般翩翩起舞,配合大而深邃的眸子灵动异常,天然一段媚态横生,别说锦努尔,就连雅虎将军那眼睛都长时间地无法从她脸上挪开,虽然他只对打仗感兴趣。
锦努尔就像醉了,不由自主道:“放心!不会让太后娘娘一个人凄凉,您跪地抄经到几时,我就陪到几时。”
他这话说的,就像誓言,诚恳无比,他这一辈子没这么认真过。
脱脱渔道:“这可使不得,王子哥哥这样子,有人会骂本宫寡廉鲜耻的,是不是阴贵人?”
阴贵人刚要出口的话就这样被硬生生堵住了。
锦努尔道:“这是小王自愿的,何况,父王来时就嘱咐我住在承天山吃斋念佛虔诚抄经赎罪。”
脱脱渔一拍手:“王子哥哥,巧了,陛下给你准备的下榻地点,就是枝江阁。那也是清修之地。因为不远就是枝江寺。本宫的师傅一莲大师是那里的主持。本宫因为母亲忌日快到了,发宏愿抄九百九十九卷经文为她老人家祈福,既然你也要忏悔,不如咱们一起,每日定时去听一莲大师念经超度亡灵好了。然后在他的指导下抄经,这样子,您能时时照拂到昭仪娘娘,又可以和您的父王交代过去了!”
说着和他眨眨眼。
锦努尔大喜,他最愁的就是上承天山的庙里住了,那和苦行僧差不多,如今每日和美丽的女孩儿待在一起,真是妙不可言。
“太后娘娘,您对小王的好,铭感五内,将来有机会一定好好报答。”
“说什么客气话!都是杀人......哦,不,本宫是说以后都是一起抄经的佛友。”
脱脱渔及时改口,和锦努尔一连干了几大盏酒塔上的酒,两个人相视而笑,似多年莫逆于心。
阴贵人看见骊宫太后和乌鹊王子眉来眼去,丢尽了皇家的颜面,皇帝面有不渝,心里别提多畅快了,越这样闹,她离滚出苇原宫也不远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撒酒疯
脱脱渔及时改口,和锦努尔一连干了几大盏酒塔上的酒,两个人相视而笑,似多年莫逆于心。[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阴贵人看见骊宫太后和乌鹊王子眉来眼去,丢尽了皇家的颜面,皇帝面有不渝,心里别提多畅快了,越这样闹,她明天就会被清出苇原宫了。
但以后宫协理的身份,也不能坐视不管,就道:“太后娘娘,恕嫔妾直言,从前您没进宫的时候就臭名远扬,后来又在宫里独大,霸道之极,欺负的曹修仪娘娘苦不堪言。如今的后宫,却不容您为所欲为!”
脱脱渔喝了一盏酒,笑道:呦,还敢称为所欲为?自从阴贵人协理六宫,骊宫的奴婢大白天都不敢出宫门,实在要出去,就溜着宫墙根走。掌事公公脱敏从前是皇后脱脱英姑姑的人,那是多么的威风,可跟着本宫这个窝囊又倒霉的太后,到内务司领骊宫的例银,冷风里排了两个时辰的队,到他了居然被告知银子发完了,明天再来,明天去了,又是如法炮制。诸如此类的刁难数不胜数,在这宫里本宫是罚不完的跪抄不完的经,骊宫的奴婢们就是吃不完的哑巴亏,牙打掉了朝肚子里吞。”
阴贵人眉毛一挑:“太后娘娘最好别犯在嫔妾手里!”
“可不是?有了你协理后宫,本宫就像随时会踩在军器监的震天雷上,不知什么时候炸一颗,就粉身碎骨!呵呵呵!”脱脱渔笑道。
阴贵人从鼻子里冷哼,瞧着过气的太后娘娘,说:“太后娘娘,就冲您在宫里不守宫规,戕害一众嫔妃,又和一些外臣勾勾搭搭,秽乱宫廷,陛下还容忍您待在后宫这么久,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脱脱渔斜睨着尊,从椅子上站起来,举起一盏酒,咬着那些字,“阴贵人说的对!谢陛下十二万分的仁慈!陛下对臣真是百般照拂,就连深夜临幸妃嫔的时候,还不忘了叫人到骊宫嘘寒问暖,臣当时实在太感动,不小心把樱晨公主的饰物当作自己的误赐给了慧才人,不知道,陛下可不可以再大发慈悲一次,把那个东西还给臣?”
看着皇帝腕子上戴的骊珠串,依旧绑着双鱼坠,她就吓的头皮发麻,觉得那东西像一条毒蛇,让她坐立不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尊冷冷瞪了她一眼,不答,更没喝酒,也没有要把鱼坠子还给她的意思。
她更被他的冷厉吓到了,一仰脖,把那一盏酒倾倒在自己的喉咙里。
又端起一杯,有些站立不稳,锦努尔急忙站起来把她扶住了,抓着她那纤纤玉手就不放开,柔声道:“太后娘娘您不能再喝了,让小王代替您饮了吧。”
脱脱渔松开了手,酒盏到了对方手里,看他一饮而尽,锦努尔饮下的除了酒,还有太后娘娘满身的幽香,带着酡红的媚态美颜,当时也“醉”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雅虎将军忙接过话题:“陛下,不知明日可否允许末将到贵*器监参观一下。”
曹秉鲲:“嗳!你打得什么主意?那种军事机密怎么能随便给你看?”
锦努尔训斥道:“雅虎你真拿自己不当外人!”
尊道:“朕看雅虎将军是想买些军需吧,那就去瞧瞧吧,有什么看上的就拿走。”
雅虎不敢相信皇帝轻易地就允了,问:“多谢陛下!在下不会白拿的,会掏钱卖下。”
曹秉鲲过来在尊的耳边道:陛下,他一定是要买震天雷,可是,哪能卖给敌人武器,然后,让他反过来打咱们的道理?
尊摇头:“他们有钱,从别的途径也能买到,既然如此,就卖一批给他们,因为朕最近手头有点儿紧。”
其实,皇帝这是饮鸩止渴,但是年关将至,因为新皇继位之初,仅先帝国丧大礼一项,就靡费惊人。接着又是皇帝大婚。
登基之初,又免了去年遭瘟疫的重灾区百姓的三成赋税,而金凉最大的粮区,盐区,铁矿区等等,税收都被脱脱颜飞的党羽不同程度的截流,国库已经到了空空如也的地步。
雅虎大喜,皇帝还是太年轻,金凉国之所以能做出震天雷,是因为它的嗜磕岛卜草湖一带出大量的优质火硝石矿,能做出最好的黑炸药。
要是能从金凉配备这样有力的武器,就不用怕兵力十分强大的黑斯王朝而岁岁称臣纳贡了,把巨额的银两用来买先进的兵器火药装备,也好过拱手送给列强,他来此的目的达到了。
由于太后娘娘的加入,宴会皆大欢喜。欢呼着把高高的酒塔渐渐夷为平地,整只烤全羊被众人消耗殆尽......
散了以后,雅虎和曹秉鲲相扶着到别处又喝去了。
皇帝则陪着锦昭仪到内廷寿康宫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正喜上眉梢,脱脱朔华有孕是她最希望的,不是都说母亲绝顶聪明,孩子也一定错不了么?
即刻下懿旨晋她为贵人,等孩子生下来还要晋升,这慧贵人,是有封号的贵人,比阴贵人高了。
客氏和脱脱朔华母女二人高兴的击掌庆贺。
脱脱渔和锦努尔却来到皇帝日常起居的御景宫,到了上书房,金色的雕龙案前,把一摞摞的奏折扔到地上,脱脱渔嘴里叫嚷:左右是罚跪抄经,本宫就多犯点儿!
大叫着只是气短,深深呼气,一股酒涌上喉咙,吐了一地,酸腐酒臭味冲天,几个奏折上都沾上了污秽,
锦努尔王子口齿不清,却依样画葫芦,也吐了:太后娘娘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跟着,您吐我吐,您睡觉,我自然也......
手里拿着皇帝的御笔朱批,还没在宣纸上走一笔两个就趴下呼呼大睡了。这完全就是到皇帝寝殿来撒酒疯来了,不知道是皇帝罚太后,还是太后罚皇帝。
由于皇帝不在,骊宫的人吓得跪在地上发抖……临了,快出宫了,还惹祸!
脱脱渔醒来的时候,眼睛却懒得睁开,但从闭着的眼皮里渗进的桔色,她知道太阳肯定已经老高了,她浓睡未消残酒,头疼欲裂,嗓子冒烟,哑哑叫:玳瑁,拿酒来……”(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谁给本宫脱的衣
脱脱渔醒来的时候,眼睛却懒得睁开,但从闭着的眼皮里渗进的桔色,她知道太阳肯定已经老高了,但浓睡未消残酒,头疼欲裂,嗓子冒烟,哑哑地叫:玳瑁,拿酒来.....
床边一人应声,把明黄色的柔亮幔帐用金钩挂住,一人过来轻轻扶起她的身子,还有一人用一个翠玉碗里面一个玉勺小心地给她喂进去,她抿了一口,甜蜜香醇,根本不是酒,那是蜂蜜汁。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叫你拿酒来听不见么?”
她有气无力,声音透着不耐烦。
“回太后娘娘,陛下有话,您醒来了,不许回酒,只给您进一些蜜汁解酒。”
不是玳瑁的声音,但一样的恭谨。
脱脱渔这才睁开涩涩的眼睛,看看那些服侍的人,是御前的人,名字自然知道,春夏秋冬四曹。
这是......
她视线转移,还看见满眼的明黄色飘垂幕帷和各种名贵黑檀木家具描金雕龙的低调奢华……
“回太后娘娘,这里是御景宫。”
脱脱渔用被酒侵蚀一空的脑子,断断续续拼凑记忆,恍然记来昨夜被皇帝罚跪抄经。许是这会子才真正酒醒了,恢复了嗅觉,御景宫里清冷梅香和少许森林海洋的新鲜气息铺天盖地将她包围,这是皇帝身上的味道也是他最爱用的龙涎香味道。
这味道,久违了,它属于他的三千后宫,这床也是他和那些女人撩云拨雨,颠龙倒凤之处……
哦,真恶心!
她挣扎着坐起来,打算逃离此地。(.$>>>棉、花‘糖’小‘說’)
掀开皇帝每夜盖的明黄色绣龙锦被,盯着自己的身体,已经换上了男式寝衣,柔软舒适,宽宽大大的,瞎子都分辨得出明黄色绣金蟠龙是皇帝专有的服制。
她感觉到一阵寒意,颤声问:谁……给本宫……脱的衣?
御前四曹,面面相觑。
“回太后娘娘,奴婢们昨夜不当值,不知道......“
谁知道?脱脱渔用手死死攥着那带有皇帝身上特有气息的衣料,偏偏昨夜自己穿的亵衣都是半透明的白色……
由于高常世一行人跟皇帝上早朝去了,御前的所有内监和宫女都摇头,
“回太后娘娘,奴婢们都是卯初时才换的班……”
一问三不知,又不见自己骊宫的奴婢。
脱脱渔更加不安。
这是高启明过来跪下:“娘娘,昨夜奴婢在,看见陛下把您抱进来,之后,他摒退了御前的人,所以,只怕您的衣服都是他亲手换的。”
脱脱渔连耳根都红了,不敢抬头看内监们。
“去!到勤政殿传本宫口谕!就说本宫即将下嫁出宫!不是那苇原宫里随便被陛下推到的卑贱宫女,不是如饥似渴等陛下翻牌子的嫔妃,不是那些和他撩云拨雨,颠鸾倒凤的女人!罚跪抄经可以,打耳光可以,乃至杀头都行,唯独这样子不行!叫他来,本宫要当面问他!”
她屈辱地吼道,眼泪流到皇帝那绣龙枕上。
高启明没见过一向对皇帝逆来顺受的太后发这么大脾气,急忙答应去勤政殿传话。
他前脚走,后脚玳瑁来了,她从骊宫带来了脱脱渔的一套深紫色绣淡色石竹花的锦绒上衣和裙子,值蜜色银锻风毛斗篷。.
啪!她没等对方说话,甩过去一个耳光。
森然道:“本宫一直知道你根本就是皇帝的人,若九指玳瑁在,她会让本宫被脱了……”
下面的话真是难以启齿,她现在不比以前,是一个待嫁的新娘。
她从来不动下人一指头,玳瑁捂着红肿的脸,急忙跪下回话:“太后娘娘息怒,昨夜您被皇帝罚在这御景宫侧殿的御书房里跪地抄经,可您醉了,跟乌鹊国锦努尔王子一起大闹御书房,奏折和皇帝的书扔到地上踩,又呕吐在上面,后来拿着御笔朱批睡在了龙案上,呼噜打的和......娘娘恕罪,呼噜打的和猪一样!”
天哪!我做了什么?一点儿记忆也没有......脱脱渔双手捂住脸。
“后来等陛下到御书房里批奏折的时候,吓了一跳,熏的用手捂着鼻子,叫人把一身酒臭人事不省的锦努尔王子送到乌鹊使馆去歇息。至于娘娘......“
“本宫怎么了?”
“您是被陛下抱到这寝殿里来的,衣服.....”
“你干嘛吞吞吐吐的,想死么?”
“哦,衣服是奴婢给您脱的,那黄龙寝衣是陛下递给奴婢给您换上的,宫人取金盆香汤,陛下亲自给您卸了头上的发簪珠钗,擦了手和脸,薄荷茶漱口,替您盖好他的锦被,嘱咐奴婢好生伺候您。然后他才到西暖阁里歇息。五更上早朝前,又来看过您,吩咐奴婢回骊宫给您拿衣服来,因为您的衣服酒秽,叫人洗熨去了。”
......
脱脱渔的头大了,重重倒在床上,理清纷乱的情绪。
“太后娘娘,您不换衣梳妆么?陛下可快来了!“御前四曹这样提醒她。
天哪!自己刚刚传了那样的话到勤政殿,希望还来的急,她手脚并用脱下寝衣,对玳瑁道:“你去把高启明追回来,就说本宫的酒还没醒,说的都是醉话......”
她跳下床,披头散发,胡乱套上裙子,罗袜,靴子。
用蜜色风毛斗篷包着头,像贼一样跑出御景宫,她的凤舆自然不在,她也没带一个奴婢,她朝相反的方向一阵狂奔,她在两边都是高大的金黄色银杏树的一条笔直大道上跑,那条路美丽若梦,那条路完全陌生,绝对不会碰到那个人!
脱脱渔狼狈奔逃,她也不知道,那天皇帝根本就没回来,因为高启明见皇帝勤政殿里和三院六部尚书在议事,哪里敢把这样的话传进去?
适逢锦努尔酒醒,听侍从说起,也吓得直揪自己的一头卷发,匆匆进宫到皇帝面前请罪,也被高常世挡驾,只说代为转达。
晚上皇帝回宫,在御书房听了御前的人说起太后的口谕和情状,笑的连茶都喷出来了。
回到寝殿,床上一切都整理的一尘不染,丝毫也没有了一个喝醉的女孩儿留宿的痕迹......(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女人”的直觉
晚上皇帝回宫,才在御书房听了御前的人说起骊宫太后的口谕和情状,笑的连茶都喷出来了。[.超多好看小说]
回到寝殿,床上一切都整理的一尘不染,丝毫也没有了一个喝醉的女孩儿留宿的痕迹......
她第一次来他的寝殿,还伙同乌鹊王子把他的上书房弄成猪窝,呕吐狼藉。
他进去的时候,她像一个醉猫蜷在他的书案前。
她即将做别人的新娘,只有喝的不省人事,才允许他抱她,才允许他给她把发钗解开,如云的秀发才会乖乖地散在他的枕上被子上,才允许他拿着湿巾给她擦那红彤彤的脸蛋,才允许他给她喂薄荷茶。
她只有醉了,才会喃喃叫他的乳名,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名字:一郎,一郎......
他在她躺过的地方,她盖过的被子里,辗转反侧,瞧着手腕上的骊珠串,摸着那双鱼坠儿上的刻字,他颠倒念了一夜,一生一世,笨蛋一郎,这……是她爱过的证据?
第二天,曹秉鲲陪同雅虎将军来到军器监的时候,流风迎出来,从来就没有敌国将领被允许进入军器监参观的先例,他此时庆幸自己在皇帝的严厉监督下整改了军器监。
雅虎将军看见军器监里督造的军需,大到下面装有铰刀轮前方立有盾牌的巨型战车,投掷火器的微型战车,小到一个带着火药囊的火箭矢,都是异常精良。至于新式的各种护心铠甲战靴,都是有由行家穿戴上,拿着武器演练,每一个剑突的大力动作上因为铠甲护腕所带来的掣肘都会得到改良,力求牢固,舒适度提高到最佳,防护等级提升到最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还没见识到震天雷的威力,雅虎就已经看出金凉军事的强大之处,战场上,细节决定胜利。真心为将士们着想的领导者,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
他想起了自己国家的军需:大刀薄薄的像铁片子,红缨枪诡异地比从前短一小截,铠甲粗制滥造,军粮里面搀着沙子老鼠屎,舍不得用棉花,军棉服,棉被里面缝的是细草棉杆,穿上扎扎樾樾,风一吹透心凉,盾牌稀软,枪一戳就透,棉战靴穿几天就张嘴……
唉!当权者尸位素餐,大贪领着小贪,一级级下来,到了边关将士们的手里也就只剩渣渣子了。
雅虎羡慕地瞧着曹秉鲲,大到一个国家,一个兵部,小到一个军器监,有一个英明的领导,是多么重要?
曹秉鲲最了解他的心思,心想,嘿嘿嘿,两个月前,我们还不如你乌鹊呢?如今也只是改革开了个的头。
其实这样也挺好,让雅虎再也不敢小瞧金凉。因为他的对手傅攀龙叔侄太过无能,所以,雅虎的部下,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后来雅虎要求当场见识见识震天雷的威力,他的意思也很明确,既然奉乌鹊国王之命来买火器,就要物有所值,什么等级的给什么价钱,总要心里有数。
雅虎在一批成品里随便挑了几箱子,流风在那几箱子里随便拿出十个,给皇帝和雅虎将军还有乌鹊国使者点燃演示,居然十引十爆!
雅虎将军非常满意,当即把那些合格的震天雷封存,叫自己的手下看守。
可是震天雷过了关,那价钱也贵的叫雅虎瞠目结舌。而且皇帝很坚持那个天价,声称把这些火器卖给敌国本来就要遭到朝臣非议,要是贱卖他们更会拿这个话题大作文章了。要不是看在乌鹊是朕的锦昭仪的故国,朕是绝对不会卖给你们的!
这个倒是真得领皇帝的人情,雅虎把消息发回给乌鹊国王,乌鹊国的朝会上,根据雅虎将军信里的描述,乌鹊王想来想去,面对强大的黑斯王朝的虎视眈眈,只好忍痛答应了,之后,雅虎和曹安民亲自压着那一批火武器,来到锁阳关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不知道是不是流风的运气太好,他给雅虎演示的震天雷都是十引十爆的,雅虎运回乌鹊给国王演示的却是十引五爆,有一半是哑的,雅虎大呼上当,多出了一倍的价钱,买了这么一批贱货!
当即给流风去了一封措辞严厉的信,流风回信:不可能!当时不只一个证人,谁也没有机会在那些东西上做手脚。雅虎将军这是意在败坏金凉火器的杀伤力,是可忍孰不可忍。保留追究你造谣中伤本督造的权利,不道歉,下次别想买了!
雅虎将军回信:金凉国如此坑人,再也不会买你们的任何兵器了!
争来争去,反正金凉国大笔银子进账,也可解燃眉之急了。
雅虎气的自己在乌鹊国的军器监做震天雷,可是乌鹊国根本无法做出那么好的黑药。
事后,皇帝和流风喝酒庆祝。
曹秉鲲道:还有脸庆祝,残次品被你们当极品买出去,阴险之极。
但他好奇,怎么做到演示的时候十引十爆?又不可能做记号,有什么规律可循?”
流风挠头道:“要说规律有……也没有……”
“喝!还拿一把!要不老夫敬流风大人一杯酒。”曹秉鲲恭恭敬敬举起酒来。
“不是,曹老将军,这……不是下官不说……只不过每日拿着那东西瞧,就像我自幼摆弄琴箫,那是一种天分,一种……”
他吞吞吐吐解释的驴头不对马嘴。
还是尊一语中的:“朕猜他是凭着一种女性的直觉!”
曹秉鲲大笑:“有时候,直觉也是很可怕的,流风嬷嬷?”
流风啐一口,“下次雅虎来,你们自己忽悠去。”
尊道:没有下次了,估计下一次,雅虎就要来直接买火药了。
出乎意料的是,皇帝拿到这一大笔钱,并没有扔到自己的穷窟窿里,反倒秘密送给了乌鹊国的丞相和几个亲王,他们得了这一大笔钱,每天在乌鹊国王面前说瘸腿大王子的坏话,说二王子锦努尔如何能干。
锦努尔以为皇帝姐夫就是随便一说,没想到真的拿出钱来给他在朝里上下运作,感激涕零。(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重开成修馆
天冷了,太皇太后的咳疾缠绵,总是反反复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一些外命妇们都进宫来侍疾。
午后,豫王妃和齐王妃结伴进宫。
做为皇帝的亲伯母,豫王妃是三天两头进宫来看望太皇太后。
祁王妃却是每年除夕之夜子时才进宫觐见太皇太后,要不是她的女儿阴贵人,她是不会这个时候出入苇原宫的。
她们乘暖轿自寿康宫出来,就直奔懿坤宫觐见。
二人身份非同小可,皇后东城凤急忙让成美请进来。
两个老王妃给皇后行了大礼。
祁王妃和她的丈夫阴山相反,又瘦又小,也许是儿女多,太操心,脸上的线条僵硬,十分刻板。见了皇后,更是一脸倨傲。
简单地聊了几句家常,就开门见山,和豫王妃双双请求,要皇后娘娘把魏王小郡主脱脱渔指婚给豫王世子。
皇后都愣了,闻听豫王的这位世子,是个活不了几天的痨病鬼……
迟疑着道:“两位王妃,华太后娘娘已经下了懿旨把她指给了黄门侍郎流风。”
祁王妃冷笑道:皇后娘娘,瞎子都看得出她二人关系暧昧,可就是因为他们有这一层关系,才不能结为夫妻,试想,这样婚前就私定了的男女,伤风败俗,最后都允许修成了正果,以后后宫里的内命妇个个效仿,暗地里勾搭外臣,那将来后宫的风纪,皇后娘娘怎么管!?
两位夫人的话,不无道理,而且她们说是来求娶,还不如说是命令,皇后陷入沉思当中。[]
马上要走的脱脱渔,为了避开宫里的是非,计划重新开放成修馆。
有了这个借口,她一大早便把寿王送到寿康宫太皇太后身边。
到了成修馆,一莲在等她,她看见那门上,还贴着官府的封条。
就命人撕了封条,进去是一个两进深的大院子,一排破旧的二层飞檐小楼。完全跟对面的太学高大门牌坊里那宏伟庄严的一大片楼宇不是一个风格,跟成均馆比起来,成修馆就是后娘养的。
各处查看,楼上一层是起居室,二十几间,门窗破烂,下面一层是十多间书斋,大多都空着,也许从建好就没用过。
她看的时候,在此地修学的五十几名儒生很快到了,挤在楼下一间破旧的大木屋里,晨间的太阳斜射进书斋里,光线里浮尘闪亮,阳光是可以让浮灰都发光的东西。屋子里很冷,初冬了,还没生火。
学子们的衣服也是两级分化,一些锦绒貂裘,有的人穿的很单薄敝旧,手上都是冻疮。
陪她一起来的一莲大师,不愧是太后的跟班,穿的是那么富丽暖软,又极其合身的棉僧袍,颈上挂的是一百零八颗名贵的菩提子。
这是成修馆被封两个月后重开的日子,里面有没有太子党脱脱渔不知道,反正月空冥头发根都竖起来了,在房上眼睛一霎不霎地盯着那些陌生的脸,太后娘娘胆子真大!
太后教书,闻所未闻,而且还是个貌若天仙的妙龄少女,她着深蓝镶红边的武道锦绒裘领骑射服,高腰绒里皮马靴,漂亮的长马尾束金环,挎着一把腰刀,一脸懒洋洋的万事毫不在乎的表情。跟底下站着的吊儿郎当的纨绔们绝配。
杜慎言四下里一望,成修馆自打开学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学生都来了,从没见过这么多人,因为他们从不来,也就没有座位。他们也不打算坐下来,看完了太后就走。
不负众望,书斋里像开了锅:这就是马上下嫁出宫的太后娘娘?戏里的优伶虽美,可离您差十万八千里呢!您才是美得天怒人怨,惨绝人寰……
没学问,真可怕。
这个破地方一帮熊孩子!其实她跟他们差不多大,有很多还比她大。
脱脱渔说的好像她比他们强多少似地。请一莲坐在副讲的位置,她一屁股坐在前面主讲的椅子上,提着马鞭子,脚搭在教案上。
她对着一莲抱怨:您这学监当的,学生哄闹,哈着白气吹口哨,吃东西的,书斋里像猪窝你都管不了。”
一莲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童蒙求我,非我求童蒙。
脱脱渔笑道:“要叫他们求着学,就得打板子!”
“谁是杜慎言?”她翻开花名册。
十九岁的杜慎言站起来,他的衣着跟这个简陋的书斋是绝配,一看就是寒门子弟。
哦,他很好!私试公试都是这里的魁首,马上升级为上舍【注1】。
一莲大师由衷赞美。
脱脱渔道:“能得到一莲大师的首肯,想来不错。”
她又叫了一个名字:白斩鸡。
哄堂大笑,一个十七八岁年纪的纨绔子弟过来了,抖抖华丽的衣饰,跪在肮脏的地板上:学生白占吉参见太后!
他的父亲花钱买下五品爵位虚挂着镀金,不过他终究是个小混混。
学生们好多都没看见过白斩鸡,但他们知道他是大兴府有名的小霸王,这个书斋里的纨绔也都怕他打架不要命。他是极乐赌坊老板白板的儿子,他爹从前是跟着太后起家的。
“起来吧!从今天起,你就管成修馆的后勤供给还有风纪。”
小恶霸管风纪,匪夷所思,那些寒门子弟的前后心都凉透了,江华师傅在的时候,这些个纨绔恶霸都因为害怕房弘毅那个瘟神不敢来学馆捣乱,如今可好,公然登堂入室,这一下,没了太子<<党,成修馆又成无赖泼皮的聚集地了。
“首先,此时没有座位的人举手。”
一半人富家子弟都是站在后面的,本来这个书斋就只能容纳三十个人。
“就连个座儿都抢不上,还敢来修学?站着的,罚把这间书斋擦洗的干干净净,听着,半个时辰后,本宫会让你们伸出舌头舔地板也说不定!”
脱脱渔冷笑着低头喝了一口热茶。
一抬眼,所有没有座位的人都坐下了,后面站着的是刚才坐的人,那速度,真快。
“站着的,还不出去取抹布,趴着擦。快!”白斩鸡吼道。
那些人跑出去了……
“有座位的听着,你们赚了,把男厕女厕擦洗干净,半个时辰后,本宫过去,会让你们伸出舌头舔地板也说不定!”
此时,坐着的都是素日欺负那些庶民子弟,称霸惯了的纨绔,一时呆了,脱脱渔看了一眼白斩鸡,白斩鸡知道自己凶神恶煞的父亲都怕这个软妹子三分,自己更不是个了,当即咬牙:去舔干净!小的们!
学生们一辈子没见过太后倒在其次,让他们想破脑袋也不能忍的是,这么美丽娇柔的小女孩儿竟是个恶魔般可怕的人物。(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百四十一章 莫名的恐惧
一莲大师坐在她身边喝茶,看着那些拼命干活的孩子们。[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太后娘娘,贫僧真是愧对您的托付,自从江华走了,成修馆就成了太子<<党的秘密集会地点,聚众打架斗殴,递请愿书,到朝门处绝食闹事,什么都干,就是没人做学问,终于惹恼了脱脱党,砸坏了东西,打伤了人,官府贴上封条,眼瞅着要黄摊了。要不是您来,还不可能重开。”
听他的口气,脱脱渔笑了:“大师,您是不是想说,脱脱颜飞的女儿开成修馆就是以毒攻毒,以暴制暴?”
一莲摇头:“眼下看来,只有您能压制他们,不过,贫僧怕您终于有一天要面临选择。”
他给她当师傅也有好几年了,可却第一次谈起她的家世。
顿了顿,他又道:“最重要的是您又没的选。”
脱脱渔道:“干嘛要选呢?就像下雪了,风会带走人行走过的痕迹。”
一莲啐道:“中江华那厮之毒太深!”
可是他虽不屑,却学她绕过这个话题。
“江华早就把这些纨绔子弟放弃了,收了费用,爱来不来。只把几个肯学的带在身边,太后倒还肯废心。”
“我没发现自己这么受欢迎,第一天开馆,居然来了那么多不怕死的!”
看看没人,一莲总算是逮到机会,问:华太后娘娘给您和流风赐婚的懿旨都下了十天了,皇后娘娘却不松口,流风感到很困扰,这皇后是怎么回事阿?
“哎!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好厚着脸皮亲自去问。[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脱脱渔趴在教案上,羞脸埋在一堆诸子百家里。
“是您还在犹豫吧?”
“大师,嫁给一个人容易,相处却难,我好怕,成亲以后,会变成父亲母亲那样,一个把一个杀了。”
眼见少女的嘴里又蹦出没头没脑的话,和尚诧异:您怎么会这么想?您不是您母亲,而流风也不是您父亲那样的人。
“也许吧,但是,若成亲之后,所有的夫妻最后都会变仇人,那我宁可嫁给陌生人,若被辜负了,我就可以眼睛不眨,一刀把那人的脑袋砍下来!”
总是她生长在那样畸形的家庭里,自幼冷眼看父母有名无实的婚姻,又亲眼目睹父亲逼死母亲,那种冷酷残忍的夫妇相处之道,使少女对婚姻生活不但没有憧憬,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一莲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她,因为他只是一个和尚,不是佛祖,就算是佛祖,也不能保证夫妻之间就不吵架,不离不弃,因为人总是会变的。
半晌才道:“恕贫僧直言,您根本没得选,您势必下嫁出宫。您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性格就像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只有流风才能忍受和包容您。”
脱脱渔笑道:是吗?我有这么糟糕?
您有!贫僧预言,您若嫁给旁的世家子弟,三天之内会得到一封休书。
讨厌!脱脱渔骂了一句,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
“所以,您最好找个时间跟皇后娘娘表明态度,非流风不嫁。”
脱脱渔点头:好吧。
忽然恼怒:我在大师眼里就是那样的不堪?
说着就直着脖子如公鸡打鸣般喊起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非礼!非礼!非礼呀!!
一莲惊的面无人色,急忙捂住她的嘴,已经晚了……
“太后,您……在叫非礼么?”白斩鸡拿着大扫把探头进来问,狐疑地看着那个还很年轻的大师。想起父亲老白板说过跟江华一块儿混的,十有九个是色狼,还有一个偷看女厕所。
“不是!我们在填词,正在找辙押韵。”一莲大师满头大汗地辩解。
“可是……太后娘娘明明在叫哎……”
“那是在朗诵诗歌……干活去!”一莲大师凶了他一句。
一个趴着擦地的学生,听得一言半语,就开始倒闲话:“不是朗诵,好像是被哪个男人休妻……”
脱脱渔站起来,过去照屁股一脚:还偷听!干活去,要不本宫活吃了你!”
白斩鸡哈哈大笑:“太后娘娘不愧是道上混过的。”
一莲大师:太后您真白瞎了您那张脸。
学生们都出去,分组开始打扫外面的空地,库房,后园子,住宿间,洗浴间,和公膳堂。
由于内外有军士把守,进出大门盘查搜身,太子党的欲孽们也再不得机会进来闹事。
整整两天的折腾,成修馆各处干净的真的可以用舌头舔。
窗子用纸糊严,挂上厚重的窗帘,买来炭,有火墙的地方生取暖火墙,没有的,就生火盆,屋子里暖和了许多。
脱脱渔又让人把从前府邸里书斋的书籍经典搬过来充实藏书阁。母亲死后,朔华姐姐入宫了,那里就白荒着。
满满四大车,其中很有一些绝版的孤本,一莲大师如获至宝。
白斩鸡不放过这个献媚的机会,呼吁纨绔们把家里的一部分藏书捐出来,反正他们家也没人看。
几乎荒废的藏书阁摆满了各种精装的典籍,天文,地理,数算,经文,史书,游记什么都有。
庶民子弟自己买不起书,也租不起,更没地方借。现在可以随便翻阅,都觉得太受益了。
其实第二天,好多坏学生就不打算来了,不过既然白斩鸡大哥坚持,他们也只好应景,好在他说,太后也许坚持不了几天。
搬桌携凳,丈量着终于五十张桌椅整整齐齐就位了,这在杜慎言在此修业以来绝无仅有。
不能全天来,脱脱渔就排在上午,一莲大师排在下午,夜里杜慎言领着自修,白斩鸡负责纪律。
她一整天都在外流连,傍晚才匆匆回宫和太皇太后用晚膳,用罢晚膳,太皇太后在斋堂做晚课。
脱脱渔跟着进去,给她讲宫外的新闻,看看左右无人,又悄悄拿出一张民间的邪报,上面除了一些民间疾苦,就全是祁王和锦昭仪还有女尼姑女道士的野史秘闻,金凉太后和黄门侍郎,一莲大师,乌鹊国王子的风流韵事,太皇太后看了哈哈大笑,这写的是你么?你这样的有人敢娶么?
她趁机道:“太皇太后,您快一点儿让皇后松口阿,流风哥哥都等急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非静无以成学
“太皇太后,您快一点儿让皇后松口阿,流风哥哥都等急了……”
脱脱渔和老人并排跪在菩萨面前。
这么急阿?不要脸的丫头!
太皇太后翻了一页经书,嘲笑道。
脱脱渔正色道:太皇太后,据说豫王妃和祁王妃前几日进宫见过皇后了,她们要干什么,您不会猜不到。
太皇太后点点头,阴山他们,威逼着皇后把脱脱渔嫁给豫王活不了几天的世子。
事已至此,脱脱渔索性坦白流风深夜到大福殿送药一事。
因为,东城临父女恨流风哥哥私进内廷,有悖臣子之礼,自然会选择和阴山一伙意见一致。
太皇太后听说,瞪了她一眼:还有脸说!流风怎么可以这样鲁莽?即使有君命,他也应该推辞,难道,他连几天都等不了了?
脱脱渔道:他只不过是因为看着臣妾受罚,急得糊涂了而已。
太皇太后笑道:东城临父女虽然极重礼教,一旦涉及礼法宫规,但也不是卑鄙小人,硬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往火坑里推,所以,她们的提议被皇后拒绝了,你就等着做流风的新娘子吧。
啊!脱脱渔吃下太皇太后给的定心丸,拍拍胸口。
心情愉悦地去成修馆,学生们坚持上太后的课,还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关键是她比江华还不按套路出牌。比如她坐在那里一个时辰,看江华从前编的那种官府查禁的小说,看一会儿,就笑:这……怎么可能?这老江也太能扯了,曹操曹丕曹植父子三个抢甄宓……
不过从这里抄一段书斋里应该不会发觉,还是不要了,那些人安上尾巴就是猴……
过后,她能揪出谁看了她多少眼,谁支着耳朵听她的话了,她说,罚你们出城郊打柴十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那些纨绔自然自己不去,打发自家的奴仆送来。
她也不管,只要你送,就收。
下午,她把一张纸贴在讲板上……
“本宫看见《庄子.盗拓》里有尾生抱柱,至死方休。要是你们跟女孩子约会,你会那么傻,洪水来了,抱着柱子不撒手么?”这是所有教书先生绝对不会在书斋里讲到的话题,一个是根本不考这样的题目,第二,正在蠢蠢欲动的年纪,老头子们避之犹恐不及,哪会涉及?但这是所有学生最感兴趣的,尤其是和一个惊人美丽的妙龄少女讨论。
意见一致,太傻了,先跑,等洪水退了再来呗。
“可是,女子会为了他这么痴情感动到哭。”脱脱渔道。
白斩鸡道:女人就是这样,哭完了,找个人嫁了。生一大堆孩子,书生就白死了!
那是赞美他有诚信的美德吧?一个寒门子弟怯生生地说。
“他只顾着自己的诚信美德,他的母亲他就不顾了?那他的孝体现在哪里?”一个学生问。
寒门子弟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他娘死了。”不知谁接了一句。
“那两个人有病吧?明知道当地常发洪水,还要约在桥下,约在山上不行吗?”
“命不好到哪都是个死,山上一个炸雷,又有泥石流……哈哈哈”
“要是那个女孩子如太后一般国色,小生情愿抱柱而亡,赚美人珠泪。”
气氛实在太热烈,除了有几个开始大谈自己的情史,居然还有人举着《祁王夤夜私会月信师太》那样的小册子,念上几段。
这本书可不是自己和宇明编的,脱脱渔听了,心想,哪个丧心病狂的尼姑会叫那样的名字?要不是她脸皮厚,都快受不了了。
白斩鸡趁机问:太后的心上人是不是独眼梁王?
看来李轻怜的戏广为流传,百姓中毒太深。
她只好回答是。
群情激奋,快说说,这个人说的是不是皇帝?因为他从前就是独眼,又是凉王。
脱脱渔大摇其头:“那只是戏里为了迷惑大家胡编的,事实上他确实是一个独臂将军,而且已经战死沙场了。”
这……
“切!直接说是个打仗水平差劲儿的死鬼不就完了么?那么胡编,骗了多少百姓的眼泪!”
脱脱渔:“要是直接说死了,那后面还有的演么?”
也是!
太后,您长的这么美,皇帝他老人家知道么?
脱脱渔答:“皇帝日理万机,后宫无数,本宫还没有幸一见。”
“别见,听说是一个美男子呢!”
“太后娘娘下嫁,人选有了么?”
脱脱渔摇头:“皇后娘娘做主,她定就行了。”
“别呀!您看看我们这些人里面有没有合适您的?”
“嗯,都合适……”
又是群情激奋。
白占吉一瓢凉水兜头浇下:别被太后娘娘的外表骗了,实际上,我爹老白板见了她都吓得直哆嗦。兵部邱秋的邱大公子,满大兴府无人敢惹,他养的獒犬见人就咬,却被她一刀剁了狗头,还把邱大打了一顿,从此邱大见了她,老远绕过。而王人大公子见了她捂着裤裆就跑,因为他的老<<二都被她割下来泡酒了,而且那些都是她十二三岁时候干的,如今她长大了,更是心狠手辣,你们谁敢娶?”
众人吓的瞠目结舌,尤其是寒门子弟,两天时间下来,他们对脱脱颜飞之女佩服的五体投地,可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种事。
“戏文里的太后娘娘可是一个温柔贞静的女子呢?”
“不是说了,戏里面都是骗人的吗?”
脱脱渔道:“不必害怕,只要你们听话,头和老(二)就由本宫来守护。”
月空冥乐的差一点儿从房上掉下去。
众人哈哈大笑,笑完了,脱脱渔一撇院子里的日晷。
手一拍:安静!现在写好了的可以交到本宫这里,回去请翰林院的编修一阅。
众人面面相觑,写什么?
本宫进门就把题目帖在那里了……论屯田养兵的利弊,你们瞎么?
原来声东击西。
最可气的,还真有三个人把它已经写了洋洋洒洒两大篇,就在众人刚才的一顿乱嚷里。
他们是周游,周觅兄弟俩,还有杜慎言。
脱脱渔道:诸葛孔明有句话,非静无以成学。你们是不是傻?阿?哈哈哈,上当了都不知道。没写的,打柴去,自己亲自去!
这稀奇古怪的法子,会使后园子里的柴和炭都堆成山,这个冬天不会冷。(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雾锁深宫
天下的母亲总是为自己的孩子考虑的太多,越是大富大贵的,操心越多。[.超多好看小说]
一大早,皇后的母亲东城夫人就进了苇原宫,借口给太皇太后请安,来瞧女儿。
她记得上次见女儿还是皇帝大婚三日的时候,要是在宫外,寻常人家,新妇要三日归宁,回娘家给老泰山和老岳母磕头请安,可是女儿嫁进了苇原宫,夫君是皇帝,天子。三日归宁,只好改成老两口诚惶诚恐懿坤宫觐见,给皇帝皇后行三拜九叩大礼。
就因为那样,东城氏一族莫大的荣耀,他们做梦也要笑醒了。
听见小女儿东城名琴和孙女儿东城婉儿都在抱怨,第一次进苇原宫怎么偏偏遇上这样一个大雾天,什么也看不到!
她笑道:“婉儿只有五岁,可是,你这个做姑姑的怎么也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你的姐姐是中宫之主,你还怕将来没机会再到苇原宫来逛?”
东城名琴噘嘴道:“那一次才女宴就应该让孩儿来,可是,父亲却不许未嫁的女儿抛头露面,怎么那么多未嫁的宗室女,都可以去,偏咱们府里不行?”
她愤愤不平,讨厌自己有一个食古不化的老爹爹。
东城夫人当年嫁给东城临一口气生了个三个千金,大女儿早就嫁了,二女儿东城凤和三女儿东城名琴待字闺中。
当时,太皇太后要在东城家的女儿里挑皇后人选,东城夫人有意这个小女儿,因为小女儿机灵懂得察颜观色,像了自己了,而二女儿东城凤活脱脱和她那个倔强父亲一样。
但这种不讲顺序的事情,在东城家里绝对不会出现,东城临问也不问贤内助,第一时间把二女儿东城凤的名字报给太皇太后,事后,她知道,一切都晚了。(.)
果然,东城凤被太皇太后接进了宫那么久,近水楼台先得月,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却居然和皇帝话都没说过几句。
紧接着,大婚之夜戴指环,太皇太后千方百计安排圆房都没能成功,还是因为她父亲东城临过生辰的时候,皇帝临幸了一次,说句难听话,那也不是临幸皇后,那是临幸她的父亲枢密使东城临。
由此可见,皇帝一点儿也不喜皇后。唉,当初要是把可爱又善解人意的小女儿名琴送进来,皇帝一定天天泡在懿坤宫也说不定……
东城婉儿问:祖母,咱们现在到凤姑姑的懿坤宫里去,就能看见皇帝姑父了吗?
老妇人失笑,“婉儿,你从昨夜就问,到现在多少遍了。”
“戏文里皇帝都是祖父那么老的老头子,孙女儿只想知道,凤姑姑嫁的人是不是也是一个老头子。”
东城夫人呵呵笑:不用替你凤姑姑担心,她嫁的是一个貌若潘安的美少年皇帝!
小女孩兴奋不已,拍小手:哇!是不是就像戏文里的俊书生?
东城名琴用手划脸羞羞,“婉儿可是也想进宫侍奉你英俊的皇帝姑父?”
“想阿,因为听说这宫里有很多好玩儿的去处。”
两人大人听见她这么说都笑死了。
暖轿猛地一下停了,而且剧烈地晃动,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她们祖孙三个以为地震了,东城夫人急忙把小孙女紧紧搂住。
就听见轿夫在轿外惶急地道:“夫人,不好了,前面好像是哪一宫主位的凤驾……”
阿!
东城夫人本能地吃了一惊,赶紧带着女儿和孙女下轿,呲啦啦……她听见裂锦的声音,一看,慌慌忙忙的,抱着的东城婉儿那绣碎花裙袄的绯边,被轿子门的银色铰链刮了一个口子。
不过,也顾不得了,三人下来,就跪在寒冷的地上。
其实,她也没把这事放心上,女儿是皇后,中宫之主,手下的嫔妃哪个敢对她这个三品诰命夫人造次?说实话,皇帝刚登基不久,十分年轻,宫里的嫔妃是正三品以上的凤毛麟角。
刚琢磨着,轿夫就体贴地拿过来几个蒲团,笑道:老夫人,您几个垫着点儿,地上冷,看别坐下什么病。
东城夫人觉得是多余,等对方的辇过去,即刻就可以起来了。
但是这老轿夫,在东城府服侍一辈子了,当下就对他的忠心点点头。
刚垫好,就看见一群小内监旋风般过来了,拥着一个大太监,神情倨傲。
尖利的声音穿过冰冷的薄雾,“大胆!大胆!见了娘娘凤驾居然不回避,差一点撞上,你们活腻了!”
东城夫人看见,虽然因为大雾,视线受到限制,但是轿夫们及时停轿,离前面引路的公公,还有一丈多远的距离,就道:“说什么差一点儿撞上,太夸张了吧?而且,不知道你是哪一宫的掌事公公,敢受老身之礼,还是请你的主位现身,不然,你要吃不了兜着走!”
她这话也没什么不对,因为这太监大喇喇地,居然没给她行礼。
一旁跪着的女儿东城名琴大声道:“这位是东城夫人,当今皇后娘娘的母亲!”
这话一出,越走越近的辇上,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呦!好大的口气,怎么着?东城夫人,还要本宫过来给你见礼不成?”
东城夫人此时才看清,那是一个凤辇,三十个内监抬着的,后面长长的宫女和内监举着的仪仗……
宫里嫔妃到了一定的高位才能乘辇,以六为基数,一级一级递加,最高级别是皇后,凤辇是六六三十六人抬,此人的辇只比皇后少了一个基数,仪仗也和皇后娘娘的差不多,这宫里除了锦妃只有容妃……
等东城夫人觉得不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就听见辇上的娇妃喝道:给本宫把这些没长眼睛的轿夫活活打死!再把她的轿子烧了!
是!娘娘!
一眨眼的功夫,东城夫人的轿子熊熊燃烧……
一群凶神恶煞的内监提着抬辇的杠子过来,六个轿夫被围在核心。
杀猪般的惨叫,响彻耳膜。
那些轿夫是东城家的家生子,三代服侍,早就被当做家人。
对方这是安心给皇后娘娘看的,东城夫人老泪纵横,东城名琴苦苦哀求:别打了!
五岁的东城婉儿大哭起来,指着凤辇上骂道:干嘛打我家里的人?等我告诉皇帝姑父,杀了你这个坏女人!(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五岁的东城婉儿大哭起来,指着凤辇上骂道:干嘛打我家里的人?等我告诉皇帝姑父,杀了你这个女人!
她骂的痛快,东城夫人唬的魂飞魄散,这些话是威胁,就和谋逆差不多!
可是此地离皇后中宫还远,更没办法去通知皇后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lwxs520
果然,凤辇上的人哈哈大笑:自己撞刀口上啦?皇后娘娘一天到晚,一付道貌岸然的样子,她母家的人,原来是大逆不道的逆贼!
东城夫人跪地苦苦哀求:容妃娘娘,她还是个孩子!
“孩子?大人不教,孩子怎么会懂?”
辇上还有一个声音,并且把厚厚锦绣帘幕掀开,原来,阴山的女儿阴贵人也在。
来人!护容妃娘娘凤驾!
她一声喝,太监们自然会意,这句话足可以把三人打的半死。
那名掌事公公像拎小鸡般拎起东城婉儿,左右开弓,两个耳光,扔到了地上。
东城名琴挣扎的披头散发,钗环横斜,怒道:你们怎么连小孩子也不放过?
东城夫人跪地磕头出血,大哭道:孙女年幼无知,冲撞了娘娘们,您们要打,只打老身罢了,求求您饶了两个孩子!
哼!家教不严,生出那种小畜牲来,还居然有脸求情,给本宫狠狠打!看她们东城家还狂不狂了!
容妃和阴贵人齐声喝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是,娘娘!
眼看内监们已经不理倒在血泊里的六名轿夫,拿着棍子走过来……
东城夫人一张脸铁青,高髻凌乱,嘴唇抿的紧紧的,像老母鸡一样把小女儿和孙女护在翼下,等待着那一顿乱棍,不过,她不知道让女儿做什么狗屁皇后有什么用?太皇太后宠的这两个阴家姐妹在宫里横行霸道,肆无忌惮。
脸被打的红肿的东城婉儿从祖母的胳膊下,眼看着众内监拿着染满鲜血的杠子逼近,象一个个恶魔,吓得连叫也叫不出,眼睛一闭,等死了……
住手!
千钧一发,有人喝止。
内监们闻声,停下,看见一个“翩翩美少年”,头发马尾束金环,穿着黑色骑射服,外罩宝蓝色刻丝貂绒鹤氅,脚下一双宝蓝色绒靴,骑着一匹白马,面如美玉,冷峻清丽,手里拿着一个缠金丝的马鞭子。
当下,一起跪下:“骊宫太后娘娘万安,雾大,恕奴婢们接驾延迟。”
“你们在做什么?挡在御道中间。”
内监们因把事情说了。
东城夫人原想着被容妃阴贵人打一顿也罢了,可是,偏偏遇到了脱脱颜飞的恶魔女儿,那今天祖孙三人的性命算是交代了。
领着两个瑟瑟发抖的孩子给太后行礼,却说不出话来。
脱脱渔噗嗤一声笑了,对东城婉儿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太后娘娘,臣女东城氏婉儿。”小女孩儿哭着回答。
“婉儿,本宫今天没带侍从,你愿意做我的侍从么?”
东城婉儿被她的美丽吸引,做梦似地点点头。
好。
脱脱渔下了马,用马鞭指着容妃的凤辇,“去,替本宫把她们的凤辇也烧了!再把这些没长眼的内监活活打死!”
东城婉儿重重点头,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可是,那些内监却吓得浑身发抖,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太后娘娘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脱脱渔对柔福宫掌事秦寿道:“怎么?要本宫过去给你的容妃娘娘请安?”
眼看骊宫太后娘娘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秦寿陪笑道:太后娘娘,您没乘辇,今天又大雾锁宫,所以奴婢们没瞧见您的凤驾,还望恕罪!
他的话刚说完,辇上容妃的居高临下,“太后娘娘,别说您即将下嫁出宫,就现在,你穿的这一身,臣妾们也不会下来給您见礼。”
脱脱渔笑道:容妃这话没脑子,本宫是没穿太后服制,也没乘凤辇,不过,随身带着太后的绶印,你到底要不要下来呢?
容妃和阴贵人对视一眼,只得双双下了辇。
太监设蒲团,她们跪在太后面前:骊宫太后娘娘万安。
脱脱渔道:“即使要离宫了,本宫还是要劝你们几句,宫规里没有那么一条,宗(尊)老爱幼,是因为,只要是个人,都知道并且应该做到。你们今天拿种种规矩难为皇后母家的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鸡蛋里挑骨头,那将来你们母家的人进宫,旁人也这样,哼!苇原宫里面的人还有什么品行和操守可言?那不就连下三滥的赌坊娼寮都不如了吗?”
你!
容妃和阴贵人被严厉地教训,跪在寒雾里瑟瑟发抖。
柔福宫掌事公公秦寿道:“太后娘娘说的是,不过,东城小小姐指着鼻子威胁容妃娘娘,要告诉她的皇帝姑父,杀了她,这句话大夥可都听的清清楚楚了!难不成,这样的孩子也要姑息?”
脱脱渔忍不住骂粗话:“**的,要是有人无缘无故把本宫的轿子烧了,家人打死,本宫能亲自上去撕了她!”
说完,毫无征兆,一鞭子狠狠抽在秦寿的脸上。
啊噢!太监猝不及防,大叫一声,脸上一道血淋淋的鞭痕。
容妃吓的本能地捂住头,“太后娘娘饶命!”
阴贵人却横眉冷对,“太后娘娘,您现在张狂,不过,也张狂不了几天了!过后,嫔妾会把今天的帐,跟您好好算一算!”
脱脱渔笑道:好啊!本来咱们两家就有算不完的帐,也不怕多这一笔!
阴贵人点点头:就是这样,今天看在您的面子上,就不跟东城夫人计较了,不过,这事情您清楚,不管告到哪里,也是嫔妾们有理!”
说完,自顾自站起来,一拉容妃,要走。
脱脱渔道:“等等,把暖轿留下!本宫骑马太冷。”
阴贵人知道她是给东城夫人要的,但直说她就不会示弱,可若是太后娘娘要用,就没有办法拒绝,当下冷冷道:好吧!
姐妹俩上了辇,领着仪仗走了。
这边,东城夫人千恩万谢。
脱脱渔笑道:快别如此了,东城夫人运气好,赶上本宫还是太后。
东城夫人看着被烧毁的轿子,被打的奄奄一息不知道死活的六名轿夫,泪如雨下,呜咽道:“贱妾哪里来的好运气呢?倒霉的差一点儿祖孙三代死在这里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东城夫人看着被烧毁的轿子,被打的奄奄一息不知道死活的六名轿夫,泪如雨下,呜咽道:“贱妾哪里来的好运气呢?倒霉的差一点儿祖孙三代死在这里了!
脱脱渔道:东城夫人去哪里?本宫有轿子,送你。[.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东城夫人道:贱妾哪里都不想去……
其实她刚来,还没见太皇太后和皇后的面。
但她花白的发髻散乱,额头有血,孙女的一张小脸肿的像馒头,生平没受过这样的侮辱,几乎不想活了。
脱脱渔点点头,指挥阴贵人的八名轿夫把那六个躺在血泊里的人抬进轿子,送出宫,回东城府找大夫医治。
因道:东城夫人,此处离骊宫不远,您就先去小坐一会儿,过后,本宫叫暖轿送你们出宫。
把马牵过来,把东城婉儿抱到马背上的摇篮里。
东城夫人惊奇道:太后娘娘,为何这摇篮婉儿坐上去大小正好?
脱脱渔道:本宫有一个旭世子,他也五岁。
“废太子的孩子?”
“不是,他是本宫的孩子,亲生的。”
东城夫人叹道:太后娘娘……嘿……娘娘……
几个人到了骊宫,脱敏迎进去,听脱脱渔说了事情的经过,要安排人去请御医,东城夫人却说不用了,她不愿张扬。
脱敏瞧瞧她们也都是外伤,命宫女侍奉祖孙三个擦浴后,两个大人换上脱脱渔的常服,婉儿则穿着旭的衣服。(.$>>>棉、花‘糖’小‘說’)
一行人到暖阁里用茶,旭惊奇地迎来了和他一样大的小伙伴,只是那张脸还兀自红肿。
他约东城婉儿去芳若宫看刚出生的小狗,可对方却一点儿也不开心,抽泣着说她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了。
东城名琴想逗侄女儿开心,就勉强笑道:婉儿不想见皇帝姑父了?
哪知东城婉儿听了这句话,放声大哭,“皇帝姑父身边尽是坏女人!她们好可怕啊!”
这话旭严重同意:对的!皇叔身边都是坏女人,就连你的皇后姑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脱脱渔过去给了他一撇子,“你这么说,婉儿还会再跟你玩儿啊?”
果然,女孩儿气呼呼不理他了。
旭只得过去服软:其实你的姑姑是一群坏女人里面最好的……
东城婉儿转怒为喜,这还差不多!
东城夫人喝了一口茶,心想:这是夸你姑姑么?
喝了茶,脱脱渔还要出宫去成修馆,这次她乘暖轿出去,顺便把客人送出宫。
寿康宫里,皇后东城凤一直等着母亲过来给太皇太后请安,不见人影。
正要打发人去看看,却看见容妃和阴贵人又进来了,她们明明是刚刚请安回去了的。
众人见礼后,容妃就跪在太皇太后面前,委屈地哭起来。
“这是怎么了?”太皇太后问。
容妃拿着帕子拭泪,“太皇太后,刚刚臣妾和阴贵人给您请过安,回宫的路上,因为大雾,玉辇险些撞上一顶暖轿,臣妾就打发身边的掌事秦寿去问,可是那顶轿子里的人十分无礼,声称是当今皇后的生母东城夫人,她要臣妾们过去给她见礼。”
她说这话,太皇太后和东城凤互相看了一眼。
容妃又道:臣妾当时想,一定是东城夫人因为雾大,没认出臣妾,就下了辇,亲自过去相见,哪知她们家的小小姐,指着臣妾的鼻子骂,说臣妾们欺负人,她要告诉她的皇帝姑父,叫他杀了臣妾!
太皇太后哆嗦着数落东城凤:总是婉儿这孩子被惯的也太不像话了,这话也是浑说的?
皇后低声下气:是,太皇太后。
容妃得了理,继续往下说,“臣妾当时也生气了,就让秦寿说了她两句,哪知,这时骊宫太后从后面来了,她也是给您请了安要出宫,她骑着一匹马,说臣妾们挡了她的路,一鞭子差一点儿把秦公公抽死!”
因叫秦寿过来,太皇太后一看,倒吸一口冷气,一道鞭痕自额头斜着到脖颈,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众人看着头皮发麻,一个那样娇柔美丽的女孩儿,怎么下得了这般狠手?到底是脱脱颜飞的女儿。
马公公急忙叫传御医来。
太皇太后气的摇头,颤巍巍道:凤儿!给你三天时间,把那个女人清出去!
皇后道:是。
容妃暗喜,哭道:可是太皇太后,这样也太便宜那个女人了吧?臣妾被辱,身边的人被打。还有,东城夫人也不能因为是皇后娘娘的母亲,就在宫里横行霸道,指使自己的小孙女辱骂嫔妃,皇家的威严何在?
皇后大惊,对:容妃,阴贵人,母亲老迈,婉儿只有五岁,本宫代她们给你们道歉,你们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她们吧!
容妃冷笑:太后娘娘!您是皇后,应当为嫔妃表率,这一次纵容姑息,那以后,各宫嫔妃们的母家,都把臣妾当软柿子捏,臣妾怎么在这苇原宫里立足?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罢大哭。
此女一哭二闹三上吊,太皇太后摇头:傻丫头,那死字也是浑说的?
赶紧叫宫人把容妃扶出去,净面整妆。
容妃走了,太皇太后问阴贵人道:依你,这事情怎么办?
阴贵人跪下泣道:“太皇太后,这苇原宫是整个金凉国的道德尺标,可是,皇后娘娘连骊宫太后和黄门侍郎私通这样的事情也要包容,居然有打算成人之美的想法。这样婚前就私定了的男女,伤风败俗,最后都允许修成了正果,以后无论外命妇,内命妇个个效仿,暗地里勾搭外臣,那将来大都的风纪,还真是让嫔妾担忧。
说着,拿出一张联名状,递给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打开,上面是朝里重臣眷属反对骊宫太后嫁给黄门侍郎流风的名单,以祁王妃,豫王妃等为首,赫赫有几百人。
太皇太后递给皇后,“看来很有一些外命妇坚决反对此事。”
皇后点点头,心里暗想,道义上来说,其实自己也很赞同她们呢!
阴贵人趁热打铁,“皇后娘娘,豫王妃既然已经张口替自己的世子求婚,您最好别驳了她的老面子,想想,陛下当初登基,豫王爷可是坚决地站在了陛下这一边的。而且,只要您答应此事,您母亲冲撞容妃娘娘一事,就罢了。”
事已至此,皇后只得点点头。
阴贵人大喜,道:皇后娘娘,您最好不动声色,等到当天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她个措手不及,而她在众人面前,也不能抗国母懿旨。(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想不想我
三天时间,骊宫里还不至于太忙乱,因为脱敏等早有出宫的准备,首饰衣服,一应私人物品,打包的打包,箱笼都装好了。[]
只是跟内务司的太监交接物品,大到宫殿设施,小到家具摆件,及其繁琐,搞得脱脱渔感觉就是住了半年豪华客栈,该到了退房的时候了。
白天忙碌了一天,夜里,寂静无声,苇原宫迎来冬夜的沉寂,远处传来子时的钟声。
脱敏在朦胧中被巡夜的内监吵醒,您快到骊宫外面接驾!
这个时候,皇帝怎么会来啊?
他急匆匆披上衣服,一边走一边整理。
来到宫门处,果然,皇帝的玉辇停在那里,御前的人在寒风中战栗,好在制服外面都是黑色裘衣,还不至于冻死。
玉辇外,他和高启明寒暄,原来皇帝真的在里面,不过喝多了,睡着了。
他只好和御前的人一起等。
脱敏因问皇帝从哪里来,高启明回答说是和乌鹊国锦努尔王子在勤政殿晚宴时喝酒醉了。
脱敏点头。
高启明又笑道:“骊宫太后下嫁出宫之后,脱公公要去侍奉哪一宫的主位呢?”
脱敏苦笑:“只有跟着小郡主出宫了……”
其实此时,后宫脱脱党的势力有华太后,慧贵人和脱脱容华三人,其中华太后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身边有大太监于往今和郝通。
余下二人中显然是慧贵人得宠,但她身边也有胡腊八一手遮天,脱敏想去也不可能。
还有脱脱容华,一个侍寝也做不到的弃子,权衡一下,不如跟着魏王小郡主和郡马。
一个老内监叹道:“其实咱们这些公公们,选择主人的时候,也和嫁人差不多,嫁错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高启明打趣道:“这么说,未免也太耸人听闻,嫁错了可以及时改嫁,如脱敏公公一般,可是改嫁了好多回了,可惜,眼神不好,每一次都嫁错。”
哈哈哈,嘿嘿嘿……
一群内监大笑起来,躲着脚,嘴里哈出浓浓的白气,肚子里吸进去冷冽的夜风。
猴崽子!脱敏忍不住骂高启明,因为他和高常世是一辈的,按理,对方要管自己叫一声师叔。
足足一个时辰,高启明觉得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就掀起玉辇厚厚的帷幕一角,轻轻叫醒皇帝。
叫了大概有几百声,终于有了回应,“这是……哪里?”
冻成狗的太监哭笑不得。
“陛下,是您吩咐要到骊宫来的。”
……
良久,皇帝才道:胡扯!朕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
高启明急忙道:“陛下,也许是奴婢听错了,罪该万死!咱们这就回御景宫去吧。”
脱敏道:“陛下,既然来了,就进去喝杯热茶再走吧,”
“不去!”
干脆地拒绝,脱敏笑道:“陛下,御前的公公们在冷风里冻了几个时辰了,就让他们进来喝一杯暖酒再走,太后娘娘出嫁的喜酒。”
“喜酒?”
“是,陛下!”
皇帝总算是勉为其难被请下了龙辇,冷风一激,他清醒了好多,但走路脚步虚浮。
脱敏叫人在醍醐居的一个暖阁里,摆上酒宴,招待御前的太监们。
皇帝自然不能和奴婢们同席,而且,他也不能再喝了。
因说要到处转转,醒醒酒。
脱敏笑道:“如今梅花没开好,骊宫里也没什么地方好逛的,只是育花房的暖室里,过冬的花木有些还开着。”
花房里一排排灯笼点着,但距离远,有些暗。它是靠白天的日晒和散发热气的暖墙保温,温度比寝殿里要低很多,还很潮湿,空气里香氛浮动,各种温室里的花,有牡丹、海棠、木芙蓉、腊梅、春兰、香堇、紫罗兰、金鱼草、芍药,满天星、月季。
郁郁葱葱,长势很好,有一半没开。还有一些多肉植物,蟹爪兰、佛手掌、长寿花。
他独自在花的通道里行走,早就有箫声呜咽而起,却不似宫里的乐师那么高超的技法,甚至有些迟滞,但就是这样的不娴熟,才更加使这一首曲子里面有一种想放又放不下的东西。
因为吹的曲名是《思念》。
声音越来越近,一处冒着地下泉水的小池潭,临水的草地上,铺着一块五彩的毯子,一个白衣少女坐在上面,长发及腰,赤脚,吹的是西域的一种萧,名斯布斯额。
一曲终了,有掌声响起来。
脱脱渔回头,吓得心差一点儿跳出腔子,手一滑,噗通!一声,箫掉进了水里。
“原来太后不单会打退堂鼓。这么好听的曲子,才女宴上居然深藏不露!”
听见对方调侃的话,她转过头,抱膝坐着,面对着粼粼的水面。
“那个乐器叫什么名字?”
话已经在耳边了,对方在她身后侧身坐下了,一身酒味儿令她皱眉,冷冷道:陛下,夜深了,臣告退。
“朕在问你,那是什么乐器?”
二人看着清可见底的水潭底下,横着黄杨木做的长管。
“那是斯布斯额……”
“应该叫想不想我,对么?”
她不答。
“朕有一事不明,太后能说说吗?”
什么?
“后天你就要嫁给流风了,应该吹奏一些欢快的曲子才对吧?可是你,为什么这么伤心?”
要你管!她心里说。
却问:“臣开心与不开心,陛下如今以什么立场过问呢?”
尊想了想,“哦,就像樱晨一样,差不多。”
“您能说的清楚一些么?”
“就像……就像……兄长……”他硬着头皮道。
她终于发火了,“有那种兄长,和女人在床上撩云拨雨,颠鸾倒凤的时候,派人过来告诉自己妹子的吗?”
没……
“有那种兄长,亲自教妹子一百种亲亲的方法吗?”
没……
火发完了,她终于哭了,低着头,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全部表情。
“不是,你要嫁给流风了,如愿以偿了,你为什么哭阿?”
这是喜极而泣,陛下没看出来么?
没……
之后她再没说话,半晌,双肩起伏,全身颤抖。
拨开她的长发,双手捧着她的小脸,见眼泪从她眼睛里汩汩而下,因为眸子太亮,皮肤太莹白,让人疑心那眼泪都是珍珠。
用大拇指替她拭泪,这世上最纯洁的泪水,那位“兄长”笑起来:“朕看着你好像一点儿不想出嫁阿!?”(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殉情未遂
用大拇指替她拭泪,这世上最纯洁的泪水,那位“兄长”笑起来:“朕看着你好像一点儿不想出嫁阿!?”
脱脱渔兀自哽咽着,“当然想了,因为成亲之后,流风哥哥会对我很好很好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那你还哭?”
“那是因为,一想到下半辈子连哭的机会都没有了,就觉得愧对自己这与生俱来的本能。”
“是啊!幸福的过了头,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脱脱渔越发沉下脸来:“幸福虽然很恐怖,总好过悲催地嫁给豫王的痨病鬼世子吧?”
尊摇头:“其实,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你若嫁给豫王世子也没什么不好,一想到,下半辈子连笑的机会都没有了,你这一刻就会想尽办法叫自己笑出来……”
你算什么狗屁‘兄长’?把自己的妹子往火坑里推!
她怒火中烧,伸出玉足,一脚将他踹进水里。
啊!
她尖叫一声,裙裾的一角被抓住,拉下了水。
“我不会游泳啊!救救我!”
她大叫着在水里扑腾,水冰冷刺骨,如抓着救命稻草,下意识地抱着他的腰,水下有热热的温软贴过来,她的呼救声被堵住了,其实,站直了,这水就齐她胸。
她确定不会溺水,就要挣扎出他的怀抱,可是他的胳膊那么有力,哪里挣脱得开,她无奈地用拳头打他。
渐渐地沦陷,伸出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二人战栗着把冻的毫无知觉的唇贴在一起,湿湿的身体毫无一丝阻隔地贴在一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她忘了哭也忘了笑,忘了自己是谁,身在何处,忘了冷,觉得是怀抱着一轮太阳,她大口喘息,呼出白气,“你!敢和我一起殉情么?”
尊只觉得,此时,她一向极其冷漠的大眼睛让什么东西烧开了,灼热着,翻滚着,耀得一张小脸熠熠生辉,美得不可思议。
这光辉,让尊屏息了,不由自主,点点头……
脱脱渔终于找到一条可以不用和他分开的路,发疯似地亲吻他,笨拙地粗暴地把他的衣服脱下一半,男子如玉的健美身材展现在她面前,她的纤手无意中摸到他胸口的红果,对方像被开启了一个暗门的开关,下面有一把“暗器”无缘无故弹出来,她用手握住,手感奇怪……
这是什么啊!!
尊俊脸通红,期期艾艾道:傻子!这……不是龙逢刀么?
胡扯!即使在冰凉的水里,那也是炽热的,跳动的,有生命的!
脱脱渔的手像被蝎子蛰了,急忙放开。。
天呐!殉情的时候怎么三心二意的,一点儿也不悲壮。
陛下!娘娘!
池潭边传来玳瑁惶急的叫声,她是来送热茶点的。
退下!
是,陛下……
可是她却不动。
退下!不然朕杀了你!
玳瑁脸涨得通红,冒死进言:“陛下,水冷刺骨,娘娘身子娇弱,若被寒气侵体,非同小可!”
尊猛然醒悟,急忙把快冻成冰一般的娇躯横抱起来,趟水走出来。
她在他怀里尖叫着挣扎,像一只小困兽,“胆小鬼!放我下来,让我一个人死好了!”
他搂紧她,她挣扎不出去这怀抱的禁锢,就像她挣扎不出自己心里的魔障。
啊!
他疼的叫出来,胸前的小啾啾被她狠狠咬了。
他忍痛叫道:“喂!这位大小姐,你演的是哪一出啊?你爱的不是流风吗?怎么又要和朕一起殉情呢?”
脱脱渔也清醒过来了,咬着发青的唇,“你……别误会,事情不是陛下想的那样。”
“还不误会阿?太后这是怎么了?”
此时,脱脱渔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陛下,其实,这个池潭有个……有个传说……”
传说,说来听听。
“传说古时候有一对情侣在这里殉情而死,所以潭水有了一种魔力,可以迷人心智,凡是掉进水里的人,都会想殉情,出来就好了。陛下刚刚不也……”
尊咧嘴看着她,还真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二人上了岸,玳瑁已经搬来几个火红的熏笼,递过来几条巾帕,还有一条长绒毯子,脱脱渔坐在那里,打了无数的喷嚏,任由尊给她擦干净身上的水迹,又被他脱下湿衣,只剩湿透的绸亵衣,贴着身上,玲珑曲线毕现,湿衣服贴在身上总是不行,一咬牙,尊又把她的亵衣脱了,扔在一边,顾不上看她诱人的果体,迅速把毯子给她裹上,她在毯子里瑟瑟发抖,他搂紧她。
因为天气寒冷,宫里就备有热姜汤,此时珍珠过来奉上,尊给脱脱渔灌了一大碗,自己也喝了一些。
脱脱渔暖和过来了,因骂道:刚刚都下水了,为什么不顺便把‘想不想我’捞出来?
尊笑道:“想你只能在心里,把它捞出来做什么?”
她的脸腾地一下,火一般红,绝世容光,把尊看呆了,不由自主,低头吻她的脸蛋,触碰到,便叫糟糕,不但火一般红,还像火一般烫,这个小可怜儿就这么被自己折腾病了。
过后,脱脱渔被抱进寝殿,尊宣来了御医。
当夜做堂的是刘寄奴。
他来了,悬丝诊脉,因问怎么引起的。
尊说是失足落水。
刘寄奴看见皇帝身上透湿,尊只好道:朕正好路过,救了她……
这天寒地冻的,落水就够匪夷所思的了,皇帝居然深夜路过!刘寄奴心里有一万个疑问,但不敢细问。
好在只是着了凉。
尊沐浴后换了衣服,过来在她的床边,亲自喂她喝药,看着她睡了,守到天亮,才上朝去了。
高启明等御前的人一夜宴饮了痛快,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上朝的路上,高常世因问,陛下为何到了骊宫?
有宫人回说,御前的高启明公公因为听错了陛下醉语,把皇帝的玉辇引导到了骊宫。
高常世火冒三丈,不中用的耳朵还不如用烙铁烫聋了,也罢了!因罚了高启明半年奉银。
武英殿早朝,勤政殿议政,一个上午,尊就像丢了魂,一遍一遍,千万遍回想自己的“暗器”被她玉手握住的感觉,胸口的痛痒,坐立不安,又心跳加速,一张俊脸一阵白,一阵红。(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投桃报李
武英殿早朝,勤政殿议政,一个上午,尊就像丢了魂,一遍一遍地在脑子里,千万遍地在脑子里,回想自己的“把柄”被某人玉手紧握的感觉,胸前的红果被她又摸又咬的痛痒,他坐立不安,心跳加速,一张俊脸一阵白,一阵红,根本不知道臣子们说的是什么,奏折上的字一个也不认得。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议政散了,照例到太皇太后处用膳。
太皇太后因问他昨夜为何到骊宫去,尊答,喝多了,什么都不知道,御前的人听岔了,就把龙辇误抬到了骊宫。
哼!御前的人越来越能干了!
老人家的脸沉郁,一个饭吃的尊差一点儿消化不良。
华太后在旁边亲手给皇帝布菜,就像哄小孩儿:陛下!脱脱渔明日就是流风的新嫁娘了,您可不要再见她了,那样传到流风的耳朵里,今后他小两口的日子还不得过的鸡飞狗跳?这不是让哀家难做么?
她虽数落尊,戴着面纱的眼睛里却是爱怜横溢。
尊低头吃饭,流风流风的,烦死人了!
相反,皇后心事重重,容妃和阴贵人也一句不语,反正这样的日子也没多少时辰了。
但皇帝显然把太皇太后和华太后的话听进去了,答应去华府看戏,因为今日是老安王华柏青的寿辰。
华太后大喜,“陛下,哀家的父亲因为中风后行走不便,一直没有机会得见天颜,今日看见陛下年少英明俊才,气质非凡,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尊道:“太后娘娘不去么?”
“唉!哀家当年虽说不是倾国倾城,但也生的不差,父母亲把哀家视如掌上明珠,如今父亲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看见哀家一张近乎毁容了的脸,一定十分伤心,他的寿辰,哀家不能让他不痛快。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太皇太后笑道:他们安王府的宗室女才貌出众的凤毛麟角,可是,却尽出长寿之人,花柏青的父母都是百岁。你父皇在时,最喜欢他们家这一点,常常打听他们的养生之道。
尊点点头。
华太后陪笑道:太皇太后,那是先帝打心眼里也想让您老人家长命百岁。
太皇太后横了尊一眼,“先帝纵然想让哀家活个百岁,哀家也没那个心思,试想下面净是不孝子孙,要活那么久做什么!”
尊皱眉,撂下筷子,不吃了,讨厌死了。
他用薄荷盐水漱口,胳膊一举,牵动胸前的痛楚,立时叫他想起昨夜的“殉情未遂”,可爱死了!
于是,北葵堂里的女人们看见皇帝露出了迷人的灿烂微笑……
入夜,脱脱渔的烧终于退了,寿康宫来人说太皇太后宣招。
她吓得脸上变色,把皇帝推下水,这祸闯大了。
可是也不能不去。
好在,一进寿康宫,马公公偷偷告诉她,太皇太后独自在斋堂做晚课。
脱脱渔瞧见他身边的小内监手里端着巨大的漆盘,里面是堆积如小山的八馅寿桃,这是用蜜枣、杏脯、葡萄干、松仁、山楂条、菠萝蜜饯、瓜子仁、花生仁、豆沙馅做的。
惊呼:今年安王府做的寿桃好漂亮。
马公公道:还很好吃!
是吗?
二人开始品尝。
马公公笑眯眯:您还有心思吃阿?心真大!
脱脱渔道:横竖都是死,吃饱了再说。
一手拿了两个,一径来到斋堂。
斋堂里,她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该死的马公公,只顾着品尝美食,居然没告诉她皇后也在。
她偷眼看见皇后席地而坐,正在垂泪。
太皇太后在佛前念经,十分冷淡,连理都不理。
她也坐下来,咽下寿桃。
“太皇太后……”
她怯怯叫了一声。
太皇太后翻了一夜经书,侧目用眼睛剜了一眼,见她一脸病容。
低头念经。
前面虽都是经文,念了一会儿,脱脱渔听到这样的话:
“自己想死,有很多法子,鸩酒白绫,也很体面。可你若想带着全金凉国去死,那哀家就不得不警告你,再有一次,不但是你,凡是你身边的人,一个也活不了!”
脱脱渔知道,事关皇帝,昨夜那么大的事,刘寄奴是不敢隐瞒的,而玳瑁珍珠就更不敢隐瞒。
轻轻道:“太皇太后,臣妾一时糊涂,以后不会再有第二次。”
那就好!
太皇太后接着念经。
她们的对话,皇后毫无察觉,她自己沉浸在悲伤里。
“皇后,你怎么了?”
皇后的眼睛哭的红肿,抽泣道:太后娘娘……
脱脱渔连连摆手,“皇后娘娘,明日这太后名份也就寿终正寝了,左右这里没有旁人,您就改了称呼罢。”
好吧,脱脱渔。
她努力习惯改口后的不自在,“今天是安王华柏青寿辰,陛下却连跟本宫商量都不商量,就带着容妃和阴贵人去了华府,想想,都是因为这样,宫里的嫔妃才把本宫这个皇后不放在眼里。”
她愤愤不平,话里自带一分恨意。
脱脱渔道:皇后娘娘就为这个哭哭啼啼?
你是没见今天容妃和阴贵人那趾高气昂的样子!
“皇后娘娘,这件事情就奇怪了,您想想,陛下驾临华府,他带着容妃和阴贵人,那最生气的人应该是华太后才对吧?阴家的女儿跑到华府耀武扬威?”
皇后的眉毛拧巴着,“是啊!华太后娘娘居然没回华府给她的父亲贺寿,想来就是因为气不过阴氏姐妹去了?”
脱脱渔摇头道:并不!只怕连阴氏姐妹随行都是华太后一手安排好了的,想想吧,陛下如今的每一次外出,都十分危险,若阴氏姐妹在侧,祁王勇他怕伤了阴山之女,就不敢策划什么刺王杀驾的阴谋诡计……
一席话还没说完,招来皇后的怒吼:“脱脱渔你这个可怕的女人!怎么可以妄加揣测陛下的亲哥哥想要杀了自己弟弟那样灭绝人伦的事?”
这怒吼,吓得脱脱渔手里的寿桃滚落,一直滚落到一人的脚下,那人捡起来,她抬头,看见了他的脸,两人一对视,都脸红心跳,各自转过头,尴尬的要命。
脱脱渔就像大地震来临前那样,仓皇逃窜,一路撞翻了案几,香炉,供桌,熏笼……
皇后正给皇帝见礼,瞠目结舌:脱脱渔她怎么了?
尊压制不住嘴角的笑,只好用修长的手捂着额头,“朕怎么会知道?”(未完待续)
好吐艳!前面一章《殉情未遂》被河蟹了一大段啊!现在有的地方用拼音代替了,不知道能不能过……
第二百四十九章 晨昏不定省
第二天绝早,阴贵人元嫔第二次踏进了懿坤宫,皇后看着她们跪地行礼都惊讶了:元嫔阴贵人今日怎么得空了?
“哦,嫔妾们来给您请安后,再去寿康宫。(.无弹窗广告)”
“这样阿!难为你今天还绕远了!”
听皇后话里有讥讽的意思,阴贵人道:“皇后娘娘可是怪嫔妾没来给您晨昏定省?可是太皇太后说嫔妾协理六宫够劳累了,叫有时间就多歇歇!”
皇后的肺几乎气炸了,“你们两个协理后宫不得空,那别的嫔妃呢?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私下里扬言,谁敢到中宫行晨昏定省之礼,就吃不了兜着走。”
阴贵人冷笑,“皇后娘娘这么说有人证吗?”
皇后哑然,谁敢?
“哼!没有就请皇后娘娘不要乱说!这妄议也是犯了宫规。”
看见皇后气的七窍生烟。
元嫔尴尬,连忙道:“皇后娘娘恕罪!嫔妾从明日起……”
她话没说完,阴贵人就接下去:“从明日起怎么样?元嫔娘娘,咱们两个是六宫协理,每日事情多如牛毛,你要都丢给我,每天跑懿坤宫么?”
元嫔见说,便不敢言语。
皇后气的眉毛扭成一团,阴贵人心里暗笑:虫子,大虫子!
没有皇帝进出,没有嫔妃来晨昏定省的中宫就是一座冷宫。(.$>>>棉、花‘糖’小‘說’)
她坐在椅子上,冷冷问:“那么,有什么事?要是没有,本宫要出门了!
“皇后娘娘,三天之前您答应嫔妾的事,该兑现了吧?”
皇后才知道,不为这个,她们也不会来。
走吧,去寿康宫。
元嫔道:“都是皇后娘娘一直拖拖拉拉,搞得太后娘娘这终身大事也太仓促了,文定六礼都没有,夫家也不到宫里谢恩,十里红妆的嫁妆……”
皇后沉声打断她的话:“元嫔是责怪本宫办事不周么?”
元嫔忙道:“嫔妾不敢!这是常人都有的正常反应,皇后娘娘不必多心!”
其实元嫔说话才极其高明,皇后对着她们一个嚣张跋扈,一个绵里藏针,满宫嫔妃有样学样,没一个人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口无遮拦的容妃更是仗着太皇太后的宠爱,当面说她一无是处,不配做皇后。
这个皇后当的实在是太窝囊!
这时,成美献上茶来,皇后没好气道:马上就要走了,奉的什么茶?
阴贵人却端起一盏,抿了一口,“皇后娘娘,把骊宫太后甄选夫婿的册子拿出来,咱们把豫王世子添上去吧?”
她这一句话,元嫔都愣了,“她要嫁的不是流风么?华太后娘娘懿旨都下了阿!”
阴贵人一撇嘴,“那个老女人,什么事都想插一杠子,一天到晚,看着流风流口水,恶心死了!”
皇后被她说的心下一阵烦恶,“这……是真的吗?”
“当然,贤太妃亲眼目睹,华太后说要是自己年轻二十岁,就借太后下嫁的春风,改嫁流风!”
“唉!这宫里的女人都疯了。”
皇后痛心疾首,骊宫太后也罢了,刚满十七岁的在室女,可华太后却是皇帝的庶母,樱晨公主的母亲。
元嫔却讨厌她们说华太后的是非,但不敢说什么。
当下,阴贵人拿着那个名册,到书案上,拿笔在最后半页的空白处添上了豫王世子的投名状。
写好后,吹吹墨迹,依旧递给皇后。
三人摆凤驾一齐来到寿康宫。
其实皇后已经越来越厌恶来寿康宫,在这里容妃就是隐形的皇后。
不过,她还是抬头挺胸,北葵堂前的门廊间里换了鞋,仪态万方地走进去了,依旧穿着皇后服制,却和往日大不一样。
三人给太皇太后磕头请安。
阴贵人笑道:“太皇太后,今日就可以把碍您眼的人清出去了。”
太皇太后点头:“哀家说你们今日齐刷刷这么早来,陛下议政还没散。”
说着话,嫔妃都陆陆续续来了,人已经少多了,因为太皇太后怕吵,叫她们分成几拨人,按单双日子来。
又是容妃陪着皇帝进来的,她总是大老远去前朝通往内廷的昌平门等皇帝,然后陪着他一起来寿康宫。
自从她来了就占了从前骊宫太后的位置,坐在皇帝对面用早膳,她显然和阴贵人不一样,阴贵人出身多子女大家庭,耳濡目染,会管家,操心的劳碌命,有眼色。
她却是父兄常年在外的独生女,母亲娇惯的她尖懒馋滑,从不知道看别人脸色,不过这样的人有福,太皇太后就看她顺眼,怎么看怎么顺眼,没治了。
都说男人喜新厌旧,皇帝还一如既往地宠着锦昭仪,隔三差五歇在她的紫宸宫,有时她闷了,还招元嫔和元承荣几个人打马吊打发时间,
储婉仪是成天跟着元嫔姐妹的屁股后面,因为只有她们不嫌弃她母家身份卑微,而事实上,为了引起皇帝的注意,她也很置办了几件价值不菲的华丽的衣衫和首饰,不过即使她穿戴的如千金小姐,皇帝也不会觉得什么稀奇,宫里穿的好的人有的是。
何况,锦昭仪的美色就是穿粗布衣服也倾国倾城。
太皇太后倒是把这个恶习发挥到了极致,宠的新人容妃无法无天,被抛弃了的皇后觉得无比寒心。
至于脱脱容华的牌子已经被重新摆上敬事房了,据说是皇帝的意思,都说今夜必翻她的牌子,就算她一再说过不侍寝,此时也掩饰不住狂喜,和储婉仪两个人说着悄悄话,储婉仪告诉她一个秘密,皇帝养着一只大爬虫,今夜你脱光了衣衫会不会吓哭?
不用到夜里,脱脱容华已经快哭了,激动的,因为她也养着一只,知音那!
华太后来到,照例坐在皇帝身边,跟他诉说昨夜腿疼,不知为何,刘一守自从娶了新夫人,这医术倒退步了,送来的膏药敷上不大灵了,
尊道:一定是您用惯了,御医们都说您腿上的风湿彻底根治是不可能了,膏药只是缓解疼痛,一旦用的日子久了,就不成了,要换药方才成。朕已经下旨,在金凉国广选良方,各地方官员留意有没有什么能人,希望快点有了好消息。(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废太后
尊又吩咐于往今,找太医院按摩技术好一些的医女过来给太后娘娘隔三日按按。(.$>>>棉、花‘糖’小‘說’).lwxs520
容妃虽然极讨厌华太后,但皇帝面前,不敢出声。
脱脱渔被皇后宣招,本来还想等众人散了,悄悄出宫,但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因为今日出宫,她一身宝蓝色男装,手里拎着马鞭,用无数个恰到好处可以形容其美,一进去,翩翩美少年把储婉仪看得脸红心跳,此人的扮相实在英气逼人,也许宫里的女人个个都是百里挑一进来的,扮上都美,但神态举止没有那种野性的气质。
进来给皇帝,太皇太后跪地行礼。
皇后道:“不用说,你也知道是什么事了吧?”
脱脱渔点点头。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本宫也就下懿旨宣布,废了你有名无实的脱脱氏太后之称号,恢复你魏王府郡主的身份。”
显然她的懿旨早拟好了。
脱脱渔感到浑身都轻松了。
贤太妃:“唉!等等!太后下嫁,也不用去她的称号,众所周知,她是太皇太后下懿旨立为先帝的皇后,又是太皇太后下懿旨立为太后的,这么一来不是全盘否定了她老人家的决定吗?”
太皇太后道:“着哇!是这么个理儿!皇后今儿这是怎么了?果然吃坏了东西么?”
皇后道:“太皇太后,臣妾很清醒!据臣妾所知,您在文宗帝一朝,从未做过皇后,所以下懿旨替先帝立脱脱渔为皇后为其冲喜,当时本身就有僭越之嫌,既然皇后不成立,那这个太后更是所从何来?”
太皇太后身边的马公公露出不满的情绪:“皇后娘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呢?要说太皇太后替先帝立皇后是有那么一点儿瑕疵,可先帝把小郡主迎进宫来是事实,而且先帝昏迷之前当着宣成殿几百号人说太皇太后是他老人家的生母,别说住在懿坤宫,就是坐在他的龙榻上都有资格!难道这样金口玉言也不做数么?”
皇后道:“这话当然没错,不过先帝那么一说,太皇太后也不应该真的行使那种超越自己身份的权利,而且,最最重要的一点,先帝和脱脱氏渔不但没有夫妻之实,根本就没有行大婚之礼,礼成则名正言顺,礼不成,皇后的名份从何而来?太后的名份更是不能成立,如今臣妾求太皇太后发一个罪己诏,声明当时自己确有僭越中宫的权利,所以,允许在臣妾手里把这个错误改过来。(.棉、花‘糖’小‘说’)”
其实这一点皇后东城凤做的很对,因为脱脱渔下嫁的先决条件就是把她太后的头衔废了,试想她不论嫁给谁,也不能再做太后,否则她的夫君不就成了太上皇了么?这也是阴山党最狠的一招。
北葵堂里一时鸦雀无声,只有尊专心在看邸报,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过了一会儿,太皇太后才笑道:“其实哀家老了,又疯了十几年,皇后娘娘要哀家发罪己诏也没什么,何况这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好!哀家就依你。”
细心之人一听就知道太皇太后虽说是笑着说话,但十分凄凉。
皇后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阴贵人也在意料之中,只要这个太后头衔在,迟早还会干政,可是以后,她若以外命妇的身份干政,御史台的言官们一定会抓着她的小辫子,她必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阴贵人使个眼色,尚宫局的最高尚宫早就待命,躬身出去着礼部全国下发太皇太后的罪己诏,皇后娘娘的废脱脱太后诏书。
此时,皇后东城凤拿太皇太后开刀,扬鞭树威,十分有效。
脱脱容华和慧贵人人微言轻,不敢说话,可是,华太后也一言不发,这倒是出乎意料之外。
脱脱渔谢了恩,“等一下乳母会把寿王和他随身物品送到寿康宫,交由太皇太后照顾,至于旭世子,就叫赵嬷嬷送到娇兰殿阴贵人处,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边说边站起来。
皇后冷笑:“没规矩!本宫许你站起来了么?”
看她立刻拿出皇后娘娘的威严,脱脱渔只好一头雾水又跪下。
脱脱渔!
臣女在。
“当日大福殿,本宫的话你可还记得?”
脱脱渔实在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但有了不好预感。
想了想,有些脸红,硬着头皮,前言不搭后语:“启禀皇后娘娘,臣女说了多少遍了,他就……唉!总之,皇后娘娘,臣女在下嫁之前,我们绝对是清白的!没有秽乱宫廷,您不信可以验身!”
她生怕皇后当众说出流风深夜到大福殿去私会她的事情。
阴贵人却心里有数,皇后这是特意把他们二人的丑事揭发,然后,宣布给魏王小郡主指给豫王世子,一切水到渠成。
东城凤怒道:“谁让你说这些了?本宫是问你当时本宫的话!”
看她没说出口,脱脱渔放了心,可是皇后当时说了什么话……她想了半天,“哦,后来您叫臣女自己选下嫁的夫君,可当时臣女正要提笔选,您在一旁喊,别嫁到东城家!你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生活靡烂,去了会把父亲气的吐血而亡。臣女又要提笔选,您又喊,别嫁给流风大人!你行为粗鄙,举止荒疏,满嘴脏话,根本配不上他!后来您又喊,别嫁给李轻怜大人!他们李家一门三状元,你不学无术,写字像五岁孩童,成语用的驴头不对马嘴……”
她没说完,满堂人大笑,喝茶的人都喷出来了。
东城凤气的骂道:“谁又叫你说这些了?”
脱脱渔心想,你到底叫我说什么?
就道:“是,当时您喊的臣女一生气,就把名册扔给您,说皇后看着选算了!您问臣女会不会后悔,臣女回答,不后悔。”
皇后道:“好!你既然让本宫做主,那本宫替你选了最后一页的那个人,三天前着礼部去办了!”
说着,拿出册子,递给阴贵人,阴贵人心照不宣,因为豫王世子是一个得了绝症的人,他的投名状,自然不在名册里,还是她刚刚亲笔添上去的。
阴贵人呵呵笑着,“魏王小郡主脱脱渔,皇后娘娘亲自给你赐婚,恭喜你做了豫王的儿媳了,你未来夫君的名字叫张(绍)之。”(未完待续)
卡在二百五十章分第四卷,也素醉了,23333
第二百五十一章 扬鞭树威
阴贵人呵呵笑着,“魏王郡主,皇后娘娘亲自赐婚,恭喜你做了豫王的儿媳了,你未来夫君的名字叫张(绍)之。”
从来不多话的锦昭仪先急了:“这怎么可以阿,皇后娘娘?为什么不让脱脱渔自己选择夫君,这可是一生一世的大事!”
贤太妃也忍不住道:“皇后,你怎么能这样?豫王世子是一个痨病鬼,那个病是会过人的!难道,脱脱渔嫁出宫去还要本宫跟着她操心啊?”
她又急又气的就像把亲生女儿错付了。
阴贵人一阵咳嗽,看着贤太妃的眼睛严厉,贤太妃才回过神来,可是她第一次和亲家阴山拧着来。“不管怎么说,本宫赞成脱脱渔嫁给流风。”
阴贵人又把那个外命妇的联名状递过去给太皇太后。
然后遍示众人传阅,嫔妃们一时都窃窃私语,基本都是觉得此风一开,影响极坏。
太皇太后皱眉,真的,这事情出奇的棘手,外命妇们不明真相,又对这种事深恶痛绝,一受煽动蛊惑,那就成了最坚决的反对者。
脱脱渔一横心趴地上道:“皇后娘娘,臣女不要嫁给豫王世子,不瞒您说,臣女有心上人……”
阴贵人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敢这么说,那些外命妇们就是因为你们二人提前有了私情,才具联名状,诉你们伤风败俗,在宗室女里影响极坏,若要是你们最后修成正果,那全金凉的女人都会非议中宫纵容包庇私情,道德有亏。”
脱脱渔不理阴贵人,大声道:“皇后娘娘!请您收回成命!前些天流风大人就求了华太后娘娘的懿旨,他……”
东城凤皱眉道:既然有华太后的懿旨,那你为何迟迟嫁不了?
脱脱渔心想你拿走了流风的斗篷,你威胁我,你……
只得无奈地顺着她道:“可是,您是中宫之主,皇后娘娘,这后宫的事,不论大小,都需要您最后拍板定夺。”
她的话,让皇后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不就结了!”
一旁的华太后终于怒气冲冲道:“皇后!哀家给流风和脱脱渔二人赐婚,懿旨都下了,而且也派于往今跟你打过招呼了。可是,没想到你最后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难道,这是在故意和哀家较劲吗?要是如此,大可不必,你是皇后,哀家一直知道!”
这话明显不悦。
皇后不客气地道:“华太后娘娘多虑了,这是本宫深思熟虑的结果,并不是针对某一个人。”
“嗯!那就怪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把一对有情人生生拆散,皇后不觉得有些缺德么?”
虽然华太后平时就对皇后爱答不理,但大面上还过得去,她还没用这么严厉的措辞教训过一个人。
东城凤冷笑:“臣妾忍你很久了!你虽名为太后,却不过是先帝的冷宫弃妃,陛下悯你遭遇可怜,才破例把你留在宫里,可你有事找臣妾这个中宫之主商议的时候,却只打发奴婢来发号施令,臣妾看你是因为陛下给了七分颜色,就开起大染坊,忘了自己几斤几两!”
华太后戴着的面纱不停地抖动,宫里别的嫔妃对她不敬,她一般一笑了之,可是这个女子她是皇帝的结发妻子,是金凉国的国母……
“还有,本宫是皇后!中宫之主,轮不到你来教训什么德行,要说德行有亏,那是你才对,想想,你是怎么被打入冷宫的!想想你的樱晨公主,所作所为!”
这凌厉无匹的攻势,华太后一拂袖,怒气冲冲地走了,连给太皇太后告退之礼都忘了。
阴贵人看华太后铩羽而归,真是对皇后刮目相看,暗暗翘起大拇哥,“皇后娘娘英明啊!”
容妃也道:“皇后娘娘做的好。”
所有嫔妃都跪下,一起道:“皇后娘娘英明。”
脱脱渔此时后悔为什么昨夜一直哭,应该笑才对,因为将来都笑不出来了。
皇后从阴贵人手里拿过名册,啪!丢给脱脱渔,“最后一页,你自己瞧瞧。”
有什么可看的阿!脱脱渔把那个册子扔得老远,瞪了可恶的女人一眼。
她们对视良久,她看见对方的眼睛里面没有阴贵人她们那般的幸灾乐祸,反而有几分怜悯。
“脱脱渔,最后一页哦,你最好自己瞧瞧……”
脱脱渔忽然想起一事,面色大变,改口道:“皇后娘娘,臣女愿嫁豫王世子了。”
锦昭仪摇晃她:脱脱渔你疯了!这可是婚姻大事。
贤太妃也训斥:傻丫头!这可不是赌气的时候,新婚之夜,那人会把病过给你,那病是无药可治阿!
脱脱渔又看着皇后,眼睛里满是祈求:皇后娘娘,臣女愿嫁豫王世子,求您成全!
阴贵人忽然觉得不对劲儿,叫杨树仁把册子捡起来,她拿在手上,翻到最后一页,赫然发现,最后一页有两个人,豫王世子前面还有一个叫龙一的。
脱脱渔越发惶急,“皇后娘娘!那是有人恶作剧!做不得数的。”
“你现在才说已经晚了!给你选的夫君就是龙一!”
阴贵人此时才知道被皇后耍了,怒道:“皇后娘娘,您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么?”
皇后冷笑:“知道,有什么后果,本宫担着。”
太皇太后想不起满朝文武有姓龙的,问:“那是谁?”
贤太妃:“不知道阿,不会也是一个将死之人吧?”
看见脱脱渔宁愿嫁豫王世子,忽然冲口而出:阿!这个叫龙一的不会是个太监吧?
锦昭仪呸!一声,怒视皇后。
阴贵人和容妃也觉得贤太妃的话有谱,原来皇后还有更恶毒的法子摆布此女,心下大乐,再也不出声了。
脱脱渔此时恨那夜在大福殿怎么就忘了把那一页撕下来。
颤声道:“皇后娘娘,不行!臣女谁都不嫁了!”
“你说不嫁就不嫁?皇帝是君无戏言,那本宫做为中宫之主,做为皇帝唯一的结发妻子,说的话难道就有人敢不听?”
她说着话,后面声色俱厉,环顾四周,此时,容妃和阴贵人当然要给足皇后娘娘面子,所以带头跪下,所有嫔妃和一众宫人,黑压压跪了一堂,山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蔫人出豹子
皇后说话,后面声色俱厉,在北葵堂回响,此时,容妃和阴贵人当然要给皇后娘娘面子,所以带头跪下,所有嫔妃和一众宫人,黑压压跪了一堂,山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点头,“从明天起,不到懿坤宫晨昏定省者,按对中宫大不敬之罪,打入冷宫!”
容妃跪在地上,看见皇后没完没了,高声道:“皇后娘娘,在太皇太后这里天天见您,给您行礼还不够么?”
“太皇太后是中宫之主么?寿康宫是懿坤宫么?去,把宫规抄二百遍拿过来本宫看!”
容妃扭着身子,起来跺着脚:“太皇太后您看那!这个母家无权无势的倒霉皇后居然敢罚臣妾!”
太皇太后拄着拐杖一言不发。
脱脱渔跪在地上抿嘴笑道:“容妃娘娘让早膳撑糊涂了?太皇太后母家也姓东城!”
容妃变了脸,疾走几步,过来到了脱脱渔面前,“你现在是区区一个宗室女,敢出口教训皇妃,本宫就教教你什么是上下宗卑!”
举手就要打。
脱脱渔捂着嘴,这多嘴的毛病改不了了,算了,豁出去挨一耳光吧。
就见容妃扬起的手被东城凤一把抓住,大声道:“大胆!她是本宫做主迎进宫的才人,封号骊!”
这话一出,寿康宫像地震了,众嫔妃真是懵了。一个个嘴巴张大,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什么阿?!
对于众人目瞪口呆的质问,皇后冷静地道:“什么什么?本宫替脱脱渔郡主在名册上勾选夫婿的时候,随便选了一个叫龙一的人,就发到礼部,叫他们通知龙家准备赢取新妇,哪知,礼部来人回报,找遍了大兴府也无龙一其人。他们猜测,这个人只怕是皇帝!本宫倒吓了一跳,不过既然是天意,懿旨已发,也不准备再改了,就索性把她迎进宫来,做个女官兼嫔御,旁人有什么异议么?”
脱脱渔道:“请皇后娘娘收回成命!臣女宁可出家做尼姑,也不愿意进宫。”
无视了她的话,东城凤一字一句道:“骊才人无状,顶撞中宫,罚和容妃一起抄宫规二百遍,抄不完不许吃饭!”
看着皇后好像吃了秤砣,铁了心,脱脱渔欲哭无泪,事到如今,她待在宫里做什么啊?听他天天打发人来告诉她,怎么和女人在床上翻云覆雨,颠鸾倒凤?
她不知道自己能忍到什么地步,她不知道,再有一次,她会不会像父亲杀了母亲那样,把他也杀了……
阴贵人怒问皇后,“皇后娘娘!您怎么可以做这样的决定?这简直是胡闹!”
皇后直直看着她的眼睛:胡闹?这事本来华太后娘娘已经下了懿旨,本宫也想顺水推舟,成全脱脱渔和流风。可是豫王妃和祁王妃又过来懿坤宫,非逼着本宫把脱脱渔嫁给豫王得了绝症的世子,呵呵呵,这一边是安王和华太后娘娘,一边是豫王和齐王,还有一众外命妇,阴贵人你说,本宫是得罪哪一方好啊?所以思来想去,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和稀泥,两边都不得罪,把人留在宫里,也少些是非。”
你!
阴贵人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陛下!您倒是管管那!
她叫了一声,撒娇的语气。
尊终于开口道:“皇后,刚才朕听出来了,依你说,此女身上集世上所有缺点于一身,她配不上东城家的子弟,配不上流风,配不上李轻怜,那她就配得上朕了?难道朕的后宫是收破烂儿的地方?”
一席话说的众人都哈哈大笑。
脱脱渔怒道:“陛下才是破烂儿!”
“瞧瞧?她就是个泼妇!这种女人爱嫁谁嫁谁,朕可不要!”尊气的把邸报都撕了。
皇后道:“陛下!这属于后宫事,臣妾身为中宫皇后,有权做主,而且您事先也答应过,不管怎么决定,都听臣妾的!”
皇帝被她噎住了……
“再说了,她不过是个小小女官,陛下不会这么不容人吧?”
“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皇帝撂下一句,走了。
众人被皇后东城凤镇住了。
慧贵人没想到事情竟然演变到这样的地步,可看着华太后和阴贵人都被皇后挫败了,自己再说话,就是鸡蛋碰石头。
于是事情就这么走了一个程序:太皇太后先是发了罪己诏,废了脱脱渔先帝皇后和太后的名份,之后,由皇后选魏王府小郡主脱脱渔进宫,封为骊才人,住翠华宫。
皇后树威成功,给太皇太后行礼,在众嫔妃的恭送下,以胜利者的姿态打道回懿坤宫。
众人也就散了,太皇太后斋堂念经,在佛前叹道:“蔫人出豹子……果然这苇原宫能使一个人脱胎换骨!”
刚做了骊才人的脱脱渔,和容妃跪在她身后不远处的矮桌上,趴着抄宫规。
马公公悄悄在太皇太后耳边道:“太皇太后,老奴认为那是您的眼睛忒毒,当初挑了一个这么深藏不露的厉害角色做皇后,想想那时候,您还发愁她不能做一个好皇后,哼!人家根本就是深谙其道,无师自通嘛!”
太皇太后嘿然不语。
脱脱渔像一条死鱼,趴在矮桌上,脑子里面乱哄哄地,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容妃气到拿笔的手直抖,指着脱脱渔的鼻子,“你说,是不是你和皇后串通好了,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和流风有一腿,又想勾引陛下!本宫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脱脱渔懒的理她,不语。
太皇太后却听见了,“你们两个混球!把好好的一个皇后逼疯了!默写!敢错半个字哀家打断你们的狗腿!”
她终于把一腔怒火发泄在容妃和脱脱渔身上。
正骂的起劲儿,尚宫局的尚宫来请骊才人重新过去验身。
脱脱渔灵机一动,“不瞒你们说,我有狐臭,还有脚臭,只不过平时都熏百濯香,遮掩住了!”
容妃在一旁捂着鼻子:喝!这样也行?快!把这个臭女人赶出宫去!
太皇太后道:“好好验验,找茬把她赶出宫去!”(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百鸟朝凤
尚宫局的尚宫来请骊才人重新过去验身。
脱脱渔灵机一动,“不瞒你们说,我有狐臭,还有脚臭,只不过平时都熏百濯香,遮掩住了!”
容妃在一旁捂着鼻子:喝!这样也行?快!把这个臭女人赶出宫去!
太皇太后道:“好好验验,找茬把她赶出宫去!”
尚宫为难地回话:“是,太皇太后,容妃娘娘。阴贵人娘娘也是这么说,不过皇后娘娘似乎早料到这招,她亲自领着成嬷嬷一起验。”
“呦!这榆木疙瘩疯了以后,脑子也好使多了。”太皇太后翻了一页经书,抽巴着一张老脸说。
事已至此,脱脱渔只得站起来跟着走,容妃道:“本宫也要一起去!虽然检验身体很讨厌,但总比被打断一条腿强。”
那尚宫陪笑道:“容妃娘娘已经侍过寝了,不如到太医院去找个御医号脉,瞧瞧有没有孕事?
容妃其时正来月信,就红了脸,啐道:不去!
这事像纷纷细雪一样,飘飘洒洒,弥散在苇原宫各个角落。
入夜,懿坤宫里的一片忙碌,自打皇后入主中宫,皇帝第一次陪她用膳。
月水莲试味,心里想,这满桌子九十九道菜,颜色五彩缤纷,色泽诱人,名字好听,什么百鸟朝凤,龙凤呈祥,龙凤柔情,凤穿金衣等等。
没一个皇帝爱吃的,想来皇后娘娘口味偏甜,
出乎意料是,皇帝今天胃口出奇的好,吃了好多。
皇后在长案的另一端,看着,笑道:“陛下饿了多久?”
看见皇帝今天心情不错,懿坤宫的奴婢们终于有机会告诉一些皇后娘娘的委屈。
陛下,现在宫里是容妃娘娘和阴贵人娘娘当道。
容妃娘娘和阴贵人娘娘找茬烧了东城夫人的轿子,六个轿夫二死四伤。
阴贵人娘娘还扬言宫里的嫔妃哪个敢来懿坤宫晨昏定省,就别想从内务司领到银炭,做个冻死狗!
中宫的掌事公公去领例银,都要看内务司公公的脸子,他们都是阴贵人娘娘提拔上来的心腹。
皇后沉着脸道:“你们几个住口,陛下难得来用晚膳,听这些烦心事儿,还不堵得慌。”
成美赶紧给皇帝盛了一碗长春鹿鞭汤,递给月水莲,月水莲心里想恶心死了。
看向尊,尊果然摇头。
一时用餐完毕,御前的人侍奉,漱口净手。
二人来到书房,请皇帝在龙凤宝椅上坐了,皇后亲自奉茶,吩咐所有人退下去。
尊接过茶,抿了一口。示意皇后坐下来。
道:“容妃就罢了,她是倚仗太皇太后,可这阴贵人不是皇后一手提拔上来的么?”
皇后听出皇帝这话是说她自作自受,就低着头,像要把自己埋在端着的一盏红茶里。
“陛下,臣妾想了好久,当初不应该把华太后娘娘换掉,不对比不知道,陛下当初让她打理后宫是多么英明。”
椅子是转椅,尊转过去,面对是一个极大的书架,他看上面的书名。
淡淡地道:“换了也罢了,华太后身体不好,操不得那么多心。”
“可是,元嫔如今有了身孕,眼看不能再协理六宫,不如让骊才人管吧?”
“拉倒吧!那个家伙从来就不知道规矩二字怎么写,她不是个后宫理政的料!”
“可臣妾看她前朝议政游刃有余,和阴山抗衡,难分伯仲。连破败倒闭的成修馆到她手里,都重新治理的有声有色,假以时日,也许可以和国子监成均馆并驾齐驱,这可是当初连脱脱英皇后都束手无策的事。”
“哼!那只能说明,她是个做皇帝的料。”
这话把皇后吓了一跳,什么?陛下,臣妾不懂。
尊不语。
她看见皇帝背对自己不说话,惴惴不安:“陛下,朝堂的事她都可以应付,后宫的女人就更不在话下了吧?从前她玩笑似地就把嚣张跋扈的曹修仪压制的够呛?”
尊伸个懒腰:“她对付泼皮无赖的方法,是和他们同流合污,可宫里的女人……能不能对付不好说,朕早说过,后宫的事,皇后自己瞧着办,别来烦朕。”
皇后惶恐:“陛下,臣妾有意要华太后娘娘接着协理六宫,只怕今日和她闹僵了,她不肯再出山。”
尊终于转过来,皱眉:“你记住,身为苇原宫的女主人,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要让人家看你的脸色行事。”
“可是,臣妾具体应该怎么做?”
尊无奈地道:“你明日下一道懿旨,命慧贵人协理六宫,她本身有足够的能力,为人十分小心谨慎,又和华太后交好,一定事无巨细地请教前辈,你还怕华太后不渐渐参与进来?”
她连连点头,但又顾虑重重:“臣妾也觉得慧贵人很合适,可她是魏王的养女……”
尊喝一口茶,把口气尽量和缓,“你是皇后,相当于苇原宫的家长,所以你要对后宫众人一视同仁,笃近而举远。但又不能真的一视同仁……”
“陛下,臣妾不懂,具体该怎么做阿?”
看见皇后又开始惶惶不安,尊笑道,“皇后今天就做的很好。”
看见皇帝露出了迷人的笑,皇后大喜,手足无措,“是么?嫔妾当时紧张的要死呢!”
“你虽紧张,但把教给你的都说了,你很有些演戏的天分。”
皇后最怕皇帝这种调侃,一时恢复了严肃的神情,习惯性地皱眉:陛下,一国之君,不可这般轻佻!请您今夜留在这里批奏折吧?臣妾陪您?”
尊一想到批奏折就够无聊了,还要对着她。
但也只得点点头:嗯……
第二天一大清早,除了容妃和阴贵人,所有的嫔妃都来行礼,懿坤宫也和往日不同,皇后侍奉皇帝上早朝刚走。
她身穿大礼服,头戴凤冠,这是她做皇后以来,第二次接受嫔妃的参拜,这是百鸟朝凤,以后就这样开始母仪天下。
礼毕,贺兰美人启朱唇先笑道:皇后娘娘的眼圈有点儿黑。
皇后脸上羞态一闪而过,只是不语。
元嫔打趣:“嫔妾看着皇后娘娘害羞的样子就像娇红牡丹,倾倒陛下?”
皇后啐道:“总是不来也罢了,一来就像饶舌的鹦鹉。”
元承荣道:“皇后娘娘,今晚陛下还来用晚膳么?”
皇后点点头。
“您和陛下两个人也怪冷清的,不如允许嫔妾来侍膳如何?”
“好!”
元承荣由此,成了众嫔妃羡慕的对象。(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水中月镜中花
这消息如插了翅膀,一夜之间,前朝都知道了。
皇帝早朝后,勤政殿议事散了,众大臣告退。
这时脱脱宇明才匆匆进来,递给尊一个奏折。
尊打开看,听见对方问下午要不要去打马球,就点点头。
“这一次别带着什么元承荣了,带着您的骊才人好了。”
这句话他不答,俊脸微微发红。
脱脱宇明刚要再打趣这位瞬间掩饰不住“新郎倌”窘态的皇帝,就听见一个急迫的声音。
“陛下!老臣等绝对不同意魏王的小郡主留在宫里做才人!请您现在就下令把她赶出宫去!”
皇帝的面前黑压压跪了一地的臣子,全是阴山党。
脱脱宇明道:齐王爷,您有没有搞错啊?陛下要留谁在后宫里,外臣凭什么干涉?这不是当初容妃娘娘进宫的时候,您的说辞么?
阴山卡壳了,脑子里想着怎么说,兵部尚书邱秋道:“陛下,魏王小郡主毕竟是废太后,这恐怕会惹来臣民非议。”
“呀!邱大人,您现在说这话了,前面您第一个主张太后当初皇后之礼不成,礼不成则无名,无名则无份。她既然能嫁豫王世子,为何不能留在宫里?”脱脱宇明今天打算舌战群儒。
那个,此一时彼一时……
邱秋此时恨自己当初说的太多。
但阴山党群情激愤,说脱脱颜飞之女不能留在宫里,脱脱宇明的耳朵都被吵聋了。
啪!尊用金龙镇纸当做惊堂木。
众人立刻安静了。
他沉声道:所有人退下,阴山阴逖留下。
是,陛下。
众人都躬身告退,大殿里只剩三个臣子,阴山阴逖,脱脱宇明。
尊又摒退御前的人。
没了旁人碍眼,阴山更是大叫着请皇帝立即把脱脱颜飞那个妖孽的女儿送出宫去。
尊道:“这事真是巧了,一些朝臣也嚷着要朕把容妃和阴贵人打入冷宫。”
因指了指御案上的一堆奏折。
不用说,也知道是些什么人。
尊又道:容妃和阴贵人如今是越来越过份了,皇后的亲生母亲东城夫人进宫来,她们找茬,烧了轿子,打的轿夫二死四伤,只有五岁的孙女被抽耳光,若不是骊才人及时赶到,估计连东城夫人也免不了一顿暴打,那是皇后的母亲!你们把朕置于何地!
皇帝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显然这一次容妃和阴贵人太不像话了。
阴山还没说话,阴逖跪地连连磕头,“陛下息怒!这是容妃娘娘和阴贵人娘娘的错!她们一定气不过皇后拒绝豫王妃和齐王妃的提议。”
脱脱宇明气道:“齐王妃可真行,给自己的女儿们千挑万选最好的夫婿,然后,一心把别人的女儿推进火坑!”
尊冷笑:“朕不明白,脱脱渔只要下嫁出宫就行了,不能议政的目的也达到了。可是,你们偏偏要拿此事逼皇后,逼她做主把脱脱渔嫁给一个活不了几天的痨病鬼。也许,你们想要东城临父女和魏王因此而结仇,可是,东城临虽然是一个不知道拐弯的人,他的夫人,却十分精明,才不会落入这个圈套,也不想得罪华太后和你们任何一方,再加上你们煽动一些外命妇,那压力巨大,左思右想,只有把人留在宫里最妥当。”
阴山和阴逖对视一眼,阴逖跟众人直接说出来自己的想法:当初我就反对这么做,你们一个个都不听阿,娘娘们又赶尽杀绝,把东城夫人那般羞辱,皇后娘娘还不找帮手,难道坐以待毙么?
阴山无言以对,总是脱脱渔那个家伙实在太可恨,朝堂上每日和他斗的不可开交,就一心想把那丫头嫁给一个痨病鬼,最好她也传上,死掉算了,可是这事做的太过了,过犹不及。
因道:“魏王一定不同意女儿在宫里做一个小小才人?”
脱脱宇明笑道:非也!刚刚叔父上奏贴,不但没有反对,还宣称是自己主动把女儿送进宫的。想想就知道,女儿在宫里,总好过嫁给痨病鬼,他还好好谢了贤德的皇后一番。
阴山跺脚,魏王老奸巨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就算再权势熏天,也还是臣,皇后安排他的女儿进宫,他也没有丝毫立场反对。
还不如顺水推舟,皇后也会善待他的女儿,其实,当初东城临能复出,本来就是魏王的举荐。
尊看见阴山瘪了,就道:魏王的奏折里还说,皇后娘娘乃中宫之主,容妃和阴贵人竟然折辱其亲生母亲,是可忍孰不可忍!应该立即削了阴贵人六宫协理之权,把她们二人打入冷宫,以警示全苇原宫上下,国母威严,不可侵犯。
此话一出,阴山吓的跪在地上磕头无数。
“陛下!求您饶命!老臣一定严厉警告她们,不许再犯。”
阴逖也求情道:陛下,娘娘们刚刚进宫不久,又年幼无知,诸事不懂,冒犯了皇后娘娘,如今知道错了,今后一定痛改前非,谨言慎行,臣可以保证。
别人还罢了,阴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尊在两人的苦苦哀求下,“好吧,不打入冷宫,但罢阴贵人协理六宫之权,二人到懿坤宫影壁处罚跪一个时辰!”
阴山和阴逖退出来,才悻悻地道:本来不是要撵那丫头出宫么?怎么最后变成这样了?
阴逖道:哥哥!兔子急了也咬人!东城临急了都和脱脱颜飞联手。
阴贵人被削了六宫协理,和容妃到懿坤宫影壁处跪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也不多,但是天气酷寒,飘着细雪,阴氏姐妹叫苦不迭,同时也太丢脸。
二人总算知道,这宫里她们并不能一手遮天。而经此一事,协理六宫之权归了慧贵人,这意味着后宫的权利正在向脱脱党倾斜。
脱脱渔变成骊才人,变化最大的是骊宫的人,毕竟这事跟别人关系不大。
正巧樱晨公主进宫,乍听还打死不信,一以为脱敏跟她开玩笑,后来高兴的要疯了,脱脱渔不能嫁给流风了,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还有机会?
骊宫里面大包小包收拾家伙开始搬家,搬到离懿坤宫最近的翠华宫,巧的是这里从前是贤太妃住的地方。
樱晨公主也讨厌这个翠华宫,贤太妃却十分得意,其实,以脱脱渔的品级根本没资格单独住一个宫殿,这都是她跟皇后求来的,到底是她原先的住所,十分亲切,脱脱渔住在此地,她天天盘桓此地,就不回那个窄旧的慈熹阁了。于是,贤太妃就搬过来和骊才人同住。
尊在懿坤宫听东城凤说起,头都大了,估计这是容妃和阴贵人的主意,有了贤太妃日夜监视,那人虽留在宫里,也不免沦为水中月,镜中花……(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侍儿扶起娇无力
脱脱渔搬进翠华宫,第一件事就是把名字改成莲渔宫,东楹过去的萱若殿改成流风殿,里面的滋香阁改成香风阁,雨霖斋改成清风斋,弄玉小筑改成听风小筑,后面一个百花园,里面有极大的荷花池,正好鱼虾成群,但此时已经凝霜,如镜面的翡翠,她也没放过,改成畅园……
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脱敏嘴皮子都磨破了,一点儿用没顶,哭道:“娘娘,您敢不敢起个不带风的名字,老奴要被大风刮跑了!”
贤太妃拍手哈哈笑:“这一下陛下永远也不会踏进这宫里半步了!”
脱嬷嬷气不过,把那副精心裱过的对子取回来,依旧挂在主殿门上:荷心有露似骊珠,不是真圆亦摇荡,可是这幅对联和上面那莲渔宫是多么的契合?昭示流风大人和才人娘娘虽然不是一对有缘的情侣,但每时每刻心里都奏响《风动莲渔》,嗐!这事儿闹的,又不敢摘下来。
那骊宫的名字也被改成永荃宫,只是空荡荡的铁将军把了门。
脱脱颜飞之女最后留在宫里做了女官,这事传到民间都轰动了,这比那一出《屏开雀选》的戏文精彩多了:皇帝替太后甄选下嫁的子弟,决定不了之后,交给了皇后全权处理,皇后随便从名单上圈了一个人,却不知道是谁恶作剧把皇帝编入其中,而礼部最终破解了谜团。想想那屏开雀选里面的独眼梁王,当时看的时候,十个人有八个人觉得这是一个隐喻,这是太后和皇帝的姻缘,冥冥中天意如此,非人力所能抗之……
他们为自己猜对了而沾沾自喜。
越传越邪乎,李轻怜正在动笔写一出《天赐良缘》
如今,苇原宫里的大小事,都是皇后做主。她趁热打铁,把骊才人的牌子迅速地摆在了敬事房,这是和太皇太后学的,当初她老人家逼皇帝临幸容妃就是这么干的。
脱脱容华觉得自己才是天孤煞星,皇帝当夜去了懿坤宫陪皇后,后来一连几天都宿在那里,于是芳若宫的夜空,成了苇原宫里最寂寞的一方。
四天后,皇帝接到魏王脱脱颜飞的一张奏帖,上面明明白白写着:骊才人只是女官。宫人每十年就要放出去一批听嫁,过了年,就是十年之期,可以把她贬为宫女,混在宫女里面放出宫。所以,陛下要敢动老臣的宝贝女儿,您就死定了!
华太后看到了贺贴,就道:“陛下,他既这么说了,您就翻别人的牌子吧?一百多号人呢,每天要死要活地找哀家做主,哀家都顶不住了。”
太皇太后也看了那张有些威胁意味的拜贴,笑的前仰后合,这才是脱脱颜飞的作风!别人巴不得女儿侍寝,他可好。
尊气的七窍生烟,当夜就偏偏翻了骊才人的牌子。
若骛阁其实就是红鹭馆的一部分,宽敞的沐浴间是一个暖如盛夏,雾气腾腾的所在,造成这些的是两个宫女往烧红的鹅卵石头上浇水,中间六角形的一个白玉大水池,清澈如绿翡翠的洗澡水被一层厚厚的的玫瑰花瓣覆盖。
专门伺候嫔妃沐浴的几个宫人表情诡异,她们常年做这事,不论多美的女人在她们眼里都一样,她们的脸上也难得有什么表情,可此时她们惊呆了,还没见过抱着大胖小子一起给皇帝侍寝的。
“才人娘娘,奴婢帮您看着寿王,您侍寝完了,奴婢再交给您。”
“不行,他认生!”
“不然奴婢们到莲渔宫把乳母叫来……”
“外面太冷,乳母冻病了你们给寿王喂奶?”
脱脱渔抱着寿王在大水池里嬉戏游泳已经很长时间了,寿王极喜欢水,就是不上来,而他其实也不是多开心,因为水上飘的都是玫瑰花瓣,香的他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这叫什么事呀!讨好不成还被抢白,别的嫔妃为了能顺利侍寝还赏首饰呢!
贿赂她们报时的时候,语气能加一点力度,好让皇帝能多延时一刻。不过显然这钱都花的有点儿冤大头,因为没有一个多延时,那也只能怪她们吸引不了皇帝的眼球。
这骊才人就别指望了,第一时间会被撵出去。
只是这侍寝的时候早过了,唉!来不及梳头了,今日多了一个婴儿,什么都乱的一塌糊涂。
在她们的一再催促下,脱脱渔终于抱着康出浴了,她还念了一句诗:侍儿扶起娇无力……
侍候她出浴的宫女笑道:娘娘无力是抱着寿王殿下手酸吧?
脱脱渔道:可不是?他现在越来越重了。
给康穿好锦棉寝衣。她自己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光着身子被宫女们裹好锦被,一拉铃铛,过了一会儿,几个内监从屏风外面进来,看见今日裹着的锦被尤其大个,抬起来,“老天!才人娘娘好重!”
“能不重么!俩大活人呢!”
康在脱脱渔的怀里,犹如腾云驾雾,“咯咯咯”把可爱的笑声,洒满了通往红鹭馆的整个长廊。
等到了里面,相比暖洋洋的若鹜阁,脱脱渔的第一感觉,冷!她头发是湿的,快结冰了。
视线高度看不见皇帝,倒首先看到了这屋子很怪,所有的屏围都被明黄色的锦帐遮挡,一看就是刻意遮住的。
即使这两个魔王刚洗了澡,大避役必胜也能嗅到危险的气息,这俩家伙下手没轻没重,因此它没命地逃了。
难道要赤身裸体,和他待在一起一刻?
脱脱渔羞颜难当,在被子里偷眼看尊,人家披着锦瑟暖风裘,盘膝坐在檀木雕龙炕桌前批奏折,连眼皮都没抬,她放心了。
“快!把你寝衣拿过来!”
对方没理。
她醒悟,依足了嫔妃的叫法:“陛下,嫔妾能借您的寝衣裹着寿王么?他全尿湿了!”
“什么?!”
尊急忙翻身从榻旁六足矮面盘架上拿下了几条雪白的巾帕,都递给她,又拿一件湛蓝色绒浴衣递过去。
脱脱渔不要巾帕,只接过来浴衣,在锦被里摸索着穿上,系好带子,这男式的袍子又绒又软,又肥又大,还有一股龙涎香的味道。
“你骗朕,康根本就没尿!”
尊此时醒悟。
“是啊!哪个婴儿洗澡戏水的时候会不在水里尿个够?”(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冻死狗
“你骗朕,寿王根本就没尿!”
尊此时醒悟。
“是啊!哪个婴儿洗澡戏水的时候会不在水里尿个够?”
脱脱渔拿那条合欢锦被裹住康,自己用巾帕擦干头发,拿着白玉梳子梳理。
因冷得浑身发抖,哆哩哆嗦问:“陛下,您是故意的吧?这么冷的天,连地龙和炭盆也没点?”
康在被子里挣扎出茧,穿着小棉寝衣在榻上乱爬。
尊放下御笔,搓搓冻僵的手,“没办法,国库空虚,都被你父亲贪了,所以,她的女儿侍寝,就要被活活冻死。”
脱脱渔怒道:“没听说过,苇原宫里冻着谁,也不可能冻死皇帝!”
尊继续批奏折,低头道:“朕还受的了,你受不了可以出去,不过,明天,就以拒绝侍寝为由,把你打入冷宫。”
脱脱渔皱眉,早知道不让康来了,把他冻病了,怎么好?
尊虽看奏事,但眼角的余光看见康在欢快地乱爬,又看见要给他侍寝的女孩儿,穿着湛蓝色的男式浴衣,别有一番风情,衬的露出来那肤光胜雪,更增清丽冷艳,脖子上戴着一个银链子,坠着精致的银质香盒,里面散发着浓郁的百濯香,使人宛如置身百花丛中……
由于整个地榻横宽都有九尺,和半间民居一样宽敞,坐在锃明瓦亮的紫檀木板上,那上面更凉的刺骨。
脱脱渔看到屏围下,整整齐齐叠有明黄色锦褥和被子,过去抖开,又扔了,像被烫了手。
“你做什么?”
写累了,案几上有煨着银炭的袖珍金壶,尊自斟一盏热茶喝。
康回过头来,看见尊嘴动了,就手脚并用,以最快速度爬到他怀里,“爸,要!”
稚嫩的声音,胖乎乎的小手。
尊总算等到他过来了,把他抱在怀里,拿过一个热乎乎的汤婆子让他搂住,冷得发抖的幼儿顿时浑身暖融融的,再也不肯离开那怀抱。
脱脱渔冷笑:“这褥子和被子都是你和那些女人颠鸾倒凤,撩云拨雨的时候用过的吧!恶心死了!”
或许吵架可以增加一些暖意,她开始找茬,挑起战争的信号。
尊把康伸出小手死命想够到的奏折推的更远一些,递给他一个彩色摩罗大娃娃,脱脱渔注意到,那是两个紧紧拥抱的一男一女,没穿衣服……
她红了脸,尊却没有察觉,话里火药味十足:“你有资格说朕么?改那些乱七八糟的宫殿名字,是想对你的男宠示爱么?”
他的话引起她强烈抗议:“流风哥哥不是男宠!他是嫔妾的未婚夫婿,我们大婚在即,没想到皇后发了疯,东城家的女人都不正常。”
“她正不正常朕不管,可她既然把你留在宫里,你若敢东食西宿,每天在苇原宫晃悠,然后偷偷跑出去跟你的未婚夫婿约会,你就小心你的脑袋!”
“那又怎么了?父亲说,过了年就可以以宫女的身份出宫。可是陛下,今夜为何招嫔妾侍寝?”
“没什么,本来朕压根没有临幸你的意思,只是你父亲盛意拳拳,朕怎么不顺拐呢?”
“陛下这话怎么说?”
“这不明摆着吗?你父亲怕后宫三千,他的女儿埋没其中,就用激将法,寄了那么一张无礼的奏帖,要朕临幸你。”
脱脱渔一撇嘴,“自做聪明!天底下哪有一个做父亲的希望自家的白菜被猪拱……”
尊冷笑:不是有吗?有的是!朕都快被……
说着说着,猛地伸手揪着她的衣领:你说谁是猪?
脱脱渔脸上冒冷汗:这是听江华他们老说,就记住了,嫔妾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不知道就乱说?
这时,脚步声传来,水晶帘外,敬事房的黄进甲尖利的嗓音高叫:“陛下,一刻已到,续不续?”
续!
这可真新鲜,皇帝第一次续时。
脱脱渔心里大骂,续个屁呀?怕我冻不死?这个男人真阴险!
他们一走,脱脱渔就接着刚才的话题:“陛下,怨不得父亲恼怒,宫里的事干嘛把嫔妾扯进来?皇后借着给嫔妾选夫君的事,在宫里扬威立万,这是把别人的终身大事当儿戏?难道,她是皇后,就可以为所欲为?”
尊听她说话,看见康打了一个冷战,急忙道:“快拿痰盂,他真的要尿了。”
脱脱渔跳起来找了一圈,在尊的示意下拿过来一个暗紫色的琉璃痰盂,给康接尿。
康满足地尿完了,在尊的怀里渐渐闭上眼睛,姆嘛……爸……嘴里喃喃叫着。
他们怕吵醒他,说话声音更低。
尊轻轻拍着康的后背,笑道:“没想到,东城凤也挺厉害的,从前以为她完了。”
脱脱渔趴在光溜溜的檀木面上到底快要冻死了,忍不住把明黄色喷香绵软的褥子铺陈好,躺在上面,裹着被子,搓着被罚抄宫规酸痛又冻的僵硬的右手。
“她厉害个屁!一定后面有人指使。”
“谁呢?”他笑问。
哼!
脱脱渔红了脸,把脸埋在被子里,里面一阵浓郁的合欢香,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呯然。
“到底是谁指使的阿?”
脱脱渔听见他说话的腔调里,带着一种别样的挑逗,在被子里,不清不楚地回答:……不知道!
“不对吧,你刚刚说一定有人指使,现在又说不知道,欺君的话,会被打入冷宫。”
“谁怕呀!这里比冷宫还冷。”
外面又提醒:“陛下,两刻过了……”
尊道:“你们进来。”
黄进甲和两个内监诚惶诚恐进来侍奉,偷眼一瞧,皇帝穿着家常的皂色绣金龙的绒里锦服,连寝衣都还没换,披着黑色的锦瑟暖风裘,坐在炕桌前,怀里抱着熟睡的幼儿。
而本该赤身果体的骊才人,穿着皇帝一件湛蓝色的浴衣,大大咧咧地躺在对面挺远的地方。
“寿王睡了,外面冷,就不来回折腾了,你们把他抱到西暖阁去,用暖轿到莲渔宫把乳母接来。”
是,陛下!
两个内监紧走碎步,一个抱起康,一个过去端起童子尿,躬身退下。
黄进甲过来,要拿走脱脱渔进来的时候裹的锦被。
脱脱渔急忙道:“黄公公,可不可以把这被子留下呢?这里太冷啦!”(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隐私
端两个内监紧走碎步,一个抱起康,一个过去端起童子尿,躬身退下。
黄进甲过来,要拿走脱脱渔进来的时候裹的锦被。
脱脱渔急忙道:“黄公公,可不可以把这被子留下呢?这里太冷啦!”
“不成啊娘娘,这锦被不是用来盖的,用一次就要拿去浣衣局重新浆洗赐给奴婢们用。”
太监假模假式地笑。
她只好把刚捂热的被子给他,眼巴巴看着那床珍贵无比的锦被拿走了……
还好,骗了皇帝一件浴衣,有了衣服护体,脱脱渔也爬起来,抱着肩膀,缩着脖子跟着黄进甲出去,到暖廊外的盥洗室更衣,然后净了手,扣了护手的香脂抹上,方才在四个司寝女官的引导下,一路进来了。
天呐!红鹭馆连门廊间都比这里面暖和。
看见屏风处,盘膝坐了一排御前的太监,身带兵刃。其中一个却拿着笔,准备记录,一定是敬事房的太监,想想皇帝的内政就是这样的,看着那册子,里面记录的都是他和女人床上的事,他有多少女人阿!一百,一千,三千佳丽?
她涨红了脸,感觉怪怪的,就这么做了他的三千分之一……
一瞬间,想逃走,又不敢,慢慢掀开珠帘,依旧进去了,看见两个女官给一把黄金玲珑壶底的镂花座里,续上几块银炭,以便保温。
又打开地上的雕龙香鼎,添上龙涎香,屋子里的香氛因为太冷而凝颓不流。
另两个过来给皇帝铺设被褥,脱脱渔冻的阿嚏!阿嚏!
“再拿一个褥子,一条锦被来。”
司帐行礼,“才人娘娘恕罪,侍寝的卧具是给陛下一人准备的,娘娘品级太低,是没有资格留宿在此的……”
她终于知道自己的品级有多低了,挥挥手:行了!行了!就知道你们会这么说,那汤婆子呢?也没有多余的?
女官们点点头,躬身道:娘娘圣明!
脱脱渔忍不住发火,“真是!御前都把日子过到这个份上了!都穷成这样了,还要这么许多人来司寝?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下去,本宫自己来!”
看见骊才人生气,司寝女官们表面上不语,心里都一百个不服,因为她们的品级都比她高,不过,她是皇帝招幸的人,谁也不敢表示出来,就都躬身退下了。
尊看见她就像一个小妻子一样,铺床整被,就低头暗自笑了。
脱脱渔整理好了,陪笑道:“陛下,嫔妾品级太低,不能留宿,那您休息吧,嫔妾就不打扰了,先回宫了。”
尊笑道,“回去吧,暖和不到一刻,就要在冷宫待十年。”
玛的!她在心里骂。
不过,她也有想问的。
因为话题隐私,外面有太监们,趴在尊的耳边悄悄话,“陛下,流风哥哥他这几天上朝了么?”
她这一句话问出来,看见对方灼热的目光瞬间冷冽。“嗯。”
脱脱渔松口气,“那就好!”
尊冷笑:“你不是给他写了一封信吗?告诉他等着你过了年出宫,再完婚。”
脱脱渔笑道:“对啊,现在马上冬至了,最多三个月,他也不用等太久。”
“你就那么想嫁给他?”
“是的。”
尊:“可是你确定今夜过后,他还会娶你?”
脱脱渔眼睛都不眨,当然!
也许这个傻丫头根本不大懂侍寝到底是什么。
尊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但意味不明,“不如,咱们打个赌好了,今夜一过,明日早朝,朕会问流风,他若还想娶你,过了年之后,朕就许你作为宫女出宫。”
好!
脱脱渔对这个还是很有信心的,因为从前在宫外,她和宇明,江华,房弘毅,一莲甚至老白板,司空鸟取,经常宿醉酒楼,赌坊,流风也从来不管。
因笑道:这有什么阿?从前流风哥哥为了照顾我方便,他就住隔壁,而且还有暗门,我一做恶梦,他就第一时间冲过来。我洗澡,他会从门缝里给我递换洗衣服,我上茅厕……
尊咬牙切齿:难不成他还给你递草纸?
“那是三岁的时候阿,后来懂事了,当然就不要他跟着了,每次都是回雪姐姐陪着……”
某人彻底被打败了。
“朕改主意了,朕要给流风赐婚,太皇太后说东城临的小女儿东城名琴待字闺中,要朕留意,有什么青年才俊。”
听见这个主意,脱脱渔心里好难受,鼻子一酸,眼泪不自觉流下来……
尊冷冷道:“你!哭了?”
她把头侧过去。
把她的下巴强行托过来,他盯着她泪水涟涟的眼睛,用从来没有过的认真口吻问:“你下嫁出宫之前,要和朕殉情是真心的么?”
脱脱渔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举起手来,让她看腕子上火红的骊珠串与接吻鱼,“那,你的饰物上刻着一郎笨蛋,一生一世是什么意思?”
她硬着头皮道:那是樱晨之物。
“是吗?要不要现在就宣她来对质呢?”
不要!
她羞脸,尊便全懂了,灿烂地笑,高高抱起她来,她低头,长发纷披,落在他抬起的脸上,二人亲昵地额头相抵。
“鱼坠子是为了纪念咱们在锁阳的一吻定江山吧?什么时候刻的字?”
“嗯,是刚进宫时,嫔妾自己画的图样,在宫外的珍宝坊做好后刻字。”
“你别唬朕,那时候,你心心念念着流风,喜欢的不是朕,又怎么会刻朕的乳名?”
“是喜欢的不是陛下,可那是嫔妾这一辈子第一次亲男人,他的乳名是一郎,所以纪念一下。至于流风哥哥,那时候他是属于姐姐的,我打死也不可能把他的名字刻上去。”
“嗯,原来如此,为什么是这八个字呢?”
“当时只想到一郎笨蛋四个字,可是刻字的师傅说,还有一条鱼,还要四个字。我说,我想不到,他说,就一生一世好了,寓意,那个人是您一生一世的笨蛋情郎……”
脱脱渔娇羞地说完,觉得他抱自己身体的胳膊紧紧用力。
居高临下,低头看见对方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看见他棱角分明,红润有光泽的漂亮的唇压境,狂热地吻她的嘴,下巴,一路吻到她的锁骨,痒的她不禁笑出声,巨大的幸福感使她战栗。
才人娘娘……
外面有御前的教引嬷嬷说话,欲言又止。
二人的甜蜜被打断,脱脱渔在里面,不悦地问:你们怎么那么无礼?偷窥人家隐私!(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侍寝的规矩
二人的甜蜜被打断,脱脱渔在里面,不悦地问:你们怎么那么无礼?偷窥人家的隐私?
尊被她这个说法搞得差一点儿笑出来,皇帝临幸嫔御,那是政务,御前内禁卫护驾,敬事房太监记录时间,御前教引嬷嬷随时引导嫔御侍寝的规矩,哪有什么隐私可言?
果然,屏风外面的人进言道:“嫔御侍寝,不可以有越矩的行为,骊才人娘娘不可以……不可以攀在陛下的头颈上,否则,你宫里的教引嬷嬷会被杖责二十。”
她说话并不用敬语,因为她的品级,比脱脱渔还高。
哦,脱脱渔顿时倒尽了胃口。
而且,来的时候脱嬷嬷告诉她,怎么高兴怎么来,她还以为是真的。
尊见她脸色从娇羞变成羞恼,就道:“好了,朕叫这个嬷嬷进来教给你。”
脱脱渔不语。
两个教引嬷嬷进来远远跪下,她们一个是端木嬷嬷,一个是严嬷嬷,其中端木嬷嬷还给她验过身,她有一张十分刻薄的脸和一张刀片一样薄的嘴唇。
没他抱着,脱脱渔就冷的受不了,抓起锦被披在身上。
宫里谁都知道,御前的端木嬷嬷对于执行宫规礼仪,苛刻无比,不能容忍一丝一毫的越矩。
她像猎人看一只土拨鼠,严厉地道:“骊才人娘娘!老奴看你是朽木不可雕!别说侍寝的规矩,就现在,陛下面前,披着被子,这是失仪,而且,你怎么敢那么大胆,穿着陛下的浴衣,以卑贱之身,僭越贵重!”
脱脱渔道:“这屋子很冷。”
“再冷也不能越矩,嫔御侍寝都要光着身子!”
好吧。
一触及规矩,一看见教引嬷嬷们那泥塑木胎一样没表情的脸,就会使脱脱渔想起自己过世的母亲,那是她生平最惧怕的人。
她慢慢把被子放下,脱了浴衣,扔在一旁,幸亏如云的长发披着,遮住了前胸,只用两手捂下。
她屈辱地跪坐在那里,像一个死囚犯,所有的宫规归纳起来,只有一条,就是把人变成狗……
尊在后面尽情欣赏她的后背,老天!灯光下,肌肤雪白粉嫩,散发着柔莹,弱骨纤形的有些稚嫩,令人不禁心生怜惜,纤细的腰肢和浑圆的臀部,曲线优美,他心里起了一阵强烈的冲动,虽说女人的身体看的多了,但从来没有这般的感觉……
一旁的严嬷嬷清清嗓子,但依旧如砂纸一般粗砺:侍寝的规矩很多,现在老奴只说几样要紧的,这侍寝是沐浴皇恩,首先要诚惶诚恐,毕恭毕敬。不能发出一点儿声音,如娘娘刚刚那般轻浮的浪笑是绝对不允许的!疼痛要忍耐,就是觉得很舒服也要隐忍,因为是你给陛下侍寝不是他给你侍寝。还有,侍寝的姿势只有一种,因为你是奴婢,只能躺在陛下的身下……”
脱脱渔忽然打断她:“为什么不能出声?动物交配的时候,也会哼几声吧?为什么要诚惶诚恐?连表情都要规定阿,诚惶诚恐跟咬牙切齿,你们分得清么?为什么姿势只有一种?奴婢就不是人么?”
两个教引嬷嬷一辈子没遇到过这样的女人,目瞪口呆。
端木嬷嬷森然道:“你这下贱无知的女人怎么配给陛下侍寝?”
脱脱渔刚要说话,尊忙道:好了,你们退下。
两个嬷嬷教到这里,戛然而止,十分不过瘾,但皇帝的命令只好服从,就躬身退下了。
她们一走,尊赶紧给她穿上衣服,紧紧搂着,“冷么?”
“冷!心都凉透了!”
她挣脱他的怀抱。
尊看见她十分决绝,冷冷道:“朕觉得,你为了流风什么都肯做,可为了朕,就连一丝委屈也受不了。”
脱脱渔回头看他,“嫔妾不明白,为何非要受这个委屈?陛下若要逆来顺受的女人还不有的是?”
“你不用拿别人说事,在朕这里,这苇原宫里,你也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嫔御而已,你要做的,就是和其他人一样,好好学宫规,谨言慎行,不给别人抓住那么多错处,不然,整天罚跪抄经,你的膝盖还要不要了?”
脱脱渔从肺里叹出气来,大字躺在冰冷的榻上,看着头顶枋施龙凤和玺彩画,底漆上以沥粉贴金精致的金龙图案。
“知道么,陛下,前几天,我到枝江寺去,叫一莲给我解签,我说了两句:荷心有露似骊珠,不是真圆亦摇荡。”
“一莲大师解释,说这话的人,还没开始前进,就有了倒退的心。他还说,王戴天冠,必承其重,您也不例外。所以我要的东西您给不了……”
尊也躺下了,盖着被子,也看着头顶,一条金龙孤独地在祥云中舞动。
听见脱脱渔又道:当时呢,我就跟一莲说,我不要什么,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他就摇头,说,就是你这样子,那个男人才害怕,您若是要荣华富贵,要一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和他后宫里的女人一样,那苇原宫又不缺一个宫殿,一副吃饭的筷子。
尊没办法回答她,只是盯着头顶上的孤龙,民间的鸳鸯比目一公一母成双成对,但宫里的龙,即使是双龙代表的也是一只。
好久,尊道:“过来吧,太冷了。”
脱脱渔一甩头发,“这不太好吧?嫔妾不过是苇原宫里一名普通的嫔御……”
过来!不然朕杀了你!
他起身,坐在炕桌前,哈开冻笔,开始批奏折。
脱脱渔打了几个滚,钻进他捂热的被子里,却不睡觉,趴在合欢枕上,眨着乌溜溜的眼睛,道:陛下,嫔妾忘了说了,以后议政嫔妾不能参加了,脱脱党里良莠不齐,有的明里是脱脱党,暗里和阴山祁王互通款曲,议政之时唯恐天下不乱,里挑外撅,陛下可破格提拔流风哥哥通政大夫一职,叫他参政议政,再加宇明哥龙骑卫大将军,让他们做为脱脱党的发言人,他们是陛下可以信任的人。”
不要!朕才不要提拔流风!
脱脱渔看见他发燥,就笑嘻嘻:“谢陛下!”
尊沉着脸:“你难不成聋了?朕说了,不要!”
“陛下,您可知道,流风哥哥和您这一对美男君臣,在金凉国的臣民眼中有多么炫目吗?光是这一条,已经有大批的拥趸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歃血为盟
“陛下,您可知道,流风哥哥和您这一对美男君臣,在金凉国的臣民眼中有多么炫目吗?光是这一条,已经有大批的拥趸了。”
尊还是第一次听脱脱渔议论男人的容貌。
当下问:“那你说,朕和流风二人,谁的相貌更好?”
他紧张地听答案。
“怎么说呢?就像百濯香和龙涎香,不分伯仲,只是风格迥异。”
尊呲之以鼻,“你是不是偏心流风呢?”
“当然了,邹忌之妻一定会说邹忌比城北徐公美阿?”
……
尊抬起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伸手拉动垂在面前的一个红色同心结,那绳子的一端,铃声大作,月水莲从墙壁的暗转门里出来,躬身行礼:陛下有何吩咐。
尊扔给她一条白绫,“去,给敬事房交差。”
月水莲接过来,看见上面洁白无瑕,一怔:陛下不亲自来么?
尊脸一红:废什么话?
是!
月水莲接过白绫,走到脱脱渔面前,变戏法似地,一把刀子在手上,抓起她的小手,一刀割破了……
尊大惊,扑过去,已经来不及了,月水莲拿着白绫握着伤处一挤,鲜血瞬间染红了一滩。看见脱脱渔疼的咬着唇没叫出声,小脸发白。
“月水莲!你特玛的,你!”
尊语无伦次,心像被刀子剜了,就是没来得及说一句话,让她去膳房找点儿新鲜鹿血或是别的什么……
作为杀手,月水莲觉得流血和流汗差不多,不过她看见尊就像天塌地陷了一样,就抛给他一个小瓶子,转过屏风,走了。
脱脱渔的手指仍然在流血,尊把那含在嘴里吸,她觉得更疼了,一会儿,尊松口,把一口血吐在帕子上。
血止住了,一道深深的伤口,拿月水莲的秘制伤药给她上了,把一条帕子撕一条,给她紧紧缚住。
阿,十指连心!
脱脱渔疼的在被子里翻滚,“陛下,每个侍寝的嫔妃都要把手指割破么?这么做是为什么阿?”
尊用茶漱口,解释道:“这是……一种古老的仪式,就像歃血为盟,嫔妃们以血发誓一生只忠于朕,否则,就会遭到天谴……”
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脱脱渔又问:每一个嫔妃的手指割破,陛下都要这样给她们吸么?
尊面红耳赤,怎么可能啊!朕又不是吸血鬼。
也没心思看他的尴尬,她举着右手,可怜兮兮道:陛下,疼……
尊把她抱起来,坐在炕桌前,锦被盖着二人腿上。
“咱们一起批奏折吧,转移注意力,一会子就不疼了。”
脱脱渔兴奋极了,但她瞪了尊一眼,小嘴巴嘟起来,“哼!刚刚嫔妾笑了几声,都被教引嬷嬷训成那样了!”
尊笑道:知道么?你笑得,差一点儿要了朕的命,她们能不管么?
讨厌死了!脱脱渔兀自为刚刚的事情生气,但他是皇帝,御前的人不过是尽责,她想想,也就罢了。
尊也会意,对外面高声道:谁在外面?
月水莲进来躬身听命。
抬头看尊已经把女孩儿抱在怀里,嗔怪地瞧了他一眼,那意思明显:早想这样,还用割破她手指染白绫?
看懂了月水莲的意思,尊的俊脸又是通红:废什么话?
脱脱渔也抬头看尊的窘态,明明月水莲什么也没说阿?
尊用手把脱脱渔无辜的眼睛捂住,天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月水莲看见主人从来没有过的羞涩不安,一种不经世事的大男孩儿般的样子。
知道他近乡情更怯,有人放不开,就道:陛下,御前的人和敬事房的人会去膳堂用些宵夜,只有奴婢和高常世在外面守着,大约一个时辰,够不够?
尊点点头。
脱脱渔忙插嘴:一个时辰哪够阿,你叫他们……
天呐!尊羞的没办法了,又用手捂住她的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
月水莲笑着退下了。
脱脱渔觉得刚才尊和月水莲两个人都怪怪的。
但终于没那么多双眼睛监视了,她好奇地拿起一个奏折,欢呼,“流风哥哥的奏折耶,他说什么我都答应。”
尊这一夜被流风折磨死了。
好在流风的奏折里只提了关于扩建军器监的事。
他试着想把手探进脱脱渔的怀里,但又想等等,怕太急了,会吓到她。
就先把她的头发撩开,亲那如白玉般的后颈,沉醉在她浑身甜甜的百濯香之中……
脱脱渔却浑然不觉君王的临幸已经开始,兴致勃勃拿着奏折,心里想,明日流风哥哥拿着这奏折,做梦也想不到是我批的啊!?
随即左手拿起御笔,沾上墨。
啊!尊在后面看见,停止了亲吻撩拨,唬的头都大了,这哪里能真的批阿?
这已经不是后宫干政了,金凉律,矫诏罪,假托或假传皇帝诏书,或者篡改皇帝的诏令,会判腰斩。但转念一想,让这个顽皮鬼涂鸦好了,这是流风的奏折,回头让他重新上一道。
正想着,看见她已经写了三个字:朕已阅。
尊惊异地看着那字,楷体非常漂亮,瘦挺爽利、侧锋如竹如兰,但又不刚,颇有一种闲逸的傲骨,这是先帝批奏折的字体,自成一家,只有皇子们自幼练习,为了避忌,满金凉国也没人敢练这种字体,但她已得其神髓……
听她在耳边道:嘿嘿嘿,没想到吧?嫔妾是左撇子,右手的字和旭写的差不多,左手却和陛下的字体其实一般无二。
尊看着那字,点头道:“嗯,你可真是深藏功与名。”
脱脱渔道:老实说,由于父亲和先帝的关系,让嫔妾自幼极其反感以才艺取悦君王,嫔妾发誓,自己要做那个在座位上欣赏的人。
尊把脸埋在她香软的长发里,坐在他怀里的小家伙,批奏折的架势,像一个女皇帝!
他闷声道:“是,你会在坐在座位上,和朕一样,等着别人来取悦。”
脱脱渔在礼部一沓奏事里翻,怎么还没把下任僧统举荐名单报上来阿?
这一次要让一莲做僧统,阴山主张的是一善大师,德高望重,是佛门中的败类。
尊道:三天前就报上来了,朕已经下旨任命一莲为僧统,他应该很快开始清查历年佛道两会受捐赠的账目。(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杀伐决断
脱脱渔在礼部一沓奏事里翻,怎么还没把下任僧统举荐名单报上来阿?
这一次要让一莲做僧统,阴山主张的是一善大师,德高望重,是佛门中的败类。
尊道:三天前就报上来了,朕已经下旨任命一莲为僧统,他应该很快开始清查历年佛道两会受捐赠的账目。
脱脱渔点头道:“这就是了,僧道们十分爱惜名誉,估计一莲一边查,他们在屁股后面把这几年贪的捐赠都吐出来,今年僧道协会将能给朝廷缴出一大笔钱,但是再急,这笔钱也绝对不要用来做军需,因为用善款做恶,来年的捐赠会大打折扣。所以,要交给一莲给您先期修建陵寝……”
尊笑道:朕今年十九岁,就修陵寝?还在国家举步维艰的时候?
“陛下,凡事不能只看表面,修建陵寝是皇家宗(尊)严的体现,是一种繁荣的象征,它可以安定民心,也是给四方邻国树威。最主要的是,只要中间没有贪墨,没有巧取豪夺,这一持续数十年的浩大工程,将使金凉国四分之三的百姓常年以商,工,赈的形式获利。”
尊点点头,交给一莲做这事,是最放心的了。
“不过,御史台的言官会怎么说?”
“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永远不要管言官的话,咱们不犯错,他们怎么谏言阿?怎么表忠心?所以,他们喜欢犯错!咱们呢,就是虚心接受,打死不改。”
“脸皮真厚!”
脱脱渔又拿着兵部邱秋的奏表,考虑了半天:“咱们现在最愁的是军费,可是户部今年的税收一定惨不忍睹,要是知道军饷一点儿发不出来,他们又要憋着抢百姓的财产,不用多,一个军营,开个头,有样学样,金凉就乱了,而且您还没有任何理由军法从事,因为当兵的也不能等着饿死……”
“老天阿!皇帝真穷,怪不得大冬天连炭盆都点不起了。”
尊抬起头,骂道:“说来说去,还不是你父亲多年来,在白陀城建行宫,修陵寝,奢靡无度,疯狂敛财,把金凉都掏空了,再加上他手下一大批极其贪污腐败的官吏。”
“陛下,您别光骂,想办法解决啊?”
“你办法多,你来解决好了。”
脱脱渔冷冷道:“嫔妾想来想去,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以后,陛下临幸妃子,一律不许点地龙炭盆,能省就省。”
好。
某人终于把他一晚上的捉弄报复回去。
尊笑的用手揉乱她的头发。
她回头给他做鬼脸,“陛下!能看看这些屏风上都写了些啥么?”
他捏着她的脸蛋,慌乱道:那……不过是治国之道,你的奏折还没看完。
脱脱渔皱眉道:“感觉您在说谎哎。”
“没,你最好乖一点儿,不然朕罚你到天池边跪着,你也知道你这一晚上犯了多少宫规?”
切!真是的,犯下宫规不行,却纵容她犯下杀头大罪?
一不做二不休,她开始看最近几天御史台言官的绝密奏事,其中一个密奏,是御史何晋弹劾她父亲的。
洋洋洒洒的拽文,脱脱渔大略捡重要的浏览了一遍。
脸都变色了,原来哪一个国家的国库里都有几十年不会动用的储备黄金,以便应对重大的突发事件,可是,金凉国现如今的国库里,所谓的储备黄金,都是黄铁做的愚人金,是脱脱颜飞在先帝一朝,欺上瞒下,偷偷调换的结果,这样的大蛀虫!陛下应该下旨诛其九族!
脱脱渔无力地放下手里的御笔,在尊温热的怀里又靠紧了些。
听见尊在她头顶笑道:“怎么不批了?你不是总要替天行道么?总是拿大道理正义凛然地教训人?原来一到自己家的事,一涉及到你父亲,就把什么正义公理都扔到一边了?”
批就批!
脱脱渔拿起笔,在上面朱笔批示:御史台言官何晋,危言耸听,信口雌黄,诽谤魏王,着大理寺少卿刘允浩过问,三堂会审,一旦证据确凿,按金凉律,腰斩!
尊眨眨眼:喂喂!这位大小姐,你的脸皮有多厚啊?你的心有多黑?叫朕看看!
脱脱渔把笔搁在笔架上,右手受伤的手指已经不疼了。
“陛下,嫔妾不否认,愚人金的事,不过,您登基也有一段时间了,这个何晋显然早就知道此事,他早不提,晚不提,在户部马上要公布整年赋税的时候,这明明是雪上加霜,而几个邻国一旦知道金凉国的国库全是废铁,必群起而攻之,您既没办法解决内忧,外患一至,金凉国必亡!”
话说完,更不多耽,对着屏风外面叫道:高常世进来!
少顷,高常世进来躬身道:娘娘,有何吩咐?
脱脱渔把密奏扔给他,“立刻把何晋看起来,但别动他,先找几个人,攀污何晋,敲寡妇门,挖绝户坟,在民间大肆宣扬,把他弄臭,让所有人都不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然后秘密审讯,他受刑不过,不但会承认诽谤,必然招出教唆之人,不出意外,他后面是祁王,叫人过去给祁王打声招呼,给他提个醒儿。若再有人提及愚人金一事,他以同谋论处!”
是,娘娘。
高常世嘴里答应,眼睛却看向她身后的尊,尊微微点头,他才拿着密奏,躬身退下了。
高常世一走,脱脱渔伸懒腰,打哈欠,“终于知道陛下为什么这么累了,先帝在时,都是百官奏表先送到三院,三院议事,把建议贴在奏章上面,票拟了,再由皇帝批红。如今可好,陛下反倒要先看奏事,批红了,再发三院议事通过,嘿嘿嘿……”
尊气的用胳膊箍住她的脖子,“你还有脸嘲笑朕!还不是自登基之初,以你父亲为首的三院从不议事,各说各话,朕不先看奏事,便一条政策也实行不了。”
脱脱渔被他箍的喘不过气,断断续续笑道:“陛下,其实……这是您历练的好机会,您想……您从基层做起,那将来,六部三院,哪有一件事瞒的过您呢?”
“瞒不过又怎么样?朕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朝里朋党奸逆横行……”
尊说了一半。
看见脱脱渔终于困的坚持不住了,慢慢合上眼皮,在他怀里睡着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难独占难分享
批了一个时辰的奏折,脱脱渔终于困的坚持不住了,慢慢合上眼皮,在尊怀里睡着了。
月水莲进来回禀:陛下,您好了没有?奴婢要他们回来?
尊点点头。
看见他的脸色沉郁,月水莲不禁好笑,想想,脱脱渔这家伙完事就睡阿
“陛下,是不是这家伙惹您生气了?”
尊摇摇头。
月水莲不再问,尊比她小好几岁,脱脱渔更小,从前这两人,就像小孩儿过家家,猫一天,狗一天,好的时候,蜜里调油,不好的时候,几个月不说一句话,就像陌生人。
少顷,御前的人和敬事房的人吃了宵夜,依旧回来当差。
司寝女官没想到皇帝要在这里过夜,急忙进来好好侍奉,一个个轻手轻脚的,有的给香鼎里添香,有的拿来了几个点着火红银炭的熏笼,把茶水,点心,果盘重新换上。有的则拿来褥子和锦被,在榻上铺设好了。
因为皇帝喜欢睡觉黑黑的,屏风外面亮如白昼,光线已经足够,所以就把所有的灯都息了。
又轻轻道:“陛下,奴婢帮您把才人娘娘安顿在榻上睡吧?”
尊摇摇头。
退下……
是,陛下。
屋子里渐渐暖和起来,尊倒是了无睡意,拿过新熬的柚子薄荷茶饮了半盏。
靠在软枕上,拉过锦被盖在怀中少女的身上,她的睡颜在暗弱的光线下都无比甜美可爱。
睡着的她,才是他喜欢着的女孩儿: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没事就找他撒娇,诉说得不到流风的小烦恼。一个离经叛道的少女,和他偷偷探索一百种接吻的方法,一个桀骜不驯的只会吃喝玩乐的女纨绔。
就像勇说的,越漂亮的女人越蠢,那是所有男人都希望的,要是有一点点聪慧的狡黠点缀一下,就更好了。
可是这一晚,她却拿出那最隐秘也最真实的一面,他就知道流风当初为何要放弃她而选择脱脱朔华了。
不过流风那哪里是放弃?分明是垂死挣扎。这跟出身没关系,换任何一个别的什么人,即使高高在上的公主,皇妃,皇后,流风也连眼角都不扫,可是他唯独走不出脱脱渔的那一片原始森林。这样的女孩儿,流风明知驾驭不了,只好任由她变成野马,因为高傲如他,怎么甘心在自己爱的女人面前沉沦或变笨?
但他有什么能力反抗?即使选择了脱脱朔华又怎么样?他的整个人早就被脱脱渔占据的不剩什么了。
就算天一亮,把脱脱渔的初夜白绫给流风看,他还是会娶她,不是报恩,而是没办法不爱!
知女莫若父,所以脱脱颜飞痛快地答应女儿留在宫里,有女若此,自然有恃无恐,若想给这天下任何一人一个圈套,那人有什么法子遁逃?
尊多希望回到一个时辰之前,那时的他,对此女还停留在一种赏心悦目的阶段,就像所有男人看见美女都喜欢一样。
那是一种愉快的体验,一想到她就忍不住从心里笑出来,一想到她如花的小脸蛋,迷人的无可救药,就想把她压在身子底下,听她的娇喘,那时,他对她的想念仅此而已。
可是,这一个时辰之后,现在的他,就没办法这么做了,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
闭着眼睛,她在脑海里都会越来越亮,闪闪发光。心里一种没来由的怕,还没得到就开始害怕失去,这是他活了十九年,从来没有过的,这种感觉就快让他窒息了,只觉得怀里的女孩儿沉重无比,比承天山还重,比整个金凉国还要重!
做皇帝的这些日子,各种祭祀大典层出不穷,因为他是天子,臣民都认为他的心意可以直达天听,他对此将信将疑。
但此时,他诚心祷告上苍,希望刻时滴漏就此停止,世间万物都永远停在这一刻,
好让他一直抱着她,就那么白了头,皱纹爬满脸,就那么天荒地老,永不分离……
可是,他还是听见了高启明在屏风外面回禀:陛下,快卯初了,请您即刻起驾回御景宫沐浴更衣。
他红了眼眶,想把她放下,却做不到。
因为脖子被她用胳膊死死搂着,原来她早醒了。
他贴着她的脸蛋,低声道:宫规又忘了?攀着皇帝的头颈,你想死么?
她不语,也不放手,趴在他肩上,赖着。
尊只得把她抱着,下了榻,二人赤足站在地毯上,他一手搂住她纤腰,一手的五指插进她的秀发里,轻轻抓摸,如赤子一般心贴心,只是耳鬓厮磨,难舍难分,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每一个遮住窗帷的黑郁郁的交窗都已经透进来蓝青,外面又在催促。
他拍她的屁股,“朕要晚了,你也回宫梳妆打扮,去寿康宫,嗯?”
听他声音充满宠溺,脱脱渔抬头看他,奇怪地问:“陛下,不……杀了嫔妾么?”
尊摇头。
“也不打入冷宫?”
他摇头,看着她,分离在即,一缕晨曦的微光下,彼此在深如海的眸子里发现了亮晶晶的东西,他一开始嘴角还带着一丝柔情的笑意,后来渐渐严肃,直到心中胀满着一种使人晕眩的情绪,一种痛彻心扉的妖娆,禁不住整个人都战栗起来,一把搂住她,十指紧扣的力度无比坚决。
脱脱渔明显觉察出来他的不同,他整个人好像一块炭,烧的火红,激情四射,唇无比炽热,烙铁一样熨烫过她的唇,直擦出火花,这耀眼的绚烂,注定惊鸿一般短暂,也许是怕这一把火终会把彼此化为灰烬,他慢慢压制住,热降下来,便开始说不尽的轻怜蜜爱,辗转缠绵,仿似永无厌足……
直到交窗已经透进青白,天大亮了,外面高启明轻声问:陛下,早朝已经误了,议政要不要去?
尊答应:朕就来。
但二人依旧交颈相拥,外面又有的等了,她听见他柔声道:“以后,不许酗酒。”
嗯。
“不许哭。”
嗯。
“不许……出现在朕的面前……”
……好。
放开了她,他自顾自走了。
满怀他给的温热,她一个人坐下,等着内监们把她用被子裹出去,趁这一点点时间,跑过去,伸手掀开遮挡在屏围上的明黄色锦缎……
“你这个女人!”
她吓的缩手,回头一看,原来尊还没走,她像偷东西被发现了的贼。
“不是,陛下,嫔妾就想看看那后面是什么……”
不许看!(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直是误终身
她吓的回头,原来尊还没走。
“陛下,嫔妾就想看看那后面是什么……”
不许看!
她被他用棉被裹起来,扛着一路出了红鹭馆,长廊几转,连接各各月洞门,嫔御侍了寝,都是太监们用被子裹着扛出来,这也是技术活,尊不在行,被子散了,他扔到了一个花架子上。
干脆让她的腿盘在他的胯上,裹进自己的裘衣大氅里,他双手拖着她浑圆的屁股,脱脱渔双臂搂着他的脖子,乖乖地趴在他的肩上。
这是一种令人发指的抱法,估计会让苇原宫里每一个教引嬷嬷们吓的昏倒在地,口吐白沫,一路上,不时有洒扫的内监宫女跪地行礼,将二人情状看在眼里,一个个低头都红了脸。
在众人的注视下,出了红鹭馆,外面早有脱敏和几个内监在暖轿旁等待。
脱敏一眼看见,自己的小主人不是太监们用被子扛出来,居然是皇帝那样抱着送出来,当下跪地迎驾,语无伦次:陛下,您怎么还在这里啊?不是应该是公公们把侍寝嫔御送出来么?您怎么亲自,您,您的早朝都误了吧?
尊道:哼!误了的岂止是早朝!
瞬间,脱脱渔听懂了他的暗喻,脸红的如天边已起的朝霞。
脱敏撩开暖轿的轿帘,尊把脱脱渔放在里面坐好,解开绣金龙的黑色狐裘大氅给她盖上,喘息着看着她,二人对望,如醉如痴,浑不知身在了何处……
时刻好像静止了,万物虚无,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好久,脱敏哈气如霜,小声提醒:陛下,您议政也误了……
皇帝这才恍然,脸上微红,“没给她带着暖手炉么?”
脱敏忙笑道:陛下,您只管议政去吧,娘娘的一切奴婢会打点好的。
尊点点头,自上龙辇走了。
众人恭送了皇帝,脱敏才看见骊才人身上还盖着皇帝的裘氅,就叫一个内监送还,把大毛斗篷递给主人穿上了,急急忙忙回到莲渔宫,一直指挥轿子停在寝殿前面。
脱脱渔一下轿,玳瑁等人跪迎,贤太妃和脱嬷嬷脖子都等长了。
脱嬷嬷大嗓门:“老天!娘娘侍寝这么久?皇帝这是一夜几次阿?”
闭嘴!脱脱渔瞪了她一眼:等着一会儿御前的端木嬷嬷过来教训你吧!
这是脱嬷嬷早就料到的,她咳咳咳:娘娘,老奴到太医院躲一躲好了。
“你最好准备点儿人参鹿茸塞给她……”
脱嬷嬷惊叫:“那么严重阿,虽说让您怎么高兴怎么来,您也不能太过份,您是不是反过来把皇帝给强……”
连贤太妃都老脸一红,骂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脱脱家是怎么回事阿?找这么个乳母,教引出来的女儿尽闯祸呢!
脱脱渔不去理她们,自顾自进去寝殿沐浴更衣,一众奴婢紧随其后。
进了浴室,玳瑁侍奉她进了浴池,拿着她斗篷里面脱下的衣服,问:娘娘,这浴衣要洗了还给陛下么?
脱脱渔在温热的水里泡着,“不必了,就那么收起来吧。”
贤太妃又进来,脱了锦绒外衣,亲自用无患子,香澡豆【注,1】给她洗头发,笑道:今日要梳高髻了噢,你已经为人妇了。
从前即使身为太后,脱脱渔也没梳过高髻,因为她是在室女。
脱脱渔命玳瑁等人退下。
举起右手,“是不是这样歃血为盟的仪式之后,就可以梳高髻了?”
“呀!你的手怎么了?”
脱脱渔因把月水莲用她手指上的血染白绫一事说了。
贤太妃哈哈大笑,“傻丫头!那是歃血为盟?”
“陛下说那是一种仪式,嫔妃们发誓一辈子效忠陛下。”
贤太妃笑弯了腰,陛下真能骗小女孩儿。笑够了,忽然道:“照你这么说,你并没真正破瓜,陛下为什么要做假呢?又不是非有那个不可,下一次真的临幸了你,就自然有了阿?”
脱脱渔不知道她一个人嘀嘀咕咕说什么。
直打哈欠,一夜没睡啊……
贤太妃看着嘴张的像河马的少女,摇头:脱脱渔,只怕陛下那么做,是想把那东西给流风看,而流风看到了,即使你过了年出宫了,也不会娶你了。
脱脱渔皱眉,事到如今,我怎么还会嫁给流风哥哥呢?要是我心里有了别人,然后又嫁给他,不是对他更不公平?
一时对于尊的这种做法十分反感。
但她随即释怀,贤太妃的猜测岂能相信?她巴不得自己和皇帝闹翻。
就道:我想,陛下那是要给父亲看的吧?他们俩在置气。
“也是,谁叫你父亲来那样一张奏帖?那不是公然挑衅么?”
脱脱渔点点头,从浴池里面出来。
贤太妃拿着巾帕给她擦干身体。
啧啧啧!这通体的明光冷艳,国色天香,你不穿衣服的样子……连女人都忍不住,陛下他怎么会忍得住阿?尤其对着那四面露骨的春宫画……
春宫画?
贤太妃点点头,红鹭馆啊,那是先帝宠幸妃子的地方,里面的屏风都是春宫画,但是,先帝因为讨厌那是男女的,所以,那地方就闲置了。
脱脱渔总算知道为什么尊要把那屏风都遮住了,一时觉得十分不自在,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贤太妃抿嘴笑道:“你别不高兴,我那时也认为皇帝临幸会和民间的新郎倌一样深情款款,然后体贴入微,其实狗屁阿!先帝临幸的时候,我面伏撅腚,他在后面,半刻完事了,连我的脸都没看。我就被用被子一裹,扛回去了。所以,皇帝是看看春宫画,好快一点儿把政务做完。”
听她说的露骨,脱脱渔满脸通红,期期艾艾问:他都不亲你的么?
贤太妃哈哈大笑:“做梦吧!连看都不看,怎么会亲?”
脱脱渔点点头:我忘了先帝不喜欢女人。
贤太妃不服,“听端木嬷嬷说过,当今陛下也和先帝一样呢!”
脱脱渔一听端木嬷嬷,气道:一晚上被她教训够了!都是她非要陛下照着先帝的规矩来吧?来显摆她资格老。这些女人也能忍阿?”
贤太妃哈哈笑,“不是忍,她们做梦都想哦,那是沐浴天恩!”
脱脱渔重重哼!一声,心想,打死我也不愿意。(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过客的温柔
听贤太妃说起皇帝的临幸居然是那样的。
脱脱渔皱眉,“这样那些女人也愿意阿?”
贤太妃哈哈笑,“她们做梦都想哦,那是沐浴天恩!”
脱脱渔重重哼!一声,打死我也不愿意!
她这么说,贤太妃可不高兴了,拿出了她的刻薄:“脱脱渔,你是不是没吃到葡萄就说葡萄酸阿?”
脱脱渔故意点点头:对,就是。
“别气馁,还有下一次。”贤太妃安慰着。
没有下一次了。
怎么?
“陛下说,以后不许我出现在他面前……”
脱脱渔看见了镜子里的贤太妃神情充满怜悯。
“脱脱渔,你绝对不能跟别人说割破手指染白绫的事,也不能说,陛下再不见你了,你要装得趾高气昂,不然,连太监宫女都会来踩你。”
她点点头,终于趴在她怀里哭了。
贤太妃本来在幸灾乐祸,可是少女如软弱的孩子,在她的怀里寻求安慰。她的心里就起了异样的感觉,从来没有人这样趴在她怀里哭泣,也许勇小的时候有,她不记得了。
待在这苇原宫里二十多年,她每时每刻在算计别人,尔虞我诈,阳奉阴违。她早就如一头孤独的母狼一样习惯了寂寞。
可是自从和脱脱渔在一起,她就变了。
因为这个笨蛋带着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无知,也就算了,可是这个女孩儿,也是一种毫不设防的眼神。她手下的奴婢也一样,就这样,她给了这头孤独的老母狼一个家,吵闹,噪杂,温暖,纷乱,苇原宫里,只有骊宫私膳房里的膳师,每日精心为她准备家乡的小吃。
不自觉,贤太妃眼眶湿了,摸着她的头发,叹道:你有那样的父亲,陛下又怎么会真的要你?
脱脱渔哽咽着,不说话。
其实,皇帝猜的没错,父亲真的是想用激将法来激他临幸自己。奏帖上的那一句:要是敢动老臣的宝贝女儿,您就死定了!
是给脱脱渔下命令:在被临幸的时候,动手杀了皇帝。
不过,她在他将要临幸自己的时候,故意批奏折,暴露出来一种危险的信号,皇帝便洞察了一切,脱脱颜飞之女的身份,是他们二人痛苦的根源。所以,皇帝如一个过客,温柔到此,沉默了……
时间真的太晚了,贤太妃匆匆给她随便绾了头发,插上步摇,简单妆容。
看着玳瑁端上的尚衣局送来的才人服制,虽然是宝蓝色,但样式老旧,就像几十年前的,做工粗劣,衣料很薄,还有一股发霉的味道。
贤太妃皱眉:喂!这是冬天穿的衣服么?你姐姐慧贵人搞得鬼吧?她如今是六宫协理。
脱脱渔也很窝火,“穿的朴素也算了,可是最讨厌有怪味儿的衣服了!”
贤太妃道:可是你要去行礼,总不能不穿女官服制啊,不然,那些女人抓住你的错处,往死里罚你,你现在可是小小才人!
正别扭,外面回说慈恩宫的于往今求见。
脱脱渔急忙叫快请。
于往今进来,笑嘻嘻行礼,“娘娘,华太后娘娘说,她刚打冷宫里出来的时候,您给她衣衫首饰地添妆,今天,她也要投桃报李。”
说着,一挥手,外面进来一排内监,献上锦盒,漆盘,里面是衣服首饰。
贤太妃一看,虽是才人服制,却绣工极其精致,衣料是最上等的锦绒,一件宝蓝色银闪线羽纱缎面镶月白狐裘领的披风,脱脱渔穿上,贤太妃等鼓掌,太美了!
这么磨磨蹭蹭,脱敏催促道:娘娘,您赶紧到寿康宫去吧,陛下议政只怕已经散了,正在去的路上,他会陪您一起给太皇太后和华太后敬茶。
一行人立即出发至寿康宫。
脱脱渔是硬着头皮进去北葵堂的,行过礼,她看见太皇太后一张老脸上,每一条皱纹都加深了一倍不止。
“哼!你侍寝要这么久啊?从昨晚到现在?”
此时,其他请安的嫔妃早都散了,只有华太后,皇后,容妃和元氏姐妹,慧贵人在。
太皇太后的话脱脱渔装没听见,又给她们见礼,除了元承荣。
慧贵人看见脱脱渔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身精致华贵的服饰,整个人像一朵清丽的蓝莲花。
气的从鼻子里哼出来。
华太后却十分慈祥地拉着她的手:要说这蓝色,可不是什么女孩子都能驾驭的了的,十有八九,会被这低调降的更低。只有你,穿上了,大放异彩。
容妃心里不服,故意笑道:这是自然,打从骊才人在宫里做太后娘娘的时候,这苇原宫里就没有一个女子敢穿蓝色了。阿哈哈哈!
她这话虽是恭维,脱脱渔听在耳中,极不舒服。
皇后在一旁皱眉道:“容妃,这一次,本宫只当你是口误,再有一次,会将你打入曝室,天寒地冻,自己当心。”
容妃哼一声,不再说话,这个该死的皇后,什么时候能取而代之?
众人等着皇帝来,领着骊才人给太皇太后和华太后奉茶,等了很久,皇帝却打发人来说要到相扑营去,不进内廷了。
太皇太后大出意外,因问脱脱渔,怎么回事。脱脱渔陪笑道:嫔妾自己奉茶不也一样吗?
哼!
“敬事房的人呢?还有御前的司寝,教引嬷嬷,宣他们过来,哀家问话。”
您宣他们干嘛呀?脱脱渔跪在老人脚下,哀求道:太皇太后!求您给嫔妾一条活路吧!
惴惴不安中,看见敬事房的黄进甲和御前的司寝女官,端木嬷嬷进来行礼。
黄进甲还拿来了侍寝记录,太皇太后和贤太妃一起看,上面写着:承运元年十一月初三日,地点:红鹭馆,帝幸骊才人,时长:亥初时至卯正二刻
贤太妃惊呼:早朝都没上啊!议政也晚了?这可是开天辟地,据说,陛下宠幸旁人从不延时。
有贤太妃配合,脱脱渔强笑道:贤太妃忘性真大,不是有慧贵人整夜留宿御景宫的先例吗?
哦,也是,如此一来,这也没什么稀奇。
端木嬷嬷愤愤不平地道:“何止留宿阿,才人娘娘还攀着陛下的头颈,居高临下地和他亲……”
她停在关键时刻,道:因为有元承荣娘娘,老奴就不仔细说了。
众人的耳朵支着,此时耷拉下来,阴贵人心里正没好气,训斥道:“你一个小小承荣,怎么跑到北葵堂来了,退下!”(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烧牌子
端木嬷嬷停在关键时刻,道:因为有元承荣娘娘,老奴就不仔细说了。
众人的耳朵支着,此时耷拉下来,阴贵人正没好气,训斥道:“你一个小小承荣,怎么跑到北葵堂来了,退下!”
元承荣眼圈红了,“贵人娘娘,太皇太后宣嫔妾过来给她老人家画刺绣花样的。”
阴贵人才罢了。
元嫔笑道:端木嬷嬷,你别老拿元承荣当小孩子,她也快满十六了。
端木嬷嬷点点头,就把昨夜的事说了。还有不该披被子,不该穿皇帝的浴衣,
本来容妃和阴贵人已经不像前些天那么张狂了,但听见端木嬷嬷说皇帝抱着骊才人亲吻,还使她发出浪笑,心里嫉妒加恨。
齐声怒道:端木嬷嬷!骊才人处处越矩,你身为御前教引嬷嬷,就不管么?
端木嬷嬷道:“回娘娘的话,过后,老奴会处罚莲渔宫的教引嬷嬷,而骊才人娘娘,陛下会处罚的。”
太皇太后问司寝女官,“后来呢?”
司寝女官道:“才人娘娘侍了寝,陛下并没有命太监把她送出去,想来陛下要宿在红鹭馆里,奴婢们就进去添香,奉茶,看见陛下批奏折,娘娘则在她怀里睡着了。”
别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华太后先恶狠狠瞪了脱脱渔一眼:陛下白天日理万机,熬夜批奏折,还要抱着你,你是怎么想的啊?
脱脱渔臊的面皮通红,这群八婆真是事无巨细地打听,在这宫里,一丁点儿隐私也没有,怪不得尊要教引嬷嬷进来教她。
太皇太后道:华太后,你让她继续说。
司寝女官又道:奴婢当时就想帮陛下把才人娘娘挪到榻上去睡,但陛下拒绝了,也许是怕娘娘冷,奴婢们只好退下。据说,陛下一夜没睡,就那么抱着娘娘到天亮,连早朝都误了,议政也晚了……
这一说,所有女人都像仇人一样怒视脱脱渔,脱脱渔如芒在背,冷汗直冒。
除了贤太妃,她笑道:看来陛下爱死了骊才人了,哈哈哈!
元承荣哇!地一声,趴在姐姐身上哭了。
太皇太后拿着拐棍,要过来抽脱脱渔,“你要不要脸阿?”
脱脱渔吓得躲在贤太妃的身后。
皇后过去拉住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您消消气。”
因对脱脱渔皱眉道:“你也差不多点儿,你是才人,又不是……”
后面的话她没说。
阴贵人替她接下去:是啊,你是才人,又不是青楼的娼妓!
这时候,端木嬷嬷火上浇油。
“太皇太后,还有更离谱的呢?据红鹭馆的小内监宫女们说,刚刚陛下居然亲自抱着才人娘娘出的红鹭馆,送到暖轿上。期间被子掉了,就扔到一边,把她裹在裘皮大氅里……总之,那姿势……万般不堪入目,简直今古奇观!”
这一次,除了贤太妃,所有人都要过来扇脱脱渔耳光了。
这时黄进甲说了一句话,救了脱脱渔一命。
“太皇太后,就是因为骊才人娘娘越矩的地方太多,又害的陛下今早两个手臂又僵又疼,他下旨,烧了她的牌子!”
他说完,容妃和阴贵人都鼓起掌来。
太皇太后怔住了:烧了?!
皇后都傻眼了,这处罚也太重了吧?
一向冷静的元嫔也惊呼道:“老天!陛下居然叫烧了!”
哇!地一声,元承荣又哭了。
贤太妃瞪了她一眼:陛下又没烧你的牌子,你哭什么?
别人倒没什么了,脱脱渔只瞧着脱脱朔华,刹那间看见她一脸幸灾乐祸,然后又拿帕子捂着嘴:这就是不守宫规的下场!
皇后一直对脱脱渔救了她母亲心存感激,这时心疼地道:“骊才人再不侍寝也罢了,来人,把她的牌子送到懿坤宫,本宫亲自保管……”
黄进甲为难地说:“回皇后娘娘,可是奴婢来的时候,敬事房已经照陛下的意思烧毁了……”
阿哦!
抓住此事,华太后道:“哀家就说,脱脱渔不适合宫里,要是嫁给流风会这样么?”
脱脱渔期期艾艾地问:黄公公,那条白绫呢?是不是也一起烧了才好?
黄进甲躬身道:回娘娘,您的初夜白绫已经用锦盒装好五百里加急,送到您父亲魏王爷处了……
这消息,阴贵人等人听了别提多解气了,元承荣一听,又哇!一声哭出来。
脱脱渔心里一震,面色惨白,和贤太妃对望一眼,贤太妃看见她泫然欲滴,就笑道:这可真是大喜事,应该要让王爷知道……
脱脱渔默然,父亲来了那样一张奏贴,皇帝立即无比残忍地报复回去了,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她成了牺牲品,既没有保住脸面,也没有保住贞操,里里外外输的一塌糊涂。只是,皇帝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儿太过份?既然自己已经背叛了父亲,他干嘛还要火上浇油?难不成,他希望父亲恼羞成怒,派人过来杀了她?
阴贵人趁机提出来,只有妃以上的级别才有教养皇子的资格,骊才人根本就没资格抚养寿王,寿王应该按祖制,送到东宫六所由太监和教引嬷嬷看护。
其实,脱脱渔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当下道:“康留在寿康宫太皇太后处……”
阴贵人怒道:太皇太后年纪那么大了,还要带着孩子,这传出去像话么?
脱脱渔道:“就知道你们会觉得不妥,嫔妾已经和陛下商量好了,就留在御景宫由他亲自照顾了,昨夜侍寝的时候,就已经交给他了。”
她总是做这许多异想天开的事,皇帝就每次跟着她起舞,一堂的女人,老的小的,都快被她气哭了。
脱脱渔看着她们,口气十分坚决:“嫔妾对于可以照顾好康的两个人选,非常坚持,陛下也答应了。”
良久,太皇太后叹口气,吩咐马公公,“去,到御景宫去把寿王接来,打发人到相扑营和陛下说,以后寿王在寿康宫扶养,请他放心。”
是!
脱脱渔的脸上流出微笑。
半个时辰后,马公公气喘吁吁回来了,说寿王不在,因为他离了骊才人娘娘一直哭,陛下就抱着他到相扑营去了。
太皇太后骂脱脱渔:抱了你一夜,又要抱着康!陛下是铁打的啊!
脱脱渔不敢出声,但康的问题总算是解决了。
晚膳后,过去寿康宫里,看见康果然在,但是容妃来了,抱着他,还给他拿了好些个新鲜玩意玩。
脱脱渔立刻知道她的如意算盘了,她想把康接到柔福宫去抚养。
瞎子都看得出来,她想利用康,把皇帝钓去。
估计过几天,容妃和康熟悉了,就会死磨硬缠,撒娇说太皇太后居然信任脱脱颜飞的女儿,不信任她。
太皇太后被缠不过,也会答应……糟透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月溅星河
隔天午后,慧贵人来了,她教旭写字,唤脱脱渔给她斟茶来,因为她现在的品级比她高。
脱脱渔给她奉茶。
“瞧瞧,做了才人,喝茶的品级也是最低,比起从前做太后时喝的极品御供的大红袍,龙井,现在连本宫都不如了?”
她接过茶,喝了一口吐在痰盂里。
脱脱渔懒得理她。
旭嚷着要小解,脱脱朔华命脱嬷嬷领着他去。
而后摒退左右。
“鱼儿,我有一事不明,你能告诉我么?”
这可真新鲜,她一般不叫她的乳名。
什么?
“父亲给陛下的奏帖上的那句话,动你陛下就会死,他可从来不说做不到的话!”
脱脱渔道:那是先帝在时,如今,父亲远在千里之外不说,他现在杀了皇帝,有什么好处?那不是反倒给阴山祁王勇帮忙么?
慧贵人摇头:那是你的想法,父亲他横竖要对付一方,不管是阴山吃了皇帝,还是皇帝搞定阴山。在他看来,根本没差别。
这种说法,令脱脱渔头皮发麻,不要!
冲口而出。
脱脱朔华道:依我看,是父亲想要你在侍寝的时候杀了皇帝,可是你,光顾着享受美男了,就把父亲的命令抛之脑后。
脱脱渔涨红了脸,“享受个屁呀!你又不是没侍过寝,你觉得那种姿势可能有机会杀了皇帝么?”
脱脱朔华叹口气,“所以我给父亲学信,给你求情了。皇帝日夜不离龙逢刀,即使临幸嫔御的时候,而且,你是脱脱颜飞之女,他会加倍提防。”
脱脱渔心想,你会那么好心?你求情,不过是为了开脱你自己。
但她并不说破,唉!幸亏,贤太妃告诉了她先帝和皇帝都是怎么临幸妃子的。
不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事混过去。
可是,在脱脱朔华这里混过去有什么用?
父亲才不会相信这些鬼话。
若俘获了君王的心,又怎么会连改了他临幸的姿势都做不到?
姐妹俩不说话,想起父亲脱脱颜飞从前做事的狠辣,即使脱脱渔是亲生女儿,也都忌惮之极。
这时,脱嬷嬷领着旭回来了。
胡腊八也进来,献上膳房里膳师特意孝敬六宫协理的点心。
脱脱朔华还真是不放过每一个炫耀的机会。
“看!陛下送给我的!”
她取下手腕上的一串红色珠,递过来。
脱脱渔接过来,看着一个个酷似红豆的玛瑙珠上刻着那么多字,转动着念: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这是陛下宠幸本宫那一夜赐的。”她十分得意,因为如今满宫里的人都传,慧贵人是皇帝最爱。
脱脱渔终于忍不住问出口:那一夜,你们……你们真的那样了?
呵呵呵,你不相信?好吧,如今本宫是六宫协理,因此可以看敬事房的嫔妃侍寝记录。
她叫人去敬事房。
两刻后,胡腊八气喘吁吁,拿来了一个装帧精美的册子。
脱脱渔打开一看,上面果然写着承运元年十月二十一,帝幸才人脱脱氏朔华,地点:御景宫,时长:子时至卯初时
看完,她痛的不能呼吸了,这记录本没什么,关键在于,字迹居然是皇帝亲笔!!
脱脱朔华笑道:其实本宫也是今天才有机会看到,陛下真是顽皮,还要亲自御笔,羞死人了!亏了没把撩云拨雨,颠鸾倒凤写上去……
过了好久,脱脱渔轻轻道:“我信!朔华姐姐,因为是个男人都会发疯似地爱上你。”
当夜月溅星河,游荡在黑夜裂开的伤口,脱脱渔没有信守承诺,她酗酒了,不彻底把自己灌醉,她没法子挨过漫漫长夜,但她发现自己越喝越清醒。
她愤怒地把酒坛子举起来,奋力地扔得老远,就听见呯,轰隆!!乱七八糟的声音,也许是把花瓶,琴,都砸毁了。
流风哥哥你别骂我,那琴还是你的。
她想到流风,心里一阵酸楚,她和流风就像是一株曼珠沙华,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脱嬷嬷进来的时候,看见寝殿里黑灯瞎火,一股酒味儿,脱脱渔坐在床下的地毯上,两个眼睛发光,就像暗夜里猫……
“鱼儿小宝贝儿,你怎么了?”
高大健壮的乳母老以为她一岁。
她咕嘟咕嘟灌酒,醉语道:“嬷嬷,父亲来信,说我不配做脱脱家的女儿,他说,鸩酒白绫,自己了结。”
脱嬷嬷吓得哭起来,“小宝贝儿,王爷那是气话,您可别做傻事啊!”
脱脱渔垂下头,“父亲是不是气话,我不知道,反正,我侍寝都要被利用,他把女儿当什么阿?牲口阿?杀手啊?”
说着,举起手里的小酒坛,扔出去,呯!地一声。
“动不动就是脱脱一族,动不动就是几百口的命,那我自己呢?我的心呢?”
脱脱渔激怒,狂灌酒……
脱嬷嬷刚要说话,哗啦啦啦……她看见小主人已经在一堆酒坛子里躺尸了。
因对着外面行礼:陛下,她醉了……
尊掀开珠帘,一股浓郁的酒味儿冲鼻子。
他借着外面暗弱的光,走过去,一堆酒坛子扒拉过去,抱起她来,放到床上。
抖开锦被给她盖上。然后,俯身看她……
脱嬷嬷在一旁道:“陛下,您下旨烧了她的牌子,把初夜白绫寄给魏王爷,她羞辱难堪。王爷大怒,差一点儿杀了她。”
尊不语。
“陛下,虽然您不爱听,但是老奴还是要说,您给魏王寄那东西,鱼儿很难做,本来,她夹在您和她父亲中间,就够为难的了。”
尊道:“朕就想告诉脱脱颜飞,以后别再逼着女儿做这种事,就算是动物交配的时候,也不可能把对方咬死!”
听他如此说,脱嬷嬷点头,严重同意:对!陛下寄的好!
然后又道:还不止这些,慧贵人娘娘见天在莲渔宫耗着,炫耀她有了身孕,您送的首饰,又是什么狗屁情诗,今天甚至拿出侍寝记录,说那是陛下亲笔,老奴一看见那个恬不知耻的女人就来气,那是王人氏收养的下贱胚子,从小鸠占鹊巢,娘俩把鱼儿百般虐待,老奴只是个乳母阿,敢怒不敢言的,再说,王人氏是鱼儿的亲生母亲,这也不好多嘴不是?”
尊伸手摸脱脱渔的脸蛋,问:你是什么时候给鱼儿做乳母的呢?
脱嬷嬷道:回陛下,老奴是在鱼儿一岁的时候,进脱脱府做乳母的。
“她小时候,漂亮可爱么?”尊问一句,俯身吃豆腐,死丫头,还真是没少喝,嘴里酒味儿好大。
“能不漂亮可爱么?她继承了脱脱大人的相貌。”
尊又握着她的小手,贴在自己的脸上,问:这么可爱的孩子,她的母亲怎么会那么厌恶她呢?”
脱嬷嬷叹气:脱脱大人和先帝是那样的关系,导致夫人嫁过来从没敢和大人同房,所以把气都撒到女儿身上。(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亲亲的感觉
尊摇头,“那王人氏当初为什么要嫁?而且,父皇怎么可能允许男宠娶妻生子呢?咄咄怪事阿。”
脱嬷嬷迟疑着要不要说,想想还是道:“据说鱼儿是私生子,在先帝认识脱脱大人之前,脱脱大人就把琉州刺史王人徽的千金肚子搞大了,只是王人家是名门望族,不肯把女儿嫁给一个戏子,先帝那时还没把脱脱大人拿下,为了讨好他,就发话叫王人家把女儿嫁过来,第一为了掩人耳目,第二,好歹也是给脱脱大人留个独苗。王人家也不敢反对。”
尊大呼好险,晚几个月,世上就没有脱脱渔这个人了。
脱嬷嬷道:是啊,亏了脱脱大人十七岁就当爹了。但也是因为他太年轻,又天天泡在宫里,难免会照顾不到鱼儿,可怜鱼儿成了王人氏的出气筒。
尊皱眉道:应该是相依为命吧?还出气筒,世上竟有这般恶毒的母亲!
两人说着,看见脱脱渔猛地起身,趴着吐在地毯上……
大殿里弥漫着难闻的气味儿,脱嬷嬷要开窗,尊道:不要!她会着凉的。
因给脱脱渔顺背,等她吐完了,用薄荷水给她漱口。
脱嬷嬷把那一块儿腌脏的地毯兜出去。
再端水,尊在里面拧了巾帕,给脱脱渔净了面,微热一激,她有了一点点意识,就开始醉里哭泣,嘴里喃喃自语:康……康……
尊长长出了一口气,他生怕她叫的是流风哥哥。
原来她想康了,因把她抱起来,听见她趴在肩上哭道:嬷嬷,鱼儿好难受……
这是又把他当做脱嬷嬷了,尊轻拍她的后背,学着脱嬷嬷的口气道:“鱼儿小宝……”终究说不出口,太肉麻……
脱嬷嬷给香鼎里添香,胖大的身躯颤抖,都快笑死了。
尊哄得直到她慢慢停了哭,沉沉睡着了。
脱嬷嬷又把酒坛子和砸碎的东西都收拾了,一回头,发现皇帝已经走了,她才敢把窗子打开透透气,放放味儿,一阵冷风灌进来,她摇摇头,实在搞不懂这些高贵之人心里一天想些什么。
就像她,即使嫁给了刘一守,她也不知道他一天想些什么,但她一看到他给人看病的样子就喜欢,其他时候,就那么回事。
朦朦胧胧觉得哪里不对,皇帝刚才的样子,那一声“鱼儿宝贝儿”叫出口,也许并不是为了好玩儿,他分明是已经……
哎呀!亲娘嘞!
她扑过去,拼命要把脱脱渔摇醒:鱼儿!鱼儿!你醒醒,我发现一个大秘密!
喊完,才想起来,皇帝刚刚来,吩咐过她,不能对任何人说。
她拍着床,这不是要把人憋死么?
正想着。
呕呕呕……
天呐!小醉鬼被她一顿摇晃,又吐了!
第二天一早,脱脱渔在脱嬷嬷的一遍遍的大喊大叫中醒了,头疼欲裂。
“又晚了!晨昏定省又晚了!您能不能痛快点儿起床阿?”
脱脱渔喝了一盏解酒汤,有气无力地道:“就说我来月信了,请假……”
脱嬷嬷大力摇头,“这可不成!您是侍过寝的,要是谎报月信,一个月后真的有孕,那不就全穿帮了么?”
脱脱渔也不能说自己没侍寝。
只得连滚带爬起来,泡在浴盆里,被铺满玫瑰花的水包围,她把脸埋在水里……
脱嬷嬷道:小祖宗,又怎么啦?
没……
到底怎么了?
脱脱渔湿淋淋的眼睛,迷茫道:昨夜好像有人抱着我……谁……他……
昨夜是老奴陪着您,你吐的恶心死了!
抱歉啊!嬷嬷。
出浴,擦干身子,脱嬷嬷给她穿里衣,忽然道:“鱼儿,你猜,要是我喝醉了,吐了,刘一守会不会抱着我,亲我,拍我?叫我小宝贝儿?”
脱脱渔盯着她,熊一样的庞大身躯,心里一阵返潮,马上又要吐了,捂着嘴,“估计他能一针把你扎死。”
去懿坤宫给皇后请安,她被孤零零摆到最后一排,因为她浑身酒臭味被举报了,无所谓,倒数第二和倒数第一没任何区别。
只是她最怕罚跪抄经,因为这样下去她的腿就废了。
苇原宫里自来有个不成文的共识,三千后宫里脱颖而出的女人除了靠运气,更多的是靠自身的修养和才能,赢得皇帝的宠爱,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预备的,于是不得宠的嫔妃就会被集中起来训练,有成功人士来授课,就像学堂一样,先帝在时,照例也有这样的修行,不过那时女人都无精打采的,一个是先帝好男风,还有他的岁数也慢慢老了。
当今皇帝正当韶华,大家都为他惊人的极美的男色震撼,而他偏偏性格有些冷傲孤僻,不大喜女色,跟印象中荒淫无道,见女人就扑的君王大相径庭,甚至,有人怀疑他和他死去的父皇一样好男风,但又从来没有任何证据,这神秘就迷倒了宫中上至六七十岁的老嬷嬷,下至十三四的小宫女,连那些目不斜视的贞洁外命妇们都开始成群结队偷窥皇帝的行踪,要不是月水莲实在太可怕,估计都有恶虎扑食的。
她们这样,宫中的嫔妃自不必说,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引起皇帝的注意。
风雨无阻地来女训堂听讲。
一开始给她们授课的人,有锦昭仪,曹修仪,后来由于锦昭仪十分羞涩,曹修仪又大着肚子不方便,换成元嫔,慧贵人,阴贵人轮流讲,后来还有容妃。
没被宠幸过的嫔妃有一百多个,黑压压坐满了女训堂,脱脱渔没想到这么多人,从前她做为太后也没人敢叫她来学。
她死命抗议,牌子都烧了,还学什么鬼?
不过,老实说,她也十分好奇,这些女人真的知道皇帝的喜好么?
还真知道,就是元嫔。
元嫔真的是有心人,一早跟赵嬷嬷和高常世把皇帝的各种喜好打听的清清楚楚。
众人都说,怪不得皇帝喜欢她。
一条一条写下来叫背会,脱脱容华,储婉仪,贺兰美人,元承荣等,一群嫔妃背的滚瓜烂熟,脱脱渔一条也懒得背,好无聊。
元承荣十分大胆又天真无邪,她举手问姐姐元嫔,被皇帝亲亲是什么感觉?
元嫔出其不意,气的笑骂自己的小妹妹:“这种事怎么好当众说出来?”
因四下看,好在端木嬷嬷和严嬷嬷都不在。
“可是,你们要教就要教点儿实实在在的,那些什么喜好啦,脾气啦,终究是虚的。”
众女点头同意,眼巴巴地瞧着元嫔,因为只有她被陛下一连宠幸了两次,而且特准随时出入御景宫。
元嫔看着上百双殷切的眼睛……
红着脸缓缓摇头:“没有,陛下为人十分端肃守礼,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切……”
失望的声音。
众人不知道是真是假,也许是元嫔太害羞?众人不知道是真是假,也许是元嫔太害羞?(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洗黑钱
众人不知道是真是假,也许是元嫔太害羞?
慧贵人进来的时候,又被元承荣问了相同的问题,她是这么回答的:“元承荣不要问这种问题好么?陛下为人腼腆之极,要是传到他的耳朵里,本来想有一些过分的举动,也吓回去了。”
阿噢……
才女就是才女,说出的话十分高明,好像皇帝亲她了,又好像没亲。
容妃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大笑:陛下对本宫一见倾心,亲的本宫没地儿躲没地儿藏的!”
切,谁信!这是骗傻子呢?
脱脱渔坐在底下,淹没在议论纷纷里,原来在教引嬷嬷们的yin威之下,这些嫔御们仍旧交换一些小秘密,就像学堂里的学生,躲过教书先生传字条,但仅此而已。
后来,她就趴着睡着了,口水把那些一条一条皇帝的爱好淹湿了,一个字也瞧不清楚了,所以,慧贵人在让她背的时候,她脱口而出的都是流风爱吃食物,爱穿的颜色,爱看的书……
给皇帝侍了寝还是……喜欢着流风么?
慧贵人私下里问她。
脱脱渔对于她的说法觉得可笑,点点头,“是的,流风哥哥陪着我度过了童年,少年时光,他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几个人之一,我永远都喜欢他并爱慕着他。”
慧贵人沉默了良久,“你就不怕陛下知道?”
脱脱渔笑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吧?陛下怎么会不知道?”
“真是的,让我说你什么好?这就是你牌子被烧的真正原因了!”
“嗯,反正我也这样了,学那些取悦君王的法子,纯属浪费时间。”
你要怎样呢?
“朔华姐姐,你是六宫协理,可不可以跟皇后说一声,让我出宫到成修馆去,这些天我不在,那里都快瘫痪了。”
异想天开!从前你是太后,出宫还勉强可以,如今你的女官,又是给陛下侍过寝的嫔御。
果然,这种事情在皇后那里被干脆地否决。
没办法,她又趁太皇太后做晚课的时候去求。
太皇太后看着她,脸色苍白,眼圈都黑了,显然没睡好。
“关于白绫的事,你父亲,没有为难你吧?”
脱脱渔摇摇头。
正说着,外面有人回禀:陛下到了。
脱脱渔急忙闪到了厚厚的窗帷后面。
太皇太后道:你躲什么阿?
“陛下有旨,不许嫔妾再出现在他面前。”
少顷,尊进来,身后跟着容妃。
太皇太后一见皇帝和容妃,眉开眼笑。
“你们又一起来了阿?”
尊道:“刚好在宫门口碰上。”
容妃撒娇道:“陛下,咱们真是有缘,每天在这里碰到,既然如此,今夜就带着嫔妾到御景宫去,好么?”
她每天这么问,皇帝每天拒绝。
可是,尊此时嗅了嗅空气里的百濯香,忽然笑道:“好啊。”
太皇太后想要说什么也晚了。
脱脱渔从窗子的帷幕里跑出来,捂住脸,一直跑出去了……
容妃被吓了一跳,这是谁阿!
忽又看见皇帝追出去了。
跺着脚,今夜的侍寝,泡汤了。
尊一直追到了宫门处,听见影壁那一端,小内监们喊:起轿!
他靠在影壁后面,看着她渐行渐远……
第二天,脱脱渔就接到皇帝的圣旨,准许她每日出宫半天,到成修馆治学,由宫里一百内卫军看犯人那般贴身保护,严禁她和男子说话。
这可真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治学怎么可能不和男人打交道?
脱脱渔一出宫,深深吸外面的空气,进成修馆,学生们就起哄,莫名其妙阿,几天功夫,太后就成了宫里的女官加嫔御,骊才人。
每个人都问:皇帝有没有招幸您呢?
脱脱渔道:“皇帝日理万机,后宫三千,本宫小小才人,还没有幸能见到天颜……”
切!横竖这个“天仙妹妹”不管是做太后还是做才人,永远也见不到皇帝。这是运气有多差阿?天孤煞星真不是盖的。
众人小声议论:一定是才人娘娘从前劣迹斑斑,把皇帝吓的躲避不及……
成修馆搞得越来越像样了,招的寒门子弟比以前多了,风纪严明,白占吉一群人开始每日出入书斋,书念不了多少,操心呐,藏书阁日渐出名,居然有成均馆的博士来借书。他们赶着印了书证,凭证借还,并收取几个铜板。
成修馆的几样面食据说是莲渔宫的膳师来手把手传授的,味道好极了。成均馆的学生们有时慕名而来,一吃就停不下来,公膳堂也日渐出名。白占吉赶着印了食证,卖出去换成一大堆铜板。
老白板有一次对脱脱渔。抱怨:早晚有一天把成修馆砸了,我的儿子都让你毁了!哪有赌坊的儿子不收高利贷,天天上学馆的?
脱脱渔道:你傻呀,这是你身家洗白的绝好机会,白斩鸡干的好了,本宫给他个官当当。你的嫡长子不接你的班,你还有那么多庶子,你怕什么?
老白板深觉有理,反给成修馆捐了一大笔钱。
一莲大师:娘娘卖官鬻爵,无耻!
可是办学是无底洞,这点钱能支撑几天?
脱脱渔把白占吉叫来:邱大公子如今欠海了,你带着五十个内侍卫去他府里收两箱黄货,就说本宫急用。记住,要在他父亲邱秋在家的时候,他会用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钱还了。
有了这个秘诀,白占吉顺利完成任务。
一莲大师:娘娘这是洗黑钱阿,呸!
但他吧啦算盘:能支撑两年没问题。
脱脱渔道:本宫想好了,给白斩鸡做个八品学官,每隔几个月收一笔那些帐,成修馆还怕比不过成均馆?两年,本宫招他三千人!哈哈哈!
这是以暴制暴的法子,白斩鸡其实就是穿着官皮在收高利贷,根本就是骊才人的爪牙。
一莲大师却道:您把白斩鸡提升到了他父亲老白板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既然有了钱,为免互相攀比,脱脱渔定制了一百套一摸一样的骑射锦服和鹿皮靴子,学生们一看就激动了,和才人娘娘穿的一个款式,太威风潇洒了。
这种标新立异,和对面成均馆的儒生服大相径庭,骊才人的说法是,做儒生也不能手无缚鸡之力,穿着武衣每日晨跑锻炼一时,午后,练剑道一时,这叫文武双修,没有剑道的老师?好办,有现成的一百个贴身内侍卫,先轮流教起来。
不过衣服得收钱,才人娘娘又说,但要是不想交钱的,交好的文章来换。如此一来,纨绔们自然不在乎这些嗑毛豆的钱,写文章多费脑子阿。
杜慎言等人交了大作也就免费得到了衣服。
可是第二天汪慎言就把衣服交回来了,还声称不再来了,家里的老母亲打算叫他到漆园里面做工,一个状元之才就要毁了,把一莲大师急的直念经,到他的家里去了几次都被撵出来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开武举
一莲大师为了杜慎言退学一事十分可惜,可是他做了僧统,真的没有那么多时间管这种芝麻小事。
他的两个师兄帮忙,无偿诲人子弟,就当做善事。
脱脱渔更是叫人带信,请翰林院的李轻怜过来授课。
这可是一下把成修馆提到了一个很高的高度。
李轻怜给大美女面子,痛快地答应了。
只教了几天,他惊讶于成修馆里的几个人才,把他们写的文章给父亲李慕白看。
李慕白一看,大加赞赏,他和东城临交好,二人一起把文章里的语病,引错的典故,不妥的论说用朱笔详加批了,再交给李轻怜。
他们对几个人的才华赞不绝口。再出些时政题目,叫他们写。
李慕白和东城临本来就常常在对面成均馆里教书,因为爱才,便也时不时过来凑热闹,坐在一边旁听,有时忍不住上去清谈。
东城临回来对尊说,成修馆的寒门子弟比成均馆的贵族子弟用功勤勉的多,再加上几个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大师,纨绔们规规矩矩地办事,服饰整齐划一,军队式管理,门口禁卫森严,闲人一概免进,出入凭身份腰牌。
骊才人的治学有教无类,人尽其用,还真是小有成就,看来过了年春试出几个治世能臣为陛下所用,真是幸事。
曹秉鲲道:只可惜成修馆没开武科。
尊道:开就是了,你亲自去教。
要说曹秉鲲和这位骊才人也是老熟人了,当下去见脱脱渔说明来意,脱脱渔半晌没言语。
怎么了?
“不是,这……是曹将军自己的意思么?”
“回才人娘娘的话,这是陛下的意思。”
如今的曹秉鲲已经是正二品的镇国大将军了,但他对芝麻大的骊才人娘娘比对皇后还恭敬。
“请曹将军禀明陛下,对面成均馆有武举,这成修馆太小了。骑马射箭都没有场地不说,房弘毅不在,也没有人会教。”
“回娘娘,臣自己来教,没有场地,那好办,在西面的空地上围一个十亩大的演武场即可,中间盖几个演武厅。”
“再延四周一圈设马道,重重木障。射箭区域,靶心,草垛,让武生们练习步射,马射,平射,马枪等等。”
他指手画脚说着自己的想法。
脱脱渔盯着他看了一会:“是这样,曹将军,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把这地方翻过来都行。现在,本宫把这地方全权交给陛下,如此,成修馆文有东城临,武有曹将军,两座泰山压着,陛下江山无限……”
“启禀娘娘,臣只管教武举,那边您要不管就解散了吧,敌国打过来,那些秀才有什么用?百无一用是书生。”
“哦……既然这样,那就让现有的儒生全都弃文从武吧,你也不用另外费劲招人了,什么都是现成的,如此一来,还是要麻烦曹将军了。”
脱脱渔回身走了。
“哎!才人娘娘,您还真不是一般难缠呢!这就顺坡下驴了?臣告诉您,女人有的时候装的傻一点儿,比较可爱。”
曹秉鲲气喘吁吁地在后面跟着,马靴踩在沙粒上咯吱咯吱响。
“曹将军真是抬举本宫了,稍微用点心,你就会发现本宫根本就是在装聪明,在宫里如棋子一般被人利用,睡觉都睁着眼睛。”脱脱渔停住了。
“明白了,才人娘娘不会装傻,但很会装可怜,楚楚可怜。”
“小心本宫杀了你。”脱脱渔撇了“老猫”一眼。
“可问题是这个成修馆它必须是才人娘娘的,臣也是您慕名请来的,您三顾茅庐,臣盛情难却,陛下还嫌臣耽误了天军公务,经常训斥臣不务正业,就为了赚娘娘雇臣的那几两银子。”
脱脱渔:“本宫可不是你们教武场上的挡箭牌。回去跟陛下说,宫里姓脱脱的不止一个,把慧贵人调来,她的文采飞扬。”
“别说慧贵人不能出宫,就算陛下特许,她也调教不了那么多纨绔,几天把她活吃了。”
“这还用教么,不要她亲自来,打着她的名义即可。”脱脱渔没好气。
“可是那样子一看不就知道了吗?旁人又不瞎。如果明年春试,有能用的人就由您来举荐……”
“哼!你们用人,还要叫所有人都以为那是本宫的人,如此,那个官儿他做什么脱脱家的人都不会在意……他要是杀人谋逆,本宫就一起跟着进尚刑司呗!”
“娘娘有知人之明,这一点要是没把握,谁连累到您,臣亲自割下那人的脑袋!”
“你,你连累到本宫了。”
“那臣自尽。”
“谁信你谁是傻子,曹修仪和本宫水火不容。”
“回娘娘的话,菓儿她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傻孩子,承蒙您不弃,教训了她几回,臣不但不生气,感谢您还来不及呢!她要是总那么不知深浅,在后宫迟早叫人干掉,后宫如战场,现在她总算是明白一点儿了,臣还想拜托才人娘娘,照顾照顾她。”
“娘娘,求您走慢点,等等老人家!”
“曹将军这托付本宫实不敢当,本宫小小才人,在宫里形只影单,比六局的尚宫品级还低,还有,你就不怕本宫也存害她之心?本宫在宫里名声可不好,公认的蛇蝎心肠。”
“那是表面,娘娘宫中树威是需要。岂不闻金刚怒目,菩萨低眉,依臣看,娘娘表面嚣张跋扈,内里却悲天悯人,有一颗菩提之心!”
脱脱渔停住脚步,猛一回身,森然道:“本宫可是脱脱颜飞之女,你这么说,鬼才信……”
“陛下还是先帝的皇子呢,您觉得他那样的仁义忠孝果敢难道是先帝真传么?”
脱脱渔不再说话,听见有人提起他,就烦躁极了。
他在后宫女人的海洋里畅游,一会儿是脱脱朔华,一会儿是容妃,天知道还有谁。
她深深知道,皇帝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冷清,要是想达到目的,无论怎样的寒暄与讨好他都能做到,想到这里,心痛难当。
一回头。
“为什么还跟着本宫?我说曹将军,小心本宫找人到你府上告诉你夫人,说你在成修馆纠缠骊才人,听说她会飞鞋功。”
曹秉鲲一听害怕了,停下脚步,说:“娘娘,臣留不住您,是臣无能,这就飞马回宫,叫陛下亲自来跟您说。”他转身走向拴马桩。
“回来!”脱脱渔一声怒吼。
曹秉鲲急忙停下:怎么了?
“可恶!”脱脱渔一马鞭子把沙地抽出一道壕沟。
“喝!娘娘好腕力,打马吊练出来的吧!”他捂住口鼻。
“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你不让那个人来,本宫什么都听你的。”
“娘娘,您说的是哪个人?”
脱脱渔不理,没命地跑出成修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祭奠
天是蓝的,湛蓝湛蓝的,外面的世界太大,显得脱脱渔更是孤零零的。
她信步游荡,在落叶堆积的漆树林里艰难行走,漆树真惨,每个树身上都是刀子的割伤,为了收集漆树的汁,它们要被千刀万剐。
她就这么走,冷风像刀子一样,走到一个祠堂前面,极小的一个祠堂里面的牌位都摆不下了。
当初她捐钱建起来的上百间房舍,已经发展成为一个村落,大概承天寺的玄湖大师忌惮自己是个无赖,真是一文钱都没敢贪污,全用上了。
这是冬天,草木枯萎,没有办法,她上了香,把头上戴着的一朵淡紫色金边月桂绢花供在那些牌位前。
身后传来一阵衣裙悉悉簌簌的摩擦声。
她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老妇人。
那老妇人狐疑地盯着她,看着她的穿着打扮。
她还没等问话,“吧唧”一口浓痰已经吐到她的脸上,顾不上擦,飞身挡在那名老妇的前面,虽是她见机极快,袭击者速度更快。
“啊!”她一声叫,手捂住脖子。
月空冥急忙撤了伞,惶急地问:“娘娘,您做什么?”
“你为何要吐本宫?”
脱脱渔拿出帕子先把脸上的痰擦干净了,问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吓傻了的老妇人。
见主人捂住脖子的手指缝里渗出血来,月空冥急忙给她处理伤口,小声祈求:老天!千万别留疤,这么难看(美)的脖子,姐姐和陛下非杀了我不可……
“你是骊才人?”老妇人反问回去。
是。
“是脱脱颜飞的女儿?”
“是!
老人怒道:“那老身就没吐错!我就说,如今在这地方转悠的也只有脱脱党了,怎么?要毁了我们的祠堂?要把那些尸骨从棺材里重新挖出来挫骨扬灰?你们就不怕那些屈死的冤魂夜里出来掐住你的脖子?你和你父亲一样,长着一张天仙面孔,却有一颗恶魔的心!”
月空冥道:“玛的!吓死我了,幸亏这老家伙痰里没带银针,我虽从不杀妇孺,但娘娘,您别拦着属下!”
“你下去!让本宫亲手活埋了这个老家伙!”脱脱渔严厉地说,
“好嘞!娘娘!”
月空冥哈哈大笑躬身退到祠堂外等。
脱脱渔过去关上门。
“好了,这里已经没人了,你要报仇,就来。”
解下配刀,恭恭敬敬双手递到她手里。
那老妇人不接,道:“哼!陷阱么?老身一动手,你们就以刺杀皇帝嫔御的罪名把这里夷为平地?”
“你知道江华是多么辛辛苦苦才帮我们建了这地方?为了筹钱能让这些落魄家族的子弟读书,谋个好前程,他一届一甲状元居然忍辱去给书斋里写**禁书!老身怎么能为了一时痛快,就断送那么多学子的最后的一丝希望?”
“这里面有您的亲人对么?”半晌,脱脱渔才问出口。
“老身的夫君是杜士祯大人。”
脱脱渔拱手行礼道:“见过杜老夫人,江华是本宫的师傅,今日是他恩师生辰,他有信嘱咐,来替他上柱香。”
“什么?”老妇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脱脱渔解释道:本宫是自幼拜在他门下的。”
“江大人怎么回事?这种事为何瞒着老身?”
老妇人气的哆哩哆嗦,把竹篮上盖着的蓝布揭开,取出几碟粗点心,一坛老酒打开倒进粗瓷碗里,都供在那些牌位前。
嘴里念念有词:“大人,您生前铮铮铁骨,冰心玉蕊,如崖上高洁的青松,死后却被脱脱颜飞的女儿祭拜,真是奇耻大辱!”
脱脱渔急忙也跟着跪下,“嗯,后来出了杜大人受屈去世的事,我想江华师傅也很后悔收下了本宫,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本宫的父亲不只是脱脱颜飞,还有江华。”
“所以,站在这里的是江华的女儿,不知道这么想,杜老夫人会不会好过一些?”
脱脱渔偷眼看她,那脸色果然和缓了许多。
听她问:难不成,江大人安顿这些遗族,都是靠着你?
脱脱渔点点头,其实,若不是自己的女儿插手,当初脱脱颜飞早就把这几百人发配到极边去了,只怕无一生还。
老妇的脸色更加柔和了一点儿。
脱脱渔又道:“如今成修馆里杜慎言是您的最小的儿子罢?他也算我的师弟,他乃状元之才,明年一定可以高中三甲。”
“打住吧!”
杜老夫人沉痛地打断她的话。
“老身是绝对不会再让他走上仕途的,如他父亲一般,因太子之争,被无辜牵连入狱,受尽各种酷刑不过,最后咬舌自尽,您知道么?娘娘,老身知道了以后痛苦的几欲要随大人而去,要不是还有三个孩子。”
脱脱渔一下子开始嘲笑自己微不足道的苦恼和自怜自伤,跟眼前的妇人比起来,简直是臭水沟和大海的区别。
过了一会儿,才无耻地安慰道:“本宫知道,但如今已经改朝换代,新皇是一位明君,你们还要一味地沉浸在悲伤当中,会消磨意志。一味地沉浸在仇恨当中会失去方向。男子生当报国,令公子是一颗明珠,夫人忍心他一生埋于瓦砾当中?只要他有一天为民造福,功在社稷,重新光大了杜氏家族的门楣,就足以告慰杜大人在天之灵了,本宫是这么认为的。”
之后的沉默,只有呼呼的北风在扣打破旧的柴扉,一时之间,满头白发,形容枯槁的老妇人以为冤死夫君的魂灵回来了……
“娘娘果真是脱脱颜飞亲生么?”杜老夫人递给她一碗酒。
“是。”
她把酒洒在前面的空地上祭奠亡灵,又拿出一小卷经文,对灵位祷告:“杜大人,虽然本宫的字写的臭狗shi一般,但确是诚心诚意的,希望您英灵有知,往生极乐净土。今后,您的家人,朋友就由本宫来替您照顾……”
杜老夫人接过那卷《往生咒》,扔到一边,怒道:“这不行!这样恶心的字烧给大人,大人会被气活的。”
脱脱渔道:“那本宫没事就来气他。”
于是第二天,辍学的杜慎言就又出现在成修馆里,一莲大师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真是气死贫僧了!都是劝的一样的话,为什么贫僧每次去就被杜老夫人拿着扫帚疙瘩撵出来?”
杜慎言道:“因为大师是好人,说了那样的话自然没什么稀奇,可骊才人是个恶魔,她要是能那么说,就证明这个国家还有希望,我母亲这么说的。”(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罢朝
过后朝议里,皇帝果真如脱脱渔的提议,破格提升流风做了正四品的通议大夫,脱脱宇明也拜四品的龙骑卫大将军。
脱脱象飞没想到他不成器的儿子这么得皇帝重用。
当初他一度犹豫要不要听从弟弟脱脱颜飞的提议举族迁回故乡琉地去,后来决定留在朝廷里。
因为他感念先帝给的荣崇,一个那么苛刻的人,居然同意他这个眇一目的残疾之人做到了刑部尚书的高位。
如今儿子又得新皇赏识,脱脱家族是后继有人了,也终于可以不受外人的诟病,说是靠什么裙带关系上位了。
这比他自己封侯爵还高兴,不禁泪洒朝堂。
不提脱脱党的欢呼雀跃。
阴山本来想着脱脱渔被踢出朝堂,脱脱党可以消停点儿,可没想到皇帝倒又助纣为虐了,气的忍无可忍,当场甩袖离场,祁王勇乐颠颠跟上。
阴山觉得他已经容忍这个傀儡皇帝到极限了,不同于祁王勇的立场坚定,尊是个左右摇摆的糊涂虫,即使娶了阴家的女儿,还是不知道该站哪个队。
祁王勇则悄悄对阴山道:“舅舅还做梦呢?您只瞧那个家伙的后宫里收了多少脱脱党?华太后,脱脱容华,慧贵人,如今更是多了脱脱颜飞的亲生女儿骊才人!”
阴山冷笑:那他就给脱脱颜飞当狗去好了!
之后就称病不出,阴山党也罢朝抗议,一时间三院六部瘫痪一半。
还居然有部分脱脱党响应,原因是户部尚书阴逖及时公布了整年的税赋银两数目,数目比估计的还惨不忍睹,连来年军费的三分之一还不到一半,罔论其他。
尊没想到只是提拔了两个四品官就像捅了马蜂窝,那些大老虎什么时候才能摆平?
万里厚厚的彤云,朔风起,天阴的就像他的心情。
阴贵人听说父亲阴山病重,急忙到寿康宫回禀太皇太后,并请求出宫,回府探望。
太皇太后愁眉不展,只得准了。
阴贵人刚到齐王府邸,病者门前冷落车马稀的情景绝对不存在,华丽的车轿停满半条街。
早有清路的太监通报。
阴山不提防女儿回府,急忙遣散了满座高朋死党,领着自己的王妃甘氏及嫡子儿媳们前廷出迎,黑压压跪了一地。
阴贵人疾走几步,弯腰扶起老父亲和母亲,笑道:“女儿就怕这个,所以若非火烧眉毛,真是不愿意踏进家门半步。”
肥胖的阴山艰难起身道:“没良心吧,您就,娘娘只管自己,看看您母亲自从您进了宫,茶饭不思,瘦了一大圈!”
阴贵人小嘴一撅:“合着您是装病为把本宫骗回家?”
“有那么一点儿。”
这时,阴贵人才想起,哥哥嫂子们都还跪在风口里,对杨树仁使个眼色。
“平身!”
一声喊,众人才敢起来了。
阴贵人回到自己的闺房,所有的东西一切如旧,不禁感概万千……
母亲甘氏亲自奉茶,抿嘴笑问:“怎么?娘娘在宫里过的不快乐?”
阴贵人看着母亲花白了头发,红着眼眶摇摇头。
阴山在一道珠帘外,站立侍奉。
笑道:“贵人娘娘不必烦恼,要不了几天,您就是想入主中宫,也不是什么难事。”
阴贵人道:“爹爹!这……”
她顿了顿,才道:“本来陛下差了高公公过来告诉女儿,说想和我一道来齐王府探您的病,幸亏我够机灵,推辞了,否则要是我们一起来,第一眼看见府门口门庭若市,那陛下会怎么想?”
阴山本来看见女儿很高兴,没想到她有责怪的意思。
就道:“他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当初我以为他念在我是他舅舅,念在我把女儿嫁给他,能和我精诚合作,把脱脱党撵出朝堂,可他倒好,居然和脱脱颜飞的党羽沆瀣一气,想想自他继位以来,你的哥哥们和姐夫们有的被削职为民,有的被贬去抄邸报。还莫名其妙给那些刁民赔偿一大笔占地损失,爹爹我气的吐血倒是小事,关键阴家都快破产了!”
他看见女儿被问的哑口无言,就又道:“反倒是脱脱象飞,那个瞎眼的老土匪!居然现在想和我平起平坐!我们阴氏家族祖上打金凉立国就是开国元勋,世代皇后,公卿。他们脱脱家呢?从前不过是琉地的贱民,据说他父亲是一个医署里的煎药工,全家十几口挤在两间茅屋里,隔壁就是猪圈!要不是脱脱颜飞利用先帝一人得道,这些鸡犬哪会跟着升天?”
“可你再看看现在的皇帝,你的夫君!居然和那种下三滥的家伙们打的火热,这和先帝有什么区别?金凉国这样下去,脱脱颜飞早晚卷土重来,到那时,再做什么都晚了,从前元家和储家就是咱们的榜样!”
想起先辈们说的元氏和储氏两个家族的惨状,阴贵人本来想对父亲说起自己的一些事,也住了口,悚然道:“父亲,女儿应该怎么做?”
“你今天拒绝皇帝来探望我的病,这么做其实很对,你回宫对他说,除非他废了现在的中宫,否则,一切免谈!”
阴贵人点头,就听外面有人禀报:“启禀娘娘,祁王和王妃听说娘娘凤驾回府,特来问安。”
祁王妃甘氏道:“你们爷俩个说完了么?正厅里家宴预备好了。”
苇原宫里,皇帝等来的消息在意料之中。
阴贵人称皇后无德,执意叫脱脱颜飞之女进宫做了骊才人,这是祸乱宫廷,请求废后,她什么意思大家都清楚,女儿坐上皇后之位,她的父亲也许可以重新出山。
尊当然不肯,于是僵持。
第二天,御史大夫郑齐上朝时看见诺大的朝堂上只稀稀拉拉来了一小部分朝臣,气愤不过,直接上书,称既然崇政使和宣徽使都病了,就索性撤销崇政和宣徽两院,再把枢密院权分三省,统领六部。
这个提议如火上浇油,脱脱党也全员罢朝,整整十天,整个朝廷处于瘫痪状态。
恰好又快到冬至,要是祭天大典上,文武百官不出现,他这个皇帝就等于废了。
于是大兴府的各大赌坊里,压大压小的,明打明改成压皇帝到底禅位给祁王还是寿王,赌注大的惊人。
尊也束手无策,皇后东城凤跑到御景宫痛哭,请尊废了她立阴贵人为皇后,尊摇头,这有什么用?
得陇望蜀,贪得无厌,如猩嗜酒,皇后让出去,就轮到皇帝。
御景宫的人哭倒一地。
一场大雪把大都整个染白,即使是黑的也染白。(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倚梅听雪
樱晨公主有一阵子没进宫了,皇后东城凤对她荒唐放纵的生活方式十分看不惯,不许她没事进出宫廷。
而容妃阴贵人之流,对她侧目而视。
她觉得苇原宫无趣极了。
但宫里的风景还是那么美,这雪天倚梅园的景色更是任何其他地方不能比的。
这方面她和脱脱渔总是英雄所见略同,白雪红梅的琉璃世界,果然美的不似人间。
只是脱脱渔即使是下雪天,依旧偏爱穿清淡的蓝白色暖风裘,满世界红艳似火的红梅怒放,她在它们面前,就像个白色的纸片人,压不住冻得惨白的脸色,惨白的唇,睫毛沾着雪花。
那份落寞,在喧闹的梅园里显得可怜兮兮的。樱晨摇摇头,比当初的自己那场冲喜的出嫁也好不到哪去。
“你就出生在这样的天气里?”
脱脱渔知道明天是公主的生辰。
樱晨微微点头,手臂伸长,刚碰到一支开的最好的梅,又顿住了,哈着白气道:“母后只怕已经忘了……”
“忘了什么?”
“我的……生辰……刚刚去她那里,医女正在给她刮痧拔火罐,我就出来了。”
脱脱渔觉得她宽厚的背影都因为伤心而瘦了一圈,手从暖手筒里伸出来,放在她肩头。
“一个母亲怎么会把自己生女儿的日子忘了?也许,是因为一到冬天她的风湿病就更厉害了,所以……”
这牵强的解释越发将对方置于难堪的境地,就像她自己也很难堪,比从前做什么有名无实的太后还要难堪百倍,千倍…
“要不然,我去跟华太后娘娘说说?”
樱晨咬着唇,埋怨地看了她一眼,“你够了!我的生辰,你去提醒她?你嫌我还死的不够难看!”
脱脱渔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但她无疑是这世上最理解樱晨的人,因为她也被母亲更深地伤过。她们总是那么像,都是天生的命犯孤鸾,都是天生的倒霉蛋。
不过樱晨最擅长的就是忘记,这是生活教会她的,她一甩头,笑道:“如此美景,想那些烦心事做什么?我和母后本来就分离了十六年,和陌生人一样。”
她还是折下那支红梅,兴冲冲道:“不如咱们去找皇帝哥哥?明天我生辰,请他一起到公主府,不醉不归?”
脱脱渔听了,淡淡道:“你自己去吧,如今我只是小小才人,不听宣,不能随便进出御景宫,御前的人不会放我进去。”
我是堂堂大公主,我领你去,旁人哪敢说半个不字?
樱晨拿出公主的气势,再加上她大红靥面裘的奢华穿着,傲气冲天。
终于有一天,眼前这个家伙要靠自己罩着了。
不!脱脱渔摇头坚决推辞。
樱晨嘴扁的像鸭子,“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守规矩了?你这样还像混世魔王脱脱渔么?”
“你激将也没用,谁都有不想见的人。”
“是他不想见你,还是你不想见他?”
“有什么区别吗?”
樱晨听见脱脱渔没有悲喜的质问,心里的烦恼重新翻涌上来,设身处地站在这位死党的立场想了想。
像是下定决心,“既然皇帝哥哥容不下你,我就求他把你赐给我,反正他的后宫无数,也不在乎多一个少一个。”
真的?太好了!
脱脱渔还没张口求她,她就自己说出来了,只是,皇帝会答应吗?
樱晨继续用眼睛寻么那一枝开的最有特点的,无奈今年的梅开的太好,枝枝都美,就像宫里的美人,难分伯仲。
可惜的是,再美的梅花也终究会被风卷下枝头,吹到地上,桥下,河里,零落成泥碾作尘。
“皇嫂和皇帝哥哥利用完了你,他们夫妻俩有什么理由把你关在宫里一辈子?再狠也要有个限度。”
脱脱渔抱着她圆滚滚的身体:“谢娘子大人!”
樱晨终于可以为脱脱渔做些事了,兴冲冲地到御景宫去。
脱脱渔被独自留在梅花的世界里,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看宫里的梅了。
吸了一口夹杂着梅香的冷冽,“阿!我可以出去了!”
“所以,在出去之前,就想把这里的一切都毁了?”
脱脱渔被阴森的语气吓了一跳,回头,慧贵人像幽灵一样,什么时候站在后面都不知道。
此女对腹中胎儿珍惜异常,大雪天冒险出来,完全是因为找她算账迫不及待。
脱脱渔眼睛一扫,毕竟她不是一个人,胡腊八在不远处等待。
不同于上次江华房弘毅惹下大祸,她的态度不过是寄无字书抗议,如今,她有了皇帝的骨肉,早选择和他共进退,所以,问责的神情就像要把她杀了一样。
“回答本宫的问话!”
“嫔妾不懂,慧贵人娘娘什么意思?”
“装傻也没用!陛下升流风和宇明的官是你的主意罢?你这么做是报复牌子被烧?”
“是嫔妾的建议,可是最终做决定的还是陛下。”
“这么说,你打算袖手旁观?”
“嫔妾有什么办法?归根结底,是今年户部的税收数目,一个连官员俸禄都发不出的朝廷,百官凭什么还要继续为其效力?毕竟他们也是上有老下有小,他们也要吃饭。”
“你撇的真干净,既然有这么糟糕的后果,为什么要撺掇陛下去捅马蜂窝?一切慢慢来不好么?”
“嫔妾真怀疑,慧贵人真的是大才女么?慢慢来?户部年底报税收的钱粮锦帛数目是躲不过去的,所以,流风哥哥升官不过是一个引爆震天雷的引线,这个引线不是这个也会是别的。”
故意装着冷静的慧贵人焦躁起来:“你就知道你的流风哥哥!他这个节骨眼上升的哪门子官?”
“哼!情场不能得意,官场一定春风得意,这是补偿。”
“本宫看你是疯了!该死的家伙!这就命令脱脱党全体上朝,不然本宫要你好看!”
慧贵人生平第一次骂粗话。
“贵人娘娘真可笑!后宫不得干政。”
“这不是干政,这事关陛下,本宫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脱脱渔酸的牙都倒了,“那你去找阴山拼命好了。”
“本宫只知道你和阴贵人都没安好心,存心因为妒嫉,要治本宫的夫君于死地!”(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礼物
“贵人娘娘真可笑!后宫不得干政。”
“这不是干政,这事关陛下,本宫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脱脱渔酸的牙都倒了,“那你去找阴山拼命好了。”
“本宫只知道你和阴贵人都没安好心,存心因为妒嫉,要治本宫的夫君于死地!”
这一句话,让脱脱渔笑的把梅花上的浮雪都震落了下来。
“你的夫君?笑话!难道,他不也是嫔妾和阴贵人的夫君?”
你们也配做陛下的女人?一个唯恐天下不乱,挑唆陛下升自己心上人的官,自私自利。一个就趁自己父亲罢朝之际,要挟皇帝废后,然后乘机取而代之,狼子野心!
“呦!这么说,这满宫里就是慧贵人最能替陛下着想,只有你才配做陛下的女人喽?”
那是自然!
“那就去告诉你的夫君,趁早答应樱晨公主的请求,不然,嫔妾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慧贵人不生气反倒笑了:“放心!本宫一定说服陛下将你赐给樱晨,不过,你走了,就不要再搞小动作,不然,寿王在宫里就会为你付出代价。”
其实,脱脱渔一直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和姐姐调侃,因为她知道,姐姐进了宫,便也成了一个被利用的可怜人,可是这一句话,使她沉默了。
慧贵人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合适,就加上一句:“其实,你只要不过份,本宫是不会伤害那孩子的。”
她听不到一个字,对方已经走远了。
御景宫里,皇后也在,樱晨叫内监把那支红艳艳的梅花插到花瓶里,给皇帝观赏。
“皇帝哥哥,明天是臣妹生辰,母后身子不痛快,臣妹不敢打扰,不知您得不得空来?”
皇后犹自面带泪痕,心想这个没心没肺的公主,只知道吃喝玩乐,连她皇兄即将失去皇位,失去天下这样的大事都不去关心。
尊感觉奇怪,华太后她……
又住了口,华太后连贤太妃的生辰都记得,居然把自己女儿的忘了!
当下改口道:“朕明天实在太忙,就不去了,你只说想要什么赏赐做礼物?”
樱晨一笑,尊忽然连连摆手,“事先声明,流风就算了,朕可不想拿旨意逼他。”
“臣妹就算要流风,也会私下里用诚心感动他!”
皇后听着都新鲜,每天换一个男宠,这诚心能感动流风?
尊听见妹妹说不要流风,松口气:“这就好办了,其他珍玩异宝,你让高常世带你到宫里的司珍局去挑。”
樱晨道:“算了!皇帝哥哥现在正为钱发愁,臣妹可不想雪上加霜,臣妹只要一样您视之如草芥,弃之如敝履的东西。”
尊狐疑地看着自己的胖妹妹。
“那是什么?”
“骊才人!”
皇后听了公主的回答,惊呼:胡闹!
“怎么胡闹了?她原本就是臣妹的夫君,只不过阴差阳错进了宫,一次次被你们当棋子利用,现在,她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不如就把她赐给臣妹做个伴,公主府里臣妹也很寂寞。”
皇后的一句话说不出口,你还寂寞!那么多男宠!
“这是骊才人的意思?”尊的口气早冷了。
樱晨没想到皇帝哥哥生起气来,可怕不输于死去的父皇。
索性道:“您把脱脱渔睡了,再烧她的牌子,还把初夜白绫寄给她父亲,她成了宫里宫外的笑柄,她做梦都想出宫。”
容朕想想。
皇后道:“陛下不用想了,骊才人绝对不能出宫,本来她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要是住到公主府,那大兴府的风纪就毁了!”
樱晨刚要反唇相讥。
就听内监在外面回禀:“启禀陛下,慧贵人娘娘求见。”
叫她进来。
慧贵人袅袅婷婷进来,准备施大礼,尊阻拦:“别,你身子不方便,坐下吧。”
“谢陛下!”当着别人的面,女人羞的用帕子遮着脸,在樱晨公主的下首的绣墩侧坐。
皇后问一句:“还吐么?”
慧贵人轻轻点头。
樱晨忽然笑问:“慧贵人这腹中孩儿,可是那一夜和皇帝哥哥在床上颠龙倒凤,撩云拨雨的结果?”
皇后皱眉,这公主真是什么浑话都能宣之于口。
慧贵人知道,那一次,樱晨也在骊宫,被搅扰的一夜不得安睡,而且大怒,差一点儿杀了传旨的内监。
她囧的留下泪来,娇滴滴地求助皇帝:“陛下!”
尊不提防樱晨这个死丫头旧事重提,还哪壶不开提哪壶,毫无顾忌,什么词都敢捅。
忙道:“能不能说点儿别的!”
樱晨道:“不说也行,把骊才人赐给臣妹作伴。”
皇后道:“不是说不行么?公主不可任性。”
慧贵人轻启朱唇:“皇后娘娘,嫔妾有不同看法。”
东城凤一向看她最不顺眼,就沉着脸不语。
“皇后娘娘别恼,您想啊,阴贵人因为什么要废后?不就是因为您执意把骊才人留在宫里祸乱宫廷?可是现在,陛下却不过大公主殿下的苦苦哀求,叫她出宫陪伴,人都走了,那阴贵人也就再没什么借口了不是吗?毕竟,皇后娘娘自身端方正守,再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这话捧的皇后极其舒服,不由点头称是。
樱晨没想到慧贵人向着自己,过来抱着她笑道:“不愧是大兴府第一才女,说出话来真是有理有据。”
三个女人都看着尊。
尊点点头。
樱晨高兴地跪在地上磕头:“谢皇帝哥哥赏赐,这是臣妹收到的最称心的礼物。”
嗯……你开心就好……
皇帝涩涩说一句,身子随椅子转过去,再也不说一句话。
樱晨达成心愿,忙忙跑到莲渔宫报喜,依着她即刻就要脱脱渔跟她出宫,可脱脱渔却怕旭世子没有什么心理准备闹起来,本来他因为康被抱走,情绪就很低落。
公主一琢磨,这两天着实忙乱,就等寿宴一过,你正式出宫入住公主府。
脱脱渔迟疑,别的不提,樱晨冲喜后,做了望门寡,可却失身给她的夫兄邱大,后来二人已经发展成了情人关系,时不时在一起偷偷欢会……自己住进去,也许不大方便。
就道:“不用费事了,我家的府邸就在你对面。”
“不行!你不能住在那里,你进宫这许久了,从来都不敢去瞧瞧,不就是因为你母亲死在里面了吗?我府里大的很,有你一百个也住下了!”
脱脱渔坚决地摇摇头,笑道:我的胆子可是最大的。(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驸马不是马
脱脱渔真的没想到有一天会回到母亲自戗的家。
在成修馆磨磨蹭蹭快中午了,才由月空冥和一百名内禁卫护驾,浩浩荡荡地来到公主街。
街口有重兵把守,验过了月空冥的皇城司暗察腰牌,才跪地给骊才人娘娘行礼后,打开路障放行。
月空冥道:嘿,公主殿下到底是兵部尚书儿媳,这地方,苍蝇都飞不进一只,别说刺客了。
一行人骑马在青石大道上走,那路很平很宽,上面的雪,已经被扫的干干净净。两边高大的红墙碧瓦,攀着白雪,里面隐隐一片片朱楼寰宇,也被雪染白。
这一条街三易其名,最早叫尚书街,邱秋独霸。
后来魏王府搬过来,就改成魏王街。
邱秋当然不能忍,随即娶了公主做儿媳,因为樱晨的到来又改名公主街。
自从魏王妃自缢而死,魏王这一处府邸已经处于半荒废状态,不过留守的下人们还是打扫的一尘不染。
进去了,掌事黄公公领着几名仆从跪地相迎。
她叫平身,命黄公公领着月空冥他们去吃一杯暖酒,因为已经是正午了。
一众下人知道娘娘即将回府居住,都高兴的快跳起来了。
脱脱渔独自上楼,一间间豪居都空着,母亲死了,父亲和朔明哥走了,姐姐进宫了,流风回雪搬出去了……
她喜欢的不喜欢的人都走了,诺大的府邸空空荡荡,但又满满当当,盛满了她的童年少年时光。
也是到了家,有关父亲母亲的回忆,才清晰地闪现在脑海里,她以为她忘了,但是,那就像昨天一样清晰,历历在目。
从自家窗子外面就能看见樱晨公主的府邸,面对面住着,她们真是有缘。
公主的婆母兵部侍郎邱夫人和母亲是堂姐妹,都是王人氏家的女儿,所以当年公主出嫁的时候,母亲要她去做伴娘。
那时母亲还活着。
公主出嫁仆从无数,三十六名宗室之女做伴娘,浩浩荡荡开进这条街,进了喜堂,新郎刚刚咽气。
伴娘全吓跑了,只剩下她一个。
她把大哭的不知所措的樱晨公主带到自家府邸,给她脱下喜服,洗了澡,让她大吃一顿,美美睡一觉。
母亲领着邱夫人过来请,邱家全府治丧,死的那个又是驸马,公主理应披麻戴孝。
公主身边的教引嬷嬷居然说,死者为大。
显然被买通了。
樱晨公主接过孝服就要穿,被她一把夺过扔了。
“公主是主子,怎么能给臣子披麻戴孝?”
邱夫人气得浑身发抖,直指她,我可是你的姨娘!你的胳膊肘向外拐么?
她当时回答:“这不是像里拐像外拐的问题,邱府娶的是公主,不是贫民女子,公主要有公主的尊严。”
邱夫人对母亲说:“妹妹,您说她像谁了?她哪有您当年一半的温柔,知书达理?您也不好好教教。”
母亲冷笑:“我哪知道?府里的下人奴婢们个个知书达理,温柔贤淑,可见我连那些下贱胚子能调教成大家闺秀,可有些人就像一块宫厕里的石头!”
“宫厕里的石头也是你生的!”
“你……”
娘俩就那么僵持着,一直到晚上,邱秋都到宫里把父亲求来了。
“说说吧,你怎么了?”
父亲一来,整个魏王府就像蒙了一层珠光,到处散发出柔和的宝气。
脱脱渔从小就知道,自己的父亲不是凡人,他是一个从天上下来的神仙。
她不敢看父亲的绝世容光,老天真是毫不吝啬,赐予了父亲过于完美的音容笑貌,瞧着总不大真实,
她低下头,脚尖呲地毯,把上面的素花长毛蹂躏的东倒西歪。
“回爹爹的话,是这样的,公主她是不能给自己的驸马披麻戴孝的。”
“你吃多了撑的?邱家说了,驸马死了,公主总不能不露面,露面总不能大红吉服。她也不用哭,也不用跪,坐在那里就行了,再说公主自己不也同意了吗?”
父亲说话的声音兼具男子磁性的热和女子清冽的冷,刺激的耳朵有福,动听之极,被他骂都是一种享受。
“哼!女儿从前就奇怪,公主的男人为什么叫驸马呢?江华师傅说,顾名思义,他就是一匹马,只不过是给皇帝拉车的。如今,‘马’死了,还要公主穿孝衣,出席丧礼,这是什么道理?”
母亲尖锐急躁的说话声就像乌鸦叫,跟父亲的天籁之音形成巨大的反差。
“天呐,鱼儿,你这话!你把公主的男人说成马,难道她嫁给了一匹马,然后每夜和马睡在一起?是这个意思吗?王爷,您看她呀!”
父亲低着头,喝茶,他心里在想什么?
“回答你母亲的问题。”
好吧,让鱼儿想想,那个,和马睡在一起,也挺好的,夜里想吃点什么,骑着就到夜集上……
“回父亲的话,女儿觉得公主不管和谁睡觉她都是公主,但‘马’却是因为和公主睡在一起才变成驸马的……”
话音刚落,父亲手里的茶盏,连茶带盏朝自己的脑袋扔过来……
也许父亲还是太爱惜她的美丽容颜,居然做到了让她魂飞天外,让她疼的呲牙咧嘴,也没有半点擦伤。
就那样,那天公主的‘马’死了,她不但被迫穿了孝服,还因为心太软,看见邱夫人老年丧子,哭的那样凄惨,也哭了。
也就是那一伏低,令对方更加肆无忌惮,当夜,樱晨就被邱大强了。
而父亲却警告她:我知道你爱管闲事,可是这事你要是管了,我会亲手杀了你!
她当时十三岁,不知道身为魏王崇政使的父亲,为什么对邱大这样的暴行不闻不问,明明他和邱秋父子在朝里也闹的并不愉快。若将此时在皇帝面前告一状,那皇帝还不把邱秋夷九族?
她不敢问父亲,只好问江华,江华为了她不死在那张胡说八道的嘴上,悄悄告诉她了,她听了,拿刀要和师傅同归于尽,就算是师傅,也不可以胡说八道!
不过,她心里知道,江华没必要骗她,也骗不了她。
那么美丽高贵风雅无双的父亲也是皇帝的‘马’?!所以,他任由邱大那匹“种马”,把堂堂公主践踏成泥。
脱脱渔哭了一个晚上,心中的无名碑轰然倒塌,如一场浩劫,摧毁了她的无邪。(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你好像一条狗
美丽高贵风雅无双的父亲也是皇帝的‘马’?!脱脱渔哭了一个晚上,心中的无名碑轰然倒塌,如一场浩劫,摧毁了她的无邪。
然后母亲说了一句谶言:你把那个望门寡扫把星带回来,你自己也会得报应的。
那之后所有的诅咒都灵验了。
先是脱脱英姑姑被太子使人刺杀死在了宫里。接着宫里传圣旨,尊皇后娘娘遗愿,迎脱脱氏宗室之女脱脱渔入主苇原中宫为皇后。
那时,父亲特意回来接圣旨,母亲听说圣旨一会儿就到,脸上乐开了花,双手搓出泥来。
“好突然,明儿一早进宫,不过,好多东西也都是现成的,鱼儿进去了,也可再一件件添。”
忽然又说:还准备个什么劲儿?脱脱英连儿子都给鱼儿预备好了,不过,要是她自己有了,也不错。
又立即准备大排筵席,宴请亲朋好友……
她看着母亲,心想,你怎么不去死!
不!不!母亲,那只是女儿一时的气话,女儿不是真的想你去死……
可那时候的她,做了一件什么事啊?
她找机会对父亲说以后女儿不在了,您多关心母亲……
一句吞吞吐吐的话……便让父亲起了疑心。
阿!宴席取消了,整个宅子由是变成了地狱。
那些来过母亲寝室的男人被一一查出来。
奴婢们被打的血肉模糊,母亲疯了似地跑到楼上,把自己关在卧室,三尺白绫吊死在里面……
然后她就趁乱逃了,连母亲埋在哪里她都不知道,也不敢问。
难道自己是那么坏的女人么?
第二天早上要进宫了,为了制造逃跑的机会,头一天把母亲害死,还趁乱跑了,都说虎毒不食子,她这头老虎崽子咬死了自己的母亲!
哦,母亲,原谅我吧!抄烂经卷也难赎我的罪孽,您死了快一年了!我依然不敢问您的骨殖埋在哪里。
我能猜出来,神木山的魏王妃墓一定是一个衣冠冢,父亲是不会让母亲的尸体弄脏脱脱家的墓地的。
母亲,您被女儿害的不得好死,死后尸骨无存,到了地下您是孤魂野鬼,女儿抄烂经卷,您又怎么收的到啊!
脱脱渔就在母亲吊死的那间屋子里从正午站到了黄昏,雪给整个世界穿上了孝服,是在嘲笑她没给母亲披麻戴孝么?母亲死的时候天气那么冷,就和她的心一样冷。
不知为何,自从她进了宫,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仿佛能理解母亲了。
她的婚姻无疑是不幸的,她只不过是父亲娶回家来的名贵摆设。
不!要单纯是摆设倒也不会变成这样吧?一定是有过短暂的欢愉,否则她这个女儿从何而来?
想想父亲绝世的容貌,母亲当时一定爱疯了他,转眼之间就失去了,当初有多爱,后来就有多恨,那一定是恨极了吧?恨到拿亲生女儿撒气。
不知不觉,天色黛青,一排排红色街灯亮了,对面的府邸已经人声鼎沸,香车宝马,络绎不绝地进到这条街,停在街道的两侧,带顶的长廊底下,府邸前面的空地上,也停着很多豪华的马车。
樱晨公主来往的人都是皇亲国戚,三公九卿家的子弟。
那深宅里一片灯火辉煌,隐隐有吵嚷声,唱戏的声音,总觉得樱晨公主不是在玩儿,她是在和不公平的命运抗争,用她自己的法子。
黄公公在外面回禀:娘娘,樱晨公主殿下打发人来问您在不在,要是在,就即刻过去,那边的酒宴已经正式开始了。
脱脱渔出来,下了楼,命月空冥他们在府里等待,她一个人过去。
出来穿过街道,公主府大门口的守军还是从前的那几个人,他们一见娘娘驾到都笑嘻嘻地跪下。
脱脱渔看见他们很亲切,叫他们起来。
一进府邸,几个奴婢激动地大叫着去给公主报信。
樱晨公主以最快速度来了,看见皇帝哥哥赐给她的“生辰礼物”,第一句话,“你好像一条狗!”
脱脱渔真的像狗一般跟在风情万种的胖公主后面。
“还是到对面去了?自己找不自在!”
而脱脱渔已经不是不自在就可以形容的了,低声问:有那个么?给我也来一粒……
樱晨公主眯着眼睛看她:我说,你最好别吃!
“只吃一粒,看能不能把那些破事都忘了……不然今夜会把自己杀了也说不定。”
公主拉着她冰凉的小手:“老天!听听你的口气,只吃一粒,那玩意只要超量一点点,就会死人的。而且,你也不是一个爱冲动的人,最好别乱来。”
“你不是经常吃么?说那可以忘了一些倒霉的事,到我就是乱来?”
樱晨捏着她鼻子道:“是啊,倒霉蛋!我的婆母邱夫人经常说,你的母亲生前断言你会和我一样,是个倒霉蛋!
哪壶不开提哪壶!
脱脱渔道:“我想通了,从今夜起就不再回宫了,也不住在对面,就住在你的公主府,你明天叫脱敏把我的东西都搬过来。”
樱晨欢喜,“早就该这样,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别老给自己找不自在,女人的青春能有几年?”
脱脱渔点头同意,被樱晨引着,进了一幢比较隐秘的红楼。她们从西面的木楼梯直接上二楼。
二楼的走廊上,俯视就能把一楼的大厅尽收眼底。
那如同一个开放式的豪华酒楼,金碧辉煌,中间一个袖珍戏台,上面几个特别漂亮的胡姬抚琴歌舞助兴,曲调低沉悦耳。
下面一张张桌子上有三三两两的年轻男子在品酒,交谈,脱脱渔看出来,里面颇有一些王公子弟。
因偷偷笑道:“台上的胡姬很漂亮哦,你就不怕你的男宠和她们勾搭上了。”
樱晨用一种看怪物的目光看她,“我又不缺男宠,巴不得呢!不过是卖给他们红丸赚钱才容留他们在此。”
脱脱渔道:“好吧,你的世界我不懂。”
樱晨嘴一撇:你这个光会挥霍不会赚钱的蛀虫。
脱脱渔低头笑了,即使樱晨有自己的一大块封地,是个县主。常年这么纸醉金迷也是要变穷光蛋的,事实上,有人告诉过她怎么一边享乐一边赚钱,只不过她在那条路上做的太过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堕落的借口
即使樱晨有自己的一大块封地,是个县主。常年这么纸醉金迷也是要变穷光蛋的,事实上,有人告诉过她怎么一边享乐一边赚钱,只不过她在那条路上做的太过了。
脱脱渔想警告她几句,但是今夜她实在没心情说这些。
二楼的走廊十分宽敞,一路上有仆从跪下行礼,脱脱渔问:今日你请的人很多,要不要把我们府里的人借一些过来帮忙?
樱晨道:可不是?宣蕙殿里摆了五百桌。后园子的金雀厅也有客人,我今日一早就把你府里的奴婢借了一百个。
脱脱渔点头,母亲活着的时候,常常从邱府借奴婢,如今反过来了。
跟着她进了最里面一间不大的暖阁。
进去就是一股暖融融的异香扑来。这是套房,外面是厅,里面是卧房,一道暗紫水晶帘相隔。
一水的暗红木家具,家具上所有的布艺,绣饰,包括窗帷锦帐地毯屏风都是暗金的绛紫色,一种纸醉金迷的华丽。
厅里落地香珑里点着欢薏香,墙上挂着男女光着身子的欢喜图,哦……那是遥远的天竺人吧,女子皮肤稍黑,眼睛深邃,粗眉大眼,额头一点朱砂,屁股大的夸张。
至于画上的男子……
她害羞没敢看。
“你在此等等,我去安排……”
樱晨把她撂下要走,却被死死拽着衣角。
“你陪我好不好?”
拍拍她美丽的脸蛋,公主笑道:“我也想陪你,可今夜我过千秋,府里客人太多,我要招呼他们。”
脱脱渔只是不放手,像个小孩子。
樱晨看见她十分腼腆,就像换了一个人。
笑道:“你不是给皇帝哥哥侍过寝了吗?又不是第一次,干什么这么紧张?”
脱脱渔强笑道:“是哦,我差一点儿忘记了。”
公主坏笑道:才几天,你就忘记了?是不是,侍寝的规矩过于严酷,姿势让你不堪忍受?”
脱脱渔点头:差一点儿(冻)死了!
“我就说,宫里那一套侍寝的规矩就没把女人当人,不过,那样也好,省得皇帝哥哥被那些死女人缠。”
她这个说法,令脱脱渔很反感,“别提他,提他就一肚子气。”
樱晨笑问:那我出去给你挑吧,你有什么要求?比如,音律大师,秀丽俊逸,脸上紫蝴蝶翩跹,气质非凡……”
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脱脱渔正色道:“你要是把流风哥哥弄来做我的男宠,我就从这楼上跳下去!”
樱晨眨眨眼:“什么啊?流风就在宣蕙殿呢!他本来就是你父亲给你准备的男宠啊?而且,我打赌,流风本人也很愿意给你侍寝的。”
又道:“你这一次就让他侍寝,下一次咱们三个人一起也就顺理成章了不是?”
老天呐!脱脱渔的脸涨红了,骂道:“你屁话真多!别说些没用的,只要不是流风哥哥,谁都行!”
樱晨盯着脱脱渔看了半晌,困惑道:“你的世界我也不懂,为什么不叫流风来?给彼此一个惊喜不好么?你知道,为了你们俩这一波三折的婚事,他已经心力交瘁了。”
脱脱渔躲过樱晨的视线,走到窗子边上,撩开绛红色的帷幕,看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
此刻,她和流风在同一个地方,离的那么近。
但她却不想见他,因为见了,也不知道说什么。
她没有那个自信在他面前装作若无其事,不想在他面前露出撕心裂肺,也不想分给他一半的眼泪,自己就够卑微的了,她不能把流风变得比她还卑微。
她的心思看起来比外面乱纷纷的鹅毛大雪还纷杂,雪花的形状极多,但其实都是由一种六角形,带花边的六瓣雪花组成的,而且十分精致,她使它们每一片都染上凄美,那不过是一种少女自怜自伤的虐心。
樱晨久久等不来她的转身,骂道:“真是个傻丫头!”
公主走了,留脱脱渔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如坐针毡,怎么办?想逃出这间屋子,又一想,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她一头躺在美人锦榻上,连靴子都没脱……
其实她想知道母亲的想法,母亲当年就是这样,她为什么这样?因为她想成功地把父亲给的伤害忘了,都说母女连心,也许和她有了一样的经历就能知道她的痛苦,就能理解她为什么那么做。
一直在为自己的堕落找借口,不断地找借口,心里慌慌的,毛毛的,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直到外面有人轻声求进。
她只得道:进来。
门开了,两个低头躬身的男子进来了,前面的是一个衣饰华丽的年轻男子,跪下磕头,举着一个漆盘子,上面是一粒红丸,一盏清水。
“奴婢萧虫参见娘娘,这是公主殿下吩咐给您拿来的。”
脱脱渔躺着,胳膊压在额头上,从侧面打量他,这是一个文秀漂亮的男子,大概也就十八九岁吧,反正,感觉他应该比自己大。
过一会儿,她起来,下了决心,把红丸拿起来,就着水一饮而尽……
那个男子低头恭恭敬敬道:“娘娘,药一刻后起效,要不要奴婢侍奉您先沐浴?”
即使是男宠,是玩物,脱脱渔被他这么问,也羞涩难当,别过脸去,结巴道:“本宫不洗,你……自去洗过了来吧。”
“是,娘娘。”
他退出去了,被他挡住的男子暴露在这位帝王的嫔御眼前。
脱脱渔翻白眼:这个该死的樱晨呐,一个就把人羞死了,还弄了两个?
因把头转过去,看着美人榻用锦缎包的靠背,那是暗金的绛紫色,整个房间都是华丽的绛紫色,这是一种堕落的颜色,是悲剧的谢幕,是无奈的颓废,是一种……很脏的颜色。
和宫里的明黄色是两个感觉。
明黄色……代表尊贵,它是太阳的颜色,代表希望、光明之意,也蕴有庄重、稳重之意,更像是火,温暖,亲和,积极向上,还很纯净。
她居然忘了,几个时辰以前,她还视觉疲劳,被铺天盖地的明黄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男子伏地等了好久,才听见这位宫廷里大有来头的嫔御说了一句:“抬起头来……”
他直身跪在那里,抬起头,笑道:小王参见骊才人娘娘!(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红丸之祸
男子伏地等了好久,才听见这位宫廷里大有来头的嫔御说了一句:“抬起头来……”
他直身跪在那里,抬起头,笑道:小王参见骊才人娘娘!
在祁王勇眼里,坐起来的骊才人十分年轻,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身体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但面容清丽冷艳,神情严肃,目光犀利,完全不属于她这种年纪的一股威严,既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元气野性天真,又有内敛的深沉成熟,两种截然相反的复杂性格在她身上揉合的妙不可言又相辅相成,使她整个人浑然别具一种特殊的魅力。
真是的,这样的女孩儿简直要了他的亲命!
而脱脱渔一看他也甜甜笑了,真是山水有相逢,居高临下,竖起食指钩钩,示意他近前。
勇被她美丽的霸道所迷,就像温顺的犬类,跪进几步,于是他的下巴被她的用食指抬起来,他们离得那样近,近的马上要亲密接触了。
可是她的眼睛,清澈又无比深邃,以为一眼能看穿,又感觉其实还差的很远,勇被这强势所夺,低下头,躲开她的视线,心跳则跟衙门里的升堂鼓一般响,一般急迫,一般难以掩饰。
脱脱渔要是早知道这头豺狼尾随在后,她打死也不会吃红丸的,可惜此时已经浑身无力,若显出惊慌失措的样子,他只怕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祁王什么时候改……做男宠了?”脱脱渔虽用一种问小动物的口气询问他,鼻子里却嗅到了大型野兽临近的危险气息。
“怕那些不懂事的愣头青把娇滴滴的娘娘弄疼了。”
祁王勇也算漂亮的男子,不亚于刚才的那个男人,只不过他的眼睛秃鹫一般盛满了野心与贪婪,一脸邪气,女人见了没有不怕的。
“祁王够了,你这是唱的哪一出阿?本宫是来寻开心,不是来添堵的。”
脱脱渔一拍手,门外进来一个侍从,垂首而立:“才人娘娘有何吩咐”
“樱晨公主呢?”
“回娘娘的话,今儿有斗鸡会。公主殿下正在后园子的金雀厅观战。”
“哼!本宫招人侍寝,她就给本宫弄个这么简陋的破地方?把她叫来!!”
脱脱渔扯着嗓门叫唤,她对于这种绝对私密的事丝毫没有避忌的意思,倒像是想嚷嚷着全公主府的人都知道似的。
仆从大吃一惊,见骊才人娘娘生气了,急忙答应着去请主人。
脱脱渔知道,除了樱晨来,这公主府里没有一个人敢叫祁王出去,而且,糟糕的是,即使樱晨来了,她的话,祁王勇也是不会听的。
她后悔没把月空冥带在身边,可是自己是到公主府,最放心的地方,而且,她也怕这种事被他知道了告诉他姐姐月水莲。
她思考,这场卑鄙的阴谋,樱晨是不是帮凶?答案是:是,但又不是。
当她出去给自己挑男宠的时候,祁王勇恰好等在那里,他是她的兄长,又和邱大父子,沆瀣一气,可以说,勇知道这位妹妹所有的秘密,能说的,不能说的。
樱晨因此受到了一点点的胁迫。
不过,只是一点点,因为在一天换一个男宠,破罐破摔的公主的脑子里,谁侍寝又有什么关系?
她的想法是穿上裤子提起裙子就不认人。
脱脱渔站起来道:“祁王起来吧,不必跪了,本宫不能久待,再不回宫,太皇太后会担心的。”
祁王一定还不知道,自己被皇帝当做生辰礼物赐给了公主。
可她的意念想走,两条腿却是软的,和面条一样。
“才人娘娘,时间还早,宣蕙殿的宴会才开始,而且,您现在回宫,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娘娘也许对红丸认识不多,这东西的效力会在两刻之内完全显现出来,到时候,就算面前是一个浑身生满脓疮的乞丐,您也会饥不择食,把他推倒。”
勇站起来,扶着摇摇欲坠的美人。
脱脱渔慢慢把被他抓着的手臂挣脱出来,重新坐下,
整个人如即将深陷在没顶的泥沼,他要是真的有备而来,弄一个浑身脓疮的乞丐来玷污了自己,脱脱渔在考虑,要不要现在就咬舌自尽,可是,她动了动嘴,又停下来了,即使死了,尸体也不能幸免……
然而勇就像是一只猫,抓到了一只老鼠,打算戏弄个够,再吃干抹净。
“当然了,娘娘这般的千娇百媚,自然不会要一个浑身肮脏的乞丐来了,蒙娘娘不弃,小王就做一回您的男宠,给您侍寝,您就只管过来把小王撕碎,就算是要把心挖出来,也随您……”
勇听见说侍寝显然就一门心思的开始期待,两个鼻孔张大,喘出马儿在冬天户外才能办到的两道白气。
“祁王这是做什么?本宫又不是锦之宫,你的那些花言巧语可骗不了本宫……”
脱脱渔暗暗叫苦,红丸之力,在体内逐渐成了气候,丹田小腹一股热气升腾,她极力保持镇静,端起案几上一盏凉水,大口喝光了。
“很难受对么?”
勇的声音温柔的滴出水来,像一头流着口水的狼:“第一次吃都这样,几次以后,你就离不开它了!”
看着脸颊已经艳若桃李的女孩子,心里呯呯直跳,他等了好几个月,才等了来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议政的时候,她如同女王,一旦想起把这么强势霸气的女人降服他就像吃了红丸一般兴奋。
事实上从正午脱脱渔到对面的老宅子,勇就看见了,他知道,她是为樱晨寿宴而来,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小丫头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要尝试一下吃红丸,睡美少年。
可见女人都是蠢货,越漂亮越蠢!
不过他看了她的容颜反倒有点儿害怕了,他觉得自己身体上有了原始的本能,就像十三岁第一次睡宫里的一个采女。
那是父皇的女人,他当时紧张到想去死。
当然第一次都那样,后来他有了无数的女人,他就做到发腻,包括锦之宫在内。
但此时在脱脱渔面前,那时的感觉又会来了,他又紧张到想去死。难不成,自己才是掉进了脱脱颜飞设好的陷阱?
就像父皇……
难不成睡了眼前的女孩子,然后死心塌地给她做一辈子男宠?
那不是变相地做了脱脱颜飞的一条狗?勇的下意识开始抵抗这件事,他觉得自己什么都还没做就输给脱脱颜飞了,该死!
两个人的对视中,勇的表情变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最凶残的“男宠”
两个人的对视中,勇的表情变幻。
脱脱渔脸烧的发疼,身子灼热,但她脑子还算清醒,她看出他的迟疑,笑道:“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先帝驾崩,父亲又把本宫安排在宫里,你们张氏的江山还是有一半握在他老人家的手里,祁王既然愿意助本宫一臂之力,那咱们就合为一家算了,反正将来父亲做了皇帝,祁王做本宫的驸马,不也是皆大欢喜么?”
勇的心凉了一半,把要抱着她亲吻的念头压了下去,冷笑:“你父亲做了张家那么多年的无冕之王,还不够,还要让它改姓脱脱?”
“哼!无冕之王哪有龙袍加身来的爽!事先声明,要是你今日伺候的本宫舒服,等父亲做皇帝,本宫考虑留你一条命。”
脱脱渔这话说的王者气十足,好像她也快做女皇帝了。
玛的!勇看着这个女人就像看见了鬼,扑过去,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对,掐死我吧!脱脱渔这样想。
外面公主府的奴婢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果然,听见外面一个奴婢大声回禀:才人娘娘,出事了!金雀厅里斗鸡会上,皇后娘娘的兄长东城大公子赢了一大笔银子,一激动倒地。公主殿下传大夫,都说不得活了,殿下半个时辰前就差人飞马到东城府请东城临大人去了,估计这会子快到了,公主要您赶紧回避!
勇下意识松开了掐着她脖子的手。
却不屑一顾,“东城临是什么鬼?他管的了谁?”
脱脱渔提醒道:也许宫里会知道也说不定……
她这么说,勇倒多想了一下,此女现在是尊的人了,被他知道了只怕不妥,可是他忽然醒悟,一定是公主府的奴婢骗人!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巧?
再说了,即使是真的,这个地方十分隐密,离金雀厅又远,东城临即使来了,他又怎么会找到这里。
看来樱晨公主遇到麻烦了。
脱脱渔捂住喉咙,嘶哑着跟仆人说:“知道了,去,给本宫取一大杯冰水来。”
“走不动么?本王背您吧?”祁王压制了怒气,又开始挑逗。
脱脱渔的脸贴在榻的铜扶手上,浑身燥热难忍……
侍从进来,跪地,奉给她一大杯冰水,她接过来,像饮牛一样,使劲儿往肚子里灌,一下子,感觉好受了不少。
“祁王还是快走的好,府里出了人命,说不定会惊动宫里,皇帝若来了,看见你在这里,会杀了你的!”
她这么说,勇听在耳中,觉得更假。,
“本王为什么要跑?从前和锦之宫一起泡温泉,在水里什么都做了,皇帝也没杀了本王,何况皇帝睡了你,还烧了你的牌子,把你的初夜白绫寄给你父亲,想想,他多么厌恶你!那是因为你是脱脱颜飞的女儿,他来了,看见本王把你像玩儿娼伎一般玩了,只会拍手叫好!”
脱脱渔大笑道:“有什么用呢?只能说你们兄弟多么可怜,只能用这种软弱的法子报复,想想你和贤太妃,母子俩是怎么忍辱偷生活到现在的,想想他的母亲元妃是怎么在冷宫里自尽的!”
她的话又一次击中勇的软肋,他想起母妃为了能在脱脱颜飞的高压之下保全他们母子俩的性命,只好和御前的郝通在一起鬼混……
他气的浑身发抖,手如铁钳,箍住了她的脖子,就像当初想把和太监上床的母亲活活掐死一样。
脱脱渔一时觉得呼吸困难,眼睛有些凸起……
“祁王爷……您,您不能这么对娘娘!”
一个瘦小的侍从就像是从外面偷窥后一轱辘吓的滚进来的,抓着祁王的胳膊,冒死进言,他的阻拦,更让勇一股无名火无处安放,放开脱脱渔,抽出刀来。
“玛的!没宣你就敢进来!”
举刀欲砍。
“住手!”脱脱渔喊道。
“祁王放了他!本宫任你为所欲为!”她咬牙说出这话,眼泪长流下面颊,挣扎着开始脱衣服。
“哈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再敢违抗,本王即刻出去,把这里的奴婢全杀光,一个不留!”
那个侍从大哭着抱头鼠窜出去。
脱脱渔知道,祁王勇什么都做得出来,杀人如麻,想想当初他在先帝弥留之际,杀了郝顺,杀了淑妃,更何况是公主府的几个奴婢,在他眼里杀人就等于碾死几只蚂蚁。
眼看对方过来把自己抱住,进了内室,放在床上,只好长叹一声,闭目任其作为……
她才知道,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破罐子破摔,吃红丸,睡男宠。
想起樱晨一句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区区肉体给了谁又有什么关系?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她在心里大叫……
“骊才人娘娘!您在么?公主府里死了人,您没受到惊吓吧?”
走廊里传来邱大的声音,脱脱渔觉得自己终于有救了。
祁王刚沾上她的唇只得放开了,但用手死死捂住她的嘴。
眼看,邱秋找不到他们,就要走了。
脱脱渔的眼睛都要瞪碎了,但苦于浑身发软,使不上半分力道……
哐当!
门被大力踹开,邱大不仅没走,还居然破门而入。
他进来在珠帘外跪在地上,行礼。
“祁王,好兴致,娘娘好兴致,后面死了人,你们还在这里玩儿的这么欢?”
祁王勇坐正了身子,脸上怒容,“老邱你再急也不能这样吧?过几天本王玩儿腻了,自会赏给你。”
邱大唬的魂飞天外,大声道:“王爷!骊才人娘娘是内命妇,岂是外臣敢觊觎的?”
勇奇道:“你今儿个这是怎么了,装什么大尾巴狼?”
邱大一咧嘴,快要哭了,勇更加奇怪。
猛地,珠帘被撩起来,他看见一个人进来了,灯下看清来人,即使他穿着普通的皇城司飞鹰侍卫服制,却难掩一股贵胄之气,身材挺拔高大,明秀俊彦,佩刀美姿仪,他是当今皇帝,自己的弟弟,张绍尊!
饶是祁王勇的脸皮比城墙一拐弯还厚,也尴尬地在一旁立正。
脱脱渔则把脸捂住,完蛋了!特玛的!全完蛋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捕捉“野鸳鸯”
邱大庆幸自己来的及时,不,与其说自己来的及时,不如说是皇帝来的及时,因为他本不想来的。
事情就是这么巧,他在宣蕙殿里替公主招呼客人,闻听到后园子金雀厅里枢密使东城临的大公子东城简暴死,公主怕的哭起来。
但他不动声色,正好豫王爷的大世子张(绍)京因为有公事要提前离席。
其实,很多人都是为了送礼才来的,放下礼物,寒暄几句,应应景就走,这是给兵部尚书邱秋面子。
由于张京是皇亲国戚,又是父亲邱秋的副手,为人十分能干,邱大就先一直把他送到府门口。
刚送走客人,他急忙要去金雀厅看个究竟。
一个多嘴的奴婢,却跑过来抱着他大腿哭道:大公子,您快去看看,骊才人娘娘招祁王侍寝的时候颠鸾倒凤,实在是太激烈,府里已经出了那么大的事,要是他们两个再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公主府就彻底完了!
他当时又好气又好笑,踹了那个奴婢一脚,“这种事,怎么好当众嚷出来阿!”
但他也狐疑,看见那个奴婢就像天要塌下来一般,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心里一时生气。
因为公主寿辰,朝里各方势力集结公主府。
他们都是给邱家面子,所以,他提前跟死党祁王勇打好招呼,别在公主府搞事,因为这是我邱大的地盘。
祁王勇满口答应了,却因为垂涎骊才人的美色,去给她做男宠,做就做吧,是不是人家不愿意,就霸王硬上弓?
正这么想着,一个奴婢又跑过来说:公主殿下请您即刻过去。
他只觉的血涌上头,今夜公主府真是多事之秋,顾不得祁王和骊才人的事,急忙要去金雀厅一看究竟。
没想到还没挪步,就被一个侍卫从后面拉住了,他回头仔细一看,差一点儿尖叫出来,虽然只在先帝丧礼上远远见过,他还是认出来他是当今皇帝。
就这样,他被皇帝挟持,痛苦地来捉祁王勇和骊才人的jian。
虽然被当场拿住,脱脱渔依然没从床上起来,上身脱的只剩雪白的里衣,反正已经这样了,就随他去吧。
她拉过来被子,盖在身上。
她知道,她刚才的那些话,每一句都是大逆不道的死罪,勇会一字一句讲给尊听的。
果然,勇把她刚才说脱脱颜飞要做皇帝的话一字不差地传达了。
邱大目瞪口呆,在他看来今夜这对“野鸳鸯”,一个也活不了了。
尊听着,把月水莲叫进来,“去,看看她,怎么了?”
月水莲把珠帘分成两份,分别用如意钩挂起来。
进来内室,过去床边,把脱脱渔的眼皮翻开,查看了半天:“启禀陛下,恐怕是吃了假红丸,中了毒……”
邱大不敢说话,就在一旁看着。
勇冷笑着反驳:“月道组的人真是欺世盗名,那是中毒么?那是yu火焚身丸!吃了这种红丸一个时辰内,不御男子会留下病根,终生大汗淋漓不止。可要是吃了它,做那事的时候会yu仙yu死……要不是这个女人有惊人的意志力,她早就应该过来把本王的衣服撕烂了。可是她居然骂的本王想杀了她,这个该死的女人!”
月水莲理都不理祁王的质疑,只对尊道:“启禀陛下,娘娘确实是中毒之兆,不信,您可以传御医过来诊脉!还好,奴婢这里有一颗解毒丸,但显然治标不治本……挺不挺的过今夜就看她造化了。”
月水莲是一个解毒大行家,脱脱渔满怀希望地咽下了她给的“解毒丸”。
其滋味如糖似蜜,特码的,这就是一颗普通的糖豆!
总是这红丸不是毒,何来解毒一说?
月水莲说的有鼻子有眼,祁王对她冒充内行感到恼火:“你这奴婢什么居心?御医们哪见过这种红丸?这是玛尼教的……”
忽然停顿。
“总之,这只是一颗普通的让人精神百倍的助兴红丸。大兴府的纨绔们都吃!连从前先帝都每天服用,只不过这东西第一次吃效果奇佳,越吃越不灵,药量就要随之加大,没见过世面的奴婢知道什么?用得着你拿什么狗屁解毒丸表功?”
脱脱渔觉得该她说话了,就声俱泪下:“陛下,祁王进献毒丸欲治嫔妾于死地,还求陛下做主!”
一边控诉,一边心想,这演的是一出什么戏?还是一会子弄死了祁王轮到我?
邱大用一种埋怨地目光看着祁王勇,“祁王爷,这就是您的不是了,一早跟您打过招呼了,今儿个是公主殿下千秋,请来的客人里,也有您不喜的,但务必请您不要多事,您不是也答应了?为何连这一夜也忍不了?还是,您存心给公主殿下难堪?”
这话说的份量极重,祁王勇当然知道,邱秋手里有兵权,他一直都小心翼翼维护他们之间的关系。
当下认真解释道:“本王真的没有,你们说为了玩儿的尽兴,今夜各人进府,都不许带随从,那本王把三百死士都留在府外了,这还不显诚意阿?”
邱大咬牙讥讽道:您是没带那些死士,可您亲自下毒,诚意满满呢!
祁王勇怒道:“老邱你说的什么话?搞女人哪有先毒死的呢?要杀了也是事后吧?”
邱大恍然,也对哈。
脱脱渔又怒道:“陛下,祁王进献毒丸欲治嫔妾于死地,还求陛下做主!”
尊打量墙壁上的异国春宫图,还有屋子里的陈设,怎么看也不是个正经地方,虽然知道她从前也老在十里桃花街逛,是洛神馆的常客,但不知道为何,现在这让他深恶痛绝。
分不清是屋子里实在燥热,还是自己一腔怒火中烧,拿着马鞭子直想抽这个不知道检点的放荡女人,但又忍住了,“哼!你以为这么说,朕就会信么?毒丸是祁王亲自端来的么?”
脱脱渔吓得不去看尊,看着地下,“回陛下,不是,但把那个人叫来一问便知。”
勇大笑,这就是了!那个人就在外面。
年轻漂亮的男子进来了,口称娘娘千岁,祁王千岁,跪在地上磕头。(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指鹿为马
年轻漂亮的男子进来了,跪在地上磕头,口称娘娘千岁,祁王千岁。
别人还没问话,脱脱渔抢先问:“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本宫。”
男子一愣,本能想看看问话人的脸色。
但大人物们在侧,虎视眈眈,他哪里敢抬头,看着地上的红底金花地毯,磕磕巴巴地回答:“……回……回骊才人娘娘的话,奴婢萧虫。”
脱脱渔:“哦?是哪个混蛋给你取的这破名字?算了!你只要听清楚皇帝陛下和祁王的问题,小心回话就可以了。”
萧虫迷茫,不禁问出口:皇帝陛下?
脱脱渔点点头,“这屋子里有天子在场。”
萧虫终于敢抬头,迅速扫了一眼,屋子里两女三男,其中三个男人,两个认识,祁王和邱大公子,另一个穿着侍卫服那一定就是皇帝了,他急忙对着他磕头:陛下恕罪,奴婢有眼不识泰山。
脱脱渔又抢着回答:你不要害怕,只要听清楚问题,小心回话就可以了。
是,娘娘。
两人的对话进行的实在太墨迹,急性子的月水莲冷冷道:“陛下,依奴婢看,这个萧虫就是祁王一伙的,企图用毒丸毒死骊才人娘娘。谁不知道,祁王恨脱脱大人入骨?可如今脱脱大人是您的岳父,不如把这二人都送尚刑司问话算了!”
尊喝道:“你再多话,朕叫你去尚刑司!”
看见皇帝脸色不好,月水莲吓的闭上嘴,尊拿着马鞭子问:“萧虫,事情是怎么样的从实说!”
“回,回陛下的话……嗯……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所有人都听出来了,这个叫萧虫的男子,虽长了一副好相貌,却是一个结巴,但不排除被皇帝天威震慑的缘故。
萧虫眼睛翻着,露出大片眼白,像是被别人掐着脖子要竭力把结巴扳过来:“大约是酉初时,公主殿下把奴婢招来,说骊才人娘娘……娘娘她身体不适……后背疼的紧,要奴婢给她……那个……刮痧推拿,奴婢拿着刮痧板和红花油刚要进去伺候,祁王殿下就过来,他……塞给奴婢一锭金子,然后在奴婢端着的盘子里,多放了一粒红色的丹药……”
“你胡说八道!”勇急了眼,拿着刀打算冲上去。
脱脱渔看穿他的想法,冷笑:“杀人灭口,你做贼心虚么?”
邱大也道:祁王殿下,不可造次。
勇气的咔嚓!把木雕茶几的一角砍下来泄愤。
“你接着说。”尊道。
萧虫惊魂未定,胆怯地看了看恶魔一样的祁王,又道:“是,陛下,当时奴婢不肯……这药哪里是随便能吃的?总要问过了大夫才好吧?祁王却对奴婢说,那是治……风湿的跌打丸,吃了,再刮痧推拿有奇效,还说……要是不那么做,奴婢就别想活命了,所以奴婢只好进去骗娘娘说这是跌打丸,由于是公主殿下的名义,娘娘并不怀疑,就吃了那药……”
证人的话没说完,尖利的刀峰已经呼啸着刺过来了,忽然嚓啷啷!勇的长刀被斩得断成几节,掉在地上,他没看见尊如何拔刀,也没看见他如何收刀,就像见了鬼魅。
萧虫在皇帝与祁王之间的交锋中,死里逃生,不禁吓的瘫倒在地,大哭起来。
尊点头:“都说清了,你退下吧!”
萧虫用衣袖拭泪和满头大汗,连滚带爬退下去。
邱大心里却想,这哪里说清了呢?
虽然他平日里对公主招男宠一事睁一眼闭一眼,但还是知道一些的,公主蓄养大批美少年供其玩乐,而且必要十里桃花街的花魁,今年选的男花魁就是这个萧虫了,可是名字很有意思,虫?
那不就是喂鱼的吗?只怕此人的名字都是为了要讨骊才人开心才取的。
所以要是没猜错的话,那红丸就是骊才人自己服的,然后打算临幸萧虫。
那么萧虫的证词不就是胡说八道,栽赃陷害?
但他即使心知肚明,也不能宣之于口,因为就算勇没下毒,他企图强上皇帝嫔御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他可不想要人误会他是祁王的同谋。
尤其是骊才人,自己欠她的赌债,海了!
当下只好选择讨好大债主,看着祁王勇,表现出十分不满,冷笑:看起来,祁王爷诚心想要搅和了公主殿下的寿宴,这么一来,再加上东城简的死,这府里全乱套了!
也是,他本计划大宴宾客三天,好好收一大笔贺礼,可是第一天,就泡汤了。
一横心,跪下进言:“陛下,祁王爷下毒谋害骊才人娘娘,人证凿凿,必要发送尚刑司问话。”
勇的眼睛要瞪出来了,叫喊:“老邱,你吃错药了?这是陷阱,你看不出来吗?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怎么出卖本王阿?!”
尊问:邱大,你这是何意?难不成,你还会去尚刑司作证?
邱大看了一眼脱脱渔,脱脱渔微微点头,那意思明显:只要你做证,赌债一笔勾销。
邱大大喜,“陛下,这事人命关天,微臣愿意作证!”
尊道:“既然你这么说了,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一个卑贱的男宠攀污堂堂亲王,到了尚刑司是个硬伤,那些话的可信度会被质疑,可是邱大公子的证言没人不信,十分有力。
勇魂飞天外,大叫道:“尊!她可是脱脱颜飞的女儿,脱脱颜飞要当皇帝,那个十恶不赦的大奸逆,她的女儿在这里嫖男宠,他们父女俩一个在宫外一个在内廷,咱们兄弟联手都斗不过,你怎么如此糊涂?难道你皇帝不做,要做他们脱脱家的驸马?啊!啊!!”
祁王勇此时把肠子都悔青了,为了痛痛快快玩儿女人,就把日夜不离身边的月秋浦和三百死士都遣开。
看来,人家早就有备而来,谋定后动。
月水莲过去一拎,他便说不出话来了,鼻子里嗅到一股异香,如醉酒一般瘫软,月水莲本就穿着侍卫的衣服,扶住他,一径下了楼。
公主府的仆从都以为祁王爷喝醉了,没一个人过去多问一句,心里都念佛:阿弥陀佛,这魔王可算是走了。
月水莲扶着勇到了楼下,中间早给他披上了一件仆从们才穿的旧披风,头上的金蟒冠也拿掉。
下了楼,等在阴影里,看见脱脱宇明的车驾缓缓而来,就加入其中。
祁王的人还在公主府外集结,但他们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事,祁王勇此时又穿着便装,月水莲挟持了他,一起假扮龙骑尉大将军脱脱宇明的仆从,出了公主府,直奔尚刑司。
邱大随即躬身请辞,他要去帮助公主处理东城简一事。
尊点点头。(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完败给你的眉头
屋子里,只剩尊和脱脱渔两个人了。
几个仆从进来,跪地哭泣:多谢娘娘,若不是您,奴婢们都做了祁王的刀下之鬼!
脱脱渔喘息着吩咐:“预备公主的暖轿,本宫要回宫。”
仆从大着胆子回话:娘娘,您不能回宫,您吃了红丸,此时不御男子,会留下终身不愈的弱症。所以,奴婢们挑了几个府里的美少年,您叫进来吧?
脱脱渔欲哭无泪。
“不必了……”
她话音未落,几个油头粉面的男子已经进来了,低头跪了一排,空气里立时香的叫人辣眼睛。
那仆从又好心好意道:娘娘,您最好留下两三个,不然恐怕您不能尽兴。
尊在一旁忍不住笑起来。
脱脱渔捂住脸,怒吼:全都滚出去!没看见这已经有人了吗?
一群人慌不迭退出去了。
屋子里一时间,静极了,只有脱脱渔急迫的喘息声。
她热的实在受不了,把锦被掀开撂到一边,下了床,跑到窗子边,分开厚厚的帷幕,推开一扇窗子,寒风挟持着鹅毛大雪探头进来,吹打在她火烧云的脸上,这样并不过瘾,她又把头伸出去,大半个身子探出去,双手扶着木质窗框,指节发白,快要把那捏碎了……
猛地,她被拽回来,啪嗒!一声,窗子关住,正感受的凉爽,被生生关在外面。
“没用的,你这么做没用的。”
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她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他偏偏从后面抱着她,火热的呼吸吹在后颈上,男子特有的气息将她包裹,让她更加燥热,磁性沙哑的话语加倍诱惑,偏偏侧目就看到他极盛的容颜,朦胧的灯下,光彩散发,魅力四射。
这个节骨眼他为何要……她脸上的汗滴滴淌下。
她就像被看不见的手拉着,回身紧紧把他搂住,整个人贴着他的身体。
“你能把朕放开吗?”
她迷茫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废墟,竟然理解不了他在说什么。
“这样的你让朕厌恶!”
他冷冷扳开她的手臂,要走。
她呼吸越见急促,死死地不松手,媚眼如丝,踮起脚尖,用舌头舔他的耳朵:“别走!就这样待一会子,嫔妾……”
老天,自己怎么了呀?她心里想抗拒,却做出了匪夷所思的轻佻动作。
他是皇帝,有着极出众的相貌,极潇洒的风姿,磁性懒散的声音,清洌浑浊的味道,出奇的霸道专制,那些被别的女人趋之若鹜的优点其实在她眼里都是令她苦恼的缺点。
可今夜,它们全都在无限放大,再放大,只觉得这些都无比可爱……
实在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想把眼前极美的人撕碎,把那一块块美味的血肉,填进自己的狮子大口里享受,让彼此的血液,灵魂,骨肉,通通交融在一起……
她伸出火热的手,解开他侍卫飞鹰服的领口,褪下一半,把脸贴在他如玉的胸膛上,感觉他一震,也许自己的脸实在太烫,烙的他难受。
尊厌烦地道:“你若实在难受,朕可以允许你去临幸外面的那些男子。”
这话脱脱渔终于听懂了,用仅剩的一点儿理智听懂了,泪如雨下,放了手,浑身抽搐,站不住就瘫软在地上。
尊把衣服整理好,走出了房间。
走廊靠鎏金栏杆的一排排精致的椅子茶几,仍然坐着那些油头粉面的美少年,悠闲地喝茶品酒吃干果,欣赏楼下大舞台上一群胡姬的艳舞,他们在品评哪一个胸脯大,哪一个屁股大,嘴里说着比军营里下流兵痞子还要不堪的荤段子。
尊扫了一眼,死死咬住下唇,想叫他们进去,又最终没有说出口。
“这位侍卫小哥,从刚才我就想问,你是皇城司做什么的啊?”
守在门口的仆从看见他居然出来了,就答话。
“仵作。”
仆从惊呼,“老天,给东城大公子验尸在金雀厅!”
尊看着他不说话。
那人心想好吧,或许是骊才人看上了此人过于出众的相貌。就道:虽然不是什么人都能侍奉娘娘的,但是,你最好快点,药效过了,就来不及了。”
尊心里骂娘,只得捂着额头,又开门进去,这一次,把门从里面销住了。
进去就看见脱脱渔坐在地上,用刀把手腕割破,鲜血汩汩流出来,他大惊,扑过去,夺下小刀子,好在伤口不深,他急忙拿出怀里的止血粉,打开盖,倒一些在伤口上,又用一个帕子给她包扎好了。
剧痛让脱脱渔清醒,她深呼一口气,“阿,好多了,马上就可以熬过去了。”
尊也懒得废话,弯腰抱起她来,安放在那张大床上。
把她雪白的里衣褪下,露出贴身的银白色裹胸和下面的小衣,她的雪白肌肤被银白色映衬的光艳无匹,那料子都是半透明的,春光若隐若现。
又把她的亵衣全褪下,她的身材第一次完全地暴露在他眼前,什么呀?
确实,她的肌肤比任何一个女孩子还要瓷白晶莹剔透,几乎看不见一丁点儿毛孔,周身像镀了一层隐隐的珠光。她明显不如锦之宫,脱脱朔华那么丰腴,因为刚刚十七,还在发育,胸像两个洁白的兔子圆滚滚地,虽然长势喜人,但估计变成七尺大ru是无望了。
好在身材比例出奇的匀称,纤细的腰肢,修长的腿。或许她自幼被如山间的小兽散养,也明显不像宫里嫔妃那身子丰腴但弱不经风,这身体给人一种结实的,蓬勃向上的感觉,元气满满,又纯洁无暇。
清丽绝伦的一张脸配上让人不忍亵渎的果体,比他所有的想象还要诱人,这是埋藏的蔷薇,是脱脱颜飞引以为傲的作品,完美到惊人,是他的利器,足以杀死每一个男人的心,只要他想。
瞧着她那亚赛花苞般刚绽放了一大半的身体,特玛的,美色还不有的是?
后宫里什么样的都有。比她丰满的,比她性感的,比她温柔的,比她善解人意的,比她高挑的……
尊是这么说服自己的,无数次地说服自己。可让他有如此屈辱如此痛苦感觉的却没有,无论抗争多久,还是要屈从在她的摆布之下,屈从在命运的摆布之下,屈从在脱脱颜飞的摆布之下。
他和她在床上不止两个人,确切的说是四个人,他和脱脱渔还有父皇和脱脱颜飞,中间隔着一个邪恶的诅咒,隔着无数冤魂怨鬼的哭声。
脱脱颜飞,不如,咱们就斗一斗,看是朕死你手里,还是你死在朕的手里!(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灵魂相认
对方的心里活动脱脱渔是不知道的。
被尊脱了又看了个遍,羞的紧紧闭上眼睛,可是一睁眼,看见他已经脱了衣服,露出健美的身材,八块腹肌,惊呼:你……要干嘛?
他不答,靠过来,两人火热的果体一沾边,脱脱渔就像刺猬被袭击了,浑身收缩在一起。
觉得他的唇贴着自己的脖子,热热的呼吸,烘的她浑身越发燥热。
他们的视线堪堪对上,脱脱渔看见他深邃的眼睛像是点燃了两簇火焰。这安抚了她的恐惧感,她剧烈抖动的眉峰舒展了一点点,但全身的抖动更像筛糠。
接着,他的两片嘴唇裹她的上唇,她的下唇,双唇,轻柔地又很用力,就像吸吮花蕊,充满怜惜。
她躺下来就不明显的xiong,被聚沙成塔,塔尖被他火热地裹吸。
微微的疼痛使她叫出来。
不是说吃了红丸对疼痛就无感了吗?为何她连这个都受不了?
猛然醒悟,吃红丸和疼不疼有什么关系?谁会去考虑这个问题。
也许王公贵族的女眷们,有钱有闲,偷偷吃红丸,睡美少年的也不是没有,但都是妇人。
如这个该死的脱脱渔,以在室女之身服下红丸的,绝无仅有,那不是就算疼死也停不下来么?
他犹豫不决,要不要告诉她。
作为皇帝,临幸妃子是政务,所以,他从来不去怜香惜玉,而是速战速决,没有任何前戏,甚至不看对方的脸,不关心对方是谁,更别说管她疼不疼了。但号称一次君王,他还是深深知道,每一个面伏撅腚的女人都痛不可当,只是她们在侍寝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出,极力在隐忍罢了。因为那些繁琐的规矩里哪一条也没把嫔妃当做人……
想来想去,他还是对她说了。
本来脱脱渔就对男女之事停留在一知半解,听他说一开始会有一点儿疼,就吓死了,要是只有一点儿疼,他还特意告诉她干嘛呢?
考虑了一下,“疼的只有嫔妾吗?您不……疼吗?”
总算是听到“姑奶奶”开了金口,期期艾艾的居然是这样的一句话!
尊哭笑不得,只好道:朕自然也很疼,只不过是心疼……
脱脱渔皱眉:不要!
这个家伙,自残未遂之后,有了足够的毅力拒绝他。
“好了,朕答应你,你觉得疼,就立即停止。”
这话自一个后宫三千的君王嘴里说出来,尊自觉颜面扫地。
脱脱渔仍然摇头,她不知道自己在他眼里跟在勇眼里有什么不同,因为他们都是男人,又是兄弟。
尊看见她还在迟疑,只好忘记自己是个皇帝,用如饥似渴的吻引燃即将来临的一种爆发。
这很有效,她和他都开始不满足只是如从前那样唇舌交峰。
她喘息着,随着他热热的气息,红丸的药效在她的身体每一处刮起强劲的热风暴,随着他手的抚摸,在她肌肤的每一寸点燃爱yu的绚丽火焰。
他把她全身都吻遍。
连最秘密的地方都不放过。
她羞的尖叫,一种暴露的恐惧实在难堪到了极点,他也一样,但是,不可遏制地喜欢这样,所以,唇待在上面吸吮的时间相当地长。
有嫔妃侍寝的时候皇帝趴在下面给她……
答案是即使不是皇帝,天底下也没几个男人这样做!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这种举动把吃了红丸的女孩儿彻底弄疯了,但她具体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共舞。
等她神秘地带的封印被他冲开的时候,她终于知道侍寝是什么了。
根本不是向他说的有一点儿疼,而是撕裂一样的疼!
疼的她几乎想把他的后背挠几道血痕,如此一来,此人必死无疑,这不是立刻就完成脱脱家的千秋大业了么?
自幼父亲就告诉她,他们敕勒族人上古时候,都是女主,有个古老的习俗,就是给女王侍寝的第一个男人,会被杀死敬神。
所以当初父亲给她的小指套上一个剧毒护甲,只要皮肤被抓破一点点,毒药见血即溶。
杀了你的第一个男人!敬神!
父亲就是这么霸道,敢动他女儿的人死定了!
她伸出手……
哦……父亲!我做不到!能换个男人么?
就像尊说的,她永远是一步臭棋,没她不行,有她添堵,父亲,您这是赔了女儿又折兵!
好吧!她杀不了他,但她哭了,“陛下,嫔妾很疼,受不了了!”
快疯了的男子只好停下来,自觉自己的“把柄”被她如八爪鱼的温热柔软紧紧握住一半,进退维谷,就喘息道:你的玉雕骨头呢?咬着它就可以了?
没拿……
“那好,朕的肩膀给你咬……”
她点点头,也没客气,狠狠一口,皇帝闷哼一声。
脱脱渔心想要是皇帝有几个这样的嫔妃那他会不会被活活咬死?
他们身躯紧紧相贴,体验一种灵魂的共振。
她的花心火烧火燎地被涨满,灵魂却被掏空……
就这样……涨满……掏空……涨满……掏空……永无休止……
己经不理侵入到姓氏与血液里的刻骨仇恨,他抱着她ji情缠绵了好久好久,这一下解了相思如狂。
脱脱渔不知道,皇帝宠幸她一次的时间要比他从前宠幸所有嫔妃加起来的时间还长……
更没想到皇帝人物生的极美,身下那物却丑。
可是她一旦知道那是解她红丸的良药,她就开始仿似永无厌足地索取。
只是她实在笨拙到全靠他教引各种姿势。
撩云拨雨,颠鸾倒凤……
红丸完全把她变成情yu的奴隶,没羞没臊,那他呢?又是谁的奴隶?
时间一点一点在飞逝,像只过了一霎,其实一个时辰都已经过了。
脱脱渔的药劲儿总算是过了,尊也累极了,原来红丸有这么大的威力,导致他和她做一次,必须要有十二万分的耐心,加上如老虎狮子一样的体力,更要能忍住被撕咬的疼痛。
他看着自己被咬烂的肩膀,上面的牙印清晰宛在,还有些渗血。
这倒是提醒他了,抓起来她身下铺的一块月白地绣百合花的织物,把染了斑驳血迹的一块斩下来。
脱脱渔伸手死死拽住,眼睛里怒火冲天,两人拉锯。尊奇怪,“你做什么阿?跟一头牛似地。”
“哼!又要给父亲寄去么?”
尊摇摇头,“不是给你父亲,是给敬事房。”
脱脱渔才松了手,猛地觉得浑身大汗淋漓,水迹斑斑,抖得筛糠一般,冷的上牙打下牙,“我冻死了!”
尊想这一定是她的热量刚刚被抽离挥霍一空,现在副作用来了,紧紧抱着她,拉过锦被盖上。
脱脱渔仍旧发抖,还浑身疼死了,痛入骨髓,这痛苦,令她从此就怕极了那一粒粒红色的恶魔之眼。(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牙璋辞凤阙
脱脱渔发抖,还浑身疼死了,痛入骨髓,这痛苦,从此她就怕极了那一粒粒红色的恶魔之眼。
像受伤的猫一般缩在他的怀里。
“一郎,以后,我再也不吃那东西了!”
就听他骂道:“哼!勇说越漂亮的女人越蠢说的就是你,他说的太对了。”
他开始跟她算账了,老天爷!作为宫里的嫔御在宫外招男宠……
她吓得抖的更厉害了,不知道怎么解释。
当下先发制人,冷冷道:“好吧,说说吧,您都错在哪了?”
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朕说?”
“对啊,万事总有原因,嫔妾本来贞静端守,贤良淑德,怎么一夜之间变成这样了?”
鬼才知道!
她拿起了亵衣要穿。
尊抱她果体在怀,虽然那汗津津地,黏答答地,但无论如何不想她穿衣服,一把按住她的手。
投降了,“好了,朕错了,不该多此一举,提前布置月水莲暗中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也不该假扮张京的侍卫混进公主府,不该要邱大把朕带到这间屋子里来,不该打扰你的祁王,萧虫,还有那么多男宠……”
住口!
脱脱渔终于知道,在祁王勇眼里,自己至少还是个聪明人,而在尊眼里,自己就是一个大笨蛋!
恼火极了,“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您是用嫔妾做蝉把祁王这个螳螂引来?真卑鄙!跟踪嫔妾也不打声招呼!”
“还有脸说!傻丫头一个,从正午就被勇盯上了,还浑然不觉,又跑来吃红丸,嫖男宠!”
脱脱渔红着脸道:“您把嫔妾当礼物赐给樱晨了。”
尊悻悻道:“那又怎么样?到天边你也是朕的后宫!”
她脸皮再厚,也只好认错:“就算嫔妾错了,可您要对付祁王也事先打个招呼阿!”
“怎么提前跟你打招呼阿?你自愿招男宠侍寝,难不成朕要坏你好事?还是听公主府的奴婢拦住邱大,说祁王和你云雨激烈异常,怕出人命什么的,朕才逼着邱大带着朕过来看看的。”
脱脱渔点点头,“嫔妾就估摸着陛下快下手了,因为祁王已经和阴山计划好了,联络文武百官,冬至祭天大典上逼宫。”
这女人真是厚颜无耻,就这么把话题揭过去了。
尊道:“你也知道了?”
“他们阴山党可以在我们这边安插奸细,嫔妾为什么就不行?”
这个尊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祁王平日里身边死士比朕多的多,防护密不透风,朕的人盯了他好些天,今夜他要不是色心大起,又认为公主府里十分安全,把所有随从死士都调开,单独和你在一起,朕也没机会下手。”
脱脱渔皱眉道: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尊冷冷地道:“朕看,把你这样子丢到外面雪地里你或许会知道哪里不对了。”
脱脱渔用手捂住脸……
二人正闹着,外面有人回禀:才人娘娘,皇城司月空冥大人在楼下候命。
他们听了,慌忙穿衣服。
他怎么来了?脱脱渔奇怪,而后醒悟,一定是月水莲通知的。
尊道:他是来接你回宫的,而且,曹安民领兵也在你府里呢。
脱脱渔终究害羞,在被子穿亵衣,道:“此事要是出在锁阳,自然不算什么难事,但这是在您的脚下,京都重地,外方四州二十五万禁军环伺,大兴府五城兵马司也驻扎着禁军连苇原宫侍卫军质子军在内的四万,三方势力范围之内,出手要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旦走漏一丝风声,祁王和阴山的人有了准备,大兴府必乱,陛下要曹安民出面?”
尊点点头。
“嫔妾寻思着曹安民虽然谨慎,但是他出面不合适。祁王秘密联络朝臣逼宫一事乃谋逆,此事一查,势必查到阴山,为防阴山狗急跳墙,陛下就不能宣扬。因此才强加给他毒杀嫔御的罪名,在天下人看来,那就是为了女人而做掉自己的亲兄长,而这个女人居然是魏王的女儿!如此一来,您在百姓中建立的好口碑就要大打折扣了。”
尊听她说话,已经穿好衣服。
“可此事要是由嫔妾出面,叫侍卫军都统脱脱贺飞去把祁王府抄了,那是再正常不过了,他既然敢下毒,依嫔妾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找他算帐也是意料中事,然后陛下居中调停,爱怎么发落都是您皇恩浩荡,祁王阴山党羽没有不感恩戴德的,今后少不得死心塌地跟着陛下。”
尊道:“别伤了他的家人,你的手下都是一帮子混蛋,叫月空冥过去瞧着点儿,别再弄成从前太子廷那样的惨剧!”
二人交换想法,怎么行动比较万无一失。
脱脱渔因吩咐外面的人宣月空冥进来。
月空冥很快来了,却只在珠帘外跪地行礼。
脱脱渔交给他牙璋,要他回宫急调脱脱贺飞的侍卫军五千,开到祁王府邸秘密埋伏,只等祁王妃出府进宫去看骊才人,再趁虚而入……
交代了一堆,亏了月空冥是杀手,记性极好。
当下记住了,急忙退下了。
脱脱渔穿好了衣服,头发乱七八糟的,还有一股汗味儿,尊用犀牛角梳子给她刨了几下,用绸带胡乱扎了马尾。
自己穿好了貂裘领的披风,用毯子把她裹好,抱下小楼,下楼梯的时候,看见
她眉头深锁,好像不舒服,问:你是不是着了风寒?
她苍白的脸一红:“没……”
到底怎么了?
他问个没完,她只好声若蚊蚋,“一颠嫔妾的下面就痛的很……好像那地方全肿了……”
尊听了这个奇葩的理由,差一点儿松了气。
在她耳边轻笑道:不是朕不怜香惜玉,你刚刚就像疯了,第一次做怎么可以那么久阿?
脱脱渔又羞又气。
但他下楼梯更加小心翼翼,虽然事情很紧急。
出了院子,那里停着公主的马车和轿子,冰天雪地,轿子实在太慢了,脱脱渔选择四匹马的豪华马车。
尊把她放在马车里,看见里面宽敞舒适,座位很软,活动桌上有点心,水果,书籍,里面还有银炭熏笼,很暖和,尊点点头。
还好,雪也停了,夜空阴晦,但在各处宫灯的照耀下,满世界的银装素裹,建筑物琼楼玉宇,高大的树木上,挂满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银条儿,常青的松树和柏树,堆满了蓬松松、沉甸甸的雪球。
两个车夫坐在车辕上,马车缓缓而行,刚走了几步。
尊道:等等。
马车停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外行的仵作
两个车夫坐在车辕上,马车缓缓而行,刚走了几步。
尊道:等等。
马车停了。
他走了几步,又把车上的侧门打开,帘幕撩开,问:“好些了吗?车子颠簸……会不会疼?”
脱脱渔点点头。
这到宫里还有一段距离,尊自觉心尖在颤动,“不然,把你再抱回去?”
“还好啦,渐渐没那么……”
她娇羞地最后声音几不可闻。
也许,拖延一下下,她就会好过一点点。
尊用手把她的下巴抬起来,俯下头和她体验一百种亲吻里的几种……
公主府的两名车夫坐在前面,回头看,哈气如霜,心想这个男宠可是疯了,还嫌今日公主府的事儿不够大,还好有帘幕遮住了一些。
但那两个人直是没完没了,就像新婚夫妇初尝了甜蜜……
直到樱晨公主气冲冲地亲自过来请:这位皇城司的仵作,您再不来,东城简的头七都过了!
尊和脱脱渔在正吻的柔情缱绻,听见樱晨的话,不好意思地分开了。
脱脱渔看见他从腕子上迅速摘下了一个饰物,给自己戴上。
“今夜诸事不吉,戴着辟邪。”
帘幕放下来,车门关好,马车开始走了,暗弱的光线下,脱脱渔看见他给自己腕子上戴的那饰物,还留有他的体温,灼灼发出红色的柔光,十四颗小小的浑圆夜明珠,生平见过最美的珠宝,就是这骊珠串,上面依旧绑着那个接吻鱼坠子……
出了公主府,脱脱渔叫人招呼在自家府邸里候命的曹安民出来,命他护送自己回苇原宫。
这一边,尊和樱晨看着马车走了。
二人开始往金雀厅的方向慢慢走,一路上,风把残雪从高处纷纷扬扬刮下来。
无人之处,尊看着这个混蛋妹妹,眼光一下变得冷厉,“骊才人之所以能被祁王有机可趁,你是同谋?”
樱晨点点头,“对啊!臣妹给鱼儿挑男宠,勇哥哥恰好来了,他苦苦哀求,臣妹想,他堂堂王爷,位极人臣,自降身份,要给鱼儿当男宠,鱼儿算是赚了,就答应了。”
尊知道她只是这么说,归根究底,她也是受了胁迫。
当下又问:她当时……不找流风么?
樱晨道:就是阿,流风就在宣蕙殿,可她说,要是臣妹找流风来,她就从楼下跳下去。
尊沉思不语,樱晨贼头贼脑,附耳悄声问:“皇帝哥哥,鱼儿还好吧?她吃了助兴的红丸……这整整一个晚上,您不让任何人靠进……天哪!难不成您亲自做了一回男宠……”
尊横了她一眼:“不然怎么办?要她一辈子留下弱症?”
樱晨只觉得皇帝哥哥虽然表面上一直生气,但是美玉般的俊脸上比平时大不同,越发熠熠生辉,眼睛里盛满不能言喻的光芒,到底他极力掩饰又昭然若揭的是什么呢?
因捂住嘴偷笑:怎么样阿?皇帝哥哥,吃了红丸的女人,那疯狂劲儿,您爱死了吧?
这个妹妹口无遮拦,尊狼狈不堪:住口!
樱晨看见这位皇兄羞赧的表情,越发清楚了,
“不过,打死也想不到您今夜会来,听邱大刚刚告诉的,嘻嘻……”
尊道:“朕想着她来了,就不止喝酒那么简单,何况流风也在,就来瞧瞧她,没想到你们居然在招男宠。”
樱晨吓得连忙求饶:“只要不治臣妹的罪,就把骊才人原还给皇帝哥哥好了,不过,臣妹话说头里,您带回去,就好好待她,别让她像臣妹一般命苦。”
“要你管!”尊没好气。
但樱晨正色道:都是女人,臣妹也多少知道一点儿她的心思。别的不说,就那一次,您和她姐姐脱脱朔华在床上搞,又打发人来一遍遍告诉她,还什么词都有。哼!臣妹当时就想,邱大就够混蛋的了,一边霸占着臣妹,一边妻妾成群,拈花惹草。可是即使他再混蛋,在臣妹这里,也对他和他女人们的闺房事,三缄其口。
樱晨说了个痛快,却猛地醒悟这是在皇帝面前,吓得停下脚步,跪在雪地里,抽自己的嘴巴。
“皇帝哥哥恕罪,臣妹喝多了,胡说八道,您别放在心上。也不要对鱼儿心存愧疚。”
尊停都没停,继续走,道:朕干嘛放在心上阿?那一夜不过是和鱼儿赌气,也没真的和脱脱朔华上床,她站了一夜,哭了半宿,朕反而一直对脱脱朔华很愧疚……
真的?
樱晨惊喜不已,站起来,紧跑两步追上,紧紧靠着他,兄妹俩在雪间行走,一阵冷风,一阵雪花雨,樱晨撒娇道:皇帝哥哥,臣妹有点儿冷……
尊看看四下无人,伸手揽着她的肩,低声道:“朕穿着一身侍卫服,明日就会有流言蜚语,樱晨长公主又有了新宠,哈哈哈!”
樱晨却不笑,热热的眼睛里被冷雪侵袭变成雨滴:“皇帝哥哥,要是您不是臣妹的哥哥该多好?”
尊的手拍拍她的肩,不语。
樱晨只觉得心里充满温馨幸福,她短暂的十八年生命里,满是荆棘,刺的她伤痕累累,感情如同沙漠一片荒芜,没有父爱母爱,嫁了人又没有夫君之爱,她没有一个真正的家和家人。
可是这位皇帝哥哥,一个人就给了她父爱母爱,兄弟姐妹之爱,他的怀抱里就是她的家。
二人亲昵地走,尊笑道:“好男人有很多,朕会慢慢看着,给你找个合适的,你离开那个人,再把红丸戒了,到时候生几个孩子吧。”
樱晨低下头,邱家父子手握重兵,和阴山祁王勾结,势力如大树,在京城一方虎踞龙盘,要想把邱大这头狼赶出公主府,谈何容易。
月水莲送祁王去尚刑司很快回来了,陪着尊和公主一行人进去金雀厅里看东城简。
金雀厅里,已经有大兴县尉领着衙役仵作守候现场,但他们只是把这地方看起来而已,看见公主找了皇城司的人,都松口气。
月水莲过去,戴着薄皮手套,翻死者的眼皮,用银刀子撬开他的嘴……
她看完了,大声宣布死者死因:“东城大公子确如御医所说,是欣喜若狂,发了羊癫疯,口吐白沫,不慎咬断舌根……当场死亡。”
真正的仵作心想,这根本就是外行的仵作嘛!她不是仵作应该是捂住,把事情捂住。
这时流风也从东城府回来了,却说根本劝不动东城临。
樱晨公主为了难,东城家不来人,总不能把尸体一直放在公主府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樱晨公主为了难,东城家不来人,总不能把尸体一直放在公主府吧?
不知为何,才死了没多久的尸体味道那么难闻,发出一股呛人的腐败味道。
几个人立即出了金雀厅,在雪地里呼吸凛冽的新鲜空气。
樱晨道:“讨厌死了,真想把尸体丢出去!”
尊还没说话,流风先训斥道:“那是皇后的兄长,太皇太后的亲侄孙!你丢出去以后还怎么进宫?出了这种事以后收敛点儿,别以为陛下惯着你,就由着性子胡来!”
樱晨忙认错,还很惶恐。
尊都惊讶了,好可惜,樱晨配不上他……
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东城简在东城临的眼里就是个耻辱,早就随他自生自灭。
他挥霍的银子都是他的母亲偷偷给的。所以他死了几个时辰,东城家竟然没有一个人来问一句。在众人看来也许就是这个原因。
可尊认为,东城简都已经死了,东城临就算对自己的儿子再不满意,也没有不来领尸体的道理,他们东城家只是极不满意公主的做派。
他也知道,樱晨想让他下旨压制东城临,否则,满大兴府的人都会议论遗族在质疑死者的死因。
他想了一下,就让流风到东城府传皇后娘娘的口谕,命东城临派人来公主府领回尸体,风光大葬,并说,不让一个母亲见自己儿子最后一面有违天理人伦。
之后,流风带着尊出了公主府,到街口分手,分一半的侍卫军由德德律领着护送皇帝回宫。为防意外,尊回宫,把萧虫也带上了。
那一夜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死者东城简的身上。
东城临在府邸接了流风传来的皇后娘娘的口谕,居然忘了质问为什么是他来传的。
他已经痛苦到极点了。
其实他还不准备惊动宫里,但显然,这是公主派人进宫去搬来了皇后,而且他知道这是皇帝和皇后两个人的意思,这个面子说什么也得给,东城夫人也拿着白绫已经威胁要上吊了。
他只好派出家里的仆从过去把尸体领回来。
又赶着设灵堂,叫人骑马到大兴府的凶铺里置办一切丧礼用的物品。
流风幸不辱使命,回到公主府,跟樱晨说了,樱晨十分高兴。
流风也不多待,即刻骑马进宫。
祁王勇利用公主寿宴之机对骊才人下毒,自然有人去给齐王阴山报信邀功,看他这个岳父怎么办。
阴山听到消息,顾不上装病,急忙到公主府去问邱大。
此时勇已在尚刑司,邱大也为了免去自己巨额的赌债,决定明日到尚刑司作证了,当下就照萧虫的话一句不差,道:酒宴开始之前,骊才人娘娘身体不适,后背疼的紧,公主殿下就招来一个会医道的奴婢给她刮痧推拿,那个奴婢拿着刮痧板和红花油刚要进去伺候,祁王殿下不知道怎么跑去了,塞给那人一锭金子,给了他盘子放一粒红色的丹药,对他说,那是治风湿的跌打丸,吃了,再刮痧推拿有奇效,还说要是不那么做,他就别想活命了。所以那个奴婢只好进去骗娘娘这么说这是跌打丸,娘娘就吃了那药,一时中毒昏迷,我们怕死在公主府更说不清了,就急忙把骊才人送回宫去了事。”
邱大的话让阴山顿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谋算骊才人,那你倒是跟我商量商量?过两天皇帝就是你的了!
他问:祁王呢?先把他交给我。
邱大不能说出皇帝来了,那样就露馅了。
就道:“祁王殿下给骊才人下毒,脱脱宇明将军正好撞上,他把祁王带走了,交给尚刑司过问,我也不好阻拦。”
阴山狐疑地看着邱大,祁王身边的月秋浦和三百死士怎么可能让别人把主人抓走阿?
邱大笑道:“祁王殿下到底想单独和骊才人娘娘待在一起……
阴山终于明白勇怎么了,这个王八蛋老毛病又犯了,有了锦之宫的教训,他还不知悔改,又要强上骊才人,他就是一头见色起意的公狼!
阴山要见那个给才人娘娘按摩推拿的奴婢,却被告知已经交给尚刑司了,只等三日后过堂。
哪里等得了三日呢?
他拉着邱大就要到尚刑司救人。
邱大连连摆手,“您还不知道啊,东城简也死在公主府了,正等着他们家来领尸体呢!”
尚刑司救人也不现实,勇既然被脱脱宇明送进去了,身为刑部尚书之子,龙骑尉大将军,尚刑司的主事怎么敢在他眼皮底下把人放了。
阴山生气归生气,还是打发儿子阴有禄过去尚刑司打个招呼,不许严刑逼供,有什么明日再说。
一看是亥初时,离关闭宫门还有一个时辰,就和女儿祁王妃,带上两个府里最好的大夫,进苇原宫,他到宫门处听值夜的宫人说,今夜皇帝没进内廷,宿在了前朝的斋宫。
阴山点点头,命女儿祁王妃自进内廷娇兰殿找阴贵人。
祁王妃是外命妇,进内廷必须要尚宫局的司正过来引领,但她心急如焚,要守宫门的内监把她府里的两个车夫换下来,直进内廷。
也没时间找妹妹阴贵人了,她的婆母贤太妃就在莲渔宫住着,跟骊才人关系还不错,她现在佩服婆母有先见之明,说不定,和骊才人好好说说,能把大事化小,但前提是骊才人不死。
不过父亲阴山说若要是人死了,就更好办了,不是说死无对证么?大不了和脱脱颜飞大干一场,谁怕谁?
可是到了莲渔宫,才知道根本进不去,整个被禁军团团围住,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
只得跟守宫门的人说是来看贤太妃的,却被告知贤太妃早被送到了华太后的慈恩宫暂歇。
又问骊才人娘娘情形,他们说只知道御医们来看过了,骊才人娘娘一直昏迷不醒,其他不知。
没办法了,只好去娇兰殿找妹妹阴贵人。
一路上,心里大骂,该死的!居然中毒了都不当场毙命,王爷下一次毒就这么不堪?脱脱颜飞的女儿这是有多假阿?
而且,自己蠢到居然指望婆母贤太妃那个大傻瓜,人家给她一点儿甜头,她就把脱脱颜飞的女儿当做自己的女儿了,如今一有事,第一个把她撵出来,估计她连铺盖都没来得及卷……(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天狗食月
前朝的斋宫在西朝堂,登闻楼附近。
阴山的马车由宫人驾驭,从御桥过去,拐龙尾道,一直过登闻楼,到了斋宫门口,一阵奏琴的噪音越来越近。
进到斋宫的暖阁,里面家具简单大气,地毯都是素色,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却看见曹秉鲲和豫王在下棋。
流风坐在琴凳上,抱着旭世子,那孩子用小手对面前一个价值连城的古琴施虐,阴山倒是对这种惨不忍听的动静习惯了,家里的小孩子每一个都是这么过来的。
皇帝则半躺在罗汉榻上,身边紧坐在寿王。
寿王被皇兄一手揽着肚子,小嘴巴张大,哈喇子一丝好长,拿着一个和尚念经用的小金缒,敲面前的一排小木鱼,但那木鱼只是胖胖的身体,上面其实还有头,相连一个小弹簧,每挨一次打,那些笑眯眯的小人就此起彼伏,又蹦又跳,幼儿就咯咯咯地大笑。
皇帝的脸上盖着一本书,像是睡着了。
阴山跪下给皇帝唱喏。
尊被吵醒,把书从脸上挪开,一瞧,讶异:“舅舅?”
阴山咳咳咳,“是啊!陛下,不是事情十万火急,老臣也不会拖着病躯大雪天跑过来。”
怎么了?
阴山道:陛下,老臣能单独和您说么?
尊点点头,伸个懒腰,“不如,咱们看看雪景。”
把寿王交给曹秉鲲背着,到了门廊间,在宫女的侍奉下,穿上黑色绣金龙的狐裘大氅,换了靴子。
阴山也穿戴好了。
二人出了暖阁,顺着廊道走,一排排宫灯照耀之下,两边只是皑皑白雪覆盖苍松翠柏的剪影,触目之所不及的是,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云。
阴山无心看风景,就把祁王勇的事说了一遍。
焦急地道:陛下,邱大说,骊才人中毒后,着实怕她有个三长两短,公主府担待不起,就打发人立即把她送回宫,不知道,她可有性命之忧?
尊淡淡地道:“朕半个时辰前听说了,御医们正在救治,说人昏迷不醒,什么时候醒,也不好说。”
阴山道:人命关天,陛下为何不亲自去看看?老臣带了府里的两个大夫,医术高超,也可以给骊才人医治!
尊道:许是舅舅病着不知道,三天前,司天监的监正就回禀今夜子时会有天狗食月的大凶异相天征,因此,朕照祖制,不进内廷的纯阴之地,坐镇前朝,看着九重宫门提前半个时辰关闭。
阴山猛然想起有这么回事,怪不得皇帝今夜宿在这斋宫里,自己真是急糊涂了。
拍拍脑袋,今夜当真诸事不吉,再加上东城简的暴死,一时心惊肉跳。
“子时阴气最盛,居然又逢天狗食月,闻所未闻!”
尊看着雪景,哈着白气,道:对啊,内廷都是女人,内监乃无阳之身,也是阴人,妇人纯阴之体,这种日子里,夜行会犯地煞。骊才人就是个例子,樱晨生辰,满宫里没一个嫔妃走动,她却去了,结果生死未卜。皇后就很聪明,她兄长死了,她没有踏出懿坤宫半步。有什么天大的事,不能明日再说,也不差这几个时辰。
阴山脸上的肥肉跳动起来,“陛下,这是一方面,关键九重宫门马上关闭,祁王妃只怕在娇兰殿,根本来不及出宫阿?”
尊道:舅舅稍安勿躁。
拍手,声音在暗夜里清脆地传出去。
高常世过来躬身道:陛下吩咐。
“你亲自骑马进内廷,娇兰殿传旨,今夜天狗食月,九重宫门提前关闭,妇人乃纯阴之体,夜行会犯地煞,为防再有什么意外,今夜祁王妃就跟着阴贵人歇在娇兰殿罢。”
高常世道:陛下,恕老奴多嘴,内廷里还没有四十岁以下的外命妇留宿的先例,何况,她还是您的嫂子,这传出去,有伤风化。
阴山气道:“高公公,你就通融一次,何况,本王在外廷和陛下在一起,旁人怎么会有什么闲话?”
高常世答应着退下。
阴山稍稍放心,叹道:“这天征异象,满大兴府的巡城兵都会敲锣打鼓以惊吓天狗,东城临却在府里接他公子暴死的尸体,唉!真是接引邪煞进门那!
这时内监过来回禀,时辰到了,祈福殿三牲六礼齐备,该准备祭天了。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祭祀。
阴山少不得跟豫王,曹秉鲲,流风,及旭世子寿王一起,到祈福殿去。
钦天监的监正,监副,僧统一莲大师,都在,整个燃香祭拜过程,庄严肃穆,只有寿王闹着要敲小人木鱼,就随他了。
登闻楼的钟声悠扬地响彻云霄,子时到了,曹安民和德德律领着几千侍卫军在各处敲锣,惊吓天狗,祛除地煞。
雪夜寂静被打破,一时间,那些树上的积雪被震落下来,扑簌簌地。
月亮从乌云里出来便自带缺口,已经被“咬”了一小口,如金黄色的桔片挂在空中,慢慢地,被罩入一团缥缈的阴影,顶部透出美丽的橙色光芒,转瞬,月亮已经全部变黑,好像被吞进天狗的嘴里,皎洁的月光完全变成神秘的暗红色,一轮“红月”悬挂天空,就是这红月亮使人恐慌,憋闷,就像老天要降下一场大灾难的前兆。
好在这一过程持续时间非常短,只有一刻,月亮就慢慢开始恢复光亮,再次变成大银盘,将清辉洒满人间。
这天征异象的过程,尊在外廷看,脱脱渔在内廷看,听见很多人在外面,敲锣打鼓,惊吓天狗。
阿嚏!阿嚏!
她确定自己没中毒,好像病了,额头滚烫,或许是她有了十七年不曾有的经历,但那更像是一场梦……
即使知道是“中毒”,她被灌下的,还是治风寒的汤药。
刘一守不喜欢这种感觉,这在他行医三十年里绝无仅有。
早些时候,他领着一群御医们被宣到莲渔宫。
司正只引着刘一守一人进入了寝殿,脱嬷嬷掀开床帐,他见骊才人娘娘一张脸都是黑紫的,嘴角不时溢出一缕黑血,看脸色,这是中毒的症状无疑了。
当即把脉,脉搏沉细,气血两虚,但也还算平稳,这……分明不是中毒的脉象。
可是他看见凶神恶煞的脱嬷嬷一瞪眼,就不说话了。
出来前殿,随便写了中毒的经典医案,他手下的御医们都惶惶不安,最怕这种事情了,不知道要站队哪一边才好,因为在宫里当差医术重要,揣度圣意更重要。
尤其是在这文武百官罢朝,即将换皇帝的当口。(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 晚节不保
刘一守出来前殿,随便写了一个中毒的经典医案。
他手下的御医们都惶惶不安,最怕这种事情了,不知道要站队哪一边才好,因为在宫里当差医术重要,揣度圣意更重要,尤其是在文武百官罢朝,即将换皇帝的当口。
好在,御前的月水莲说服过解毒丸,暂时观察观察,先不用开方子。
御医们一听,完全没敢想问既然这样还叫我们来做什么?反倒大大松了一口气,要是最后有什么事,也怪不到他们头上。
于是在等娘娘苏醒的时候,月水莲把他们请到莲渔宫百草园的育花暖房参观,育花房共两个,长形并排,每间占地大约半亩。
里面种的是各种草药,他们从不知道骊才人娘娘还有这嗜好,不似别的宫中种各种鲜花。
这些植物郁郁葱葱长势蛮好,有些草药十分稀罕贵重,他们只从书上见过。
其实那是月空冥和月水莲从前瞧着这宫里没人住,种的,他们擅长使毒解毒,自然最爱捣鼓这些。
御医们兴致勃勃,在里面连说带看耽搁了好久。
后来,小内监又来请,说已在醍醐居摆下宴席。
御医们心想,这莲渔宫的人心真大,主人快死了,他们礼数还这般周全,于是又都去吃宵夜了,当差的时候不能喝白酒,脱敏又拿出了宫廷御酒坊里今年新酿的李子甜酒,香甜醇厚,大家喝了个尽兴。御医们看着雪景,敲着琉璃杯惊吓天狗,纷纷作诗留念。
这边刘一守一个人在寝殿里看着骊才人把清热又温补的汤药喝下去。
对脱嬷嬷发火:“下不为例!”
脱嬷嬷忙陪笑脸,“老爷,贱妾发誓,再没有下次了。”
脱脱渔一口气喝了药,把碗递给脱嬷嬷,用手拈一个果脯子。
一撇嘴:“嬷嬷总吹牛,在刘御医面前多厉害,现在一看,唉!怂!”
脱嬷嬷道:“那要看什么事,如今他晚节已经不保,老奴也只好服软了。”
刘一守魂飞天外,“老臣晚节不保?骊才人娘娘,您到底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啊?”
脱脱渔唆着酸甜的果脯,期期艾艾道:“本宫……也晚节不保。”
其实天狗食月也就那么一会儿,但必须在祈福殿守夜到天明。
阴山因为是个大胖子,觉尤其多,随时随地能睡着,呼噜扯的像猪。
众人被他吵的也没瞌睡了。
用完了简单的素斋当夜宵,曹秉鲲和豫王又摆上棋谱下棋,孩子们则早睡着了。
尊慢慢踱出去,这一次,祈福殿的前面,月亮的清辉下,整个斋宫,壮丽的雪景一览无余。
雕栏玉砌的台子上,把雪聚集起来,拍成一个雪球……
他听见身后有人,没回头,就道:“把你拘在宫里陪朕,一定无聊了吧?”
“哪里?这是身为臣子的礼仪。不过,坐在这里等消息是一件很熬人的事,臣宁愿出去亲力亲为。”
尊点点头,“是阿,朕刚做皇帝的时候,真的不习惯这样,简直郁闷死了,就算在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那也是马上见真章?”
“唉,陛下真是一个可怜虫……”
尊恼了,“你有什么资格可怜朕?”
一回头,一个雪球砸过去。
流风根本没防备,满头满脸白,冷刺骨,用手扑撸掉了雪渣子,笑道:一国之君,要不要脸阿?
说着,也聚雪成球,照着尊打过去,尊用胳膊挡开,却不妨他是双发,第二个正中眉心,满头满脸白。
“哈哈哈!你居然丢皇帝!活腻了!”
两个人追打着跑下玉阶,那玉阶很滑,每人摔了一个大跟头,滚下去,到了九层下,那是一片厚厚的雪地,尊索性躺在雪地里,看着暗蓝的夜空那满天星斗。
“要说你真是个扫把星阿,做了参知大臣,连一天政也没议过,你是有多命苦?”
流风气的呼哧呼哧喘,浓浓的白气从嘴里冒出来。
“您有脸说臣阿?一个光杆皇帝,被文武百官抛弃的倒霉皇帝,臣想议政,跟勤政殿门口的石狮子议么?”
“那你升官还那么高兴?”
“谁在乎您的四品官了?臣若是想,早当上了,臣是看宇明高兴,所以,也被他感染了。”
“那宇明为什么高兴呢?”
“嗯,他高兴是因为整个朝廷都因为他的左升而瘫痪了,毕竟不论男女,谁都想惑乱一把江山……”
“没想到你们是这样的大奸臣呢?”
尊爬起来,一个雪球狠狠砸在了流风身上,开战的信号来了。
“大奸臣和您这样的昏君岂不是绝配啊?”
流风拿着一个雪球狠狠还击。
哈哈哈!哈哈哈!
二人奔跑,打雪仗,快活的像两个孩子。
咳咳咳……咳咳咳……
听见有人剧烈地咳嗽,他们尴尬地停止嬉戏。
一个小内监扛着大扫把,跪下,哭道:陛下,流风大人,奴婢不是故意咳嗽的,因为这两天得了风寒。
尊拍拍身上的雪,“得了风寒还扫雪阿,回去,不用扫了,回去睡觉。”
小内监都懵了:“不行啊,陛下,这殿门口,玉石光面是的,雪不及时扫净,就会结冰,人在上面行走,会很容易滑倒的。”
“这样阿,武英殿门口是谁扫阿?”
“回陛下的话,奴婢不知道。”
“去,你现在就过去,传流风大人话,说这两天武英殿门口不用扫了。”
“陛下,奴婢要是不在规定时间把这里扫干净,会挨罚的。”
“你只管去,回来就没有雪了。”
小内监站起来躬身退下几步,然后开始用跑的。
等那个内监跑远了,流风才骂道:“陛下,为什么要说臣不让扫阿,武英殿门口,朝臣们要是忽喇喇全来上朝,每人摔一个大跟头,他们还不恨死臣?”
尊道:“废什么话,过来,咱们把这雪给他扫了……”
流风拿起扫把,咳咳咳,咳咳咳,“您扫吧,臣得了风寒。”
这么快得了风寒?
尊拿过扫把,前后左右,舞弄生风,“这玩意怎么用啊?”
流风道:很简单,首先,把木柄竖起来,然后,照自己的脑袋使劲儿砸。(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奇袭
东方出现亮橘色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冬季的天亮的总是很晚。
彼时阴山早就陪着皇帝离开斋宫,回到了勤政殿。
他也总算是听见了有关于骊才人的消息,她中毒虽深,但经过太医们的全力救治,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阴山听到这个消息既失望,又松口气,他虽然希望她死,但是她一死,勇就麻烦大了。
下毒未遂的罪名虽然也不小,但阴山有信心把勇弄出来,放下心来,急急忙忙坐着马车出宫要去尚刑司。
宫门口,两个没用上的大夫正等着他,他们昨夜宿在了丹凤门的值房。
可是,女儿祁王妃还没出来,想必女人睡了一夜,梳洗打扮要很久,他等不急,匆匆出九重宫门,远远看见自己的堂弟户部侍郎阴逖的轿子,这可真新鲜,文武百官罢朝,他进宫来做什么?心里大是不悦。
坐在马车里,大喇喇看着他下轿,过来行礼。
阴逖看着他的表情,就能猜到他的想法,“哥哥您怎么才出宫啊?”
他笑着寒暄,阴山三角眼冷冷看他,“是啊,再早一点儿,碰不上,岂不是好?”
阴逖听他说话阴阳怪气地,就道:“哥哥不要多疑,我是来找您的,不是来找皇帝的。”
“找我?”
阴逖点点头道:邱秋大人也在找您。
阴山此时才感觉哪里不对,阴逖把他知道的情况说了。
原来这一夜,祁王府的噩梦始于祁王妃坐着轿子进苇原宫探骊才人的病。
她慌慌张张前脚一走,后脚一个侍女叫门,说祁王妃有东西落下了,等王府角门一开,不妨一群侍卫军蜂拥而至,等府里的掌事公公醒悟过来,整个王府已经被占了。
侍卫军统领脱脱贺飞以祁王刺杀嫔御骊才人娘娘的罪名,搜府拿人,第一时间控制了祁王的姬妾和子女。
没有主人和主母的祁王府自然乱作一团,之后祁王侧妃生的小世子在凶神恶煞的禁军胁迫下,命令五百府兵就地缴械投降,脱脱贺飞又逼侧妃到密室拿出提兵的牙璋,分出一千人马留守王府。
连夜领轻骑兵四千,顶风冒雪开拔,目的地是大兴府城郊以北的祁王封地逸阳城。
押着被俘虏的祁王府兵首领,拿着祁王的令牌,沿途叫开城门。
逸阳城外,以祁王提前起事为名,出示调兵牙璋,符信和逸阳知府刘的凹凸相合之后,调他领兵到大都勤王,刘克和祁王本约定冬至动手,但情况随时变化,提前几天也属正常,何况来人是祁王府府兵首领,牙璋符信,当下毫不怀疑,提出祁王的私募兵五千出城,哪知刚出城,就被左右埋伏的侍卫军打了个措手不及,五千人马尽做了俘虏,脱脱贺飞进城,分出两千兵留守。
又押着刘克到邻近的暮光城,那暮光知府乃是刘克的堂弟刘复,还是依法炮制,又控制了暮光的私募兵六千余人。
刘克兄弟和府兵首领被脱脱贺飞连夜押回大都交给了尚刑司。
阴山听弟弟讲完事情的始末,自觉头昏眼花,捂着额头,如今还到尚刑司有什么用?
要是下毒未遂,也许还能把他捞出来,如今他是私募府军,往大里说,就是谋逆!
他觉得事情都赶到一块了,顾不得规矩,气急败坏进苇原宫到娇兰殿来找祁王妃。
而祁王妃听说骊才人没事了,也就放下心来,沐浴更衣,梳头弄妆,欣赏欣赏尚衣局给妹妹阴贵人做的衣衫首饰胭脂……
研究今年时兴的衣服首饰花样,因为马上要到年节上了。
阴山进去,顿足道:大事不妙了!
祁王妃和阴贵人急忙问怎么了。
阴山把阴逖的话学了一遍。
祁王妃没想到没尚刑司没审,没定罪,皇帝的圣旨没下,脱脱贺飞竟然胆大包天,夜袭了王府,和逸阳暮光两城两封地。
阴山道:“人家早就谋定而后动,出其不意,赚开王府的门,围的一只苍蝇都无法进出,封锁消息到天亮,而且昨夜我宿在斋宫,你在内廷,脱脱贺飞出城的时候,还是打着祁王府兵的旗号,偏巧城门官又是咱们阴氏一族,他们就没报兵马司的邱秋属下知道。”
祁王妃道:“爹爹怎么会宿在了斋宫?女儿以为您回府了。”
阴山道:“不宿在外廷怎么办?赶上天狗食月,九重宫门提前关闭,那是祖制,我总不能从宫墙飞出去!”
他说飞出去,阴贵人看着父亲那般沉重肥硕的身躯,脑补他飞跃宫墙把禁军们吓哭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哈哈笑出来。
笑过了,看见父亲和姐姐怒气冲冲瞧着自己,就讪讪不语。
阴山咬牙道:“这是皇帝特意把咱们父女俩绊住?”
“父亲什么意思?”
阴贵人对父亲的态度不爽。
阴山冷笑:“怎么看都像个阴谋!”
阴贵人辩驳道:“这事跟陛下有什么关系阿?明知道天狗食月,九重宫门会提前一个时辰关闭,父亲和姐姐还要进宫里来。”
阴山道:“你说什么孩子话?要不是你姐夫被脱脱宇明抓到尚刑司去了,并重兵把守,扣为人质,我们能在大雪天夤夜进宫么?就因为着急的昏了头,居然忘了有天狗食月的天征。”
阴贵人道:“这就奇怪了,今早宫门一开女儿就打发人到公主府问了邱大公子,据说姐夫他趁奴婢给骊才人刮痧拔罐下毒,想想就知道没那么简单,骊才人美色在宫里拔尖,他一定是想要和她做什么,被人家拒绝,才恼羞成怒,要灭口,哪知道害人不成反害己。”
“说来说去,这事都是姐夫色心不死,见女人就走不动路,亏了他不是皇帝,他要做了皇帝,我看连乳母和老嬷嬷们都危险了!什么东西!都是女婿,父亲为何那么偏心,不说那该说的?我的夫君自始自终哪里有错?”
阴贵人没好气,一口气说了一大车话。
阴山被小女儿说的哑口无言,想想也是。
祁王妃气的面色铁青,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阴山和祁王妃急忙出宫,刚要出娇兰殿,杨树仁进来回禀:贤太妃到了。
贤太妃卷着寒冷的西北风跑进来,焦急万分,祁王妃没给她见礼,却问父亲:谁告诉她的?
阴山道:这么大的事,自然多一个人商量好一些,她是你的婆母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内讧
贤太妃卷着寒冷的西北风跑进来,焦急万分,祁王妃没给她见礼,却问父亲:谁告诉她的?
阴山道:“这么大的事,自然多一个人商量好一些,她是你的婆母呢?”
祁王妃僵着脸道:“要说起来,都是她害的!没有她王爷还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贤太妃听出话茬不对,呆了一呆,一手搭着身边的宫女胳膊,胸口一起一伏喘着粗气,道:“媳妇这话从何说起?本宫刚听杨公公来回禀勇儿的事,就十万火急赶到这里来了,为的是大家想法子把他救出来。”
“救?母妃救的了么?说起来,您要是平日里做到一个母亲该做的事,说母亲该说的话,王爷今天会犯下这样的滔天大罪么?”祁王妃气势汹汹,厉声质问婆母。
阴山知道女儿积郁已久,此刻一吐为快,但家丑不可外扬,阴贵人急忙摒退娇兰殿外殿所有奴婢,他们慌不迭躬身退出了大殿。
贤太妃从外面进来,大毛披风都没来得及脱,此时让娇兰殿里的热气一蒸,出了一身汗,脱了外衣,交给自己身边的宫女,也让她一起退出去。
然后道:“哼!勇儿自从十五岁搬出苇原宫东六所,入住祁王府。十七岁给他大婚,你们做了七年的夫妻,你这个做妻子的每天和他生活在一起都管不了,本宫在深宫鞭长莫及,你赖在本宫头上做什么?”
她说话的语速极快,显然急于结束和儿媳的争吵,现在哪是吵架的时候?
祁王妃毫不让步,道:“母妃还真是撇的一干二净,在王爷还是个懵懂少年之时,就任他把您翠华宫的宫女jian污个遍,虽然那时王爷只有十三岁,您也应该告诉他后宫的女人都是他父皇的女人,那是一种兽行!可是您没有。”
贤太妃不知道儿媳是怎么知道这事的,想来宫女太监那嘴是世上最不严的,给一点儿好处就什么都胡说。
“后来,先帝寿宴,凉王携家眷进京朝贺,王爷居然又打起自己弟妇的主意,百般勾引弄到了手,和她出双入对,在蓝山温泉里做尽了丑事。您知道了,居然一句训诫都没有,任由他们在宫宴上成百上千的人面前公然如夫妇一般朝见先帝,您这个做母妃的不加制止,反倒微笑着竖起大拇哥,夸自己儿子厉害能干,真叫人作呕!当时儿媳还怀着身孕,因为极怒攻心,腹痛见红,眼见胎儿不保,你们母子俩没有一个过来瞧一眼,反倒是先帝当时叫父亲过来把我抱出宣成殿!”
“我回府之后,心灰意冷,想起孩儿没了,夫君无德,寻死被侍女救下,当时父亲老泪纵横,家母七天七夜守在病床前,你们母子在宫里为先帝发丧不得空,可居然也没有打发人过来问一句!”
“从那以后,我恨死您了!要不是您的纵容,王爷怎么会三番五次觊觎后宫的女人?这次变本加厉,居然企图强了骊才人!真不知羞耻到了极点!他的这些种种,您这个做母妃的难辞其咎!”
祁王妃说话像过大年的时候放的彩珠筒,一发不可收拾。
她熬了一夜,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自己的婆母,被大殿交窗外射进来雪地的阳光映照,一如娇兰殿廊上养的金丝雀,发着一点儿琉璃样的冷亮,不带人类的丝毫感情。
贤太妃听了这些话,心里像被戳了一刀,蹬蹬后退几步,整个人都软了,靠在红漆柱子上,半天,才冷笑道:“一开始不是你这个妻子实在太霸道,仗着你父亲的势力,处处压勇儿一头,他怎么会变成那样。明知道他不知嫡出,而你母亲生的嫡子多,每每过来,嫡子,嫡子的,说给他听,要是本宫也会跑出去找安慰!”
“王爷是出去找安慰,可母妃却不用出去找,您的安慰不就是先帝身边的郝公公么?怎么?现在瞧着人家没权没势把他甩了?”
贤太妃忍无可忍,“啪!”一记清脆的耳光,重重打在祁王妃的脸上,“你这个虚荣的女人!有本事你别花本宫那么多钱!”
“你敢打我!不要脸的老妖精!”
看着扭打起来的婆媳俩,阴山跺脚道:“这个时候争论谁对谁错有意义么?勇儿他还被关在尚刑司,而尚刑司一早被脱脱宇明带兵围住,总要想法子把他救出来。”
被儿媳妇气的七荤八素的贤太妃醒悟过来,蓬松着发髻,拉着阴山道:“求陛下不行么?他人很好呢!”
阴山摇头叹道:“这事棘手的紧!”
“王爷,那本宫能去看勇儿么?那尚刑司很可怕,他娇生惯养,在里面一夜又冷又饿,怎么受得了?”贤太妃眼泪汪汪。
阴山道:“太妃娘娘,这个时候还着急那种芝麻绿豆的小事做什么?勇儿是落在了皇帝和脱脱党的手里了!祁王府现在除了祁王妃一人在宫里,侧妃,子嗣都被控制,他又是私募府军的大罪,您只瞧从前废太子廷和他的嫔妃子嗣那下场……”
这话说了,祁王妃想起两个女儿,和贤太妃放声大哭,阴贵人直跺脚。
一想到废太子廷的太子妃和子嗣们那种死法。阴山更不多耽,急到勤政殿去求皇帝。
可是皇帝不见,说他病了。
于是,阴山在勤政殿前面的冷冽寒风中跪求。
半个时辰后,皇帝只得许他觐见。
一进御书房,他就跪在皇帝的腿边,因为要是不法外开恩,祁王妃和两个女儿就要没为官奴,那就什么都完了!
他也只能求皇帝了,一夜之间,他的那些狂妄就都没了。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勇对自己有那么重要么?
两个女婿,哪个不是靠着他阴山?可没了勇,他却在皇帝面前没了底气,皇帝还是那样,懒洋洋地一付不思进取的臭德行。
他不知道他无为而治,整天浑浑噩噩,怎么就把皇帝一直做下来了?他也不知道,勇精心谋划,积极进取,野心勃勃,怎么就成了眼前这个只知道玩儿刀的少年的手下败将?
而皇帝只问:“舅舅的病好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归政
皇帝问:“舅舅的病好了?”
好了!都好了!
阴山点头如鸡叨米。
“那关于御史郑齐的提议?”
他也许可以拒绝,但是他听见了他下面的话。
“其实祁王到底是什么罪名,舅舅最清楚,朕之所以只追究他毒害骊才人的事,就是不想他的事连累到祁王妃和阴贵人还有阴氏一族上千口的性命。你不知道,阴贵人她在蓝山侍寝一次就有了身孕,但太皇太后不叫张扬,怕她被人盯上就不好了。”
阴山彻底崴了,但他也有了新的希望,“陛下!老臣同意撤崇政宣徽两院。”
尊长出了一口气。
只要阴山同意撤宣徽院,枢密院东城临自无异意,三院里的两院都撤了,脱脱颜飞的崇政院没有撤不了的,因为他本来也不在大兴府,不过是幕后操纵朝局。
转天,早朝,武英殿里全员到齐,由于天黑,玉石阶上积雪结冰,很有些朝臣摔了跤,被内监们扶着进了勤政殿,一个个在大殿里声唤,这国家快完蛋了呀?连武英殿门口的雪都没人扫了!郑齐大人,您要好好参一本!
御史台的郑齐冷笑道:惯常自扫门前雪的大臣,就应该摔死在武英殿门口!
这一句骂,朝臣们都红了脸。
就有很多朝臣上表说祁王刺杀骊才人未遂,私募府兵,有不臣之心,应该以谋逆罪论处,抄家车裂,这是脱脱党。
又有一批朝臣出面驳斥,说祁王虽然进毒丸给骊才人,但娘娘福大命大。至于私募府兵,那只不过是逸阳和暮光两城的安护,说一千道一万,娘娘怎么解释她到了公主府邸参加寿宴,为何不跟公主一起,反到和祁王搞在一起,都是解释不清的疑点,归根究底,这都是她自身不知检点和樱晨公主臭鱼找烂虾,在公主府豢养男宠无数……
需要注意的是,同是阴山党,这一次攻击骊才人却把樱晨公主拔萝卜带出泥似的一起骂了,做为樱晨长公主的夫家,兵部尚书邱秋不干了,在朝堂上一力驳斥公主跟这件事不但没有牵连,其中他的儿子邱大本来就是祁王毒杀骊才人的证人,这一点早被阴山等侧目。
此时有个别阴山党忽然想起来,邱秋本来和脱脱颜飞就是连襟,联想到他的公子邱大给太皇太后进献千金也难买的观音像,给足了骊才人的面子,一时之间,邱秋成了脱脱颜飞在阴山党的卧底……
邱秋都快哭了,他在脱脱颜飞的淫威下过了十来年,如今倒成了奸细,于是他一怒之下,说这个国家本来就不应该有什么脱脱党和阴山党,所以他哪个党也不是,就是皇帝党,为了表忠心,他当即表示精兵简政,削减了来年军费的三分之一,阴山差一点儿拿刀杀了他,那可是说好给他上的贡,于是和邱秋彻底闹翻。
反正朝堂上吵得像个集市,从前他们在先帝面前可不敢,不过尊也不管,打起来才好呢!
江华曾说,朝堂就像一个家庭,皇帝就像父亲,朝臣们像孩子,儿子们吵的越凶,回过头来还是仰仗父亲主持公道。
后宫就像朝堂,要是夫君不是皇帝,后妃们侍寝时不用被子卷起来,不让她们面伏撅腚,和狗一样,她们就敢纠缠无度,皇帝一夜之间就会死于非命。
这跟在客厅里做个荡妇,在厨房里做个贵妇,有什么区别?
尊此时才醒悟江华教给脱脱渔的全是“治国”的谋略(歪招)。
朝臣吵的口干舌燥,一起跪地要求皇帝做主。
最后,皇帝下旨,祁王褫夺封号,贬为庶民。抄没家产,同时收回他所有宅邸,封地田庄和游兴的园子。
既然是庶民,从前亲王的府邸也不能住了,那是僭越,就把大兴府东城郊一座小府邸留下,等事情处理完毕,遣散大批的奴婢,祁王妃可以和剩下的十几名家眷留守在那里终老。
总算是保住了祁王的命,还有妻妾和孩子不受凌辱。
然后,尊就追封皇后的兄长东城简为五品内禁尉。
朝臣们纷纷到东城府吊唁慰问。
对儿子东城简的死东城夫人耿耿于怀,当时在灵堂掀开白绫,一眼看到自己儿子的遗体,就昏倒了,那是心痛之极,也是惊诧之极所致,什么样的暴病会使尸体看起来那么可怕?
她苏醒了大哭儿子死的不明不白,要找樱晨公主理论,可被东城临制止了,不作死就不会死,有些丢人的事情说出去更丢人!还是慢慢来吧。
查抄祁王府这件事是皇帝让曹秉鲲做的,实际上曹秉鲲也没根本指望脱脱贺飞领着帮子无恶不作的侍卫军封锁了一夜的王府里还能有什么财产留下,一去出乎意料,骊才人娘娘身边的月空冥一直守在那里。
他说,一个铜板也没少是不可能了,因为才人娘娘叫拿两箱金子给贺飞大人做辛苦费……贺飞大人很承曹大人的谦让之情,说下次有什么事,只要给钱什么都干……
曹秉鲲大骂:“骊才人娘娘手下没一个好人!”
于是,修馆里,学生们看到曹秉鲲将军进来亲自给才人娘娘的头发上插了一支精美的镶蓝宝石金步摇。
脱脱渔道:“曹将军截流罪臣家财,该当何罪?”
“才人娘娘,这是老臣用自己的俸禄买的。”
然后惊呼:好美!
脱脱渔狼狈不堪,曹将军,您是故意的吧,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
曹秉鲲道:私下里,老臣哪里敢呢?
脱脱渔让学生们出去放风休息,她让房梁上躺着睡觉的月空冥离开。
书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二人对视半晌,曹秉鲲道:娘娘好大胆,您就不怕老臣现在抽出刀来杀了您?
脱脱渔悠闲地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曹将军,知道么,本宫喜欢你。”
曹秉鲲一屁股坐在一张学生的书桌上,扬着马鞭子。
“娘娘怕死才这么说么?”
脱脱渔笑着摇摇头,道:不是。
又道:“本宫有话要你带给陛下。”
“什么?”
“陛下做皇帝很累,从前做凉王的时候,很简单很快乐。知道作为一个失宠的皇子为什么那么快乐么?那是因为曹菓儿。所以陛下的后宫里面,最重要的就是曹修仪。她给了陛下一个真正的父亲曹秉鲲,让陛下的内心从不迷茫。”
曹秉鲲吸了吸鼻子,用粗糙的大手抹了一把脸。
脱脱渔问:曹将军怎么了?
“哦,好像眼睛里进沙子了。不过,这些话,不用带给陛下,臣会藏在心里,一辈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吊唁
祁王倒了,国库……远没满,不过年下的文武百官的俸禄和来年的军费富富有余,暂时解了燃眉之急,朝里的人心真正稳了。
祁王私募的一万多府兵被驱逐到党河边白马氏族的领地,打乱编入女将军德德马的白马兵和天机老道的天机营。
而至此,金凉国不再有崇政宣徽两院,枢密院虽保留,也不再是从前意义上的枢密院了,职权在六部之下,把军器监并与之,总负责金凉全国兵甲机密,苇原宫宫禁宿卫,边庭军翼,征讨戍守,简阅差遣,举功转官,兵员节制调度,最大程度削弱兵部尚书邱秋的权限,枢密使也由东城临换成了流风。
脱脱颜飞和阴山正式把政权交还给了皇帝。
其中三公里魏王脱脱颜飞为太师,齐王阴山为太傅,豫王为太保,虽位极人臣,可以参政议政,其实都是闲职。
金凉国开始了由皇帝直接领三省,下辖六部的格局,三省里,长官中书令是安王华贵中,总省事为东城临,平章政事,曹秉鲲。
参知政事为流风和脱脱宇明。
此三省统领百官,职权却不是一分为三,而是三省合一,有议政之权,却无实权。
以六部尚书认天下事,六部尚书基本没变动,吏部是徐献,刑部是脱脱象飞,户部是阴逖,就连兵部,也还是邱秋……
御史台仍由郑齐引领。
太傅齐王阴山从此也没墙可骑,死心塌地地跟着皇帝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老觉得皇帝不如勇好……因为勇是他看着长大的,好色……急功近利……无耻下流……贪图虚名,别看一堆毛病,但他想什么他都知道。
这些毛病皇帝一样没有,他就是懒,死懒。
朝议的时候,一句话不说,让臣子在底下吵,他就坐在御案前看奏折,里面夹着一页刀谱一页棋谱……
他想什么他根本不知道,他有点儿怕他。
东城简的丧礼一如他的名字,十分简朴,随便布置的灵堂庄严肃穆。
文武百官大都来了。
皇后东城凤回府吊唁,本来只准备上了香,看看父母就走,哪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由于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父母痛不欲生,双双病倒。
哥哥是父亲的嫡子加独子,他的几个妾们都生的是女儿。
而东城家族的其他人,都不大爱管东城临的事,因为他平时太爱教训人了,同族们亲戚们都被他得罪光了,连礼部的众官都对这事发怵,别帮了忙事后再被东城临臭骂,人家如今可是宰执!都婉拒了。
而丧礼一系列繁琐之极的程序:
如:停灵,招魂、迁尸、楔齿、缀足、设奠、帷堂,这是士人始死,必须安排之事,楔齿是为了防止死者闭口而于饭含不便,缀足则是为了防止死者双脚僵戾不便换寿鞋。设奠是为了鬼神有所依凭之处,帷堂是为了遮蔽死者之面容。
讣告,为铭,小,大殓奠,成服……
府里的管事和奴婢们没有个做主的,就乱了,客人来了没人接待,丧礼缺东少西,着实不成个体统。
樱晨公主却无论如何不敢出现在那丧礼上,但又不能不去,她把流风拽上。
不过显然她多虑了,因为东城临府里都乱套了。
灵堂里,没发生遗族哭叫痛骂的事,樱晨因此松口气,她是公主,只是上柱香,就先走了。
流风则和脱脱宇明进了内院去看东城临的病。
到了内院,进了正堂,仆人让座奉茶,进去通报。
脱脱宇明道:我内急,要去茅厕,你就说我也来了。
流风骂道:快去快回!
过了一会儿,一个侍女过来行礼,道:流风大人跟奴婢来。
流风点点头,跟着她穿廊过房,来到一个精致的小楼,被请进一间整洁雅致的书间,在椅子上坐了,侍女上茶,杏黄色,清香扑鼻,他一瞧是自己喜欢的白牡丹,可他虽喜欢这白茶,因为它性凉,严冬时节是不喝的,只喝红茶。
出于礼貌,端起来抿了一口。
他打量这间房,色调深深的赭色,三面书架鼎立直到房顶,上面的书籍满满当当。
四面墙都挂着东城临的墨宝,果然是金凉书法第一名家。
却看见套间的门打开了,一个翟衣凤冠的女人走进来,她是当今皇后东城凤。
流风惊得面如土色,跪下来行礼:娘娘,微臣该死!微臣告退。
说着,急忙走出去。
“慢!”
流风只得停下,但没回身,“娘娘,外臣不得私见内命妇。”
皇后道:“流风大人,本宫受太皇太后之命,和您有事相商。而且,父亲他也知道,他就在隔壁暖阁里。”
流风被她示意,只得坐下来。
“流风大人,那个……您最近过的好么?”
流风看了眼睛哭的像个桃子的女人一眼,不明白她的用意,就答:“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很好。”
“哦,还没恭贺大人高升枢密院枢密使领参知大臣。”
“娘娘过奖,此枢密院非从前的枢密院可比,无非是比军器监督造听着宏伟了一些,不值一提。”
几句没话找话的问候,又是尴尬的沉默。
流风实在无聊,不喝不喝,把一盏茶喝光了。
东城凤亲自走过来,拿起一把底座煨有银炭的小铜壶给他续上滚水。
“据说,流风大人进了三省,大兴府提亲的媒人把您府里的门坎都踏破了,您却一家都没答应,为什么呢?”
说起这个话题,流风脸色一沉,不语。
“不知道,您有没有注意,就连本宫的妹妹东城名琴也在求亲之列。”
原来是为这事,流风道:皇后娘娘,臣并不打娶妻。
“流风大人想都不想就拒绝,可是对骊才人还不能忘情?”
“皇后娘娘,您这话什么意思?臣看护骊才人娘娘长大,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其中有主仆之情,兄妹之情,忘不了也属正常。”
东城凤忙道:“流风大人别误会,本宫的意思是说,她如今已经是陛下的后宫嫔御了,而大人年纪不小了,也该成家稳定下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乱点鸳鸯谱
流风眉毛一挑,“皇后娘娘,您这话什么意思?臣看护骊才人娘娘长大,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其中有主仆之情,兄妹之情,忘不了也属正常。”
东城凤忙道:“流风大人别误会,本宫的意思是说,她如今已经是陛下的后宫嫔御了,而大人年纪不小了,也该成家稳定下来了。”
近距离地接触,东城凤的眼里,眼前的男子越发风神如玉,姿态逸丽。
不同于皇帝那横行霸道,肆无忌惮,无法驾驭的冷峻美,流风的一切那么随和,温柔,就像和煦春风里随风摇摆的弱柳。
不知怎么她对这个比她大好几岁的男人,有一种深深的怜惜之情,就像母亲总想保护孩子。
东城凤紧紧盯着他那深邃迷人的眼睛,“流风大人,本宫完全是为了您着想。丧礼过后,会亲自为您和妹妹东城鸣琴指婚,她才德兼备,勤谨守礼,堪配君子。”
流风头都大了,这位皇后娘娘专门乱点鸳鸯谱,把脱脱渔给了皇帝做嫔御,现在又要自己做妹婿。
他父亲东城临一直看自己最不顺眼,嫌自己的相貌太美,太轻佻,嫌自己的妹子在大兴府十里桃花街开洛神馆,反正,没一样不惹他生气,就连琴艺高超,也是为人不自重。
当下道:“别!不敢当君子二字,想必皇后娘娘不知道,臣是罪官之后,父母死后,臣和妹妹幼年沦为官奴,被刺黥刑,实在不配东城家的小姐。”
皇后习惯性地皱眉:时至今日,大人为何妄自菲薄?说来说去,还是忘不了骊才人?”
流风不语,默认了。
东城凤道:“流风大人,您也知道,脱脱渔的婚事,当时被阴党拿来大作文章,煽动大兴府的上百名外命妇联名反对你们的婚事,一力促成她嫁给豫王的痨病鬼世子,本宫迫不得已,把人留在宫里。”
流风点点头。
皇后又道:“虽然过后脱脱渔可以以宫女的身份出宫,但本宫认为她只能留在宫里,就把她的牌子摆在了敬事房,因为,您不能娶她,本宫不想您娶那样一个强势的女子,您是驾驭不了那么一匹野马的。”
流风从嘴里挤出一句:“臣愿娶,鱼儿愿嫁,皇后娘娘管的着吗?”
皇后道:“真的这么简单么?打从本宫进宫第一天,就瞧出来了,脱脱渔一直是陛下属意的女子,不管她出宫嫁给谁,最后都跑不出他的掌控。难道,流风大人能忍受自己的夫人和陛下偷情?所以,还不如,把她留在宫里,避免了您的难堪,也借此给本宫巩固了后位。”
她说出了真心话,语速就加快,因为她本不会说谎。
流风哭笑不得,顾不得礼仪,抓着她的双肩,快把她摇散架了。
“皇后娘娘!哪有拿别人的终身大事树威的?您知道鱼儿好容易有机会出了那鬼地方!您居然为了这个狗屁不通的理由就使臣跟她失之交臂,臣自觉亏欠她良多,想要和她回白陀城,留在魏王爷身边,从此长相厮守,难道这也碍着您什么了?”
也许终究是有缘无份,流风又一次和脱脱渔擦肩而过,原因却只是眼前这个该死的女人一时心血来潮?她做为皇后当然有权这么做。
可这难道是事实的全部么?
他意识到自己从前有多愚蠢,为了恐惧一个男宠的称呼,怕为了爱受委屈,就选择逃避,可是,没有担当的感情,哪里有资格谈得到?
认为从前对脱脱渔付出了无微不至的关爱,就想拿着这个做威胁,想要她痛哭流涕地来求他,没有他不行。
可是,她没有他不行,他没有了她呢?却有了别的女人。
金凉国哪一个男人不是妻妾成群?他不想例外。
事实证明,她没有他也可以活的很好。
只是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而他也终于彻彻底底地失去她了。
时至今日,他无比怀念从前和她朝夕相处的日子,为她遮风挡雨的日子,也许从前他太年轻,总想短暂的人生多几段感情,可如今他发现,就是用尽一生去爱去了解一个人也还是会嫌不够。
阿!男宠也罢了,就是做牛做马,也请给我最后一次机会,让我永远待在你的身边……
明明是愤怒的质问,流风的手掌贴着东城凤的身子,却给她一种心荡神摇的感觉,几天的哭泣,太长时间对此人的期待,她的头晕目眩,浑身发抖,就势把头抵在了他的胸口,嗅到他身上果然有一种狐尾百合的幽香,那根本不是做梦,也许现在才是在梦里。
她对着因为自己忽然扑在怀里,被僵住了的男人哑声说:流风大人,现实中,我只要一次就够了,云端汤池那样的,可是如你出现在我的梦境里,却可以有百次,对么?”
她抖抖发发,掂起脚尖,搂着他的脖子,把一个水深火热的吻递过去……
就看对方允许她把嘴贴在了他的上面,她就知道这是一个梦,睁开眼睛。
她发疯似地在那上面辗转,那人却紧闭着嘴,冷冷的。
“皇后娘娘,您是不是疯了!”
老天!这不是梦!
她羞耻的整个人变成一张张给兄长烧的符纸,被火点燃就急急迫迫扭曲着化做热烈的金红色的火苗,眨眼直接,成一堆灰烬。
“既然这不是梦,流风大人刚刚为什么不阻止我?”
“这有什么?臣在十里桃花街经常被歌伎们强搂着亲嘴,皇后娘娘是不出门,金凉国的男人去了那种风月场所,哪个不是一嘴一嘴的吃胭脂?”
东城凤整个人像被撕裂了,痛苦不堪。
“流风大人这么说什么意思?本宫可是皇后!”
“您虽贵为皇后,但所作所为连一个娼伎都不如,还口口声声说我们鱼儿水性杨花,她可从来不会这样。”
“哈哈哈!臣今日才看清东城家女儿的嘴脸,你父亲还道貌岸然地教训这个,瞧不惯那个,好像只有你们东城家的女儿才是最完美无缺的道德楷模!真是滑稽!”
女人瘫倒在地,双腿踞在后脚跟上面,头发散乱,像个刚被十几个兵lun过的女俘虏。
一时心如死灰,凄然道:“流风大人!抱歉,本宫以为是梦……您不用担心,过后,本宫会亲自到皇帝面前坦白,然后三尺白绫结束东城家的耻辱。”(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身陷囹圄
女人瘫倒在地,双腿踞在后脚跟上面,头发散乱,像个刚被十几个兵lun过的女俘虏。
一时心如死灰,凄然道:“流风大人!抱歉,本宫以为是梦……您不用担心,过后,本宫会亲自到皇帝面前坦白,然后三尺白绫结束东城家的耻辱。”
这样的女子最可怕了,流风慌了,这要是有个人进来,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急忙把她扶起来,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端过一盏热茶。
“皇后娘娘,刚刚是……臣有点儿过了,您就把那当作一场梦好了。”
他的温言,使她镇静下来。
之后就手足无措,接过那盏热茶,香茶半盏,却洒出来,烫了手,啪!连茶带盏跌在地板上,溅湿了她的凤凰裙裾。
心里对刚才的自己十分厌憎,那是另一个自己?她无暇去想,因为时间不多了,她快速地说:“流风大人,父母老了,兄长不成器,自己把自己作死了,一个丧礼,您也看见了,即使父亲身居高位,他那个倔脾气,也围不下什么人,本宫的意思是,东城家不能就这么完了,想求陛下封妹妹东城鸣琴为郡主,您娶了妹妹就是大郡马,足以撑起东城家了,说句不中听的话,魏王虽荣崇无比,但如冰山一般,不可靠。”
流风皱眉道:皇后娘娘,魏王是不是冰山,微臣也靠他走到这一步了,说句实话,微臣心里视他如父,为免尴尬,您还是另选他人吧。”
“流风大人,您还真要本宫说出这是谁的意思么?陛下他说,还想和你一起打雪仗……”
流风恼火道:别提他!因为知道不让扫武英殿是微臣的注意,几个摔坏了的朝臣讹了臣一大笔汤药费……
皇后道:流风大人,陛下他有时候像个孩子。您跟他做了连襟,以后有的你受了。
流风道:“一提跟他做连襟,头疼死了。还是不要了吧?皇后娘娘,您饶了臣吧?”
“不知为何,本宫总是想为大人做些什么,可居深宫之中,能力实在有限,到头来,也许父母都要托付给您了。”
她满眼凝泪,把茶又敬递给他。
皇后诚挚无比,流风接过茶:“皇后娘娘言重了,您东城家乃是太皇太后母家,祖上是金凉国开国元勋,是最受尊崇的家族之一,东城临大人才高八斗,正直端守,做着宰执之位,流风只怕自己一个魏王府奴婢卑贱的出身,会有负皇后娘娘所托。”
皇后涩然一笑,“其实父亲越来越欣赏您为人沉稳器重,想和您做个翁婿,可是,他从前和您水火不相容,现在实在怕您一口拒绝,您知道,他是极要面子的人。”
东城凤的诚恳终于“打动”了流风,他点头同意了。
之后告退,和脱脱宇明汇合,一起帮着东城府办理丧事。
叫府里的掌事把全体奴仆集中起来,分工明确,东城府的下人也少的可怜,流风把魏王府的调过来一百五十个,一下子,丧礼规整起来。
脱脱宇明听说流风要做东城临的女婿,哈哈大笑。
流风捂住他的嘴,骂道:“人家正办丧事呢,白痴!”
“不是,流风你怎么想的呀?以后每日和东城临那老家伙一个屋檐下生活,还不被他逼疯了?”
流风不语。
脱脱宇明道:“其实你够幸运的了,我十七岁就被家里逼婚,娶了一个面目可憎的女人,但这也没办法,贵族子弟,哪个不是政治联姻?你和东城小姐的婚事也是,你是代表全体脱脱党和东城府联姻,所以,洞房花烛夜,我们全都来帮忙!”
勇在大宗府的尚刑司被“招待”的很到位。
只要进了那个地方就是个铁人,也会被捏出水来。
他从恐惧到绝望,就一夜。
他盼星星盼月亮,盼着自己的岳父阴山来救他,不过他随即骂自己傻,从前廷还是阴山的亲外甥呢,身陷囹圄,他不但没来看他,就连一句话都没敢替他说。
勇就盼着尊能想起他这个哥哥来。
从前废太子廷在尚刑司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敢来看他。可尊从锁阳城来,第一次见父皇,提出的要求是见廷一面,那时候,宫里的人都笑他是个呆子,一个被皇帝遗弃在外六年的皇子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据皇帝身边得宠的太监郝通猜测,寿宴一结束,父皇准得杀了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要知道在御前的皇子和被流放的皇子有天差地别。太子廷和自己这个二皇子早已经在朝里罗织党羽,一呼百应了,他还默默无闻地和刺史曹秉鲲在锁阳关军营里跟着一群混小子摔跤玩儿。
他们从不钻营,他们不知道什么魏王崇政党,也不知道什么祁王阴山党,他们就是俩在战场上使蛮力的傻叉,所以朝里后宫把他们都忘在脑后了,想想连杀他都忘记了,那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存在感?
可是,那一场寿宴永远也结束不了了,皇帝也没能杀了尊,因为在它结束之前,皇帝的命就结束了。之后阴差阳错尊做了皇帝,第一件事依然是去看廷,还想方设法找回了他唯一的儿子旭。尊对旭比对宫里的嫔妃都好,有时间就亲自喂饭洗澡,夜里龙床上揽着睡觉,连廷那个亲生父亲都没那么做过。宫里的人都说,皇帝怎么会把祸害带回来?那是个男孩子,长大了会争皇位的!勇当时想,那个小子就是个笨蛋!养虎为患!
现在想想自己这条大老虎卧在他身边那么久,又睡了他最美貌的妃子,他居然每次家宴都招他入宫,完全没有把他当做外人。
好吧,这些都是他用来麻痹自己的幻像,那个家伙他阴险之极!
他在地狱里等了足足三天,漫长的就像三百年,几度欲咬舌自尽,可就连那也是一种奢侈,他的嘴被绳子像勒牲口一样勒着。
冬季,大狱里异常阴寒,特有的浓重血腥恶臭气味也被冻僵,不那么令人难以忍受。
几十个锦衣貂裘的内卫和内监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尚刑司的主事早都心照不宣,不过,他们拥进来的主人,黑色貂皮风毛斗篷,黑色面纱,一阵老成持重的檀香风,从衣着身形味道看是个年纪不轻的贵妇人,那手上的凤凰图案的戒指,柱着的蜜蜡凤点头拐杖,他们立时知道了她的身份,不敢明说,只跪地山呼:千岁,千岁千千岁……
勇被带到一间暖和一点的密室里,嘴里的绳子被刀子割开,他被狱卒灌了一些水,一开始发出了困兽的喘息声,后来他才叫出声来:太皇.....太后,孙儿冤枉!!(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陈谷子烂芝麻
这是晚上,又值隆冬,密室里面的墙壁上暗淡的灯火下,太皇太后老眼昏花,几乎没认出来眼前憔悴的人是勇。
“祁王,是你么?”
“祖母大人,是孙儿......”勇泣不成声,却没眼泪,他已干枯。
“唉!你怎么会到了这里?”
“孙儿是被那脱脱颜飞的女儿害得,太皇太后替孙儿做主!”
他不明白此时为什么还不把自己的枷锁解开,也许审问伊始,有些程序还是要走。
“怎么回事?”
哗啦哗啦啦......勇的两只血迹斑斑的手,交替着玩弄粗铁链子。
说出早准备好的供词:“脱脱渔那个妖妇,她自己在樱晨的府邸服用了红丸,然后使公主府的奴婢招孙儿前去,孙儿不知是计,去了她就施展美人计,百般勾引与我,她是嫔御,要是孙儿和她有了苟且之事,她自然可以反咬一口,告孙儿强迫于她,陷孙儿于死地,亏了孙儿定力堪比柳下惠,坐怀不乱。关键时刻,孙儿死死掐着她的脖子,要是容孙儿杀了她也罢了,可是陛下随后赶来,那妖妇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使人诬陷孙儿给她进献毒丸,陛下居然信了她的鬼话,把孙儿投进尚刑司问话,可是这里的狱卒早就拿了那妖妇的贿赂,对孙儿严刑逼供,孙儿受刑不过,只得招了,可其实孙儿是冤枉的呀!祖母试想,要是孙儿存心下毒杀了她,她又怎么能活到现在?”
“红丸?那是什么东西?”太皇太后这话一问出口。
勇心想,太皇太后的注意力在哪里?到底曾经是个疯子。
“就是一种方士们炼的丹药,人吃了精神百倍,那个......欲仙……欲死,要是太皇太后找些前代帝王秘史奇闻之类的书看,就知道了。”
显然,这话题实在不适合和高龄的白发祖母讨论,好孩子又哪里会知道这些?
“你就是靠吃那个东西,才把锦之宫弄到手的?”太皇太后眯缝着眼睛扁着嘴。
勇的脸居然红了,他在老人目前无所遁形,停了一会儿,讪讪道:“太皇太后,咱们能不提那事么?”
“说到方士,可是你父皇在世的时候,侍奉他的天枢道士?”太皇太后如他所愿,立即转移话题。但和正题依旧没什么关系。
“原来太皇太后知道,那时您病着......”
“哀家倒情愿一直疯下去,等着你父皇给哀家送终,唉!咳咳咳......吼儿…咳咳……”
密室里临时端过来的炭盆,里面是劣质的炭,黑烟缭绕,如地狱里的幽灵,摄住了太皇太后的喉管,呼噜呼噜喘不过气来,呛得她眼泪流下来,内卫们赶着出去,大声呵斥门口等着侍奉的主事们,叫他们换一盆好炭来。
太皇太后把手里温热的银镂刻雕的玲珑小手炉交给后面随侍的内监,拿着帕子哆里哆嗦擤鼻子。
“太皇太后,孙儿冤枉!”
虽然知道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一向说话,说说就离题万里,浮游于九霄云外,可也要挑时候!这生死攸关的档口,怎么又说起父皇了?把人救出去,孙儿陪您说一年都成,所以勇第二次喊冤。
“你父皇为求长生,服了十几年仙丹,可是四十五岁就……那之后天枢道士销声匿迹,哀家着六扇门注意他的去向,到现在也没有什么线索,仿似人间蒸发,难不成骊才人她吃的什么红丸也出自天枢之手?”
“太皇太后明鉴,天枢道长的徒弟众多,有两个拔尖的也是炼丹高手,倒不好说到底出自何人之手。”
“不过这事情也蹊跷,骊才人她是个小女孩儿,和你没什么仇,为什么要设计害你?”
“您忘了她父亲是谁了吗?当时她亲口说,要招孙儿做她的驸马,辅佐他父亲做金凉皇帝,就这样,尊还要护着她,太皇太后!当年父皇沉迷于脱脱颜飞的倾国美色,引狼入室在先,您呢?一力将他的女儿扶上皇后和太后的高位,这是助纣为虐,您和父皇还真是母子!都是那么糊涂!偏偏最后让总是糊里糊涂的尊做了皇帝,他什么也不管,前朝里边谁想把女儿送进宫他都照单全收,脱脱朔华有孕,您高兴的就像拾了夜明珠,骊才人更是无耻的在外公然服食红丸,招男宠,你们睁眼看看,脱脱家的人又开始要独霸后宫了!”
太皇太后笑道:“什么独霸后宫?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其实阴贵人也有了身孕,不过哀家没叫张扬,只等着她瓜熟蒂落产下麒麟儿,再好好进封于她。嫔妃谁生孩子都好,只要是皇帝的,从前哀家侍奉的文宗皇帝有二十几个皇子,文宗帝能在众多儿子里面独独选中你父皇,可见你父皇幼时多么聪慧可爱!”
勇见太皇太后又把话题扯出十万八千里,陈谷子烂芝麻从祖父那辈开始说起,要搁在从前他早就大发雷霆之怒了,可如今自己身陷囹圄,唯一的指望就是面前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妇人,只好装作十分感兴趣的样子听着:
嗯,说实话,当年你祖父文宗帝一朝,柔妃宠冠后宫,哀家在众多嫔妃里默默无闻。好在那柔妃虽妖媚但无子,日子久了,宫里的嫔妃自然对她专房专宠颇多微议。也传到文宗帝的耳朵里。一次夏至节宴上,当时的皇后也是阴氏,就是阴山他们阴家的姑奶奶,她对文宗帝埋怨,说柔妃虽好,但陛下不宜偏宠太过,六宫雨露均沾才能和谐。否则六宫嫔妃都对柔妃侧目,她成了众矢之的,也如芒刺在背,日子不好过呢?
文宗帝为人脾气暴躁,当时就十分不悦,眼看就要非难皇后,却忽然问正给他斟酒的哀家:东城婕妤觉得朕没时间常陪你寂寞了么?
哀家当时想也没想,回答:当然不会寂寞,陛下虽然没时间陪伴臣妾,可是有一个美男子天天陪着,就在刚才,臣妾还和他一起沐浴……(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 先帝的死因
文宗帝问哀家:东城婕妤,朕没时间陪你,你寂寞了吗?
哀家当时想也没想,回答:当然不会寂寞,陛下虽然没时间陪伴臣妾,可是有一个美男子天天陪着,就在刚才,臣妾还和他一起沐浴……
这话唬得众人都尖叫起来,阴皇后大声呵斥哀家没喝酒就醉了。哪知道柔妃在一旁叹息:东城婕妤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本宫羡慕之极!
文宗帝哈哈大笑,你的美男子呢?抱来叫朕看看。
哦,后来,内监们果然把你父皇抱来了,他当时十个月了,才沐浴完的样子雪白粉嫩,胖嘟嘟的,穿着锦绣田鸡裤,文宗帝抱过来就舍不得撒手,柔妃撅着嘴抢:陛下给臣妾也抱抱......
哀家趁机跪在地上,求文宗帝破例准许哀家亲自教养在自己的宫中。这样子即使陛下天天陪在柔妃身边,臣妾也没丝毫怨怼。文宗帝当时就允了,过后还常常来看我们母子,虽然从不留宿。
“后来呢?”
出于听故事的礼貌,勇眼巴巴地瞧着太皇太后问了三个字,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什么时候能说完?
从此,你父皇就不用和别的皇子那样生活在东西六所里,而是回到了哀家的咸福宫,他的衣食住行,由哀家这个亲生母亲亲力亲为,无微不至。哀家一天天看着他由一个稚嫩的小婴儿长成一个活泼可爱的小童,再到眉清目秀的聪慧少年,文宗帝每次问起功课,他对答如流,而且字写的特别好。其他如骑马射箭,诗词歌赋,甚或琴棋书画样样是皇子里的佼佼者,十三岁那年,文宗帝就把他册封为太子。
勇一听侧封了太子,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快熬到头了!
尚刑司的审讯密室里,此时只有寿康宫的两名内监在,内卫们全都在外把守。
“祁王,哀家说到哪了?”
太皇太后接过内监添加了一块炭的手炉,坐在内监端进来的一张红木椅子上,那椅子上铺着软锦绣垫子,显然是从主事厅里现搬过来的。
“太皇太后,您说到父皇他封了太子。”勇答。
是啊,他封了太子,搬出了哀家的咸福宫,住到了东宫,阴皇后急着把自己那十七岁的侄女嫁给他做太子妃,如此一来,未来一朝,阴氏家族又可以把持后宫,哀家巴不得同意了,这么多年,阴皇后没少在文宗帝面前说我们母子的好话,因为她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公主。
可以说,她们阴家的女儿做太子妃是你父皇做稳太子之位的重要因素。儿子做了储君,哀家高兴之余,更加失落。
他长大了,那么快就离开哀家的生活了,再也不要哀家一口一口给他喂饭,牵着他的小手逛御花园看仙鹤天鹅了,再也不用夜里讲故事哄他睡觉了,再也不用陪他放风筝,划船,猜灯谜,冰嬉,再也不用陪着他起五更,熬半夜地赶着上书斋了……
哀家有时做梦梦见陪着儿时的他玩耍,那软绵绵的小手,可爱的脸颊,醒来之后,如同和情郎第一次约会般甜蜜,哀家这么比喻也许叫人觉得可笑,但在这如坟墓一般的深宫之中,那个孩子他承载了哀家全部的欢乐,幸福,希望!哀家这一生,就只为他活而已,可是,他却死了......
老人呜咽起来,伤心欲绝,她还以为眼泪已经流干了,没想到还有。
两名太监听了都鼻酸流涕,老母一百岁,常念八十儿……
“太皇太后!这些话孙儿出去再听您说好么?现在孙儿被人陷害,就要死了!”
勇终于在太皇太后的唏嘘中叫嚷起来了。
“可是他却已经死了!!”
太皇太后此时把面纱一把扯下来,又厉声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她慈祥的脸上狰狞地变了形,一双眼睛刀锋一般看向勇,如果那真是一把刀,勇立时便会被割碎了。
“太皇......太后......”
勇喃喃地叫着,一股冷气像水蛇一样从早就失去了知觉的冻僵的后脊背自下而上游走,他好像明白了祖母不是来救他的,她是来找他算帐的。
“祁王,你能说说,你的父皇他是怎么死的么?”
太皇太后颤巍巍站起来打算走上前两步,她身边的内监却大胆地把她按住了,低声道:太皇太后,不可!
勇听见太皇太后的问话,就如早知道她有此一问,平静做答:“太皇太后不是明知故问么?父皇是吃了没收拾干净的河豚脍死的。“
“骗鬼去吧!要说别人面前的鱼脍有毒,哀家或许还有几分信,负责你父皇饮食的膳师乃是金凉国有神厨之称的常福贵,据说他做河豚手法之纯熟,堪比古时庖丁解牛。每次宫中料理河豚都是斟而重之的大事,尚食局的尚宫也是料理食物的行家高手,领着一堆司膳在旁照看,就算膳师一时疏忽,那么多人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皇帝的饮食有半点懈怠。”太皇太后就像在审案。
“御医不也那么说么?铁证如山,试味的内监也被发现死在了宫厕,孙儿第一时间把尚食局的尚宫和膳师着内管监处死,原因就是如此。”
“哼!那假象骗得了谁?御医的意思先帝的症状是中毒,毕竟因为刚用过河豚,那么猜测也在情理之中,可御医却不知道皇帝到底吃了多少河豚脍,御前侍奉里的人,却知道皇帝当时举筷只是象征性地尝了一口,那东西就算残留余毒,也是在一定的部位,一丁点儿肉也绝对不会致人死地。”
“事实上父皇就是因为吃的少才没有当场死亡,他昏迷了一天一夜才殡天的。”
“据说你父皇吃了河豚脍也不是当场就昏倒,而是在你大骂他极其不堪的恶毒言语之后,想想你的所作所为也是令人费解,平时你和你的母亲贤妃在父皇面前就像老鼠在老虎面前,大气也不敢出,难道说是神明给了你提示,难道说你一早知道他会出事,否则,哀家想不出你怎么敢拿你自己的脑袋逞匹夫之勇,你难道忘记了德妃母子和储家几百口的惨状了么?哀家不信。”
太皇太后这是在怀疑孙儿了?您怎么可以这样乱猜疑?(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巧舌如簧
太皇太后这是在怀疑孙儿了?您怎么可以这样乱猜疑?
勇辩解道:当时,母妃因为脱脱渔那个妖妇即将入主中宫,所以心里万分不甘,恰好内监们御前阿谀奉承,说太皇太后那时病着,居然第一面见了那女人就死活拉着手不打算分开,要跟着一起住在懿坤宫。
母妃当即含沙射影,提出来您不是文宗帝的皇后,不配住在中宫,实际上是说脱脱颜飞的女儿不配入主中宫。
没想到触怒了父皇,他说,太皇太后虽然不是文宗帝的皇后,却是朕的亲生母亲,别说住在懿坤宫,就是坐在朕的龙椅上都有资格!还斥责母妃对病中的您不孝,连晨昏定省都含混着过了。
父皇对母妃眼神狠戾,孙儿知道父皇只怕已经起了杀心,所以一时情急,便跪下替母妃申辩几句,哪知言辞不当提到了魏王脱脱颜飞随意出入内廷多年,这下子捅了马蜂窝,孙儿惊慌之余更是义愤填膺,想着今日死也要把多年积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那些话不单是孙儿一个人的心里话,那是金凉后宫皇族臣民们的心声!孙儿句句血泪,没说一句妄语,太皇太后应该清楚,当年父皇为脱脱颜飞饿杀了一双幼子,德妃碰死,您劝谏无果,伤心的一夜之间疯了......
可父皇死了,脱脱颜飞还在,他多年蛊惑圣听,把持朝政,卖官鬻爵,横征暴敛,奢靡无度,节流国库巨资,耗费数十万人力物力在白驼城打造了堪比苇原宫的行宫,供他和父皇恣意行乐。百姓们怨声载道,那乱臣贼子的种种罪状,罄竹难书,您不问他的罪,反而把他的女儿留在苇原宫里,太皇太后,如今脱脱颜飞依然在朝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野心勃勃,一心想要把江山从张家手里夺去,太皇太后您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滔滔不绝的申辩,巧舌如簧,换来的是怒斥:“比起脱脱颜飞,哀家更想先问祁王的罪,否则。先帝在九泉之下难安!”
“太皇太后!孙儿有什么罪?就因为骂了父皇和脱脱颜飞?您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穿了,是尊叫您来的对么?他容不下我这个哥哥,怕我觊觎他的皇位,因为他毕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帝,要不是父皇猝然离世,会轮到他做皇帝么?要杀孙儿可以,您叫他亲自来,亲自动手杀了我这个亲哥哥,要全天下的人都看看,他有没有人性!“
勇的两只眼睛外突,居高临下瞧着太皇太后,太阳穴上的血管像伏着几条透明虫子,蠕动着,这样子没吓住太皇太后,老人抬起头用杀人的眼光回敬他。
“你把人想的太脏,尊要是和你一样,哀家又怎么会一力主张他做皇帝?你处心积虑杀了先帝,想取而代之,你扪心自问有没有人性?你杀了哀家唯一的儿子,你杀了他!他纵然有错,也是哀家此生最爱的人,万死何赎?我的儿子!你知道么?要是能用我的命换他的,我会毫不犹豫的交出!我之所以还待在这个没有他的人世,就是想给他报仇!“
“说了多少遍父皇不是孙儿杀的!祖母您为什么就是不信呢?都是孙儿您为何如此偏心?那是尊含血喷人!他想杀我又出师无名,就和脱脱颜飞的女儿狼狈为奸,联手陷害我,想杀了我。难道,时至今日,皇室的后嗣还要遭脱脱颜飞女儿的荼毒,祖母若袖手旁观任其所为,这金凉国早晚会亡在尊这个昏君手里!“勇声嘶力竭。
太皇太后摇头:“你错了,尊想杀你从来不需要找什么借口,只凭你勾引了他的锦昭仪这一条,你就够死罪了。他也不是杀不了你,他从一开始根本就不曾想过杀你,想杀你的是哀家!”
勇看着老妇人就像看见了魔鬼,“祖母,我可是您的亲孙儿!”
“祖母这两个字不敢当,因为拜你所赐,哀家已经没有儿子了!既然没了儿子,又哪里来你这个孙子?”太皇太后冷笑。
“孙儿冤枉,父皇他不是.....太皇太后,母妃她在哪里?我要见她!”
勇开始觉得自己活不了了,他想到了母妃。
“祁王殿下,您就不要搅赖了,奴婢可以断定您就是杀害先帝的凶手!”
这话声音十分熟悉,勇寻声看去,一直在太皇太后身后的黑衣人抬起头露出脸来,那是从前在先帝身边御前侍奉多年的掌事公公郝通。
“郝.....公公。”
不到一年,五十岁的郝通就花白了头发,脸色虽一如既往的苍白,但两颊深陷,难掩憔悴之态,跟从前在先帝目前养尊处优,傲气冲天,判若两人。
“祁王殿下还记得老奴?”
勇点头,心想我怎么会不记得你?你特玛就是一个变态的畜生!但他绝不能说出来,因为自己当初都是靠他的财富运作才慢慢打稳根基,成了有资格有资本问鼎皇帝宝座的皇子。
“殿下还记得老奴的弟弟么?”郝通的眼皮半睁半闭,嘴里边哈出一些白气,双手互搀在黑毛披风宽大袖筒里。
“不记得了!”勇硬着头皮说。
“殿下健忘,老奴提醒您,他叫郝順。”
勇不语。
郝通是不需要他说话的,他只想说到他哑口无言:
诚如殿下所知,老奴是先帝御前的人,一朝天子一朝臣,本来应该到五陵去给先帝守陵寝,可华太后把老奴留在慈恩宫,然后每天跟着她到寿康宫陪太皇太后说说先帝生前的趣事,来打发时日。只可惜,老奴的弟弟郝顺他不在了,老奴一到夜里想起他就觉得凄惶。
老奴的弟弟,最近十年,专门侍奉先帝服仙丹一事。要说他,勤谨老实,只有一个缺点,记性差,丢三落四,好在都在御前当差,由老奴提点他,也从没出过岔子。
先帝中毒昏迷之后,老奴和弟弟心里如焚,老奴们自他十三岁做太子之时就随身侍奉已经三十多年了!日日夜夜操心他的饮食起居,说句大不敬的话,倾注的感情比太皇太后这个亲娘有过之无不及,在老奴们的心里早把陛下当作最亲的人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瞒天过海
郝通是不需要他说话的,他只想说到他哑口无言:
老奴的弟弟,最近十年,专门侍奉先帝服仙丹一事。要说他,勤谨老实,只有一个缺点,记性差,丢三落四,好在都在御前当差,由老奴提点他,也从没出过岔子。
先帝中毒昏迷之后,老奴和弟弟心里如焚,记得当时老奴哭泣之时,弟弟曾小声对老奴说,他犯下大错,还打算寿宴过后求陛下恕罪。
老奴问他怎么回事?
他说最近一段时间陛下服用仙丹的数量没有什么增加,时间间隔却缩短了。
彼时,陛下到龙王庙乞雨,行祭天大典,近午时(指11点),本来那是进药的时间,可当时陛下领着百官跪拜天地,洒酒送执,这样的场合实在不宜打扰。因此只好等仪式完成再说,他问鸿胪司的朝官,被告知等祭天大典结束,还有至少三刻。
他一时肚子疼,就把仙丹和三清水放在陛下休息的行云宫,去后面如厕,哪知出来却在巷子里被人打晕,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一摸,身上的碎银子都被摸走了,他不知何人如此大胆,想来是龙王庙里哪个不知死活的和尚道士干的。
这一耽误功夫大了,急忙跑回去,一问才知道祭天大典结束了,皇帝不但用过了素斋,因为十分困倦就近在行云宫里午休了......
他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把陛下叫起来服药。因此忐忑不安,一直等陛下醒了,他急忙打算送药,却发现自己放药的盘子里没有药,只有一个装三清水的空玉杯......
当时,老奴顾不得伤心,一撇子过去,打的他直发懵,老奴骂他,什么记性!明明祭天大典一结束,你就进来把药跪进给陛下服过了,后来再去找药,自然没有了!
老奴的弟弟喜出望外,连声说,原来是我记错了,既然陛下服过了便好,不然我准要挨重罚,搞不好小命不保!
老奴当时也认为他一定记错了,以为没给陛下服药,吓得要死,就找了那个拙劣的借口。那天龙王庙禁军严密把守,闲人免进,皇帝御前的人哪有人敢抢?
可老奴万万没想到,那是他在这世上跟我说的最后一段话!而祁王殿下杀他的理由,是当时的脱脱渔皇后给太后念了一段《佛说月光菩萨咒》,一宫的奴婢伏地哭泣,他又离得最远,殿下舍近求远,人堆里挑着把他杀了。
老奴就不得不多想想,殿下为什么听了那段弑君的文字那么敏感,皇帝是不是真如御医说的中了河豚之毒?如果郝顺他真像他自己描述的没给陛下进药,难道祭天大典之后有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人趁乱给陛下进了药?要知道,因为老奴兄弟俩是陛下最信任的人,服用丹药一事才落到弟弟头上。
勇冷笑道:说这些普风捉影的事跟本王有什么关系?郝顺他死了,死人会说话么?
“回祁王殿下,死人不会说话,但您做的事情瞒不过陛下。”
勇这才注意到,后面说话的另一个内监,身材长大,脸也很长,人中都长,是当今皇帝身边的“马脸无常”高常世。
高常世解释道:“陛下于先帝寿宴当日黄昏,先到苇原宫含凉殿觐见,他亲眼见郝顺进仙丹两颗给先帝服下。后来问了郝公公才知道,仙丹由天枢道长进献,由郝顺一人保管。几天前,陛下在公主府里见死去的东城大公子情状和先帝一模一样,因此断定他们都是死于服用仙丹过量。”
“这是胡说八道!宫里的御医们明明说是河豚脍中毒所致。”勇大声抗议,但说话外强中干。
“众所周知,御医侍奉的是皇家,诸多违忌,就算知道什么也通常不敢宣之于口,尤其是在那个当口,一句话就会引来杀身之祸,试想先帝那时只是昏迷,如果过后醒来,听御医非议自己服用的仙丹乃是毒药,那他们的脑袋还保的住吗?”
“那仙丹是需要计算严格的时间,严格的剂量服用的,十二年前最开始皇帝三天服用一粒,慢慢每天服一粒。再后来每天服两粒,后来是每六个时辰服两粒,最近每四个时辰服两粒......如此这般循序渐进,虽有盗汗,心慌气短,咳血痰等等诸多弱症,但皇帝已经离不开那东西了。”
“祁王殿下也是因为看准了这一点,才有恃无恐,使人在龙王庙假扮郝顺趁乱给皇帝进了两粒比常时剂量稍大的仙丹,那时辰本就延了,剂量稍大并没使先帝感到不适,等到了寿宴开始之前,陛下又和平常一样由郝顺服侍着吃了两粒,这一下就量超时短而彻底用过量了,您知道服药过量的人最怕生气发怒受刺激,只看东城大公子服药后斗鸡时激动万分,七窍流血而死便知。那时你看准时机,出言大骂服药过量的先帝,致使他极怒攻心,眼底充血,后来更是血涌上头昏迷不醒,要不是离第一次服药时有一定的间隔,陛下根本拖不了一天一夜。”
祁王对于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不得不说,祁王这法子高明,因为先帝若是死于仙丹过量,那么御医们就算个个心知肚明,也不会宣之于口,只会用吃了有毒的河豚来掩饰,就这样,先帝糊里糊涂死了,脱脱颜飞查了那么久,一点儿眉目又没有,一丝证据也没有。”
勇冷笑,“自然不可能查出什么,匪夷所思,本王是神仙么?到哪里去变和郝顺一模一样的人?”
高常世笑道:“好巧,那个人陛下也交给了尚刑司,他为保活命,什么都招了。”说着一拍手,外面的内卫进来,押着一个人......
勇看了,颤声问:郝顺?你是.....不是......
“王爷,救救草民!”
由于郝顺死了半年多了,此时乍一看,就像活了一般,但那人的声音没什么装饰,依然是他自己的,不过,净了身的内监说话尖锐如女人,极易模仿,这一点谁都知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 妙言香妙不可言
“王爷,救救草民!”
由于郝顺死了半年多了,此时乍一看,就像活了一般,但那人的声音没什么装饰,依然是他自己的,不过,净了身的内监说话尖锐如女人,极易模仿,这一点谁都知道。
“祁王殿下,这个人您认识吧?他叫月穆,原来叫穆九,是个惯偷,名字是后改的,他五年前花重金跟了月道组的月空冥,学的是易容术,后来就加入了月道组的影护卫队,说来更巧,要不是陛下机缘巧合下见到了他师父月空冥的神乎其技,也万万联想不到这一点。”
“事后,祁王殿下叫他远走高飞躲起来,他照做了。不过,看见大半年都没事,就回到大兴府十里桃花街采花坊看望他的相好,两个人在床上欢会的时候,被采花坊的坊主妈妈举报给守在那里的皇城司暗察,抓了个正着。”
勇此时后悔当时没斩草除根,杀了这个假郝顺,不过,当时先帝也不是即刻毒发,他贸然杀了皇城司的影护卫,即使是一个小喽啰,也会引起怀疑,等他做不了皇帝,再找这位穆九灭口,人家早已经跑了。
郝通狠狠踹了假郝顺一脚,气愤地对太皇太后道:“太皇太后您看,这半路学徒的家伙扮成老奴的弟弟本来破绽百出,要不是趁着祭天大殿刚散,满殿都是人,他挤进去,众人怎么会被他瞒天过海?先帝怎么会就这么死在这种无赖手里?可怜的先帝,他死的不明不白,老奴做梦都想他老人家。”
高常世:来人!把这个人拉出去,腰斩,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穆九大叫:“冤枉啊,大人!草民只是拿了王爷的金子替他办事,杀人的是他不是我!”
“拉出去!”高常世怒喝,内卫们进来把月穆拖走了。
太皇太后掩面,“哀家等这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郝通道:太皇太后,老奴知道您伤心,可是罪魁祸首还逍遥法外,先帝他死的好惨,老奴的弟弟他死的好冤!
勇怕极了,瘫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太皇太后饶命,孙儿一时糊涂......”
高常世看准时机,展开认罪名状,过来蹲下,叫他按手印画押,勇如泥塑木雕,一一照做。
“你那叫糊涂?那是丧心病狂!那个人他不只是你的父亲!还是一国之君!你这个弑父弑君的恶逆!就算哀家容你,可天也不能容你,地不能容你!”
太皇太后的眼睛喷出仇恨的怒火。
勇忽然自地上跳起来,就像一个落入陷阱的野兽,挣扎着最后一击,用手里的粗铁链子向老人狠狠砸过去,郝通早就防他困兽临死前发狠,伸手把太皇太后拉过一边,勇扑个空。
几个内卫制服了凶徒。
勇的头被按在满是暗黑血迹的地上,他低到尘埃的眼睛扑捉到角落里几只惊慌失措的蟑螂,嗬嗬笑道:“要我说你就是个老疯子!任由脱脱家的女儿在宫里横行霸道,等有一天,脱脱氏羽翼丰满,这张氏天下就要给脱脱家,看来我金凉要在西宗和尊两个昏君手里亡国了!”
这恶毒的诅咒,发自内心,因为他一直离皇帝的宝座近在咫尺,费尽心机却无缘一坐。
太皇太后自始自终没瞧他一眼,在高常世的搀扶下走出了密室。
“你要做什么?本王可是先帝的皇子,当今皇帝的亲哥哥,就算犯下过错,没有陛下的圣旨,谁也杀不了本王!”勇恐惧地看着留下了的郝通,内监的眼睛本就阴毒,那人的眼神就像要把他活吞了。
“唉!老奴倒真的真的想杀了您!为死去的弟弟和先帝报仇,可终究宗卑有别。而且,也没有杀您的圣旨,陛下他终究不忍杀了自己的亲哥哥,只下旨将您贬为庶民......”郝通一字一句说的很痛苦。
勇知道自己死不了,浑身一轻,大笑道:要杀本王你不够资格。
“他是没有资格,但本宫有......”
一个声音幽幽响起,她是在勇大笑的时候进来的,所以他没听见。
“来人......”锦之宫厉声喝道。
把勇吓得面色如死一样苍白,及到看见几个黑衣内卫拎进来一个红漆八宝攒金食盒,一层一层宫里的御膳抽出来,摆在密室里唯一一张斑驳破烂的案几上,精美的酒馔冒着热气,香气四溢,让勇恍如隔世,从前的生活满是宫殿高厦,锦衣玉食,声色犬马,美女如云......
“你来做什么?这不是你们女人家该来的地方,你出去。”
勇的鼻子被眼前的丽人袭击,她穿着黑色狐裘斗篷,里面孔雀蓝绣金银花团锦簇的宫装,散发着阵阵沁人心脾的妙言香,幽幽地如一只纤纤擢素手,勾引着他的嗅觉,名为妙言,实则她的一切在这里都妙不可言,他的语气就变得沮丧了,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个狼狈的样子,他在她面前永远意气风发,穿最光鲜亮丽的衣服,浑身上下散发香气,闪闪发光,他曾经充满自信,用男人的魅力和疯狂一夜之间把这个艳丽无比的乌鹊公主全身心地攻陷,把她永远地变成了自己的女人。
“知道吗?当初王爷陪着本宫参观蓝山温泉宫,咱们两个人在云端度过了两天两夜,从那以后,本宫就再也没有和陛下同过房......”
勇没想到锦之宫会直言不讳地说起从前,还包含着一些说不出的感情。
“昭仪娘娘您......”他的声音因为嘶哑别具一种怜惜。
这个女人她终究忘不掉自己在温泉里给予她那死去活来快乐。
果然,锦之宫摇头苦笑:那时,本宫还不是昭仪娘娘,还只是凉王妃。”
“其实,祁王爷还是太不了解女人了,那时,咱们那个样子了以后,我曾经打定主意要跟着王爷,虽然您已经有了王妃,侧妃。但我心里想,只要和王爷那样厮守一辈子,就算没有任何名分,在祁王府为奴为婢都心甘情愿。”
勇从来不知道锦之宫曾经为了和自己长相厮守,居然打算舍了凉王妃的身份,到祁王府为奴为婢,自己,究竟辜负了怎样的一份真情?!(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 把心献给你
勇从来不知道锦之宫曾经为了和自己长相厮守,居然打算舍了凉王妃的身份,到祁王府为奴为婢,自己究竟辜负了怎样的一份真情?!
“哪知,那些话还没来得及对我夫君说出口,王爷就怒骂我的夫君他是个胆小鬼,杀不了我这个该死的*妇,您盛怒之下,飞刀相向,我承认了您给的下场,连躲都没躲,还是我的夫君他救了我。我到现在也不明白,您到底为什么那样对我,为什么那么恨我?难道您对我那时的海誓山盟都是假的?难道您说把心掏给我也是假的?”
锦之宫一迭声的质问,带着血泪的质问,斟了一杯酒双手递给他。
这个天下第一笨女人,他颤抖着接过酒来,一饮而尽,辛辣甘醇的酒乍然入口,一阵呛咳,眼睛里泪光晶然,哑声道:“自然是真的!明日小王出了这地方,一定一纸修书休了祁王妃,遣散姬妾,从此日夜只陪着您一人,要是再看别的女人一眼就天打五雷轰!”
“只陪着一个女人,殿下会不会腻歪?”
“不会!娘娘美色天下少有,本王怎么会腻?”
“本宫不信,那时您还要杀了本宫呢!”锦之宫说着泪珠就簌簌而下。
这女人的眼泪就证明她还一如往昔地爱着他。
越漂亮的女人果然越蠢,她除了是皇妃更是乌鹊国公主,有了乌鹊一国做后盾,即使自己被废为庶民也可以东山再起。勇喜不自胜,赌咒发誓道:“小王那时只为试探凉王的为人,又怎么真的舍得杀了娘娘呢?娘娘不信,只管把小王的心挖出来,它会证明一切。”那声音沙哑但不乏柔情,一如从前。
“阿!您第一次和本宫这样说的时候,本宫都感动的哭了。要知道,本宫从来没听夫君对我说过这样的话,现在想想,夫君他呀,是那种做不到的事情就不会承诺的男人。”
“提他做什么?他的心是给不了娘娘的,小王却能给。”
锦之宫似乎在思索,随手拿着一根火钳子,拔拉着那炭盆里奄奄一息的炭火,低声道:“既然王爷如此真心,大丈夫一言九鼎,来人!把此人的心......给本宫挖出来!”
郝通终于等到这句话,答应着过去,随着一声惨绝人寰的大叫……
嘡啷啷!
锦昭仪吓得手里的火钳子掉在地上,伸手把桌上的酒壶举起来,咕嘟咕嘟大口大口灌进嘴里,如雨的泪混合着辣酒把前襟淋的湿透……
天没亮,贤太妃就被送到紫华山出家,替先帝看守灵寝,彼时,勇得“疫病”暴死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
因为猝不及防,又加上勇出了事,她实际上是被软禁在慈熹阁里了,几天几夜,她等着赐死的白绫鸩酒,头发花白了。
内管监的太监们可有了解气的机会,从前先帝在的时候,这个贤妃仗着御中府都总管郝通的势力,在宫里百般虐待宫女太监是出了名的,今日来的两个里面就有被她打过板子的,还有一个是因为对食的宫女被她用火钳子把嘴烫糊了。
所以她即使用尽所有的私房钱,苦苦哀求,也只能免了被他们拳打脚踢的一顿胖揍,也许要不是皇帝有意饶了这个女人一条命,她能被那些太监当场弄死。
如狼似虎的宫人,把慈熙阁的里值钱的物品清点一遍,登记在册,连一条多余的锦帕也不许她夹带。
她当初十五岁进宫的时候,只带着一个针线盒,如今出宫多了一头白发。
雪下的那么大,北风呼啸,只一个时辰,抹去了她在苇原宫所有的痕迹。
她只穿一件单薄的百衲衣,光脚套着一双青布鞋,回头看,风雪中暗沉沉的宫殿,想起来第一次进宫,那是明媚的春天,苇原宫的美景亮瞎人眼,她雄心万丈,征服皇帝就是苇原宫的主人!
从来都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到头来,她征服了的是皇帝身边的太监。
旁人做了皇妃急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把自己家的父兄扶上高位,可她却是一个例外,她竟然觉得叫宫里的人知道她有那样穷酸的父母,兄弟姐妹,是一件可耻的事情,所以她断绝了和他们的一切来往,只说,一家子得了瘟疫死光光了。
连自己的儿子勇都只认阴山做舅舅。
也许是自己的绝情伤了家人的心,他们一气之下,搬离了大兴府,去向不明。
而这些都是在先帝去世后,她叫人打听到的。
现在她要走了,离开苇原宫了,究竟这座宏伟的宫殿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因为它吞噬了自己的青春?
从尚工局的寓所,到竹意轩,到望春阁,到翠华宫,再到慈熹阁,换了换去,哪一座是她的家?
更别提祁王府了。
要是知道她最后的归宿不过是清灯古佛,还不如一开始就出家……
可是,就连出家人也不是无根的飘蓬,也是有父母兄弟姐妹的不是吗?
她连想起他们的勇气也没有。
坐着一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脏兮兮的光板驴车,车上一个黑蓝布破洞百出的蓬架,聊胜于无。
猛烈的暴风雪从破洞里面灌进来,刀子一般,她的头发,眉毛立刻被白霜覆盖,牙齿捉对打架,从来没这么冷过,她缩成刺猬。
前面车辕处,赶车的老苍头裹着破皮袄,戴着毛朝外的皮帽子,破棉靴,破口大骂恶劣的天气,骂她是个倒霉的女人,原来他是给宫里送炭的。
大风大雪里,远远能瞧见西荟门了。
忽然一匹枣红马驰来,马上一人气喘吁吁,披着大红羽纱缎面火红狐里连帽斗篷,足蹬羊皮的大红香云绒靴,像雪里的一簇红梅花。
“骊才人娘娘亲自来送?贫尼不敢当!”
贤太妃从驴车里探出头来,嘴唇冻得青紫,情绪不明,声音让风雪刮的七零八落。
“前面有个值房,咱们去里面暖暖。”
脱脱渔下了马,过来一拉贤太妃,把她从车上扶下来。
一进值房暖烘烘,有一股男人的汗味,但十分干净,几个巡夜的内监正围着炭盆烤火等着换班,桌上刚刚摆上热气腾腾的早点,油果子,豆浆,二米粥,卤蛋,咸菜等。
不妨绝早来了贵人,都慌的跪地磕头。
“你们去隔壁待一会儿,本宫和贤太妃有话说。”(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 送你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二人,脱脱渔脱下大红斗篷,挂在衣钩上。
贤太妃瞧她里面,也是一身红裳锦绣,领口袖口镶着正红的貂毛,虚虚拂拂,映着可爱的面庞,使她满身的幸福甜蜜气息,像随时能招来蝴蝶和蜜蜂。
“贤太妃早上一定还没吃,不如,我用豆浆给你践行。”
贤太妃接过那一碗热豆浆,看看又放下了。
“这碗是内监们用过的,我嫌脏!”
脱脱渔却端起一碗,咕嘟咕嘟,阿!好喝。
“他们一会子回来,会不会说,这只怕是那两个脏婆子用过的,咱们还是把它扔了得了!”
贤太妃搓搓冻僵的手,跑到旺旺的炭盆边烤火。
冷笑道:“那个脏婆子是指我,骊才人千娇百媚,神仙一流的人物,高不可攀,您用过的碗,内监们会像传家宝一样收藏起来。”
脱脱渔瞪了她一眼。
“惹人讨厌的脏婆子终于要滚蛋了!”
“呦!一个小小的才人居然越制穿正红?和他正式入洞房了?”
脱脱渔脸腾一下红了,解释道:你想哪儿去了?天狗食月那晚我出宫中了邪煞,总算是捡回一条命,陛下叫钦天监算算,说穿红可以辟邪。
“辟邪?你哪里来的邪呢?要说招了邪魔的应该是我的勇儿才对吧?他现在怎么样了?被你这小贱人和狗皇帝联手弄死了罢?”
脱脱渔看着贤太妃背对着晨曦,火盆里的炭火把她的脸照的像一个真正的女巫婆。
冷冷道:“亏了贤太妃在宫里混了一辈子,皇帝的龙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你要是坐了皇帝,第一时间会想铲除哪个?何况,你在深宫之中,什么也不知道,勇他伙同阴山,联络朝里文武百官罢朝,又要在冬至祭天大典上对皇帝进行逼宫,禅位给他。”
贤妃听了这话,并不惊奇。
“可祁王机事不密,在眼看大功告成之际,偏偏在樱晨公主府对我起了歹心,遣开身边所有死士和侍卫,让……”
脱脱渔临时改口,“让宇明哥哥有了可乘之机……”
贤太妃森然道:“还说不是你们联手下套,事情怎么会那么巧?”
脱脱渔骂道:“巧个屁!我差一点儿就被勇给……”
想起来那天的情形,她就怒火中烧,双手紧握拳头,“知道么?我想咬舌自尽都怕他不放过我的尸体……”
贤太妃皱眉,“你想多了,勇儿他虽好色,但还不至于做出那种事!”
“怎么做不出?他做了比那还令人发指的事,事到如今,您还自欺欺人,装糊涂?”
贤太妃终于放声大哭,“难不成,勇儿在尚刑司屈打成招,承认他杀了先帝?这个傻孩子,死也不能承认阿!”
脱脱渔又好气又好笑,“这件事情早就昭然若揭了吧?想想,皇帝大婚之夜,我办烟花会,太皇太后把我罚的那么重,那是一颗日夜思念亡子的母亲的伤心。”
贤太妃摇摇头,“事到如今,我只想知道,勇儿他会怎么样,孙子孙女儿还好吧?”
脱脱渔点点头:陛下只治勇一人之罪,贬为庶民,流放极边之地,家眷们都准许留在大兴府。”
贤太妃一颗心终于落地。
“所以,你不知道感激皇恩浩荡,还敢辱骂皇帝,真是死有余辜!”
脱脱渔骂得生起气来,披上斗篷,打算走了。
等等!
被叫的人站住了,给她一个后背。
贤太妃缓缓道:“与其说,我是骂皇帝,还不如说是骂我自己。其实,勇儿的这一次失败也有我的原因,因为哪里有压迫哪里才会有反抗。可是,自从皇帝登基,我在苇原宫的日子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难过,相反,热闹又安逸,还很有趣。渐渐地,我居然开始害怕失去这些,不止一次地想,若勇当皇帝,那他的混蛋老婆就是皇后,妾就是嫔妃,啊!她们进了苇原宫耀武扬威,把你,陛下,康,旭,甚至华太后,太皇太后,高常世,脱嬷嬷,都撵走,我就受不了。所以,勇的任何计划我都避而远之,否则,以我在苇原宫近三十年的阅历,尽力帮他,他也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
其实,深层的原因她没说,她自始至终,都十分忌惮自己的亲生儿子,因为她有极耻辱的过去,勇做皇帝,也许,也不会放过她这个亲生母亲。
“唉!总之,脱脱渔,你就像一场瘟疫之源……”
“贤太妃,你走就走,别煽情,我怕……会舍不得你……”
她后面的话带着鼻音。
贤太妃泪奔,“诺大的苇原宫里,乃至整个世上,或许,就只有你会为我走了可惜。”
“别自作多情!”
她转过身来,看着贤太妃单薄的道袍,花白的鬓发,满脸是泪。
觉得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走过来,解下身上火红的羽纱狐里斗篷给她披在身上。
“那么大的雪,那么远的路,你别冻死了,春天,我抱着康,带着旭,领着你的孙子孙女去紫华山上看你。”
贤太妃上前轻轻搂着这个曾经最讨厌的女孩儿,哽咽道:“太远啦,孩子们只怕不愿意来,你自己来,也使得。”
“还有,贤太妃的母家人我会找到,妥善安置,要是他们想见你,我会安排。”
贤太妃在她的肩上,抬起泪眼问:“你是脱脱颜飞的女儿?”
“您别老想着我是谁的女儿,您是先帝的嫔妃,皇帝的庶母,我是皇帝的嫔御,也算是您的儿媳,这样想,您是不是觉得舒服多了?”
这一句话,让目光黯淡,心如死灰的老尼姑双目放出光彩。
扪干脸上的泪,鼻子囔囔地道:“是儿媳就要晨昏定省,以后你每月来紫华山一次,鸡鸭鱼肉少不了,酒带个百八十瓶,打马吊的时候要故意输给我……”
脱脱渔啐道:“半年一次!鸡鸭鱼肉酒?您是出家还是占山为王?”
贤太妃有了依仗,把桌上的食物风卷残云,吃不完就要带走,值房的各种生活用品就连草纸手帕也要带走。
脱脱渔骂道:放下!这样不但授人口实,也会让奴婢们轻看,你先走,我会暗中派人追上你,打点你的一切。
看着贤太妃的驴车出了西荟门,脱脱渔才想起来自己身上没了斗篷,冷的直发抖,打马回莲渔宫。(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 取名字
由于勇的事,整整一白天,太皇太后辟谷念经的时间那么长,好像一辈子不打算从斋堂里出来了,直到延春宫的宫女过来回禀,曹修仪刚刚诞下一个皇子,母子平安,她才慌忙出来了。
寿康宫里一片喜气洋洋,太皇太后懿旨封锦昭仪为锦妃,曹修仪晋为曹昭仪,元嫔晋为德仪。
曹昭仪的母亲曹夫人过来替女儿来谢恩,正碰到六宫协理慧贵人过来请示太皇太后,先前,皇帝口谕,把骊才人赐给樱晨公主做女伴,如今怎么办?
太皇太后问:依你说呢?
慧贵人笑道:“嫔妾不敢,不过,当时公主苦苦哀求陛下,陛下也因为疼爱公主就答应了,最好还是让骊才人收拾收拾搬到公主府为好。”
太皇太后点头不语,慧贵人告退,曹夫人又陪着太皇太后说了一会儿话,才告退出宫。
晚些时候,华太后去看过曹昭仪,来寿康宫贺喜,看见太皇太后在喝八宝粥,听见太皇太后埋怨,后天出来不好么?乳名就好取了,叫冬至。
笑道:“如今就叫冬儿也使得。”
太皇太后第一次看华太后这么顺眼,就点头。
马公公急忙去延春宫传话。
过了好大一会儿,回来回禀:“太皇太后,昭仪娘娘叫宫女传话出来说,华太后娘娘取的这个乳名俗不可耐……”
当着那么多嫔妃的面,华太后僵住了,于往今打抱不平道:“不是说乳名越贱越好养吗?”
慧贵人道:“这个字哪里贱了?真是什么都不懂,冬者,五谷成熟,物备礼成也,多好的乳名!”
阴贵人冷笑:“她不是不懂,这名字也分谁取,叫福寿禄三全长者送福,那些命薄如纸,苦似黄连之人只会送灾,要是太皇太后取的,比这个更俗,她都愿意!”
是么?
太皇太后听她这么说,想了想,眼光略过桌上那一盘盘各种各样各地进贡来的珍贵水果,独独停留在一盒金灿灿的糖霜柿饼上,就叫柿饼吧!
依旧叫马公公去传话,马公公:太皇太后,道不近,换别人吧,老奴累了。
憋着笑的阴贵人叫身边的杨树仁,你跑一趟!
说话间皇帝驾到,众人见礼。
他领着旭刚去看过新生儿,旭兴奋不已,一进来,带着凉风扑到脱脱渔的怀里:“母后!曹修仪的孩子长的好丑!”
听了他的话,脱脱渔直翻白眼,完了!
尚宫局的司正端着漆盘子过来,行礼道:“承荣娘娘,您僭越高位,罚一个月的俸银。”
脱脱渔从头上拔下一个点翠银簪,扔到盘子里,“你们尚宫局收不收小孩儿?”
“抱歉!娘娘,活物不收。”
旭醒悟过来:“母妃,曹修仪的孩子长的好丑。”
“承荣娘娘,您僭越高位,罚一个月俸银。”
脱脱渔又摘下点翠银耳环一对,扔到里面。
旭道:“母亲大人,曹修仪的孩子长的好丑……”
“承荣娘娘,您和旭世子诽谤刚出生的皇子,罚俸银……”
脱脱渔摘下一个点翠银戒指扔在里面。
“母亲……”
脱脱渔怒道:“你再多说几句,母亲的毛要被拔光啦!”
尊本为勇的事伤感,此时,被不着调的娘俩惹得笑的拿不住茶盏。
旭道:“真奇怪,跟着皇叔就一次也没被罚。”
脱脱渔知道又被慧贵人恨上了,联合阴贵人容妃等,要把她搬到公主府。
太监杨树仁这时气喘吁吁进来了,“启禀太皇太后,昭仪娘娘她说太皇太后起的这个乳名实在不敢恭维,坚决不能用!”
什么?
太皇太后拍案而起,“这是为何?”
杨树仁硬着头皮道:回太皇太后,曹昭仪说柿饼谐音乃“屎饼”,万万使不得。
未卜先知的马公公这时道:“真是不懂!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
慧贵人冷笑:“哪来那么多谐音?要这么说,从前她是曹修仪,还成了曹休矣!那不是完了的意思么?”
太皇太后道:“慧贵人说的好。”
杨树仁道:“曹昭仪娘娘说,只让陛下给他们的第一个皇子取一个。”
尊道:“不是顺旭世子,给他取名显么?”
“是乳名,乳名,陛下。”
乳名随便就好了嘛,他想了想,今日最早看见的是什么呢?对了,一出寝殿门瞧见了一只乌鸦,就叫乌鸦。
杨树仁忙不迭躬身退下,去传话。
太皇太后和华太后对视一眼。
慧贵人吃酸梅,笑的差一点儿把核咽下去。
阴贵人用帕子捂脸,把笑容深藏。
没出意外,曹昭仪觉得太皇太后和皇帝的更不好,叫人过来传话,最后决定就叫冬儿!
紫宸宫里,锦妃酒醒了,她还以为她只是做了个恶梦,但其实不是。
叫人把脱脱渔从莲渔宫请来。
脱脱渔进到寝殿。
帘幕低垂,大殿里燃着妙言香,锦妃穿着玫瑰红绣花的寝衣赤脚坐在地毯上,伸出手,给她一个惨不忍睹的微笑,手相握,死人一样的冰冷。
先打破沉默,她声音沙哑:
知道么?脱脱渔,昨儿个半夜,我出宫回来,去找陛下。陛下却在曹修仪的延春宫,因为她马上要生孩子了。
我进去听见曹修仪在围产室里大声惨叫:陛下!救救嫔妾!嫔妾快死了!
可是陛下呢?在大殿里发抖,他问我,女人生孩子原来这般的痛苦么?她会死么?她怎么受的了?
我拉着陛下的手说,曹修仪她不会有事的,她那不过是撒娇,因为她知道,您在外面等待孩子降生,这一点给了她无穷无尽的力量,因为您是天底下最好的夫君!
他安静下来,就看见我抓着他的手上,全是凝固了的鲜血,吓了一跳,问怎么了?我说,陛下,刚才臣妾把祁王的心挖出来捧在手里了!
他脸色大变,生气地说,朕想把他送到噬嗑岛永远圈禁,这个惩罚还不够么?你又为何非要了他的命?我说,这个惩罚不够!远远不够!
脱脱渔惊的头发根都竖起来,半天没缓过劲来,蔫人出豹子!这个胆小如鼠的女人怎么做出了那么残忍的事?
坐在她身边,“怪不得天不亮贤太妃就被送出宫去了,陛下叫人来通知嫔妾,嫔妾还奇怪为什么这么急?大风大雪的,也许,陛下是怕她听见了会受不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不辞冰雪为卿暖
“怪不得天不亮贤太妃就被送出宫去了,陛下叫人来通知嫔妾,嫔妾还奇怪为什么这么急?大风大雪的,也许,陛下是怕她听见了会受不了。”
“你这话是怪我么?女人被始乱终弃的多了,可本宫不行,本宫是堂堂乌鹊国的公主!他那么做要付出代价!”
“这话倒像锦努尔的口气。”
“是哥哥这么说的,本宫也觉得很对!”她显然有些暴躁。
于是脱脱渔不说话了。
默默地双手接过她递过来的杯盏,看着对方给她倒殷红如血的琼浆玉液,她的手死人一样的苍白,哆哩哆嗦,洒出来很多。
一连干了好几杯,脱脱渔可以断定,余生这个女人都要泡在酒里了,像房弘毅当初那样。
“我常想,老天对我是最残忍的,我自己明明有天底下最好的夫君,却和别的男人有染,那也罢了,凭我的直觉,夫君当时一定会成全我的,可是偏偏又遇到了一个负心之极的男人,我把我的全部都给了他,他却辜负了我,他说的誓言数不尽,却没一句是真的,那我就想,就让其中的一句成真,也许我就不算败的太惨。”
脱脱渔心里一阵难过:“锦妃娘娘,不瞒您说,从前嫔妾也有喜欢的人,他却爱上了别的女人,我一直暗暗难过,我问陛下说这样是不是很傻,那时陛下跟我说,这不是傻,能轻易忘记的都不是真爱,可是……可是,我最近却几乎很少想到了。我想,不管是什么样的爱恨情仇,最后都会随着时间淡去,可您,要是选择把他的心捧在手里,那今生今世,只怕再也放不下了!”
锦之宫带着酒味儿,带着嘲讽:“哼!你说的是那个男子应该是流风大人吧?但看你能顺利进宫,就知道和他并没有肌肤之亲,可本宫呢?唉!不说了。”
脱脱渔默默不语,天底下没有一段感情是一模一样的,拿自己的经历去宽慰别人,都是隔靴搔痒。
殿外有人回禀:“承荣娘娘,太皇太后畅音阁开戏,宣您过去。”
临走之前,脱脱渔问:“嫔妾就纳闷,尚刑司是谁带娘娘去的?”
“郝通!”
脱脱渔头皮发麻,想想勇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皇家添丁的大喜事让太皇太后一扫勇死了的伤感,入夜,依旧兴致未减,命畅音阁开戏庆贺,《瑞雪兆丰年》、《十二生肖》、《五子登科》、《状元郎》,一出一出的无聊极了。
当然了,这是脱脱渔的腹语,明天出宫,今天站好最后一班。
一直熬到快子时了,太皇太后才叫散了,嫔妃们都走了,脱脱渔还要和元承荣看着指挥几个宫女把楼上楼下,一排排的座位底下都打扫干净。
元承荣和她告别,她身边的掌事公公高长明来接她了。
雪早就开始下的欢畅,白天打扫出来了,这一会儿就下的厚厚一层,脱敏为何还不来?
脱脱渔的靴子踩着雪,咯吱咯吱地,看看周围没人,两手傻乎乎地向天举起,嘴里祈求道:“天啊!别再下啦!明天又扫雪,我会累死的!”
祈祷的结果,感觉雪下的更大了,这让她很没面子,她可是号称乌鸦嘴。
为了证明自己未卜先知,她改口:“天啊!让暴雪来的更猛烈些吧!”
啊!
冷不防,被人从后来抱起来,吓的她大叫一声。
“小点儿声!把巡夜的人招来了!”
这人给她一种生疏的,神秘的,非同一般的感觉。
她从心里乐出来,却羞涩难当,死命想挣脱他的搂抱却做不到,他的唇强行和她的贴在一起,她放弃挣扎,四片渴求的唇贴在一起,任由大雪纷纷把他们包裹。
半晌,他才喘息着放开,“跟朕到御景宫,你会冻坏的!”
“不行!凌晨就要起来扫雪,和元承荣约好了。”
他听了,拉着她手一起跑回畅音阁长长的前廊,跺着靴子上的积雪,互相拍掉身上的雪花,借着廊上的一排排暖黄色宫灯,他打量她穿着一身胭脂红撒金裙袄,两边低鬟上攒珊瑚珠的小盘花,长长的睫毛都是白雪,披着带风帽的大红色织锦羽缎绒里斗篷,说不出的娇媚甜蜜,笑道:“真像个新娘子!”
脱脱渔羞脸转过身,低头不语。
他笑着解开黑色裘衣,把她暖在怀里,她的后背立即暖融融的,看着廊外雪花簌簌而下,形成白色的帘幕,在灯下历历可数。
“陛下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她低声说话,浓浓的白雾呼出去一片。
“哦,今夜暴雪,容妃却打发人来,说寿王在柔福宫,要朕过去,朕就借口更衣,溜出来了。”
脱脱渔心下一阵烦恶,“拿孩子做诱饵?”
尊笑道:“她一定认为你从前也一直这么做。”
脱脱渔一撇嘴,但尊却没看到,脱脱渔不想再说这个话题。
“陛下,祁王死了。”
嗯……
“锦妃娘娘终于拿到了他的心。”
嗯……
“陛下……”她欲言又止。
什么?
“哦……没……什么……”她的话被冻得像廊上飞檐上垂下来的冰溜子,一段一段的。
“说半拉子话的人最讨厌!”
脱脱渔的胆子那么大,不知为何,锦之宫的事却把她吓到了,她沮丧地道:“嫔妾从前写过弄死祁王的一百种方法,里面唯独没有这种死法,真是好没面子……”
尊道:“锦之宫的痛苦,没亲身经历过的人,大概是不会懂吧?你这条被宇明,流风,江华房弘毅他们用鱼缸养大的傻鱼儿,就更不会懂了。”
脱脱渔打了个寒战,“嫔妾可不想懂!出宫以后,情愿一辈子不嫁人了。”
尊都被冷气噎着了,“你!还想出宫?”
脱脱渔点点头。
“不是……可是……”尊说话,也开始像檐下的冰溜子,一节一节的。
“说半拉子话的人最讨厌!”
“朕以为,有了公主府的事,你就会想留在宫里了。”
脱脱渔的嘴一扁,“哼!嫔妾对于陛下来说,其实就是一件东西,可以随便赐给别人!”
“不是你鼓动樱晨过来要你,朕能把你赐给她么?不讲理的女人!”
“人家要您就给呀?”脱脱渔瞪了他一眼。
尊笑道:“对,你若要,朕没有不给的……”
说的好暧昧,脱脱渔红了脸。(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罗屏围夜
一个身影从雪幕里钻进来,跺跺靴子上的积雪,脱敏躬身行礼。
参见陛下!
尊点点头。
脱敏看见年轻皇帝把美丽的嫔御暖在狐裘里。
低头不敢再看二人亲密之状。
“娘娘原来和陛下在一起。”
“暖轿来了么?”
“是,陛下,您到哪里?”
“莲渔宫。”
脱脱渔抬头仰望,“您不回御景宫?”
“天气不好,朕去瞧瞧旭。”
二人坐着轿子,到了莲渔宫,旭早睡了。
脱脱渔道:陛下,您到流风殿歇息,嫔妾去沐浴。
尊想说和她一起沐浴,但终究没说出口,点点头。
被让到流风殿。
看见那殿的名字,他一肚子气,但还是进去了。
银烛照更长,罗屏围夜香,如意钩住红绡郁金帐,大红鸳鸯锦被叠比目枕,这寝殿完全就是一个洞房。
尊也累了,合衣躺在上面,脑子里想一些别的事情。
脱敏送茶点过来,笑道:陛下,别误会,这是把骊宫的搬过来了,省得浪费。
尊听他话里有话,“误会?”
脱敏忙跪下:“陛下,老奴从前糊涂,不知道陛下反感这样,现在知道了。”
尊心想,你现在更糊涂。
足足快一个时辰,一觉都睡醒了,她还没来。
他伸手拉床帐上的银铃。
脱敏进来行礼:陛下,您需要什么吗?
她……呢?
回陛下,娘娘在她的寝殿里睡着。
把她叫来。
是。
很快,脱敏回来了,“陛下,玳瑁进去看了,娘娘已经睡的很熟了,您看……”
你死人啊?叫宫女把她抱来!
是,陛下。
等等!
脱敏又道:陛下吩咐……
尊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你退下吧。
是,陛下。
他再无睡意,枕着双手,眼望帐顶。
“陛下,奴婢是月水莲。”
进来。
月水莲进来,躬身行礼,埋怨道:“陛下怎么单独出来?御前都乱成一锅粥了。容妃娘娘的人一直在等陛下。”
尊起身,“走吧,回吧。”
看见皇帝出来了,莲渔宫的奴婢都出来跪送。
尊和月水莲出了流风殿,沿着暖廊一直走,走着走着……
他忽然改变方向,往回走,月水莲道:“陛下,暖轿已经在门口等您了?”
被叫的人头都没回,“叫他们进来,喝一杯暖酒。”
他一开始还走,后来用跑的。
一直跑到脱脱渔的寝殿,一脚把门踹开。
直走进内殿,芙蓉屏风前,两个值夜的宫女在一张桌子上描刺绣花样,剪子,绣花绷子,针线盒摆着。
一看见皇帝卷着一股凉风过来,刚要跪下,就听:退下!
是,陛下。
宫女退下了去了,并把殿门也关好了。
尊走进屏风,掀开蓝色水晶珠帘,里面一个大大的四柱床,华丽的蓝色镶黄绯边绸缎帘幕低垂。
撩开里外三层的床帐,看见脱脱渔躺在床上裹着被子睡着。
俯身把她的被子掀开,她穿着白色绣蓝花的寝衣,蜷缩在那里,毫无安全感的姿势。
她被吵醒,但是不睁眼,尊把冰凉的大手伸进她的寝衣里,凉的她全身起鸡皮疙瘩,大叫,啊!
“陛下,您做什么?”
尊气喘吁吁,“你还睡得着阿,朕都好几天夜不能寐了!”
脱脱渔坐起来,把长发捋一捋,“陛下,朝里有什么烦心事么?”
“没有。”
“哦?”
尊索性骂道:“装什么傻?朕那天给你解毒,过后你连谢都没有?”
脱脱渔打着哈欠,“陛下,怎么谢呢?要是您要钱……”
尊气极了,“朕又不是卖身!”
脱脱渔坐起来,从床头的架阁上端过一盏茶,懒懒道:“那您要什么?明日,嫔妾去想办法。”
尊坐在床边,“就像……”
就像什么?
“就像那天在公主府那样子,咱们再做一次。”
尊说话,却没直视她。
噗!
脱脱渔一口薄荷茶喷出来,把寝衣都弄湿了。
“陛下!嫔妾可不是那么随便的女人!”
尊抓着她的衣领,“要朕把萧虫叫来对质么?当时他是给你按摩拔罐还是侍寝?”
脱脱渔怒道:“陛下,您有完没完阿?那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嫔妾都忘记了!”
某人心想,那是一生一世的大事阿,你怎么可以忘了?
好吧,他道:“既然你忘了,咱们就再来一次。”
脱脱渔把寝衣裹紧,“死也不要!”
尊才抬头看她,奇道:怎么了?你不喜欢么?
脱脱渔点点头,“对!疼的要死不说,嫔妾还觉得……觉得……”
她说不下去。
“觉得什么阿?”
“觉得……您那个长的……很恶心,光秃秃的。”
老天呐!
尊被气的眼冒金星,骂道:“所有的男人都是那样子的阿?不然你觉得什么才叫好看阿?长出叶子和花?”
脱脱渔红着脸,结结巴巴道:“它……它明明……那么丑,还趾高气昂的,讨……讨厌死了。”
这个混蛋,办完了事情就把人一脚踢开!
尊捂住脸,自觉忍耐到了极限,勉强压制住,“好吧,它……也不总是那个样子的,而且,也许……是你不习惯,你多看看,习……惯了就好了。”
该死的,这是他这辈子劝人劝的最没品的一次,快吐血了!
“可是,嫔妾……看不下去呢!”她快羞死了。
“少废话!”
说着,他把床帐放下来,把她的寝衣脱了,她倒是不反抗,不过,被他脱亵衣的时候,拿帕子蒙着脸……
尊自己也脱了衣服,和她颠倒躺在一起,再叠加在一起。
脱脱渔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遭这个罪,被他逼着,趴在他身上,盯着他的那个看。
整整一刻,她看的一点儿也不专心,忍不住想笑极力忍耐,还臊的脸发疼。
因为是换位习惯,自己的也在他的注视之下。
一会儿,她的“花蕊”就被他亲的痒起来。
不自禁低头,唇居然碰到那上面,老天!她感觉说不出的不适,可是它趾高气昂了。
既然趾高气昂了,尊拉她起来,转正位置,脸对脸,她把脸侧过去,这个女人怎么回事阿,如今连他的脸都没办法看了?
而且,没了红丸的药力。
尊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把柔情缱倦,软语温存一股脑都给了这个笨蛋……她浑身发抖,紧张的像一张拉满的弓,累的两个人都满头大汗了,她居然皱眉说烦死了,疼死了!不干了!
这可真是糟透了阿,她一点儿那方面的需求都没有,就像个石女,或许是因为那天吃红丸后留下的心里阴影,毕竟为了忍住那没来由的冲动她差一点儿杀了自己。
后来他放弃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 无可取代
后来尊只好放弃了,这种事情做梦都没梦到过,就像一部戏剧到了最精彩的地方戛然而止,一本书刚要到*部分忽然没了下文……
脱脱渔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陛下,抱歉……”
尊摇摇头,看见她依旧羞的在被子里穿亵衣。
二人一时干尸一般躺着,尴尬无极,眼下,脱脱渔唯一能说的话是:“陛下,好在您有无数的女人,现在,您到正殿去,嫔妾会让人接别的嫔妃过来侍寝。”
也许盛情难却,尊答应了:“好吧,不过,朕不想动,就在这里吧,你看着。”
什么?我看着!脱脱渔就快要吼出来了,但又强压下去,“那,嫔妾到正殿去好了。”
尊道:“不是告诉你了吗?你看着。”
脱脱渔从牙齿里挤出一个“好”。
既然她不反对,尊拉铃,很快,有宫女珍珠在屏风外面行礼,“陛下,娘娘吩咐。”
“你进来。”
珍珠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种时候?
还是进到屏风里面,对着床帐躬身问:陛下有什么需要吗?
“把衣服脱了。”
年轻皇帝磁性好听的声音,不但让珍珠一惊,脸也红了。
全明白了,没想到这天大的好事,也许皇帝今夜兴致好,想要夜战两女。
因战战兢兢把衣服脱了……
“你过来。”
“是,陛下。”
珍珠一手捂胸,一手遮下,走过去,在垂下的床帐中间站立。
“转过去。”
女子诚惶诚恐,“奴婢……躺在您身下吧,不敢背对陛下。”
尊不语。
她只好转过去,躬下身子,前面正好有一个高几,用手扶着,激动的连撅起的丰满臀部都在剧烈颤抖。
因为床帷厚厚的几层,根本看不见外面,尊刚要伸手撩开……
啊!啊!
被软枕接二连三地袭击了。
脖子被某人胳膊死死箍住,尊快窒息了,笑道:“咳咳咳……不是你提议的么?”
“嫔妾提议您就照做阿?说一句你无可取代,哪怕是假的,您也不肯么?”
脱脱渔怒不可遏,把他扳倒,骑到他身上用软枕压着他的头。
尊在枕下告饶:唔……好……朕说。
脱脱渔把枕头挪开,尊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脱脱渔可以随便被人取代。哈哈哈!”
这个男人太可恶了!她抓起寝衣,要冲出床帐……
走吧!
她听见他无情地说,倒停下来了:什么?
“你走吧,君无戏言,朕连骗人的资格都没有。”
他说的无奈又悲壮,脱脱渔被感动,回头,泫然欲滴:陛下……
才怪!
猛地又拿起软枕砸过去,“君无戏言?嫔妾看您一句真话没有才对吧?”
尊笑道:“这能怪谁呀?这一晚上你耍的朕够了!”
二人再也不闹了,她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凝视着他,他把她的头按低,深深地吻,心房都跟着为之收缩颤动,哦,你这个磨死人的小妖精……
也许他不能给的承诺如红酒般封存太久,只要一打开便肆意汪洋地尽情流淌,带着苦涩回味出无比甘甜,为了缓解他数日来如疯如狂的想念,他把她搂的紧不能再紧了,不知道怎么才能跟她变成一个人,想把自己全部给予,又想把对方全部掠夺,即使只剩小衣,他也等不急了,他们听见了裂锦的声音。
珍珠等了好久好久,身子在宫灯下被晾干,身后一直有重重的急迫的喘息声,大着胆子回头,顺着一丝缝隙,隐隐约约看见床帐里头,皇帝和骊才人娘娘像疯了一样纠缠在一起……
但她不敢走,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忽然,看到蓝黄花地毯上印有影子,抬头一看,内殿精美的房梁上,御前的内禁卫月水莲悠闲地靠坐在上面,冲她摆摆手。她会意,就急忙穿好了衣服退出去。
醍醐居,脱敏招待御前的人吃美食,喝李子甜酒。
由于太监们都是苦出身,识字都是半路出家,自然不能像御医们那样吟诗作对。
但他们谈论的话题,明显格调极高。
高启明看着窗子外面的鹅毛大雪,忧心忡忡道:“这雪再下,就不是瑞雪了,就成雪灾了。”
脱敏道:“是啊,据说这些天西北那边也下雪,那十几个州的马场,牧场就要遭殃了!”
由于金凉的马,四肢坚实有力,体质粗糙结实,头大额宽,胸廓深长,腿短,耐劳,不畏寒冷,能适应极粗放的饲养管理,在战场上不惊不诈,勇猛无比,是一种良好的军马,中原诸国战马稀缺,都从金凉买战马。
一个太监道:“咱们大兴府这边也会大雪压坏房屋,封路,冻死牲畜,农民牧民流离失所,这灾民一多,赈灾的钱从哪来?”
脱敏忽然笑道:咱们这是怎么了,干的太监的活,操的宰执的心?哈哈哈!
高启明道:是呢,若说宰执的肚里要是能撑船,那皇帝的心里就能容下一座承天山。嘿嘿嘿!
看他似有所指,脱敏问:怎么了?
高启明笑道:“今日有朝臣上表,要求给魏王加九锡,要陛下(尊)他为尚父。”
“哦。”
脱敏点点头。
高启明又道:所以阿,你说万岁的心大不大,要是我,只怕就做不到若无其事地来莲渔宫。
脱敏尴尬地举杯道:莫谈国事,咱们还是祈祷这场雪赶快停,祈祷国泰民安。
外面大雪,脱脱渔的寝殿里却荡漾着春色,觉得自己睡没多久,外面有宫女回禀:娘娘,元承荣娘娘来了。
“嗯……”
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越是品级低起的越早阿。
摸索着找寝衣,从一个人的脖子,胸,小腹,向下……
老天呐!她习惯了一夜的东西,此时,软趴趴地耷拉着。
“你做什么阿?”
尊被弄醒了,打开她的纤手。
脱脱渔不悦地道:“昨夜您还逼着嫔妾习惯,现在就变了。”
尊道:“那当然,这是龙根,是国家的基石,是金凉国的定海神针,以后只容膜拜,不许亵玩!否则论你大不敬。”
“可您说每个男人都有……”
“他们那是命根,跟朕这个是两码事,你搞清楚!”
切!谁稀罕!
脱脱渔恼火透了,笨给他之后,他的态度全变了,或许,这就是男人,一个君王!
找到寝衣穿上,自顾自走了。
尊翻身睡了,今日不早朝,只有议政,自从归政,他再也不用事必躬亲了,只有大事情,六部无法决意者,才报三省,三省议后,请皇帝批示。
脱脱渔走到屏风处,听见他道:“到御景宫扫雪,就说高常世叫你去的。去了也不必干活,就到朕的寝殿睡觉。”
……
“朕议政过后过去接你,再一起去寿康宫。”
……
她懒得理他,自去沐浴更衣。(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瑞雪兆丰年
脱脱渔沐浴更衣后。
出去发现雪已经停了,她看见元承荣和旭在月下兴致勃勃地堆雪人。
旭还不知道他的皇叔昨夜来了。
元承荣一身桃红撒花裙袄,她穿起来很可爱,袖口领口裙裾下镶着的一圈雪白的貂毛,都给她增添了几分纯真,怪不得皇帝喜欢她,这个小妮子人畜无害。
“娘娘,雪停了耶,看来嫔妾的祈祷直达天听了,这下子陛下可以不用发愁雪灾了!”
脱脱渔点点头。
总觉得皇帝有天在护佑,因为要是刚继位就频遇上天灾,一定会被朝臣百姓非议,说君王德行不够。
所以凡是末世亡国,都是春水灾,夏旱灾,秋蝗灾,冬雪灾,地震瘟疫,一样不拉,大灾之后大疫,只要你一倒霉,刁民趁机作乱,邻国群起攻之,嘿,不亡国才怪。
可尊做皇帝明显不是这样,他继位第一天,一场及时雨解了旱情,之后风调雨顺,遇到了一个谷麦满仓,牛羊满圈的秋收,如今又是瑞雪兆丰年,想来明年又会是充满希望的一年。
而且他也不大宠幸嫔妃,可是她们却纷纷都有了身孕……
脱脱渔想到这里脸就惊的变了色,老天呐!他不让她喝避子汤,也不让宫人按她的股,使龙jing流出去,他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提,还是他忘了?
“娘娘,您怎么了?”
元承荣蹦跳着跑到她面前。
没……
旭和小内监玩雪玩的高兴,今日并不黏着脱脱渔。
脱脱渔就和元承荣出来,天仍然没有亮,整个白雪的世界笼罩着郁青色,一路上都有宫女内监在热火朝天地铲雪扫雪。
他们小声议论着什么事,显然,议论八卦使单调的劳作变得有趣。
看见她们过来,就不说话了,脱脱渔问元承荣。
元承荣倒是非常关注此事,就告诉她,原来,内廷里内命妇众多,又都是各个名家选送的宗室女,是以每逢冬至宫宴这一天,皇帝都会从中选一人,牵着她的手,在众人的贺拜下,走过一段长长的红毯入席,给太皇太后敬酒。
“这可是天大的荣宠,所以,宫人们都在猜测,陛下到底青睐哪个名家?”
脱脱渔不屑,这又是官样文章,就像嫔妃,皇后,都是内定好了的。
元承荣兴奋的像小鸟,“其实这寓意非同一般,因为冬至是数九的开始,意味着长长久久,而至与执谐音,即,有至深的执念,这是皇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意思,所以,内命妇们做梦都想被陛下选中。娘娘,您猜,陛下会牵着谁的手呢?”
脱脱渔道:“自然是曹昭仪吧?她刚刚诞下了大皇子。”
元承荣大笑:“错!陛下自有指腹为婚的婚约需要履行。”
脱脱渔头回听说,“指腹……为婚?”
“对啊,我的母亲是陛下的舅母,当年和陛下的母妃姑嫂同一年有孕,就亲上加亲,悄悄定了娃娃亲。也就是说,姐姐就是陛下指腹为婚的妻子,只是因为
陛下十二岁到边关,这婚事就没再议,姐姐就一直未嫁,等着陛下,如今,陛下做了皇帝,姐姐进宫来,他们小夫妻终于百年好合了。”
其实,里面的细节应该可以编一出破镜重圆的戏剧了吧?脱脱渔懒的问。
元承荣却未察觉她的落寞,兴致勃勃要她装成男子的样子,牵着自己的手。
脱脱渔只好配合着她,听她一路说皇帝的事。
不同于别的没侍寝的嫔妃,进宫后跟皇帝没说过话。
皇帝对待这位小表妹,与众不同,关爱有加,对别人不苟言笑,唯独和她打打闹闹,揪她的辫子,带着她去看马球赛,蹴鞠。
她因为胆子小,骑术差,他就成了她学骑马的师傅,一开始他们共乘一匹马,没多久她就学会了。她的掌事公公高长明埋怨她学的太快了!赖在陛下怀里一年两年的,还怕她不翻您的牌子?
她还说,有一次,大胆地回头亲了一下皇帝的脸,他臊的不语。她更是捂住脸再也不敢看皇帝,从那以后,皇帝说她马已经骑的很好了,就没再教她了……
“娘娘,您说,嫔妾是不是太大胆了?陛下他会不会认为我是个轻佻的女人,就生气了?”
脱脱渔问,“你姐姐是怎么说的呢?”
“姐姐说陛下不是生气,因为嫔妾现在还小,过一段时间会临幸的。”
脱脱渔点点头。
“娘娘,听姐姐说,您要出宫了?”
被问的人又点点头。
元承荣笑道:“嫔妾很舍不得您,”
“舍不得?”
“是啊?因为您并不像容妃娘娘和阴贵人娘娘那么跋扈,相反,很可怜。”
“本宫可怜?”脱脱渔被这个陌生又讨厌的词搞晕了,从来都是有人恨她,有人嫉妒她。
“对,娘娘很可怜,姐姐这么说的。”
元德仪……德仪兼备,脱脱渔认为皇帝后宫最重要的女人是曹昭仪恐怕是错的,原来还有和皇帝指腹为婚的元德仪,其实,皇帝对他的后宫,也不都是利用和虚以委蛇。
到了御景宫,里面早就有很多人在铲雪,他们扫的十分仔细,周围必经之路已经没有了雪的痕迹,宫门外的白玉台阶上因为扫过后,也是一层薄薄的冰,所以铺着一些半旧的红花地毯,用来防滑。
此时,天边终于出现了橘色。
金壁辉煌的御景宫被白雪装饰成一座神圣的宫殿,就连宫殿飞檐上的五脊六兽都变得晶莹剔透,少了那种压迫人的感觉,比平时更加令人向往。
周围的青松翠柏被雪素裹,一树笼松玉刻成,顶头似开满白色的樱花,朔风一起,寒蕊纷纷落款,掠过面部一阵冷冽湿润。
即使是两个小小的女官嫔御,御前的孙德胜丝毫不敢怠慢,老远躬身行礼,对着脱脱渔笑道:“娘娘,您来迟了,雪已经扫完了。”
“是吗?”
“是!娘娘。”
没有借口等到皇帝来,元承荣沮丧极了,一拉脱脱渔:“咱们只好去尚衣局帮忙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美梦与恶梦
没有借口等到皇帝来,元承荣沮丧极了,一拉脱脱渔:咱们只好去尚衣局帮忙了。
二人刚要走。
孙德胜道:“骊才人娘娘,这风一会子,还会把大殿顶上和树上的浮雪吹下来很多,不如,您到陛下寝殿里等?”
哦……
不知怎么,脱脱渔根本不想进去了。
元承荣却大喜,欢呼雀跃,忽看见孙德胜对着她似有难色。
就直言不讳:“孙公公!你什么意思?因她父亲有权有势,就厚此薄彼?”
高常世只交代骊才人会来御景宫,如今多了一人,皇帝的寝殿岂是随便进出的地方?孙德胜不敢擅自做主,为难地看着脱脱渔。
脱脱渔看见元承荣拉着她的袖子,一脸祈求。
只得道:“孙公公,既然无雪可扫,就让元承荣进去擦陛下寝殿的柱子好了,有什么事,就推到本宫头上。”
元承荣抱着脱脱渔道谢。
孙德胜把她们让到门廊间,有宫女伺候她们换了鞋,脱斗篷。
皇帝的寝殿里点着地龙,暖融融地,铺天盖地的明黄色,到处眼花缭乱的金龙盘舞,也足以把人心照耀的温暖如春,还燃着龙涎香。
元承荣以为真的要擦柱子,脱脱渔却拉着她跑到内殿,撩开四柱龙床上的锦绣帷幕,不由分说,躺了上去。
她们躺在那张舒适华丽的龙床上,两个青春女孩子的到来,如花美色把华丽的宫殿点缀的分外妖娆。
元承荣从来就没到过皇帝的寝殿,更别说枕着他枕过的枕头,盖他盖过的被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那上面还有他的余温,满是龙涎香的诱惑。
第一次见到皇帝开始,她就对他的一切着了魔。
想起教引嬷嬷教侍寝的那些话,她就脸红心跳,由于昨夜跟着太皇太后看戏,也没睡好,困倦极了,很快睡着了。
迷迷糊糊,觉得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床边,抱起她来,将她千般温存,然后,又躺在床上,将她衣服都褪下,万般爱怜……
脱脱渔也睡着了,从一转诡异的楼梯下去,一圈一圈,深入地底,如陵寝的入口,尽头那一扇铁门,打开,没有一丝光照,她进去了,淹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四周冰冷,随着“哐当”一声铁门上锁的声音,她与世隔绝,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没有风,只有无边的黑暗与饥饿,她哭了……
她比叫花子乞丐,还更知道饥饿的可怕,因为饥饿,她曾和死亡对话,因为与世隔绝的黑暗,她比所有的同龄人还更早知道孤独与寂寞的滋味儿。
所以每次在黑暗里睡觉,对她来说是一种极其危险的事情,仿佛,结束饥饿与恐慌唯一的方法,就是把自己的小小的魂魄交给索命的黑白无常。
母亲大人!母亲大人!鱼儿错了……
可是,究竟错在哪里了?
是不是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母亲都爱孩子,她的母亲是个例外……
母亲……母亲……
“鱼儿!怎么哭了?”
一声呼唤,地狱里第一次有了一束光亮,足以把恶梦击打的粉碎。
她睁开眼睛,看见尊俯视她,身上还带着冰雪凛冽的凉气,显然刚刚进来,就抽泣着点点头。
“是不是饿了?”他笑着把身子俯的更低,温柔的唇饮尽她眼睫毛上因做恶梦哭醒的苦涩露水。
“哼!人家一饿就会做噩梦!”
“抱歉,因为听礼部尚书回禀明日冬至大典准备就绪的事宜,朕晚了,不如今日就在这里用早膳吧?叫他们摆在西暖阁?”
他把她抱下床来。
脱脱渔摇摇头,“嫔妾要去寿康宫跟太皇太后辞行。”
“朕刚刚打发人到柔福宫,叫乳母把寿王抱到寿康宫,你走之前见他一面。”
脱脱渔点点头,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话要说么?”
到底该怎么说呢?脱脱渔憋的脸红,这个混蛋!有些事情,男人不是应该提前想到么?
一想到出宫,到了公主府,肚子里有一个小孩子,一点点膨胀,然后一个人孤零零生下孩子,据锦之宫说,曹菓儿生孩子的时候差一点儿死了,然后,她也很疼地把孩子生下来,含辛茹苦地把孩子带大……
被“迫害”的悲剧英雄纠结着,眼睛不觉凝满了眼泪。
尊笑起来,“到底怎么啦?”
这该怎么说呢?
陛下……陛下……
她就像叫魂。
尊听在耳中,就像发情,嗯?嗯……
嘴里温柔地应着,手开始替她宽衣解带……
“嫔妾想在宫里多待一个月,您能不能下一道旨意?”
“为什么非要朕说阿,你当众求太皇太后,她一定答应。”
脱脱渔跺脚道:“嫔妾就要您说!您不说算了,嫔妾就直接出宫!”
尊看着她的小女儿娇态,手停下,冷冷道:“爱出不出!”
什么?
脱脱渔看他并不似开玩笑。
“你知道,先前为了把你留在宫里,朕费了多大的周章么?可是你一点儿耐心没有,为了一点儿小事就要出宫,还是在朕最难的时候。”
尊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脱脱渔笑道:“陛下,杀了祁王已经看似不可能了,您还一直想把他活捉,想留下他一条命,嫔妾当时觉得无法可解,就打算先走一步了,不然,留下和您一起死?嫔妾当时又不是您什么人。”
尊笑道:“你现在也不是朕什么人阿?不想出宫就自己想办法。”
脱脱渔举粉拳擂他的胸口,怒道:嫔妾没办法,直接出宫拉倒!
哎呦!痛死了。
他被打的惹了火,把她大力摔在床上,她的衣服早散了,他喘息,“出宫前,再做一次……”
脱脱渔猛然想起还有元承荣,大羞,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尊进来的时候自然听孙德胜说元承荣也来了。
但从进来,她就裹着锦被,不知为何只是不下来见礼,也就把她视作无物。
此时才悄声问:“她怎么来了?”
“扫雪。”
尊想想,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就一把抱起她来,“走吧,去穿鞋和斗篷。”
诺大的寝殿空无一人,元承荣才慢慢睁开眼睛,眼泪唰地涌出来,她急忙用袖子扪着,怕把皇帝的枕头弄脏。
都说梦是反的,一点儿不假。
因为做了恶梦而痛哭的人醒来,就有皇帝搂着百般亲吻抚慰。梦见被皇帝千般温存的人,笑醒了,却看见了皇帝移情别恋而痛哭流涕。(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 贵嫔
都说梦是反的,一点儿不假。
做了恶梦而痛哭的人醒来,就有皇帝搂着百般亲吻抚慰。梦见被皇帝千般温存的人,笑醒了,却因为看见了皇帝移情别恋而痛哭流涕。
十五岁的少女此生第一次心碎了。
她下了床,穿上绣花拖鞋,飞奔出御景宫,就像个疯子,很跑了一阵,才清醒过来,呼哧呼哧直喘气,环顾四周,一条御道,这是哪里?
姐姐元德仪正在钟粹宫里精心装扮,等着皇帝晚宴上和她牵手,她总不能去破坏她的好心情,尤其姐姐还有身孕。
冻的浑身发抖,低头一看,自己居然没换靴子,没穿斗篷。
彷徨无计中,就听见,前面两丈开外有人喝道。
元承荣凝目一看,原来是储婉仪宫里的内监,她在路边行礼,储婉仪从轿子里探出头,看见她的样子,吃了一惊,急忙叫她上轿。
少女上了轿子,趴在储婉仪的怀里,哇!一声,哭了……
寿康宫北葵堂里,皇帝来的比平时晚,身边带着骊才人,他们一起的到来,引来众人的侧目。
众人跪地迎驾之后。
尊坐下用早膳,命骊才人和月水莲一起试味儿。
脱脱渔饿的肚子咕咕叫,拿着筷子和碗说是给皇帝试味儿,其实都吃到自己肚子里了,却把自己不爱吃的都用筷子拨到他的盘子里,气的皱眉,她把堂堂皇帝当什么啦?
脱脱渔小声道:“陛下,试味儿必须每样都尝,可是这里有的嫔妾确实不爱吃,但又不能浪费。”
尊心里骂,不爱吃你夹那么多做什么?
一时用毕了早膳,净手漱口,宫人撤下去献上茶来。
见皇帝吃完了,阴贵人才阴沉着脸道:“骊才人,这几天你赖在宫里也够了,陛下把你赐给公主府,你必须立即搬出去。”
脱脱渔回答:“不劳娘娘过问,午后就搬。”
她话音未落,容妃阴贵人慧贵人都高兴地要跳起来,也许,这个消息,让所有苇原宫的嫔妃都要提前过年了。
哪知太皇太后摇摇头,“骊才人以后就不出宫了。”
什么?
一众嫔妃都看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皱眉道:“你们别这么看着哀家,哀家是最不想这个惹祸精留下的。是这样,昨儿个慧贵人提出来骊才人应该去公主府的事,有朝臣借外命妇之口提出异议,说她在废祁王勇的案子里立有大功,不升品级反倒被发遣出宫,是何道理?”
这两天外命妇进宫贺曹昭仪产子的很多,阴贵人打鼻孔里重重哼一声,贱人心计百出,“一定是吏部尚书徐献的夫人吧?那个人他是脱脱颜飞的传话筒,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道:“要是徐献,哀家自然不去理会了,可这人是曹夫人!”
慧贵人忽然想起来,昨儿个自己在寿康宫提出来要骊才人立即搬出苇原宫的时候,曹夫人确实在场,而且,自己走的时候,她还在磨蹭,一定是那个时候给太皇太后进言的。
曹秉鲲?怎么可能?
众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曹秉鲲在朝里都从不多管闲事,何况后宫之事?
太皇太后道:“这事其实就是魏王爷自己来说,都是没有用的。可是,唯独这曹秉鲲,哀家不得不给他一个面子。”
脱脱渔望向尊,眼睛笑得像月牙,尊摇头道:不是朕……
当初脱脱渔自己闹着要出宫,尊十分生气,决定给她个教训,没想到曹秉鲲出来多事。
容妃关心的却不是升品级的事,埋怨道:“陛下,据说您昨夜宿在了莲渔宫?”
尊懒得说话。
月水莲冷冷道:“容妃娘娘,陛下宿在哪里,那是机密,事关陛下人身安全,妃嫔们不能打听,不能张扬,这是宫规。而且陛下是去陪旭世子的。”
容妃倒没话了,这果然是宫规里最重要的一条。
心里十分气愤,为何皇帝陪着旭世子,就不陪着寿王。
一心要脱脱渔出宫的阴贵人像被浇了一瓢冷水,气愤愤道:“太皇太后,曹秉鲲将军怎么回事阿,尤其朝里有人建议陛下给魏王加九锡,宗(尊)他尚父,现在又给他的女儿晋级,这不是助纣为虐么?!”
太皇太后数着一百零八颗念珠,闭目养神,道:“一码归一码,有过要罚,有功就要赏……”
阴贵人讥讽道:“说到底,要不是骊才人到公主府,私下里招男子按摩,还立不下这‘奇世之功’,真是给皇家脸上摸黑!”
脱脱渔冷笑:“还要谢阴贵人娘娘,您以皇后娘娘不应该把嫔妾留宫里为理由,跳弹着废后,把嫔妾吓得躲到公主府。说起来,咱们是一丘之貉。”
她这话十分厉害,直指阴贵人要废后的大逆不道。阴贵人急忙跪在尊的脚下饮泣……
尊一拍桌子,训斥脱脱渔,“少拿别人说事!你是你!”
脱脱渔忙躬身道:陛下,嫔妾知错了。
尊又道:“你自己想好。”
皇帝言下之意,晋了高位可就没有办法到樱晨的公主府做女伴了,更不能以宫女身份出宫了。
脱脱渔点点头,“嫔妾想好了,留在宫里。”
小冤家终于选择留下,尊的脸上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太皇太后问皇后,“皇后,哀家不敢干涉内政,你看看给她晋个什么位份呢?”
皇后不知道太皇太后为何总要阴阳怪气的,说是不敢干涉内政,只要一涉及阴氏姐妹,她就必给撑腰,连把寿王交给容妃扶养也不跟她这个皇后先说一声。
当下皱着眉头沉吟,不自觉把目光看向皇帝。
脱脱渔急忙道:“陛下,明日冬至,太皇太后大宴宾客,五品以上的外命妇们都会进宫,嫔妾的品级低的令人发指,她们一定会踩死嫔妾的!”
尊道:“那你说,你要做什么?”
脱脱渔想说妃,可是明显不成,揣摩中庸之道。
改口道:“本来嫔妾封妃都够格了,如今就晋个正三品的贵嫔,也马马虎虎了!”
慧贵人小心翼翼进言:“陛下,虽是给曹将军面子,也不能太过。”
尊点点头,“后宫的事,朕不管,不过这也罢了,朕因为登基不久,所以,宫里四品以上的内命妇实在是太少了,在外命妇眼里,也不成个体统。”
又是一个不管的,却已经敲定了事实。(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 礼服
后来,乳母抱着康进来了,尊接过来,递给脱脱渔。
脱脱渔如获至宝,在北葵堂逗了幼儿一个下午,揪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
容妃看着眼里,妒火中烧,阴贵人却不动声色,冷笑道:妹妹稍安勿躁,陛下虽然对寿王不上心,骊贵嫔这么在意,以后,这孩子攥在你手里,她还敢惹你么?
对呀!容妃一拍手。
慧贵人却气疯了,她最不能忍脱脱渔比她品级高,本来想着借冬至宴上和那些外命妇们狠狠踩她一顿,哪知道人家居然一下子成了贵嫔。
主人晋升骊贵嫔,莲渔宫的奴婢都忙死了,他们不知道主人大起大落的,跟着提心吊胆不说,哪一级的服制都要有,脱敏掰着手指头:先帝皇后,太后,皇帝才人,贵嫔……老天!又离皇后不远了!
第二天,冬至节。
卯初时,皇帝披星戴月,率领文武百官到大兴府的城郊承天坛举行隆重的祭天大典,这祭天大典从两个月前礼部就开始筹备,中间为罢朝断了十天。
太师魏王脱脱颜飞在这个大典礼上依然称病不出。
皇帝当时下旨,魏王身体不适,不宜为国操劳,把加九锡的事推到过了年再说。
阴山等附议。
祭天大典进行整整一天,才结束,百官散了,乘轿骑马各回府邸,朝廷上下七天大假,百官祭祖扫墓,给皇帝上贺表,同僚互相投刺祝贺。
这七天军队待命,边塞闭关,商旅歇业,民间家祭,亲朋好友互相拜访,赠美食。
申初时,诺大的苇原宫前朝冷冷清清,一座座红色的宫殿被没化完的白雪覆盖。
内廷里的天池结了冰,冰嬉开始盛行,冰嬉包括走冰鞋、抢等、抢球、转龙射球、打滑挞等多种游戏,一系列冰上嬉戏项目是冬至七天除了戏院最精彩的表演。
脱脱渔在寝殿里,命人把去学冰嬉的旭叫回来,一整天泡在冰场里玩儿,过了冬至他就该上国子监正式开始修学了。
玳瑁进来回禀,储婉仪求见,和尚衣局的徐尚宫一起来的,送来了贵嫔礼服。
脱嬷嬷正调脂弄粉,笑道:“储婉仪娘娘可是阴贵人的人呢,为什么突然这么殷勤?好奇怪哦。”
脱脱渔都没注意她们在说什么,她今日心情很好,乖乖坐在那里,让宫女珍珠给她梳头。
脱嬷嬷又打趣道:“听说前夜珍珠姑娘差一点儿飞上枝头做凤凰,哼!要不是有些人吃独食儿,珍珠,你就趁现在,报仇也使得。”
珍珠温柔地笑道:“嬷嬷快别这么说,陛下那不过是逗娘娘玩耍,哪里会真的临幸奴婢呢?”
脱脱渔的小脸羞的如玫瑰红绢花,笑嘻嘻道:“珍珠别恼,陛下交代,虽然没侍寝,还是会封你做个从八品的女官。”
珍珠大喜,跪下磕头谢恩。
少顷,储婉仪和徐尚宫进来行礼。
几个宫女端着几套贵嫔礼服让脱脱渔挑选,其中一套海棠红地宝蓝色流彩暗花华服,大气华美,领口袖口,裙裾的绣做,金罗蹙鸾,精美绝伦。脱脱渔和脱嬷嬷称赞不已,就决定今晚穿这一套了。
徐尚宫笑道:贵嫔娘娘有福了,这是储婉仪娘娘的手艺,她的刺绣即使在尚衣局的巧手绣娘里也数一数二,所以,只操劳皇帝的衣物,这套贵嫔礼服是她刚进宫的时候,做的唯一的女装了。
因命那些宫女都退出去,只留脱嬷嬷一人服侍。
脱脱渔上身一试,她本有一种把各种颜色穿出极致美的魅力,所以,引得其他三人叫好。她自己也很满意。
徐尚宫感觉腰部还是有些肥,要收一收,就笑道:“贵嫔娘娘的腰肢好纤细。”
脱脱渔骄傲地点点头,又听她道:“不过,腰细必然胸小……”
这话实在打击不小,“在宫里的嫔妃里,这算是小的?”
“对的娘娘,您要是尺寸再小一点儿,都进不了宫。”
脱脱渔把手放在自己的胸上。
一手绝对不能掌握,这是因为自己的手小,在他的大手里,盈盈一握,像一只乖兔子,绝对不会到处乱跑。
她又把手放在储婉仪胸口上,老天!差距还不是一般的大呢,但她的腰也不粗啊。
以前,感觉这俩玩意儿特别碍事,穿男装的时候,总是把它们用带子紧紧禁锢,好使自己看起来像一个真正的小公子。焉知不是那时候,它们被虐待的太狠了。
生平第一次,她为了这种事,自卑了。
储婉仪被她突然袭击,脸一红,笑道:“贵嫔娘娘,您这是做什么阿?”
脱脱渔伸出双手感受,“以前,没发现你的这么大阿?和锦妃娘娘的一样呢!怎么样才能让这地方一下子大起来呢?”
储婉仪抿嘴笑起来,“娘娘,嫔妾初进宫时,因为害羞,所以都尽量缚束,后来教引嬷嬷说老那么裹着不好,现在就放开了。”
脱脱渔把手缩回来,“羡慕你……”
徐尚宫改衣服,不失时机笑道:“骊妃娘娘,这宫里头,除了锦妃娘娘,就属婉仪娘娘的厉害了呢!不如,您在陛下高兴的时候,美言几句,促成婉仪娘娘给陛下侍寝吧?让陛下享尽艳福?”
脱脱渔不语。
徐尚宫又笑道:而且,储婉仪娘娘还跟贵嫔娘娘长的几分相似,这双姝得宠,以后,当可称霸后宫。
脱脱渔不知道徐尚宫收了储婉仪多少钱,这般卖力。
当下还是不语,寝殿里一下子冷场了。
脱嬷嬷只好打圆场,笑道:“婉仪娘娘,您这是戳人痛处阿,谁不知道,我们娘娘她连牌子都被烧了阿?”
储婉仪抿嘴一乐,“嬷嬷就别瞒着了,听元承荣说,昨天早晨,在御景宫寝殿亲眼看到陛下抱着娘娘云雨,她跑到本宫面前哭了好久,本宫还劝她来着。”
脱脱渔脸一红,啐一口:胡说八道!本宫和陛下怎么会当着别人的面那样阿!?
储婉仪看她娇羞的情状,笑道:“哦,娘娘恕罪,是嫔妾记错了,原是抱着您亲……”
脱脱渔打断她,皱眉道:“储婉仪怎么如此轻佻?”
“娘娘害羞啦?您还不承认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 分享
脱脱渔皱眉,“储婉仪怎么如此轻佻?”
“娘娘害羞啦?您还不承认啊?”储婉仪笑道。
“……”
脱嬷嬷又打圆场道:这可是好事一桩,娘娘自然会看准时机进言的,至于成不成,就不敢说了。”
储婉仪大喜,跪在地上,“贵嫔娘娘真是贤德大度,他日若有差遣,当有后报。”
脱嬷嬷给脱脱渔使眼色,脱脱渔知道,与其说是储婉仪在求自己,还不如说是她在成全自己。
如阴贵人,小小贵人羽翼众多,连皇后也不放在眼里。
脱脱渔如今要想把皇后之位弄到手,第一就是要拉拢人心。
但她却淡然道:“储婉仪起来吧,本宫不想敷衍你,本宫既不贤德,也不大度,你侍寝的事,本宫无能为力。”
储婉仪抬头看她,正好和她居高临下的眼光对视。
这一下弄巧成拙了,此女不但不帮忙,是不是将来还会使暗绊子?她十分后悔,求错人了!
不但如此,她还觉得对方就像看一只扒了皮的老鼠,当下站起来,眼睛里的谦恭绵柔,凌厉起来,笑道:“娘娘,刚刚看见您似乎为自己的胸小而烦恼,一定是怕陛下狎弄的时候玩儿得不尽兴吧?”
这话说的,脱脱渔听在耳中,极其猥琐,怒道:你!说什么?
储婉仪看见对方生气了,觉得自己胜利了,索性道:“其实娘娘大可不必为此自卑,想想您父亲还没有呢?先帝不也爱疯了?”
徐尚宫和脱嬷嬷都为她的大胆惊呆了,从不知道胆小腼腆的她还有这样的一面。而且,说的话也完全不是大家闺秀,千金小姐能说出口的,想想她本就出身乡野。
脱脱渔气的浑身发抖,脑子里嗡嗡作响,但她连伸手打她都不能,把事情闹大,满宫里的人都会知道,也会传到皇帝耳中,这涉及到父辈的事,虽然可以把这死女人问罪,但尴尬的其实反而是皇帝和自己。
她沉默中,外面有宫女回禀,太皇太后招贵嫔娘娘到延英殿帮着准备暖锅宴。
徐尚宫急忙把已经改好的衣服献上。
脱脱渔摇摇头,命另取一套鹅黄地绣蓝金色雏菊的礼服过来,换上了,脱嬷嬷赞道:“娘娘,这一套更加青春俏皮。”
临走时,脱脱渔冷冷道:“徐尚宫,你是徐献家的女儿,别自甘堕落。”
徐尚宫忙跪地磕头,垂泪道:“娘娘,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暖轿里,脱嬷嬷埋怨脱脱渔:您就跟皇帝说说,皇帝临幸了她,自然是好的,若不愿意,储婉仪也不会怪您。端木嬷嬷说的好,皇帝既然注定要被三千后宫分享,还不如和朋友一起分享,总好过让给敌人吧?
自从上次御前的端木嬷嬷过去教训脱嬷嬷,然后,收了脱嬷嬷的人参鹿茸,如今就成了脱嬷嬷的死党了,常常教一些宫里不为人知的潜规。
脱脱渔不语,觉得累极了,分享……分享……
因为冬至宴有外臣,所以只在外朝刚进内廷的延英殿,进了延英门就是。
到了延英殿,进去。
前殿与众不同,与其说是殿堂,又似是而非。
两边用矮矮的朱红栏杆隔成的暖廊夹着一个长方形的通道,上方张灯结彩,两溜摆着暖房里培育的花卉,花团锦簇,香气扑鼻,使人恍惚置身在春夏,中间一道红色绣牡丹的地毯,一直延伸到中殿,中殿门大开,一直延伸到宴会的后殿……
脱脱渔沿着左边的暖廊,进去后殿,脱嬷嬷笑道:好家伙,据说,当年文宗帝宠柔妃,又始终不能废后,所以,把个武英殿修成这样,每次冬至宴上使柔妃的风头盖过皇后。
一直来到后殿,尚食局的王尚宫正指挥宫人安排宴席,看见脱脱渔来了,行过礼,悄悄道:“娘娘,太皇太后许是为了祁王的事心里不痛快,自那天起就没进什么饮食。老人家哪里耗的起?”
脱脱渔点点头,把自己的烦恼收起来,接过来一双她递过来的银箸……
既然是暖锅,就不是一人一案几,每个食案旁坐四人,中间是两个主位,左右是陪酒,一面留给司膳斟酒添茶之用。
时辰到了,尚宫局的司宾会把陆续到来的客人引进来,司宾接住,安排在写名字的长条案几前面。
案几上的黄铜暖锅底下刚刚加了桔红的炭火,一圈奶白色的高汤上漂浮着红色的枸杞,微黄带须的一段段人参荡漾其中,冒出少许热气,还没开,周围黄金雕龙的小方盘里摆着五颜六色的食材,以鹿肉为主,山珍海味,水陆毕陈,熟的,半熟的,生的。
巨大的方盘中,一色的雕龙小金碗里各种各样的沾料几十种,随客人的口味调理。然后是酒,各种酒,漂亮的瓷瓶和珍贵的琉璃瓶,叫人眼花缭乱。
不过冬至暖锅,以滋补的黄酒为主,那宫里尚食局特酿的极品黄酒后劲也是蛮大的。
暖锅不怕菜凉,有很多食材就提前陆续摆上桌。鹿肉羊肉都是最后上的,冻成七八分硬,用带齿的刀切的均匀透明,现涮现吃。
一时太皇太后进来,看见脱脱渔说是帮忙万事不干,就是跟在尚食局的司膳屁股后面偷吃......
就拐着柺阴险地瞧着她,“偷吃的感觉怎么样?”
“......好。”脱脱渔努力咽下一个熏制的奶皮五香鹿糜卷。
“哀家瞧着你就是狗肉上不了大宴席!正经叫你吃的时候你又不吃。”
“太皇太后,哪一次您叫吃饭臣妾吃饱过?要不张嘴就把菜吃进去,这就够难的了,喜欢吃的也只许吃一筷子,然后,吃一口要把筷子放在筷枕上停半晌,再拿起来吃,俗称将军下马。一刻后,这餐就算吃完了,要低头用湿巾擦嘴说:臣妾更衣。还没吃没喝,哪来那么多shi尿......”
尚仪局的司正端着盘子过来:“贵嫔娘娘,您口出不雅之语,罚银十两。”
脱脱渔把头上一个细银钗扔到盘子里。
哎呦!她声唤,屁股挨了太皇太后一拐杖,“死丫头,照你说,客人上来个个风卷残云,饿死鬼投胎一般,将军不下马,只管厮杀。那哀家隔三差五摆宴,还不把哀家吃穷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 猫的报恩
“死丫头,照你说,客人上来个个风卷残云,饿死鬼投胎一般,将军不下马,只管厮杀。那哀家隔三差五摆宴,还不把哀家吃穷了?”
“太皇太后!您要教贵嫔娘娘也不能这么教,宫里面用膳的礼仪不是怕把人吃穷了,而是一种对皇家尊贵身份的体现。”寿康宫里的教引老嬷嬷们实在看不下去了。
“所以在入宫赴宴之前,被邀请的宾客都在自家照常吃饭对么?所以今日二百人吃饭只准备三十几人的份量,对么?”
脱脱渔夹着一个香芋蟹黄虎皮卷放在太皇太后的嘴里,她一口吞了。
“对,傻丫头,你终于聪明了一回。”
之后脱脱渔后面紧紧跟着太皇太后,脱脱渔深深知道她的口味,老人被喂饱了。王尚宫和马公公瞧着,终于松口气。
精心打扮了的容妃和阴贵人来的时候,脱脱渔已经像模像样地开始指点内监们把那些食材少了一块的盘子弄得尽量松散一些。
容妃一来,太皇太后立即眉开眼笑,拍着她的小手道:“手真凉……今儿,你就跟着哀家坐,你的父亲和哥哥在任上大老远的来不了,你母亲去年又病逝了,怪可怜见儿的!”
脱脱渔心里想,哼!偏心,我的父亲也不能来,我母亲去年也病逝了……不过,脱脱颜飞的女儿敢撒娇?罚跪抄经治不死你。
容妃却趴在太皇太后的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太皇太后摇摇头:这可不成,今日皇帝牵手的必是元德仪,人家和皇帝指腹为婚,当初没做皇后,就够委屈的了,怎么也要给他们元家一个交代。
容妃被拒绝,想想也罢了,凡事都要有个先来后到。
又咬耳朵,太皇太后笑道:“好,那今夜就让皇帝宿在你宫里。”
容妃扭着身子躲着脚:您干嘛说出来了?姐姐还在呢!
她偷眼瞧着阴贵人,太皇太后拍拍她手,“你那点儿小心思瞎子都瞧得出,再说阴贵人是你姐姐,她又怎么会和你争宠?”
阴贵人果然笑道:“太皇太后,争宠嫔妾倒不会,不过您也别太惯着她,不然皇后娘娘只怕要心里不自在了。
“哀家一瞧见容妃就想起文宗帝的阴皇后,真是跟她年轻时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阴皇后对哀家有提携之恩,不然先帝也封不了太子。”
脱脱渔心想,这是猫的抱恩……
马公公在一边听说,腰躬的像个大虾米,有不同看法:像极了当年阴皇后的是这位阴贵人娘娘。
他瞧着阴贵人叹息。
太皇太后恼火,“你这个老家伙能记住什么?哀家打赌你连今天早上吃的什么都记不住!脱脱渔,你说呢?”
她这话问的本身有问题,放着寿康宫那么多的教引老嬷嬷不问。
“回太皇太后,嫔妾也觉得一定是容妃娘娘像,因为她生的貌若天仙,温柔多情,知书达理,一看就有母仪天下的风范。”脱脱渔陪笑。
容妃吃吃笑道:骊贵嫔真会说话,本宫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呢?
这是个什么狗屁理由?阴贵人没言语但怒视骊贵嫔。
太皇太后笑道:“一无是处的家伙也只会口蜜腹剑,恭维的恰到好处,看看我们蓉儿,模样好,性情温柔,那时陛下纳了她,神魂颠倒,第一夜就临幸她,你们谁做的到?阿?脱脱渔,你做的到么?”
这话更是狗屁不通,阴贵人倒觉得太皇太后似乎在用委婉的形式嘲笑她进宫数月才在云端汤池被陛下临幸一次。她不知道一次和一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时间上的差别。
但她不愿多生枝节,就把火引到旁人身上:“贵嫔娘娘,太皇太后问您做不做的到?反正嫔妾做不到!”
哦……
“她倒是想做,牌子都被烧了!哈哈哈!”
脱脱渔被容妃大肆嘲笑,却一点儿也不恼,只是拉着她的袖子:容妃娘娘,寿王怎么还没来?
容妃一甩袖子:别拉拉扯扯的!寿王病了。
脱脱渔着急起来,“可是他昨天还好好的?”
容妃不语,她身边的秦寿阴阳怪气:“贵嫔娘娘,小孩子饮食不周,呕吐腹泻不是很常见的么?”
脱脱渔点点头,“看病的是刘寄奴?”
“回贵嫔娘娘,刘太医这几天感染风寒,在家休养,是赵太医来瞧了,开了几付药,但寿王如今大了,死活灌不进去药,倒叫御医为了难。”
脱脱渔笑道:这么大点儿孩子自然不肯喝苦药汤了,赵藤太医难道就没听过外敷神阙**?
“娘娘这是什么意思?赵太医是容妃娘娘的远亲,自然会很好地照顾寿王。”
糟透了,这位秦寿脸上的鞭痕还没痊愈……
脱脱渔只得道:“嗯,只要病能看好,谁看都使得。”
这时内监请容妃等出去前殿迎驾,皇帝半个时辰之后会驾临。
太皇太后在后殿的宝椅上端坐了,等着皇帝带着元德仪过来给她行礼,皇后和华太后则侍立在她身边。
前殿的左边通道上,由于锦妃告假,即使不情愿,身为嫔妃之首的容妃依然把第一位让给了元德仪,她是今夜的月亮。
众嫔妃则心里都雀跃,因为能和父母一起过节。
他们虽按身份品级站立,但因为是个不严肃的欢会,所以就自由寒暄起来。
借此机会套套近乎。
右边第一的位置,曹昭仪由于坐月子没来,她的父母曹秉鲲夫妇站在那里,接着是脱脱渔,樱晨公主的公婆邱秋夫妇过来给她行礼。
邱夫人是脱脱渔母亲的堂姐,她行了礼,侧目,横了脱脱渔一眼,这一眼宛如母亲在世时那冰冷不屑的眼神,眼睛没有瞳仁,只有眼白。
妹妹的死,就是眼前这个可恶的丫头一手造成的,她恨她入骨。这让脱脱渔如芒在背,冷汗都下来了。
邱夫人看出她的不安,又学着她母亲的样子,恶魔般地耳语:我都听老大说了,你在公主府吃红丸,被祁王扒了衣服,又被皇帝睡了,啧啧啧,你到底算什么阿?青楼娼伎?男人们的玩物?你穿上这身贵嫔娘娘的皮,有什么用?你把你母亲的脸都丢尽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章 家族的荣誉
邱夫人恶魔般地耳语:我都听老大说了,你在公主府吃红丸,被祁王扒了衣服,又被皇帝睡了,啧啧啧,你到底算什么阿?青楼娼伎?男人们的玩物?你穿上这身贵嫔娘娘的皮,有什么用?你把你母亲的脸都丢尽了!
脱脱渔气的泪在眼中翻滚,公主府的事邱大自然不瞒着他母亲,但姨母这恶毒的话,她也没什么立场反驳,一时默然。
幸亏姨夫邱秋在和曹秉鲲寒喧。
脱脱渔并不去看邱夫人,她看着两条廊道里,嫔妃们都在和父母撒娇,诉说在宫里的那些开心与不开心的事,这些此时都化为背景,只觉得母亲的阴魂在延英殿上空飘来荡去,即使死了,她也不会放过自己……
慧贵人带着母亲客氏来给她见礼,邱夫人行过礼退到一旁了。
客氏虽住在宫里,却是第一次见到她,行了跪礼。
脱脱渔用眼睛看姐姐。
对方明白了她的意思,介绍道:这是嫔妾的**母客氏。
脱脱渔嘴一咧,心想,你真做的出!亲自扶起来,客氏拉着她的小手,浑身上下打量,“啧啧啧,都说我们慧贵人是个整齐孩子,没想到贵嫔娘娘又是一个小模样,这般标致可怜见儿的。”
脱脱渔道:“客嬷嬷也很徐娘。”
客氏一愣,慧贵人道:“贵嫔娘娘夸你年轻,风韵犹存。”
真是,堂堂贵嫔娘娘说话真像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妇。
客氏当年和一名教书先生先是有染,后来丈夫一死,立刻改嫁给那人做妾。妇德这一块,受人诟病一生,因此最讨厌人家用什么徐娘半老来形容她,让她看起来像个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人。
就皮笑肉不笑道:“听说娘娘虽为贵嫔,可敬事房里的牌子都给烧了,慧贵人娘娘急的什么似的,想着什么时候陛下心情好了,替您求求情,再刻一个摆回去。”
脱脱渔见了这妇人就和见邱夫人一样,头皮发麻,从前以为脱脱朔华那个样子是和母亲学的,没想到,她的亲生母亲也是这样。
当下淡淡道:“求情什么的,不必了。”
客氏道:“还是贵嫔娘娘心里明白,既然被皇帝厌恶,想必就是摆上牌子了,也没什么用。”
她们私下里把她说成什么样,她能想像的出,显然,这个女人想代替从前的母亲来欺负羞辱她,于是她一双眼睛摄住慧贵人,目光凌厉之极。
脱脱朔华吓的不由自主捂着肚子。
她凶狠的眼神,把客氏也镇住了,急忙笑道:“贵嫔娘娘还记得您的朔明哥么?”
不记得了!
一起长大的哥哥都不记得了,众人僵在那里。
此时脱脱容华和父母亲过来,她的母亲是个妾,所以怯怯的不大说话,众人斯见。
慧贵人先笑道:“还没恭贺象飞伯伯加官,宇明哥又拜龙骑卫大将军领参政知事大臣,真是双喜临门。”
脱脱夫人道:“多谢慧贵人娘娘。”
脱脱象飞红光满面,连眼罩里的瞎眼都是掩饰不住的高兴,自己进中书省倒是其次,没想到儿子那么得皇帝看重,也许就是给他们父子的荣崇实在太过份,怕引起朝臣侧目,所以,就算女儿脱脱鹿乃在宫里默默无闻,他也对此事毫不介意了,反倒把目光转向了自己的侄女脱脱渔。
“贵嫔娘娘!老臣倒真的想好好劝劝您,如今可不比从前,您现在是陛下的嫔妃了,可要把从前任性胡闹的毛病改改才好,您父亲离的远,您母亲又不在了,臣这个做伯父的力量有限,瞧着您挨打受罚的牌子也被烧了,又被赶出宫,被祁王下毒,大难不死,心里总不是个滋味,容华娘娘在宫里,觉得又为难又心疼,可她不得宠,日夜为您的事忧心。”
这话语重心长,脱脱渔重重点头:“伯父教诲,侄女记下了,以后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这就乖了!”脱脱象飞慈祥地点头夸赞。
客氏在一旁接话:“象飞大人教训的话在理,贵嫔娘娘一人不得脸,脱脱全族都跟着没脸,连家里的奴婢都觉得抬不起头来。要老身说,这进宫来不就是为光耀祖宗门庭么?娘娘要是谨言慎行,太皇太后就不会三天两头罚跪抄经。要是自己不知道自爱,只管勾三搭四,别说皇帝富有三千后宫,就是普通的世家子弟也不会喜欢您这样的,您被陛下毫不留情地羞辱,差一点儿赶出去,叫有些看不惯脱脱家的人把大牙都笑掉了!连累的容华娘娘也在皇帝面前不受宠,您这不是拖后腿吗?”
脱脱象飞瞧着伶牙俐齿的妇人,唬得连连后退,“臣这只是规劝,骊贵嫔娘娘面前,哪里敢称教训!再说,容华娘娘不受宠,是她自己命不济,不干贵嫔娘娘的事!”
客氏笑道:“还不是有些人的所作所为叫陛下对脱脱这个姓氏倒了胃口,不然,今夜皇帝的执子之手,怎么会落在别的嫔妃头上?!”
她听见宾客们都在议论,今夜皇帝选的内命妇是元氏家族的女儿,心里颇不服,自己的女儿是公认的大才女,才貌双全,又有了身孕。
今日这是怎么了?还是母亲阴魂不散?脱脱渔有些失魂落魄,疲于应付。
她身边的脱嬷嬷急忙笑道:“客嬷嬷,你这是拉不出shi来怨茅房!陛下不选慧贵人娘娘,是她自己不得宠,又关我们骊贵嫔娘娘什么事阿?你要是再放肆,我大耳刮子抽你!”
客氏却知道,脱嬷嬷只是吓唬她,瞪了她一眼:粗口成脏!和你的主人一样粗俗之极!把脱脱家的脸都丢尽了!
慧贵人瞧见脱脱渔面沉如水,就拉着她的手道:“贵嫔娘娘!客嬷嬷只是因为替咱们姐妹选不上而鸣不平……”
话说了一半,一眼看见她鹅黄色的袖子下,皓如白雪的腕子上戴着那串皇帝腕子上的骊珠串,嫣红如火,上面依旧绑着那个刻了鎏金字的接吻双鱼坠……
她的心像被大锤砸了,这是什么意思?
大庭广众之下,又问不出口。
恰在此时,宫门处一阵骚乱,几个内监飞跑过来报:圣驾到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一章 执子之手
慧贵人一眼看见脱脱渔腕子上的骊珠串,心像被大锤砸了,这是什么意思?
大庭广众之下,又问不出口。
恰在此时,宫门处一阵骚乱,几个内监飞跑过来报:圣驾到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殿门。
皇帝被御前的人和流风,锦努尔簇拥着进来。
兴奋不已的客氏偷偷打量,立时被乘龙快婿迷住了,这是她进宫以来,第一次见到皇帝,真是个罕见的美少年,女儿得婿如此,今生无憾了!
皇帝驾到,不光脱脱朔华母女俩,内命妇和外命妇们手里都捏把汗,而元夫人,元德仪和元承荣母女三人因为提前知道,就更紧张,元德仪悄悄对母亲道:女儿要昏倒了呢!
胖胖的元夫人也是额头见汗,笑啐道:你从没生之前就等这一天,这会子昏过去了,对的起元家的列祖列宗?
但她听不见女儿再说话,以为昏过去了,一侧头,看见她面色大变,顺着她的视线,看见皇帝居然向右侧走过去了。
客氏此时紧张的不仅手心出汗,脑门也沁出汗珠!皇帝居然朝她们母女走过来了!
哦……好像哪里不对?
走到近前的皇帝看都没看她们,却伸手给一旁的骊贵嫔。
脱脱象飞夫妇,邱秋夫妇始料未及,都跪地口称:谢陛下恩宠!
脱脱渔忘了行礼,忘了伸手,只是呆呆望着那张叫人心呯呯跳的绝美的脸……
邱夫人拉过来她的手,交到皇帝的手里,笑吟吟对皇帝道:陛下,甥女顽劣,本不堪侍奉在君侧,但敝帚自珍,希望陛下以后多多担待她一些才好。
尊点点头,“朕会的。”
邱夫人大喜,她从来没机会跟皇帝说话。
脱脱渔做梦似地,想跨过花障,花障虽低,却碍于巨大的裙摆,尊便身子前倾,用双手把她整个抱起越过来,她被尊有力的胳膊高高举起,低头看,对方深切的眼光“亲吻”着自己的唇,一时如醉如痴。
哪里有什么阴魂呢?只有光芒万丈的太阳!
这个亲昵之极的动作令旁人都不敢抬头看,但分明又都看的清清楚楚。
对面的元承荣要哭,却被母亲元夫人的胖手捂住了嘴,元德仪则浑身发抖,自觉小腹不舒服,母女三人泪洒当场,元氏家族黯然无光。
脱脱渔被尊抱过来,牵着她手走在红毯上,两边众人如麦浪,跪拜此起彼伏。
她憋了一天的眼泪无法无天,只有尽量抬头,使它们流进肚子里。
尊笑道:“喂喂!你做什么阿?一天没见,娘子受了什么委屈么?”
脱脱渔哽咽着点点头,觉得他的手又紧了一些。
“陛下,您这又是做什么阿?”她颤声问。
“不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么?”
牵手变成了五指紧扣,脱脱渔依偎在他身边,泪散,笑靥如花。
从皇帝的角度居高临下,她才知道,皇帝就是这么任性,因为他从来看不见跪地匍匐的人的脸。
客氏的眼睛铜铃一样盯着皇帝和骊贵嫔的背影,见了鬼了!
没听见慧贵人回答,一看女儿脸色苍白,牙齿咬着唇,唬了一跳:“不舒服了么?”
慧贵人无力地点点头,又摇摇头,自己又输给那个死丫头了,从前在母亲面前,流风面前,她总是占尽上风,为何到了皇帝面前就不灵了!
客氏紧紧握住女儿冰冷的手,给她力量,慧贵人得母亲支撑,再也没有去看皇帝和脱脱渔的情形。
众人跪下给皇帝行礼,别人倒还罢了,储婉仪的父亲储良辰尖脸黑瘦鼠须,酒糟鼻,穿着簇新的衣服板板正正,是马隗县县令,偏远地区的九品芝麻官。
这次觐见在路上练习了好几天,跪在那里,紧张的双股打战,想着陛下会问他什么话,他又该怎么答,好在皇帝连瞧都没瞧他。
他的元配夫人早死了,续弦是钱氏,原来是个媒婆家出身,穿的也是簇新,满头颜色鲜艳的珠翠,一朵大红花鬓边插,衣服也是鲜艳夺目的把人眼睛刺的生疼。
钱氏看见皇帝,眼珠子差一点儿惊掉了,用手肘捣储婉仪:皇帝好高大俊丽的人物!丫丫你真福气呢!
储良辰却沮丧的要命,皇帝深情款款地牵着的女人,居然是脱脱颜飞之女。
他看见自己的女儿储婉仪面如土色,“丫丫,你怎么了?”
这条路果然够长,尊牵着脱脱渔足足走了一刻,二人希望这红毯永远走不完,永远要他们走下去,一直走到内殿,来到太皇太后面前。
脱脱渔跪地给太皇太后敬酒,太皇太后看着站在一旁的尊,这是唱的哪一出阿?
但当着这么多人,只好接过酒了,喝了,对着脱脱渔狞笑道:乖了!起来吧!
尊把脱脱渔拉起来,手依旧和她五指紧扣,直是难舍难分,
太皇太后笑着拉过来尊的手,脱脱渔的手,让二人的手叠加在一起,大声笑,悄声嘀咕:得了,差不多得了,你们两个小混蛋!人家元德仪还有孕呢?气的小产了怎么得了阿?
尊和脱脱渔对视一眼,这倒没有想到,急忙把手分开。
太皇太后看见皇帝身边跟着流风,她用眼神问皇帝,流风即使是枢密使,参政知事,又怎么能出入这样的场合?
尊笑吟吟地解释:是这样,今儿个冬至佳节,太皇太后几天前就把喻旨传给魏王,请他赴宴,可他带话来,因臣一直病着,这冬天更出不了门,又不好扫了太皇太后的兴致,所以叫流风替臣前来,权当骊贵嫔娘娘的兄长。
流风横了尊一眼,虽然不愿意,可这是魏王的原话。
太皇太后此时才高兴起来,直点头:“魏王这事做的稳妥。”
而且看起来,魏王还颇为满意这次流风和东城家结亲。
实际上,自从父亲收到皇帝寄去的初夜白绫,他盛怒之下,来信要女儿自裁,而脱脱渔却无耻地活下来之后,他就杳无音信,像是把她放弃了。
可父亲也一定深深知道,他的过往,会对脱脱渔的后宫生涯造成多大的困扰,就像今夜的宫宴,被内命妇外命妇群起而攻之的事,都是必然的,而女儿站在道德的下锋,则没有任何招架之功。所以让流风来看着点儿也好,别太惨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皇帝能牵着脱脱颜飞之女的手,在所有人的见证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今夜一过,再也没有人拿什么白绫,烧牌子,来说事了,脱脱一族出尽了风头。(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一春翠绕珠围
而流风也很担心脱脱渔会不习惯今夜这样的场合,毕竟她最害怕的姨母邱夫人也会到场。
不过,看见她被皇帝捧上天,也就罢了。
因给太皇太后,华太后和皇后见礼,不经意抬头,不知道怎么就和皇后对视一眼,见对方的脸颊红的就像她凤冠上的红宝石……
宾客已经开始入席,不同于大的朝会,这只算是一个家宴的宫廷聚会,虽有外臣,都是上了年纪的老臣,嫔妃们的父亲,除了流风和锦努尔,可以忽略不计。
因此嫔妃们没有被珠帘隔绝,看着三层台阶下面的案几上,按排序坐满了一对一对的老夫妇,只除了慧贵人的生母客氏,她被安排在脱脱象飞和夫人一桌。
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父母亲,储婉仪在嫔妃里面的位序靠前,她父母在下面却是排最末。
流风和锦努尔坐在一起,而且是右边最靠前,锦努尔侧目看御座那边,低声笑道:瞧见了么?容妃娘娘的眼睛都要把本王子活吞了!
哦,流风也笑起来,这个王子自我感觉不是一般的好,容妃一直在皇帝身边坐着撒娇,根本没看这边。
又听他道:“皇后娘娘的眼神好像一直在看……你吧?她要干嘛?”
流风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我说,你的眼睛是鱼泡吧?”
客人都安排着坐好了,一时大殿里鸦雀无声,司宾宣布吉时已到。
太皇太后端起酒,说:冬至到,阳气起,君道长,与天同贺!
众人举杯同饮。
接着,有鸿胪寺的郎官,大声念祝辞,这比白天祭天大典上简单的多。
而后,皇帝举箸,宴会正式开始,人们纷纷开始“享用”美食,浅尝辄止。
司乐叫:舞乐起......
太皇太后酒杯轻点,笑道:“宫里的梨园左不过是那些,今日家宴,都是亲家,就叫嫔妃们自娱自乐,你们看呢?”
阴贵人的母亲齐王妃先接太皇太后的话:“是啊,臣妾还想着太皇太后从前办才女宴,空前成功,那次小元娘娘把鞋甩到了琴师头上,今日不如请她再舞一曲好了!”
大家想起当日情形,一阵哄笑,气氛一时热烈,只有储良辰夫妇不知道什么事,就跟着傻笑。
“就因为娘娘她如此,那时才被陛下一眼记住了,如今她长大了些,跟着皇帝也很见了世面,再也不会出那样的笑话了。怕是要叫祁王妃失望了!“
元承荣的母亲元夫人反驳道,今夜她因为女儿元德仪被皇帝“抛弃”,说话更是带着三分火气。
“呵呵呵,小元娘娘还有更好笑的事呢?据说她大庭广众之下闹着要皇帝宠幸,她不怎么,倒把陛下脸都臊红了,想来那是元夫人教女有方!”
外命妇们看说话的妇人,她和脱脱象飞夫妇坐在一起,那是慧贵人的生母客氏。
其实客氏一个教书先生的老婆,无论如何没有资格和这些身世显赫的外命妇坐在一起的,无奈这个女人的亲生儿子脱脱朔明是魏王的养子。
自从华太后的另一个兄长华贵佑接替了安王华贵中的北道军都统帅一职,脱脱朔明是他的副手,魏王的二十六个州,都由他二人经管,手握金凉近一半的重兵,所以,在座的人哪个也不敢小瞧她。
客氏骂人不带脏字。
她在鸿渐宫,事无巨细,什么都听说了,当时就大骂元承荣恬不知耻,
她的话叫元夫人大怒,双下巴都抖了,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
齐王妃又代打:“要我说,那是陛下实在太纵容小元娘娘的结果,那样的亲昵关系,旁人指手划脚是因为羡慕嫉妒恨罢!”
元夫人得了齐王妃的声援,反败为胜,其实她们本来要掐起来了,可客氏却从中间插一杠子,于是两人结成连盟对付客氏。
客氏冷笑道:“羡慕嫉妒恨什么的也罢了,慧贵人却凭什么?凭她才貌双绝?凭她怀着龙嗣,圣眷正隆?真是笑话!”
曹昭仪的母亲曹夫人笑着打圆场:“各位夫人说的都有道理,各位娘娘天姿国色,得陛下眷顾都是迟早的事,来日方长,以和为贵。”
这些嫔妃都是刚进宫不久的,都算是初嫁的新娘子。要是在民间,刚嫁到婆家,娘家的母亲自然事事给自己的女儿出谋划策。何况后宫乃兵家必争之地,这些嫔妃的母亲就更忧心忡忡了,可以说这些贵夫人们除了吃饭睡觉,脑子里想的就是怎么才能让自己的女儿在众多后宫佳丽里面独占鳌头,得皇帝专宠,生下皇子,封太子,光耀家族门楣。
内监们在一旁瞧着,心里想,夫人们斗的比嫔妃们还激烈。
由于是即兴,表演也都是自愿的,因此准备的时间也长,众人边吃暖锅边等。
众嫔妃和自己身边的人窃窃私语,商量着演什么。
只有脱脱渔淡淡的,根本也没有演什么的意思,脱嬷嬷悄声道:娘娘,樱晨公主都没来阿?听说皇后娘娘不允许她进宫。
脱脱渔点点头,拿着筷子吃暖锅,御前的端木嬷嬷在后面道:娘娘,陛下叫老奴提醒您,您不能再吃了,太失礼了。
脱脱渔听说,特意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哪知道,对方也正望向自己,二人视线相接,心神俱醉,各自转过头去。
和她执子之手的皇帝,此时御座旁,简直花团锦簇,翠绕珠围。
左侧皇后,右侧坐着容妃,慧贵人和元德仪因为有孕,也陪坐在右侧下首,这是不成文的惯例,有孕的嫔妃有很多特权,而阴贵人则在皇帝对面充当司膳,给他斟酒……
赵嬷嬷抱来了旭世子,皇帝伸手接过来,容妃见小家伙趴在皇帝的怀里搂脖子亲热地说话,就笑道:“今夜旭世子来柔福宫睡好么?”
旭听见问:“柔福宫,那是什么地方?有狮子老虎么?”
“没有狮子老虎,寿王在,你要不要找他玩儿?”
“切!儿臣可以把他抱回莲渔宫玩儿。”旭嗤之以鼻。
“可是,今夜你的皇叔也歇在柔福宫。”
“真的?”旭问尊。
尊瞧了容妃一眼,见她秀眉轻蹙,一双桃花眼里紧张地祈求的目光,哀求道:“陛下,寿王病了,很可怜,您来瞧瞧他嘛!”
尊只好点点头。(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三章 以下犯上
尊瞧了容妃一眼,见她秀眉轻蹙,一双桃花眼里紧张地祈求的目光:“陛下,最近几天寿王病了,小脸瘦了一圈,好可怜,您来瞧瞧他嘛!”
只好点点头。
旭:那今夜儿臣就和皇叔一起去柔福宫,事先说好,不写字!
容妃笑道:不写,一个字都不写!”
尊骂道:“死家伙,你是有多怕读书写字呢?”
第一个上场的是贺兰美人,她的舞蹈名为《仙姬白雪》,十分应景。
脱脱渔一瞧就喷了,其实,贺兰美人的容貌在宫里的女人里实在是数一数二,又穿着仙子的霓裳羽衣,衣袂飘飘,绝对的仙肌赛雪,仙姿美的炫目,只是她为了更上一层楼,突出自己的白皙美,命梨园的六个昆仑女奴做伴舞,那全身黑色的女人,舞挑的却是一流,全身上下健美柔韧,鲜活灵动,反倒把所有的目光吸引过去了,贺兰美人自己也觉察到了,就越跳越僵……
众嫔妃心里幸灾乐祸,不再去看那蹩脚的舞蹈。
慧贵人文文静静地坐在,依旧大家闺秀。
阴贵人笑道:“陛下,太皇太后说起旭世子是个男孩子,不能一直在宫里,再大点儿,就领回臣妾的母家齐王府和世子们一起读……”
她的话没说完,嗅到斜对面容妃身上那浓郁的艳姝香,不觉得馨气,胃里反倒一阵恶逆上涌,拿着帕子死死捂住口鼻,把呕吐的感觉压下去。
尊问:“还是不舒服么?”
阴贵人红着脸,点点头,容妃白了她一眼。
但阴贵人的话引来旭的一阵哭闹,那夜她指使内监打骊宫的乳母和奴婢,深深印在他的小心灵里,他最怕她,挣扎着哭道:“皇叔,儿臣要找母妃。”
尊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旭点头,下地跑到了脱脱渔目前,泪珠未干,在她耳边大声说:皇叔让儿臣警告母妃,今天的酒很烈,少喝!因为酒宴散了,您要到御景宫罚跪抄经文。这是您上次喝醉酒大闹御书房的代价!
脱脱渔不妨皇帝旧事重提,骂了一句粗话:滚蛋!
司正过来拿着一个盘子:“骊贵嫔娘娘口出不雅之语,罚银十两。”
因为俸银罚的这辈子领不上,改成直接罚钱了。
脱脱渔从头上拔下一个玉簪扔在里面。
旭一看母妃生气了,就道:“儿臣也觉得皇叔太过分了,所以儿臣决定今夜不去柔福宫了,陪着您一起去御景宫。”这是他第一次非议他的皇叔,本来他是他的神。
“嗬!行阿,挺讲义气的嘛?”脱脱渔抱他在膝上坐着。
“那是!”旭仰天冷笑,他觉得自己和母妃被‘坏人’迫害之后,变成了另外一种小画书里才有的悲剧英雄,他那自豪的神态逗的在旁坐伺候的玳瑁珍珠脱嬷嬷几个低头笑。
“旭世子知道罚跪抄经文意味着什么吗?很累的!”玳瑁问。
“知道!就是皇叔今夜要翻母妃的牌子!”
脱脱渔听了,“谁教你的?”
一个御前的内监在后面伺候,就笑道:“都是上次陛下御景宫翻慧贵人娘娘的牌子,旭世子刚好在,问什么是翻牌子,陛下就顺口说是叫她来写字抄经文,想必旭世子记住了。”
脱脱渔点点头,她收到过樱晨的便签,说皇帝那夜并没有和脱脱朔华发生什么。想到这里,暗自笑了,总是某人紧张到要樱晨来解释。
因为是邻桌,皇帝这边众人自然都听见了,容妃依旧偎在尊的身边,撒娇道:陛下,臣妾今夜和您‘彻夜写字抄经’……臣妾可不像慧贵人学问精进,臣妾字写的不好呢?您可要好好教教臣妾……
这话实在太暧昧,尊都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慧贵人皱眉道:“陛下教坏小孩子!”
这是她自进宫以来第一次不淡定,又一次感到自己在宫里的地位岌岌可危。
从前她一直觉得外表冷酷,内心腼腆的皇帝在后宫嫔妃里唯独对她与众不同,只喜爱她一人,如今看来错了,这些嫔妃都是这样子自欺欺人地做着白日梦。
那夜的事,尊对慧贵人一直有一种歉疚。就骂道:这个小子正经教他书,什么都记不住,这种事情却记得清清楚楚。
阴贵人见状,捻酸吃醋:“有人恬不知耻,被陛下宠幸的时候居然叫内监一夜之间到骊宫只管传话,据说传话的内容不堪入耳,说陛下和才人娘娘在床上颠龙倒凤,撩云拨雨,呵呵呵,居然前后说了五次之多!都是一样的内容!直到太后赐了封号才罢休,弄得阖宫皆知,真不愧是脱脱家的宗室女,连这样的事情都做的出!”
宫里没有秘密,那夜的事在苇原宫传的沸沸扬扬,连皇后当时都把她叫去念《女训》和《女则》,慧贵人也早知道有人会再拿这个来说事,就站起来,过来跪在尊的目前,尊示意内监扶起来。
慧贵人起来,双目紧紧盯着阴贵人:“阴贵人,宫规里有一条,不能以下犯上,别问本宫的封号怎么来的,此时就是你在下。所以本宫和陛下私密之事,也不应该由你来在大庭广众之下妄议,来人!罚阴贵人寿康宫门廊处面壁思过一个时辰……”
阴贵人没想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慧贵人忽然给她来了一个下马威。
罚面壁事虽不大,可是要看什么时候,当着所有嫔妃的父母,这分明是连父母一起罚了,丢人丢大了。
看来老实人一旦爆发了更难对付。
皇后娘娘沉着脸不语,本来她为了前几天废后一事就对自己恨之入骨。
她忙瞧着斜对面,希望妹妹容妃能为她出头,她的位分只在皇后一人之下,而且只有她在太皇太后目前说的上话,可她此时对于姐姐的困境居然缄默不语!
元德仪偏偏更衣去了,储婉仪低着头不知想什么,遍观其他后宫嫔妃,虽平日阿谀逢迎,但没一个理会。
阴贵人眼巴巴瞧着皇帝,皇帝却在听豫王过来替一个老国公的小孙子求进宫做御前侍卫的事。
她想想刚才自己议论的是皇帝最私密的事,皇帝要是网开一面,那今后嫔妃都会如此放肆,太皇太后也一样这么认为。(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四章 化蝶飞
恰好,此时,贺兰美人的舞蹈结束。
齐王阴山和祁王妃就听内监大声唱念:阴贵人无状,以下犯上,慧贵人娘娘罚面壁一个时辰自醒。
阴山知道自己的女儿只怕被人家在这个场合抓住了小辫子,就冷笑:脱脱家的人就会兴风作浪!
今日冬至,外面滴水成冰,齐王妃心疼女儿,要找太皇太后说情,阴山拦住了,慧贵人小心谨慎,她抓住的错处,也许,求情不成,反过来碰一鼻子灰。
眼看女儿委委屈屈站起来,要出去丢人。
就在此时,骊贵嫔站起身走过来,敛衽进言:“陛下,嫔妾有话说。”
尊道:讲。
“是,陛下。刚才阴贵人说的都是事实,并无夸大其词,只是场合不对,但念她有孕在身,这罚就免了吧!”
什么?
齐王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众人都愣了,连阴山都是前几天听皇帝漏了一句。
太皇太后笑道:“你这个鬼机灵又知道?”
“这不是明摆着么?据说齐王妃生了二十个子女那么多,一般女儿这方面都随母亲,要说宫里这么多嫔妃有孕,可阴贵人没有,这才是奇怪吧?”
其实自从阴贵人云端汤池侍寝,她就没再嚷着侍寝,这就足以证明她已经有孕,要不然她看见慧贵人和元德仪有了,早急了,可这个话大庭广众之下是不能说的。
尊道:“既然骊贵嫔求情,就饶你这一次。”
阴贵人急忙跪地谢恩,“谢陛下不罪之恩,嫔妾以后绝不再犯!”
慧贵人没想到脱脱渔关键时刻居然为阴贵人解围,气的想当场给她难堪,又强忍住了,阴贵人居然也有孕!
太皇太后道:“本来想给大家一个惊喜,倒被人瞧破了,不如趁这个喜庆的日子,晋一晋阴贵人的品级?”
阴山哈哈大笑,躬身道:“太皇太后,不瞒您说,还是等阴贵人娘娘生下了再一起晋升吧,臣怕她和她母亲一样生那么多,您那些品级都不够赏的!”
太皇太后大喜:“要是不生二十个就算齐王吹牛!”
阴贵人红着脸啐道:“您们怎么了?为老不尊!”
她母亲祁王妃也老脸一红,“动不动就拿贱妾生的多说事……”
真是喜上加喜,众人又过来一阵道贺。
阴贵人本来对皇帝今夜牵手骊贵嫔一事耿耿于怀,此时,却看着她似笑非笑,遥远地举起一杯果子露,脱脱渔也端起一杯酒干了。
一阵乐舞起,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这一次出场的是元承荣和她的宫女团子,她们演绎的舞名曰《化蝶飞》,这个曲目流风熟悉,是她妹子回雪编的,回雪也是元承荣的跳舞师傅。
娇小的她扮做祝英台,她的宫女团子则扮成梁山伯。
欢快的音律想起,元承荣穿着粉红色的男学子服,腰肢柔软,舞姿灵动。
穿着蓝色学子服的团子,由于身材高大,男子的扮相颇有几分俊朗。
“梁山伯”用一只手掌和“祝英台”的一只手掌十指相扣,对着把她高高举起,她在空中两腿分叉平行开始转动,衣袍翻飞,下面月白色灯笼一般的褶裤如灌满风鼓起来,这堪比舞蹈家的高难度动作,让人瞠目结舌,这是两人定情的场景,激情澎湃。
然后,音乐转而深情,她把“梁山伯”的身体当作大树缠绕而下,两个人沉浸在热恋当中,后来,音律更加缠绵悱恻,仿佛有什么不可抗拒的外力将两人分开,他们痛苦不堪地舞了一回……
最后肋下亮出两个透明羽缎做的翅影披风,忽闪忽闪,那是化作了两个蝴蝶翩飞而去……
这是梨园新排练的舞剧,难度太大,引来掌声雷动,元承荣气喘吁吁,汗如雨下,接过宫人递过来的湿巾擦汗。
司仪浑厚的声音高叫:华太后娘娘有赏......
她跪在地上谢恩,抬头看见皇帝为她鼓掌,便觉得自己幸福的真要化成蝴蝶,阿!半年多日夜苦练,终于为姐姐元德仪的失意扳回一局。
脱脱渔在旭的耳边说了一句,旭跑过去,拉着元承荣的手说:母妃赐您和我们一起坐......
他们一开始互相斗嘴像仇敌,后来是一起堆雪人冰嬉的伙伴儿,元承荣香一香旭那可爱的小脸蛋,和他一起走到脱脱渔的案几对面坐下,三个人兴奋地吃着点心小零食,旭用手拨弄她身后的大“翅膀”,咯咯笑。
按宫里的礼节一刻早过了,没人动筷子,暖锅里的汤寂寞地翻滚着,锅底的炭火发白,奄奄一息,也没有宫人再去看顾。
元承荣的成功表演,让元夫人一雪前耻,瞧着客氏,大是得意。
客氏一撇嘴,那意思:你的女儿还敢和我的大才女比?
这时太皇太后更衣回来见慧贵人走到场中央去了,就叫内监传话,如今你可不能跳舞!
慧贵人笑道:太皇太后不必担心,嫔妾只是奏琴。
宫人抬过来她的名贵古筝,她随手试音,姿态洒脱逸丽,脱脱渔看在眼里,心里叹道,跟流风哥哥的动作一毫不差。
或许她自己不觉得,她的琴技师承流风,流风这个名字其实已经刻骨,相比之下,脱脱渔真是感觉惭愧,虽被流风十几年熏陶,细想想,什么都没学会,怪不得学琴的时候,流风经常气的反过来管自己叫老师。
脱脱朔华奏的曲子,众人很熟悉,就是那首《风动莲渔》,和流风是两个风格,全首曲子明快流畅之极,没有流风所奏的半分感伤……
雨声细润,随风入夜,明月别枝惊雀声,清澈的泉水叮咚声,竹林摇弋声,船行莲叶轻摇,声声齐备,极静处才显动,诠释出空山心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清幽意境,曲调纯净如天籁。
余音袅袅,意犹未尽,几个月来这曲子饱受诟病,如今在这样的场合出现,让人尴尬,鼓掌也不是不鼓掌也不是……
流风没想到她会这样做,一双眼睛看着昔日的情人愤怒了。
好……啪啪啪,啪啪啪!
叫好声刺耳,不和谐的大巴掌拍起来,那是储良辰夫妇,他们吃东西不忘喝彩,可拍了一阵,又讪讪停下,寻思这宫里的人好无礼,人家弹完了,连手也不拍。
还是他们夫妇俩的掌声打破了人们的迟疑,潮水般的掌声跟着响起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 良辰不美景
“好……啪啪啪,啪啪啪!”叫好声刺耳,不和谐的大巴掌拍起来,那是储良辰夫妇,他们吃东西不忘喝彩,可拍了一阵,又讪讪停下,寻思这宫里的人好无礼,人家弹完了,连手也不拍。
还是他们夫妇俩的掌声打破了人们的迟疑,潮水般的掌声跟着响起来。
内监拉长音:太皇太后赏……
阴山举着一杯酒,到太皇太后跟前躬身一礼,打趣笑道:“这曲子上次在才女宴上听流风大人奏过,即使臣是外行,也听出了慧贵人娘娘只是天赋异禀,指法纯熟。而当日流风大人所奏除了神乎其技还包含一片深情,更胜一筹,可见这徒弟终究超不过师傅去,所以太皇太后当日没赏流风大人,今日倒赏了慧贵人娘娘,臣看太皇太后有些偏心呢!哈哈哈!”
太皇太后和他干杯,也笑道:“哀家赏她不是因为她弹的比流风好,而是因为她忍着恶心还能弹的这么好。”
阴山哈哈大笑:“果然,太皇太后的话臣不懂,您是说慧贵人认为这首曲子恶心还是作曲的人比较恶心?”
太皇太后只不过随口一答,因为慧贵人真的最近妊娠反应十分厉害,常常呕吐的什么也吃不下,不提防阴山就把话说的这么不堪,她没去看流风和脱脱渔二人的脸色,只看脱脱象飞和夫人气的满脸铁青,不想也知道,他们一定觉得脱脱家的脸都被骊贵嫔丢光了。
索性就道:“慧贵人怎么认为哀家不知道,但哀家认为恶心的是流风大人!什么《风动莲渔》?脱脱渔那个不学无术的家伙配得上这样天籁般的曲子么?传哀家喻旨,从此这曲子改名叫《风动莲环》,收到哀家的回忆录里!”
她的一席话让所有人都呆住了。
太皇太后问发懵的流风:“怎么?流风大人不愿意?”
流风急忙离席,过去跪在中央,“当然愿意!臣闻听太皇太后年轻的时候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堪比杨贵妃,所以常恨出生的太晚,不能一睹芳容。”
太皇太后被美男夸的大为舒服:“比喻的很贴切!巧的是哀家闺名就是玉环!来人,流风大人为哀家写曲子有功,赏玉带一围。”
流风谢恩赏。
豫王妃也笑道:“贱妾倒可以作证,太皇太后年轻那会子,的确可以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众人才知道《风动莲环》的含义,敢情以后这曲子被太皇太后掠为己有,成了流风大人专门为太皇太后写的了。
阴山见太皇太后连消带打,把自己的话轻轻揭过去了,就顺势道:“唔,臣也认为这样的好曲子只有太皇太后才配得上。”
此时,皇帝身边的妃子一个个告退,更衣的更衣,补妆的补妆,准备节目的准备节目,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脱脱渔只好过去给他斟酒,尊小声道:“居然有人跟你抢男宠哎?”
不要脸!脱脱渔暗自扭了他一把。
“哎呦,你谋杀亲夫么?”尊吃痛,拍了她屁股一巴掌。
尚宫局的司正过来小声提醒:陛下!您太傲了!
“他傲个屁!胡说八道才对。”
那司正举着盘子立即大声道:“骊贵嫔娘娘对陛下出言不逊,罚银五十两!”
脱脱渔笑着拔下一枚金钗扔到里头。
估计是司正今夜的罚钱任务没完成,一直盯着最不守规矩的人。
众人终究不知道,骊贵嫔说了什么话被罚。
后面的歌舞一个比一个精彩,都是嫔妃们平日苦练的结果,为的是引起皇帝的瞩目。
储婉仪从小没那个条件学琴棋书画,却绣的一手好绣做,一幅《锦绣河山》,那是临摹当时最有名的画师储丹青的画,巨型长方帛之上,用淡色彩丝绣成山河树木,沟染皴擦,莫不栩栩如生,叫人叹为观止。
七八个宫人举着,展示在众人面前,人人赞叹不已,她自己也有几分得意,这幅图她和宫人们呕心沥血,日夜赶工,整整绣了几个月。
她跪在皇帝面前,把那叠好的绣品高高举起献上,哪知皇帝连瞧没瞧,高常世只得过去收下。
储婉仪没想到,强忍着眼泪,默默退下,只觉得这样子都引不起皇帝的注意,她此生无望了。
她没引起皇帝的注意,不代表她的父母不行,也许是宫里的膳食实在太精美绝伦,也许是她父母进宫之前饿了三天,风卷残云,把面前的菜吃的精光,这也怪不得他们,宫里的吃食少而精,若真要认真吃起来,一桌都不够一个大肚汉吃的。
一层层金银器皿码的老高,桌子渐渐空了,实在不雅,司膳猝不及防,只得把别的桌子上没动的菜肴匀过来一些,可他们夫妇俩以为剩下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撑的躺着动不了,直求饶。而且还喝高了,储良辰嘴里嚷着:“这是要撑死人么?有钱也不能这么吃!”
司正过来高声道:“储良辰殿前失仪,行为不检,有失官德,罚俸银一个月。”
储良辰哈哈大笑,从怀里拿出几个明晃晃的大金珠扔到盘子里:“老子有的是钱!把你们这里最好的姑娘叫来!”
他明显把这苇原宫当做青楼了,他的夫人钱氏唬的酒都醒了,跪在地上。
可是他也不是完全失去了意识,又打着酒嗝,跑到场中央,脸红脖子粗地叫嚷。
“陛下!都是把女儿给了您,凭什么魏王就要加九锡?还要陛下尊他为尚父!而臣就只是芝麻绿豆大的小官?都是陛下的女人,凭什么您要牵着魏王之女的小手?难道骊贵嫔的si处是镶了金边的?告诉您,陛下!女人关了灯都一样!!”
“知道您这么做老百姓会怎么看您么?认贼作父!都是老泰山,您要是认了曹秉鲲大将军一句尚父,旁人哪有二话?”
想想此时金凉国魏王和齐王刚刚归政于皇帝,这时候的皇帝今非昔比,连阴山如今在他都小心翼翼地,这个九品县令吃了雄心豹子胆,众人都被他雷到了,心想:这还另有高人!(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不欺暗室
储良辰大叫道:“知道您这么做老百姓会怎么看您么?认贼作父!都是老泰山,您要是认了曹秉鲲大将军一句尚父,旁人哪有二话?”
曹秉鲲唬的魂飞魄散,吓的跪地:陛下明鉴!这人可跟老臣没关系!他胡说八道,真是该死!
阴山也是心惊胆战,肥胖的身躯跪倒在地:“来人!把这个胆大包天的醉鬼送尚刑司住一晚!”
两个内监过来,把储良辰架着往外走。
储婉仪和母亲钱氏把头嗑出鲜血,痛哭流涕求饶。
皇帝大为生气,拂袖而去,酒宴不欢而散。
容妃在后面想喊皇帝,见他盛怒之下又不敢,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皇帝答应去柔福宫,又泡了汤,她回宫之后,跳着脚骂储婉仪父女。
司赞引领宾客散了的时候,作为六宫协理,慧贵人一直在延英门照料,看着宾客们都出了内廷,才坐着暖轿回去,走了一段,轿子却停下来了。
掀开锦绣帷幕,看见一顶十六人抬的大轿子停在路中央,一个穿着黑色狐裘大氅的人在路边站着喝西北风。
孤独的高杆路灯底下,翩翩美公子,伫立在粉妆玉砌的雪景之下,如一幅绝美的图画,这样出众的人物,除了皇帝,只有流风。
怎么回事?
她是皇帝嫔御,按礼,那轿子本该避让的,如今反而大摇大摆挡住去路。
胡腊八过去问话。
回来躬身回禀:“娘娘,原是乌鹊锦王子喝醉了酒,在轿子里大吐特吐,刚好流风大人和他结伴,轿子里实在气味难闻,他就出来了。
“内监领着轿夫们赶着去内管处重新领轿子,只是那些轿夫忒不懂规矩,停在路中间算怎么回事呢?奴婢想教训他们,他们也不在,不如,咱们绕过去罢了。”
慧贵人点头同意。
胡腊八哈着浓浓的白霜,喊道:起轿……
慢着!
看着主人不急着走,胡腊八却着急:娘娘!这天儿冻死狗,咱们快回宫!”
慧贵人沉吟道:“这外面滴水成冰……”
迟疑片刻,像下定决心,“叫他过来轿子里暂坐暖一暖。”
胡腊八一瞧,寂静的雪夜,四周连鬼影也没有一个,想来就算有什么越矩的地方,也无人知晓。
就躬身答应着过去。
很快,慧贵人听见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再一掀开轿子的帷幕,一股浓重的酒臭味儿扑面而来,熏得她干呕起来,软塌塌的锦努尔被胡腊八和一个内监搀过来……
“谁让你把他……”
她拿着帕子,堵着鼻子,欲言又止,看着远处流风美好的身影在雪中孑然独立。
胡腊八揣摩主人的意思,醒悟道:“哦,娘娘恕罪,奴婢以为您想照顾锦王子。”
“不过,锦王子已经吐过了,在这里吸几口新鲜空气,酒只怕醒的更快些。”内监陪笑,他也极想出那个味道难闻的轿子,出来透透气。
胡腊八因让内监扶着锦王子,自己又过去请流风。
几句交谈之后,他一个人回来了。
乐呵呵道:“启禀娘娘,流风大人说,多谢娘娘好意,但他是外臣,对内宫嫔御理应避忌。况且,干净的轿子马上就应该到了,就在路边等一会子不妨。”
慧贵人不语,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流风居然都不愿意过来和她说一句话。
胡腊八从暖手筒里伸出大拇哥夸赞:“流风大人不欺暗室,真是纯君子!”
扶着锦努尔的小内监脸上笑容被冻得僵硬:“那是!流风大人生的美,又是音律大家,大兴府的贵族小姐做梦都想嫁给他,要不然,皇后娘娘也不会把她的妹妹东城鸣琴指给流风大人,这要让多少女孩子扼腕叹息呢?”
他们跺着脚说些闲嗑牙的话,是为了使时间过的更快些,因为实在太冷了。
醉鬼锦努尔却被酒烧的浑身发热,此时冷风一吹,居然清醒了好多,支着耳朵听两个太监的话。
咋咋呼呼嚷道:“皇后娘娘?别以为本王子看不出来,那个女人每次到枝江寺听一莲讲经,纯属幌子!实际上就是冲着流风去的,嗝……那眼神就像要把我们流风吞下去似的,为了要和流风成为姻亲,近水楼台,时常亲近,把妹妹也豁出去了,嗝……我说,怎么就没人把妹妹嫁给我?本王子的妹妹不也给你们的皇帝了吗?”
内监吓的尖叫:“王子大人!可不敢胡说!这可有关皇后娘娘的清誉!”
锦努尔:清誉个屁!嗝……一个闷骚的女人!”
他打着酒嗝,这醉话不清不楚,满嘴跑舌头,慧贵人却听的如雷灌耳。
幸亏一群轿夫抬着刚领的轿子过来了,小内监躬身跟慧贵人告退,扶着酒鬼走了。
两拨轿夫各自吆喝一声,起轿。
轿子擦身而过的时候,慧贵人从轿帘里偷窥,流风的轿子却堵的严严实实,他甚至不想瞧她一眼。
不知道怎么,她想起脱脱渔的话,“一如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那时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今天是冬至,这才过了多久阿!她就把这话想起来了,拼命握住温暖的手炉。
她听见轿子外面胡腊八的声音:娘娘,您别在轿子里睡着了,会着凉的,坚持回宫,阿?”
“娘娘,您倒吱一声阿,奴婢不敢掀锦帘,怕您冻着……”
“知道了……”
不知道,有一天,对她最温柔体贴的人,会是一名太监。
是啊,宫里每个嫔妃的身边都有两名掌事太监。
她忽然道:“胡公公,拐到御景宫去吧?本宫想见陛下。”
“娘娘,您忘了?您只是贵人,不听宣不能见到陛下……”
“……”
“再说,今夜是容妃娘娘磨着陛下宿在柔福宫,可是陛下被储婉仪的父亲气的不轻,只怕,谁也不会见,您还是回宫,奴婢陪您下两盘棋,消磨时间……”
没听见主人搭茬,胡腊八又张开冻的发麻的嘴,哄孩子似地道:“不然,您弹琴给奴婢听?对牛弹琴?”
“说到下棋,本宫要去和骊贵嫔下,不如咱们现在去莲渔宫?”
主人终于肯说话了,胡腊八笑道:“娘娘忘了?贵嫔娘娘今夜被陛下罚到御景宫整夜抄经。”
这句话一说出来,他听见轿子里,慧贵人痛哭失声……(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三千宠爱在一身
御景宫的书房里,没掌灯火,尊在龙椅上坐着,一束微弱的月光从雕花的窗棂射下来,照着他俊美的侧脸,他如雕像,坐了好久。
御前的人不敢打扰。
但一盏黄色的大灯台还是驱赶走了月光,照亮了整个书房,“陛下,旭世子睡了,骊贵嫔娘娘来罚跪抄经,您看她到抄哪合适?”
“叫她进来。”
一个丽人刚沐浴完,穿着一件朴素的白色锦绒浴衣,披着一头潮湿的秀发,她是少有的可以把白色穿出艳丽的女孩儿,如太阳,绝世容光照人,让所有的灯火黯然失色。
脱脱渔一进来,绕过御案,一屁股坐在他的腿上。
尊紧紧搂着,“嗳,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罚跪抄经抄到朕的腿上来了?”
她不语,抬身要走。
别走……待在朕的身边……
后面的尾音已经吹在她的檀香口里。
娴熟的吻,两个人完全变成了别的什么动物,又亲又tian,渐渐地呼吸粗了。
他笑道:“听见储良辰说你什么了么?”
“嫔妾要杀了那个不要脸的!”
他把手伸到她的裙子下隔着小衣抚摸。
“你的下面是镶金边的么?”他笑着戏谑。
她红着脸啐道。“呸,嫔妾……不知道……”
“可朕知道,何止是镶金边?这分明是一个大宝藏,叫人一辈子探索不完……”
带着炽热气息的玩笑话,其实包含深情,藏在她双峰间的沟壑里完成,无限暧昧。
两人堪堪要进入佳境,外面有御前的人回话:“启禀陛下,储婉仪在宫外面雪地里哭求,想见陛下一面。”
可前戏已让如花的女孩儿各处鲜滋饱水,只待君王临幸,天塌地陷,尊也不愿意停止。
被抱到屏风后面巨大的罗汉床上,脱脱渔如梦呓般道:“陛下,外面很冷,储婉仪会冻坏的,她这么着急,一定有什么事,不如宣她进来。”
好……
皇帝也说的含含糊糊,内监竖起耳朵才能听见,躬身退下了。
少顷,储婉仪气喘吁吁跑来,跪在地上的影子,从灯火通明的屏风外面映射进来。
“陛下!刚刚嫔妾身边的人打听到,父亲并没有被送到尚刑司,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嫔妾怕已经遭了骊贵嫔的毒手!”
女人惶急地,带着哭腔。
“是么?可是朕也……”
尊说了一半,另一半,咬脱脱渔的耳朵:遭了她的毒手……
脱脱渔被他咬的痒死了,又不敢笑。
外面储婉仪焦急地问:什么?陛下!您怎么了?
没……
储婉仪又听见皇帝问:“为何你认为是骊贵嫔做的?”
“陛下,她的父亲脱脱颜飞狠毒之极,当年为了一句话就蛊惑先帝灭了储氏三族。他的女儿,哪里会是什么好东西了?一定是因为父亲刚刚说了魏王的坏话,她就趁机杀人泄愤!陛下,求您替嫔妾做主阿!”
尊在里面无声地笑了,脱脱渔在他身下气的转过头去。
“朕瞧着你平时不是和骊贵嫔挺好的么?”
“嫔妾那是虚与委蛇,不止嫔妾,宫里每个人都是表面和她不错,暗地里恨她。”
“不见得吧!”
事情紧急,储婉仪横下一条心,咬牙道:“陛下,其实是嫔妾今天把贵嫔娘娘得罪了,她在报复。”
哦,什么事阿?
“是这样的,嫔妾今日和徐尚宫给贵嫔娘娘送礼服,因说起娘娘的胸小……”
尊听外面的人说,哦,不禁用手揉搓了一下,嗯,这么一说,还真是……
脱脱渔气的打开他的手。
“嫔妾就问贵嫔娘娘,是不是怕自己的有些小,陛下狎弄时,不能够尽兴。”
尊低头埋于那一团香软,不会啊!只要是她的……
他无意间探察到了她可爱的小秘密,原来,这个傲娇的小傻瓜私下里居然为了这种事情自卑,哈哈哈!
“这还不是主要的,嫔妾还说,还说……娘娘用不着为这种事自卑,想想您的父亲还没有呢,先帝不也爱疯了……”
这话尊听在耳中,什么都懂了……
她时常听到这样的话吧?这些该死的同样的事情,把她的梦夺走,把心伤透,所以,他才弄不懂,为什么她睡在他的怀里,还会做恶梦,毫无安全感地哭醒?
原来,留在这苇原宫里,对于脱脱渔来说,是一件比死更痛苦的事,要不是为了他。
在这里,就连最卑贱的宫女都可以站在道德的高度藐视她,唾弃她。
储婉仪之所以明目张胆,是她笃定,骊贵嫔不敢把这话告诉给他听,因为作为皇帝,他站在道德的最高点,所以她不管听到了什么不堪的话,一次都没有告诉过他。
他还自私地埋怨她,为什么想出宫?
脱脱渔抓起浴衣,要逃。
哪知两条腿被尊用手强行分开,之后被他长驱直入,攻击要害,她死命地要推开他。
也许是储婉仪的话又激发了尊潜在的施虐心里,一种伤害这个娇嫩女人的快感,又感同身受她无比心酸的痛苦,他疯狂地用嘴唇爱抚她的全身。
那么热烈,那么投入,整个人都在颤栗,就像站在大风中,似在补偿她又像在惩罚自己,他实在太强势,把她压制的丝毫动弹不得。
她是让脱脱颜飞放养大的,自由的就像山里的小野兽,最讨厌屈从,最讨厌被人征服。
可这个男人不仅有狮子一样强健的体魄,更有百兽之王的气势。渐渐地,她屈服于他那两片嘴唇下,屈服于他强健的身体下。
她的手由拒绝变成了抚摸,最后紧紧地搂着他,颤抖着回应他。
他则要将她整个穿透了,临幸的过程何其野蛮,就像敌兵过境。
随着他一股激流,她不知怎么就激发出骨子里的一种狂野,产生一种深层的悸动。激情逐渐增强扩张如波涛,全部集中在了某一部位开始突突地廓动,然后那种感觉又蔓延至四肢……
双腿都瘫软了,无比的舒适感让她不禁叫出声,他急忙用嘴封住那樱桃小嘴,感觉彼此急速的心跳几乎在一个节奏,自己是不是太疯狂了?于是他开始动作轻柔,怜香惜玉……
脱脱渔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三千宠爱在一身的滋味,可是这哪里是宠爱啊!分明是要把她烧成灰烬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八章 大义灭亲
储婉仪在外面焦急万分,偏偏皇帝不知道在里面做什么,还发出了奇怪的响动。
想鼓足勇气进去瞧瞧,又想起他胸口趴着的那条大避役,便吓的不但不敢进去,还祈求那东西别出来。
就那么又跪着等了好久好久,久的她以为皇帝一辈子都不会出来了。
总算皇帝从屏风后面出来了,看见他穿着一件月白色绣金龙的寝衣,那还是她亲手做的,又红了脸,也是,这深更半夜的,他自然是在睡觉,这里虽是书房,后面也有临时休息的地方。
御前的高启明又进来,一见皇帝出来坐在了御案前面,急忙出去准备茶点。
“今儿晚了,朕累了,明日再说吧。”皇帝靠在龙椅上,脚搭在御案上,好像刚上战场打了一场恶仗。
储婉仪没想到,等来了皇帝这般轻描淡写的话,焦急地道:“陛下!要是能等嫔妾也就不敢这么晚了还来打扰陛下,父亲他也许已经死了!”
说起死,呜呜呜……呜呜呜……一向笑不露齿,腼腆文静的女人终于不顾形象地大哭了。
尊皱眉,一言不发。
高启明指挥奉茶宫女进来把茶点摆好,储婉仪看见有人,才慢慢收声,但只管抽泣着停不来。
一名宫女递过来一条香薰湿巾,提醒她不可君前失仪,储婉仪急忙接过来,擦干脸上的泪痕,等御前的人退下去。
皇帝终于又说话了:“你急着替你父亲喊冤叫屈,可你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
储婉仪抽泣答:父亲不应该在宫宴上说那些话,不过,他那是因为后宫嫔妃众多,陛下偏偏牵起脱脱颜飞之女的手,和她成百年之好,心里憋着一口气,又多喝了几杯,才……
尊摇摇头,“朕是说,他在家里都做了些什么?”
储婉仪哦?了一声。
“回陛下的话,嫔妾从采选到进宫已经离开家半年有余了,只知道父亲因为嫔妾一进宫就被晋为婉仪,也从县胥升到县令,其他的嫔妾在深宫,就一概不知了。”
“那朕就告诉你,他从前做里胥的时候,一直老老实实,谨小慎微,这你知道。可是自从做县令这半年来,仗着你进宫做了从四品的皇妃,就摇身一变,贪污受贿,刮地三尺,你同父异母的弟弟叫储虎,人送外号老虎国舅,横行乡里,鱼肉百姓……
储婉仪此时才知道父亲和哥哥的事,惊的遍体流汗,不敢言语。
“这些事,你父母进宫都没告诉你?你也不过问?一见面却急着把魏王及其女骊贵嫔的事跟他们八卦个没完,你父亲想做魏王,加九锡,做朕的尚父,就是赶着投胎二遍,也是不可能了!”
储婉仪被质问的羞愧难当。
听见皇帝又道:“你进宫来,一心和旁人攀比,每个月领的俸银都用来置首饰衣服不够用,你的父亲倒打发人来给你送银子,刚刚酒醉,你父亲就拿出大金珠炫耀,你也不长脑子想想,一个县令能有几个俸禄?一夜暴富怎么可能?那都是马隗县百姓的民脂民膏,你还腆着脸绣金凉国的锦绣山河,朕只要你们父女俩能为你们储家争口气,不然就真的九族俱亡了!”
他这话十分严厉,储婉仪趴在地上,咚咚磕头。
“陛下!嫔妾知错了!但父亲即使犯下杀头大罪,也不能死在脱脱颜飞的女儿手里,求您,立即叫骊贵嫔放了父亲吧!”
“你这种人,在宫里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你父亲若被齐王阴山发遣到尚刑司,明摆着进去就是一个时辰的事。他要是死了,旁人只会说骊贵嫔为了几句话,杀了储良辰,不明真相的人就会三人成虎,所以,朕一早吩咐内管监的厉半山把他看起来了。”
真的?陛下?
储婉仪哭的桃子一般红肿的眼睛里放出喜悦的光芒。
假的!你不信就算了。
尊不耐烦,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陛下!您对储家这么好,嫔妾不知道怎么报答您才好?”
“不用了,朕想想这事怎么办,你退下吧。”
“陛下,不如留下嫔妾侍寝?”
噗!
尊一口茶喷出来。
储婉仪急忙过去拿着擦泪的帕子擦那些被喷湿了的奏折。
不知道为何皇帝看起来十分慌乱,脸色都吓的变了,跟平时的冷峻淡漠判若两人。
明明这书房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听教引嬷嬷说男人要是和一个女人独处的时候,露出这样的表情,就代表他已经喜欢上了。
这个机会实在是好难得,也许此生只此一次,她决定好好把握,因此一横心,脱下衣服,她对自己的身材十分自信……
皇帝因为久无动静,抬头看,不妨把她不着寸缕的样子尽收眼底,快哭了,用奏折挡住脸……
储婉仪看见皇帝的样子,忽然醒悟,“陛下,嫔妾这并不是美人计,储良辰犯下了大罪,嫔妾现在决定和他恩断义绝,不再认他做父亲!”
尊拿开奏折,呆呆看着没穿衣服的她,重复那句,“恩断……义绝?”
储婉仪重重点点头,七尺大ru,波涛汹涌地跟着颤动。
“陛下,嫔妾刚刚进宫的时候,是曾经写信给储良辰,说宫里的其他嫔妃穿戴的都极好。后来他就常常送钱来,给嫔妾添置衣衫首饰,嫔妾也问过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钱,他却说做官俸禄优厚。现在想想,储良辰真是害死嫔妾了,把嫔妾的清誉全毁了,嫔妾恨死他了!若陛下不信,嫔妾可以亲手砍下他的人头,大义灭亲!”
尊看见她无比坚决,大义灭亲?
储婉仪又点点头,“陛下,若做不到这一点,嫔妾那有颜面再侍奉在您的身侧?”
尊嘴动一动,终究什么也没说。
过了一会儿,高声叫:外面谁在?
一句话,吓的储婉仪捡起衣服慌不迭穿好。
高启明进来躬身行礼。
“叫人把储婉仪送回宫去,再让御膳房做些清淡的热汤点来。”
是,陛下!
储婉仪一步三回头,“陛下,求您……”
不知道是她求皇帝允许她杀了她父亲,还是求皇帝要了她,反正,她认为这是一回事。
尊坐在那里沉思。(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 无理取闹
后来,尊端着一盏薄荷茶到屏风后面,灯下看见脱脱渔在罗汉床上,睡的正香,盖着明黄色锦被,什么也没穿,如绸缎一般光滑细腻的雪白肩膀裸露在外,如云的光鉴可人的秀发铺在枕头上,长长密密的睫毛覆盖着玫瑰色的小脸上,嘴巴鼻子的形状颜色如婴儿般娇嫩精致,越瞧越美的不像人间之人,就像一个会行走的梦。
他俯下身子,看她的可爱睡颜,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她真的属于他了,她会不会下一刻人间蒸发?
他的唇轻轻的,落在她的额头上,爱怜横溢,她的睫毛渐渐跳起舞来,嘴角上扬。
他笑道:“别装了!”
可她睁开眼睛喝了一口薄荷茶,第一件事就是打翻了大醋缸,再也没有了那睡着时候孩童般的无邪。
恶狠狠地像尚刑司的酷吏审死刑犯。
“储婉仪哭起来一定梨花带雨吧?”
这……
“她都把衣服脱了,陛下无动于衷?”
朕……
“她的胸大么?”
哦……
“她的腿长么?”
噢……
“就是因为嫔妾在,不然您早饿虎一般扑上去了,对么?”
嗯……
皇帝就像得了伤风,哼哼嘿嘿。
这就是心虚的一种表现!
她步步紧逼,诺大的上书房里弥漫着一股醋味。
“对!你说的都对!行了吧?”
“什么?终于承认了?终于露出真面目了?那就叫她回来好了,嫔妾让位,嫔妾早知道会这样!呜呜呜……”
天呐!这就是女人!无理取闹,胡搅蛮缠,自说自话,蹬鼻子上脸,一哭二闹三上吊,父皇一生何其幸运,遇到的是一个男人。
怎么办?哄呗。
他想起来乳母脱嬷嬷是怎么称呼她的。
先给她穿寝衣,抱起来,颠几下,拍后背,摸头发,“鱼儿小宝……”
终究说不出口,太肉麻。
但总算是稳住了局面。
他抱着她,出了屏风,来到御案后,坐在龙椅上。
脱脱渔停止了哭,换个姿势,跨坐在他怀里,趴在他的肩上,忽然想起来,白天储婉仪在自己面前炫耀身材,便一肚子气,噘嘴道:“陛下,您发誓!刚才没看!”
尊笑道:朕发誓。
“您发誓,您看到了也不想!”
朕发誓。
“您发誓,想了也不会做!”
“朕……你这个死女人,把朕往沟里带是不是?告诉你,朕什么也没看,什么也没想!”
脱脱渔用手粉拳打他的胸膛,撒娇道:“鬼才信您!那个女人脱光了站在您面前,你们说了好久的话呢?”
这么下去,没完没了,尊急忙转移话题:“别打了!娘娘刚才怎么了,像疯了似地?是你给朕侍寝还是朕给你侍寝?”
脱脱渔知道他笑自己刚刚和他一起达到了一个令人羞惭的境界,宫里的教引嬷嬷说,女人要是有和男人一样的感觉,那就是个不正经的女人,不论男女都瞧不起那样放荡的女人。
就羞的把脸整个埋在他身上,长久地不语。
终于不再纠缠储婉仪脱衣服的事了么?
尊长长松了一口气。
脱脱渔却陷入另一个问题里,抬起头来,用手指划他的锁骨,期期艾艾问:“陛下……其他嫔妃侍寝的时候,她们偶尔也这样过么?”
“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哪有第二个?还好意思问出口?”尊的话音拉的老长,不悦之极。
可是脱脱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不要脸,脸热烘烘地快要囧哭了:“陛下……您……讨厌嫔妾那样么?”
“你说呢?再有一次朕就能给你颁一块《最放荡女人》的匾额了!”
他的大肆嘲笑讥讽,引得她怒吼道:“这是嫔妾一个人的错么?”
“不是你的错,是朕的错?你买通了御前的端木嬷嬷,现在什么侍寝的规矩也不用管了。”
这个该死的脱嬷嬷,干嘛花那么多钱做这种事啊?脱脱渔气的红着脸不语。
尊低声笑道:“你也罢了,骑在朕的身上想怎么就怎么,只顾着自己快活,难不成,还要昭告天下,让全天下的女人都学你?可是,她们不但不会学,还会把你骂得狗血淋头你知道么?”
脱脱渔再一次被他激怒:何止她们,后宫里的女人有一个算一个,知道了,就会把嫔妾的脊梁骨戳断了,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为了什么虚伪的礼教和规矩,就牺牲自己快乐的权利,嫔妾才不要呢!
尊看着她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你既然不怕别人知道,那朕就真的给你颁一个匾额好了……”
脱脱渔趴在他肩上:不要!
这时候,外面有月水莲求进。脱脱渔急忙离开他的怀抱,到御案的对面坐下。
尊则拿起奏折看。
这才命月水莲进来。
月水莲进来抱怨,胳膊都酸了,原来她亲自提着一个八层食盒,把里面的宵夜一样样摆在一个食案上。
因问:陛下和娘娘大晚上吵什么?
二人急忙道:没……
也许出于严格的礼教,没有一对夫妻会讨论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更别说是一个嫔妃跟帝王了,他们知道,这些话惊世骇俗,传到苇原宫乃至金凉国任何一个人的耳朵里,都要被雷倒了。
月水莲笑道:“知道么?刚刚敬事房的黄公公过来对高常世说,最近陛下以年底朝里事忙为由,停止临幸嫔御,却悄悄私会骊贵嫔娘娘,他们要去找太皇太后要个说法。”
尊点点头,“他们比皇城司的暗察都能干。”
几个食盒,一层层的都是热汤点:桂花醪糟汤圆,虾肉燕馄饨,蒸银耳鸽蛋羹,鹿肉银丝面等等应有尽有。
尊夜里从不吃东西,都是给脱脱渔准备的。
“陛下,嫔妾要吃芥辣口水鸡。”
“没有!吃点儿清淡的!吃完洗漱了赶紧睡觉,你不是饿了睡觉做恶梦么?”
脱脱渔只挑了一碗糖蒸酥酪,月水莲用勺尝了一口,过了一会儿,叫人进来,把其余的拿出去分给值夜的公公们吃。
然后对脱脱渔耳语:“今夜你给陛下守夜,我好像不合适了,八成月信要来。”
脱脱渔点点头,“你去吧。”
月水莲又吓唬道:“奴婢就在隔壁,你要是欺负陛下,小心我过来把你分尸……”
快滚吧你!(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 因为一场大雨
之后,脱脱渔跟咽药似地吃那碗酥酪。
“讨厌奶味儿,干嘛选它?”尊喝茶看御史台的密奏,眼睛的余光仍然停留在她的一举一动。
可逮住由头,“那陛下讨厌嫔妾那样,干嘛还和嫔妾……”
“你就不会不那样?忍住……难不成你是一个天生的荡妇?”
天呐!脱脱渔觉得自己要骂娘了。
“陛下,您觉得扼杀一个女人的天性就是人道,嫔妾也就没什么说的了!”
尊拿笔批奏折,随口道:“那些宫规看似严厉不近人情,但是管理后宫必不可少,就侍寝这些规矩来说,若你是皇帝,嫔妃个个都要什么所谓的‘快乐’,那你应付得过来么?”
脱脱渔被打败了,欲言又止。
尊抬头看她,“有话就说,不懂就问,别到时候敬事房开始记录你侍寝全过程,把他们吓得口吐白沫!”
脱脱渔低头道:“有什么好问的,以后,咱们不要再在一起了,敬事房的记录,嫔妾想想就怕极了。”
“朕也是这么想的,吃完了赶紧回你宫去,省得让御前的人起疑心。”
脱脱渔把最后一口糖蒸酥酪咽下,嘴巴边上长出白胡子,“不要!嫔妾不想回去,今夜月水莲不在,嫔妾要……”
要什么?
“嫔妾要代替她,睡在房梁上,保护陛下,嘿嘿嘿!”
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样子,尊头都大了,“拉倒吧!月水莲自幼在一根绳索上睡觉。你睡房梁上,再掉下来把朕砸昏了。”
“今夜必睡一回房梁!带着一袋子烤松子上去……”
“你是松鼠吗?别折腾啦,大小姐!明早,朕还要早起呢。”
“骗人,冬至放假,陛下可以睡懒觉。”
朕没那么好的命,明早有小阅兵,曹安民,阴夏和脱脱贺飞三万禁军演练阵法。
脱脱渔越发兴奋:月水莲不能去,嫔妾穿上侍卫服贴身保护您吧?
尊想说有天机老道就够了,但想有她陪着也很好,就点了点头。
洗漱过后,脱脱渔到底拿着一荷包烤松子顺着梯子爬到房梁上去了,靠着雕龙宫柱上,居高临下,尊就在下面的罗汉床上躺着,她用月水莲的角度看他。
这也是女人的快乐,另一种形式的快乐,完全给予,不求回报,这是最快乐的,也是最苦的。
尊躺在床上,有松子皮落在他的脸上……
“大小姐,你能下来么?朕上去给你守夜好了。”
脱脱渔怒道:“为什么阿?房弘毅说,嫔妾要是认真起来,会是一个很好的捕快的!”
“那你就认真起来,别吃了……”
脱脱渔笑道:“好吧,那陛下打算怎么处置储良辰父子?”
“杀了吧?”
“不可!陛下!”
尊道:“他不是骂了朕的尚父么?”
他心里祈求,说出来吧,说你要杀了他!
可是他听到的是。
“骂就骂吧,又骂不死人,不杀他显得我们大肚。储家从前三族被灭,一蹶不振,储婉仪乍得高位,储良辰一定得意忘形,再加上身边有不良的小人煽动教唆,因此犯下大错,好在时间极短,如今只要尽力弥补,应该可以将功折罪,只是他的儿子储虎小小年纪就成了一方祸害,不应该纵容,要按金凉律法,应当杖刑刺配极边之地,以儆效尤,以平民愤。”
“朕和你的看法正好相反,储虎之所以那么嚣张,都是其父储良辰的纵容,储虎不过一介布衣,他父亲乃是朝堂命官,因此绝对不能姑息迁就,否则,将来皇亲国戚个个如此,怎么收拾?”
“杀了他容易,能起什么震慑作用?皇亲国戚里哪里有一个是这么芝麻绿豆大的官?您打死蚊子,老虎会害怕么?别人只会想是因为他无权无势才被处置了,不如叫他痛改前非,做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反而起个表率作用。”
“朕看不容易,一个人由俭入奢易,可是如今再让他过穷日子,比登天还难!”
“嘿!那也是有命享受为前提,如今只叫他死过一回,他也许就大彻大悟了!之后,就找人盯着他,再犯一次,杀无赦!”
尊点点头,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是啊,陛下再给他一次机会……
几个松子皮又落下来,里面居然还夹杂着一滴泪,正落在尊的脸上。
“你……哭了?”
“因为储良辰,嫔妾想父亲了……”
尊不语。
“陛下,您在延英殿大庭广众之下牵嫔妾的手,嫔妾多希望,是父亲亲手把嫔妾交给您,说,小女顽劣,本不堪侍奉在君侧,但蔽帚自珍,希望陛下今后多多担待她一些,然后,陛下说……”
脱脱渔不知道,若是父亲在场,把她交给皇帝,皇帝会怎么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一定抽出龙逢刀杀了他……
她的眼泪又涌出来,今夜就像出嫁的新娘,无比想念父亲,对她来说,父亲的一切糟透了,给了她一个地狱般的童年,她能听懂人话的时候,他第一句话就是:不许哭!
以至于她从来没有当着别人的面哭过。
接着,她懵懂少年时期,因为知道了父亲和皇帝的混乱关系,而掉到了地狱的第十八层。
可是,并不是父母越完美无缺,孩子越爱他们……
天知道,父亲为了今天的一切,为了脱脱一族,不择手段,枉杀了多少人!
可是,他不过是时代的囚徒。
硬要给他找一个借口的话,他的一切糟透了也精彩极了,一个脱脱颜飞的时代!那是一场大雨,铺天盖地,冲进雨里,一片漆黑,很冷,望向夜空想找寻月亮,但却找不到,连星星都没有,只有雨。
所有的信仰都被雨冲垮了,所有的幻想与愿望全部变成了一片虚无。那疯卷世界的伟大的脱脱颜飞时代。
脱脱渔再一次被那场无处不在的大雨淋的湿透,或许,她因为他而感到害怕,痛苦,迷茫,心碎……可也是因为他,她才可以不用犯下同样的错误,因为他,她永远不会偏离正确的路太远,更是因为他,她学会了待在安全的一面免受伤害……
尊盯着房梁上的人,小小的孤单的颤抖的身躯。
“鱼儿下来,到朕的怀里来。”
亲昵的呼唤,就像母亲喊孩子回家。
脱脱渔用一根绳子猴子一样溜下来。
尊急忙接住,替她脱了外衣,拢了头发,去了耳环项链,都收在帕子里包好,塞在枕头下面……
她只着肚兜小衣,二人相拥而眠,一会儿,感觉脸上落下更多的松子皮,抬头看,猴王蹲在房梁上嗑松子……(未完待续)醉听箫鼓说感谢满汉全席只剩我一人的月票哈,感谢支持!鞠躬!(≧▽≦)
第三百二十一章 镶金边的妖妃
储良辰不知睡了多久。
他终于醒了,被冻醒的。
睁眼后,又闭上了,睁不睁都一样,四周黑的像地狱,什么也看不见。他怀疑自己根本就是在地狱里。
听见哭泣声,熟悉的人,那是自己的老婆钱氏,估计自己和她一起死了。
“这是什么地方?”
他发现还能说话,问话里喷出一股酒糟味。
“老爷,这……好像是监牢。”哽咽又沙哑的声音回答。
“什么?”
他目不见物,极力搜寻记忆,却一片空白……
对了,怎么到皇宫里来吃个酒宴,就被关进大狱了?
感觉老婆钱氏摸摸索索地过来,依偎着和自己取暖,哆哩哆嗦说着昨夜在延英殿宫宴上自己的所作所为……
她是个媒婆世家出身,自然口齿伶俐,把他当时的表现说的活灵活现。
他听着,越听越骇然,一举冻得麻木的胳膊,竟然被锁了死刑犯才戴的大铁锁链子,他用沉重的手艰难地把自己的一张脸快揉烂了。
这可如何是好?
不到都城不知道自己官小,一届区区芝麻县令,居然辱骂魏王,皇帝,还涉及到骊贵嫔下面镶金边……
我的天那!
不知是吓的,还是冷的,身体筛糠似地抖起来,钱氏靠他不住,摔倒在地。
为了增加点暖意,妇人开始破口大骂自己的夫君。
从他的脚臭,屁臭,打呼噜,骂到他的前妻,他前妻留下的倒霉女儿,再到他的祖宗八代,又从他的祖宗八代,骂到他的窝囊,他的无能,他的无耻,浑忘了,他往家里拿钱的时候,她自己那副欢天喜地的嘴脸。
习惯了破马张飞的泼妇,储良辰听她骂的恶毒,却左耳朵进右耳朵冒,丝毫没有往心里去。
他只是叫苦不迭,女儿储纤纤是一个很要面子的孩子,本来在宫里,虽是婉仪娘娘却不得宠,焉知不是被这么寒贫的母家连累?
可是一个人出身半点儿不由自己也罢了,偏偏父亲又这么不争气,当众出丑,这一下,默默无闻的女儿可算是名扬苇原宫了,以后,她可怎么有脸在宫里待下去?
他的脑海里,全是女儿楚楚可怜的身影,被一群张牙舞爪的女人围着欺负……唉……唉!
地狱里等待发落的时候漫长无比。
直到“哐当”一声,两个狱卒开门,宫灯照耀处,晃瞎了二人的眼睛。
一群衣饰鲜丽神情傲慢的大太监,拥着一个穿着鹅黄色锦绣暖风裘的少妇进来,极其年轻,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梳着精致的玲珑清心鬟髻,插着金镶蓝宝石金雕双凤步摇,明光冷艳,悚动左右,一阵淡淡的香芬弥漫了整个臊臭潮湿的监牢,让人犹如置身在百花丛中。
许久目不见物的储氏夫妇,用手揉揉眼睛,眼前的绝色少女是神仙?
“怎么?不认识本宫?本宫就是储大人说的下面镶金边的!”
内监们忍住笑,快憋出内伤。
对方冷俏的话语,把犯人唬的长跪磕头,“骊贵嫔娘娘饶命!”
冬至宴会上,皇帝执子之手的女子,谁不认识?但当时距离有些远不说,还不敢十分细察。
现在近距离观瞧,女儿储纤纤是马隗县出名的大美人,某些地方跟此女还有些像,只不过跟人家比,差了一大截,若此女是凤凰,自己的女儿就是山鸡,不在一个品级上说话。
都说魏王脱脱颜飞生了一张天下无双的脸,人家的女儿还有什么话说?
权利和武器能震慑人心,可美色犹胜之,要是三者合一,储良辰从这个傲娇之极的女孩儿后面,看到了魏王的影子,这也是她年幼稚龄就有一股女王的霸气与狠戾的原因?
他彻底瘫了,手铐脚链哐啷啷啷……打在冻地上乱响,一种不好的预感像冷空气,裹紧了他。
钱氏吓的跪在地上,咚咚咚,狂磕头:“娘娘!冤有头债有主,谁骂您您找谁,把他千刀万剐泄恨也行,但此事真的和民妇无关啊!”
脱脱渔纤纤玉手拿着一个镂金的双龙戏珠小手炉,手指甲涂着银粉丹蔻,艳丽闪闪发光,傲慢地询问了一句,“哦,你不是他老婆么?”
钱氏专注于对方过于美丽的手,听见对方的话也越来越冷,带着冰茬,就磕头道:“娘娘!不瞒您说,民妇根本就不想嫁给他,可他那时虽是小小的里胥,手下也有两人,就上门把民妇强娶回家,民妇不敢连累父母,才含羞忍辱……”
“不对吧?本宫前日瞧你穿戴一新,眉开眼笑,好像挺愿意似地。”
“民妇那是被逼无奈,因为和他不小心有了一子。”
“哼!别说的好像有孩子多偶然,诚实地说出那是你们夫妻俩,因为在被子里折腾的次数太多的结果不就得了?”
那些个内监不敢笑,集体弯下腰咳嗽,咳咳咳……咳咳咳。
听闻这个骊贵嫔娘娘是一个出了名的无赖,此言不虚。
钱氏哭道:“娘娘!本来民妇打算认命算了,可没想到他自从升了县令,就像变了个人,大肆收受贿赂,巧立名目,多收百姓的赋税,有了钱他就去青楼狎伎,回来还美其名曰官场应酬,民妇也是有良心正义的人,他这么做,民妇实在看不惯,劝了几次他都不听,唉!”
此时,储良辰把头转过来盯着自己的枕边人,一口鲜血喷出,默默无言。
钱氏却没瞧他,继续控诉:“娘娘,民妇求您做主,解了和这个狗官的婚姻,民妇就是嫁给猪狗,都不愿意再和这样的败类过下去了!民妇情愿带着儿子储虎独自过活!”
脱脱渔大笑道:“哈哈哈!原来如此,好,今日本宫就成全了你,来人!取纸笔,给储良辰,叫他写休书!”
那是怎样的一封休书啊!
被血泪洇湿的一塌糊涂,储良辰想起当年自己死了老婆,只留下一岁大的女儿,他又当爹又当娘,显然不成,无奈之下,托媒人说亲,媒人就把女儿嫁给了他。
这女人一进门,颐指气使,嫌他俸禄微薄,嫌他不会钻营,明里暗里给了女儿纤纤多少罪受?要不是转眼有了儿子老虎,他真想把她撵出去算了,及到女儿进宫为妃,自己升了县令,她摇身一变成了县令夫人,一开始母子俩背着他吃了原告吃被告,他发现已经晚了,后来她们母子就轮流劝诱拉拢,把嘴皮子都磨破了,他只好随了她们,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贪官。(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痛改前非
有了妻子钱氏和儿子储虎的百般威逼利诱,有道是三年清【注:1】知府,十万雪花银,储良辰只用了半年,就变成了暴发户,不但自己有钱花,还能偷偷给女儿往宫里送,让她穿戴最好的,贿赂宫里的人,早日得皇帝恩宠。
可是,这么做也担着极大风险,多少次他梦中惊醒,被杀头抄家!
这个女人在枕边信誓旦旦,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就是有,上刀山下火海,为妻陪你!
可现在,言犹在耳,她已经变了。
钱氏拿着储良辰那一纸沾满血泪的休书,谢恩后,转眼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了,连头都没回。
脱脱渔看见钱氏走了,喝道:“储良辰,你贪污受贿,巧取豪夺,纵容儿子储老虎胡作非为,亏皇帝百般体恤你们储氏一族,你却上不能报皇恩浩荡,下辜负黎民百姓,你可知罪?”
储良辰被几个内监把头重重杵在地上,脸贴在冰冷的地上,心中无比难堪羞辱,他居然被脱脱颜飞的女儿大义凛然地教训,这让他比死还难受,
低声道:“臣知罪,就请娘娘把臣交给陛下,杀也好剐也好,以谢陛下皇恩,给百姓一个交代。”
“哼!无耻!还有脸见陛下!今日本宫就来为马嵬县的百姓们出口恶气,来人那!把储良辰拉到当年悯逸太妃(德妃)死的宫门处,用铡刀把这狗官的人头铡下!”,
储良辰挣扎着睚眦欲裂,“娘娘!杀人不过头点地,放开臣!臣碰死在此地便罢!”
“呵呵!怎么?没脸到那个地方?没脸让悯逸太妃在天之灵知道你是个败类?”
储良辰嚎啕大哭,“何止啊!臣没脸见的人实在太多太多,因为臣死在脱脱颜飞的女儿手里,却连一句硬气的话都说不出口!只求悯逸太妃娘娘她的魂灵有知,找你们父女报了那血海深仇!”
储良辰的破口大骂被视而不见,当那个底下镶金边的妖妃问他死之前要不要见女儿一面,他的声音弱了,颤声祈求道:“您别动她……储婉仪娘娘她自幼丧母,被继母虐待,苦不堪言,如今好容易进宫做了皇妃,储氏一族做梦都要笑醒了。”
“现在知道替她担心了?那你还要给她使脏银?说到底,穷一些有什么阿?她的贪慕虚荣都是你这个父亲害的!”
储良辰无语。
“你就只管先去,你女儿马上步你后尘,本宫让你们父女到阴间伺候悯逸太妃!看看她一个死鬼,敢找本宫报仇?看看你们还敢非议本宫父女一句不是!”
储良辰喃喃自语:“完了!一切都完了!”
为了害怕他咬舌自尽,他的嘴被勒牲口一样勒住。
冬日的暖阳照在冰冷的铡刀上,摆在宫门处,刺瞎人眼。
当年悯逸太妃血溅宫柱的地方,这一处僻静的几乎荒废的宫殿有一个不吉利的名字,叫梦芷宫,从前倒不觉得,如今想想寓意有些像平生好梦止于此。
储良辰拒绝了和女儿见面,他没脸见她,也许一会子,就轮到女儿,他想到女儿,心如刀割,都是为父害了你!
他环顾这宏伟的苇原宫,数不清的朝堂宫殿,这是权力的顶峰,他做梦也不曾来过的地方。
这里原来也有太阳,也有月亮,也有风,春夏秋冬的景色观之不尽,明争暗斗的权利之争没完没了,
可这一切有什么意思?当一个人连命都要没有了的时候,要荣华富贵有什么用?只要一个问心无愧才最要紧,他追悔莫及,可是一切都已经迟了,长叹一声,泪流满面,从行刑人的手里接过一大碗上路酒,痛饮后,把碗摔在地上砸个稀巴烂,然后跪地,把头伸进铡刀下,闭目等死……
尊和脱脱渔在不远处的石狮子后面看着。
“陛下,是不是嫔妾做的太过分了,他的裤裆怎么湿了?”
尊急忙捂住她的眼睛,骂道:“你瞧人家那个地方做什么?”
“阿!这就吓死了?”
好像昏过去了。
储良辰醒过来的时候,摸摸脑袋还在,他被带出宫,送到成修馆,在那里见到了一莲大师。
一莲大师合什道:“阿弥陀佛,你已在世为人,可有什么悔悟?”
他跪在大师脚下,痛哭流涕:“下官谢陛下不杀之恩!请大师现在就为下官剃度出家。”
一莲大师笑道:“佛门可不是藏污纳垢之处,储大人想就此逃避自己犯下的恶业,诚非陛下所愿。”
储良辰愣了:那是?
一莲大师把杜慎言叫过来,“这是原太子太傅,翰林院大学士杜士祯大人的公子,陛下有意叫他先在大人麾下做个县丞,历练历练,学些做官的经验,待明年高中,再别任他职。”
储良辰一听,全明白了,看眼前的少年学子,气宇轩昂,举止不俗,这哪里是在自己手下历练?分明是叫自己跟着他学,要是自己这个从小吏一直做到县令输给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自己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当下郑重道:“求大师转告陛下,储虎已经随她母亲钱氏被休,和下官一点儿瓜葛也没有了,自按金凉律法刑杖刺配流放极边。而下官回去马嵬县散尽家财,变卖房产田地,偿还多收的百姓赋税,多吃多占。从今往后一心一意为陛下做好一方父母官,清正廉洁,若有违誓,就请陛下砍了下官的人头,挂在马隗县的城门楼上,叫下官遗臭万年!”
说着,拿过书案上的一把裁纸刀,手起刀落,左手小指连根齐断,血淌汁流。
一莲大师:善哉……善哉……
之后坐在回去的马车里,储良辰和他新上任的县丞闲聊,“脱脱颜飞的女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杜慎言没好气:“别提她!”
“怎么?”
“不知道!”
“嗐!你怎么哭了,果然是小孩子刚离开母亲就想家了么?”
皇帝把储良辰的一截小指头叫人送给长信宫储婉仪,储婉仪颤抖着接过来,她没想到皇帝最终只发落了弟弟储虎,不但饶了父亲的性命,还给他一个改过自新,戴罪立功的机会,当下卸了所有值钱的珠宝首饰上交尚宫局,素服长跪在御景宫的上书房里,谢主隆恩。
可是,皇帝不知道为何,又在屏风后面不出来,只隔着屏风说知道了,叫她回退下。
她这一次鼓足勇气:陛下,嫔妾要留下侍寝!
说完,屏风那边毫无音信。
刚要再说,就听皇帝喘息着低声道:天呐,又要领最放荡女人的匾额了么?你的教引嬷嬷是青楼出身么?你真的要好好学宫规,你怎么回事阿?
不是……储婉仪在屏风外,以为皇帝在说她,当下无地自容,落荒而逃……(未完待续)醉听箫鼓说注: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里的清,不是清朝,是清官的意思。
第三百二十三章 余毒未清
冬至过后,东城简的丧礼也过去了。
皇帝应皇后请求,让华太后认东城家的二小姐东城鸣琴为义女,封郡主,并给她和流风赐婚,流风为大郡马,封正贵侯。
东城府才办了丧事,又迎来喜事,朝里的文武百官都不知道去赴喜宴应该笑到什么程度才不失分寸。
这个豪华的婚礼,绝对不是东城府能力范围之内,全是流风的人脉太强大,皇帝赐婚,豫王是主婚人,安王华贵中是男方家长,魏王大兴府的宅邸行园本来就有三分之一在流风名下,相比之下,流风虽是入赘,却把东城府欺压的只剩一名。
好在郡主东城鸣琴精通音律,知书达理,温柔大方,而且也很漂亮,属于那种很耐看的女孩子。
客氏回来鸿渐宫,就不住口地说东城家的三小姐好福气呀,正贵侯流风大人实在是清新俊逸,品貌非凡,脾气秉性又随和温柔……
慧贵人不知道为何母亲客氏要和华太后一起去凑热闹,一怒之下,要把她撵出宫去。
客氏哭着到华太后的慈恩宫辞行,华太后也纳闷,义女招婿,她自然要出席了,至于客氏,不过想带着去见识见识,因为女人年纪大了,就爱热闹,尤其是喜事,俗称沾喜气,有什么不对?
客氏只叹气:还不是因为奴婢给慧贵人娘娘丢人了,想想,宫里的娘娘们,哪一个的母亲都是诰命夫人。
华太后拉着她的手道:“都是哀家惹的祸,想想咱们年纪差不多,还很投缘,你就别走了,不留在鸿渐宫,留在慈恩宫陪哀家说话解闷!”
客氏自然不想出宫,受宠若惊:“只要太后娘娘用得着奴婢,谨奉差遣。”
至此,客氏就算是慈恩宫的人了,慧贵人知道了,也无法可想,反正打定主意不再理她了。
年关将近国事繁忙,流风新婚也照样上朝,大婚第三天,等下朝后领着新娘进宫觐见太皇太后,华太后和皇帝,皇后。
寿康宫里,太皇太后见新婚燕尔的小两口直是一对璧人。
还带着东城简的女儿东城婉儿,更是兴高采烈,赏赐了各种珠宝宫花首饰之类,
东城婉儿却要见旭世子和骊贵嫔娘娘,太皇太后一叠声叫人到莲渔宫把她们接来。
之后,就笑嘻嘻道:“东城家终于把金凉国两大美男子都收入囊中了!”
她难得搭理华太后,华太后连忙陪笑道:“瞧太皇太后乐的,就像您自己嫁给了大美男似的。”
“那是,要是哀家再年轻个四十岁,就改嫁给流风!”
老人家自然是玩笑话。
六岁的东城婉儿本来就是个胆子大的,奶声奶气道:“婉儿长大了也要嫁给姑父,那样就能保护祖母了!”
小女孩儿上次进宫被虐惨了,老想着怎么报仇。
她的姑母东城鸣琴自己都羞的抬不起头来,此时却忍不住笑:“不害羞!”
因为东城婉儿生的十分机灵可爱,一见流风就黏在他身上,流风也很喜欢她,就抱起她来,笑道:“等你长大了姑父也老了,不如你嫁给这位皇帝姑父,他年轻。”
说着,把可爱的小女孩儿递给尊,尊抱着,那女孩儿看着皇帝姑父比流风姑父更加英俊的脸,小脸竟红了,尊哈哈大笑:“明日就进宫封个才人!”
太皇太后和华太后笑啐道:“陛下可是疯了……”
皇后东城凤的笑容有些落寞,但她总是那一副谁都欠她钱的苦大仇深的样子,旁人也不以为意。
尊瞧了一眼羞嗒嗒的新嫁娘东城名琴,对流风道:“你其实赚到了,这个贤内助多好,温柔敦厚,贤惠体贴,想想要是把那个泼皮娶回家,还不每天鸡飞狗跳,哪里还有个安生的时候?”
咳咳咳………
听流风咳嗽了几声,尊就知道坏了。
一回头,脱脱渔领着旭站在身后。
脱脱渔面沉如水,旭骂道:“皇叔真花心!抱着别人家的小孩儿。”
由于两个“醋缸”的到来,尊吓的放下东城婉儿,解释个没完:“旭你别误会,这是给你说的媳妇,皇叔正在和她说你玩打弹子是个高手。”
旭被皇叔说成高手,一下子尽释前嫌,笑着问东城婉儿:“是么?”
哪知小女孩儿摇摇头:“没有阿!皇帝姑父抱着婉儿说,立即进宫封做才人……”
尊要捂她的嘴,已经来不及了,预感到一种危险,捂着半拉脸,“哦,朕想起来,还……有些奏折没批……”
“这么说,陛下连儿媳也不放过?”
啊!阴森森的话锋扫过,他的腿被某人狠狠踹了,几乎跌倒。
众人一见皇帝被打,都吓呆了,一向温雅的华太后怒道:“骊贵嫔,你疯了么?”
她身边的客氏惊呼:“贵嫔娘娘,这是要被杀头抄家么?”
流风的新嫁娘躲在夫君身后瑟瑟发抖。
尊无法下台,就冷冷道:“脱敏,她怎么回事?”
脱敏急忙跪地:“陛下恕罪,贵嫔娘娘因为被祁王下毒,余毒一直未清,时常出现幻觉,所以……”
余毒未清?是否代表旧情难忘?尊看着脱脱渔,“所以就从泼妇变成疯狗了?”
这话一出,眼看又要挨打,他索性把她的两条胳膊控制住,押着她坐到贵妃榻上,接受流风夫妇的大礼。
脱脱渔急忙叫平身,笑道:“幼时流风哥哥总陪着本宫玩儿过家家,你做新郎倌,本宫蒙在盖头做新嫁娘,但是每一次都是到入洞房时就戛然而止,没想到现在你开始玩儿真的了。”
这话说的实是在粗俗之极,流风低头笑,东城鸣琴羞的不敢抬头。
尊皱眉瞧着脱敏,脱敏忙解释:“娘娘这是余毒未清……余毒未清……”
旭在一旁道:“母妃,儿臣也想玩儿过家家。”
东城婉儿拍手:“跟我玩吧!旭世子,我当新郎倌,你做新娘子。”
旭摇头,故作深沉:“你这个女人要反天了!叫我夫君,夫君!”
脱脱渔推他一把,“你也到东城府去!”
众人大笑,太皇太后道:“没想到这里还有一对好姻缘。”
马公公接话:“太皇太后,不如就让旭世子和东城家的小小姐结个娃娃亲。”
太皇太后征求尊的意思,尊想了想。
就把旭揽在怀里:“旭,听着,这位流风嬷嬷可是看着你母妃长大的,是你母妃最亲的人,所以,你也要在他的教养下长大。”(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 赠琴
旭是认识流风的。皇叔带他去看马球比赛什么的,流风都在场。
也许是没了父爱,皇叔又太忙,常常不能陪伴在身边,他对男人总是很向往,所以对流风第一印象就很好,现在听说,就点头道:“噢,儿臣想起来了,脱嬷嬷和脱公公每日诅咒的就是流风这个名字!”
流风把话接过来,气道:“他们俩怎么回事?对我有什么不满?”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不明白,只听他们说,母妃实在水性杨花什么的,因此我们莲渔宫里挂着风动莲渔的匾额,还有流风殿,香风阁,清风斋,听风小筑,后面还有一个畅园,脱公公大骂,说他快被大风吹跑了。”
小家伙的一番话,让流风的心里如蜜一般甜,把他从尊的身前抱过来:还有什么?只管说给我听听……”
脱脱渔大囧,忙对着东城鸣琴解释:“你……可别误会,本宫和流风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东城鸣琴慌忙行礼:“贵嫔娘娘,贱妾明白,您和夫君情同兄妹,绝对不敢误会。”
说着双手抓着她的,微微颤抖,眼睛里充满了感情。
脱脱渔知道,她是感激上次自己在容妃阴贵人手下救了她们祖孙三个人。
看到她还很知趣,不像她姐姐东城凤是一个不开窍的秤砣,死守礼教规矩不放,更不像脱脱朔华那样清高自傲,争强好胜,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心里替流风松一口气,笑道:“这就好了,听说你也通音律,来人!赏鸣琴郡主一把冰璇琴,要她和流风哥哥琴瑟合鸣,白头偕老。”
东城鸣琴跪地谢恩。
尊怒道:“用一把破琴就想堵住人家的嘴?有什么不敢的?这还不误会?朕忍你很久了,把那些破名字都改回去!”
“陛下!嫔妾又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没进宫之前,有自己的生活,流风哥哥是嫔妾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人之一,那些名字坚决不改,谁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尊怒视了她一会儿,就像马上要拿刀杀人,可她的态度更是倔强,她的小模样令他忽然又笑了:“不改就不改吧,反正那是你的地方。”
又对旭道:“旭,你六岁了,以后每天睡在东城府和婉儿玩捉迷藏,过家家,早起流风嬷嬷上朝之前,顺便送你去国子监读书,可再不能像以前一样,浑浑噩噩的了。”
旭埋首在流风肩上,哭道:“那儿臣以后就再也见不到皇叔和母妃还有康了么?”
尊道:“怎么可能?只要一放假,你就可以进宫来看皇叔,你母妃和康了,而且,康长到五岁也会去读书,到时你们就天天能见到啦!”
“咳咳,等他五岁,儿臣都老了。”旭老气横秋地咳嗽,把流风逗笑了,为什么这孩子那么像脱脱渔小的时候,他就像捡到了宝,紧紧搂着他,再也不愿放手。
尊气道:“康今年一岁,你六岁,过四年,你就老了?”
流风心情大好,笑道:“旭世子算算,四年以后你老成什么样了?”
旭伸出手来,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掰着数,抹着眼泪:“六加四一共十只,我会想上林苑的狮子老虎的……”
流风道:“大兴府也有百兽园,里面什么都有,有猴山,熊洞,孔雀园,不如闲时,我就带你去玩?”
“好是好,可是我和皇叔母妃是一家三口……”
看着旭可怜兮兮的,脱脱渔急忙道:“哦,皇叔和母妃实在太忙,只是把你寄养在流风大大家里,因为每个孩子大了都要读书。旭你别烦恼,母妃现在主持成修馆,就离你们国子学不远,每到午膳把你接出来,吃好吃的,怎么样?”
旭一听,立时感到一种在外面野炊的乐趣,拍手道:“太好了!”
尊骂道:“慈母多败儿,总是要搞特殊!”
再说,他如今怎么可能再放她出宫搞什么成修馆?
脱脱渔却对尊眨眨眼睛,“什么事都要有个过程,几次以后,旭就会习惯了。”
一时尚食局的王尚宫回说晚宴在北葵堂准备好了。
太皇太后留新婚夫妇用晚膳,众人一起到北葵堂。
进去了,见容妃,储婉仪,元德仪,脱脱容华,慧贵人和阴贵人等一众嫔妃早在里面等候。
一进去,东城婉儿看见容妃和阴贵人就吓的要死,尤其看见打过她的太监秦寿,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像大蜈蚣,就吓的哭起来,旭抽出腰间的小竹刀,挡在她身前,“别哭,我会保护你!”
脱脱渔给旭头上一撇子,笑道:玩儿英雄救美么?现在不会发生那种事啦!
流风和东城鸣琴一一给嫔御们见礼。
到了慧贵人面前,东城名琴无意中抬头,和这位大才女对视,瞧见她虽美,妆容出奇精致,宫装出奇得体,但脸色也出奇惨白,就关心地问一句,“娘娘,您没事吧?要不要叫御医?”
哪知对方听见御医二字,像被毒舌咬了,惊叫:“不!!”
这过度反应把东城名琴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她本能地害怕宫里的女人,就看着流风怯怯地叫了一声:夫君……
流风拉着她的手,安慰道:没事。
冷冷扫了慧贵人一眼,却看见对方似乎真的脸色特别难看。
这时脱脱容华和贺兰美人过来相见,脱脱容华笑着恭喜流风,流风也微笑点头,脱脱鹿乃是脱脱宇明的妹子,虽是庶出,但她跟自己的妹妹回雪学舞也好几年了。
而贺兰美人却和东城名琴在宫外就是闺中密友,她笑着贺喜,还悄悄道:今日能来还托了你的福,你真是得了佳婿呢!
东城名琴红着脸点点头,一直就像做梦,一下子成了全大兴府的女孩儿艳羡的中心。
太皇太后笑道:“今儿虽有外臣,不过也是姻亲,你们不必站着侍奉,哀家和华太后领着新婚夫妇陪皇帝坐一桌,锦妃病着,容妃是嫔妃之首,你就领着她们坐一席吧。”
容妃忙道:“是!太皇太后。”
自领着一众嫔妃坐到另外一张桌子上。
太皇太后和华太后,皇帝皇后,流风夫妇,和两个孩子坐一桌,旭因为有了东城婉儿做玩伴,没有过多的抗拒就答应跟着流风回东城府,两个小孩子坐在一起嘀嘀咕咕。(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万福参鸡汤
这一边的宴席上,旁人都坐着,只有脱脱渔以贵嫔之尊,依旧侍奉在嫔妃之首的容妃旁边,用一双银箸给她殷勤地布菜。
良久,容妃白她一眼,甩给她四个字:“寿王很好。”
脱脱渔大喜,“多谢容妃娘娘!娘娘洪福齐天!”
看见脱脱渔的那副献媚的样子,慧贵人一肚子气,冷笑道:“容妃娘娘,骊贵嫔娘娘也许快把寿王接回去了。”
“哼!胡说!她怎么敢?”
慧贵人淡淡道:“有什么不敢的?有陛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宠溺无边,很快封妃也说不定。”
“封妃又有什么了不起?你要把寿王接回去?”容妃恶狠狠地问。
脱脱渔忙道:“容妃娘娘别听旁人挑拨离间,嫔妾怎么可能封妃阿?而且,您把寿王照顾的那么好,嫔妾干嘛多事呢?”
“这话还差不多。”容妃说了一句。
一打眼,忽然瞧见她腕子上的骊珠串,灯光下都发出淡淡的七彩虹晕,精圆、光泽绚丽、柔美、毫无瑕疵的完美夜明珠一颗已经是罕见,难得的是十四颗每一颗都一样大小,真是稀世奇珍,就道:“把它给本宫,你可愿意?”
也许拒绝后,康今夜不知道会被怎样折磨?
脱脱渔一咬牙,摘下来,替她戴在腕子上,笑道:“娘娘,您戴上实在太美了!”
容妃满意地笑了,又见上面绑着接吻鱼坠子,仔细一看那上面的刻字:“一郎笨蛋,一生一世……”
皱眉道:“一郎是谁阿?你的情人?”
这不是废话吗?脱脱渔红了脸不答。
容妃问慧贵人,“难不成,正贵侯流风大人的乳名叫一郎?”
慧贵人的脸比骊贵嫔还红,“嫔妾怎么会知道阿?”
她怎么会跟别人说流风的乳名是六孔?那是因为魏王喜欢洞箫随口起的。
容妃将接吻鱼坠子解下来,扔给脱脱渔,“这个劳什子本宫可不要!”
脱脱渔接过来,收到腰间的荷包里,她曾以为这接吻鱼坠子和骊珠串会永不分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太皇太后道:你们先用罢,哀家做了晚课就来,已经命畅音阁准备开戏,咱们乐个通宵。
华太后也起身笑道:臣妾陪您?
太皇太后虽讨厌她,但她总是十分小心,做事老成,和贤太妃那种人不可同日而语,就笑着埋怨:做什么都有一大堆人跟着,烦都烦死了!
客氏在一旁道:“奴婢和华太后娘娘也诚心礼佛好久了。”
太皇太后领着老一辈一走,年轻人自然就不那么拘谨了。
阴贵人第一个松散了,对慧贵人道:“娘娘的亲生母亲总是那么自谦,在太皇太后华太后面前自称奴婢,想必陛下还不认得她,她要是在陛下面前也自称奴婢,陛下会不会把她当做一个粗使的贱役嬷嬷?”
容妃大笑:“没有任何品级,一个教书先生的老婆,她能自称什么呢?老实说,奴婢二字,都高抬她了,本宫的教引嬷嬷都是七品呢?哈哈哈!”
慧贵人知道总是母亲改嫁,贯以第二任夫君的姓。
第一,她是个小小贵人,也不可能给平民的母亲讨封号,第二,就算将来有可能,她也没有公开承认客氏的打算。
其他嫔妃时不时拿出身来攻击自己,这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所以想要母亲出宫,却被华太后娘娘强行留下。
可是她自幼从脱脱渔这个妹妹身上就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的东西,只要争取,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就连亲生母亲,也可以从别人那里抢过来。
当下抬头挺胸,对容妃道:“容妃娘娘,众所周知,嫔妾的父亲是魏王,母亲是魏王妃,嫔妾是魏王府的大郡主,客氏对嫔妾来说就是乳母一样的身份。华太后娘娘把她留在宫里做陪伴,和嫔妾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而且,容妃娘娘也就是进宫来,乍得妃位,尚宫局才给您配置有品级的教引嬷嬷,这又有什么好炫耀的?”
容妃咧嘴:“啧啧啧,这做人不能忘本那,亲生母亲当做乳母,真干的出来!”
慧贵人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对方到底是妃,争辩下去,倒霉的是自己。
一会儿,司膳专门过来,端上一盅万福参鸡汤,殷勤地笑道:“娘娘,您有孕,多用点儿,又温补又暖身,可以抵御风寒,将来生的时候,也容易些,这是太皇太后吩咐的。”
她拿起长柄犀角汤匙,“多谢太皇太后。”
但随即把餐具放下,一口没动。
旁边的阴贵人也得到一盅,却喝的津津有味,眨眼喝完了,用手帕擦嘴,司膳急忙过来又添一碗。
阴贵人笑问慧贵人:怎么?娘娘,不合您的口味儿?”
慧贵人连看都没看她,冷冷瞧着粉彩牡丹瓷碗上面浮动一层黄澄澄的油脂,“本宫怕油腻……”
“娘娘,就是不爱喝也要强迫自己多喝些!那不是给大人喝的,是为您肚子里的龙嗣喝的!”
她把“龙嗣”二字咬的稀碎,慧贵人转过头看她,目光闪闪如炬,就像对方把她的孩子扔到井里的那一种恨意。
阴贵人本来有恃无恐,却被这眼神吓住了,不由自主,捂住自己肚子,警惕地问:“你!要干什么?”
慧贵人笑道,“事到如今,本宫能做什么呢?”
她的笑容让阴贵人头发都竖起来了,这个女人的实际要说的,应该是:事到如今,本宫什么都做得出来!才对吧?
于是阴贵人打哈哈道:“慧贵人娘娘,您最好喝一些吧?太皇太后还盼着您给她顺顺利利生下一个神童皇孙呢?呵呵呵!”
慧贵人把自己的那一盅鸡汤也推到她面前,冷冷道:“是么?这么油腻的东西,本宫当真是难以消受,阴贵人就把本宫的也喝掉好了!”
她站起来行礼告更衣,临走,把擦嘴的湿巾一撂,因为太大力了,雪白手巾的一角迅速浸到那鸡汤里,油唧唧的黄。
阴贵人看着那鸡汤,久久不语……(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代酒
太皇太后,华太后离席,因为流风虽是外臣,但其实和脱脱渔的关系如同亲人,所以皇帝只把骊贵嫔叫过去相陪,和新婚夫妇划拳拼酒量。
这划拳也和赌钱一样,都是生手运气好。
脱脱渔和东城鸣琴玩儿大压小,一上来就输六大盏西域烈焰,这酒性烈,流风自然不想让脱脱渔喝多,他道:“贵嫔娘娘还小,还要长个子,臣替您喝好了。”
脱脱渔笑嘻嘻道:“从前,流风哥哥你在门框上划线,每隔半年就升高一大截,说我个子长的比草还快,可是好像最近停止生长了呢?喝酒应该没问题了。”
流风道:“不成!臣来替您吧。”
东城鸣琴阻拦:“夫君明早还要上朝,不能多喝,贱妾替您好了。”
脱脱渔端着酒道:流风哥哥,本宫早不是小孩子了!都嫁人了!”
流风冷笑:“是么?都嫁人了?那个人就眼睁睁看着你喝醉了害酒?”
尊终于败了,“好!鱼儿今夜输多少酒,朕一个人全代着喝了。”
脱脱渔咬牙道:“就凭您要把婉儿迎进宫来幼养,嫔妾也会设法叫您三天三夜不醒人事!”
总是吃这种干醋,没完没了!
尊在她耳边求饶:“娘子,朕错了……”
“谁管你!”脱脱渔不为所动。
“合着你们都是一伙儿的,朕不玩儿了!”尊觉得自己好像被下套了。
脱脱渔道:“那正好,嫔妾单独和流风哥哥喝个痛快!”
“美死你!”
不同于那一对新婚夫妇刚刚洞房花烛夜的拘谨,这一对,一月蜜期将过,已经开始嗑牙拌嘴,吵架生气蜜里调油了。
尊刚要替脱脱渔喝酒。
皇后在一旁皱眉道:“拿过来!把骊贵嫔输的酒都拿过来!”
成美奉命把酒端过来,她端起,每一盏都是一饮而尽。
尊和流风都看着她,真是太豪放了!
皇后却不动声色,冷清地笑道:“没什么,陛下明早也要上朝……”
东城鸣琴唬的脸变色,姐姐没有酒量,喝醪糟都脸红……但她在皇帝面前,不敢出声,而且,她心里充满一种没来由的惶惑,这样子一点儿也不像姐姐一贯沉稳的作风。
流风却看不过,阻拦道:“听鸣琴说,皇后娘娘没有一点儿酒量,您不能再喝了。”
皇后不防流风连这个都知道,被酒烧的热哄哄的脸冒出蒸气。
脱脱渔看着皇后要大,吩咐宫人立即上些醒酒汤来。
一大碗醒酒汤下肚,没解酒,皇后反倒更加燥起来,出去更衣。
回来的时候,站在北葵堂的暖廊上。
一阵美妙的旋律穿堂过廊,绕着殿堂,娓娓动听。
她听得出来,是妹妹东城鸣琴在奏骊贵嫔送的冰璇琴,弹的曲目是《春江花月夜》。
明明是凛冽的寒冬,却把人引到了春季: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艳艳随波千万里……
这曲子是新嫁娘奏的,大有夫唱妇随的意味,新郎流风是一片海,她则是明月。
皇后站在北葵堂的游廊上。
都说皇帝是苇原宫的太阳,皇后是月亮。
太阳确实光芒万丈,不过,始终照耀着别人。可冬天的月亮实在很冷清,青色的,弯弯的,如钩,没有一丝暖意,不带半点欢愉,像被凝固在霜天上。
“皇后娘娘!这里很冷,仔细着凉,咱们进去吧?”
成荃在一旁躬身劝道。
可皇后就像没听见,痴痴望着月亮。
过了一会儿,听见身后的成荃和成美说话,参见慧贵人娘娘。
然后又听见慧贵人清冷的声音:皇后娘娘,嫔妾有话单独和您说。
皇后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个当口,实在讨厌被人打扰,一贯地皱起眉毛:“有什么不能当面说的?她们都是本宫的心腹。”
“是么?皇后娘娘既然不在意,那嫔妾可说了。”
不知道为什么,皇后觉得她语气有一些非比寻常,又回头,眯着眼睛看着暗影里的女人,这一次,她示意成荃成美都退下去。
成美成荃互相看了一眼,道:皇后娘娘,奴婢们就在附近转转……
皇后点点头。
等她们走了,
“说吧,什么事?”
不用问也知道,应该又是阴氏姐妹给她气受了,这个女子如今是自己的六宫协理,十分得力,恭谨聪明,她对她的好感逐渐在增加,但是,有些事情她这个皇后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比如阴氏姐妹,容妃是妃,太皇太后异常宠爱,阴贵人又广有党羽,有孕在身,二人的父亲更是在前朝呼风唤雨,她们在宫中也无人能治。
而慧贵人的靠山虽然是华太后,但华太后其实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表面上看,对慧贵人不错,但仔细想想,她对宫里每一个嫔妃其实都一视同仁,毫无破绽可寻。
所以,慧贵人的牢骚,她这个中宫之主也就是听听。
“皇后娘娘,嫔妾……”
听见对方好像欲言又止。
她问:怎么?
“嫔妾不明白,东城家为何要招流风大人做上门女婿,谁都知道,父亲魏王爷把他当儿子一样培养,您父亲东城临大人还真会拣现成,这挖墙角挖到魏王府了,嫔妾还真是不能袖手旁观!”
皇后没想到慧贵人不是来告阴氏姐妹的状,而是找她兴师问罪的。
只觉得她有些可笑,便依旧抬头看月亮,随口道:“这可真奇怪,这婚事,流风大人自己愿意,骊贵嫔乐见其成,就是魏王爷,也没说不同意阿?慧贵人倒有话说,听说你不过是魏王的养女,竟敢这么来质问本宫,你是不是仗着自己有了身孕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慧贵人依旧保持恭谨的笑容,但话锋却如刀子一般犀利,“皇后娘娘处处拿名位压人,又爱搞事,先是拿脱脱渔的婚事,现在又轮到流风大人,嫔妾不知道,把脱脱家的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让皇后娘娘特别有成就感,还是您本来就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女人说话绵里藏针,皇后因喝了酒而酡红的脸变血红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兔子急了
这女人说话绵里藏针,皇后因喝了酒而酡红的脸变血红了。
她稳了稳神,又恢复从容不迫,“慧贵人,想必你还不知道,流风大人做东城家的女婿,是太皇太后的意思,本宫不过是奉命行事,有什么不满,你到里面找她提。”
慧贵人像是要存心吵架,“嫔妾谁也不找!当初脱脱渔要出宫下嫁流风大人,皇后横插一杠,把她留在陛下身边,这一点叫嫔妾百思不得其解,皇后若爱陛下,又怎么会这么做?后来,又风闻流风大人入赘东城家,太皇太后这么做,是想巩固东城家族的势力,稳固皇后娘娘的地位。皇后娘娘即便不愿意,还是不敢忤逆,可皇后娘娘今夜的表现根本就是失意加伤心,旁人看不出来,嫔妾却知道,您在吃自己妹妹的醋!”
皇后一张瓷白的脸惊的更是血色尽褪,血液全都集中到心室,援引的心脏咚咚地跳动如打鼓,她对流风的心思这世上没有第三人知道,这个女人凭什么这么说?
慧贵人看见皇后脸色大变,显然被自己说破惊慌失措,想想要不是锦努尔看出一些端倪,这个秘密皇后也许会带进坟墓。
“是流风大人告诉你的吗?”
皇后用手扶着游廊上的画柱,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慧贵人立即点头:当然,流风大人说,他从没见过像皇后娘娘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居然心心念念惦记着自己的妹夫!叫他恶心!
“你胡扯!流风大人不会这样说的!”
皇后嘴上驳斥,但伤心欲绝,她无从解释对方怎么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就相信了那话。
慧贵人打蛇打七寸,斥责道:“哼!就你这样的荡妇还恬不知耻坐在中宫之位!你每夜想着别的男人,陛下他知道么?”
东城凤浑身哆嗦,低声喝道:“住口!本宫行的正,坐的端!和流风大人清清白白,慧贵人这么说,会毁了流风大人的清誉!”
“毁了流风清誉的是皇后娘娘罢?嫔妾问您,若流风大人愿意,您会和他清清白白么?”
她这一问,看见东城凤不答。
就大笑,又压低声音道:“本来,先前宫里有传言,说皇后云端汤池喝醉了,错把流风大人当做皇帝,拥抱亲嘴,搞得流风大人尴尬不已,嫔妾觉得是宫人们胡说八道。”
“因此,前两天,就叫人出宫,请东城府里的奉茶小厮喝酒,那人贪杯,酒酣饭饱,透露说东城大公子丧礼上,他偷窥到,流风大人被皇后娘娘单独约到闺房,借口替妹妹说媒,居然想把流风大人扑倒,可悲的是,人家半拉眼没看上您,还嘲笑强吻男人的您和娼伎没什么两样,您受不了屈辱,就要自尽,引的流风大人抱您入内室……”
“住口!胡说八道,哪里抱进内室了!”
看来这个女人真是无孔不入,把东城府里的奴婢问遍了。
她极尽挖苦的语气让东城凤红了眼,造谣中伤,信口雌黄更让东城凤魂飞天外。
慧贵人步步紧逼:“怎么?要嫔妾把证人都叫来,咱们到陛下面前对质对质?那样一来,流风大人可要被您活活害死了!”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为了保护东城家族的名誉,更为了流风的命,东城凤如野兽一样的低吼,扑过去,一把揪住女人的前襟,几个狠狠的大耳瓜子抡过去……
失去理智的东城凤即使想要和慧贵人同归于尽,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从小到大,她连蚂蚁都没碾死过。
急怒攻心,酒的作用,她也只会狠狠扇眼前女人的耳光。
皇后娘娘饶命!饶命!
慧贵人被打的大声求饶,挣扎着,胡乱躲闪,跌倒在廊上石雕嵌琉璃的小灯塔上……
等东城凤理智过来,一切已经晚了。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循着惨厉的呼救声,胡腊八和九指玳瑁终于找到了更衣出来就没影了的慧贵人,见她坐在倒了石雕灯旁,头发散乱像个疯子,鼻青脸肿,嘴角凝固血液,大口喘气,呼出白气森森,下身紫色的锦裙中间渗出一大片血迹。
九指玳瑁到底是女人,慌的大哭起来,就去扶主人。
胡腊八强做冷静,“娘娘此时不能胡乱挪动,你去请这里的掌事马公公,叫人用软竹床来抬,我进去回禀陛下。”
是!九指玳瑁答应着去找马公公。
“皇后娘娘,奴婢到底该怎么回禀陛下?发生什么事了?”
胡腊八躬身对东城凤行礼,眼睛却向上尽力翻白,孰无一丝敬意。
看见肇事者不答,慧贵人咬牙忍痛,愤怒的眼睛如夜號,盯着她炯炯发光:“皇后娘娘,胡公公该怎么回话,您给个示下!”
东城凤五官扭曲,手上的护甲折断于拳头里,疼的她打哆嗦,从牙缝里挤出几句:就说,本宫喝醉酒,把慧贵人当做了容妃,因为那个人她烧了本宫母亲的轿子。”
胡腊八冷冷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
迅速地跑走了。
成荃成美其实早过来了,听见了皇后的说法,都大张着嘴,没想到,一个眼瞅不见,就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想问主人到底发生什么事,可东城凤如泥塑木雕。
胡腊八十分神速,慧贵人看见一群人簇拥着的皇帝来到面前,才痛哭失声:陛下!咱们的孩子没了!
尊看见她被打的那么惨,要附身抱她,高常世拦住了:陛下,不可!阴血不详,恐碍龙体。
一时软竹床抬过来,众人七手八脚把慧贵人抬到上面放好。
慧贵人看着尊,惶恐地颤抖地:陛下!嫔妾很疼,也许要死了……
把手伸出去,目光充满不舍,可尊的距离抓不到那手,他们被御前的太监生生分开了,尊只好远远地安慰道:“你先回宫,御医马上就到,朕去回了太皇太后,就过去陪你。”
如生离死别,众人都鼻酸,慧贵人走后,众人都散了,晚课没做完的太皇太后得到回禀,又惊又气,宴会不欢而散,由于这是禁忌,外臣非礼勿听,脱脱渔急忙陪流风夫妇到莲渔宫拿旭的随身物品,然后又把他们送出宫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最窝囊的皇后
慧贵人把手伸出去,尊只好远远地安慰道:“你先回宫,御医马上就到,朕去回了太皇太后,就过去陪你。”
受害者走后,因为事关龙嗣,自然要审个水落石出,给众人一个交代。
皇后和皇帝进到寿康宫,太皇太后正殿里端坐,华太后,锦妃,容妃和储婉仪,元德仪,脱脱容华,阴贵人都是神情少有的严肃,宫里第一次有这种事情发生,而且跟皇后有关。
太皇太后看见皇后的一张脸纸一样白,只怕比落了胎的慧贵人还要白,知道她酒早就醒了。
一双老眼不在昏花,眼睛尽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这个小妮子实在是年轻不懂事,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这个太皇太后倚老卖老,才让她当上了皇后,因为这位置本来就应该是人家曹修仪的或者元德仪的,而且若晚几天,很可能就是阴山之女的了。
此时,这个有史以来最窝囊的皇后,噗通!一声跪在了众人面前。
容妃和阴贵人大喜。
太皇太后情愿她的老眼就此瞎了也罢了。
因为不能先听犯人的供词,慧贵人又正在危急当中,她宫里的掌事公公胡腊八把事情的经过如实叙述了一番,当然,慧贵人被打的惨状更是添油加醋,说的心软的女人们都感同身受,辛酸的落下泪来。
过了一阵子,跟着过去鸿渐宫听信的内监回来:“启禀太皇太后,陛下,御医赵藤已经为贵人娘娘请过脉了,证实她刚刚落了龙胎。”
太皇太后鼻子一酸,老泪纵横,低头拭泪,元德仪过去急忙扶住,“太皇太后,您咳疾未愈,别哭坏身子。”
胡腊八哭出声来,又怕御前失仪,急忙捂着自己的嘴。
华太后顾不得伤心,忙问:慧贵人没事吧?
内监答:“贵人娘娘还好,就是被打的满脸青肿,腰上也有淤伤。”
一句话说完,太皇太后怒斥东城凤:“皇后!你不能喝酒就别逞能!喝醉了耍酒疯又找错人,这是身为中宫能做的事么?”
华太后怒气冲冲道:“怎么可以这样!皇后今夜就算是找容妃挠花她的脸,哀家也绝对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她侮辱了你的母亲,烧了轿子,打死了家奴。可是,冤有头债有主,慧贵人何其无辜!她腹中的胎儿是皇嗣!陛下的骨血!”
客氏跪在地上,垂泪道:“陛下!给奴婢做主阿!”
尊心情十分糟糕,皱眉问:“这个嬷嬷是谁?”
御前的高启明在一旁尖利地吆喝:“大胆奴婢!竟敢在御前哭哭啼啼,来人!拉出去,仗责二十!”
阴贵人差一点儿笑出来,不过用帕子假装拭泪,混过去了,容妃却哈地一声笑出来。
客氏见自己的女婿居然不认识岳母,越发哭的肝肠寸断。
马公公在一旁道:“陛下,打不得,这是慧贵人的生母客夫人。”
尊点头道:“虽是这样,她怎么在宫里?”
这句话里充满不悦,华太后道:“陛下,是这样,客氏孀居,哀家因为和她甚是投契,把她留在慈恩宫做伴。”
尊听说,面色果然和缓不少,对客氏道:“客夫人起来说话吧。”
客氏谢恩,抽抽嗒嗒站起来,“陛下,慧贵人娘娘很冤,求您替她做主。”
太皇太后道:“真是委屈了那孩子,可怜见的,哀家做主了,封妃做为补偿!华太后以为如何?”
阴贵人听了,欲言又止。
因为太皇太后这话其实是问客氏。
华太后刚要点头,客氏木然道:“太皇太后,这话听着,倒好像慧贵人娘娘拿腹中骨肉换妃位,奴婢抖胆,替她推辞,因为天底下,没有什么都补偿一个失去孩儿母亲的伤心。”
太皇太后不忍苛责这妇人的无礼,人家刚失去外孙,更心疼女儿。
事已至此,东城凤头顿地道:“太皇太后,陛下,臣妾酒后失德,认错了人,误伤有孕嫔妃,使龙嗣有失,臣妾不配居中宫之位,情愿降为嫔,给后宫一个交代,给慧贵人一个交代。”
太皇太后见她居然不分辨,也不求情,自己承认了一切,又发落的掷地有声,恨不得马上过去用手里的拐杖抽她一顿。
阴贵人自己的品级太低,就给妹妹容妃使个眼色,让她带头说话,容妃会意,“呦!东城凤,你想的太美了吧?身为皇后,做出这种恶劣的事情,理应罪加一等,还想做嫔?还配主一宫?”
东城凤不语。
阴贵人知道,太皇太后是东城凤的至亲,所以,逼皇帝一句,“陛下,嫔妾认为东城凤公然戕害有孕嫔妃,应该废后,并打入冷宫!不然不能服众!”
这隆冬,东城凤被打入三尸殿,就算是死路一条了。
华太后少见地赞成阴氏姐妹:陛下,容妃阴贵人说的有道理。
众怒之下,太皇太后的头微颤着,几乎站不稳。
尊大是不忍。
发落道:“这件事,东城凤有错,但念在她自从做皇后以来,一直恭顺守成,颇能为朕分忧,就网开一面,降为婕妤,住到从前悯逸太妃住过的梦芷宫去,闭门思过。”
梦芷宫也算是冷宫,但比三尸殿好的多,太皇太后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这简直就是和稀泥,但华太后要给皇帝面子,就保持缄默。
容妃也颇不服,但因为是皇帝,就不再说话,亲自从奉茶宫女手里端过茶,双手递给皇帝,娇滴滴安慰道:“陛下,事已至此,您别心里不自在了,龙嗣的话,以后会有很多。”
阴贵人皱眉,这个节骨眼不联合华太后痛打落水狗?倒把事情抛在一边,跟皇帝撒娇献媚了。
她看见妹妹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一副见了皇帝的美貌就走不动路的样子,心里大骂,贱货!
尊接过容妃递过的茶来,却忽然看见她右腕子上赫然戴着那串骊珠,这腕子也是皓白如雪,衬得那骊珠也是殷红如血……
当下不动声色。
而华太后余怒未息,“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皇后身边侍奉的人都死到哪里去了?主人喝醉了,他们没有一个人在身边伺候?若不是他们擅离职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把内管监的厉半山叫来!把那些没有用的奴婢拖出去,乱棍打死,一个不留!”
她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这么久了,众人第一次看见她发怒,但一怒,就将血流成河……(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章 口是心非
华太后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这么久了,众人第一次看见她发怒,但一怒,就将血流成河……
本来懿坤宫的掌事太监,太监和教引嬷嬷,宫女,司寝女官就黑压压跪了一地,此时吓的瘫软,一句话也说不出。
只有成美大哭道:“回太后娘娘,不是奴婢们擅离职守,是因为,事发之前,皇后娘娘更衣后站在暖廊上瞧月亮,慧妃娘娘只身前来,说有话单独和皇后娘娘说,皇后娘娘因此叫奴婢们回避,奴婢们想着一定是慧妃娘娘受了哪个娘娘的气,找中宫申诉,又不想叫奴婢们听到,所以就在不远处的穿堂里帮寿康宫的姑姑们添灯油,没想到,不到一刻时的功夫,就听见慧妃娘娘的呼救声,奴婢们急忙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太皇太后闭目念佛,开口道:“华太后,你心疼陛下的龙嗣,哀家知道,可既然是慧妃要皇后摒退左右,皇后照做,底下的人怎么敢违拗?这样子杀几百人,咱们还吃斋念佛?那不成了,老虎披袈裟,假慈悲了?”
华太后冷冷道:“假慈悲的是太皇太后挑的皇后吧!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一转身就把有孕的嫔妃往死里整!身为皇后,和披着袈裟的老虎有什么区别?”
太皇太后想拿菩提子抡到戴着面纱的死女人头上,又不能失仪,抿着满是皱纹的嘴唇:那这样吧,把鸿渐宫的奴婢也全拖出去打死好了,他们要是不让主子一个人胡跑出来,自己撞到刀口上,就不会害的陛下失了龙嗣。
这话更狠。
客氏悲愤交加,又跪下道:“太皇太后!即使鸿渐宫的奴婢有一时疏忽,也请您网开一面!因为慧妃娘娘失子,痛不欲生,再把她身边的奴婢全打杀了,她只怕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胡腊八知道,华太后有意打死懿坤宫的宫人给慧贵人出气,但此事若这样发展下去,那鸿渐宫的宫人也一个别想活。
因磕头如捣蒜道:“太皇太后一向菩萨心肠,慧贵人的龙嗣已经没了,就不好再多伤性命,不然,小皇子在地下也会魂灵不安的……”
太皇太后顺势道:“也是!哀家这就招高僧进宫,为那没能降生在这世上的小生命念往生咒,要他早点儿投胎到好人家,重新轮回罢。”
又安慰客氏道:“你也不要太伤心,陛下和慧妃都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东城凤被带下去的时候,走到皇帝面前,凄然道:“陛下,一会儿,您去陪慧妃娘娘的时候,替嫔妾转告一句,抱歉……”
尊摆摆手。
皇帝的龙辇路过懿坤宫,里面一片哭声,正在清点物品,准备搬到梦芷宫。
再往前走,碰上了骊贵嫔的暖轿,她刚送旭出宫门回来。
于是,二人打算结伴去看慧妃。
龙辇上,尊把东城凤的情形说了个大概。
脱脱渔奇怪:“皇后,哦,不,东城凤不能喝酒是事实,但她喝醉了去更衣,她身边的人都去哪里了?”
尊道:“据那些奴婢说,当时慧贵人称有话单独问皇后,所以,东城凤摒退了身边的人。”
哦,原来如此。
尊道:“你猜出什么了?”
脱脱渔摇头,但还是说出了她的推测:“也许慧妃对皇后主张流风哥哥入赘东城府十分不满,慧妃那个人,陛下也知道,外表谦卑,内心高傲,一定措辞犀利,惹怒了醉酒的皇后娘娘,所以……”
尊冷笑:“难不成,她也像你一样,还爱着流风?”
“不会吧?在和流风哥哥成亲之前进宫,那么决绝,要是真爱怎么做的出来。”
尊点点头,“那她对流风入赘一事为何反应这么大?明知道自己有孕,还要去和醉酒之人争执?”
“慧妃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东城临这么做,其实是在架空父亲的势力。”
“哦?这关慧妃什么事?你这个亲生的女儿都没说半个不字。”
“老实说,嫔妾心里也很不舒服,不过,跟那个比起来,流风哥哥的前程比较重要,毕竟,他若要在朝堂上大有作为,再和脱脱家扯上关系,在朝里说话也没什么底气。陛下不就是因为这个才给他赐婚的吗?”
“朕留着你这头小狐狸在身边,是不是坠入了什么人的圈套?”
某人的危机感越来越重。
尽管宽敞的龙辇里点着红红的银炭笼,暖和和的,脱脱渔的手还是冰冷的,搓一搓,笑道:“也许父亲大人在白驼城说着和陛下一样的话,谁知道呢?”
告诉朕!他是怎么说的?
她学父亲的口气:哼!我脱脱颜飞的女儿,居然被一个野小子拐跑了!等见了他,打断他的狗腿!
她相貌本就和她父亲像极了,一瞬间活像杀母仇人在眼前,尊良久不语。
脱脱渔把手伸进他温暖的大手里,明澈的大眼睛看着他:“陛下,您很伤心对么?”
毕竟她不是她父亲,尊点点头,随即把她揽过来,紧紧抱在怀里,暖她的身子,她的手。
“别难过,孩子的话,陛下若想要,只要再临幸她,以后自然还会有的。”
脱脱渔轻轻说。
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怎么了?
“口是心非,这可不像你……”
脱脱渔撸起袖子,“嫔妾早就在口是心非的路上狂奔的一发不可收拾了,只求您不要怪我。”
尊看见她雪白的腕子上光秃秃地,骊珠串不见了,想想它已在容妃的腕子上。
“你,是有多笨呢?还是,根本就不在乎?”
听他责怪的口气,脱脱渔更加不堪,“陛下,从前嫔妾是不在乎,因为它来的太过容易,戴在腕子上沉甸甸地,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从锁阳城被抓回来,就被父亲看到了,他逼问这是谁给的,嫔妾只好说是凉王给的,以后会还给他……父亲大笑,干嘛要还给他呢?这骊珠串本来就是咱们自己家的东西,不过是被元家抢走了。可见,这宝物原有灵性,隔着千山万水,也会再回来寻找旧主人。”
尊皱眉:无耻!那是母妃的遗物,是生朕的时候,父皇所赐。(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 昏君
尊皱眉:无耻!那是母妃的遗物,是生朕的时候,父皇所赐。
脱脱渔道:“嫔妾当时也是那么说,可父亲说,凡是这种世间只有一个的宝物,都有专门的造册记录其身世来历,它是怎么到了金凉国的珍宝阁,一查就知道。”
尊嗤之以鼻,脱脱颜飞认为整个金凉国都是他家的,何况一串骊珠?
二人登时僵了,只要一涉及这种问题,他们之间的嫌隙就如野草一般疯长。
她急忙绕过去,并些些地示弱,“陛下,不管骊珠串是何来历,您曾经两次给嫔妾戴上,纪念初(吻)初(夜),不得已送人,还真是心如刀割……”
尊瞧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什么初初?听不懂……还有,心如刀割太夸张了吧?送了就别后悔,反正都是朕的女人,谁戴不一样?”
是的,送了真的不后悔,因为跟康比起来,那串骊珠又算得了什么?!
而且,容妃戴上了也很好看,都是皇帝的女人呢。
但是脱脱渔哭了,趴在他肩上,只是不说话,她在他面前掉的眼泪,比她从前十七年加起来掉的还多。
这一招如此老套,都用烂了,但偏偏屡试不爽。
美人与眼泪,像雨伞和下雨天,真是绝配,在他眼里,她如有情芍药,无力蔷薇。
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把手插在她的秀发里,及到哄得她收了泪,这种抚慰一旦开始,就会慢慢变成抚摸,全身上下每一处,二八佳人体如酥,他又疯了……
后来龙辇停了,停在目的地,鸿渐宫的影壁前面。
却不见皇帝下来,御前的人本来看着皇帝很急着去探望落了胎的妃子,可请了一次听不见回答。
就不敢做声,胡腊八领着一群奴婢接驾,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目标太大,
高常世干脆留月水莲一人在辇旁的暖轿里坐等,自己领着人先进去了。
直到华太后的暖轿过来,停了轿,和客氏一行人进去鸿渐宫慧妃的寝殿里,
看见一切已经都收拾完毕,只有苏合香宜人的香味。
外殿的一排排交窗每一扇都大开着,嗖嗖的西北风从外面呼啸着进来,把窗旁落地的厚帷幕吹的此起彼伏。
本来她们在门廊厅里把暖风裘和锦绒皮靴都脱了,此时,被冷的一个个打喷嚏,华太后皱眉道:“这是做什么?慧妃她才落了胎,最怕风,保暖还来不及?”
胡腊八道:“华太后娘娘教训的是,不过,这是慧妃娘娘本人的主意,她怕陛下来被不好的气味儿熏到。”
华太后叹道:“这会子还能想到这个,她真是对陛下一片拳拳之心。”
客氏叫了一声,“可怜的慧妃娘娘啊!”
“对了,陛下在里面吗?”华太后想着先别打扰皇帝和慧妃独处。
胡腊八摇摇头,表示不在。
华太后奇怪:“哀家明明瞧见龙辇在外头?”
就问高常世,“陛下呢?”
高常世不敢隐瞒,就悄悄在她耳边说了。
华太后听了,头都大了,心里骂了一句昏君……
命客氏先进去瞧慧妃,她自己转身出去,到门廊处依旧披了暖风裘,穿上靴子,由于往今搀着,出了鸿渐宫,来到龙辇旁。
仔细竖耳倾听,里面有女孩儿娇喘呻吟,还有皇帝失魂落魄地喃喃轻语,如梦呓,柔情似水:鱼儿……鱼儿……宝贝儿……
总是皇帝的声音在男人里面都属于最最磁性悦耳的,华太后臊的老脸通红,幸好有面纱遮脸。对着于往今使了个眼色。
于往今因咳嗽两声,轻声道:“陛下,老奴是于往今,华太后娘娘在此,等您一起进去瞧慧妃娘娘。”
里面毫无声息了,过了一会儿,于往今又说了一遍。
“嗯……朕马上就来,你们先进去吧……”
总算是听见了皇帝的一句话。
是,陛下。
里面的脱脱渔此时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红着脸,越急越乱,裙子居然穿不上。尊拿过来,给她穿上系好,又替她整理妆容……
终于穿好了,尊先下来,再抱着她下来……
一回头,看见华太后和于往今居然没走!
尊十分尴尬,就骂于往今道:“你没长耳朵吗?这里这么冷,不是要你先扶华太后娘娘先进去么?”
于往今唯唯诺诺:奴婢该死!
华太后一字一字道:“骊贵嫔,跪下!”
是!
脱脱渔答应着要跪,地上是白玉石的,比冰还冷,尊一把拉住,语无伦次:“华太后娘娘,这个……都是朕的错,朕因为……慧妃她失去了孩子,所以很难过,骊贵嫔不过是想安慰朕,然后,不知道怎么,朕情不自禁……就临幸了她……”
被华太后的咄咄逼人所迫,他解释得像一个昏君,一塌糊涂,一毫底气也无,生平没这般心虚过。
华太后痛心疾首,气急反笑:“这可真的天下奇闻!陛下因为慧妃落胎伤心过度,骊贵嫔在这个节骨眼上诱惑君王……还有,要不要这么夸张?居然在龙辇上就*起来?还是在你姐姐的宫门口!就不想想,产妇正在多么痛苦?正在鬼门关门口挣扎?”
天呐!
华太后说完,听见身后一声尖叫,回头,原来是客氏气苦地瘫倒在地,九指玳瑁则跪地迎驾。
想想都知道,一定是慧妃等苦了皇帝,让她母亲出来瞧瞧……
这是脱脱渔活这么大,觉得自己最糗的一次。
客氏跪地泣道:陛下,您知道么?慧妃娘娘她为了怕您来了被血腥气味儿熏到,甚至不顾刚刚小产,大开殿门和交窗吹冷风。结果呢?您却在这里公然和别人……就算您不在乎慧妃娘娘,您也不在乎您们的孩子么?”
说着,哀哀痛哭。
华太后示意九指玳瑁把她扶进去。
又对脱脱渔道:骊贵嫔!哀家叫你跪下,你听不到么?
脱脱渔自觉无地自容,噗通一声,这次真的跪下了。
尊逼着眼睛不忍看。
华太后冷冷道:“骊贵嫔,别的哀家不想多说,你就在这里跪一个时辰,好好反省反省。”
脱脱渔道:是,太后娘娘。
一个时辰?岂不活活冻煞了。
尊急道:“华太后娘娘,这都是朕的错,骊贵嫔她……”
华太后打断他的话:“陛下,您别在替她说话了,她在陛下伤心脆弱之时,趁机勾引,真是下贱!”(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不怒自威
“骊贵嫔,在陛下伤心脆弱之时,趁机勾引,真是下贱!”
“陛下,哀家陪您进去看慧妃吧。”
华太后骂了脱脱渔,亲切地对尊道。
尊看见脱脱渔跪在地上冷的瑟瑟发抖,脱下身上的绣金龙狐裘大氅,裹着她,伸手她的头揽在怀里。
“华太后娘娘,你不让她起来,朕是不会进去的,明明是朕错了,为什么要罚她?”
华太后皱眉,“陛下……哀家身为您的庶母,虽然有些话难以启齿,但您只有十九岁,而骊贵嫔是一个没有母亲教的孩子。”
脱脱渔听她话语里满是母亲责备儿子儿媳的慈爱和柔情,在尊的呵护里仰起小脸来观察,但在下位,华太后的面纱堵住,眼睛也看不分明。
听见她又道:“陛下的后宫里有数千宫女,御妻却只有一百多。那是因为御妻都出自名门,身家显赫,她们的职责只是为皇家绵延子嗣,教养皇子公主。否则不会由敬事房来严格记录侍寝的过程,敬事房的一个“敬”字,足以说明,侍寝过程是一种庄严的仪式,身份高贵的嫔御们并不需要取悦皇帝。但陛下终究是男人,需要欢愉,那些就由宫女们来完成,所以她们除了本职该做的事,则任由陛下兴起,随时随地,供您狎弄消遣。”
华太后说着,语气加重,“可是不知道是新进宫的嫔妃们都太年轻,还是因为陛下美颜太盛,甚或是如今世风日下,这后宫里很有些嫔妃拎不清,倒一意想代替宫女们任由陛下玩弄身体。殊不知,这样轻佻的举动,会让自己的宗族父母蒙羞。别人不说,只骊贵嫔你,设身处地站在你父亲魏王的立场上想想,他今时今日地位,手下广有文臣武将,若知道自己的女儿如此下流,自甘堕落,会不会想一头碰死在他的墨玉宫里!”
这话比骂她打她杀了她还狠,脱脱渔一时呆住了,她从来没有想到这一点,心里面别扭极了,羞的捂着脸痛哭。
华太后又道:“哼!总是你还有羞耻之心,还不算无可救药。既然陛下为你求情,那哀家就饶了你,现在,你就别在这里添乱了,回你的莲渔宫去,闭门思过,没有哀家的懿旨,不许出来!”
脱脱渔羞愤之极,站起身要走,却被尊紧紧搂住,低声道:“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觉,不许哭了,嗯?”
脱脱渔挣脱他的怀抱,推开他,一面哭一面跑了。
尊急命月水莲去追,用暖轿将她送回宫去。
看着她的轿子走远了,尊皱眉道:“华太后娘娘,你太过份了,拿一大套歪理邪说压制人!”
华太后弯腰捡起来落在地上的狐裘外氅,踮起脚尖替尊披上,“陛下,这要是歪理邪说,为什么骊贵嫔会臊的跑了?”
尊不语。
“说到底,这不仅不是歪理邪说,还是剥开繁琐宫规的本质,要想治理好后宫,这一条至关重要。”
尊懒得和她辩。
华太后循循善诱:“处下者,形劳而神逸,居高者,形逸而神劳。更何况陛下是君王,每天朝堂上的军国大事压力太大,所以要通过各种方式来排遣宣泄。而苇原宫是陛下的家,关起门来,没人非议您。今夜,哀家会挑一些极美的宫女过去伺候您。”
尊不语。
华太后笑道:“陛下,您从来没有临幸过一个宫女,不知道她们多么温顺,您就算是用火钳子烫,用皮鞭子沾水抽,她们也不会哼一声。”
尊终于怒了,“朕又不是虐待狂!”
于往今进一步开导:“陛下,初时虽有些别扭,但是,这是在养成王气,做为皇帝,霸王硬上攻,久而久之,朝堂之上,不怒自威!”
尊觉得匪夷所思,难道,皇帝不怒自威的仪态就是靠这法子?
“你认为,朕在朝堂上震慑力太弱?”
于往今点点头,“老奴瞧着,您从前还行,可是最近一段时间,无论是早朝或议政,老是在那里出神,要么傻笑,还提什么震慑力!没发现最近朝臣们越来越放肆了么?”
这……
好吧,一个皇帝认为早朝的一刻如一年一样长,议政的时候盼望着勤政殿的房梁最好塌下来,接见异国使节后不知道他是哪一国人,相扑营里摔跤的时候,忽然把脱脱宇明抱在怀里……
这样子也就罢了,尊又忽然想起打从公主府第一次和脱脱渔在一起,就无法控制自己,连她的玉足,连她那个地方都忍不住要亲吻,欲罢不能,就差要她用火钳子烫,拿鞭子抽自己了!
到底是谁在玩弄谁的身体阿?那个女人她还居然摆出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跑了!天理何在啊!
哦,喊什么天,朕不就是天么?他捂着额头,俊脸涨的通红,以皇帝之尊,简直把一国之君的脸都丢光了,怪不得最近自己越来越没了霸气。
再这样下去,朕要完蛋了!不等脱脱颜飞打过来,就先被他的女儿祸害死了……
手里握着龙逢刀,半晌咬牙切齿:“好……吧……”
华太后和于往今对视,长长出一口气:咱们的陛下终于开窍了!
之后,尊真的进了鸿渐宫。
寝殿里的窗子仍然大开,很冷,华太后急忙命关上,“陛下可禁不得!”
没担心产妇,反倒担心高大威猛的皇帝着凉,客氏第一次觉得华太后那么可恶。
进到内殿,才稍稍暖和了些。
慧妃躺在床上,两边脸蛋兀自红肿,一眼看见皇帝来探病,苍白红肿的脸就越发哭的泪如雨下。
埋怨着:“陛下!您怎么才进来,在外面做什么呢?”
尊也不知道别人跟她怎么说的,一国之君又不能撒谎,“哦,朕和骊贵嫔在外面商量了一些事。”
慧妃奇怪地问:“骊贵嫔也来了?”
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尊点点头,“她是来了,不过,又回去了。”
过去,坐在床边,拉着她冰冷的手,“爱卿别哭,听说现在最忌伤心过度?。”
慧妃得皇帝怜爱,又听他的那个称呼,就问:“是,陛下,臣妾不哭了,因为每个人都安慰臣妾说还会和您再有龙嗣,您说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 探病
慧妃得皇帝怜爱,又听他的那个称呼,就问:“是,陛下,臣妾不哭了,因为每个人都安慰臣妾说还会和您再有龙嗣,您说呢?”
尊皱眉,这个女人怎么回事阿?
这个当口……
华太后心里想,又是一个自甘堕落的,刚刚落胎就想着侍寝,脑子有病。
不过她温柔地安慰道:“慧妃,你现在需要静养,一切慢慢来。”
过来俯身拿着帕子替病人擦拭泪水。
哦,没听到皇帝亲口许诺,慧妃想来,他当着人面,一定害羞,但这都要怪该死的华太后,这个时候,不让他们二人单独相处,偏偏跟在一旁。
但她也不好说什么。
华太后并没有察觉,继续关心:“是哪个御医?他一个人处理的来?要不要招刘一守来瞧瞧?”
胡腊八连忙跪下回禀:“回华太后娘娘的话,御医是赵藤大人,他医术精湛,为人谨慎,自娘娘有孕以来,一直是他照料,比较熟悉情况,而且……”
他欲言又止。
什么?
“娘娘已经小产,什么都处理完毕了,此时刘御医来了也就是开几幅调理身子的补药。”
他停顿一下,用眼睛偷瞄皇帝,又道:“再好的补药,什么也不如陛下在旁边每天陪伴。”
没想到于往今冷冷道:“胡公公别老只顾着自己的主人,却忘了禁忌。今夜是慧妃娘娘受了天大的委屈,陛下来瞧瞧,但这毕竟是血光之灾,所以从今天起,一直到慧妃娘娘小月做满,陛下是不可以踏进这鸿渐宫半步的,否则,沾上什么不吉,有碍龙体,谁也担待不起。”
胡腊八倒忘了这一层,满头大汗。
华太后道:“这种事情也忘了?哀家看你差事当到头了!”
慧妃知道,华太后这是责难胡腊八,急忙道:“太后娘娘,这不怪胡公公,都是嫔妾因为受了容妃娘娘一些委屈,想私下里找皇后娘娘倾诉,没想到皇后娘娘酒醉,把嫔妾当成了容妃娘娘,大打出手……”
胡腊八泣道:慧妃娘娘,您刚刚小产,御医嘱咐您少说话。
华太后道:“罢了,看在慧妃,这一次就饶了你。”
胡腊八谢恩,急忙给皇帝引路,皇帝走了。
慧妃看见他头也没回,不禁又留下泪来,连华太后临走时嘱咐她好生静养,她也没听见。只冷冷地拒绝了客氏请求留下照顾她的要求,母亲走了,倒是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
一个落胎,鸿渐宫的寝殿里只热闹了一霎那,就归于死一般的沉寂,慧妃凄凉地望着窗外,黑沉沉地夜幕。
胡腊八端着一盏益母汤进来,回禀:阴贵人娘娘来看望娘娘。
她居然来了!
“去跟阴贵人说,本宫刚刚小产,她怀有身孕,怕冲撞了,叫她回吧……”
话音未落,阴贵人已经进来了。
“怎么?慧妃娘娘不欢迎嫔妾?”
阴贵人笑眯眯地进来,亲手从胡腊八手里接过那碗益母汤,端到慧妃跟前。
她的眉眼十分像她的父亲阴山,却不胖,长圆脸,杏核眼,脸上有酒窝,中等姿色,就像太皇太后说的不特美,但周正,有福相,这是金凉国几代阴皇后特有的母仪天下之相。
慧妃看见她直闯进来,就命宫人都退下,接过那碗药,淡而有礼地示意她坐下来。
阴贵人耸耸鼻子,笑道:“慧妃娘娘寝殿里很香,陛下就没多留一会儿?”
没指望听到回答,她看见一旁的食桌上尽是孕妇喜欢吃的开胃酸零食……
“想吃的话,就吃吧。”
慧妃没喝汤药,放在一边,说了一句。
阴贵人却摇摇头,“嫔妾不喜欢吃酸,是不是很奇怪?慧妃娘娘还以为,女人只要怀了孕,都爱吃酸的,嘿嘿嘿。”
慧妃冷冷道:“本宫不明白,阴贵人什么意思。”
阴贵人隐晦地道:嫔妾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娘娘,其实,孕妇并不都是爱吃酸的,就像封妃了不都能做皇后一样。”
两者有什么联系么?慧妃忍不住笑了,“本宫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前面不是还有容妃娘娘么?”
她说出了阴贵人最闹心的地方。
自己有孕,本来太皇太后要给她晋位份,父亲阴山却逞能,说等生下皇子再封不迟,没想到,太皇太后和皇帝就真等她生,更没想到,慧妃如此厉害,把皇后拉下来了。
慧妃察颜观色,“阴贵人,恭喜你了,你们阴氏一族也许又要出中宫之主了。”
阴贵人冷笑,“只要慧妃娘娘别打入主中宫的主意,否则……”
否则怎样?
“嫔妾会跟陛下直说,娘娘肚子里从来没有什么龙嗣!”
慧妃点点头,“去说吧!”
阴贵人狐疑地看着她,“慧妃娘娘,这是欺君之罪!要被赐鸩酒白绫的。”
用帕子堵住嘴,慧妃文雅地打了一个喷嚏,“放心,本宫临死也会拉着你垫背!”
阴贵人哼!一声。
慧妃冷笑道:当初本宫侍寝之后,极盼有身孕,居然出现了假孕的症状,当时你是六宫协理,便指定御医赵腾来把脉,他来诊脉,报是喜脉,本宫狂喜之下,未及细查。就趁陛下给锦妃娘娘洗尘宴之际,假装身体不适,要赵腾当众宣布有喜了,陛下很高兴,太皇太后当时大喜,宫中大宴,并给本宫晋了品级。
可是,前些天去慈恩宫,给华太后按摩的小医女,正在学着把脉,她就笑说,要本宫给她号一下,她号过了,当时没说什么。过后就悄悄跟本宫一个人说好像不对劲,好像没有孕呢!”
阴贵人低头不语……
慧妃又道:“当时本宫吓死了!给她极重的赏赐,让她告病还乡,再也别来宫里了。也越想越不对,打听到这位赵腾御医居然是你们阴家的远亲。因此忙忙去藏书阁查医书,才知道有假孕这种症状,才知道可以通过药物干预,使女人一直不来月信,只怕,赵腾在保胎药里做了手脚。”
看见阴贵人不说话,慧妃冷笑:“你这么做,是想着,本宫就算明知道你陷害,也不敢坦白,因为你可以把整件事情推的干干净净,让陛下认为是本宫是和御医串通一气,欺君罔上。(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 琉璃馆
看见阴贵人不说话,慧妃冷笑:你这么做,是想着,本宫就算明知道你陷害,也不敢坦白,因为你可以把整件事情推的干干净净,让陛下认为是本宫是和御医串通一气,欺君罔上。
“而本宫唯一能做的,只有继续装大肚子,然后从宫外弄进来一个婴儿,而后你再冷不丁揭发,那本宫就万劫不复了。”
阴贵人道:“哼!到底是大才女,居然利用肚子里不存在的孩子把皇后娘娘拉下来了,还坐上了妃位,不过,嫔妾警告您,别打中宫之主的主意,那个位置是阴家的!”
她的威胁又让慧妃笑了,“本宫凭什么不能做皇后?”
阴贵人嘴一撇:“嫔妾随时可以揭发你用假胎陷害皇后。赵腾就在嫔妾手里!”
慧妃大笑,又怕失仪,咳了一声,“阴贵人,你傻啊!赵腾身为御医,之所以肯冒大险,和你合伙算计本宫,除了你的威逼利诱,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祁王当时势大,几乎随时取代陛下。他认为皇帝要换了,还有什么可顾忌的?而如今的形式,大不同了,陛下已经坐稳了江山,他一定后悔极了。也怕死了。惶惶不可终日。所以只要本宫名正言顺处理了这不存在的胎儿,他就算有活路了,如今他会死咬住本宫确实曾经有孕。”
阴贵人皱眉。
慧妃看见她沉吟,就给她些甜头:“这事真说出去,把赵腾逼急了,自然会攀污阴贵人,陛下可是一位明君!你把自己装进不值当,因为你肚子里可真的有龙嗣,若是个男孩儿,那就是太子候选人,而本宫,只有一个人了,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最后的话,恶狠狠地。
阴贵人吓得脸色大变,她无比珍视肚子里的小生命,不禁大声叫守在外面的太监杨树仁。
慧妃中指竖在唇上,“嘘,别怕,只要你把这事忘了,本宫答应放过你肚子里的孩子……”
阴贵人点点头,这叫什么事儿?没害死她,还让她因祸得福做了妃!
气的转身就走。
畅音阁里,灯火辉煌,照如白昼。
华太后看戏台上教坊司的乐姬,舞姬,共有几百个,一拨拨歌舞表演。
其实,能被选为教坊司的乐姬,相貌一定不会太差,其中不乏特别美貌的。
华太后就命人把名字记下来,不一会儿,选了二十几个,命人送到御景宫。
客氏在一旁看着,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但又不敢说。
月水莲把脱脱渔送回莲渔宫,回到御景宫,看见皇帝寝殿里美女成群,高启明急得直蹦高,拉着她问皇帝去哪里了。
“你问我我问谁?”
说着耸耸鼻子,怎么你身上有一股臭哄哄的味道?
高启明笑道:“月姑姑的鼻子当真比狗还灵,嗯,陛下刚刚和天机道长下棋来着,一起更衣去就不见了。”
月水莲点点头,放下心来,跟着他师父,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天机老道这是头一次到苇原宫的内廷里来,虽然是隆冬的夜晚,但金黄和朱红的精美宫灯一排排悬挂在雕刻着奇妙花纹的精美廊道上,光彩流转。
廊道外面琼楼玉宇的高处,散下玉龙鳞甲般的雪片,袭面而来。
苍松翠柏的枝叶上,冰雪正在旋转着生长出晶莹的蓓蕾,像雪白丝绸上织出的一朵朵忧郁雨云,美丽的宫殿处处缟素颜色,仿佛凝结成的一座巨大的冰雕。
身边少年的气质,和这座宫殿真是无比契合,高贵壮丽,纯洁又带着肃杀之气。
此时因为他从来没有过的恍惚,少年变得陌生起来。然而,只在一瞬间,他就又认出,这少年是他在这世上唯一认识的人。
“哎!我说,你为什么要跑呢?那些女子脱光了等着你抽她们呢?”
尊横了师父一眼,“你一个出家人,一把年纪了,恶心不恶心?”
被徒弟训斥,是天机老道最幸福的事,他一掸手里的拂尘,“咱们这是去哪里?”
尊不答,带着他来到一座楼宇,这是珍宝阁的一部分,有重兵把守,远远地看见冷冷丛云般的旗帜翻卷,这里有重兵把守。
门口的羽林军银盔铠甲黑色裘衣,手执长长的仪仗兵器,验看了尊的九龙玉牌,跪地行礼,并开放大门,尊注意到门上的匾额上写着琉璃馆,三个大字。
掌管琉璃馆的女官不期皇帝忽然驾到,急忙领着宫女跪地相迎,自称奴婢是脱珥。
又是一个姓脱的?尊命她起来,打量她年纪不小了,总有四十多了。
因吩咐她把这里所有的宝物名录都拿过来。
天机老道在他耳边轻轻道:“怎么?口味儿变了,喜欢老女人阿?”
“你有完没完?要朕把她的罗袜脱下来塞你嘴里么?”
天机老道:呸呸呸!
脱珥不知道他们叽叽咕咕什么,就先带着皇帝上了二楼。
完全出乎意料,并没有印象当中的陈列架。
整个房间都是罕见的,价值连城的红晶若神木家具,都用朱砂色刻画着繁复的仕女图案,细密的笔触和热烈的色彩描绘出的美人风姿,即使不点香,也飘着懒洋洋的堕落的香味,这也许是把整个神木山的若神木都掠夺在此了,本来这种材质就适合做棺木。
与若神木相配的摆设,也绝非凡品,精致得让人眼花缭乱,咋舌。
这就像哪一个妃子起居的宫殿,就像她刚刚还在贵妃塌上靠着喝茶……
但尊知道,这里每一样东西,都有上百年了,家具物品古色古香。
这里面住着的人,应该是一个极美极美的女子,
连天机老道都这么觉得,他还觉得好像什么时候见过这些东西,想想也许是上辈子。
脱珥显然不允许任何人到这里来,所以她请皇帝随意浏览,亲自下楼去搬名录过来。
有宫女献上茶点来,然后,躬身退下了。
尊一屁股坐在贵妃榻上,抱着绵柔的靠垫,一嗅,果然已经年久日深,早没有了什么美人香……
“这里面曾经住着什么人阿?”
天机老道又问一遍。
尊从来没见过师父对什么东西感兴趣,笑道:“朕怎么知道?”
他躺下来,忽然道:“天机,你真的从来没睡过女人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琉璃第一美人
“这里面曾经住着什么人阿?”
尊从来没见过师父对什么人感兴趣,笑道:“朕怎么知道?”
他躺下来,忽然道:“天机,你真的从来没睡过女人么?”
啪!
他被拂尘打了。
“没有啦!我是出家人,要戒色。”
“那你出家之前呢?就没有喜欢的女人?”
出家……前……
天机老道迷茫了,出家……前……
每次被这样问,天机都讳莫如深,尊猜测这个老家伙绝对是因为被哪个女人伤的极深,而选择忘记了曾经。
要不然无从解释他有时候会偷看白马部族酋长德德玛的侍女在湖里洗澡……
尊决定换一个问法,“就算出家,这么多年,就没有一个在意的女孩儿?”
天机老道脑子里开始想,在意的女孩儿……
一拍大腿,有了,神神秘秘,“我说了你不会骂我吧?”
尊笑着摇摇头,他知道是谁。
天机见他点头,就道:“她就是从前的水鱼,现在的脱脱渔……”
什么?
听见这名字,尊心跳得乱七八糟,懵懵地瞪着师父,你喜欢的不是月水莲?
比父子还亲的师徒俩一时尴尬。
半晌,尊艰难地问出口:“哪里好了?你喜欢她哪里?”
天机老道摇摇头,“不是喜欢,只是在意,在意……”
“要朕把她……赐给你,你会怎么办?”尊说出来,鼻子一酸。
“太好啦!我的道观里正缺一个能忽悠人的迎客仙童,她要是来了,扮上,香客们准一掷千金地布施香油钱,你知道,最近僧统一莲疯了,死命跟道观寺庙要钱,说要给你修陵寝……”
不是那样的!天呐!
显然,天机的意识里,在意的是混蛋脱脱渔坑蒙拐骗的天份。
不过,你会没来由地觉得她和这个不着调的师父很合拍。总之你会觉得三百六十行脱脱渔不管做哪一行,都很适合,就是不适合做嫔妃……
尊渴了,端起一盏茶,没喝又放下来,没有月水莲,他不能乱喝东西。
天机却连吃带喝,大赞这素鸳鸯卷居然做出了虾和鲍鱼的味道!
尊骂道:“屁!一瞧它就不是素的!”
他又疑惑起来,这人对什么宫廷美食都了若指掌,却声称从来没有开过荤……
此时,脱珥带着宫女们搬来了宝物册,一摞摞地摆满了案几。
尊懒得看,“你只把骊珠串的来历说给朕听。”
脱珥歌功颂德的语气:“陛下,骊珠串的来历也就是琉璃馆的来历,是纪念一次辉煌的战绩。”
虽然是没出生之前发生的事,尊多少知道一些,就点点头,“继续……”
“二十八年前,陛下的祖父文宗帝派您的外祖父元起大将军灭了北部的邻国琉璃,把那个国家王宫的宝物悉数充入苇原宫珍宝阁,这骊珠串就是其中之一。”
天机道:“这琉璃馆里还住过人?”
脱珥笑道:“那倒没有,只是,这里的一切都是照花国夫人生前的布置,因为她本身就是琉璃国第一美人,是以,专门辟琉璃馆。”
尊道:“原来如此,那个国家被灭,女人都充入掖廷了。”
脱珥道:“不是的呦,陛下,华国夫人是先进宫侍奉文宗帝的,三个月后,琉璃被灭。”
尊:“这位琉璃第一美人生的如何?”
这是替天机问的,天机在翻看那些宝物册子,但不过是掩饰,耳朵早像兔子一样支着听他们谈话。
脱珥道:奴婢有幸,侍奉过这位闻名天下的大美人,可她一直戴着面挡,奴婢们都猜测,她实在是太美了,文宗帝不想让成年了的皇子们打这位庶母的主意。
尊冷笑:“美色误国,朕自幼都听弟兄们悄悄议论,文宗帝得到这个美女半年,就死在她的肚皮上……”
天机:呸呸呸!
但终究好奇,“没有她的画像留下来么?”
脱珥道:如陛下所说,当年文宗帝的那种死法,后宫里的人都恨极了,阴皇后把她赐死,她又怎么会有画像传世?
天机不满:“即使天下最美,没图你说个什么劲儿呀!”
可尊不知道为何,听说琉璃第一美人,脑子里浮现出脱脱渔的样貌来了,江山代有美人出,也许什么花国夫人都是老黄历了,她父亲脱脱颜飞祖籍也是琉地人,那么如今的琉地第一美女应该是脱脱渔?想想她,冰雕般完美无瑕的清丽五官,精致到了让人隐隐恐惧的程度,不染纤尘的意态,香甜的气息。
他犹豫着要不要为自己的女人造名声,要不要告诉眼前这位脱珥,自己的骊贵嫔才是美的天怒人怨,大杀四方。
但他随即骂自己蠢,总是不论男女,只要是喜爱着的,就会给那人在印象里披上一件五彩霞衣,周身再镀上深海珠贝般的光源,使她整个人都飘在云端,站在彩虹桥上,不可高攀。说不定在旁人眼里,她就是一个劣迹斑斑的无赖吧……
朕又犯病了!
尊懊丧的神态落在了脱珥的眼里,还以为皇帝为了看不到琉璃第一美女而遗憾。
就笑道:“陛下,虽然没见过花国夫人,但有宫廷御画师凭想象画了一幅,要不要瞧瞧?”
尊点点头。
这时候,月水莲和高启明进来行礼,月水莲怒道:陛下,您又乱跑了?
有了天机的一身臭豆腐味儿,跑到老鼠洞里,也会被月水莲找到。
尊忍不住问:“她……怎么样了?没再哭吧?”
“嗯,没有,沐浴后睡了,她让奴婢带话,以后跟您一刀两断,再也不想见您了!”
尊“哼”一声:不见就不见,说的好像朕愿意见她似地!
心情糟透了,刚刚还如胶似漆地欢好,一转眼就莫名其妙分手了,明明他也没惹她。
这种女人,别扭的性格从每个毛孔里散发出来,讨厌死了!整天哭个没完,举止粗鲁,满口脏话,还琉璃第一美女呢,第一泼妇还差不多!
尊心里大骂,无比想念……
一行人由脱珥引路,来到三楼的一间密室。
留高启明在门口守着,众人鱼贯而入,脱珥端着烛台。
这密室不算大,里面没有窗子,很干净,有些像禅房。
迎面半面墙是镜子,镜子下面是供桌,供着一把上古宝剑,透明的宝剑鞘上镶嵌着淡蓝色和红色的宝石,剑穗凤吐流苏。
天机对兵器一向最感兴趣,当下拿起剑来,感觉不是一般的重,但他是使剑名家,知道这重量刚刚好,意味着举重若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 王者之剑
天机对兵器一向最感兴趣,当下拿起剑来,感觉不是一般的重,但他是使剑名家,知道这重量刚刚好,意味着举重若轻。
剑鞘材质却是琉璃,颜色是夜色中必不可少的点缀,青玉,温润晶莹剔透好似美人眉峰的上弦月,上面淡淡的珍珠莹光就像月光,这剑鞘好美。
脱珥道:“此剑乃是琉璃国重器,传说古时候范蠡为越王勾践督造王者之剑。历经三年烧制才得以铸成,王剑出世之日,范蠡在铸剑模内发现了一种绿色神奇粉状物体,与水晶熔合后晶莹剔透却有金属之音。范蠡认为这种物质经过了烈火百炼,又有水晶的阴柔之气暗藏其间,既有王者之剑的霸气,又有水一般的柔和之感,是天地阴阳造化所能达成的极致,于是将这种物品随铸好的王者之剑一起进献给越王,取名‘剑道’……”
天机把剑从晶莹剔透的鞘里拔出来,数尺秋水寒霜,冷光不可逼视,斫铁即碎。
看着剑身隐隐鎏金的刻字,没来由地想哭: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
手执宝剑,姿态轻倩地在空中挥舞出几条明显的通路,王者之气在空中划出淡淡的金色流光,最终停留在他从容微笑的唇角边。
这身姿之潇洒,一瞬间,众人看呆了,只觉得这个邋里邋遢的道士,俨然变成了一个清俊高贵而散漫的王。
天机进入了那常常会梦到的梦境,虽然那是一个噩梦……
他骑着紫电,那西域的大宛名马,发出一声好似远古长歌的嘶鸣,黑紫色的猎猎长鬃瞬间流水一般飘荡开来。
他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的马,风驰电掣中,视野里青白的雾霭和鲜烈的绿色迅速向后方退隐。
前后左右,护拥着披坚执锐的武者,他更不记得自己统领过千军万马。
前方浓雾的彼端,云丛一般的红白两色的旗帜,黄色的帅旗上,大大的“元”字,触目惊心,旗下正摆开银色潮水般的阵型,那些银白红色铠甲的武士,面目看不分明,他们在向自己这边守卫的城墙上方发出威慑的低鸣。
目瞪口呆地望着盘踞在眼前,漫山遍野的重兵,直觉守城不住,这是孤注一掷了。
这真的是战场……可是我们到底是为什么打仗呢?
天机的问句每一次到这里戛然而止,梦也戛然而止……
后面的事他不知道了,但是巨大的恐惧使他浑身战栗!
他停下来,呆若木鸡,众人也早就不去瞧他。
尊问脱珥:美人图在哪里?
心里颇不服气,想看看什么美女及得上他的脱脱渔。
脱洱一笑,打开机关,原来,那图藏在镜子后面……
嗖嗖嗖!嗖嗖嗖!
一阵密集的袖箭随着镜子的翻转,射过来,狭窄的空间让人无处躲避。
哗!一把大伞遮挡三人,承受了上百支箭羽。
从伞的破窟窿里看,脱珥早从镜子后的暗道跑了,月水莲骂道:“宫里还有这种小虾米!胆大包天。”
尊懒懒道:朕早瞧着她不对了,什么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这明明就是脱脱颜飞的口气。
月水莲从暗道追出去,留下了尊和天机,他们没动地方,是因为刚要追下去,发现镜子转过来,真的有一张美人图,和真人一般大小,工笔细描,十分逼真,艳光四射,宛如活的……
尊第一反应,这不是脱脱渔么?随即摇摇头,不是的,这女人年纪大,更加丰腴妖媚优雅,少了几分鱼儿的甜美俏皮,若说鱼儿是含苞滴露的蓝玫瑰,这女子就是华艳盛开的帝王牡丹。
气质的大不相同,身世经历的大相径庭,使得画上的人绝世风姿好似会随着距离的拉近慢慢消失,这完美近乎不祥。说白了,就是红颜祸水。
尊此时终于明白了,这是花国夫人,是脱脱颜飞的母亲,脱脱渔的祖母。
只是,当年祖父文宗帝把这位琉璃第一美人掳来的时候,自私到不让第二个人看见她的脸。
父皇自然也没见过,也就不知道他的娈宠原来和花国夫人那么像,唉!
想想这是怎么搞的阿,祖父文宗帝和花国夫人,父皇和脱脱颜飞,朕和鱼儿,这特玛的太乱了,这是什么样的孽缘?诅咒么?
等等,也许事情正越来越好呢?
想想文宗帝得到花国夫人半年死了,父皇和脱脱颜飞过了十六年死了,而朕,和鱼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不是说,我们可以白头到老?
说什么白头到老,这个家伙已经和朕一刀两断了。
虽然不大清楚上一辈的相处方式,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比起当年花蕊夫人根本就是被掳,脱脱颜飞大概也被君王强迫的成分居多。
如今他和脱脱渔之间,就完全是看女人脸色过日子了,她若不喜欢,她的床他都上不去,真是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
天呐!朕都被气糊涂了,这是什么比喻呀?应该是三条龙!龙!!
尊一晚上像热锅上的蚂蚁,蒸笼里的螃蟹,这种感觉是绝无仅有的。
天知道,他和脱脱渔正做了一半,被华太后惊扰,她就死活不要了,又被华太后教训,她就跑了,大概又听说御景宫来了一河滩的美女,她就和自己决裂了……
这简直要了朕的钦命了,储婉仪她父亲储良辰说女人关了灯都一样,是么?是么?是么?
尊问画里的美人,心里替她回答:是个屁啊?若女人都一样,文宗帝用的着千里迢迢把邻国国王的如夫人掳回来,弄得两国大动干戈么?
他隐隐觉得,祖父其实没什么错,若此时脱脱渔是邻国的王妃,他会立即发兵攻打,把人掳来,用火钳子烫,用鞭子抽。
可他没这么好的运气,那个女人已经在莲渔宫里了,已经是他的妃子了。恃宠而骄,睡她一次,他矮半截,睡一次,矮半截……现在,连睡也没得睡了……
想叫门口的高启明过去莲渔宫宣她过来,又不想示弱,而且,她不消气,根本不会来,他去呢?人家也不让进……
此情无计,他痴痴呆呆地瞧着那幅画,对她说:朕该怎么办?(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故国不堪回首
尊看着花国夫人的画,却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的那点儿事。
而天机老道看着眼前的美人图,走进去了。
这一定是一个十五的月圆之夜,于时天净月明,都无阴翳。
月亮那么亮,他才能瞧了个纤毫毕现。
美人随即披上红色纱罗衣,和他临水站着,他印在水里的倒影,并不是一个道士,那是一个穿着紫色蟒袍的王族少年,只有十七岁。
对话也被十里荷花飘香的夜风吹得时远时近……
“您说说阿,胧太子,为什么要偷看我洗澡呢?”
天机看见自己在水里的倒影被月光分割得支离破碎。
“胡说八道!侍女传话,说颜弟弟在此等候放荷花灯,我才来的。”
“阿哈哈哈,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您确实看见我不穿衣服的样子了,您的父王马上会知道。”
天机冷笑,“去吧!知道了又怎样?你不过是父王的一个玩物,他怎么会因为卑贱的你来责备自己高贵的嫡子?”
话像刀子戳了软肋,女人再没了盛气凌人,转过身去,肩膀一耸一耸地,哭了。
她在水里的一片倒影,好像都充满花蕊深处浸染来的芳香,水光潋滟处,天机想起来了,她的名字并不叫什么花国,她是花蕊,美色闻名天下的花蕊夫人。
天机觉得,对方像一个小女孩儿,明明她已经是一个七岁孩子的母亲了,轻纱与软烟罗裹着她都弱不胜衣,似乎承受不了云锦霞衣的重量。
“你别哭了,要记住,各人有各人的位置。我是太子,我母妃是嫡妃,你就好好做父王的爱宠,好好做颜弟的母亲,快快乐乐地,嗯?”
因着这话诚挚而温暖,绝色佳人回过身来,点点头,雪白的脸颊犹带泪痕,衬着夜色,发出淡淡的柔光来。
永远记得她唯一一次陷害太子,浅尝辄止,胆小无赖又可爱。
永远记得她裙裾衣襟上绣着的郁金香纹样像幽幽触手,轻佻华丽探不出格。
永远记得她堆云的高髻上簪着蝴蝶花胜翩翩飞舞,缀着柔珠展不开翅。
哦,花蕊夫人,也许不过是父王的一个玩物,可是琉璃国若没有了她,还算是什么琉璃?
王宫里若没了她,鱼不沉,雁不落,月亮横行霸道,花朵肆意妄为,应是良辰美景虚设,更与何人说……
所以,琉璃为了花蕊亡国,被屠宫,累累的尸骨堆积如山!这都是他这个监国太子在作死,遗臭万年!
“胧太子……您终于来了。”美丽的红唇吐出微带凉意的字句。
悉悉簌簌的衣裾声响,她抬起了仿佛凝结霜雪的皓腕与素手,似乎想抚摸少年太子的面容。
“你阿!怎么说呢?真是个卑贱之人!”
高贵的太子说了这一句,走出了画,走出了四十年来家国,千里地山河,走出了春梦旖旎的宫帷,走出了胭脂血泪的红,有始无终的空……
他手里握着琉璃重器,王者之剑,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
听见身前的少年笑道:“天机,你说,朕就算是金凉皇帝又有什么用?鱼儿她……”
被问的人听了他的话,身上七十二道刀伤,每一道都如蚯蚓鼓鼓蠕动,脸上更是青筋爆流,太阳穴高高坟起,颤声问:你是金凉皇帝?!
尊觉得他的问话有异,刚要回头,噗嗤!一声,觉得利刃穿胸,胸前散出一片红樱,他心里一空,想着:鱼儿,朕好像不能和你白头谐老了……
莲渔宫里,脱脱渔在床上辗转反侧,和烙饼一样,明明很困了,就是睡不着。
索性下了床,在内殿里走来走去。
珍珠进来给熏笼添银炭,“娘娘,您怎么还没睡?”
能睡着才怪呢?御景宫里二十几个美女,某人这一夜享尽艳福了。
她饮了一口玫瑰露,问:“珍珠,你说,今夜别的宫里的娘娘都睡的着么?”
珍珠好像明白娘娘为什么失眠了,笑道:“各宫的娘娘们都知道,那些教坊司的宫女不过是陛下的玩物,不会威胁到嫔妃的位份,所以她们高枕无忧,睡的香着呢!”
如今珍珠是有品级的女官了,所以,蛮看不起那些女子。
哦,脱脱渔把脸埋在玫瑰香的气息里,又想哭了,“不是的,不是怕她们威胁到位份。”
珍珠想了想,“哦,娘娘,您放心,陛下也不会爱上她们,不过就是消遣。是男人的需要。”
天呐!消遣?需要?
说的多么轻松?
“可是,可是,他的心还有他的……那个东西,不是应该只属于……”
“我”字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究其原因,是因为从头到尾,他也没有任何一句承诺……
“哪个东西?”
珍珠问。
哪个东西,还不就是金凉国的定海神针?
脱脱渔脸红耳热,自己为什么在意这个阿?明明其他嫔妃没有一个人在乎,她们只求能得到一次临幸,怀上龙嗣即可。
看着骊贵嫔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珍珠问:“娘娘,您怎么了?真让人弄不懂……”
“唉!本宫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就是……”
脱脱渔觉得自己在宫里就像个另类,“去,把本宫的骑射服拿来。”
“娘娘,这么晚了,您要做什么?”玳瑁吃惊地问。
脱脱渔换上骑射服,穿上靴子,披上一件黑斗篷,挎上一把竹刀,出了寝殿。
从莲渔宫到御景宫很有一段距离,脱脱渔要骑马去,便来到马厩里。
马厩离宫人们住的寓所不远,里面不大,左右两排,一边停着几顶暖轿。
另一边是马棚。
她刚进去,听见最里面的井房里有昏暗的灯光,里面似乎有人说话。
谁半夜打水饮马呢?
脱脱渔悄无声息地过去,到唯一的窗子跟前,用舌头舔烂窗纸,从洞里观察里面的人居然是脱敏,另一个不认识,但听声音是个女人。
原来脱敏还有对食的宫女,大半夜的跑到井房里幽会。
脱脱渔懒得再看,这种事情,也没什么。
“我不明白,你怎么这么蠢!居然想在宫里动手!这是什么地方,人家的老窝!这下子,杀不了他,还暴露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搜宫
“你怎么这么蠢!居然在宫里动手!还暴露了!”
脱脱渔听见脱敏分明是在骂那个女人,就停下脚步。
听见女人说:瞧见皇帝来了,那个人也跟着来了,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姑且一试,魏王爷怪咱们总是没动静。
脱敏恶狠狠的声音:别咱们咱们的,轻举妄动,骊贵嫔娘娘也会被你连累!
女人忽然预知危险,刚要跑,脱敏老虎一样扑过去,大手把她的脖子钳制,狠狠一扭,“嗑啷”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女人的脖子生生被扭断了,脱脱渔又听见噗通!一声,女人的尸体被扔进了井里。
整个杀人过程干净利落,脱脱渔瞧着惊心动魄,一脚踢开房门,喝问:脱敏,到底怎么回事?
脱敏吓了一跳,一看是主人,又放下心来,拉着脱脱渔,“娘娘!没时间细说了,皇帝遇刺,外面已经被禁军包围,咱们是重点嫌疑供犯,您赶紧回寝殿换了这身衣服!”
皇帝遇刺!
脱脱渔使出浑身力量挣扎,大哭大叫:“啊!他死了么?他死……唔……”
她的嘴被捂住,“听着娘娘,死不死还不知道,但您最好装着不动声色,玳瑁珍珠都在呢?不然,老奴会把你打昏……”
脱脱渔像一个游魂,被脱敏拖回了寝殿,跪在床上,双手合十,缠绕一百零八颗金黄色菩提子,对着一个鎏金的弥勒佛,嘴里求菩萨保佑……
“只要您活着,我再也不胡搅蛮缠了,再也不跟您闹别扭了。”
“您想和多少女人睡觉都可以,想怎么样都行,宫里所有的嫔御给你生儿育女,宫女都供您消遣玩弄,就算您看上哪个大臣的老婆,我也给您掳来,哪怕您看上了哪个大臣的母亲,我也给您绑来,只要您活着!求您了!别死!”
脱敏端着一盏茶过来,“娘娘,您能别这么求菩萨么?陛下他再好色,也不会看上哪个大臣的老母亲吧?”
脱脱渔不敢哭,低声咒骂:“特玛的,陛下若有不测,本宫会毁了整个苇原宫,会毁了整个琉地!姓脱脱的一个也别想活!”
“娘娘,那是您的亲爹啊!”
自己也是急糊涂了,脱脱渔醒悟过来,怒道:“爹爹就非要把他杀了才罢阿?他在北边做他的王,为什么总惦记着回到这里来?”
“您愿意王爷偏安一隅,他可不愿意。”
讨厌!
瞧着任性的主人,脱敏道:“您讨厌王爷?可您若不是魏王郡主,就和教坊司的宫女一般,充其量不过是皇帝的兴奴。”
脱脱渔骂道:快打发人过去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话音未落,玳瑁在外面惶急地回禀:娘娘,内管监的厉公公带着禁军搜宫来了。
脱脱渔急忙披着绣花大披巾,出去前殿,贵妃榻上坐了。
少顷,厉半山领着十几个太监进来行礼。
都是太监,此人却浑身戾气,一头银丝,脸上却不老,他是江洋大盗出身,杀人如麻,被叛腰斩,被先帝所救,净身做了太监,脱脱颜飞见了他,也很客气。
脱脱渔急问:“厉公公,陛下他没事吧?”
太监没被允许起来,就抬起头,阴郁的鹰隼一般的眼峰扫过骊贵嫔,看见她穿着月白色寝衣,华丽的大披肩,长发如云,绝色容光不可逼视……
只一眼,大太监咽一口吐沫,喉头跟着滚动痉挛了一下,心里暗骂一句:造孽!
稳稳神,沉声道:“难道娘娘未卜先知,知道陛下有事……”
脱脱渔也冷着脸:“当然了,弄了那些个美人在御景宫里纵情享乐!”
厉半山一怔,显然不知道有这事,他身边有御前的太监在,附耳说了。
哦,原来这位娘娘是在吃干醋,彻夜难眠。
当下道:“陛下并没有在御景宫临幸宫女,他是在珍宝阁的琉璃馆遇刺。”
“什么?遇刺!快说,陛下怎么样了?”
“回娘娘,幸亏内卫月水莲救驾及时,陛下只是受了轻伤。”
听见他不会死,脱脱渔欢呼雀跃,“月水莲万岁万万岁!”
当着众人的面,脱敏都快哭了,“娘娘!这话也是浑说的?”
没办法,只好过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锦盒金珠,央告:“厉公公,骊贵嫔娘娘是个漏勺嘴,这阖宫无人不知,您就当什么都没听见,这大冷天的夜里,娘娘赐您和众位公公辛苦小钱。”
实际上,事关重大,为人谨慎的厉半山绝对不敢收受贿赂,但对方并不是因为刺客的事,只是因为骊贵嫔口误,这不受就说不过去了,可这也给的太多了,他身边的太监都兴奋不已。
厉半山只得命手下收了,叮嘱道:“脱公公,娘娘年轻,你要多教教宫规。”
是,是。
这话揭过去了,厉半山又道:“只是,珍宝阁的女官脱珥,涉嫌刺王杀驾,在逃,还望娘娘配合。”
脱脱渔眉开眼笑,“随便搜,随便……”
说了一半,心里暗暗叫苦,这可真是得意忘形,就瞧着脱敏,你**的杀人也不找个远一点儿的地方。
脱敏苦着脸,事情太突然,时间太短了,杀人灭口都紧张,枉论转移尸体。
厉半山得到允许,命禁军各处仔细搜查。
忽然有哒哒哒……敲窗子的声音,厉半山以为刺客自投罗网,大喜,急忙过去把窗子的销子打开,却是一个青面兽跳进来,吱吱吱……
跑到脱脱渔面前,脱脱渔拍拍它的后背,“这么冷,这么黑,你不在猴山待着,怎么乱跑啊?”
拉着冻僵的畜牲来到熏笼前取暖,又拿新鲜樱桃给它吃,冬季温室里的樱桃贵如黄金不说,数量有限,她自己也吃不到几次。
脱敏命人上茶点,请厉半山坐等。
厉半山看着跳脱的骊贵嫔,心想,这位娘娘,虽然生就倾国倾城的貌,却是个闲不住的顽皮鬼,只要和她在一起一刻,就感觉不到她秉稀世之姿了。
脱敏看出来他的想法,笑道:“就连陛下和贵嫔娘娘在一起,也常常失了风雅……”
厉半山低声道:“陛下的喜好独特,若是换做先帝,只怕就厌恶极了。”
脱敏笑道:“或许陛下当初也厌恶,不过,人一旦喜欢上讨厌的人,是一件很要命的事……”
厉半山一笑,是这么个理儿。
两刻后,有禁军来回禀:井里发现女尸……(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 血竭与致幻蘑菇
怕骊贵嫔听见,厉半山低低地声音:“陛下的喜好独特,若是换做文宗帝或先帝,只怕对这样纨绔妃子就厌恶极了。”
脱敏笑道:“我猜,或许陛下当初也厌恶吧,不过,据说,人一旦喜欢上了讨厌的人,便是一件很要命的事……”
别人也罢了,厉半山坐太监之前,可是有无数女人的强盗头子,当下一笑,还是这么个理儿。
两刻后,有禁军来回禀:井里发现一具女尸……
哦,还是被发现了,脱敏叫苦不迭。
厉半山问:“贵嫔娘娘,说说吧?尸体是谁?”
脱脱渔硬着头皮道:“本宫怎么会知道阿?从前这是翠华宫,贤太妃住的地方,她喜欢虐待宫人是出了名的。”
因问那名禁军,“死者是胖是瘦,多大年纪?”
禁军道:“启禀贵嫔娘娘,这个不好说,尸体高度腐烂,恐怕已经死了一年多了。”
脱敏放下心来,“在哪里发现的呢?”
后花园一口废弃的井里。
厉半山点点头,娘娘进宫还不到一年,这只怕真的是贤太妃干的事。
脱敏心里骂娘,这个该死的厉半山听见禁军回禀井里有女尸,不往下问,却第一时间诈骊贵嫔娘娘的话,真是太阴险了,还好,骊贵嫔娘娘就算铁证如山摆在面前,也能眼睛不眨,抵赖的一干二净。
莲渔宫很大,一千禁军地毯式的搜,足足一个半时辰才搜完了,各队都报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厉半山点点头,撤兵到其他地方去搜,临走,命人抬走了那一具陈年女尸,送到尚刑司火化炉里烧了,并把井彻底填埋,又找钦天监的巫史过来卜卦,驱邪。
脱脱渔在寝殿里,情知最近一段时间,整个莲渔宫已经不能自由进出了。
脱敏膈应那具脱珥的尸体,无法打捞出来,马儿喝了那井水,会不会生病。
“咱们要折一大笔钱了。”脱脱渔躺在贵妃榻上说,那个青面兽躺在炕桌的另一边,它洗了澡,还穿上了袍子。
脱敏点点头,既然后花园的井里发现尸体,那么全莲渔宫的井就都是搜查的重中之重,可是,偏偏平安无事。
“这都要归功于娘娘爱胡说八道,一句月水莲万岁,就能拿出一盒金珠,那要是一具尸体,岂不是可以讹她一座金山了?”
脱脱渔惊叫:“一座金山?屁!本宫一文没有,谁知道他们从哪里弄来的尸体讹诈?当时不说,过后说,这是什么道理?
说归说,果然,两名禁军去而复返,声称找脱敏有事相商,能用钱摆平此事,主仆二人还是很高兴。
脱脱渔被狠狠宰了一笔,又被禁足,哪里也去不了,一合眼,就是那一具女尸……
当时在琉璃馆,脱珥跑了,月水莲追了两步,觉得穷寇莫追,便回去,却看见天机老道用那把王者之剑刺进了尊的后背,她使用璇花缚术,治住了凶手,但尊受伤极重,王者之剑几乎穿胸,血流如注。
尊用最后一点儿意识交代月水莲四个字:不能张扬。
因为他不会防备自己的师父,因为天机的剑法炉火纯青,月水莲生平没这么怕过,急忙给他用了止血粉,用带子紧紧绑住胸腹。
叫御前的人进来,把人抬上暖轿,匆忙回了御景宫。
然后宣御医,只要刘一守和赵腾两个人。
御医没到的时候,月空冥闻讯先赶来了,他检查尊的伤口,在右胸右侧下,当时松口气,只要稍微偏左一点点,人当场毙命。
其实这位天下一数二的剑术高手,潜意识里并不想杀死自己的爱徒,不然,岂容月水莲施救?
没当场毙命,不等于就会活下来,伤势严重,什么止血粉也止不住,更别说金疮药了。
刘一守和赵腾赶来,看到伤势,吓了一跳。
月水莲和月空冥看见他们战战兢兢,唬的脸变色,都撇嘴。
一直觉得宫里的御医们都是废物,只会瞧瞧头疼脑热,这么重的伤,月道门独家秘制的止血粉和金疮药都不好用了。
赵腾和刘一守都没商量,急用西域摩罗国进贡的血竭,朱丹轻,白占共为末糁上外敷,当时止住了血。
又道:待半夜起来再把血竭调灌,总算是捡回一条命。
月空冥点点头,这血竭极难得,也就是苇原宫里有。
赵腾因问何人大胆,刺王杀驾。
月水莲绑来了天机老道,他躺在那里,手脚都被捆着,还一抽一抽地,眼睛瞪得像铜铃,为防止他咬舌头,嘴被绳子勒着。
赵腾走过去,蹲下翻他的眼皮,“他的样子,好像是吃了致幻蘑菇。”
月水莲惊奇,这位赵腾御医据说金凉治外伤第一,连毒也懂。
月空冥也道:“吃了这种东西,大脑不受控制,四肢不协调,否则,以他的剑法,你根本制服不了他。”
月水莲怒道:“你什么意思?他不吃蘑菇,也打不过我!”
见姐姐轻狂,月空冥一咧嘴,屁!
这致幻蘑菇起效快,效力也很短,只有几个时辰,月水莲回忆,天机老道和尊一直在一起,没什么机会吃到它,从时间上算,只可能是在琉璃馆里吃了搀了致幻蘑菇的食物。
“陛下从不乱碰水和食物,这老道却着了人家的道了。”
月空冥又道:“其实这种蘑菇的效力因人而异,越是心里有毛病的人吃了,效力越大,对时间和空间产生错觉,直至出现自我歪曲、妄想和思绪分裂。”
别说了!
月水莲的脸都快熏绿了,一个月空冥的泡菜咸鱼味儿,一个天机老道的臭豆腐味儿,陛下的伤养好了,也快被他们俩熏死了。
月空冥知道姐姐怎么了,故意凑近她又问:姐夫他没事跑琉璃馆做什么阿?
月水莲道:“还不是因为骊贵嫔说起骊珠串的来历,陛下就过去瞧瞧。”
这本是无心之语,听在耳中,这就像一场阴谋,先是脱脱渔说起骊珠串引诱陛下去琉璃馆,然后脱珥下毒,看见陛下并不饮食,就又把陛下让进密室,机关毒箭未果,天机老道吃蘑菇发疯,刺王杀驾……
“总之,这一次危险至极,以后,再也不能让陛下接近那丫头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 生离
皇帝遇刺,苇原宫震动,但刺客脱珥好像凭空消失了,一天不抓到她,莲渔宫一天不能解禁。
脱脱渔觉得,她要和那具女尸过一辈子了。
或许人濒临死亡,才会想起一些从来不去注意或不记得的场景。
尊的灵魂漂浮在一个类似毬场的上空,阳光明媚,一群顽童在蹴鞠,一个最小的孩子跑在最后,跌倒了,哭起来,因为他太小了,不到四岁。
那是他。
前面的大孩子里,最大的,有十二岁了,听见他的哭声,回身跑过来,抱起他来,笑道:“你这流鼻涕的小鬼,要蹴鞠还太早了!”
不过,这位兄长便不去玩儿了,领着他慢慢走。
紧接着,一个宫装女人跑过来了,她的身后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禁军。
他欢天喜地刚要叫一声母妃,小嘴却被兄长捂住……
女人也顾不上亲亲爱子的小脸蛋,惶急地对大孩子说:“太子,可不可以求您一件事啊?”
“怎么了?元娘娘?”
求救的声音越发急迫:“元娘娘有了一些麻烦,恐怕再也回不来了,你把尊儿领到中宫去,好么?”
不记得兄长廷是怎么说的了,不记得女人是怎么被带走的了,而且,自始至终,没看见女人的脸,只觉得,她的心已无法再碎!她好可怜,好可怜……
一阵啜泣声,尊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原来是一个女人趴在他身上哭泣,他下意识轻轻叫了一声:母妃……
女人抬起头来,欣喜若狂:“尊儿!尊儿!你醒了!你吓死母妃了!”
他还是没看清她的脸,失去了意识……
他失血过多,虚弱之极,月水莲月空冥和御医们日夜守护,整整三天三夜,才彻底脱离了危险。
而最讽刺的是,天机老道幻觉消失之后,居然破口大骂尊:“你是个废物呢!是哪个混蛋把你伤成这样啊?老道我过去砍死他!”
为了不被师父骂死,尊只好道:“对手很厉害,好像是月道组的月千重……”
天机这才罢了,伤在月千重手里,不丢人!
由于尊的嘱咐,月水莲也不能说破,但越发恼怒,“丢人的是你罢?疏忽大意,被人家下了毒,你的嘴有多馋哪!?”
天机咂咂嘴:“那素鸳鸯卷做的美味极了,吃了以后,就像修成正果了,飞在空中,飞呀……飞呀……飞呀……”
瞧着他又疯了,月空冥赶着把他送回天机营。
曹秉鲲在一旁瞧着,对尊道:“难不成,这人是脱脱颜飞安插在您身边的细作?”
尊的嘴唇白如纸,弱弱道:“怎么可能?他要是想杀朕,早就可以杀了。”
“陛下虽这么说,可这事非同小可,还是杀了他最稳妥。”
尊冷笑:“稳妥个屁!这么多年来,他对朕恩情比天高,慈爱比地厚,朕怎么可能杀了他。”
曹秉鲲摇摇头,又点点头。
厉半山过来请罪,声称把苇原宫都搜遍了,没有脱珥的下落,而且,琉璃馆里凡是跟她有来往的宫人都一一审问过了,他们没有参与脱珥的事情,但是查到她在饮食里下的致幻蘑菇是从太皇太后身边的一个教引嬷嬷手里买的。
尊皱眉,这怎么又把太皇太后牵扯进来了?
厉半山又道:“所以,华太后娘娘下令将琉璃馆封了,所有有关的嫌疑宫人都处死了,一个不留。”
尊不语,华太后行事堪比脱脱颜飞狠辣。
曹秉鲲却道:“华太后娘娘做的很对,不采取震慑手段,脱脱颜飞的人只会越来越猖狂。”
厉半山同意这个说法。
御医们进来,提醒皇帝不能多说话,曹秉鲲和厉半山就退下了。
夜里,尊的伤口钝痛,睡不着。
问房梁上的月水莲,“鱼儿……她被禁足了?”
月水莲冷冷道:“当然!估计她为了脱干系,杀了脱珥,藏尸在某处,否则,怎么解释几千禁军捉拿不到一个女人?”
“你把她叫来,朕亲自问问……”
月水莲道:“陛下,您拉倒吧!出了这事,高常世都快气疯了,他说,永远不让陛下在沾那个天孤煞星的边。”
何止是高常世?苇原宫里有一个算一个,大概都这么想。
凭他世上最罕有最珍贵的疗伤圣药,苇原宫里也能找到,赵腾又是最好的外伤大夫,尊的身体底子又太好,恢复的很快。
空出来的懿坤宫,空出来的皇后之位。
无数贪婪之眼虎视眈眈。
即使尊在养伤,也不胜其烦,每一个来探视的大臣都要举荐一个自己心目中的人选,其中阴贵人呼声最高,显然,阴山不打算让侄女容妃做皇后。
容妃也非常生气,关键时刻,就分出亲疏来了,但姐姐比她多一样优势,肚子里有龙嗣。
可是皇帝受了伤,总不能临幸嫔妃了,她泡在寿康宫,让太皇太后打发人过去问御医什么时候陛下可以近女悦。
一天天过去了,脖子都望长了,御医刘一守被逼的快上吊了,这种事情,这个容妃娘娘,为了怀上龙嗣,坐皇后之位,简直丧心病狂,后来终于松了口,并说必须由御医在屏风外面监督,只以一刻为限。
时值大皇子显满月。
一天前,皇帝已经在宣成殿大宴了朝臣,所以寿康宫里,只摆了简单的家宴,请了曹夫人。
曹昭仪一个月子出来,整整胖了一大圈,已经不能用珠圆玉润来形容了,她苦恼地埋怨母亲曹夫人,补的这么好做什么?连个腰身都没有了,以后怎么给陛下侍寝?
果然,阴贵人一见她惊呼,“嫔妾不要生孩子了!”
容妃也是吓一跳,她身边的教引嬷嬷悄悄道:“因人而异啦,很多女人并不发胖。”
同样有了身孕的元德仪虽没说话,但也吓的不轻,她的母亲本来就十分肥胖。
元承荣更是打算以后只吃一餐……
曹昭仪看了嫔妃们的反映,欲哭无泪。
曹夫人也没想到这样,她只心疼女儿,变着法儿地给她做好喝的汤水,浑忘了女儿和自己不一样,她的丈夫有三千个女人共享。(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章 易子而教
曹昭仪一个月子做的胖了一大圈,看了其他嫔妃的反映,欲哭无泪,曹夫人也没想到这样,她只心疼女儿,浑忘了女儿和自己不一样,她的丈夫有三千个女人共享。
华太后安慰道:“依哀家看,曹昭仪已经很幸运了,在没进宫之前就侍奉陛下有了大皇子,你只看如今大多数嫔妃,连皇帝的面还没见过,罔论其他。”
曹昭仪没好气道:“华太后娘娘真有意思,您口口声声叫嫔妾跟那些不得宠的嫔妃比,可是,却死命劝陛下翻元德仪,慧妃娘娘的牌子,要不是您的坚持,她们怎么可能也有了身孕?”
华太后听她言语不善,就和平常一样不说话了,可是她身边的客氏笑道:“曹昭仪自己吃的身体发福,怎么找起太后娘娘的茬儿来了?说到底,这宫里,陛下喜欢谁,谁就得宠,旁人敲边鼓,是没用的。”
这话说的,曹昭仪也不言语了。
太皇太后抱着刚满月的显,忽然笑道:“这宫里陛下喜欢哪个嫔妃哀家不知道,但哀家看出来他特别喜欢大皇子。”
一句话说的曹昭仪重新欢喜起来。
而旭这天正好进宫,太皇太后兴致勃勃,打发人到柔福宫抱来寿王康。
三个小孩子,寿康宫的北葵堂就一下子热闹起来。
乳母抱着康,太皇太后笑道:“寿王来的正好,瞧瞧冬儿……”
康已经一岁了,他新奇地看着新生儿,伸出小手……
“老天!”
曹昭仪就像飞过去的,一把打开康的手,从太皇太后怀里把襁褓抱过。
“太皇太后!使不得!他没轻没重,把冬儿的眼睛抓瞎了如何是好?”
康的小手被打的红肿,委屈的“哇哇哇”大哭起来。
乳母赶紧哄着。
马公公冷笑:“曹昭仪娘娘反应是不是太过分了,太皇太后又怎么会让寿王伤了大皇子?”
曹昭仪大怒道:“大皇子将来是要做太子的!不能受一点儿伤!”
刚说完,她的腹部一阵剧痛,被袭击了,低头一瞧,旭世子双手紧握一把玩具竹刀,眼睛里闪着怒火:“死女人!再敢打康,我杀了你!”
曹夫人急着过来拉架:“旭世子,您的曹昭仪娘娘刚刚生产不久,身体还没恢复好,可经不起您打阿!”
滚开!
旭就像一只小豹子。
“旭!把刀放下!”
一个沉稳的男声,旭一回头,看见皇叔站在那里。
气的扔下竹刀大哭起来。
众人都跪下接驾。
“这是怎么了?”
旭满脸泪痕,指着曹昭仪大叫:“皇叔,康被这个女人打了!”
尊不及细问,赶紧抱过康来查看,康举着小手,给他瞧,哭咧咧地居然清晰无比地叫了一声:“爸……疼……”
曹昭仪在一旁道:“陛下!您也不问问谁的错!”
“谁的错?曹夫人?”尊问的是曹秉鲲的妻子。
曹夫人急忙再次跪下:“陛下,其实……”
她顿了顿,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实事求是比较好:“其实是曹昭仪娘娘太小题大做,太皇太后只不过想让寿王殿下和大皇子亲近亲近……”
客氏躬身插口道:“陛下,曹昭仪娘娘说,大皇子将来是要做太子的,所以不能受一点儿伤,因此她狠狠把寿王殿下的小手挡开了,旭世子一见就要给寿王殿下报仇。”
尊忽然想起她是谁了,就问:“最近慧妃好么?”
客氏勉强笑道:一切都还好,只是夜里常常哭,惦记陛下的伤。”
尊不语。
华太后瞧出来皇帝的不适,就道:“陛下为了慧妃的事,伤心难过了这许久,也该想开了,宫里的嫔妃有孕的还有元嫔,阴贵人。”
果然,尊微微展颜笑了,“临近年关,朕国事繁忙,没时间陪太后,如此,客夫人就替朕盯着她按时服御医开的汤药。”
客氏施礼笑道:“奴婢知道了,都说陛下对华太后娘娘比亲娘还孝顺,真是令人羡慕。”
华太后也笑道:“哀家现在有陛下万事足!”
尊道:“说回正题,这显也满月了,祖制,皇子满月就要离开生母到东宫六所,有太监和教引嬷嬷伺候。”
曹昭仪最怕的就是这个,她看着弱小如猫仔儿一般的儿子,眼泪当时如泉涌,在坐的女人,连客氏想起当年自己和两个幼子生生离别,都潸然泪下。
元嫔进言道:“陛下,按曹昭仪的品级,是有资格带皇子的,不过,祖制那么规定是怕皇子待在亲生母亲身边娇惯太过,要是大皇子交给锦妃娘娘在紫宸宫抚养,如此,曹昭仪就放心的多了!”
曹昭仪连连点头,本来她们就情同姐妹。
此时,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锦妃身上。因为锦妃和曹昭仪的交情,所以,她教养大皇子,被众人一致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哪知锦妃头摇得像拨浪鼓:“其实教养在紫宸宫本来没什么,可是曹昭仪实在是太娇贵那孩子了……可小孩子长大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哪有不头疼脑热的?到那时,本宫如何跟陛下交代?如何跟太皇太后交代?不如,比曹昭仪品级高的还有慧妃,她又刚遭丧子之痛,大皇子去了正好可以填补她的寂寞。”
曹昭仪想也不要想,脱脱家的女儿!那不是羊入虎口?
她忽然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容妃,容妃直摇手:”柔福宫已经有寿王了,本宫现在才知道小孩子有多难带!不是这病就是那病。”
容妃娇滴滴埋怨皇帝,一双桃花眼好似带着勾子,皇帝装没看见,也不语。
曹昭仪悲愤莫名,自己生的孩子为什么自己不能养在身边?她跪地趴在皇帝的怀里痛哭。
“陛下,嫔妾生他的时候因为难产,三天两夜,痛苦万分,当时御医甚至问保大人还是保孩子,您说要保大人,当时嫔妾就哭了,一个女人,陛下何至于此,这可是咱们的第一个孩子!当时做好了死的心理准备,幸得上苍眷顾,祖宗在天之灵护佑,终于母子平安。这一个月,因为怕和他分离,每天一眼不眨地瞧着他,他要是一哭,嫔妾就心疼的受不了,嫔妾就是死了,也不愿意和他分开!”(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一章 毁人不倦
曹昭仪哭道:“陛下,嫔妾就是死了,也不愿意和显儿分开!”
尊想想她生产时就像是死别,心一软,刚要答应她的请求,
却听太皇太后冷冷道:“你自己养当然可以,现在就抱回去吧,不过,你瞧从前哀家亲自抚养了先帝,阴皇后亲自抚养废太子廷,贤太妃抚养勇,哪一个有好下场了?唉!惯子如杀子!”
太皇太后一席话浸透着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子弑父,臣弑君,这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但在场的人都不懂,因为勇和先帝的事,根本就没公开。
曹昭仪像心被活生生摘下来似地,呜咽道:“可是,嫔妾无论如何也不放心,那些太监嬷嬷们带着冬儿,他实在太小了!”
华太后忽然道:“那就抱到慈恩宫来。”
曹昭仪抬起泪眼,盯着华太后看,但她戴着黑纱,始终看不清脸,更加迟疑不决,这个女人是脱脱党,她要把显留在身边意欲何为?
尊皱眉道:“太后娘娘裹什么乱?你身体不好,中宫无主,马上过年了,后宫事情千头万绪,只好暂时全交给你。”
华太后笑道:“曹昭仪做了母亲,为人沉稳了不少,哀家后宫主政,她协理,显就留在哀家身边好了,毕竟刚出生到三岁,如才发芽的幼苗,绝对不能有半点差池。”
尊只好点点头。
皇帝同意的事,曹昭仪不敢违拗,就可怜兮兮地问:“华太后娘娘,嫔妾可不可以随时去看他?”
“可以。”
“嫔妾可不可以夜里睡在……慈恩宫的育儿室?”
“可以。”
“嫔妾可不可以亲自给他哺乳?”
“可以。”
得寸进尺的曹昭仪狂喜,扑过去抱着华太后,又哭又笑:“嫔妾今生今世给太后娘娘当马骑都心甘情愿!”
华太后啐道:“你去给陛下骑,哀家骑着你做什么?”
太皇太后嘴一扁:“嗯,这孩子毁了!”
尊抱着康,亲他的小脸蛋,康咯咯笑:爸……
再叫一声。
爸……爸!
旭叫道:“皇叔应该是康的皇兄吧?您胡教些什么?把康给儿臣,抱出宫去,不然他也毁了。”
小孩子说出这话,大家都怔住了,太皇太后第一个笑问:“谁教你的阿?你的母妃脱脱渔?”
旭皱眉道:还用教么?母妃只要一说到康,就会哭,若康现在过得很好,那母妃又为什么会伤心?
太皇太后冷笑道:“恐怕你的母妃不是因为康过的好与不好而哭……”
什么意思?旭糊涂了。
尊打岔道:“朕倒忘了,曹昭仪竟敢伸手打寿王,这次小惩大诫,罚大福殿给德仁太后跪抄金刚经五百遍,如有下次,杖刑伺候!”
曹昭仪可以天天陪伴儿子,开心之极,“是,陛下。”
容妃过去扯了扯靠山的衣襟,太皇太后会意,“陛下,今夜翻容妃的牌子吧?”
皇帝未及说话,马公公抢先道:“太皇太后,陛下最好不近女悦。”
太皇太后恼了,“老家伙!御医都同意了,你信不过刘一守?”
“哦,信得过。”
尊道:“太皇太后,刘一守说阴贵人最近心绪不宁,今夜朕就宿在娇兰殿了。”
太皇太后笑道:“陛下真是懂事了!”
皇帝曾经说过不见有孕嫔妃,这可真是破例。
阴贵人偷眼看皇帝,重伤初愈,唇色淡白,面容稍稍憔悴,深邃的眸子更加湛然有神,整个人越发有一种冷峻凄清的极致美。他说要整夜留宿呢!她心里欢喜的要炸裂开来。
一时,内监过来回禀满月宴开始了。
寿康宫的明辉堂里,宫里的嫔妃差不多都来了,就连慧妃和骊贵嫔不能来,也命人送上贺礼。
尊伤刚好,不喝酒,就只举著意思一下,提前离席,先回御景宫喝药去了。
皇帝走了。
宴席上容妃对阴贵人公然发难,“姐姐有了身孕也要跟本宫抢么?”
元德仪也有身孕,所以帮腔:“容妃娘娘,有了身孕,恶心呕吐,百般不适,心里寂寞,正要陛下陪在身边才是。”
教引嬷嬷们行礼,恭谨地提醒她们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事。
姐妹俩就到斋堂去找太皇太后评理。
太皇太后正在礼佛,不听也知道她们为什么事。
就颤颤巍巍道:“这到底是怎么了?冬至节宴上陛下说好的临幸容妃,被那个什么储良辰撒酒疯搅合了。之后,又赶上慧妃落了胎,紧接着陛下遇刺受伤,自然就撂下不提了。这都等了快一个月了,好容易刘一守说可以了,唉!阴贵人你肚子里已经有龙嗣了,可怜你妹妹没有你这么幸运,今夜你就让让她罢?”
阴贵人眉心凝结着一股冷,“太皇太后,陛下不是陪嫔妾,是陪腹中的孩儿。”
说完,告更衣,退出去了。
见姐姐不让步,容妃趴在太皇太后怀里哭了,太皇太后摸着她的头发,“她有身孕,陛下陪着说说话,明日再临幸你也是一样。”
容妃想想也是,可是又撒娇:“今夜臣妾怎么过啊!”
嗯,太皇太后想了想,就叫马公公把锦妃和骊贵嫔接来,今夜打马吊好了。
容妃拍手,心情极差,虐死她。
很快,人被接来了,由教引嬷嬷陪着。
太皇太后,锦妃,容妃和脱脱渔四个人坐好。
旁边就是几个教引老嬷嬷,说话逗趣。
开始玩牌,没等容妃虐待,脱脱渔就一脸不高兴,“嫔妾的爱马得了马瘟死了,心情不好,不想玩儿!”
容妃道:“一匹马你就心情不好,有本宫闹心吗?陛下今夜宿在了娇兰殿。”
脱脱渔懒得动脑子,身后的脱嬷嬷指点她打哪张,她就照做。
“马死不能复生,陛下宿娇兰殿有什么,阴贵人有孕,容妃娘娘想多了吧?”
碰!容妃碰脱脱渔一张,听她这么说,心情好了。
脱嬷嬷对自己的主人笑道:“贵嫔娘娘,您可不知道,刘一守给人看病的时候阿,还有好多年轻的丈夫过来偷偷请教,可不可以和怀孕的老婆云雨……”
噗!
几个女人都喷了。
连太皇太后都老脸一红,骂道:“这位教引嬷嬷,你是青楼出身阿?太医院的首座刘一守能娶到你,可真是祖上积了八辈子德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二章 真的假的阿
脱嬷嬷对着自己的主人笑道:“贵嫔娘娘,您可不知道,刘一守给人看病的时候阿,还有好多年轻的丈夫过来偷偷请教,可不可以和怀孕的老婆云雨……”
噗!
几个女人都喷了。
连太皇太后都老脸一红,骂道:“这位教引嬷嬷,你是青楼出身阿?太医院的首座刘一守能娶到你,可真是祖上积了八辈子德了。”
容妃的教引嬷嬷添砖加瓦:“太皇太后,您居深宫自然不知道,这事自然是人人说不出口的丑闻,但不表示没有,大兴府的贵族子弟很有几个这样的,想想民间的小夫妻,若是新婚燕尔,正情浓至极,就算妻子有孕,也一时撂不开阿。”
脱脱渔和容妃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真的假的阿?
这个话题让太皇太后觉得匪夷所思,因对身后的马公公:“你……再去娇兰殿瞧瞧。”
马公公回道:“太皇太后,陛下在手把手教阴贵人娘娘玩儿投壶,二人打情骂俏,耳鬓厮磨地,老奴也不敢多看……”
他说的分明前戏已经开始了。
寿康宫的焦嬷嬷笑道:“看来,陛下一定十分喜欢阴贵人娘娘,可是当初临幸她一次,她就有了身孕,虽然高兴,但又遗憾,一直隐忍,如今等着她月份大了一些,就迫不及待又重新宠幸了。”
脱脱渔又和容妃对视一眼,又异口同声问:真的假的啊?
眼看着两个十分年轻的妃子被刺激的有些不正常了。
太皇太后骂道:“你们一个个胡扯些什么阿?不是说了吗?陛下只是陪着阴贵人说说话而已。”
焦嬷嬷笑道:“太皇太后,说说话用得着整夜宿在娇兰殿么?”
“是啊,陛下那么年轻,血气方刚,已经好久没临幸过女人了,如今和阴贵人娘娘在床上,光说话,不做事?什么可能呢?”
脱嬷嬷好像真是青楼出身。
脱脱渔想把牌桌掀了,又忍住了。
想起来,自己前些日子曾经在菩萨前面祷告,只要他能活着,就算他看上了哪个大臣的老母亲,都会亲手把她绑来,送给他……是的,他活着,还能玩儿孕妇,这不是很好么?
她深深叹口气,把眼泪憋回去,开始专心致志地认认真真地打牌,却一个牌也认不得……
比起脱脱渔如泥塑木雕般地不动声色,容妃却没那么好的自制力,握着马吊牌,痛哭失声。
太皇太后急忙把她搂在怀里,拿着帕子给她擦泪,安慰道:“心肝宝贝儿,你可别听这些个奴婢们胡说八道,等今夜过了,他们打脸啪啪啪!等明日陛下宿在你的柔福宫,哀家必要重罚他们,这般毁损陛下清誉!”
几个嬷嬷听见重罚,都是心惊肉跳,也不知道今夜怎么了,想来都是脱嬷嬷这个臭名昭著的不正经的老货把众人误导到臭泥坑里,因此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声称是自己胡说八道,陛下乃一国之君,后宫三千,怎么可能做那种没下稍的事?
众人七嘴八舌,又把局势扭转过来了。
容妃点点头,收了泪,相信他们都是胡说,打叠起精神,继续玩儿牌。
说也奇怪,她手气爆棚,狂卷其他三人。
三人之中,数脱脱渔输的最惨,无从解释,都是情场失意,为何容妃就能赢那么多?
不管怎样,容妃赢钱就高兴,好歹着把这一夜熬过去了。
眼巴巴盼到第二天,皇帝处理完朝政,黄昏时居然又到娇兰殿去了,并留在那里过夜。
于是,容妃又在斋堂里哭了一鼻子,寿康宫里的牌局又摆上了,可是太皇太后年纪大了,有咳疾,实在熬不得夜。
招元氏姐妹来,元德仪有孕有些犯晕眩,就只打发元承荣过来打牌。
元承荣成日被锦妃逼着玩儿,也打的很精了,可是刚打一圈,有娇兰殿的掌事公公杨树仁过来宣她到娇兰殿去给阴贵人娘娘跳《化蝶飞》……
元承荣唬的直哭,对脱脱渔道:“贵嫔娘娘,您能陪着嫔妾去么?嫔妾害怕阴贵人娘娘的紧……”
啪!容妃扬手抽她一个大嘴巴,骂道:“你要死了,你是小小承荣,伺候着贵人理所应当,骊贵嫔乃是正三品,凭什么去伺候那个贱人!”
她这是打给杨树仁看的,杨树仁笑道:“容妃娘娘说的真是孩子话!今夜去伺候贵人娘娘的,品级高的大有人在,储婉仪娘娘,脱脱容华娘娘……”
说着说着,忽然看着骊贵嫔,“娘娘,您不是在禁足么?怎么擅自出来了?”
容妃更加恼火道:“你管的着吗?本宫心情不好,特招她来解闷!”
是,是!
杨树仁不敢再说,心里暗骂容妃糊涂,把这个女人放出来了。
元承荣被打的脸上红肿,越发哭个不停,脱脱渔给她擦眼泪,“你傻么?虽是取悦阴贵人,陛下不也在看么?想想,你有几次机会跳给陛下看呢?”
元承荣饮泣道:“可是,嫔妾怕阴贵人娘娘故意找茬,说跳的不好,罚嫔妾……”
脱脱渔高声笑道:“你就故意跳的不好吧!阴贵人若找茬罚你,岂不更好?男人都同情弱者,你只要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陛下说不定当时不说什么,过后私下里把你搂在怀里,怜香惜玉!”
元承荣破涕为笑:真的吗?
本来阴贵人就是打算当皇帝面折辱这些嫔御的,可杨树仁此时觉得真像骊贵嫔说的那样,就糟了,躬身道:“骊贵嫔娘娘,您想多了,阴贵人娘娘贤良淑德,怎么会让有些人钻了空子。”
脱脱渔点点头,“那样就最好了!”
拍拍元承荣的肩膀,“这下子你放心了,跳成狗shi,也不会被罚,去吧……”
元承荣走后。
容妃气的在北葵堂里走来走去。
脱脱渔劝道:“娘娘,您别生气,阴贵人不是冲您。她是冲着嫔妾来的。”
这劝慰如火上浇油,阴贵人根本不知道你在这里吧?
容妃气的发狂。
锦妃在一旁提议道:不如咱们喝酒吧?喝醉了就什么也不想了……
因命人拿酒来。
三个女人盘膝坐在紫檀镶楠木山水图罗汉床上,中间的紫檀镶楠木炕几上,摆满了精致的下酒菜,晶莹剔透的琥珀琉璃盏,里面是挂杯的烈焰胭脂酒。(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三章 忍受
三个女人盘膝坐在紫檀镶楠木山水图罗汉床上,中间的紫檀镶楠木炕几上,摆满了精致的下酒菜,晶莹剔透的琥珀琉璃盏,里面是挂杯的烈焰胭脂酒。
失意人开始借酒浇愁,锦妃肚子里有酒虫子,端起酒来直往喉咙里灌,最快速度把自己灌醉,烂如泥地躺尸在一边,实际上,她现在只剩一个躯壳了。
脱脱渔和容妃推杯换盏,后来,她们也有点儿喝高了。
因为只有醉了,脱脱渔才会这么问:阴蓉儿,你爱陛下哪一点?
容妃一怔,酒酡的脸蛋转绯红了,没人问这种怪异的问题……
但她开始认真思索,“嗯哼……我爱他是个皇帝。”
脱脱渔大笑:“我以为你爱他是个美男呢!”
容妃摇头道:“我在一本野史上看过。爱上一个年纪小的,你就要忍受他的幼稚,爱上一个不爱说话的,你就要忍受他的木讷,爱上一个美男,你就要忍受他有很多女人,爱上皇帝,你就要忍受他的强势……”
脱脱渔点点头。
容妃打了一个酒嗝,又道:“可我呢?只能忍受陛下的强势,所以我只爱他是个皇帝!”
脱脱渔把胭脂酒倾倒在她头上,“你特玛的,就是个傻叉!”
“那你呢?爱陛下哪一点?”
容妃的反问,让脱脱渔招架不住,于是她也认真想了想,道:“我爱他是个皇帝。”
于是容妃也倒了她一头酒,骂道:“你这个贱人!还不是和我一样傻?”
脱脱渔抹一把脸上的酒,摇头:“不,我和你不一样,因为在我眼里,身为皇帝是他唯一的缺点。”
容妃大笑道:不懂哎!
瞧瞧!瞧瞧!该死的,你倒了我一身酒,咱们去沐浴吧?
脱脱渔点点头。
于是,又命准备香汤沐浴。
这一夜,两个寂寞的妃子,在寿康宫一个劲儿地折腾,这里的奴婢苦不堪言,实际上,一个宫有一个宫的作息时间。
就像御景宫,侍奉皇帝,皇帝接见送往事情最繁杂,熬夜批奏折,午夜急商军国大事,司空见惯,是一个极重的体力活,而寿康宫,太皇太后一年也熬不了几次夜。
寿康宫的浴池里,雾气腾腾,一池子铺着的紫红玫瑰花瓣,两人小美人在池子里。
脱脱渔在水里如娇花照水,似美玉生香,容妃被她美哭了,紧紧抱着她湿淋淋的身体,“脱脱渔,你带着角先生假装陛下,给本宫舒服一下……”
老天!这个女人被皇帝弄疯了。
脱脱渔羞的挣脱了她的怀抱,躲开她的强吻,连滚带爬跑出了浴池。
听见容妃在后面哭喊:“脱脱渔!你回来!不然本宫杀了寿王!”
这一夜又在大醉中过去了。
哪知道,一连七八天,皇帝每天下朝都到娇兰殿……
和阴贵人亲亲热热,一起到畅音阁看戏,一起去天池看冰嬉表演,一起去御花园看冰雕师傅做过年赏灯的冰雕,一起去倚梅园赏梅,一起逛苇原宫里的集市,一起去钧定馆做陶器,一起去画室里画消寒图,一起去如意馆去编同心结……
繁此种种,丝毫不避人耳目,满宫里都在疯传,皇帝和阴贵人娘娘一刻也离不开,听着都把人的牙要甜掉了。
容妃实在痛苦万分,命乳母抱着康,怒气冲冲又来到寿康宫,斋堂里,太皇太后照例在做晚课。
她也只有到寿康宫来了,皇帝和姐姐无处不在地秀恩爱,不管到哪里都会不期而遇,不敢想象遇上了会怎么样。
斋堂里,四面墙壁的漆白,高几上有各种盆景,水仙湖石盆景,中间立二座湖石,两株水仙欹侧而生。象牙质地细腻柔和,而紫檀木雕湖石则粗砺峻峭,花叶鲜丽明艳,湖石色泽沉着厚重,二者相互衬托,刚柔相济。梅石盆景,一树白色梅花与玛瑙盆相得益彰,雅洁而不失妩媚之风韵。
其他菩提树,滴水观音,都各有奇美。
肃穆端严的菩萨低眉,幽幽的袅袅的檀香,太皇太后一头白发,缠绕在干枯手爪上的菩提子,华丽的贝叶经,是异常珍贵的写本,用写经者鲜血调和金粉写成,倘若不明其中隐秘,很难猜出那些色如棕红琥珀的笔划,何以看来如此不凡,摸上去顿觉心跳不已……
但这些都是一颗年轻的浮躁的心不能够领悟的。
容妃急于找到人倾听。
投其所好,马公公和骊贵嫔在,还有旭世子,三人盘膝坐在黑漆案几旁吃糖烤栗子。
也许脱脱渔每天盘桓在寿康宫等的就是这一刻,立刻从乳母手里接过康,紧紧抱着不撒手,可是一段时间不见,健康活泼的孩子被折腾得像瘦弱的小病猫……
容妃哭诉皇帝和阴贵人如情人一般难舍难分。
太皇太后没说什么……
马公公把话头接过来:“这说也奇怪,长着眼睛的人都看见容妃娘娘要比阴贵人娘娘漂亮,可是陛下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您,反而喜欢阴贵人呢?”
容妃气道:“是吧?马公公也抱不平吧?”
脱脱渔酸溜溜道:“长的好不如福气好,阴贵人的生辰赶上大年初一,皇帝要在广陵殿举办名伶会,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命礼部秘密筹备了,金凉国各地最有名气的优伶已经齐聚一堂,准备进宫唱戏半个月,据说当天还有大型的烟花会,就为给她一个惊喜,好让所有人都知道,皇帝的三千宠爱都在阴贵人身上,哼!把她当做杨贵妃一样宠着么?”
旭世子只听见了烟花会三个字,在地上兴奋地大喊大叫,“最近学堂放假,然后又有烟花可以看喽!”
太皇太后啪!把一串菩提子扔到地板上,“唱戏就唱戏!放烟花就放烟花,容妃可怜见儿的,巴巴等了一个月,才有一个侍寝的机会,阴贵人一个孕妇,还要占着茅坑不拉shi。”
马公公和脱脱渔一齐道:“太皇太后,您说的这么恶心,叫人家怎么吃嘛!”
“吃个屁!哀家拜佛念经,你们跟老鼠一般在后面波罗波罗,吃个没完,烦死个人!”(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四章 姐妹反目
“吃个屁!哀家拜佛念经,你们跟老鼠一般在后面波罗波罗,吃个没完,烦死个人!”
太皇太后一骂,康惊着了,咧嘴要哭,又没力气,软软靠着脱脱渔。
脱脱渔把唇印在幼儿柔软的头发上,抓起他的小脚,他却一激灵,脱脱渔急忙脱了他的小袜子,发现娇嫩的粉红色小脚趾头上有无数针扎过的小眼,顿时浑身颤抖,心如刀割,低头把唇咬出血来,强忍满眶的泪水……
一时旭要小解,自己跑出去。
马公公笑道:“太皇太后,您心情不好,别拿老奴和贵嫔娘娘撒气。说到底这宫里嫔妃拼的就是家世,容妃娘娘虽得太皇太后宠爱,可她父亲阴灿大人还要仰齐王鼻息,陛下又被阴山大人每日啰嗦,自然也就宠爱阴贵人多一些。”
他们出去,容妃兀自咀嚼马公公的话,我父亲仰她父亲鼻息……
也许宫里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吧?因为阴贵人虽是个小小贵人,却在她这个妃面前趾高气昂,妹妹妹妹叫着,动辄训诫。
太皇太后礼完佛,过来坐在案几前,“别听他瞎说,你可是阴山父女俩一力举荐进宫的,要是早知道这样,他们何必当初。”
容妃急忙给她奉茶。
“太皇太后,当初伯父那么做,只是因为想阴贵人在宫里多个帮手,可如今皇后的位置空出来,伯父他岂有不帮着自己亲生女儿入主中宫的道理?”
太皇太后点点头:“虽是这样,阴山和阴贵人也太过份,利用完了人,一脚踢开。”
马公公道:“所以陛下会独宠阴贵人娘娘,因为阴山大人联合朝臣都支持她女儿做皇后,她又怀有龙嗣,若生皇子也必为太子。”
阴贵人这泼天的优越感,把容妃气的自觉太阳穴凸起来,直跳。
太皇太后抿一口茶,用悲天悯人的老眼看面前两个如花少女,叹道:“说起来也巧了,这宫里三对姐妹,都是姐姐有孕,妹妹失宠。不过元德仪人家是亲姐妹,元承荣还小,不算。剩下你们两个倒霉蛋,上面的姐姐都那般强势,霸占着皇帝,你们要想有孕,只怕比登天都难……”
这话绝对不适用脱脱姐妹,太皇太后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怕容妃太难过。
果然,容妃蹙眉道:“太皇太后,瞎子都看的出来,慧妃从来都是让着她的妹妹骊贵嫔,哪像臣妾的姐姐阴贵人?所以,倒霉蛋只是臣妾一个人,霸占皇帝的也只有姐姐!”
太皇太后叹道:“其实哀家一早瞧出来,不提阴山,皇帝待阴贵人本就与众不同,那时云端汤池,本来要和废皇后圆房,可没想到却和阴贵人在温泉里鸳鸯戏水,成其好事。及到阴贵人有孕,他又怕后宫嫔妃加害,煞费苦心,嘱咐御医和哀家隐瞒消息,要不是骊贵嫔瞧破。如今她公开了孕事,皇帝更是什么也不用顾忌了。不然她一个小小的贵人怎么敢跳弹着要废后?最近,皇后之位已经悬空,要不是哀家压着,她早如愿以偿了!”
脱脱渔忿忿不平:“争皇后也要按顺序来,容妃娘娘如今是嫔妃之首,后面还有锦妃,慧妃,曹昭仪,甚至嫔妾,哪就轮到她一个小小的贵人了?”
马公公道:“依老奴看,贵嫔娘娘就别发牢骚了,容妃娘娘还是妃呢!皇后之下就数她位份最高,想想,陛下赐容字,容,乃容止也,证明他对容妃娘娘的美貌十分倾倒,因此也是很喜欢她的,无奈,阴贵人仗着阴山大人的势力,嫉妒自己的妹妹远比她美貌,独霸皇帝,唉!容妃娘娘的禀希世之容颜就这么寂寞孤独老死在宫中,真是令人扼腕叹息!”
容妃听了,呆在当地,想想要是姐姐做了皇后,从此不让陛下再和自己见面,那这一辈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一腔怒火,越想越气,真的是忍无可忍,转身就走。
脱脱渔看见她连孩子也没抱,心里暗暗高兴。
哪知道,柔福宫的一个乳母过来,行礼道:娘娘,请把寿王交给奴婢吧?
脱脱渔只得把孩子交给她抱走了。
忽然看见地上还落下一只小袜子,捡起来跑过去拉开纸门,奔到外面,看着乳母抱着的康正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就拿着袜子,抚着胸口,放声痛哭……
因为外面那肝肠寸断的哭声,斋堂里一时越发寂静无声。
容妃回到柔福宫,怒气未息,对镜理妆,掌事公公秦寿劝道:“娘娘,老奴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吧。”
“其实,娘娘也用不着生那么大气,阴贵人娘娘是您的姐姐,她得宠,她做皇后,对您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总比先前脱脱姐妹独霸后宫要好吧?”
容妃沉思不语。
“至于侍寝,来日方长,瞅个机会,老奴会去和她身边的杨公公说一说,实在不行,重金贿赂……”
啪!
容妃扬手扇他一耳光,大怒道:“你还嫌本宫不够难堪!!”
秦寿捂住脸,自觉说错话,但是他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了吧?
慵懒的冬日午后,就都稍稍松懈了,用完午膳后,阴贵人困乏,在寝殿里小睡。
为图暖和省事,冬季里主人都集中在几个向阳的宫殿里起居。
当值的宫人们则在紧邻宫殿的执事厅里围着炭炉,太监们喝茶,下棋,谈天说地,宫女们刺绣。
不提防容妃娘娘领着一群公公和姑姑们气势汹汹来了。
“容妃娘娘怎么来啦?我们娘娘正在午睡,不如,您别处逛逛,过后再来?”
杨树仁领着几个人忙笑嘻嘻出迎,几个宫人预备锦垫,他还没来得及跪,容妃柔福宫掌事秦寿抬起一脚,狠狠踹在他的心窝,他不提防,一声嚎叫,一口血喷出来,才知道,对方是来找茬的,急忙挣扎着去报信。
可容妃一行人也没停下,旋风般杀进阴贵人午睡的寝殿。
其时阴贵人午睡刚醒,但懒得起来,听见前殿人声嘈杂,问,“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五章 大闹娇兰殿
容妃一行人也没停下,旋风般杀进阴贵人午睡的寝殿。
其时阴贵人午睡刚醒,但懒得起来,听见前殿人声嘈杂,问:怎么回事?
侍奉她的宫女笑道:难不成是陛下想您的紧,早早来了?
阴贵人笑啐一口,马上除夕,皇帝加紧处理国事,年节放七天大假,哪会这么早进内廷?
就见掌事杨树仁慌慌张张跑进来,嘴角还有血迹。
“娘娘!容妃娘娘来了,您从后门出去,到元德仪娘娘的钟萃宫躲一躲。”
阴贵人打个哈欠:“我当是谁!叫那个丫头过一个时辰再来,本宫还想睡……”
杨树仁捂着被胸口碎大石的疼痛,“娘娘!老奴是说,容妃娘娘她好像哪里不对,倒像吃坏了东西,您快到别处躲一躲……”
阴贵人此时才明白了,冷笑:躲?本宫躲她?是不是,那丫头睡午觉把头睡扁了?要闹事也应该到别的宫。”
一边说一边只好懒懒披上绒里锦袍。
来不及净面匀装,只照照镜子,拢拢丝毫没乱的发髻,插上一只双凤步摇,慢条斯理地出去了。
来到前殿,一阵凛冽的寒风顺着大开的殿门和窗户灌进来,她打了一个喷嚏,这些殿门和窗子好久没全敞开了,因为宫人们怕她怀有身孕,着了风寒。
看着容妃就像骄傲的孔雀,不似从前,就皱眉训斥道:“你是不是大白天的喝酒了?这里也不是你耍酒疯的地方!”
哪知容妃的脸比她还冷,比外面的西北风还冷,死瞪着她,像要把她吃了。
容妃不语,她的太监秦寿白眼一翻,训斥道:“大胆!你一个小小的贵人,居然敢在容妃娘娘放肆?还有个上下么?见了我们娘娘也不下跪,你还有个宗(尊)卑么?”
阴贵人看着装腔作势的容妃,心想:你玩儿的有点儿过了!
因容妃不吩咐关殿门,旁人也不敢关,阴贵人又打了一个喷嚏,宫女急忙把一领嫣红色狐裘披风给她披上。
杨树仁在一旁道:“回容妃娘娘的话,我们娘娘有了身孕,陛下体恤,特准她在御前不跪,御前尚且不行跪礼,何况旁人?”
容妃拿着雕花小手炉,面沉如水。
她身边的秦寿又阴阳怪气道:呦!虽然你这话里话外拿陛下压人,可杨公公一届奴婢,竟然敢在娘娘说话的时候随便插言,难道,这也是陛下特许的?
杨树仁不敢再言语。
容妃端着架子,水葱似的手指一指:“把这个随便多嘴的奴婢拉出去,仗责二十!”
是!娘娘!
刚被打完的杨树仁又被两个太监架着拖出去,像杀猪一样叫:贵人娘娘!救命阿!
阴贵人脸色大变:“妹妹!你怎么了?耍小性子也要有个限度!”
容妃冷笑道:“终于想起本宫是你妹妹了!本宫问你,这些天和陛下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寝殿之中,交颈而眠,你有没想到过,长夜漫漫,妹妹我在柔福宫数天上的星星,地上的石砖。”
阴贵人勉强一笑:“就为这个?姐姐有孕在身,百般不适,陛下怜惜,就多来瞧瞧我。这有什么好吃醋的?以后,你若有了身孕,陛下自然也会去陪你,你急什么呢?”
不说这个话还好,容妃一下像狸猫被踩到尾巴,大怒道:“你天天霸占着陛下,本宫连面都见不到,怎么会有身孕?”
阴贵人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皇帝宠爱的成为全苇原宫的中心,就连自己如花似玉的妹妹都嫉妒的脸发青,这感觉像在云端……
就越发心平气和,又包含胜利的得意洋洋。
把身上的狐裘披风裹紧,笑道:“容妃娘娘这话说的,什么叫霸占?陛下自己愿意来,他怕冬夜漫漫,嫔妾只是因为有了身孕瞌睡太多,就变着法儿地陪着解闷,其他各宫的嫔妃都没有话说,偏偏你这么不讲理。”
“总是你母亲把你惯的不像样,可宫里的教引嬷嬷总告诉过你,后宫就是这样,佳丽三千,皇帝只有一个,妹妹要总这么钻牛角尖,想不开,那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该如何是好?”
这话直说她没教养,容妃就骂道:“姐姐装糊涂么?那妹妹就不绕弯子了,今天陛下来娇兰殿,你就说,要他来柔福宫!”
阴贵人嘴角上扬:“妹妹天真到无知!陛下的性子傲娇冷峻,姐姐在他面前如履薄冰,怕哪句话说错了,惹他不开心,他就此不来了。”
“阴贵人这话的意思,是说,陪本宫会让陛下不开心?”
容妃接过奉茶宫女的热茶,在热水的雾气中喝了一口。
这时,一名娇兰殿的宫女又怯生生过来求容妃允许把殿门和窗子都关上。
啪!秦寿一个耳光扇的那名宫女耳朵几乎聋了。
“玛的!容妃娘娘面前,你一个贱人居然敢说话!”
这话像指桑骂槐。
阴贵人渐渐来气:“容妃!陛下陪你开心与否,嫔妾不知,嫔妾只知道,这后宫三千都是陛下的,他想临幸谁,旁人岂能左右?”
“怎么不能左右?阴山那只老狐狸在宫外放风筝,他一扯线,陛下就过来和你亲近。”
今时今日的地位,容妃直呼自己伯父的名字也无可厚非,但是,要是骂他老狐狸,这叫阴贵人一下子爆发了。
“容妃娘娘!请你自重!得不到陛下的宠幸也不意味着就可以变成疯狗!你忘了,你一进宫就能封妃是凭嫔妾父亲的能力。”
“凭你父亲?本宫封妃和阴山有一文钱关系吗?本宫凭的是自己的花容月貌,父亲手里的兵权!不比你进宫早,又有身孕,可还是小小贵人!”
她们唇枪舌战,宫女过来道:“娘娘,该喝安胎药了。”
阴贵人端药来,一饮而尽,宫女在她耳边道:御医嘱咐了,任何情况下,娘娘不可动真气。
阴贵人点点头,强压下怒气,开始下逐客令:“容妃娘娘,这杨公公也被你打了,嫔妾父亲也被你骂了,有什么气也该发泄完了?您请回吧,要是传到陛下耳朵里,会嘲笑阴家的女儿没有教养,还赶不上脱脱家的几个无赖!”
她的话音刚落地,容妃一盏热茶照她脸上泼过来,她本能地尖叫一声……(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六章 鸡飞狗跳
阴贵人道:嫔妾没空和你在这里争风吃醋,要是传到陛下耳朵里,会嘲笑阴家的女儿没有教养,还赶不上脱脱家的几个无赖!”
话音刚落,一盏热茶照脸泼过来,她本能地尖叫一声。
一个宫女忙拿帕子给她擦拭,幸亏殿里寒冷如冰窖,热茶也不算很烫。
看见两个嫔妃吵架上升到动手了。
阴贵人的贴身宫女吓得腿发抖,可是她不敢乱说话,就对另一个添香的机灵宫女使眼色,让她去慢慢蹭出去,去慈恩宫请后宫主政的华太后来。
阴贵人脸上茶迹未干,怒喝:“阴蓉儿!你别给脸不要脸!”
容妃索性把红木雕花的桌案掀翻,“贱人!你竟敢直呼本宫的闺名?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阴贵人一翻眼睛,用手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就喊你了!怎么了?你大概忘了,你父亲阴灿无德无能,能做到西南道都统帅,都是靠我父亲,他就是我父亲跟前的一条狗!如今狗崽子养出祸患,要噬咬主人了!”
容妃被她骂的哑口无言,对着秦寿道:你们还干看着做什么?替本宫赏这个贱婢二十耳光!
阴贵人冷笑:谁敢?谁活腻了!
秦寿虽要在主人面前表现,但也十分为难,打人不打脸,而且人家是阴山的女儿,又怀有龙嗣……
容妃看他迟疑,生气他胆小如鼠,就骂道:“不敢?本宫是妃,她是小小贵人,教训她,理所应当!听着!教训这个贱人本宫亲自来,你们,把娇兰殿给本宫砸了!再提几桶便溺来,倒她床上!有什么罪责,本宫一力承担!”
是,娘娘!
一声令下,柔福宫的奴婢们撸胳膊挽袖子大干起来。
娇兰殿的宫人不敢阻拦,因为宫里等级森严,上下尊卑分的清清楚楚,一个越矩,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眼睁睁看着华丽的宫殿里遭到一场浩劫。
而后,几个小内监,提着好容易搜集到的四桶屎尿黄汤,到处乱泼,臭气熏天,本来就妊娠反应厉害的阴贵人当场就吐了,苦胆汁都吐出来了,容妃趁她吐的无力,揪着她的发髻,左右开弓,打了十几个耳光……
娇兰殿的奴婢跪下哭求容妃,但不敢伸手拉架。
住手!
直到一声喝,所有人都跪下行礼:“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阴贵人虽得救,但头发散乱,钗环横斜,满脸红肿,环顾寝殿,面目全非,臭气熏天,她生平没受过这样的侮辱,坐在地上,大哭。
华太后命人把她扶起来,“别哭坏了身子,龙嗣要紧。”
寝殿里面已经臭的没办法待人了。
华太后被请到合欢阁里,她在九叠玉雕屏风中间的一张宝椅上坐了,于往今和郝通侍立一旁。
由于都是长一辈的人,自有一种威严。
容妃也不敢造次了。
杨树仁哭谢华太后娘娘来的及时,否则阴贵人娘娘肚子里的龙嗣一定不保。
华太后听容妃和阴贵人分别说了经过。
接过宫女奉的茶吃了一口,刚要说话,就有曹昭仪打发人来请,说六局尚宫都等着回事情。
华太后道:“既这么着,等陛下下朝发落吧,容妃就先跟着哀家去,这里立即找个御医来给阴贵人瞧瞧,没事过来给哀家说一声,才能放心。”
阴贵人也没指望她能主持什么公道,因为她不敢得罪太皇太后。她带走容妃不过是怕她再闹事。
后来御医来把脉,说阴贵人腹中龙嗣没什么事,只是脸上的红肿一时不能消。
这也不能说明容妃手下留情,这是华太后来的及时!
整整一个下午,阴云笼罩在娇兰殿的上空。
尊下朝,照例来娇兰殿,阴贵人却未能出迎。
掌事公公杨树仁也被打的屁股开花,卧床不起。
宫人们添油加醋把事情说了。
尊进阴贵人临时休息的合欢阁。
阴贵人趴在皇帝的怀里哭诉委屈:“陛下,嫔妾和腹中孩儿差一点儿见不到您了!”
尊当即命人把容妃打入冷宫。
阴贵人见皇帝为了自己被欺负大怒,心里说不出的甜蜜。
柔福宫里容妃正沐浴,听见禀告说内管监的太监们来抓她,披一件锦袍,穿着木屐,冲出后花园的角门。
没命地跑去太皇太后的寿康宫,找她的大靠山。
其后,躲在寿康宫的斋堂里不出去,内管监的公公们完不成皇帝的使命,只好日夜守在寿康宫门口。
太皇太后也怒气冲冲,说阴贵人辱骂容妃,以下犯上,罪不可恕,就下懿旨,反把阴贵人打入冷宫,阴贵人却被皇帝送出宫,回了齐王府躲避。
这么僵持了一天,皇帝和太皇太后祖孙俩因为这个闹得鸡飞狗跳,不可开交。
这可真是新鲜,阴家姐妹的战争上升到太皇太后和皇帝的战争。
苇原宫的人都说,这个年只怕不好过。
连瀚南道大都统帅阴灿都接到女儿容妃一封加急家书,上面说阴贵人亲口称,他这个叔叔就是她父亲阴山手下的一条狗,还敢叫女儿来争皇后之位!真是自不量力!
阴灿听了这话气的浑身发抖,把信撕的粉碎。
而阴山在府里听女儿哭诉,看见她脸颊红肿流血。
气的七窍生烟,想想当初容妃父亲阴灿因为贪污军费,被脱脱党抓着小辫子,差一点儿乌纱不保,要不是他舍下老脸求太皇太后逼着陛下纳了她,她能有今天,封妃?呸!
齐王妃自然心疼女儿,因此齐王夫妇俩一起进宫去见皇帝,称容妃娘娘因为嫉妒有孕嫔妃,就纵容宫人砸了娇兰殿,动手打人,公然泼尿水羞辱之,实在太过分!务必求皇帝给一个交代!
两个妃子,加上太皇太后和皇帝,现在,又牵扯两个老泰山,引发一场混战。
于是,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在阴山的坚持下,容妃被降为采女,打入冷宫,她身边的凡是参与了打砸娇兰殿的奴婢,一律赐死。
而阴贵人分明是因为级别太低差一点儿就保不住龙嗣,所以他也不准备再谦让,等生下皇子再晋封,老两口跪地哭求,封妃。
皇帝看着舅舅舅母老天拔地,哭的可怜,就下旨,晋封阴贵人为阴妃。(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 除夕之夜
阴山夫妇跪地哭求,给阴贵人封妃。
皇帝看着舅舅舅母老天拔地,哭的可怜,就下旨,晋封阴贵人为阴妃。
而且,马上过年,这事情也不能再拖下去了,太皇太后人老糊涂,容易被人利用,这谁都知道。
命内管监的厉半山亲自到寿康宫去把人带出来。
容妃被恶狠狠的太监从寿康宫斋堂里拉出来的时候,都傻眼了,抱着宫柱不走,大哭:太皇太后,救救臣妾!!!
太皇太后老泪纵横,哆哩哆嗦,除了,“蓉儿……蓉儿……”只是气得再说不出话来。
还是马公公道:“齐王阴山给陛下压力不小,陛下不给他们一个交代不行,所以就您先委屈几天,过后太皇太后自会命陛下放了您!”
过后是多久呢?她是太皇太后阿!苇原宫里辈分最高的人哪!容妃没想到一向对太皇太后百依百顺的皇帝这一次也顶不住了。
发髻散乱,踉踉跄跄被厉半山拖着走,一个御前的太监过来,摘下她腕子上的骊珠串,盛在一个锦盒里,拿走了。
她怒道:“本宫只是暂时去冷宫,过后自然会被放出来,你们胆大包天?”
那名内监冷笑道:“等娘娘放出来就跟陛下要好了。”
容妃糊涂了,这明明是骊贵嫔的东西,又关陛下什么事了?
她的柔福宫被贴了封条,乳母们把寿王又抱回了寿康宫,交给了太皇太后。
看见康回来了,脱脱渔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重见光明。
容妃一倒,那些乳母们才敢说实话,寿王自从去了柔福宫,赶上恶劣天气,皇帝却从来没去过。
容妃气愤,寿王有病,她不叫擅长看小儿病的刘寄奴来,却非要赵太医来,开的药苦涩难咽,寿王不肯吃,她正中下怀,叫人通报皇帝,可皇帝总是这事那事,一次也没去过。
眼看寿王的病缠缠绵绵,日益严重,她不闻不问,还每每诅咒接了一个丧门星来,只要皇帝不来,她就对乳母们非打即骂,又对康百般折磨。
脱脱渔急忙打发人去请御医刘寄奴来,使出浑身解数,精心调理。
又哭求太皇太后,想把康接回莲渔宫扶养,太皇太后一口拒绝,脱脱渔知道,她因为父亲使人暗杀皇帝震怒,便不敢再求。
容妃被打入冷宫,皇帝依旧宿在娇兰殿,和阴妃连寿康宫请安也免了,太皇太后大骂皇帝不孝,更加闹的人仰马翻。
驻外御前都统帅和御前观察使也和地方官一样,每两年一次进京向皇帝述职,可今年阴灿却因为和哥哥阴山闹的势不两立不敢回朝。
阴山的地盘,来了就是个死,是以只派属下廓州刺史江华来打探动静,并设法找皇帝说情,把女儿赦出冷宫。
可是再急也没有用,述职不过是个过场,容妃之事,乃是皇帝后宫之事,作为外臣要是进言,江华只有等到除夕大朝会过了,看看皇帝是不是有空见他。
好在转眼除夕,普天同庆,午后,各级文武百官,三省及下属六部九司,在鸿胪寺郎官的带领下入乾元台祭拜天地,仪式结束,临近黄昏,一场盛宴在前朝的乾元殿开始。
相比之下,内廷更加繁忙,除夕之夜也是一大批外命妇进宫觐见太皇太后,太后,及皇后和各级嫔妃的时刻。
繁文缛节层出不穷,连尚宫六局都头疼,宫里的嫔妃早早计划穿什么衣服,争奇斗艳,鹤立鸡群,各级文武百官的眷属,那些诰命夫人们都视这个日子为荣崇。
苇原宫树上到处点缀着用通草纸绢绸绫做成花叶,依势粘在枝桠上,远远一望郁郁葱葱,点缀着繁花,栩栩如生,千层锦绣,犹盛春夏。特别各处红纱灯高挂,数量之多,形成海洋,蔚为壮观。
到了亥初时(晚九点),天空中又烟火齐发,整个大兴府的人都有眼福了。
此时就乱了,人们三三两两只和自己最知心的人一起观看盛景。
这些日子,阴妃就是人生大赢家,今晚,更是主角,站在了苇原宫的巅峰,齐王阴山夫妇也志得意满,只等过了年女儿就入主中宫。
阴妃实在会拣时候,生在这么一个好日子,都说大年初一出生的人是娘娘命。
整个苇原宫,此时,自新皇帝继位以来,唯一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容妃,她在“三尸殿”前面也可以看到烟花。
只不过好冷啊!殿里殿外一样冷,因为得罪了阴妃娘娘,内务司的炭要到十五以后才能领到。
她随身的人参加打砸娇兰殿,都被赐死了,只有两个随身宫女,为了怕冻死,到附近的杏树林里折些树枝烧了取暖。
因为新皇仁慈,冷宫也没像从前那人派什么掌事公公,没有了狠心太监们的欺负,其实这地方苦是苦一点儿,但好过多了。
只是一到晚上,成群的大野猫,眼睛闪烁凶光,要不是有火光,它们一定会从破烂的窗子里跳进来,三个女人缩成一团,吓的连如厕也不敢去。
这个当口,要是有个男人,就算是公公也可以壮胆不是?
说曹操曹操到,两个鸿渐宫的人押着一个粗使内监来了,据说,这个小内监叫小梁子,因为贪看烟花,把慧妃娘娘的补药煎糊了。
小梁子看见两名押解他的太监公公走了,就过来给容妃娘娘跪下请安。
容妃蓬头垢面,叫他起来,听他依旧是以前的称呼,心里苦笑:自己已经被贬为采女了。
她自从进宫就独得太皇太后青睐,直接上位为妃,皇帝虽冷淡,可总是看在太皇太后的份上,对她让三分,也有些宠爱的味道。
一直高高在青云之上的人猛然掉进地狱,那份失落可想而知。
“都是妃,娘娘就那么平易近人。”小梁子愤愤不平。
“是啊!这除夕之夜,普天同庆,那个女人却为了一点儿芝麻大的事情,把人打入冷宫受罪,真是狠毒,怨不得她遭报应,落了龙胎。”
两个宫女不敢私下议论慧妃,可容妃毫不客气。
小梁子听了这话,仿佛遇到知音。(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章 乔装改扮
两个宫女不敢私下议论慧妃,可容妃毫不客气。
内监小梁子仿佛遇到知音,“娘娘不知道,慧妃娘娘小产,皇帝忌讳血光之灾,不踏进鸿渐宫半步,她一个小月坐的,脾气大的像雷公,动不动就拿底下人撒气。”
容妃骂道:“贱人这般矫情!那是祖制,偏她不能忍?”
“娘娘,慧妃娘娘她不是单单因为这个,她是为了……”
为了什么?
内监不说了,为难地表情:“这事传出去,奴婢们要被活活打死了。”
冷宫里无聊之极,三个女人急着听八卦,容妃道:“你放心,本宫一定替你保密。”
小梁子只好道:“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慧妃娘娘刚落胎,陛下因为她受了莫大的委屈,破例去鸿渐宫探望,谁知道,路遇骊贵嫔娘娘,大概她也要去瞧姐姐,就爬上了陛下的龙辇……”
三个女人听见这密事,哦哦哦……然后呢?
即使知道冷宫里连鬼都不会来,小梁子还是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然后,也许是陛下失了龙嗣心情正不好,骊贵嫔娘娘就安慰他。左安慰,右安慰,居然直接把陛下的衣服扒下来,二人就在龙辇里*起来。”
天呐!
三个女人羞的捂着耳朵尖叫。
过了一会儿,终究好奇,“后来呢?”
“后来龙辇到了鸿渐宫门口,所有人出来跪接圣驾,可是陛下并不下来,在龙辇里和骊贵嫔娘娘死去活来地颠龙倒凤,宫人们无法,一直等待。最后,还是华太后娘娘去了,觉得忒不像话,把陛下从龙辇里请下来,并训斥了骊贵嫔娘娘,命她即刻回莲渔宫去,陛下这才进去看了慧妃娘娘一眼。慧妃娘娘当时不知,后来听说了,可想而知,有多生气。”
容妃听了默然,原来骊贵嫔不显山不露水的,魅惑君王的手段那般高明。
一个宫女却笑道:“幸亏慧妃娘娘脾气大,把你发遣到此,否则,我们要被这些狸猫吓死了。”
小梁子甚是机灵,想了想,“娘娘,您可是夜间不敢出去如厕?”
容妃红着脸点点头,这真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想起从前进出动辄几十奴婢前呼后拥,又红了眼眶。
“唉!这种地方怎么能住人呢?东城婕妤把慧妃娘娘打的落了龙胎,也只是去梦芷宫闭门思过,吃穿用度,没太差。可阴妃娘娘腹中胎儿还好好的,她又是您的姐姐,却把您弄到这种地方,存心要把娘娘往死里整?”
听小梁子这么一说,容妃看着奄奄一息的火堆,心里仇恨的火苗却熊熊燃烧起来。
捡起一根树枝,一折两段,好像把阴妃连带一折两段。
小梁子从身上拿出来一小包极品的大红袍,三个女人估摸着这是偷来的。
破瓷碗沏上比黄金还贵重的茶,怎么看都不搭,但一向喜欢喝红茶的容妃以为一辈子再也喝不上它了!
越想越恨。
本宫做鬼也不会放过阴宝儿那贱蹄子!
小梁子劝道:“娘娘莫说气话,您父亲阴灿大人,是朝之重臣,国之栋梁。守西南道,手握重兵二十万,这么多年,战功赫赫,为朝廷驻起一座西南屏障,皇帝是不会叫您死的。”
容妃的声音像飘忽的火苗:“你是说,陛下他还对本宫有情?”
“当然了!娘娘花容月貌,比阴妃娘娘强一百倍!男人谁不喜欢美人?只不过,陛下被奸人蒙蔽。”
容妃不知道那个贱女人都诽谤了自己些什么不堪的话,要是能见皇帝一面,把委屈对他一股脑倾诉,也许事情就会不一样了。
而内监说的更露骨:“娘娘怎么说也是被陛下宠幸过的,身材相貌又似天仙,只要想办法再给皇帝侍寝,那么天大的事,还不揭过去?何况,娘娘又没犯多大的事。您只瞧骊贵嫔,她父亲涉嫌刺王杀驾,她都只是禁足而已。”
容妃的一颗将死之心立刻活泛起来,骊贵嫔能扒皇帝衣服,她为什么不行?
但她也有顾虑,“可是永巷那边守卫森严。”
小梁子挠头,也是。
两个宫女也希望主人早点儿离开这个鬼地方。
一个宫女忽然有了主意:娘娘,刚才奴婢到杏林的时候,瞧见尚食局的几个粗使小公公们,在伐果木,用车拉回去。今夜大宴席上有果木烤鸭烤全羊,想来那是果木不够用,临时的差事。因为慧妃娘娘是六宫协理,她宫里的人常常被各司调用。娘娘您可以穿着梁公公的内监服,拿着他的腰牌,混在他们当中,此时天黑,又在放烟花,谁也不会注意您。您只要潜入到御景宫陛下寝殿,等陛下回去换衣服,您就可以学骊贵嫔娘娘那样把陛下推倒……
容妃又羞又喜,逼着小梁子和她换了衣服。
由于他身材稍魁梧,骨骼宽大,穿着女人的衣裙,连扣子都系不上,两个宫女都失笑。
容妃穿着内监服饰,却又肥又大,顾不上这些,反正见了皇帝也用不着穿衣服了。
小梁子在后面叮嘱:“娘娘快去快回,要是见不到陛下,也快回,以后还有机会。”
此刻除夕之夜的烟花会,真的是人们最松懈的时刻,宫里各处的人,不论男女老幼,高低贵贱,人人争看烟花,谁也不去注意旁人。
容妃先到杏林,还好赶上了最后一拨拉果木的内监,她低头跟在最后,前面几个小内监,还只有十二三岁,比她的身量还瘦小,说话也还没变嗓子,完全女音。
一行人驾着果木车出来冷宫的地盘,来到永巷的入口,由于皇帝不久前曾遇刺,这些关卡即使在这种大节日,也盘查的一丝不苟。
到了容妃过去接受盘查的时候,对方验过了腰牌,刚要细看她的脸,只听见远处几声带着回声的沉闷,一个个烟花带着红红的火星窜上了天空,揉……揉……尖锐地呼啸,之后,金蛇狂舞的景观出现了,众人还没见过这种烟花,因此惊叹。
容妃因为天上的烟花混过去了,虽然这是皇帝为阴妃放的。
之后的一路畅通无阻,每接近一步御景宫,就觉得离皇帝近了一些。
只不过,天空中的那些美丽,时幻时灭,让她拿不准皇帝乍然见了她会是惊喜,还是责备?(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珠镜殿
苇原宫内廷的中心是天池,靠近东北角的建筑是珠镜殿,这是一个奇妙的地方,充满了异国风情。
说是宫殿,其实只是个带前后院的三层精致小楼,而且有些老旧。
楼顶是穹形,铺着龙雀蓝的琉璃瓦,窗子是椭圆的,都带着晒台,用白色木雕兽头栅栏围着,里面种植花木,就像一个个小的空中花园。
这座建筑自诞生之日起,就注定了它的不伦不类。
据说,文宗帝一朝有一个黑斯王朝嫁过来的公主,因为想念家乡,总是闷闷不乐,皇帝便想给她按照黑斯国的格局建造一座宫殿,那知内造司图纸画好,刚动工一月,柔妃进宫,皇帝立即给新宠要造一座三生殿,黑斯公主惨遭遗弃。
可是,动工了就要盖完,否则面子里子都不好看,于是这地方从一座宏伟的宫殿委缩成了小小的别馆,各处偷工减料,纯属一个面子工程,但它仍然是一个如梦似幻的华屋。
因为习俗,除夕之夜大兴府全城张灯结彩,半月不息。
更何况苇原宫,每个没人住的宫殿都打扫的一尘不染,宝灯高挂,处处明灯璀璨、人人提灯漫游,盏盏争奇斗艳。
脱脱渔为了图清净,命人点上地龙,熏笼,冷如冰窖的屋子暖和了起来。
终于搞明白为什么要叫珠镜了,镜子实在太多,一个个大镜子分割出宽敞的空间,所有的东西都多了不止一倍,就像少女们永远对于爱情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家具都是黑斯王朝样式的,和金凉国的大相径庭。
方形或长方形,靠背高低和宽度的改变,侧面内凹或曲线形,所有的家具腿都是动物图腾,神话或妖怪。螺旋形植物图案,贵重的黄金涂层,镶嵌象牙,金银,宝石,所有的桌面都是光滑的大理石。
珍宝箱,高矮背凳,立克塔斯躺椅,大理石宝座椅等等搭配黑斯特有的绚丽织物和垫层。
黑斯公主就在这里郁郁而终。她死后,守夜的宫人们常常能听见鬼哭。
她长什么样子啊?一定很美,不然当时的皇帝不会被她倾倒,但她很快死了,死因不得而知。
今夜她的鬼魂一定在这屋子里徘徊,脱脱渔甚至觉得一回头,就能看见她。
为了把自己变成一个黑斯公主,脱脱渔忽发奇想,命玳瑁找正在畅音阁演戏的优伶借了一套黑斯国女人的衣服穿上了。
可是,等打扮好了,才发现,这哪里是公主啊?明明是一个街头卖艺的舞娘。
上身说是衣衫,还真把布料省到极致,就是两个交叉的淡红色绸缎带,镶满了金色的鳞片,边缘锁着长长的金链子。
下身是一条鱼尾裙,正好卡在腰围下,露出一截雪白的肚脐,镶满金色鳞片的裙裾,脐下一寸是一颗鸡蛋大的蓝宝石,脱脱渔知道这一定是假的,琉璃做的。
一截鱼鳞包裹着臀部,使她的屁股更翘了,下面又有淡红色的纱裙,从紧致的鳞片里扬撒出来,像极了一截鱼尾。
大片的颈饰,臂环,手环,脚环,足饰,都是带着大串金色小铃铛的,一走路就是一片悦耳动听的铃声。
这一切的画龙点睛都在于那一头长发梳成长到脚跟的麦穗辫,刘海处是拿烧热的火钳卷出来的大卷,眉心处粘一个朱砂珠,再戴上一个淡红色的舞娘披纱。
不会跳舞的西域舞娘在镜子里搔首弄姿……
“旭,母妃好看吗?”
旭站在一旁,拿着一个金鱼琉璃灯,随便看了她一眼,“难看死了,母妃,儿臣好热……”
脱脱渔掐着露出来的纤腰,一瞬间变成了黑斯国的泼妇,“能不热吗?在屋里穿着裘衣皮靴,你小子傻瓜么?”
“可是儿臣要去看烟火,都开始了!”
“有什么可看的,那是你皇叔给阴妃的,你去凑什么热闹?”
旭怒道:给谁放的又有什么关系?它在天上,所有人都能看!
哦,你……说的好有道理……
脱脱渔常常从旭身上看到年幼的自己。
去看吧!
母妃答应了,旭忙不迭地拉开描绘着顶陶罐仕女的艳丽纸门。
正好,天空中炸开一个万紫千红耀眼的桀然瞬间,渐渐消散,碎冰似地在夜空中闪烁零星,小家伙被奇景惊呆了:“今年的烟火这么好看!?”
这是烟火局为了阴妃千秋节做的新鲜花样。
是不是,多年前的某一个冬夜,忽然整个苇原宫纷纷飘了白雪,把这位黑斯公主躺在床上的身体渐渐淹没,她看见了天空中皇帝给柔妃放的绚丽烟火,临死前,那烟火在她眼里该是多么华丽而凉薄?
历史总是重演,今夜,又有一个妃子在此看君王给别人放烟火。
冷风无情地从纸门灌进来,屋子里的灯火都摇晃起来,是不是黑斯公主的魂来了?
恍神了的脱脱渔感到彻骨的冷,清醒了过来。
拉过一个绣花大披肩披上,喊起来:“旭,别离木栏杆太近,它们太稀了,你别掉下去……”
“让这个小家伙下去看好了!”
听见一个磁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脱脱渔整个身子陷进一个带着寒气的散发着龙涎香的怀抱里,披肩下露出的雪白纤细腰肢在他两掌中半握,后背感觉到他蓬勃的心跳,炽热的温度。
“陛下怎么来了!?”
她惊奇地问。
“朕喝多了,出来更衣。”
轰!又是一声巨响,脚下楼板都在震动。
脱脱渔吩咐把旭世子带到楼下去看,因为晒台上到底不安全。
他们走的太急,没关纸门,但也不是疏忽。
看着天空,还是那些烟火,怎么就忽然换了一种心情,因为她在某人的怀里看?
“陛下,烟花好美……”
“嗯,什么样的烟花也没有朕的骊贵嫔美!”
男人喝高了,呼吸里有酒味儿,还比以往更多了几分热切。
她的大披肩滑落在地,他看见她的舞娘打扮,笑得浑身发颤,太难看了!鼻子上的金鼻环就像太上老君的牛……
脱脱渔被他嘲笑,怒道:“嫔妾怎么知道您会来呢?不过是穿着玩儿的,因为一会子就要换朝拜的大礼服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 蹩脚的行头
脱脱渔被他嘲笑,怒道:“嫔妾怎么知道您会来呢?不过是穿着玩儿的,因为一会子就要换朝拜的大礼服了。”
“换什么大礼服啊?这一身挺好,你就穿着去得了。”
脱脱渔听他说,一抖身上的铃铛,腰肢扭来扭去,“陛下,嫔妾好看么?一会子,前朝守岁宴上,嫔妾冒充舞娘去给流风哥哥舞一曲……”
这牛吹大发了,这一身舞娘衣服穿出去,见不到流风不说,连明天的太阳也见不到了,准会被太皇太后用拐杖当场抽死。
不过,在没人的私底下,她穿着还真如妲己转世,尊眼睛一霎不霎,欣赏她的妖媚……
唔,辫子好长……
假的,用假发编进去的。
刘海好卷……
假的,用火钳子烫的。
月信来完了么?
真喝多了,应该是气消了么?
“您在说什么阿?”
她羞恼地推开他,却被他死死搂住,“别走……”
穿成这个奶奶样能跑到哪里去?
唔……她挣扎了几下,看见他的唇还发白,脸色也比从前苍白,总觉得什么不同了,是因为经历了生与死的距离,差一点儿就天人永隔了。
二人额头相抵,她低声问:“您的伤全好了吗?嫔妾一度担心的……”
她难以用语言形容,就吻了他的唇一下。
“嗯,别担心,全好啦,不然怎么和你白头偕老呢?”
轰!又是一个烟花炸开……
她脸沉下来,“陛下,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您这个时候出来和嫔妾这样私会,被阴妃娘娘发现了,可就功亏一篑了。”
尊笑道:什么功亏一篑?不懂。
“陛下,您稍微一个动作,就让阴氏姐妹嫉妒成狂,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起来。”
尊道:“你呢?吃醋了吗?”
“嫔妾现在还没处理掉脱珥的尸体,没空想别的事。”
“原来你真是刺客一伙,为什么杀人灭口?”
脱脱渔直言不讳,“怕她屈打成招,攀污父亲。”
尊冷笑:“你倒是丝毫不打算掩饰你的脏!”
“嫔妾倒想掩饰,尸体不肯,一个多月泡在井里,高度腐烂,嫔妾的马喝了那水,都得瘟病死了,陛下,您让厉半山把门口的禁军撤了吧?”
这年头,刺客跟皇帝撒娇!
尊一屁股坐在了一个长榻上,“别跟朕说,自己杀的人,自己想办法!”
打量这屋子,没来由地鬼气森森,看着对面那榻的足,都雕刻着黑斯神话里的神兽,黑斯王朝除了王,最尊贵的是法老,他们的信念在于禁锢,这间屋子里充满这样的禁锢,就连镜子,也是一种虚拟的禁锢。
她为什么单单挑这个地方?
“没办法,以后就不住莲渔宫了,住这里好了。眼不见心不烦!”
她过去奉茶。
尊听出她话里有话,端过香茗饮了一口,淡淡地道:“真不知道容妃有什么嫉妒的,阴妃有孕,朕不过陪她吃饭,听戏,闲逛,夜里各睡各的。只要瞧瞧敬事房的记录,干干净净,就应该什么都明白了吧?”
终于说到这个话题了,脱脱渔一撇嘴:“容妃也是这么想的,可宫里的教引嬷嬷说,就算有孕,若一切正常,也是可以侍寝的……”
噗!
尊的茶都喷出来了,“胡扯!哪有一个教引嬷嬷敢这么浑说?又是脱嬷嬷?”
脱脱渔点点头。
“那是你们合伙刺激容妃吧?把朕当什么了?金凉国的公子哥里哪有一个搂着孕妇睡觉的?别说朕贵为皇帝!那种事情别说真的干,想想都恶心死了!”
“嘿嘿嘿,连容妃宫里的教引嬷嬷都说,大兴府公子哥里也有个别脑子有病的,只不过,因为太丢人,不会让外人知道罢了。”
“哼!什么奇葩都有,居然和孕妇……不过,容妃更蠢,居然信了?”
脱脱渔道:“陛下不用解释了,您当时受伤,不知死活,嫔妾就在菩萨跟前发誓,只要您活着,嫔妾再也不胡搅蛮缠了,再也不跟您闹别扭了。”
“您想和多少女人睡觉都可以,想怎么样都行,宫里所有的嫔妃给你生儿育女,宫女都供您消遣玩弄,就算您看上哪个大臣的老婆,我也给您掳来,哪怕您看上了哪个大臣的老母亲,我也给您绑来,只要您活着!”
她后悔加懊恼,早知道他不会死,自己发那种誓做什么?矬死了!
“喂!你怎么了?醋都不会吃了,这可不像你,你是不是也和天机一样,吃了致幻蘑菇?”
尊拉她过来,要扒开她的眼皮检查,却捏住下巴,深深吻下去……
一个烟花又炸开,脸又被外面的烟火接连染上赤橙黄绿蓝,在光影里幻灭,一再被他狂吻裹挟,脱脱渔闭着眼睛感受。
好在你没离开我,好在寒夜再黑,别人的烟花再美,有你陪着我……
呯!一声巨响,房门被拆,月水莲扛着大伞,气喘吁吁进来了。
“陛下,您又乱跑!”
尊知道御前的护卫,马上也会蜂拥而至,急忙拿披巾把脱脱渔露出来的地方裹住。
果然,只一眨眼,高常世等一众御前的人,还有曹安民,月空冥领着一群明刀执锐的禁军冲进来了,却目瞪口呆,看见皇帝坐在榻上,怀里搂着一个华光四射的妖孽……
“微臣等参见骊贵嫔娘娘!”
看见他们黑压压地跪了一地,脱脱渔臊得把脸埋在尊的肩胛。
别人也罢了,背着大伞的月空冥跪地低头,双肩剧烈颤动,快笑死了。
脱脱渔偷眼看见,脸越发红,“月空冥,你*活腻了?”
月空冥依旧嗤嗤笑,低头道:“头儿,不是属下无礼,您这身蹩脚的行头是打哪儿弄来的呀?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哈哈哈!嘿嘿嘿!”
脱脱渔想过去杀了他,又苦于不敢动弹,就撒娇道:“陛下,您看他呀?”
尊把她搂的更紧,对众人道:“你们都先退下。”
是,陛下!
月空冥率先起身退出去了,招呼禁军和他一起退下去。
他一走,带走了满屋的泡菜咸鱼臭味。
曹安民却沉声道:“陛下!骊贵嫔娘娘穿成这样也不是无缘无故吧?一样的当,您可不能上第二次,想想,琉璃馆的刺客到现在还没抓到!不然,何以臣等都紧张的进了外臣止步的内廷?”(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 得寸进尺
曹安民却沉声道:“陛下!骊贵嫔娘娘穿成这样也不是无缘无故吧?一样的当,您可不能上第二次,想想,琉璃馆的刺客到现在还没抓到!不然,何以臣等都紧张的进了外臣止步的内廷?”
退下!
看见皇帝的脸色渐渐沉郁,曹安民深有忧色,可是不敢再说,就道:“陛下,臣就在门口。”
禁军都退出去了,高常世跪地进言,“陛下,曹安民将军从来不多话,今儿个他是急了,请您立即起驾回御景宫,沐浴换衣,子时的祭天大典在即。”
尊点点头,“你到门口守着,朕和骊贵嫔说几句话,马上就来,”
高常世磕头道:“华太后娘娘吩咐,所有御前的人要寸步不离陛下!”
“你就到门口,多让几寸也无妨啊……”
“老奴让一寸,只怕有些人就要进尺了。”高常世执拗起来,十分可怕。
“陛下,老奴真不明白,先帝他是因为好男风没办法,可陛下若要美人,这后宫已经多到令人呕吐,何必非要和这种狼子野心的女人在一起呢?”
尊怒道:滚出去!
这辈子,高常世第一次被主人骂,伤心的眼泪流下来,“陛下,您伤重生命垂危之际,老奴自责的恨不得用刀把自己剐了!要是您非要和她在一起,那就从老奴的尸体上跨过去好了。”
后面的高启明看见干爹快和皇帝闹翻了,心下恐惧,怕连累御前的人。
直磕头,“陛下,高公公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不如,就让娘娘就当众侍寝好了。”
天呐!脱脱渔尖叫起来,她知道脱脱颜飞的女儿招恨,可也不是畜牲阿?!
许是没说清?高启明忙道:“娘娘!奴婢是说当着教引嬷嬷和八名司寝女官,那本来就是侍寝的规矩阿。”
讨厌的规矩!脱脱渔道:“陛下,嫔妾告退。”
裹紧披巾,走到一道镜子墙,翻转过来,进去了就一怔,居然不是要去的换衣间,而是卧室。
四面墙都是镜子,镜子前都挂着鹅黄的壁灯,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木雕圆床,带兽头靠背,顶上的金色钩环把鹅黄的纱帐悉数收纳,所以四处并没有丝毫遮挡。
圆床,床垫也是具有黑斯风格,紫色绣鹅黄色的,脱脱渔干脆躺在上面,等他们走了再出去。
看见骊贵嫔闪人了,御前的人终于松口气,“陛下,快离开这里吧!据说,这里面闹鬼!”
哪知道一抬头,皇帝也不见了……
脱脱渔躺在圆床上,身边多了一个人。
“陛下记性真好,居然在一模一样的机关里瞬间找到这里。”
“少废话,快点儿脱衣服!”
脱脱渔却不动,看见尊散了袍服,依旧绑着一条白色胸带。
羞颜道:“陛下,您的伤不要紧么?要不等过了年再说。”
尊咬牙道:还等啊?一个半月前做了一半,你知道么?当时命悬一线,没进鬼门关,就因为对此念念不忘。
脱脱渔笑起来,“可是,他们立刻会找到这里的。”
“管她呢!谁来朕也……”
说话间,就看见月水莲站在床边,“哼!陛下,您可真厉害,移形换影么?您这么做,考虑过后果么?!”
“朕是跟她睡觉,又不是把江山让给她!出去把高常世绊住,叫人预备香汤,到御景宫和莲渔宫把朕和她的礼服都取来,我们俩办了事直接洗澡换衣服。”
月水莲看着皇帝急得快杀人了,真拿这个昏君没办法呢!
“一刻后,奴婢再来。”
总算没人打扰了。
尊骂道:你能不能别墨迹了!
脱脱渔本来也没穿多一点儿,几下被他扒光,狂吻,就像疯了。
她颈上,腕子上,腿上依然戴着好多碍事的金铃环佩,随着交接,一俯一仰,就发出悦耳的声音。
一打眼,看见四周镜子里两个年轻美好的身体,纠缠着,不知道有多少个角度,每一个角度都看的那么清晰……
一时之间,大羞,再看他,也停下来盯着镜子看,并喘息道:“老天,这地方若多来几次,朕要被你弄得jing尽人亡了,简直比什么红丸和最厉害的催情药还叫人难以抵挡……”
他说着,和她故意稍微分开一点儿空隙。
奇妙地契合点,完美地榫卯在一起,大进小出。
他喘息着在她耳边文雅地嘲笑:朕好像知道深海里的鲍鱼遇到外来物的攻击,是怎么收缩吞吐的了……不过,你这是粉红色的……完了……完了……要命了……
脱脱渔伸出手,捂住他的眼睛,吭吭哧哧道:“不许看了!这是哪个混蛋出的馊主意阿……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咱们换个地方吧?。”
“不要!一百种姿势都试一试好了,就像活的春宫画……”
讨厌!
她虽骂了一句,却看着镜子里的那两个人,不断使他们变换动作的同时,调动起身体所有的本能。
不知道为何,全身开始紧绷,两条腿剧烈地抖动,腿环上的铃铛急迫有力,哗楞楞楞……
尊温柔地吻,笑道:“鱼儿小宝贝儿,你是不是又要做荡妇了……”
脱脱渔怒道:“每次这么叫人家,嫔妾又不是青楼里的娼伎!”
尊道:可这是跟着脱嬷嬷学的阿!
“陛下,一刻到了……”
外面提醒的声音,如筑起了一道防洪提坝,打断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潮涌,脱脱渔又推开了他……
尊真的要杀人了!又是只做了一半?
不过他知道时间还富余,就骂道:“走开!不然。朕干脆不去什么祭天大典了!”
外面唬的没声息了。
而脱脱渔又像上次一样,死活不要了。
尊自觉到极限了,在她耳边央告:“你是不是要朕死了才甘心哪?想想,你在菩萨面前发的誓。”
脱脱渔只好点点头,闭起眼睛。
尊重新开始前戏,耐心又温柔,几度欢愉,他们早就有了老夫老妻般的默契,她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颤动,他都知道因何而起,直到撩拨的她血脉喷张,受不了了,才给她,变换她喜欢的姿势,然后让她那铃铛再次急迫地响起,抖动的越来越急,声音越来越大……
啊!啊!
感觉被他顶得腾云驾雾,登上了极乐世界,不禁喊叫起来,就像被刀子捅了。
他一直在等这一刻,和她同时到达巅峰……
她瘫倒在他身上。
尊笑道:亏了只是四肢有铃铛,要是那里也绑着一个,估计你把它们能摇爆……
脱脱渔羞的恨不得有地缝钻进去,她不知道,为何每一次,他都非要想尽各种法子,花九牛二虎之力,使她像男人一般地快乐,明明这是一种禁忌。(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 爱鱼
尊等着和女孩儿一起到达巅峰,使她瘫倒在自己身上。
笑道:亏了只是四肢有铃铛,要是那里也绑着一个,估计你把它们能摇爆……脱脱渔羞的恨不得有地缝钻进去,她不知道,为何每一次,他都非要想尽各种法子,花九牛二虎之力,使她像男人一般地快乐,明明这是一种禁忌……
可他对着镜子里的她说:知道么?你长了一张非常适合享乐的脸……
是么?他一定瞎了!她的脸明明清丽绝伦,纯洁无辜,只怕遇到歹人,都不忍心对她亵渎……
他看出她不服,就笑道:除了脸,你的一切野性极了!
这就是他非要抱着仇人女儿享乐的全部原因?
他被刺的血流如注,差一点儿死了,活过来他也不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她比他还迷茫。她想问,又终究没有问出口,因为只要细究其中的隐情,他和她只怕便要兵刃相交,而不是用身体。
享乐继续,黑斯风格的浴蒸室里,中间一个六角的青玉浴池,里面温水已经预备好了。
再远一点儿的地方,有穿着波斯纱裙的侍浴宫女跪在地上,在用长木勺往一些烧热的圆鹅卵石上面浇水。
尊抱着脱脱渔进了浴池,上面一层玫瑰花瓣,他讨厌花瓣,却为了她忍受。
坐在水下的台阶上,女孩儿就赖在他怀里。
因看见她雪白的脚腕上,依旧戴着流风给的三生三世脚链,黄澄澄地,在水里闪着一些光芒。
“你要戴到什么时候?”
他吻着她湿漉漉的秀发,问话里不无醋意。
“带到坟墓里。”
她永远不管他高兴与否。
“有些事情该放下就放下,人家妻妾成群,你何必自寻烦恼?”
若不是她,富有后宫三千的英俊的少年君王永远不会因为女人而尝到苦涩的被挫败的滋味儿。当事人十分讨厌这种感觉,但他未察觉到,这恰恰是美味爱情里不可或缺的暗黑佐料。
脱脱渔摸着脚链,笑道:“什么叫自寻烦恼?流风哥哥那时可说,拴住今生,系住来世。”
“所以,今生无缘,你打算把来世许他?”
“是!”
“要是来世你是一个丑八怪,流风还会要你?”
脱脱渔倒没想到这层,回头看他。
尊笑道:“你别瞧朕,朕今生已经勉为其难……”
“哼!陛下别后悔……”
这就开始威胁上了,但他不能想象和她红红的小嘴分开,和她娇嫩的身体分开,他只好妥协:好了,来世脱脱渔若是个丑八怪,朕就娶她。”
“真的?”
阿!你满意了!丑八怪?
为了这句话,她主动亲他。
*的四唇,带着玫瑰的香气,缠绵一会儿,他忽然道:事先声明,你要是变成猪,朕可……
他们在水里撕打起来,水花四溅。
屏风外印着高常世影子,柔声提醒:陛下,娘娘,浴池里很滑,当心了。
他们停止戏闹。
脱脱渔在他耳边轻轻道:“老高好像已经不生我的气了……”
尊笑道:“他只不过是爱屋及乌。”
呸!
丝绸般柔滑的肌肤在水里的碰触,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他又开始蠢蠢yu动,不过不是时候,沐浴更衣穿上大礼朝服,要去祭天。
“朕的后宫三千饥渴干旱,只有你一人承袭了一桶一桶的雨露,怎么没见你有身孕?”
这是他们之间一个禁忌的话题,不知道他忽然提起来做什么?
“不知道!”她在里面蛙泳。
“你难道没想过咱们总是这般撩云拨雨,颠龙倒凤会生下小孩子来么?”
“没想过!”
“别呀!朕把名字都取好了。”
他抓住她的脚踝。
她知道他不怀好意,就回头对他吐一大口水:“难不成又是乌鸦?”
他摇头。
“那叫什么?”虽然不打算生,她也好奇。
“尚复。”
“尚父!?”
她惊的不小心喝了一口带香味的水,呛咳的肺都要飞出胸膛。
他拍她光滑的后背:“吓到了么?是你父亲刚刚投来恭贺正旦的飞贴,说若骊贵嫔有了皇子,就姓尚名复,尚是琉璃国的国姓,复是复仇的意思。”
脱脱渔身体筛糠,水纹被她抖动的涟滟如波。
尊松开了她,就像抓住了一条鱼又放生。
冷笑道:“有趣吧?刚刚策划了一场大阴谋,差一点儿杀了朕,看见朕没死,又赶着要孩子,还偏偏取这么一个大逆不道的名字。你父亲当年用美色惑君,现在轮到你,你们父女俩是有多无耻呢?”
她转过去,双手捂着脸,“嫔妾告退。”
“你,等等!”
再伸手抓着她柔若无骨的香肩,她回过头来,凄然瞧了他一眼。
他专注于她的脸,哦,所有人都说她和她的父亲相貌酷似,难道那个十恶不赦的人,就有这样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就有这样一颗悲天悯人之心?就有这样亚赛玫瑰花苞的身体?她们父女到底是人是鬼是妖怪?还是,他们父子回头无岸的魔债?
他想痛哭又想大笑,逃不过的,没有她们父女,自己和父皇犹如身在地狱,可有了她们,就又沉沦到另一个地狱,爱恨两难,父皇!您当初挣扎的好苦!
可他知道,她这一走,便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别走!
听见他急迫的呼唤,她猛地冲过来紧紧抱着他,痛苦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
过了一会儿,他道:“大名他取了,那朕就取乳名好了。”
她不知道他为何执着于这个话题,就哑声道:陛下,您放心,嫔妾发誓,今生今世不生下孩子!
“嗯,在那之前,你不想听听,那乳名么?”
什么?
“叫……爱鱼……”
外面的烟花会结束了,可一瞬间,脱脱渔觉得自己的心里也炸开了一朵惊鸿般的美丽烟花。
她深深吸一口湿润的玫瑰荼蘼的香,“就算与整个金凉为敌?”
嗯!
“哼!爱鱼…这乳名比乌鸦还难听!”
尊从腕子上褪下骊珠串,再给她戴上,“这是将来要给咱们爱鱼的,你再弄丢了,朕杀了你!”
之后,皇帝在水里叫:鱼儿,你饶了朕吧,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马上交子了,朕要领着文武百官撞景阳钟,为苍生祈求新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之后又是元旦大朝会,实在不能……要不改天……
天呐!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想想宫规……(未完待续)
三百五十三章 走水
被妃子强上了一回的皇帝终于出了浴池,二人抹干身体,穿上雪白的里衣。
手拉手到了换衣间,御前的人脚上就像安了风火轮,急急忙忙把祭天大典的大朝服和朝天冠给皇帝穿戴上。
这边脱脱渔也要到承德殿,那里是由太皇太后主持的祭拜天地仪式。
宫人急忙侍奉她穿贵嫔大礼服。
总是女人太麻烦,尊都穿好了,她还在梳高髻,傅粉描黛眉,擦胭脂。
皇帝要走,众人跪地恭送,只有脱脱渔坐在那里,头梳了一半,尊过去,吃了一口她嘴上的胭脂,嘱咐:“别着凉了。”
脱脱渔点点头。
御前的人簇拥着皇帝走了,脱嬷嬷她们更着急了。
脱脱渔自己也不论搭配,往头上胡乱插金簪宝钗,多的不可计数,梳头的老嬷嬷埋怨:“再急也不能胡戴呀?别的宫的娘娘,从三个时辰前就开始精心打扮,咱们可好,一刻搞定!跟逃难似地。”
但是,天生丽质难自弃,这位娘娘胡乱穿好了,众人依旧鼓掌:娘娘好美!
照了一晚上镜子的脱脱渔现在却已经没时间照镜子了,脱敏在楼下暖轿旁等的急死了。
被宫女太监嬷嬷们簇拥着下楼,可是贵嫔娘娘是走一路首饰掉一路,后面的宫人纷纷俯身捡起来。
脱脱渔笑道:“听着,新年好运气,谁捡到就赏谁。”
众人才知道她戴那么多的原因。
其实,首饰是首饰坊里打的,精致但不特贵重。
宫人们惊喜,大笑道:贵嫔娘娘要是直接赏,却没有捡的这般畅快!
“一群爱沾小便宜的家伙……”
她心情大好,好的想亲吻这世上的每一个人。
乐极生悲,待到下了楼,眉头深锁。
脱嬷嬷问:怎么了?
脱脱渔快哭了,趴在她耳边,悄悄道:我身子底下全湿了……
阿弥陀佛,千万别让人闻出来才好。
脱嬷嬷拿出一瓶玫瑰香露给她的身上乱掸。
“哪有味道嘛?”
“不只是人,神明大人也会闻到,哪有人在交子的神圣时刻前还交配?”
滚!
皇帝险些误时,紧赶慢赶,登上钟鼓楼,随即悠扬的祈福钟声响彻苇原宫,十二下。
敲了祈福钟声,守岁宴在祁年殿举行,君臣同乐。
除夕夜总是让人感慨万千,这一年,东城临跟做梦一样大起大落,从先帝驾崩,女儿被选入宫,他被重新启用,到儿子暴毙,他青云直上,做了宰执,紧接着,女儿东城凤丢了皇后之位……
乍一看,他在皇帝面前风光无限,可什么都要向前看,他年纪一天天老了,儿女却死的死,废的废,后继无人,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因此他实在庆幸,入赘了流风,顶起了东城家的大片天。
本来他对流风第一印象并不好,对方相貌生的太美,好弄音律,放浪形骸。
又和脱脱颜飞的女儿夹缠不清,可同朝为官这些日子,他慢慢瞧出来,此人端方正直,不温不火,是个可堪大用的人才,这也是,皇帝为何明知道他是脱脱颜飞养大的,依然十分信任他的原因。
俗话说岳母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可东城临这个岳父,看女婿才是越看越欣赏,相反,东城夫人一直说:哪哪都好,就生的太妖孽。言下之意,生怕女儿东城鸣琴拢不住流风的心,一连挑了几个的绝色丫鬟给流风做妾,流风也一一纳了,反正一个也是娶,两个也是纳,一堆又何妨?
他的官会越做越大,前程顺风顺水,妻妾成群。
只不过,心中有一个角落始终深藏着一个人。
守岁宴会一直到丑末寅初才结束,卯初,一年一度的大朝会又即将开始,一个新年过的人人都疲累不堪。
朝臣们都在外廷各个值房里喝茶聊天等待大朝会。
皇帝因为嫌来回折腾麻烦,没回御景宫,就在勤政殿上书房里的御榻上歪一会儿。
这一歪竟睡着了。
梦里,依然和脱脱渔一起在浴池里嬉闹,那水碧绿碧绿的,映照她全身雪白的肌肤,如云的头发披散下来,一双美眸里盈盈秋水,伸出戴着骊珠串的纤纤玉手。
白雾里回荡的都是蠢死人又甜蜜的情话。
“陛下,若鱼儿来世真托生成猪怎么办?”
“那朕就杀了你吃肉呗。”
“你敢!”
“行!不杀了,养老送终还不行吗?”
“可是,来一趟世上不容易,就算是猪,也不能叫她成天孤煞星吧?”
“你什么意思?”
“丑八怪陛下都愿意娶,猪和丑八怪也不过只有一线之隔。”
“可丑八怪起码还是个人!猪已经脱离朕能容忍的范畴了。”
对方选择用行动来让他屈服,他又被强上了,亲密无间地接触,重复无数次的起伏,以至于水面上开始大规模地涌动圆圆的快乐的泡沫……
他举起白旗:“呃,不要脸的女人!只要是你变的,猪也罢了,什么都行,朕都娶……”
这惊天地泣鬼神的“誓言”,惹的她倾身相许。
他便搂着绝世尤物开始大战三百回合。
一个大浪打过来,交战中的男女,挣扎不出,溺死在这一片水域里,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水,咳咳咳……
他被呛到猛然醒来,此梦……
就见月水莲匆匆进来禀告:“陛下,宫中走水!”
走水即火灾,应照梦境,尊大惊,冲口而出:脱脱渔她没事吧?
月水莲怪异地盯着皇帝:“陛下,娇兰殿走水,骊贵嫔娘娘怎么会有事?”
“哦……”
尊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回腔子里,月水莲拿着帕巾给他拭额头上的汗。
可还是不放心,高声叫:外面谁在?
高启明进来躬身道:陛下有何吩咐?
“你带上五十名御前的人去莲渔宫,挨个清点宫人,如有可疑人物,格杀勿论!”
“是!”
回来!
其实高启明还没动地方:陛下吩咐。
“去了只和脱敏说明,一切悄悄进行,骊贵嫔只怕乏了,在小憩,不可惊动。”
“是,陛下!”
回来!
其实高启明还没动地方:陛下您吩咐……
“仔细检查莲渔宫里外的各处明火暗火,不能有一处遗漏!好了你快去吧!”
是陛下。
这次,他真的走了。
接着尊一边匆匆起来穿衣,一边问。
“娇兰殿有人伤亡么?情形什么样?”
“回陛下,具体情况还不知道,是内管监的厉半山叫人来报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 线索
听说内廷走水,尊和月水莲骑马赶到娇兰殿的时候,看见火光熊熊,冲天而起,烟雾弥漫,阴妃的寝殿已经化为灰烬。
旁边的建筑被波及,火势虽大,好在发现的及时,已经被水龙控制。
本来除夕夜,宫里燃放烟花爆竹,就容易火灾多发,所以厉半山早有准备,而且有守岁习俗,各宫里侍奉的奴婢,没有一个睡觉的。
清点人数,倒没有人死,伤了好几个,最重的是掌事公公杨树仁,他领着一众小内监为救阴妃,被燃烧的房梁砸断了腿。
这倒不用表扬他舍身救主,这是他分内该做的,因为主人遇到这样的灾祸,奴婢要是救主不力,一个也别想活。
值夜的御医也赶来了,救治伤者。
阴妃披头散发,脸上都是黑灰和污水,披着锦被,就像女钟馗,她死里逃生,抱着尊,放声大哭,恍如隔世。
元德仪和元承荣住的钟萃宫离娇兰殿最近,所以比皇帝更早一些到。
她们宫里的奴婢也参加灭火。
尊安慰阴妃几句,命人把她先就近安置到旁边的钟萃宫,和元德仪一处。
众人把伤者抬上,阴妃元德仪等坐着暖轿,先走了。
外廷的阴山听说女儿有事,等不及尚宫局的司正引路,飞马赶到,他一见火灾现场的惨状,就断定,有人蓄意纵火!
否则不会单单烧毁的是阴妃的寝殿,各处众人都在忙碌准备新年诸事,只有这里因为阴妃在小憩,相对安静。
过了一会儿,负责探查火灾现场的厉半山过来行礼,恭恭敬敬递上两件事物,一件是废弃的火折子,另一个是腰牌,上面写有,服役处:鸿渐宫,姓名:梁助?
尊沉吟:这是……
“启禀陛下,这两样东西是在娇兰殿后面的一个小仓库里地上捡到的,大概纵火者曾在那里停留,并把里面的几小桶火油(石油),搬走洒在贵人娘娘寝殿周围,然后纵火。
阴山冷笑:“鸿渐宫的内监,可是慧妃娘娘的人?”
这……厉半山不敢回答,看向皇帝。
尊皱眉道:“慧妃为何要这样做?”,
“妒忌!陛下这些时候对有孕的阴妃娘娘宠爱有加,可她却刚刚失去了孩子。”阴山的话虽是猜测,但语气十分肯定。
看见尊不语,阴山又道:“老臣知道慧妃娘娘刚刚痛失龙嗣,可即便有太大的委屈,也不能拿别人的性命来抚平自己的伤痛,纵火可是死罪!”
看见皇帝依然没什么表示,阴山道:慧妃娘娘虽然身子不方便,也烦请厉公公把她接来,叫她看看她做的孽!然后,咱们按金凉律法,该怎么发落怎么发落。”
厉半山不动,仍然看着皇帝。
这一次,尊点点头。
他才领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太监走了。
余火仍顽强,水龙里的水慢慢接不上,几百名内监拎水灭火。
尊在冷彻骨髓的冬夜里哈出一口浓浓的白气,他忽然想起,自己居然忘了叮嘱厉半山,慧妃她小月刚过,得容她包裹严实一些。
好在鸿渐宫就在附近。
慧妃很快被带来了,果然,只穿着一件百合色的单薄绒里寝衣和一双粉色绣花拖鞋,长长的头发,一线中分,瀑布一般飘于腰际以下,素颜依旧端妍美丽,楚楚可怜,一看就是从被窝里揪出来的,纵火犯人人都恨之入骨。
嫔妃穿寝衣暴露在于朝臣之前,绝对是奇耻大辱,尊把身上绣金龙的狐裘大氅脱下来,给她裹在身上。
本来慧妃上牙打下牙,此时浑身一暖,妙目里泪光莹然,“陛下,嫔妾不冷,您要是龙体着了风寒,可怎么得了?”
尊摇头不语。
眼前的火势灭了,阴山心里的一把火,烧的正旺,话里都喷着火星子:“慧妃娘娘,看看您都干了些什么?您这样的毒妇,老天也不容,别说还想生下龙嗣了!”
他毫不客气,捡最难听的骂。
慧妃看着夜色里化为灰烬的寝殿及旁边的断壁残垣,兀自冒着残烟滚滚,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
还装糊涂!
阴山叫人把火折子和腰牌拿给她看。
慧妃拿过腰牌仔细观瞧,“这个梁助……鸿渐宫有这么一号人?嫔妾想不起了,陛下。”
看见她揣着明白装糊涂,阴山大怒:“你问陛下?!你这个扫把星住的倒霉地方,陛下绝对连你宫门朝哪边开都不记得了!”
慧妃被他一句话,气的脸色更加苍白,心里想,皇帝自然知道鸿渐宫的门朝哪开,虽然他只去了一次,却在宫门处享尽了艳福……
一想到这里,她心中又是大痛,悲愤莫名,冷笑道:“多谢阴山大人提醒,鸿渐宫在您眼里自然不是什么洞天福地,可也不像娇兰殿,好端端的,在普天同庆的大喜日子走了水,真是给陛下平添了烦恼。”
“你这个纵火犯,你还敢……”
正争执,鸿渐宫的掌事太监胡腊八也骑马到了,拿着一件紫红色锦绣狐裘披风和一双棉绒鹿皮靴,滚下马来。
跪在皇帝面前行礼。
尊点头。
他谢恩后,站起来,拍打膝盖上的雪。
慧妃忙把身上的暖裘脱下,阴山接过,点着脚尖殷勤地替皇帝披上了。
胡腊八也替主人穿好衣服和靴子,慧妃把腰牌递给他:咱们宫里有一个叫梁助的人吗?
胡腊八不疾不徐:“回娘娘话,有这个人,不过他是粗使内监,没到娘娘面前侍奉过。”
“把他带来问话!”慧妃厉声道。
“是,娘娘,不过,此人这会子并不在鸿渐宫……”
慧妃唬了一跳:“这个人,被你打发到哪里去了?”
“娘娘,其实是这么回事,几个时辰前,这个奴婢因为贪看烟花,把娘娘贵重的补药煎糊了,九指玳瑁姑姑训他,他居然顶嘴,因此老奴叫人把他拉去冷宫反省反省,如今,只要到冷宫把此人带来一问便知。”
慧妃放下心来。
阴山心下狐疑,冷宫?
厉半山对皇帝躬身道:“陛下,老奴这就打发人去冷宫提人,火已经快灭了,此地不宜久留,您先请移驾钟萃宫,老奴稍时就到。”(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调查
厉半山躬身道:“老奴这就打发人去冷宫提人,火已经快灭了,此地不宜久留,陛下先请移驾钟萃宫。”
尊点点头,御前的人早冻得不耐,大声吆喝,长长地尾音在轻颤:”陛下起驾钟萃宫……”
钟萃宫门口,元氏姐妹领着宫人出来迎驾。
太监叫起。
元承荣不妨皇帝半夜来了,欢喜得酒窝浅现,她姐姐元德仪用手肘暗暗捣她一下,提醒她不可失仪。
元承荣悚然一惊,才发现皇帝身边跟着一个大胖子,宫灯下满脸横肉,每一个线条都深深刻画出凶狠。
那人锦裘衣饰极其华贵,仅次于皇帝,她在才女宴上就见过,这是齐王阴山,
阴妃娘娘的父亲!她怕的要死。
尊看见元承荣忽然瑟瑟发抖,就问:“你可吓到了么?”
少女可怜兮兮摇摇头,又点点头,但看着皇帝给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地和煦温暖,一时魂定。
一行人到了正殿,里面温暖如春,灯火通明。
面南的宝椅上,皇帝坐了,示意阴山也坐。
阴山告罪,侧坐在一旁。
奉茶宫女献上茶点来。
元承荣自给皇帝奉茶,手抖得茶都撒出来。
不谙世事的少女把阴山假象成敌人并非无因,试想阴妃靠着父亲阴山的熏天权势,连容妃都能轻易扳倒,何况她们姐妹?
尊把茶接过来放在案几上,伸手握她的手,示意她别紧张,少女得到君王温柔,强忍住的眼泪反而大颗大颗直接落下来,聚集在下巴处,滴到地上。
“你到底怎么了呢?”
尊笑问,拿过她手里的帕子,给她擦眼泪,如此一来,她便顺势依在他怀里,哽咽着抬不起头来了。
阴山越发厌恶,皱眉看着少年皇帝直如在哄孩子一般,心里大惑不解,这小女孩儿又为什么要哭?
慧妃见状,笑着对阴山道:“都说元承荣酷似陛下生母孝慈太后,不知道阴山大人以为如何?”
她这个时候说这事,真是不合时宜,阴山没好声气:“老臣怎么知道?就算是国舅,也不可能见过深宫里的娘娘们!”
他回答完,才恍然这是慧妃暗指他不该以外臣身份到内廷来,并且到了嫔妃们的寝宫,把年幼的嫔御吓哭了。
因怕皇帝多心,立即起身跪下给皇帝请罪:“陛下,老臣罪该万死!”
尊道:“本来就是朕打发人去通知你的,何罪之有?都是担心阴妃肚子里的龙嗣。”
阴山十分感动,泣道:“陛下……”
不一会儿,御医出来,回禀说阴妃娘娘因受了惊吓,有些发热证,把脉后,确定龙胎无碍,开些安胎药服下即可。
阴山听见女儿腹中的龙胎无恙,大大松一口气,心里更怒了,特玛的这宫里居然有人敢害他阴山的女儿!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此时华太后听到消息赶来。
看见正在养身体的慧妃居然也被拘来,她身边的客氏心疼的直叫阿弥陀佛。
厉半山很快送来了五花大绑的梁助。
梁助已经在冷宫被厉半山问过话了,吓的魂飞魄散。
此时磕头如倒蒜,就把和容采女换衣服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皇帝和阴山面面相觑。
华太后道:“哀家就说,慧妃小月没坐完,足不出户,她怎么会叫人到娇兰殿纵火?若说冤有头债有主,她使人到东城婕妤的梦芷宫纵火,哀家看倒还靠谱!”
她的话一说完,客氏道:阿弥陀佛!慧妃娘娘从小连一只蚂蚁都不忍踩死,她又怎么会想把人活活烧死那么残忍?
阴山没想到,侄女已经丧心病狂,旁人这么做也许可以理解,要是至亲如此,真是禽兽不如!
沉声道:“那个贱婢在哪里?”
厉半山道:“容采女和她的两个随身宫女已经一并带来了。”
很快,三个女人跪在钟萃宫的正殿当中受审。
容采女没想到她会在这样的情形下再见皇帝。
“陛下!蓉儿冤枉!”
眼泪像江水一样倾泻而出。
尊面无表情。
“容采女,你可知罪!”阴山一声喝,胖胖的手拍的桌子山响,茶具都蹦三尺高。
容才女被吓的心一哆嗦,倔强地哽咽:“不知!”
心里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
“好,本王问你,今夜你可曾出冷宫?”
听见伯父审囚徒一样的问话。
容采女冷笑:即使是一个小小采女,依然是陛下后宫,阴山大人权势熏天,也没有资格审问我。
这话确实无法反驳,阴山气恼异常,恨不得当场把这个恶毒的女人杀了。
尊皱眉道:“朕问还不是一样,你都做了什么,自己说吧。”
容采女磕头道:“陛下,嫔妾确实和这位梁公公换了衣服,混在尚食局的一群小内监里,借送果木之机,趁烟花会守卫松懈,偷偷出了永巷,到御景宫门口,用梁公公腰牌登记在册,只说是慧妃娘娘有赏给各位御前公公。因此,守门的公公笑着叫嫔妾进去了。”
她说着事情的经过,一双明媚的大眼睛眼泪汪汪对着皇帝泫然欲滴,她对自己的容貌一向很有信心,是阴氏家族里上百个宗室女里面最美丽的一个,哪知皇帝的一双深邃的眼眸压根儿没瞧她的楚楚可怜相,倒是看着御前的人若有所思。
对于容才女轻易混进御景宫的说法,高常世嚅喏地辩解道:不瞒陛下,其实只要您不在御景宫的时候,宫里的守卫都那个……那个相对松懈,更何况,那时正要交子,因为一年只有一次,众人互赠小礼品,喝庆贺酒,老奴虽不在场,也知道,各宫娘娘都派人来给赏钱,由御前留守的孙得胜收了,散给众人……
尊皱眉:“一群贪财好利的家伙!”
吓的御前的人跪倒一片:“陛下恕罪!”
阴山温言劝道:“陛下,这是宫里的老规矩,御前的公公们一年到头辛辛苦苦侍奉陛下,各宫的娘娘除夕夜打赏,给他们道一声辛苦,都是应该的。”
尊听阴山如此说,才罢了。
御前的人抹抹头上的冷汗。
他们头上的冷汗刚消,慧妃满头虚汗地却跪下了:“陛下,臣妾有罪。”(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 失落的腰牌
阴山温言劝道:“陛下,这是宫里的老规矩,御前的公公们一年到头辛辛苦苦侍奉陛下,各宫的娘娘除夕夜打赏,给他们道一声辛苦,都是应该的。”
尊听阴山如此说,才罢了。
御前的人抹抹头上的冷汗。
他们头上的冷汗刚消,慧妃满头虚汗地却跪下了:“陛下,臣妾有罪。”
怎么?
“那个,臣妾当日小产,陛下来鸿渐宫探望,可是才说了几句话,华太后娘娘身边的于公公和御前的高公公就阻拦,说那是血光之灾,陛下不宜久留,硬生生把陛下从臣妾身边劝走了,臣妾虽知道他们是为了陛下好,可是心里总不是滋味。”
“所以,刚刚交子之前,胡腊八也曾提醒说,要和各宫娘娘一样,去御景宫给御前的公公们打赏。可臣妾却说,怕御前的公公们嫌鸿渐宫的赏钱晦气,来年倒起霉来赖在臣妾头上就不好了,不如,等明年再赏。”
“想想,都是臣妾太任性,要是也打发人去送赏,容采女冒充臣妾宫中内监一事应该会及时被揭穿,那也就没有她火烧娇兰殿一说了。”
高常世鼻子都气歪了,心想:这个倒霉的女人,心眼真多。
但她这证言对容采女是雪上加霜。
尊温和地笑道:“这不干你的事,起来吧。”
高常世忙过来,扶着慧妃,然后大礼:“娘娘,当日老奴得罪之处,还望恕罪。”
慧妃抿嘴笑道:“高公公对陛下忠心耿耿,何罪之有?都是本宫进宫时日太短,有很多地方不懂,以后,还望公公你多提点着些。”
高常世连称:不敢……
二人礼让个没完,阴山话风一转,语气十分严厉:“这是好事,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不然,平时容采女绝对没可能这么轻易地混进去!”
容采女道:“陛下,嫔妾虽混进去了,可是一直等到丑末,陛下也没来,听巡夜的内监们嘀咕,说陛下守岁宴散了,却懒得折腾,因为侵早还有大朝会,就索性歇在勤政殿里了。嫔妾心想,后廷通往前朝的四门那是守卫重中之重,无论如何去不了,不如出了御景宫,先回冷宫,以后再找机会。”
“不信,陛下可以查看进出记录,嫔妾的确假冒梁助去御景宫,为的是单独和您见面,澄清一些误会。”
“所以,你在御景宫等陛下扑了空,就跑去娇兰殿,趁人不备放起火来,想活活烧死阴妃娘娘?”阴山的重重的话接上,就像亲眼目睹。
容采女大声道:“没有!我没放火!永巷里的守卫当时正在值房里换班,因为是元旦,互相敬新年祝福酒,我趁那时从路拦下钻过去了,没人发现。”
“容采女离开冷宫到回去这段时间,都干了些什么一个证人也没有,对么?”阴山质问,掷地有声。
容采女心想,既然是偷偷潜入,又怎么会被人发现?
于是只好摇摇头。
又重申一遍:陛下,嫔妾只去了御景宫和柔福宫两个地方,嫔妾偷偷出冷宫的目的只为了和您澄清一些事情……
阴山只觉得此女的狡辩甚是苍白无力,就问:“那么,本王倒想听听,容采女要找陛下澄清误会,到底是什么误会?”
容采女脸一红,她总不能说,想效仿骊贵嫔去扒皇帝衣服,把皇帝推倒。
阴山看她哑口无言,就对她的两个宫女冷冷道:“那你们说!”
那两个宫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主人出去那么长时间,做什么都富裕了,吓的都趴地下发抖。
事情到了这一步,容采女实在不能不说了,就咬着牙,红着脸道:“陛下,其实这些日子在冷宫里,嫔妾无时无刻不在想念陛下,不过,即使想也没有机会。没想到事有凑巧,今夜这位梁公公来了,就想假冒他的身份到您身边,和您重续旧情,那么天大的事,还不就是陛下一句话?”
她说到这里,阴山又开始大力拍桌子:“说来说去,就是因为你这贱人不甘心,想用自己的身子se诱陛下,结果陛下偏偏没回御景宫,你自然气急败坏,想把气撒在阴妃娘娘头上,因此一不做二不休,趁大家除旧迎新,守卫最松懈的时候,火烧娇兰殿,你还真是丧心病狂!”
容采女大声道:se诱也罢,我认了,阴山大人口口声声说我纵火,那个我不能认!因为我根本就没做过!
阴山冷笑: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有个地方会让把事实合盘托出。
众人知道他说的是上刑司,梁助吓的魂飞天外,跪地磕破了头:“陛下!王爷!这可不关奴婢的事,容采女虽被打入冷宫,怎么也曾是妃,她逼着奴婢换衣,奴婢也不敢违命,奴婢要是知道她去纵火,打死也不会把衣服和腰牌给她呢!”
容采女经他这么一说,倒想起来了。
“梁公公,当时我还你衣服的时候,分明把你的腰牌也一并给你了呀!那娇兰殿的腰牌所从何来?”
梁助急了:“哎呦!娘娘,您是给奴婢了,当时忙着换衣,也就忘了细瞧,直到厉公公来了,问起腰牌的事,奴婢解下来给他老人家,我们才发现,那是别人的腰牌,喏,您瞧瞧!”
容采女拿过来一看:柔福宫,柴胜。
老天!这……
内监从目瞪口呆的容采女手里把腰牌用漆盘子盛了,给皇帝和阴山过目。
容采女才想起来对尊解释:“陛下!嫔妾临回冷宫之前,忽然想到,若以后还想乔装成内监来御景宫,就必须有一套太监服制,因为梁公公随时会回鸿渐宫当差。所以就拐到自己宫里,从后园子的暗门进去,到公公们的值房里随便拿了一套,没想到回去的时候,或许搞错了,把旁人的腰牌给了梁公公。”
阴山道:“狡辩!分明是你纵火的时候把腰牌掉在了娇兰殿,又不敢回去找,因此跑回自己宫里,拿了旁人的顶上,想来大半夜,冷宫灯火幽暗,梁助根本察觉不了,因此得以蒙混过关。”
厉半山在一旁也道:“回陛下,老奴搜了三尸殿,里面没有梁助的腰牌,只有一套太监服制,那应该是柴胜的。”
容采女脸色大变,怎么会这样?(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章 认罪
厉半山在一旁也道:“回陛下,老奴搜了三尸殿,里面没有梁助的腰牌,只有一套太监服制,那应该是柴胜的。”
容采女脸色大变,怎么会这样?
这腰牌每人一个,丢失后,要到内务司记录在案,然后补发,以补发日期开始生效,从前的就作废。而那梁助进宫只三个月,自进宫就一直戴着,绝对没有第二枚。
阴山拿着两个腰牌对比:呵呵!这个居然叫柴胜,乍一看和梁助还挺像。
“像个鬼!”容采女对着阴山吐了一口吐沫。
然后大叫:陛下!嫔妾冤枉啊!求陛下做主!
事已至此,阴山也不和这疯女人计较,“陛下,看来这案子很简单,容采女穿着内监梁助的衣服,拿了他的腰牌混到御景宫想se诱陛下,没想到陛下并没有进内廷,她就索性到娇兰殿纵火,期间不小心把梁助的腰牌和火折子落在犯罪现场。而后她发觉,但不敢回去找,就跑到柔福宫去拿了柴胜的腰牌,回冷宫还给梁助,想鱼目混珠。这作案动机也有,证物也有,时间都对得上。”
尊听见阴山又道:此女可发尚刑司严审,只怕她是受人唆使!
他的眉头紧锁,最近,似乎也和东城凤一般爱皱眉。
“你是指阴灿?”
阴山见皇帝直接说出口,就点点头,事实上,兄弟间撕破脸,还不如陌生人。
容采女本来口口声声称冤枉,可此时,听见了父亲的名字,吓的磕头出血:“陛下,都是嫔妾一人所为,父亲阴灿远在千里之外,根本就不知道!”
此时,月水莲进来回话:“陛下,马上卯初了,大朝会即将开始,您要起驾武英殿,接受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节朝贺。”
尊把交代眼前的事:“那就按太傅说的办。”
内管监掌事太监厉半山本来也没打算淌浑水,急忙躬身道:是,陛下!
阴山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容采女被带走了,尊深深看了一眼,他知道,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之后站起来,从奉茶宫女处端起一盏茶,躬身敬华太后,笑道:“新年大好,太后娘娘!”
面纱后面,华太后笑的合不拢嘴,端过香茗来,饮了一口:“乖了,陛下。”
客氏打趣:太后娘娘,这茶好喝么?
华太后唏嘘不已:这是哀家十六年来过的最幸福的新年,就算是立刻死了,也可以瞑目了……
“太后娘娘,大过年的,您干嘛说那个字呢?不吉利的快吐出去!”
于往今埋怨太后口不择言。
华太后笑着依了他:嗯……呸呸呸!
因道:“喏,这是陛下的压岁钱!”
尊看见于往今手里托着一个鼓鼓的荷包,“朕还要么?”
“陛下在太后娘娘眼里,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既然如此,朕就收下了。”尊笑道。
于往今却不给他,“陛下三岁前的压岁钱可都是老奴帮您保存……”
“所以呢?全都保存到你自己的腰包里去了?欺负陛下小,不懂事。”高常世呛了他一句,从他手里抢过来。
两个太监互不相让,尊道:“都别抢,朕要到北郊的莲花寺烧香,便把这布施了。”
莲花寺?那地方偏远不说,里面供的是……送子观音,而且据说十分灵验。
于往今失笑道:“陛下,您求子么?”
是啊……
华太后连连摆手:“陛下出宫,太危险了,哀家替您去罢。”
“朕是微服,而且,身边的护卫很多,太后娘娘别担心。”
莲花寺离天机道长的道观特别近,皇帝是去看谁一目了然。
华太后皱眉道:“您这任性的毛病多早晚才能改了?”
陛下,要迟了!
月水莲匆匆进来催促。
武英殿大朝会开始的同时,内廷里也由太皇太后带领后宫嫔妃在承德殿精虔上第一炷香,乞上苍护佑张家江山永固,皇嗣有继,子孙绵延,福晋永康。
上香完毕,都回寿康宫,众嫔妃在正殿里给太皇太后行大礼,恭贺新禧。
太皇太后又是凤冠霞帔,大朝礼服,端坐在龙凤宝椅上。
遍视后宫,笑容满面里,戚戚然。
少了东城凤和阴蓉儿,这都是她喜欢的人吧?这么说,只要她护照的人都会消失?
身穿大礼服的华太后拜后起身,先敬茶,老人斜睨着这个在面纱后面躲避的女人,“碍眼的都除了,你又主政后宫了?”
她的话冷漠里带着嘲讽,华太后陪笑:“太皇太后要不您亲自……”
“罢了!哀家一把老骨头还能活几天?”
她接过茶,重重墩在旁边的高几上。
“怎么樱晨还没到?”
“因为东城大公子暴毙在公主府邸,樱晨没脸来见您。”
“她没脸见哀家,你这个当母后的倒天天在寿康宫晃悠,女不教,母之过,难得你的脸皮,城墙一般厚!”
华太后尴尬。
客氏在一旁帮腔:“太皇太后,樱晨公主到底是邱家的儿媳,太后娘娘是您的儿媳,自然要侍奉在您左右了。”
因为东城凤对慧妃做的事情实在太过份,所以,太皇太后总觉得对她们母女有几分歉疚,“也是,听说,昨夜娇兰殿失火,又殃及慧妃,你说,她怎么那么倒霉?是谁说她是个福星,把她迎进宫来的?”
说着一双眼睛射出严厉的光芒,盯着华太后。
华太后狼狈不堪。
听见这话,客氏眼圈红了:“太皇太后,您别这么说,慧妃娘娘深爱陛下,失去了他骨肉,生不如死。”
马公公在一旁尖利地叫道:“客氏无状,普天同庆之日发悲声,说忌语,拉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华太后终于怒道:不可!
为何?
两个女人对视,针尖对麦芒。
众嫔妃都吓的不敢言语。
曹昭仪怀里的大皇子显,忽然哇哇大哭。
“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把冬儿都吓哭了。”
“把他给哀家抱过来。”
异口同声,曹昭仪不知道该给哪个哀家好。
华太后从她手里抱过襁褓,紧走两步,双手递给太皇太后,陪笑道:“太皇太后您看,冬儿他刚生下来的时候是单眼皮,这满月后,变成双的了。”
太皇太后紧着一张脸,不搭理,却还是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
冷冷道:“眼皮单双不要紧,还是赶快打开瞧瞧,里面是拉了还是尿了……”
华太后的计谋成功,太皇太后把打客氏这页揭过去了。
乳母过来抱走大皇子去换尿片。
太皇太后拄着拐杖,走了几步,又回头:“脱脱渔,进来替哀家翻经文。”(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章 咬春
太皇太后拄着拐杖,走了几步,又回头:“脱脱渔,进来替哀家翻经文。”
脱脱渔扶着老人走向斋堂。
众嫔妃松口气,幸亏有个大皇子,不然,太皇太后和华太后这大过年的一定撕破脸,旁人也不好过。
元德仪开始插科打诨,说起宫里迎新年要唱十五天大戏,全金凉的名伶都进京献艺,各有绝活,可以大饱眼福了。
众人纷纷说起些扮相绝美的男伶。
华太后不屑地笑:凭他什么样的美男,还能美过脱脱大人去!
这个名字让元德仪等一凛,不敢言语,心里都清楚,当年脱脱颜飞就是她母家华王府出去的人。
或许,人一得意必忘形,华太后此时后宫主政,她哥哥安王华贵中是议政大臣之首,弟弟华贵佑统兵三十万,那是金凉国兵力的三分之一。
这个老女人非容妃阴妃那样的年轻女子可比,她老谋深算,对任何人的任何喜好都不怎么流露痕迹,滴水不漏。
客氏却搭话:不瞒太后娘娘说,奴婢在白驼城曾经见过魏王爷一面,可是他戴着半个金面具,愣是把他绝世容颜遮住了。
华太后道:“现在只怕不成了吧,哀家记得他今年也三十有四了。”
客氏反驳道:“不!太后娘娘,女人或许三十多岁就老了,可男人却是在而立之年才开始显现那种韬光养晦的气质,脱脱颜飞大人四分之一面挡遮面,也美的令人不敢正视。”
“唉!故人无恙,哀家却面目全非……”
华太后叹一句,便再不言语。
一会儿,于往今进来,在华太后耳边低语了几句,华太后面色微变,接着装作若无其事。
曹昭仪在一旁问:太后娘娘,怎么了?
得到华太后首肯,于往今在她耳边轻轻道:“刚刚得到消息,容妃娘娘在尚刑司受刑不过,咬舌自尽……”
阿!
曹昭仪听了惊得头发根倒竖,发髻上的凤钗簌簌发抖,用手捂住嘴巴,使自己不叫出声,她环顾四周,花团锦簇,莺莺燕燕,笑语欢声,这里到底藏着多少杀机?
父亲曹秉鲲每次见她都叮嘱在宫里要十二万分小心,她还当做耳旁风,想想阴贵人和容妃是姐妹,尚且斗的那样你死我活,何况其他人?她每每在父亲面前骂骊贵嫔处处和她作对,实际上,哪一次不是自己挑事在先?
容妃的事,真真正正给她敲了一次警钟。
斋堂里,太皇太后也听说容妃咬舌自尽的消息,在佛前叹一句:唉,这个阴山,造孽啊!
脱脱渔盘膝坐在她身边,捻一炷香虔诚跪在佛前,拿经文诵读往生咒,愿容妃娘娘魂归西方极乐净土。
马公公在稍远的地方,两只手支撑活泼的康学走路,骂道:“活该!寿王差一点死她手里!”
太皇太后道:“住口!死者为大,不可再非议生前。”
马公公答应:是,太皇太后。
为了让太皇太后高兴,华太后用最快速度接来了樱晨,她旋风般进到斋堂里,带着满身新鲜凉气。
跪地给祖母磕头。
太皇太后眉开眼笑,拉着手,“见过你母后了?”
“刚刚在北葵堂见过了,她抱着大皇子,和曹昭仪像亲母女。”樱晨冷冷答了一句。
脱脱渔过来,扑倒她的落寞:新年大好,压岁红包拿来!
樱晨被她压着,一下咯咯笑出声:你要不要脸?做皇嫂的,居然管小姑要压岁钱?
脱脱渔才想起来这事。
樱晨在她耳边悄悄笑道:我就好奇,那一夜你走后,红楼怎么就变成了犯罪现场,被皇帝哥哥封了,过后从窗子进去探察,老天呐!床上的血迹斑斑点点,床罩子还被斩下一块……你们俩是用命在做么?
滚开!
一瞬间,脱脱渔想起初夜的疯狂,羞得双手捂脸。
樱晨道:“一座楼都被你们占了,要一座金山都不为过!”
脱脱渔心里蜜一样甜。
骂道:“狮子大开口,告诉你,屁都没有!”
“没想到你做了皇妃依旧是个无赖!”
太皇太后在一旁也没听二人叽叽咕咕说什么,但她看着脱脱渔一直捂脸,以为哭了,就笑道:“马公公,给她们和寿王一人一个大的,省得哭天抹泪的。”
因道:樱晨这些天别出宫了,就在莲渔宫住下,大戏一直唱到十五呢!
樱晨拍手叫好。
她既然重新进宫来,就要按照礼节去给宫里的嫔妃拜年。
因为阴妃的娇兰殿毁损严重,而她住在元德仪的钟粹宫显然不行,有讲究,两个孕妇不能住在一起。
是以华太后安排她暂住长信宫,和储婉仪在一起,互相也可以有个照应。
樱晨和脱脱渔去了,看见长信宫里去问安的嫔妃女官已经很多了,阴贵人倒收起平日的傲慢,见人就诉苦。
旁人无不怜惜她有孕在身,还差点儿被活活烧死。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娘娘只怕火烧旺运,马上就要有好事了!
回去的路上,樱晨叹道:阴家又要出皇后了,从金凉立国到现在,阴家女儿不做皇后,那就奇了怪了。
大朝会一直到午后才结束,文武百官方回各自府邸休息。
苇原宫暂时安静下来,人们疲乏不堪,上上下下都找地方小睡,因为黄昏又有大戏。
次日,即是立春,皇帝又要率百官出东郊祭青帝,祈求五谷丰登。
后宫女子多佩戴春燕花鸟金银簪。
后苑办造春盘供进,分赐贵邸、宰臣,巨珰翠、缕红丝,金鸡玉燕,备极精巧,谓之咬春。
而平民百姓,则讲究要买个萝卜来吃,叫做咬春,因为萝卜味辣,“咬得草根断,则百事可做”之意。
立春过后,初三日,尊总算是有了一点儿空闲。
就换了衣服,命人到莲渔宫招脱脱渔,一起出宫去莲花寺烧香。
可是这引来月水莲和高常世的死谏,但尊声明他只是去莲花寺,不是去三清观。
高常世再要阻拦,尊道:“你想想吧,自从朕六岁跟着他练武道开始,每年都是咱们一起守岁,今年他一个人,怎么受得了?”
那种守岁对没有亲人的人来说,是相濡以沫。
高常世一句不言语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九章 不以成败论英雄
天机老道的三清观,因为年节上,香火比平时要旺的多。
不过,天居然下起雨来,怕下大了,香客们就急忙散了,各找回家的路,但一边走一边欢呼,祷告灵验了!春雨贵如油,润如酥,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雨。
天机独自登上道观后面的摘星楼,作为夜观天象之所,大白天的自然没什么人来。
这里有一个铜铸浑天仪,主体是几层均可运转的圆圈。
一阵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木楼梯上,嗵嗵嗵……
听脚步声,一个人上来了,他听出不是他要等的人。
“这位道长,你身上很臭!”
人若不能听见一条吐着血红信子的蝮蛇开口说话,那么这声音可以满足全部想象,阴沉带着金属的质感。
来人身材特别高大,带着巨大的斗笠,看不清脸,但从黑衣金色披风,这些标志判断,此人是月道组其中的一员。所以就算他摘掉斗笠,也别指望能看清他的脸,那一定戴着半拉子金兔面挡。
虽然看不清脸,这人周身的戾气与杀气,站姿更是渊渟岳峙,一派宗师,这气质,除了剑术金凉第一的月千重,更无旁人。
这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天机暗暗戒备,手握琉璃国的重器,王者之剑。
那人看见他蓄势待发,冷哼一声,“最好别轻举妄动,你不是我对手!”
他话里充满狂傲,天机想起来,自己在锁阳城曾经和他的手下交过手,略占上风。
想来这人比他的部下不止强一星半点。
天机冷笑:“择日不如撞日,说什么不是时候?亮剑吧!”
“真不行,有人要见你。”
天机左看右看,只是他一个人而已。
道长随我来……
要是平常,天机不会跟他走,但尊马上会到,那家伙现在的状态,真不能打架。
默默跟着他下了摘星楼。
天机骑马,跟着月千重到了临近的莲花寺。
也许是下雨,平日里求子的妇人很多,今日却鬼影都无,连迎客的比丘尼也没一个,女主持淞紫师太也没有出迎。
一进莲花寺唯一的正殿,天机就嗅到一股血腥味儿,腰里的王者之剑铮铮作响,虽然没见尸体,但他对血的味道极其敏感,那种味道只有臭豆腐才能压制的住,他拿出一个琉璃瓶子,打开猛吸了一口。
送子观音像的前面站着的人,干呕起来,他身边七八个月道组的护卫大惊,急忙戒备在主人身前。
看见月千重的大刀迅雷不及掩耳地砍下来,天机老道的王者之剑早就出鞘,刀剑相隔,他感到泰山压顶的千斤力道。
“住手!”
月千重听见主人命令,急忙撤兵刃,只一招,天机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更别说,在场的还有七八名月道组顶尖高手。
之后,那位主人和天机陷入一阵沉默。
他也戴着巨大的斗笠,看不清脸,但是紫色骑射服,腰挎一把镶嵌紫色宝石的青泓剑,紫色灰蓝云纹披风,窗子开着,风吹过来他身上一股清雅的馨香。手里还拿着一管紫玉箫,修长且皓如白雪,好美的一双手!直觉这个人他的脸应该更美。
“这位天机道长,你俗家姓什么?”
那个人终于又说了几个字,声音有一种中性之美,妖媚中透着宁静,华丽中掺杂质朴。
“出家人,姓什么不重要,所以我不记得了。”
是么?姓什么不重要!
啪!紫玉箫被掷出去,砸到送子观音的头上,价值连城的箫断成两截了。
天机怒道:“脱脱颜飞!就算老道是道教,和佛教不搭,可是,你也不能在此杀人放火,这些个尼姑碍着你什么了?这送子观音菩萨又碍着你什么了?”
脱脱颜飞冷笑:“就是看这个破地方不爽!”
你!
天机没见过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的人。
对方却无视他的愤怒,“是么?你把那个人刺的重伤,我以为你想起来点儿什么了,巴巴撂下军务,大老远从白陀城过来接你,没想到,你依然是老样子。”
天机老道像怪物一样看着他,“你说的话,我一句都没听懂。”
脱脱颜飞不再说话,转身望着窗外的雨幕,这或许是老天跟他开的一个最不可笑的玩笑。
这么多年来,他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手下什么能人没有,可就是没办法杀了元起的外孙,一个小孩子,失势的皇子,还任他慢慢坐大,直到做了皇帝。
为了这事,他自己都觉得丢人,他的手下更是不服。
都说那是曹秉鲲的原因,其实曹秉鲲算那根葱?一直令他无法斩草除根的因素,是这个天机老道!
难不成是老天爷瞧见他脱脱颜飞事事顺利,就开始横生枝节。
当年在皇宫偶然相见,这位给皇子们教武道的天机,他都傻眼了,胧哥哥居然不认得他了,那也情有可原。毕竟,他和他分开的时候,还只有七岁。
十多年过去了,自己长成大人了。
但是也说不过去,自己相貌酷似母亲花蕊夫人,难道胧哥哥连母亲也忘记了?
随后就知道,他分明是失忆了。
那是一段什么样的记忆?天知道他是怎么在一场以卵击石的战斗中死里逃生的,天知道他怎么从堆积如山的尸体里爬出来的,浑身上下一直散发着一股尸臭味儿。
这人的存在如附骨之蛆,他当时怕他忽然记起了从前,那先帝迟早会知道他们的身世来历。
胧一直没想起来自己是谁,却像保护亲生孩儿一样保护仇人的后代……
记得七岁那年和他诀别的时候,这位年仅十七岁的同父异母的兄长并没告诉他要去替他夺回母亲,更没说要去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元起叔侄大打一场。
年幼无知的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胧哥哥用尽全力的深情拥抱,使他的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
从那天起,他就失去了他,失去了全部,生活褪去了所有的色彩。
现在想想,其实真的不能以成败论英雄,他心目中的大英雄永远是琉璃国的太子胧。一想起胧为他们母子,为琉璃背负的一切,就撕心裂肺地痛。(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章 任是无情也动人
从那天起,他就失去了他,失去了全部,生活.lwxs520
现在想想,其实真的不能以成败论英雄,他心目中的大英雄永远是琉璃国的太子胧。一想起胧为他们母子,为琉璃背负的一切,就撕心裂肺地痛。
但他不想做悲剧英雄,那样的英雄琉璃不需要两个。
他只是想用元起叔侄的人头,金凉国人堆积如山的尸体做养分,使全世界都开出花朵,再把这无数的花朵都送到胧哥哥的房间,让他重回到十七岁时,做太子,然后做王!
所以他在漆黑的道路上,奋力前进,噼荆斩棘,双手染满鲜血和恶业,连地狱里的鬼听见脱脱颜飞的名字都会恐惧地颤抖!
可是你什么都浑然不觉,浑然不知……
天机老道看着他颀长的寂寞的忧伤背影,不知道为何,想伸手安慰。
总是自己自从误服了致幻蘑菇就不对劲儿了,他抑制住冲动,问一句:“脱脱颜飞,我不明白,你到底找我来做什么?”
脱脱颜飞刚要说话,月道组的千里追踪月惊雀进来回禀:“王爷,皇帝和骊贵嫔娘一刻后会驾临此地,禁军即将清寺。”
又一个令人头疼的家伙,和对胧哥哥的感情不同,脱脱颜飞恨不得把不争气女儿的脑袋拧下来。
天机老道暗暗叫苦,尊去了三清观,怎么居然又来了莲花寺?
脱脱颜飞看出他的脸色一下子出现了十分担忧的神色,心下一酸,问:“你徒弟来了,他重伤初愈,我身边高手如云,若我杀了他,你会怎样?”
天机不假思索,“和他一起死!”
他的话让脱脱颜飞点点头,若不这么说,他就不是他了。
一眨眼,诺大一个寺庙,只有天机老道一个喘气的了,外面雨沙沙……
好久,他才回过神来。
亲娘嘞!这人血洗了莲花寺,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嫁祸于人,这不是老道我干的!
忽然一眼瞧见了那地上摔成两截的紫玉箫,过去捡起来,这物通身发出紫色的淡淡柔光。但它如美丽的少女择婿一般口味儿极其刁钻,在自己如枯木一般弯弯曲曲,满是伤痕和老茧的手上,显得旧兮兮的暗哑。
想想,刚刚它在天下第一美人脱脱颜飞的掌中,和那肤如凝脂,宛若无骨的修长漂亮的手相得益彰,便大放出神奇的异彩。
想象着有那样一双手的主人那精致的红唇,夜月吹箫,一瞬间,他心里涌出一句歪诗来:夜寒吹裂,任是紫玉无情也动人……
不对不对!这个当口怎么会又想起那人的玉手?
他痛骂自己,把断箫小心翼翼藏好,回头找个人修补一下……
也不知道自己把那个大恶人的东西修好做什么?反正他就想那么做。
外面早被禁军包围了。
少顷,尊和脱脱渔进来。
为了掩人耳目,二人都是骑射服,戴着斗笠。
尊一进来,隔着斗笠,天机都知道他生气了。
就咳一声,“你不在三清观,怎么跑莲花寺来了?”
“你才是,一个道士怎么跑到佛寺来了?又吃致幻蘑菇了?”
徒弟冷冷的话,天机哭咧咧道:“没有啊!最近再也没有乱吃东西了。”
哼!
被误会的滋味儿实在不好受,但天机不敢说出那人的名字,不然,尊会追上去找仇人拼命,可现在的他怎么是人家的对手嘛!
他咋唿道:“喂!你还没告诉我,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事到如今,尊只好实话实说:“这莲花寺里供着送子观音,据说很是灵验,所以朕和她来……求子……”
天机老道就像尾巴被踩了,怪叫道:“求子?你们俩才多大点儿,还是新婚燕尔,又不是多年不孕不育的夫妻!”
脱脱渔面红耳赤,白了尊一眼。
尊看见她害羞,就握着她的小手不放。
这时曹安民过来回禀:启禀陛下,现已查明,莲花寺里连女方丈一共三十七个女尼,全部被杀,没留下一个活口……
啊!一声惊叫,脱脱渔怕的捂住耳朵,尊将她搂在怀里。
“天机!!!”
天机被尊厉声叫道号,吓得语无伦次:“不是,你听我说……”
但终究说不出什么来,欲哭无泪,这可如何是好?
这是只听曹秉鲲又道:“不过,那些尸体的身上有一张图,臣照着那张图,找到一个地窖,里面囚禁着几个美少年,原来,这些女尼们表面上规规矩矩的出家修行,背地里却常常诱骗男子来享乐,等到折磨的不成人样,便杀之,掩埋在寺里的桃树下,谓之花肥,是以这地方桃花开的极好。”
脱脱渔皱眉,“干的好,天机老道,这些尼姑真该死!”
曹安民也伸出大拇哥,“道长是为民除害!”
天机老道咽了一口吐沫,夸得我好想哭……
尊点点头,“自朕登基以来,大兴府经常有美少年莫名其妙失踪,皇城司那帮饭桶也查不出什么,原来如此。”
因过去抱着师父……
半晌骂道:“可恶!你身上臭死了!”
天机笑道:“你打从七岁就这样说,还天天赖在我身上……”
他不知道为何,心情大好,忙着帮曹安民去善后。
之后,尊和脱脱渔在送子观音娘娘面前上香。
祷告完毕,脱脱渔站起来,尊亲她的耳朵:“你怎么求菩萨的?不诚心的话,她是不会听见的……”
脱脱渔被他亲的痒起来,笑着躲避,但又不想避,转过脸和他四唇相接,甜蜜无极。
总是怕人进来,二人又执手相看,渐渐严肃起来,尊问:“鱼儿,你认为这三十八个尼姑就一定个个**么?何以天机老道会不等朕来审问清楚,再交大理寺过堂,最后定罪?”
脱脱渔也觉得天机这么做有违常理,而且,打从她一进来,就闻到一丝熟悉的味道,芳香清幽,似有若无,却久不散。
越想越不对劲儿,浑身颤抖着,“陛下,这倒像是父亲的手法,而且,他杀人的时候,也一定并不知道那些尼姑有什么不妥,他不过是想告诉他的女儿,不被祝福的小孩子不应该降生在这世上……”(未完待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百六十一章 挑拨离间
脱脱渔越想越不对劲儿,浑身颤抖着,:“这倒像是父亲的手法。而且,他杀人的时候,也一定并不知道那些尼姑有什么不妥,他不过是想告诉他的女儿,不被祝福的小孩子不应该降生在这世上……”
“胡扯!朕和你的孩子是龙子,有上天护佑!”
听尊冲口而出的居然是这一句话,脱脱渔提醒道:“陛下,嫔妾是说,也许是父亲刚刚来过了……”
尊反应过来,脱脱颜飞!他来了?!
嘶!疼疼疼……
脱脱渔喊疼,尊才意识到捏疼了她,松开手,刚要冲出去。
被死死拉住胳膊。
“陛下,您难道想杀了父亲?”
这不是废话吗?
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刻!
让开!
尊紧握着龙逢刀,眼睛里喷着怒火,或许仇人近在眼前,激发了他多年压抑在心里的愤恨。
脱脱渔冷冷道:“陛下,您现在追上去,毫无胜算,不如,用刀架在嫔妾的脖子上,父亲看见了,一定大受掣肘……”
“住口!你以为朕像你父亲,什么都做得出来?”
脱脱渔的脸颊隐现梨涡,“您是在战场上打过仗的人,应该知道要想战胜强大的敌人,就要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因素,攻击敌人的软肋,容不得一丝犹豫和迷惘。”
“敌人的软肋?”
尊瞧着她,重复这句话。
“对,是软肋,女儿永远都是父亲的软肋。”
对她的这句话,他颇不以为然,哪有一个父亲知道女儿要来求子,提前杀了那么多尼姑?这简直就是诅咒。
“哼!未嫁从父,出嫁从夫,你现在是朕的女人,是朕的软肋,朕还怕他用你来威胁朕呢!”
脱脱渔嗤一声,笑起来,温言软语道:“陛下,今天就算了,好么?天机老道刻意隐瞒父亲到这里来过的事实,就是因为您重伤初愈,和他联手也打不过月千重,更别说父亲身边还有那么多高手。想想,父亲今日还算是放了您一码呢!虽然,嫔妾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好心?还是他发觉现在除掉您也于事无补,因为阴山还是会把寿王扶上皇帝之位。”
尊知道,天机有意拖延时间,现在根本就追不上了。
可脱脱颜飞此时走了,一定没走远,向北的官道只有一条,此时五百里加急
令驻扎在石州的左右神武军出其不意拦截,应该来的及。
但左右神武军里兵权他和脱脱颜飞一个在暗一个在明,各占一半,这就势必引起一场内讧,等曹安民领兵过去援助,胜负还很难说。
再加上脱脱渔的眼神,也让他止步不前。
总是他刚刚得到她不久,还在最最热切的阶段。
一段感情的深浅和持久与否,取决于遇到了多少外来的阻力与压力,天知道这之前他们经历了多少绝望?人往往对于越是不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会痴迷。所以她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那么的妙不可言,不能这么快打破这种美好……
一时之间,脑子乱糟糟地。
因为死了很多人,莲花寺要被查封,它地处谒山县境内,县丞接到报案,领着仵作赶来处理所有事情。
留守在三清观的月水莲和月空冥等的时间很久,不放心,领着两千侍卫军过来接应,听说此事,都说天机老道如今成精了。
出了这种事,雨也没停,曹安民过来请尊移驾回宫。
天机骑马相送,一直送到吊桥对面,道别,依依不舍。
尊道:“行了,最近好像不太平,你也别回三清观了,跟朕回宫。”
天机面露喜色,欲言又止,尊骂道:你怎么了?又乱捡东西吃了?
“没有!听月水莲那个臭娘们说,你上次差一点儿被我杀了……我怕我……”
尊笑道:“好了!朕和脱脱颜飞还有阴山的不同之处,就在于无条件信任身边的……”
话没说完,前面开路的禁军送来了四五个花枝招展的女子,声称是有人送给天机营的天机道长铺床叠被的……
尊横了天机一眼,真的,脱脱颜飞怎么在莲花寺里单单没杀了你?
天机大恐,又气又急,“不是的,尊儿,你听师父解释,这个……那个……她们……”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是脱脱渔在一旁替他解围:“道长不必惊慌,这是有人故意挑拨你们师徒关系,陛下是不会落入敌人的圈套的。”
天机连连点头,“对对对,这就是传说中的离间计!你信了就是傻瓜。”
尊才罢了,一行人骑马驰到了北城门,由于是微服,又赶上下雨,临近黄昏晚膳时间,城门处没什么人。
前面开路的禁军又送来了几个华服美少年,声称是有人送给娘娘的男宠!
尊冷冷瞧着脱脱渔,真的,你父亲好像说过,你会有三千男宠,不会有一个夫君?
脱脱渔大恐,又气又急,慌不迭解释:“不是的,陛下!您听嫔妾解释,这个……那个……他们……”
她看着天机老道,我刚刚给你兜着,现在你也要投桃报李。
哪知天机老道报之以酸李子,“尊儿,你就不应该跟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在一起,跟好几个男人夹缠不清,还什么都不会,光会吃……不如,回去把她打入冷宫算了。”
他就像一个男方家的婆母大人,刻薄又挑刺。
脱脱渔气的翻白眼,真是指不上这个万恶的老道。
于是,自己开脱,“这是有人故意挑拨咱们的关系,陛下不要落入别人的圈套。”
尊笑道:“咱们什么关系阿?别人是谁啊?”
脱脱渔不再说话,这恶作剧实在不像父亲的作风,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但其实就算是这种小玩笑,也会在人心里种下一颗种子,不信任的种子。
雨仍然下,又湿又冷,她在马上抖起来,尊看出来她的惶恐不安,马紧贴着她的马,把她抱过马来,坐在身前。
“好了,疏不间亲,朕怎么会当真?”
脱脱渔抗议:“陛下,虽然您不爱听,父亲好像更亲吧?”
尊在她耳边笑道:“胡扯,朕和你更亲,因为咱们已经合为一体……”
“呸!”(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 狗头军师
一行人进入凤阙大街,这是进入凤阳门的唯一一条正道。
街容简单大气,两边厢建筑整齐划一,雕梁画栋,颜色以蓝金色为主,宫柱则是红色雕云朵,一排排红色宫灯,火红辉煌。侍卫军一个个戎装铠甲执锐,一种与众不同的整肃。
马上进入到峻轩壮丽的苇原宫,脱脱渔也不敢造次,下了马,进到一顶暖轿里。
进凤阳门一径来到勤政殿,脱脱渔自去后殿沐浴更衣。
尊命准备晚膳。
先到书房,御前的人奉上茶点,躬身退下。
其实,从进入凤阙大街之前,尊身边就多了一个人,廓州刺史江华。
一段时间没见,江华还是那副欠揍的模样,贱兮兮的。
而江华眼里,皇帝靠着龙椅,脚搭在御案上,还是那个兵痞子样儿,
二人都心照不宣,或许,他们那样的人,不管什么身份,还是他们自己。
“鱼儿呢?”
第一句话,就是找他的无赖徒弟,刚才还没顾上寒暄。
“在后殿沐浴,现在,她是骊贵嫔,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皇帝打算用冷淡减低对方的热情,不说紧急的事情,倒先说起脱脱渔,有些不同寻常。
而江华脸上的表情也耐人寻味。
思虑再三,这位臣子决定实话实说:“陛下,您不爱听,臣也要说,虽说流风的怯懦和鱼儿敢恨敢爱的性格实在不搭,可总比陛下和她是仇人要好吧?还是陛下打算杀其父,留其女,可那是做不到的不是吗?”
“你不是朕的军师吗,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尊仰头看大殿顶上的图腾,把这个无解的难题抛给他,抛给那位递话的人。
江华嘿嘿笑起来:“两全其美的法子?您把臣当神仙了?”
过了一会儿,“放弃吧,一个女人而已,而且身材也不是很好,性格又差。”
“性格不好这一点倒对,你又怎么知道她身材不好?”
皇帝冷冷的口气,让江华诧异,“陛下,您忘了?臣可是她的师父,她当年从来都是穿男装,一点儿胸都没有,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她是男孩子,后来才知道她是脱脱颜飞之女,那时候,臣就是告诉她,女子应该胸大无脑,男人才喜欢,你这么老是紧紧裹着,将来会后悔的,她发怒,把臣狠狠刨了一顿……”
这个色鬼当真十分了解女孩子。
“所以陛下,臣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即和她分开,因为你们这样实在不行。”
哦,从刚刚脱脱颜飞血洗莲花寺,到现在江华的话,都是警告。
从前尊不知道这里面的关系,如今站在脱脱颜飞的立场想,他的母亲花蕊夫人被祖父文宗帝所掳,分明是琉璃一国的耻辱,更是一个孩子在记忆里抹不去的奇耻大辱。
接着,是他和父皇,虽然尊也不是很明白他们之间的相处之道,但他以报复之心侍君,以琉璃贵胄的身份侍君,只怕心里越发觉得屈辱。
现在他自然对女儿侍奉在第三代君王身下十分抗拒,在他的观念里,一定不想让女儿再次成为皇帝的玩物。
哦,尊头疼了,人家来要女儿了!
只听江华又道:“当初第一眼见陛下,臣就认为,也许,冥冥之中,老天已经注定,金凉要出一位明主,力挽狂澜,救国救民于水火。”
尊把目光转向他,“你拍马屁的功夫和你的人一样烂!朝里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比你强。”
“臣是说真的!若陛下对骊贵嫔娘娘全是利用,那么您当利于不败之地。但若是有私情,您就会因为这而付出您付不起的代价!”
江华有个毛病,越是重要的话,越轻描淡写,端着极品茶,把御案上的几十种点心挨个品尝。
尊冷笑:“当然是利用!朕的后宫三千,什么美色没有?那个无赖哪入朕的眼?”
江华点头信了:“这么说虽然有点对不起鱼儿,但臣不得不说,还是乌鹊国的妞给力!”
“你的乌鹊妞离生还早吧?”
江华惊奇:陛下连这个都知道?”
“要不是你盼她给你生下儿子,你会说那个母老虎一句好话么?”
,哈哈全中!
待他笑声停,尊把御案上一轴圣旨掷过去,江华接过来,展开一看。
是任命阴有福为西南道大都统帅的敕命诏书。
阴山的嫡长子?
尊点点头。
江华坏笑道:内举不避亲,陛下果然是昏君。
“这不是正合你意吗?顶头上司也是个色鬼,也喜欢异国妞。你可以和他臭味相投,天天拉着他去寻花问柳。”
“这事包在臣身上。不过,阴灿在西南龙盘虎踞十几年,怎么会拱手相让?逼急了,起兵造反,如今金凉国库空虚,哪有钱缴逆?”
“不是有你吗?”
“臣能干嘛?一届边远地界小小刺史,吃shi都赶不上热乎的。”
尊看着他道:“要吃热乎的也容易,朕已经跟阴山说好了,阴有福镇守西南道可以,但必须委派江华为御前观察使,因为阴有福年纪太轻,没任何带兵经验。”
又一道圣旨摆在面前,展开一看,是任命他为西南道御前观察使的敕命诏书。
老天!年轻的皇帝做事真是雷厉风行。
“哦,臣想到阴山会派人替下阴灿,没想到把嫡长子扶上来了,他也太狠了,为了一己之私,就把二十万大军交给一个傻子,那不是情等着吐箔趁虚而入么?”
“是!朕也吃了一惊,也许这世上的父亲都看自己儿子才德兼备,不过正和朕意,所以忙不迭就答应了,这可是朕的大舅子,哈哈哈!”
江华跟着笑一阵,忽然道:“陛下,把你们御膳房的点心给臣包些拿回去孝敬母亲。”
“你是孝敬你的乌鹊妞吧?”
江华生气了:陛下,为君者最重要是装糊涂,您老这么说大实话,臣实在毛骨竦然。
“把事办好了,朕封你母亲为三品诰命夫人。”
“不瞒陛下说,臣少年丧父,因为孤儿寡母,没少受亲戚白眼,臣的母亲做梦都想进苇原宫来觐见太皇太后,陛下给了这天大的荣崇,以后,她老人家也就在江氏一族里扬眉吐气了!”
尊笑道:听这口气,你早料到了?
“是,陛下,从鼓动阴灿把女儿送进宫的时候,臣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都要归功于陛下生的貌比潘安宋玉,美男计用绝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三章 鸡蛋里挑骨头
江华道:“是,陛下,从鼓动阴灿把女儿送进宫的时候,臣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都要归功于陛下生的貌比潘安宋玉,美男计用绝了!”
“死去吧你!”尊横了无赖一眼。
又问:“朕这边搞定了,那你准备怎么办?”
江华笑道:“俗话说打蛇打七寸,容妃娘娘死的消息被您封锁,所以她父亲阴灿还蒙在鼓里。陛下可写一封密信交给臣,臣连夜飞马回去,交给阴灿,然后,趁其不备,先发制人。等他被抓,臣再拿出圣旨宣读,称阴灿唆使女儿宫中纵火焚烧宫殿,妄图加害有孕嫔妃,这罪等同谋逆,奉旨押解进京。然后,臣以钦差观察使一职先接管军队,他的部下里有几个已经被臣收买,一看大将被绑,就会带头倒戈,其他将领见大势已去,必全体依附朝廷,到那时,再迎阴有福上任即可。”
看来这个家伙预谋此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尊点头认可,立即写信,信上极尽安抚,称朕一直十分喜爱容妃,无奈她做的实在太过份,所以打入冷宫做做样子,迟早赦免,要他放心。
临走之前,江华跪下磕头道:“臣有一事。”
说来听听。
“臣求您立即送骊贵嫔娘娘回琉地,据说魏王病重,已经派人在石州等候……”
尊不语,也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只是盯着江华瞧。
江华被看的毛骨悚然,但也在意料之中,又道:“虽然不知道魏王爷为什么要臣来说这事,但是他确实派人过来,命臣给陛下带话,说朝里几乎每个重臣家的女儿都在后宫为嫔妃或女官,可是陛下单单把骊贵嫔娘娘当做下贱的宫女一般,也不让敬事房的公公们全程记录,只是每每私下里恣意而为,猥亵起来无所不用其极!幼女柔弱,惨遭蹂躏,不敢反抗,可这样老臣真是没脸,脱脱阖族都蒙羞!若再有一次,当正式上奏表,公开在朝堂上议论此事,就算丢人,大家一起丢好了,就算是兵戎相见,也不会善罢甘休!”
那个混蛋!一瞬间,尊想杀人,那人也不在。
江华说完,忐忑不安地看着皇帝,“陛下恕罪,臣一向和脱脱颜飞政见不合,这您也知道。但事关骊贵嫔娘娘,臣就不能不管。臣给她做师父也七年了,乍听了魏王这般说,心里还真是不痛快。您知道,这些师父虽都是些渣子,但自问把她保护得很好,可唯独后宫里,鞭长莫及。臣恳请陛下,把骊贵嫔娘娘立即送到石州。”
尊懒得辩解,依旧不语。
江华还没见过这般油盐不进的人,就摇摇头:“陛下,臣言尽于此,从前臣一介布衣,自然可以议论议论陛下的后宫之事,如今身为外臣,不便多说,您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拿着密信和圣旨,告退,立即出发回廓州。
他前脚走,后脚高常世来请示:陛下,御前的人是不是应该从莲渔宫撤回来了?
尊道:“那刺客的尸体处理了么?”
太监见皇帝打从莲花寺回来就一直不高兴,见了江华之后,更是极力压抑着一种愤怒。
不明原因,小心翼翼回答:“是,从井里捞出来后,送到尚刑司的炼尸炉里焚烧了,又各处撒了石灰,烧了艾草。”
尊点点头。
“不是老奴又要多嘴,陛下被刺,还要帮凶手毁尸灭迹,当真闻所未闻。”
尊答非所问,“你知道么?老高,朕宁愿领着一个人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从此不问世事。”
他自成年以来,第一次这样叫他,话中充满伤感沉痛。
高常世心里一阵心疼,收起平日的严肃,当他是一个小孩子,打趣道:“陛下要领的那个人是曹昭仪娘娘么?”
尊不答。
“元德仪?元承荣?阴妃?慧妃?储婉仪?东城婕妤?脱脱容华?抑或是贺兰美人?”
他像报菜名,却看见皇帝闭目不语,好像消化不良。
惊呼:不会是骊贵嫔吧?
这一次,皇帝依旧没言语,但听着这名字嘴角便微微上扬。
“主上!万万不可啊!”
学三朝元老死谏,这是高常世从他懂事以来逗他笑的法宝,他笑着问一句:“为何?”
“您归隐山林,老奴没意见,可您想没想过,那时必定是脱脱颜飞坐皇帝,您把皇帝的女儿拐跑了,那还叫归隐?即使退一万步讲,骊贵嫔死活要跟您,那您也是驸马,顶着驸马的头衔,那还叫归隐么?那叫游山玩水吧?”
天呐!烦死了!
拐来拐去,又拐到那个人的身上。
当下不再隐瞒,把脱脱颜飞让江华带的话学给他听。
高常世听了,连连跺脚,这脱脱颜飞欺君太甚!
可是却道:“陛下,不是老奴向着魏王说话,这次真的是您不对了!以他今日今日的地位,您总要给他以应有的(尊)重。而骊贵嫔娘娘如今也是正三品的嫔御,就相当于朝中三品的宰执,岂容君王随意轻薄取乐?”
心腹面前,尊再也不想隐忍,怒道:“够了!你怎么和脱脱颜飞一个腔调,说的朕好像真的在强迫他的女儿!”
高常世越发笑起来:“不然怎么办?等脱脱颜飞正式上表非议陛下的时候,您当着朝臣面前说他的女儿把您给强上了?”
“说就说!特码的!一对无耻的父女!”
高常世看见皇帝口不择言,分明气糊涂了,“陛下,从金凉立国,还没有把皇帝宫帷内事拿到朝堂上议论的先例,这分明是脱脱颜飞拿此事大作文章,想告诉天下人,陛下是个昏君,咱们可丢不起那个人。”
“不如,陛下今夜招幸其他嫔妃罢?您很久没有理后宫了。”
尊靠在龙椅上,冷冷道:“好了,你看着办吧,还有,魏王之女骊贵嫔,为人轻佻放荡,视宫规于无物,屡次三番魅惑君王,打入冷宫自醒!”
高常世大喜,“陛下,老奴这就把消息连夜送到石州。”
“嗯,叫宇明去吧。”
是,陛下。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四章 独自莫凭栏
石州离大兴府不远,脱脱颜飞被刺史朱煊请在当地的治园下榻,名曰治,是喻其风景绝佳,不同凡响。
园内佳木茏葱,亭台楼阁,雕甍绣槛,玲珑精致,池馆水廊清幽秀丽,假山峥嵘挺拔,山下的荷池曲径。
雨仍旧没停,红色纱灯下,细密如银毫的雨丝清晰可见,一层轻雾笼罩天地,冷月轩里,有人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
后面的观雨亭上雨露每隔一会儿便汇聚成溪,顺着斜飞的檐倾下,水晶断线一般,敲打在白玉雕栏上,时断时续,清越如仕女轻击编钟。
脱脱颜飞一身月白色锦袍,手里拿着一管碧玉萧,临池望鱼出神,月千重侍立一旁。
这还不到多雨的季节,也许是因为自己出门便爱遇雨。
先帝曾经开玩笑,说他是神女,自带风婆,雨师,他讨厌这种说法,理都没理。
而君王不依不饶,自比楚襄王,对着他,吟起了《神女赋》里的几句:瑰姿玮态,不可胜赞。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皎若明月舒其光。美貌横生,晔兮如华,温乎如莹,详而视之,夺人目精。其盛饰也,则罗纨绮绩盛文章,极服妙采照万方……
讨厌死了!一国之君,如此轻佻,他拂袖而去。
听见皇帝念了最后几句:徊肠伤气,颠倒失据,黯然而暝,忽不知处。情独私怀,谁者可语?惆怅垂涕……
那人是不是哭了?盛世之君总是那样多愁善感,悲春伤秋,纯粹吃饱了撑的!
要是亡国之君会那么矫情么?
卧薪尝胆,以泪洗面,都算是幸运的。
也许在战场上翻死尸身上带血的馒头充饥,也许,就此永远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
幸与不幸,都是命。
此情此景,倒映了李后主的词: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千重,你有家室么?”
都不爱说话的人,也偶尔会聊天。
“回王爷,微臣乃噬磕岛出生的罪人之子,遇到先帝之前,不过是亡命之徒,还进过几次大牢,高攀不上宗室之女,所以一直没有成家,更不敢生下孩子来。”
脱脱颜飞点点头,金凉的门阀巨室最讲门当户对,其下是士族之书香门第,又最注重门第青白,就连出五服的亲友里有作奸犯科之人,女子的婚姻都会大受影响。
“记得第一次见到鱼儿,也是这样一个雨夜,本王一手打伞,一手拎着装她的药箱,跟在尚宫局的司正和御医的后面,如果她哭,我当时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认识十几年,月千重还是第一次听脱脱大人说起女儿的身世,但他对于这个说法很好笑。
“大人,您当时有什么不方便么?”
哦,脱脱颜飞不知道怎么跟他描述当时的危险,就道:不方便极了,丢不起那人……
月千重风中凌乱……
这一分神,脸处飒飒微风,一道寒光,一个黑衣人已经攻到他的眼前。
他伸出两指,空手接白刃,一用力,刀头竟然断了。
哪知那断刀里又弹出一个更长的利刃来,呲!他的衣袖被刺破,但仍然无法伤及皮肉。
“我跟你拼了!”
那人嚷着,刷刷刷,几刀强攻,却再也不能碰到月千重的半点儿衣角。
“宇明大人!您再闹,在下要不客气了!”
脱脱宇明听他这么说,才收了刀,过去给脱脱颜飞跪下:叔父,儿宇明给您请安。
脱脱颜飞不理,心想,做了龙骑卫大将军,还是这么不长进!
月千重忍不住问:“宇明大人,少主没和您一起来?”
他不问这话还好,一问,脱脱宇明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怒道:“要是鱼儿和我双剑合璧,早把你打趴下了。”
月千重不语。
脱脱颜飞终于怒了,骂道:“不要脸也要有个限度,你和你妹妹那样的,就是多出二十个也打不过人家!还成天和人家叫板。”
这可真是叫人头疼之极,不知道象飞哥沉稳端方,怎么就生出这么个无赖儿子?
像是看穿了脱脱颜飞的想法,脱脱宇明道:“叔父,其实,孩儿在琉地的时候,很听话的,自从到大兴府见到了鱼儿妹子,就跟着她学坏了。”
这个家伙拐着弯笑话叔父才是生了个无赖至尊的女儿,带累了整个脱脱家族的名誉。
脱脱颜飞想叫月千重杀了他,又想着象飞哥哥只有这一个嫡子,总不能叫他绝了后。
当下强忍怒火,问:“你没把你妹子带来么?”
“她现在是骊贵嫔娘娘,臣连见都见不到。而且……”
什么?
“而且,陛下叫孩儿给您带话,魏王之女骊贵嫔,为人轻佻放荡,视宫规于无物,屡次三番魅惑君王,打入冷宫自醒!”
脱脱颜飞冷笑:“这下子,那个傻丫头总算是应该知道那人的真面目了吧?脱脱颜飞之女要是也如阴山阴灿之女一样被人耍的团团转,最后姐妹自相残杀,兄弟祸起萧墙,那就算是成日家玩儿鹰被鹰啄瞎了眼,让人笑掉大牙!”
脱脱宇明苦着脸道:“可是,鱼儿她被打入冷宫了,那里不是人待的,她身子娇弱,只怕挨不住。”
“挨不住也得挨!本来她就是先帝的后宫,当初做了太后,老老实实在骊宫里窝着等着她爹卷土重来,不是挺好么?可是莫名其妙被废后,成了什么骊才人,骊贵嫔!都是她自己作的!”
“千重!你这就进苇原宫,到三尸殿里杀了那丫头!”
月千重无语,他立过重誓,不杀妇孺……
脱脱宇明吓得要死,哭道:叔父大人,您杀了孩儿吧!别杀妹妹……
虽然他为人跳脱不羁,但实际上怕死了这位叔父。
那外表眼若秋水,脸如春花,一个冷冰冰,黄澄澄的蝴蝶面挡,遮住了他四分之一的脸,不过是为了减美丽,加威仪,是以你会有一种错觉,觉得他的身后总是站着一个影子,那个影子是谁不知道,但是冕冠十二旒,冕服章纹,俨然帝王。(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五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千重!你这就进苇原宫,到三尸殿里杀了那丫头!”
月千重无语,他立过重誓,不杀妇孺……
但这不表示月道组其他人不行,脱脱宇明吓得要死,哭道:叔父大人,您杀了孩儿吧!别杀妹妹!”
他早没了大将军的架势,哭的眼泪鼻涕,其实不过是障眼法,从前他和脱脱渔闯了祸,都是挨打之前先哭的死去活来……
“羞羞羞,那么大了还哭!”
一个甜甜的稚嫩声音,一方小手帕递过来。脱脱宇明一看,来了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儿,穿着一身黑色骑射服,鹿皮靴,头发束马尾,脸是小麦色,一点点高鼻深目,野性漂亮。
她打扮得完全和脱脱渔小时候一样,但气质却相差甚远。
接过帕子,擦眼泪,擤鼻子,呼隆呼隆,众人都觉得好恶心。
“叔父,什么时候又生下小兄弟了?”
月千重唬得连忙道:“宇明大人,说话当心,这是华贵佑将军最小的女儿,华从燕小小姐。”
脱脱宇明点点头,“原来是华太后娘娘的侄女儿,应该是华贵佑和胡姬生的杂种罢?”
噗嗤!一把匕首,深深刺入脱脱宇明的小腹……
他闷哼一声,脸上豆大的汗珠滴滴答答……
这么点儿小屁孩儿,杀人不眨眼!
也许自己错了,没了脱脱渔,在这位叔父大人面前,哭也没用,笑也没用,只有等死的份……
而脱脱颜飞连头都没回,声音凌冽鎏丽:“宇明,你在此住下养伤,让你手下的人回宫报信,就说魏王遇刺,龙骑卫大将军挺身相救,身中数刀,生死未卜。”
“叔父,您为何不干脆杀了孩儿?这么婆婆妈妈的,哪像脱脱颜飞的作风?”
脱脱宇明手捂伤口,鲜血淋漓而下,勉强问。
“哼!你今日来传话,就该死!但我不会落入皇帝的圈套,杀了仇人无妨,杀了自己的侄子,会众叛亲离!”
月千重急忙帮他急救,并叫人找大夫。
雨仍然在下。
苇原宫的三尸殿,到处漏雨,只有几个稍微干燥一点儿的地方,都有成群的野猫在避雨,银绿的眼睛多到数不清,毛茸茸的各种各样条纹,脱脱渔看着这壮观的场面都惊呆了,好好玩儿……
脱敏大叫:“娘娘!您还惦记着玩儿,这地方怎么住啊?”
他刚刚四周巡视了一圈,从前太监们住的几排寓所,门窗都贴着内管监的封条。
屋漏偏逢连夜雨,连杏林里的柴都是湿的。
脱脱渔冷的脸发青,阿嚏!阿嚏!
她在勤政殿沐浴的时候被直接从池子里拉出来,只穿着一件皇帝的宝蓝色浴衣,木屐。
脱敏只好把自己的太监服脱下来,给她裹着。
但她连晚膳也没吃,饿的肚子咕咕叫。
没饭吃,雨夜凉如水,冷的尿多。
出去小解,回来把太监服脱在泥里,还捡回来三只香喷喷的烧鸡,“这是宫里哪个好心的娘娘送的?”
说着就要啃。
脱敏大惊,一巴掌打掉,“娘娘!不可,这鸡连野猫都不吃,您还不明白?”
“本宫不明白!”
不知道为何,她就是不说出原因,“娘娘,说到底,您怎么惹皇帝了呢?好好的就被打入冷宫了,白天不是还到莲花寺求子么?”
“这个,本宫也不知道……”
“不过,你不用担心,本宫应付得来,当初跟房弘毅荒野求生不是白学的,只要等雨停,搭梯子上到太监寓所的房顶,把瓦和油毡都揭下来,再和点儿红泥,这正殿,侧殿的房顶上漏雨的地方全都修补一遍,门窗都钉好糊好,这是个大工程,我大概估计了一下,一个人要干两个月。”
“这住的问题解决了,然后是吃,现在初春,青黄不接,只好先让猴子每天给咱们送一些吃的来,殿前殿后有几块地,种一些燕麦和菜,那一片杏林,秋天结杏子可以晒杏干,做杏子酒,冬天喝……”
脱敏傻乎乎地听她滔滔不绝,总觉得她旺盛的精力使错了地方。
“打住吧,娘娘,您的意思是要在此常住吗?”
“不然怎么办?既来之则安之,本宫不是吹牛,这地方,两年后我打理得风生水起,住个三十年没问题,比华太后厉害多了!”
“天呐!娘娘,您不能跟华太后比呀?您就不想法子出去?”
脱敏欲哭无泪,满脸雨水。
“想法子出去?学容采女?哼!本宫才不会像她那么傻,没事跑到什么御景宫瞎溜达,终于溜达出事,把命搭进去了,前车之鉴,教训惨痛,本宫决定老老实实,安分守己,在冷宫扎根。”
从来不知道老实二字怎么写的混世魔王,到了冷宫就老实了,规规矩矩的了。
真的很阴冷,又潮湿,脱敏看见小主人和野猫挤在一起取暖,不由一阵
心酸,或许宫里任何一个娘娘被打入冷宫都不会出现这样的画面,这位奇怪的娘娘她好像天生喜欢和小动物打交道。而孤僻怕人的野猫对她竟然毫不设防,把她当成自己群里的一员。
“娘娘!您不能和野猫太接近,它们身上别有什么病传给您。”
他拿着一根棍子,扑过去奋力地驱赶那些野猫,其中有几只特别大的,还跳过来挠他。
讨厌的畜牲终于都被驱赶到偏殿里去了,脱敏拿着破扫帚扫出一块儿干净地方,用不多的柴升起篝火。
脱脱渔大喜,伸手烤火:“啊!太幸福了!脱公公,你走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好。”
“娘娘,是,因为老奴么?”
他终于把内心隐隐的疑惑说出来。
见对方不语,越发肯定,“是因为老奴吧!把娘娘的事,事无巨细地禀告给魏王知道,然后,惹了这么大麻烦?”
脱脱渔摇摇头,“跟你没关系,我这个人因为幼时的一些经历,总是不相信太好的事会落到自己头上,总是热地思冷,淡处求浓,和陛下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总是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被打入冷宫,也没觉得太意外。”
脱敏吸了吸鼻子,没有窗纸也有好处,黑漆漆的窗洞灌进的风,起码吹跑了大殿里的骚臭味儿,叹道:“老奴却从来没有想到陛下会这么对娘娘,难不成,是老奴看错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六章 奇怪的经文
脱敏吸了吸鼻子,没有窗纸也有好处,黑漆漆的窗洞灌进的风,起码吹跑了大殿里的骚臭味儿,叹道:“老奴却从来没有想到陛下会这么对娘娘,难不成,是老奴看错了?”
脱脱渔的脸被火烤的红扑扑的,反倒困了,坐在那里,眼皮打架,打哈欠,懒懒道:“脱公公,你走吧,我生平最讨厌连累别人。。しwxs520”
“原来在娘娘眼里,老奴是别人!”
脱敏既怒且悲,没试过这么难伺候的主人。
其实太监这差事好当也不好当,但后宫的娘娘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寂寞的,又是高傲的,一年见不到皇帝几次,又不想把牢骚发给其他嫔妃惹来讥笑。
所以有什么心事和烦恼都只跟身边的太监倾吐,有了一个倾听者,她自己也舒畅多了,这种示弱,太监也可以从中感受到主人的信任,重视,从而更加忠心耿耿。
可是这位娘娘却是个另类,她有心事和烦恼从来都是和皇帝说,大到杀人藏尸,小到脚趾头被蚊子叮个包……
“你当然是别人,瞧瞧马公公对太皇太后,高常世对陛下,于往今对华太后,你比的起他们谁?”
脱敏眼睛里闪着愤怒:“娘娘!老奴自然比不起,因为没遇到那么好的主子!”
“那你走吧,本宫不要你了。”
她说出绝情的话。
太监气的要死,“娘娘保重,老奴告退!”
提着一个羊角风灯出去了。
终于一个人了,脱脱渔感觉到十分轻松,在这宫里,能独处的机会不多。
不过火堆灭了,没柴了,没了暖色。
夜风从张着大嘴的黑洞洞的窗子吹进来,不远处,一盏灯如豆,不知道是什么劣质燃料,莹莹发着惨绿的颜色。
刚刚跟太监逗嘴,她也没感觉到这地方这么恐怖。
这是试胆的好机会,端着那一盏灯,经过几乎荒废的不存在的廊道,来到后殿,这应该是冷宫里女人们常住的地方。
一进去,一股发霉的尘土味道扑面而来,有雨滴滴答答淋到头上,抬头一看,华屋的顶,大窟窿小眼,雨就是从那里露下来的。
大殿的椽子,木材被虫蛀,一派衰朽的景象,有的好像一面筛。有些是除了椽子之外,看不见屋盖,其间有无数枝横档,仿佛骨架上的肋骨一样。雕刻图案的油漆褪色,斑斑褴褛。
一个个窗洞或用布片或破衣塞着,还有大概用了几十年的绿色窗帘,由于眷恋着太阳,如今已经褪色了。
这里极大,用铁栅栏封闭出一个个像关动物的铁笼子,估计为了巡夜的内监检查方便,里面人的行动会一览无余。
每个铁笼子里却很窄,安两张单人木床,中间横一张黑木桌子,就满满当当,桌上铺着一块早先也是绿色、现在却尽是斑点的台布。
脱脱渔走着,一间间浸着女人血泪的空间在倒退时光荏苒。
靠墙的一间,看见有一个木牌上刻着(妃位)华氏贵佐,或许,这是她唯一一个认识的人。
铁栅栏门锈迹斑斑,走进去,床上垫着稻草,和一张薄薄的褥子。
桌子上摆着烛台,剪烛芯的铜剪子,都积着厚厚的一层尘土。
桌子是有抽屉的,里面会不会还有些草纸蜡烛之类的?但掀开台布,有抽屉,一把铜鱼锁把门。
哗啦啦啦,她用力,想把锁拽下来,那锁鼻是铁铸的,根本拽不动。
住了十六年冷宫的女人,生活物品的奇缺,应该什么也不会留下。
不过,先把锁打开好了,这不太复杂,她跟着房弘毅学过开锁,虽然从来没用过。
四下里学么到一截铁丝,弯成分叉的钥匙形只要能塞进钥匙孔卡住锁簧就有相当大的几率打开,果然,试了十几次,终于咔嚓!打开了。
打开抽屉,大失所望,没有急用的生活用品,只有一本残破不堪的贝叶经,和几粒老鼠屎。
可恶的老鼠无孔不入。
她咧着嘴,忍着恶心,拿起来,抖一抖,翻了几页,这和太皇太后斋堂里的有一点儿像,但异常珍贵的写本有破损就一文不值了。
棕红琥珀的笔划,也是用写经者鲜血调和金粉写成,太皇太后曾说,这种经文被赋予灵魂,摸上去会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但她在斋堂摸过那些字,没什么感觉。
此刻,她摸着这些字,嗯,有些可怜呢,用血写的,被鼠咬虫吃。
翻了一会儿,也没什么稀奇,终究嫌它破旧,要放下,但偶尔映入眼帘的几行字,吸引了她的眼球,那是一段奇怪的话,已经不能称之为经文了。
云儿没有天空的记忆,所以我的心里没有你。鱼儿没有海的记忆,所以我的心里没有你。
我问你,鱼儿死了为什么不闭眼睛?
你说,死不瞑目。
我说不是啊!
鱼儿不管活着还是死了,它从来都不舍得闭上眼睛,因为怕一眨眼,你就不见了……
这难道是华太后娘娘当年写给先帝的?不像嫔妃写给君王,倒好像一位怀春少女在和情郎打情骂俏,而且为何如此凑巧,句句里面都有自己的乳名?
但向后翻,再怎么找,也就只有这几句夹杂在密密麻麻的经文里,旁人绝难注意。
不知道为何,这些俗字也要用血来写,而且那些神圣的经文摸起来没什么感觉,唯独这几句话,像是被赋予了灵魂,脱脱渔用手指轻轻触摸,心里莫名其妙地悸动,就像和写字的人用灵魂对语……
哦,她是一个因为怕失去情人到绝望的女人……这个女人她是不是已经死了?没来由地想哭,眼泪流下来都将那几行字浸湿,血泪交融之际。
呜呜呜……呜呜呜……
她仿佛听见一阵女人的哭声,似有若无……
真的是死了?她在地狱里哭?
当下毛骨悚然,没命地逃回前殿,但即便如此,她也并没有舍弃那经文,而是把它掖进腰中。
一口气冲到了前殿,看见宫灯摇曳着光华,已经有人等候,神仙美姬,香风四溢,原来是慧妃到了。
但脱脱渔已经顾不得对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扑过去,抱着她瑟瑟发抖,“朔华姐姐,有鬼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七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但脱脱渔已经顾不得对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扑过去,抱着她瑟瑟发抖,“朔华姐姐,有鬼呢!”
慧妃捏着鼻子,不耐烦道:“起开,你身上很臭!”
这个时候,得到了“亲切”的问候,脱脱渔依旧粘在她身上,“朔华姐姐,我是说,有鬼!这地方到底死过多少人哪?”
“胡说八道!哪里来的什么鬼?有也是人装的。”
慧妃淡定的话,令脱脱渔镇静下来。
“这大半夜的,下着雨,又是大年节,姐姐跑这里来做什么?”
她大概是真害怕了,一直没用敬语,姐姐姐姐地叫着。
只有胡腊八在殿外守候,所以慧妃也就松散松散。
“我也不想来,只是听到一个消息,叫人坐立不安的。”
嗯,脱脱渔笑道:“是不是姐姐听说陛下今夜招幸了别的嫔妃,心里又不痛快了?”
慧妃双眸仿佛化作一把利剪,咔嚓咔嚓,眨动着,剪的眼前的人“支离破碎”。
“你还好意思提起这个来阿?不要脸的家伙!”
脱脱渔知道她指在她小产之际,自己和皇帝在鸿渐宫门口云雨的事,顿时面红耳赤,连一句话也不敢说。
慧妃看她情状,恨不得过去掐着她的脖子,就此掐死了她。
但她不动声色,冷彻彻道:“当然了,你这么做也没落着好,如今苇原宫都传遍了,陛下把你打入冷宫的理由,是你为人轻佻放荡,视宫规于无物,屡次三番魅惑君王!哼!太解气了,你现在是所有嫔妃的笑柄。”
“……”
慧妃看见她一言不发,心里得意,“好了,这事陛下也替我出气了,我也就不提了,而且,我对陛下和哪个女人睡觉不感兴趣,本来和华太后娘娘在畅音阁看戏,但听见于往今说,他偷听到御前的人议论,父亲在石州治园遇刺……
什么?
脱脱渔大惊,“父亲他没事吧?!”
看见她着急的样子,慧妃摇摇头,“这种事于往今自然是在华太后娘娘耳边说的,本宫听得鸡零狗碎的,出于避忌,不好细问,只等天亮找人出宫打听。”
脱脱渔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哼!皇帝终究不想放过父亲,先把她打入冷宫,私下里再派兵在石州拦截……
当下再也顾不得别的,冲出殿门。
“娘娘!”
她被拦住了,一看是脱敏,他根本就没走,抱着一捆柴和三个芋头。
“娘娘,您被打入冷宫自醒,这是到哪里去呢?”
“让开,父亲在石州遇刺,本宫要出宫,去看父亲!”
脱敏的柴掉地上了,一把将她拽回来,勉强笑道:“娘娘稍安勿躁,瞧瞧!老奴在杏林里挖了几个芋头,给您烤着吃了吧?”
“吃个屁!我要去看父亲!”
脱敏低声道:“娘娘,您这是关心则乱,可是您怎么不想想,王爷身边有月道组,而且,驻扎在石州的神武军都统帅司马强又是他老人家的义子,刺史朱煊也是脱脱家的女婿,难不成,你要像容妃娘娘一样,落进别人的圈套?”
脱脱渔猛地醒悟,父亲生平从来不冒险。如今金凉国别的地方也许父亲无法掌控,但从石州一路往北,蕃帅里十有八九都是父亲的人。
她喘息着,盯了脱敏一会儿,看着他湿淋淋的身体,颤声道:“脱公公,你到哪里去了,本宫很怕!”
这个娘娘终于示弱了,脱敏的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娘娘,帮老奴把柴捡起来吧。”
二人回到大殿,重新生起火来,脱敏用一支竹签子串着三个芋头烤起来。
慧妃冷冷道:“脱公公,父亲遇刺,女儿在这里只管想着吃,合适么?”
脱敏道:“慧妃娘娘,王爷好像也是您的父亲,您一定也很着急,但您再急,也要等卯时九重宫门开启吧?骊贵嫔娘娘再急,也身在冷宫,必要等陛下有旨赦她,才能离开此地,否则,就是抗旨的大罪,那您这个六宫协理现在就有权利赐她三尺白绫,格杀勿论!”
慧妃一张脸一下子十分阴狠,“脱敏你疯了!本宫和骊贵嫔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姐妹,怎么会赐她死?再挑拨离间,本宫杀了你!”
脱敏跪地磕头,“慧妃娘娘,恕罪,您别误会,奴婢是说骊贵嫔娘娘若跑出冷宫,您有那权利问罪,但施不施行又是另说了。”
这时,外面的胡腊八进来道:“娘娘,不早了,仔细畅音阁戏散了,太皇太后找您。”
慧妃点点头,“来了!”
又用怜悯地眼神看着脱脱渔,“唉!本宫刚刚也是急了,忘了你身在冷宫不方便,可是父亲遇刺,不找你找谁呢?如今你就像脱公公说的,安安心心等着陛下什么时候心血来潮,放你出去吧?不过,也许,希望渺茫,毕竟今夜他又有了新欢,这时候,肯定在床上撩云拨雨,颠鸾倒凤……”
话没说完,但也说完了,转身走了。
脱敏恭送。
等着那对主仆走远了。
脱脱渔心里乱极了,坐在火堆前面,拿着一根树枝拨拉着篝火。
父亲死了吗?他杀了父亲?
虽然自打第一次见他,就知道他一心一意要杀了父亲,但当时的感觉完全不同,毕竟那时候他们之间还什么也没发生。
如今这是什么孽缘?
脱敏还没见过主人如此痛苦的表情,就想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娘娘,虽然这宫里的嫔妃的生存升迁之道,就是欺负比你低的人来一点儿一点儿树立威信,拉拢和你同等级的结成阵营,一致对外。巴结比你高的,笑里藏刀,看准机会,把她从高位上拉下来。
就像阴妃娘娘,她是阴山的女儿,是娘娘的死对头,但她也不过是在娘娘落难的时候,叫人扔几只毒烧鸡,叫自己宫里的人到这里装鬼哭,想吓死仨俩的。
可是这些小伎俩跟您的朔华姐姐比起来,好像都很可爱呢。
脱脱渔点点头,不比阴氏姐妹,还需要旁人从中间挑拨离间,架桥拨火。
脱脱姐妹天生就是仇人。(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八章 耍性子
天快亮了,脱脱渔被推醒。
“喂,喂!这么睡会冻死的!”
她睁眼一看,是樱晨,她身边还跟着御前的高启明。
其实,刚才眯着……
她揉揉眼睛,忽然急迫地问:“樱晨,你知道我父亲他怎么样了吗?”
“他死了!”
啊!啊!
噗通!脱脱渔喊出来,只觉得天旋地转,倒在地上了……
这位鲁莽的公主都干了些什么呀?把人吓死了,该怎么传达皇帝口谕?高启明急忙左顾右盼,“脱公公呢?”
脱脱渔眼睛刚刚睁开一条缝的时候,看见一张嘴凑过来……
急忙把脸扭到一边,你做什么?
樱晨笑道:“你这就醒了?我正要嘴对嘴给你度气,把你救活。”
推开她,脱脱渔放声大哭:“爹爹!我要去找他!”
一把又被拽回来。
“哈哈哈,鱼儿!你爹他没死,我逗你玩儿的……”
樱晨大笑。
一旁的高启明直翻白眼,哪有拿别人父亲的死讯开玩笑的?
果然,骊贵嫔娘娘从地上抄起半截烧焦的棍子,追打公主,公主则满殿乱跑……
这时脱敏进来了,“这是怎么了?”
高启明过来,二人寒暄几句。
高启明说到正题,“陛下口谕,看在樱晨公主为骊贵嫔苦苦求情的份上,这次就小惩大诫,允许其回莲渔宫接着反省。”
脱脱渔停止嬉闹。
一夜着急上火的脱敏没想到皇帝这么快就允许骊贵嫔回宫了,但一笑怕牵动了干裂的嘴唇。
“高公公,你回禀陛下,本宫自觉罪大恶极,所以,就住这里了。”
什么?
高启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脱敏道:“娘娘,不可任性,”
猜到她为什么这么说,樱晨给她一巴掌:“别闹别扭啦,昨夜皇帝哥哥是招了元承荣侍寝,不过,我拉着他下了一夜棋,不信你可以问小高公公。”
高启明连连点头,“贵嫔娘娘,奴婢可以作证,陛下在御景宫被长公主缠住,元承荣娘娘在红鹭馆苦等了一夜,后来自己回宫了。”
“为什么那么做?”脱脱渔怒视樱晨,樱晨笑道:“哎呦,感动了吧?别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们全都退下!”
是,娘娘。
高启明和脱敏忙退出去了。
樱晨抓着她的肩膀,“鱼儿,你到底怎么了?皇帝哥哥给你台阶你就下阿?!不然你要惹得他不痛快么?”
脱脱渔摇摇头。
她的倔强,把樱晨急得直跺脚,“好了,别任性了,有什么事回宫再说,你身上都臭死了,这地方,蟑螂老鼠,哪里是人住的?”
看见她又摇头,樱晨骂道:“够了,脱脱渔!别给你脸不要脸!我好容易求皇帝哥哥放了你。你知道么?若不是我阻止,昨夜元承荣一旦被临幸,有了新宠,你这一页在皇帝哥哥那里,就算是翻过去了,你还指望他重新翻过来再看你一眼?”
脱脱渔冷笑:“我没求你这么做,我也不想出去,就是这样,你走吧!”
“天呐!死丫头!别以为你自己生的有几分姿色就张狂的没样子!你在这美女如云的苇原宫里屁都不是!而且,你还有一个那样的爹!”
樱晨气的自顾自走了。
是啊,自己凭什么张狂呢?
脱脱渔靠着褪了油漆的宫柱上,晨光从大殿顶上的窟窿照射下来,光柱各个角度,直的斜的,有一束如耀眼的刀锋直插她的头顶。
脚下的玉石砖缝里,杂草因为有阳光和雨露的眷顾在疯长,她心里的荒芜也在疯长。
不自觉,拿出了昨夜得到的贝叶经,但急切中,根本找不到那几行让人心跳加快的文字。
她不记得华太后娘娘的笔迹是什么样子的,她只是觉得奇怪,对于活生生站在那里的人无感,却为什么被她写的几行字所震撼,是因为,字里行间有一种莫可名状的不属于生者的悲伤,还是因为,那乳名里面饱含着的血色和脉搏……
午后,脱脱宇明坐着暖轿进苇原宫,但因为身上有刀伤,就进西面的建福门,轿子就进抬到宫门守将的值房前面,又换担架,抬进去,御医赵腾过来给他瞧伤。
尊和高常世,月水莲过来看他。
听他说脱脱颜飞天没亮就回白陀城去了。
这次死里逃生,脱脱宇明心有余悸。
尊摇摇头,“朕不过让你传个话,脱脱颜飞也太狠了吧?你还是他侄儿。”
月水莲道:“奴婢却觉得这么婆婆妈妈的,根本不像当年的脱脱颜飞了呢?!”
之后,脱脱宇明问起骊贵嫔。
哪壶不开提哪壶,月水莲和高常世来不及阻止。
尊火大:“她愿意待在冷宫一辈子就随她!”
初七,西南道御前观察使江华的五百里加急奏书就送到御前,除了奏书还附上一个锦匣,里面是阴灿的人头。
奏书称都统帅阴灿唆使女儿容妃在宫里纵火,要烧死有孕嫔妃,等等大逆不道的罪行,作为钦差的江华要把他押解进京受审,可阴灿拒不认罪,暴力抗法,只好当场诛杀。
尊把阴山叫来,说大事已成,国舅阴有福可以走马上任了。
阴山喜悲参半,虽说是自己一力促成,虽说是早有准备,看见堂弟的人头的那一刻,他还是落泪了。
事情怎么就会演变到这一步?
都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点不错,起先不过就是姐妹俩拌嘴,争宠,没想到最后竟然演变成这么惨烈的结局。
质子军的统领阴夏和阴灿兄弟感情极深,他第一个反了阴山,跟了皇帝。
没几天,阴山成了光棍了。
幸亏他儿子女婿多,再加上阴妃有孕,一时之间,大家面子上还是对他毕恭毕敬。
至此,金凉国已经没有阴山党这个说法了。
阴山也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他并没想杀了弟弟,只说押回京城受审,官撸了,削职为民罢了。
哪知道他本人拒不认罪,负隅顽抗,那抗旨不尊,难道不应该诛杀?
因此怏怏不乐,好在,西南道的兵权被自己的嫡子掌握,这就是他的胜利。(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九章 朱砂桂
一旦知道脱脱渔自己不想出冷宫,阴妃失去了吓唬她的心情,巴不得她在里面待一辈子,所以夜里除了野猫,猫头鹰的惨叫,没有女人哭了。
樱晨给她送来生活用品,大到褥子被子,换洗衣服,小到蜡烛,皂角,牙粉,香脂,帕子等等,但人影都不见。
锦妃也打发送来点心。
脱脱渔晚上住在后殿,当时把铺陈铺到那个发现贝叶经笼子的床上。
叫脱敏把原来床上稻草和发霉的破褥子扔掉。
脱敏到处看了看,“娘娘,巧了,紧挨着这间就是陛下生母元妃娘娘住的。”
床板是薄薄的劣质柳木拼凑而成,脱脱渔拿着一个扫床的刷子,刷上面的尘土。
咳咳咳……觉得自己的肺里全是尘土。
“先帝一朝被打入冷宫的嫔妃很多么?”
“是的,娘娘,先帝做了二十七年皇帝,每隔三年就是一次采选,女人多,是非就多。”
脱脱渔点点头。
很幸运,自从那天,就再也没有下过雨。
夜里,她洗漱了,看着头顶上的月光柔和地洒下来,再有两天就是正月十五了,月亮也快圆了……
听见有衣服嚓嚓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大恐,猛地用被子蒙住头……
但是,总不能这样一辈子,过了好久,她把头钻出来偷看。
对方还在,就站在床边。
磁性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你就像一只老鼠!”
他恨道。
该死!他一来,这里就充满龙涎香的味道,使人懒洋洋地全身无力,又心狂跳。而她已经十天没洗澡了……自惭形秽……
“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疯婆子!”
他恶狠狠地咒骂。
脱脱渔却期期艾艾地问:“嫔妾的身上……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么?”
“嗯,你左边屁股上纹着一朵朱砂桂。”
听他不假思索地回答,脱脱渔脸通红,但这种事情,在这世上也只能和他讨论了。
就又问:“它是什么样子的?”
“朕感觉那是你极幼时就有的,因为随着你的长大颜色都淡了,像裂开的壁画,也许是最好的纹身师纹的,线条流畅,鬼斧神工,到现在还很漂亮。”
越说脱脱渔越羞涩,他实在瞧的太仔细。
二人天大的隔阂,却因为小小私密问题,一下子烟消云散。
尊转过来,脱脱渔爬起来,趴在他的背上,胳膊搂着他的脖子,尊皱眉笑道:“难闻死了,你就像臭水沟里捞出来的臭鱼!”
“陛下,嫔妾想不通,为何要在一个婴儿身上纹身?”
“朕也觉得很残忍,纹身很疼,你当时一定哭着挣扎,也许,需要借助蒙汗药之类的吧?啊!真该死!”
脱脱渔生气的原因和他不一样,“哼!纹身也就罢了,还纹在那种尴尬的地方,以至于,我不好意思问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不问你母亲?”
是啊?怎么不问母亲?脱脱渔想不出,从小到大,她什么事都不问母亲,就连自己什么时候生的都没问过。
尊看她沉默,就道:“你若想知道,明日,朕就给你父亲飞贴,问问他吧?”
脱脱渔怒道:“父亲刚刚为了咱们私下里约会,不叫敬事房,要上表责问陛下轻诲内命妇,您又问这事,火上浇油?”
“哼!朕怕他?说起这事,父皇当年和他在一起,敬事房就被解散了,十六年来无一字。朕也要责问他!”
脱脱渔骂道:“天哪?哪有女婿为了这事责问岳父的?你们俩要斗,就真刀真枪,战场上干,互相拿宫帷密事这么拆台,还不让天下人笑破了肚皮?”
他背着她走出了铁笼子。
脱脱渔低声道:“陛下,虽然说出来,您也许会把嫔妾扔在地上踩死,但是,这紧挨着的笼子里就是您的母妃当年住过的地方。”
“进去看看吧?嫔妾已经打扫干净了。”
尊摇摇头,“母妃在这里住了三天就病死了,朕看了做什么?”
“抱歉……”
“你不需要为了母妃的过去道歉,就像朕不能因为你父亲的未来跟你道歉一样。”
脱脱渔趴在他的肩头,“那嫔妾就不出冷宫了,在这里住一辈子,省得看你们一个把一个杀了。”
“这些天,朕也想过这个问题了,你夹着中间很痛苦,若你想回到你父亲身边,朕也会安排……”
脱脱渔摇摇头,“陛下,海里的鱼儿死了为什么不闭眼睛?”
尊想了想,“是死不瞑目?”
“不是啊!陛下,鱼儿不管活着还是死了,它从来都不舍得闭上眼睛,因为怕一眨眼,您就不见了……”
她答非所问,但尊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里大喜。
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叫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嗯,这是戏词,嫔妾乱念的……”
“还有么?多念一些。”
“没有了,嫔妾害怕陛下冻死!”
脱脱渔蓦然发现,那贝叶经上写的是:因为怕一眨眼,你就不见了。
这就是差别,因为华太后若要写给先帝,必须用您。
被皇帝背着出了冷宫,坐在暖轿里,出了永巷,回到莲渔宫。
暖轿里,一路她和他牵着手,一句话不说。
到了莲渔宫门口,尊吻她的额头,笑道:你自己进去吧,洗了澡,好好睡一觉,朕也要到前朝去。
“哦,明日正月十四,您要去紫华山祭祖是么?”
“是,寅时就出发,今夜要歇在斋宫。”
送走了皇帝,脱脱渔进了自己的宫殿,一众奴婢出迎。
樱晨不在,到畅音阁看戏去了。
脱脱渔去沐浴更衣,脱嬷嬷是一个再醮的外命妇,要留在刘府打理,所以从初一到十五都不在宫里,留玳瑁珍珠等侍奉。
脱脱渔头发的馊味儿,身上的异味儿,让宫女都咳起来,尽量保持微笑。
“本宫很臭么?”忽然想起,刚刚尊不止一次吻了她的额头,头发……
很晚了,樱晨才回来,她是哼着戏词回来的。
沐浴换衣后进入寝殿,看见脱脱渔躺在床上,啪啪!鼓掌:“我说,你这个死丫头,怎么又回来了,有本事,你在冷宫里待一辈子呀?”
脱脱渔怒道:“这十天你连面也不露,是不是又有情郎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章 反串
樱晨沐浴换衣后进入寝殿,看见脱脱渔躺在床上,啪啪!鼓掌:“我说,你这个死丫头,怎么又回来了,有本事,你在冷宫里待一辈子呀?”
哗楞楞楞……听见主人拍手,一只雪球般的狮子猫以为在叫它,戴着铃铛跑过来,窜到她怀里。
都是猫,在冷宫的就又脏又臭,瘦骨嶙峋,毛色无光,眼神惊惧凶狠胆怯。而这里的,生活优渥,洗的香喷喷,肥胖的身子,毛色油光水滑,脖子上系着系着银铃,头上戴着一个粉红的蝴蝶结,眼神傲慢慵懒。
脱脱渔看着猫的鸳鸯眼。
要你管……
“嗬,还不好意思了?我都听说了,皇帝哥哥亲自到冷宫接你回来的。”
“怎么了?这不是应该的么?”
樱晨笑道:“应该!太应该了!怎么感觉冷宫是你娘家,皇帝哥哥以后会隔三差五去接你回来……”
脱脱渔啐道:“呸!乌鸦嘴啊你!这几天你连面也不露,是不是又有情郎了?”
嗯……
樱晨并不否认,笑眯眯地。
不对吧?这是后宫,都是太监,只有皇帝一个……
可她心里想想也罢了,却脱口而出了,樱晨气的脸色大变,“喂!你想哪里去了?因为贺新春,皇帝哥哥命各地名优伶进宫献技,最近几天是一个名角,名叫海棠九。”
脱脱渔一听这名字,就觉得应该有些姿色。
果然,樱晨说他名如其人,一张脸像海棠花一样艳丽,反串千金小姐容貌闭月羞花。
脱脱渔冷笑:“我说你能不能正正经经找个喜欢的男人嫁了?”
“要你管!”
樱晨心里极不痛快,从前脱脱渔从来这么不劝她。
拿酒来!
“祭祖之前不是斋戒么?”
樱晨想起来,就不喝了。
“你多好啊?不用去遭罪。”
脱脱渔点点头,太皇太后,华太后,四品以上的嫔妃尚宫都去,她因为在冷宫,被从参加祭祖的名单里剔除了。
紫华山去不了,作为宫里品级最高的嫔妃,她要引领留守的嫔御们在大福殿斋戒抄经祈福。
她出现在大福殿的时候,众人给她下跪问安。
脱敏在耳边笑道:“娘娘,这感觉怎么样?”
哼!老虎狮子不在家,猴子称霸王……
但她明显感觉这些女人对她又恨又怕。
整整一天,入夜了,苇原宫里才车马喧腾,狮子老虎们都回来了。
祭祖大典的繁文缛节把众人搞的疲惫不堪,各自回宫休整。
畅音阁大戏早早开锣,但知道今天没什么重量级的观众,名角也就不登台,尽是打发一些小学徒在顶场,下面的观众也寥寥无几。
脱脱渔抄了一天经,又到太皇太后跟前问安,回来沐浴准备睡下了。
樱晨心血来潮,要让她见识见识自己的新欢。
“这都快子时了。”
“就是要趁没什么人的时候。”
脱脱渔禁不住她非要去,只有答应了,樱晨却让她换上男装。
畅音阁真的没什么人,二人去了就没到楼上包间,而是直接坐在楼下最前排最当中的位置了。
台上无名的小优伶们一时停了,跪地行礼后,退下。
樱晨点了一出戏《金童玉女下凡》。
笑对脱脱渔道:这一出戏,也很老了,你穿骑射服,刚好反串金童,海棠九反串玉女,演一回我瞧瞧。
脱脱渔拒绝,“胡扯淡,堂堂贵嫔,和男优伶同台,太皇太后知道了,把我的腿打断了!”
“这里横竖没人。”
怎么没有人?她们几个不是人么?
樱晨公主一瞧,储婉仪,元承荣等七八个嫔御还在,就要她们回去。
储婉仪笑道:这就长公主一个观众,也没趣儿不是?”
在她们答应不说出去的哀求下,樱晨同意了,其实也没什么,台上有众多乐师,台下有观众,众目睽睽之下,就算知道了,大不了被罚跪抄经。
感情不是你抄了!
脱脱渔不肯,樱晨死拽活拽……
子时过后,尊一径从东边上木楼梯,来到二楼那间听戏的雅阁,这是脱脱渔上一次se诱他的地方,楼下的大戏台,一览无余,视野极佳。
一看戏台上的演翩翩美少年的人,金环马尾,穿着黑紫色的骑射服,靴子,虽然眉宇间一股英气逼人,但实则冰肌玉骨,清丽难言。
而女角,则纤丽姣好,二人正演金童玉女同时下凡,结为夫妻的故事……
尊的脑子都快炸了:“去把那个女人给朕叫过来,什么样子!成何体统!”
高启明道:是。
命一个宫女:去,到后台去,命演金童的优伶过去把骊贵嫔娘娘换下来。
脱脱渔正演到好处,侧目看见大幕右侧演金童的正主候在那里,就耍了几句花腔,慢慢挪过去,对方替下了她。
传话的宫女引路,她们从后台出去,绕东面找到那木楼梯,上了二楼。
脱脱渔顺着走廊找到他们俩约会的包间,掀开帷幕进去,里面光线暗弱,来到尊的面前,尊冷冷扫一眼,你好兴致?
“陛下,您看没看出来,那个海棠九长的蛮像流风哥哥。”脱脱渔坐在他身边,拉着他还冰冷的大手,悄声道。
尊凝目一瞧,那眉眼真的有些像。
“动心了?把他赐给你今夜侍寝?”尊剑眉一挑,话茬不善。
没想到脱脱渔顺拐:谢陛下!
朕看你活腻了!
两个人很多天没在一起了,他虽骂她,一把搂她在怀里……
“不要!”她奋力推开他。
“又怎么了?大小姐?要不是斋戒,朕也不会等到今天。”
脱脱渔冷冷道:“陛下,您以嫔妾为人轻佻放荡,视宫规于无物,屡次三番魅惑君王为由,将嫔妾打入冷宫,知道宫里的人私下里都说的多难听么?”
尊笑道:“你本来就是那样子阿?想想,朕才一会子看不见,你就跑来勾引男戏子,刚刚在台上和他眉目传情,那个人估计裤裆都湿了!”
“嫔妾故意试试他,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个花心大萝卜!回头杀了他,省得勾引樱晨。”
尊道:“那个人他一点儿都不花好不好?是你的话,连朕都把持不住,更何况他?”
“谁管你,反正您说下大天来,嫔也不要再和您在一起了。”
她冲出包间的帷幕,跑到走廊……(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一章 偷窥
“反正说下大天来,嫔妾也不要再和您在一起了。”
她冲出包间的帷幕,跑到走廊……
脱脱渔被替下去,樱晨公主以为她更衣去了。
一会儿,看见上茶的宫女愣在那里,茶水都溢了才回过神来,急忙用抹布擦桌子。
樱晨顺着她刚才的目光回头,二楼包间前面,也在上演金童玉女天仙配:
皇帝哥哥正抱着脱脱渔走出去,姿势叫人羞涩之极,迫使她双臂搂着他脖子,两条腿卡着他腰,也许是边走边说情话,笑语下,他还亲那娇媚的侧脸……
老天!皇帝哥哥居然有这样的一面,迷死人不偿命!
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来,怕旁边的人看见,迅速一侧头,其他人仍被台上?的精彩剧情吸引,只有元承荣和自己对视,女孩儿的大眼睛里泫然欲滴。
她才知道,在这后宫里,只爱一个女人的皇帝何其残忍。
元承荣本来能忍住不哭,可樱晨长公主的眼神,一种可怜一只被遗弃小狗的眼神,让她再也忍不住痛哭,声音引来旁人侧目,公子佳人终成眷属的剧情,有人哭了?为什么?
停!
樱晨被她败了兴,再无心情看戏,一击掌,叫停。
所有人都散了,空旷的大戏院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元承荣,别一副这样的嘴脸,要是受不了,当初就不应该进宫来。”樱晨毫不客气。
元承荣强忍眼泪,哽咽道:“长公主,我不是故意的……”
“海棠公子特意给本宫加戏,戏名叫金童玉女,大团圆结局,你却在底下哭的死去活来,他会以为本宫故意叫人恶心他。”
元承荣怯怯道:“我是为陛下,不是为那低贱的优伶。”
“玛的!海棠公子哪里低贱了?!”
樱晨大怒,骂粗话,一拍桌子,上面茶具杯碗震荡。
元承荣情知说错话,吓的捂住嘴。
“哼!皇帝哥哥不喜欢你,你就侮辱海棠公子出气,刻薄的丑女人!”
这是元承荣最气的地方,她回击道:“陛下哪里不喜欢我了?正月初三明明翻了我的牌子,可是长公主却受了骊贵嫔娘娘指使,整夜缠着陛下,让嫔妾侍寝泡了汤,这么做真是太阴险了!”
呵呵呵!看不出来,你这个黄毛丫头胆子还挺大!
樱晨一伸手,抓着她的头发,骂道:“你这是什么狗屁理论?皇帝哥哥若真想临幸你,他怎么会容我缠住下一夜棋?就退一万步,你侍寝被本宫搅和了,那不过是一次而已,那这后来的十天,他怎么就再也没有招幸你?要是真心喜欢一个人,就算是下刀子都拦不住吧?
元承荣忍着疼,心却碎了一地:不是您说的那样!陛下他真心喜欢我,只不过因为我的年纪小在犹豫……呜呜呜……
“丧门星!就会哭!”
一个高大的身影刺刺唯唯走近,躬身道:“长公主殿下,元承荣娘娘即使品级低微,也是陛下的后宫,您不应该这样对她。”
樱晨抬眼一看来人,高大俊朗,穿着太监服色,但其实是个女人。
她素喜渔猎男色,所以对此人也是记忆深刻,她是元承荣身边的宫女,叫团子。
啪!啪!清脆的耳光,在传声极好的戏院上空回荡。
团子摸着红肿的脸,跪在地上。
“你是什么东西?敢教训本宫?”
元承荣急忙求情:“长公主恕罪。”又对自己的宫女道:“退下!这没你的事!”
团子不敢违主人命,只好退下去。
樱晨公主越想越来气,元红豆这个死丫头居然辱及她看上的人!
一气之下,扯着她的袖子,跟本宫去个地方!
苇原宫里所有嫔妃的住所,只有莲渔宫守卫森严,可以说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无奈,长公主却是这里的住客,大鸣大放就进去了,元承荣低着头,被当做了随行的宫女。
流风殿是正殿,从前寿王在的时候,赶上雷电暴风天气,皇帝是要歇在此的,樱晨估摸着皇帝哥哥因为她最近和脱脱渔同住,就不会去她寝殿。
果然,流风殿外殿,值夜的高启明和几个御前的人在打盹。
她进去了,高启明睁开眼睛,跪下刚要说话,樱晨指头竖在唇上,示意他别作声。
虽说皇帝对这个御妹很是爱护,可正宠幸妃子的时候……
樱晨看出他的顾虑,拍拍胸口,意思是皇帝面前她担着。
既然这样,高启明也就不言语了,即使有什么,人家兄妹之间玩笑,奴婢们也不便掺和。
但他随即把元承荣挡住了,严厉地摇头。
樱晨笑了,打手势叫她出去,元承荣虽好奇,但也只好出去等。
此时,樱晨已经完全是出于好奇,而不是要虐元承荣了。
她脱了鞋,蹑手蹑脚进到内殿,由于一殿的红幕帷,光线暧昧,仍有八扇极大的檀木镶玉石的曲屏风相隔,从一折屏风的缝隙中看去,一道紫色水晶珠帘内,隐隐地传来男人女人噬骨销魂的呻吟声。
尽管离的较远,而且里面的男女正巫山云雨,激情缠绵不休,但一想到皇帝哥哥刀法出神入化,璇花三魔之首的月水莲也不知在哪个地方守护,樱晨的心就吓的开始发抖,她知道不但不能再进一步,就连回去的路都惊险万分,生平没这么怕过。
脚边就是三足攀龙香鼎,里面燃着的龙涎香因为这样的场景变做勾魂引魄的罪魁祸首,然后耳飘来笑语,脱脱渔这丫头像是没过够戏瘾,逼着皇帝哥哥在床上陪她演戏,那戏词惊天地泣鬼神:
“鱼儿小宝贝儿,为何……每次你都是将军,朕是战俘,被你骑着糟蹋?”
缴枪不杀!
“可是你已围城三月,空引来洪水滔滔,难道,你就只会这一招?”
哈哈……
听者都知道,某位身无寸缕的“女将军”被这问话,笑瘫在“俘虏”的身上……
“哼!没有红缨枪的女将军么?来来来,今夜让朕把你压在身下娇喘!”
“啊!手下败将,你做什么?”
“朕要突破重围,横扫千军……哈哈……”
最后一句话,磁性的笑声,樱晨感觉到这世上所有男人都没有的一种霸气。
接着,就是“女将军”被狠狠蹂躏而发出的一声ng叫。
别动!朕要……大赦……天下了……
男子痛并快乐叫声,樱晨听在耳中血脉贲张,靠在屏风处一动不动,那身下的一处竟自有些湿了,后来,轻手轻脚至外殿。
高启明本来担心皇帝或月水莲,把公主当做刺客杀了,好在她十分聪明,没到目的地就回来了。
他把心放回肚子里,躬送公主出流风殿。(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 坏孩子
樱晨出了流风殿,瞧见元承荣居然还在,在冷风里冻得直打喷嚏。
就道:跟本宫来。
来到邻近的听风阁,命人拿酒来。
事实上,皇帝今夜临幸骊贵嫔,这是重要的事情,莲渔宫的人都等着听宣,没一个敢睡觉,美酒佳肴都是预备好的,提防皇帝忽然要用宵夜。
宫女提着食盒,送上温酒和十几碟小菜,另有十七八样点心,及果盘,躬身告退。
元承荣看见宫人都退下去了,急问:“长公主,您看到陛下和骊贵嫔娘娘正在做什么?”
樱晨一拍大腿:你都想不到!他们居然……
居然什么?
居然……
这关子卖的,让元承荣跳脚,“您要把人急死么?”
“皇帝哥哥居然在批奏折。骊贵嫔在给他磨墨……”
嗐!
元承荣被这个讨厌的公主气死了。
“我就说嘛!骊贵嫔娘娘刚刚因为行为放荡,被陛下嫌弃,打入冷宫,怎么会一出来,就被临幸?”
樱晨点头严重同意:是呢,无趣极了!
她一脸失望,可是元承荣却笑得脸上梨窝深现,心花怒放。
这要不是这个胆大包天的公主进去瞧,还真的冤枉了皇帝。
元承荣太小,不胜酒力,连干三杯西域烈焰酒就醉了。
樱晨是越喝越清醒,看着听风阁外一大片楼宇上,云彩里,一轮马上要圆的月亮,痴痴想。
她在想一个人,一个老天知道立刻就会用雷把她劈焦的人。
这都要怪他今夜不知检点,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目睹了他那最隐密的一面。
或者说,这世上的男人她见多了,没有哪一个有那样的权力,那样的相貌,那样的霸气,那样的冷傲。
那样也算了,背地里,他却是天下第一撩拨女人的高手。
不对比不知道,她的一大群男宠,都是小白兔,她不知道征服一窝兔子有什么成就感,人家脱脱渔,征服了一头雄狮。
想像着皇帝不穿衣服的男风,阿!老天,打雷劈死我吧!
然而,这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是她在宫里帮着脱脱渔争宠,入戏太深。从前她也爱流风,只要睡了男宠,就淡忘了。
她想到了海棠九。
于是当夜就借口自己的婆母邱夫人得了急症,出宫了。
第二天正月十五,海棠九献演过后,也出宫,被迎进了公主府。
进公主府之前,他就听说公主喜新厌旧的厉害,三天换一个男宠,一辈子也不会再瞧第二眼。
关键是,她还变态,每夜叫男子把她五花大绑,用皮鞭抽打,玩牧人放羊游戏。
想想,她爱你的时候,叫你抽她,虐待她,她翻脸的时候呢?还不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海棠九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发现传言也不全对。
公主最热衷的,是玩儿将军强上女俘虏的游戏,好吧,不论是羊,是女俘虏,都差不多,拿着皮鞭抽就可以了。
可是,公主非让他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比如:让朕把你这女俘虏压在身下娇喘!
还有:朕要横扫千军,大赦天下!
只有皇帝才能自称朕吧?难不成?
他想都不敢想,怕诛九族,无论如何不敢说出那些大逆不道之语,气的樱晨公主大发雷霆之怒。
后来,拗不过公主,只好道:“不如,公主赏奴婢一颗红丸,吃了也许就敢了。”
哪知公主阴森森地瞪他一眼:“你是说,对本宫没什么兴趣,要吃红丸才能雄起?”
他毫不害怕,微微一笑:“对奴婢兴意阑珊的是公主殿下罢?”
樱晨惊异地看着他,胆子这么大的男宠?第一次见,看来不是小白兔,是一头小狐狸,可还是离雄狮差远了。
她有了一点驯服他的欲望,自己倒吞了两颗红丸,发做之后,像个疯子,拿着皮鞭狠狠抽海棠九,嘴里胡言乱语,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一段极长的云雨过后,她的火总算是发泄尽了,如一滩泥,躺着睡了整整一天。
醒来的时候,浑身剧痛,就像是从地狱之门爬回来。
初春的阳光自淡色的帷幕斜射进来,一半天青,一半金黄,金黄色照在海棠九熟睡的脸上,他睡着了,更像流风。
可她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了。
有没有,像皇帝哥哥那样的人,光芒万丈?
这都哪跟哪呀!她趴在床上,捶打着,苦恼地哭了,禽兽不如!
海棠九被她捶床的的抽泣声吵醒,睁开眼睛,冷冷道:“公主殿下,奴婢被您打的皮开肉绽,您反倒哭了?”
樱晨从没打过人,她都是被男宠打,因为那些男人的胆子实在太小,要是不训练他们的狠劲儿,他们就成了娘们了,她只是想找一个真男人。
抱歉……
她抱着他,主动亲他的脸。
男人厌烦地躲开了。
樱晨出意料之外,凝思片刻,“本宫神智不清和你云雨的时候,是不是说什么了?”
海棠九点点头。
“呵呵,心肝,我是不是叫着流风公子?你别介意,那是我得不到的男人,还有,你跟他生的很像,这也是我宠幸你的原因。”
海棠九皱起秀眉,“流风……公子?”
“对啊!哦,也不对,他现在是正贵侯,枢密使,通议大夫,你应该叫大人。”
海棠九冷笑:“看来,公主殿下得不到的男人不止一个……”
樱晨惊呆了:什么?
“昨夜,您疯狂要奴婢的时候,一直在叫皇帝哥哥!就像被他……”
“住口!本宫杀了你!”
哦!怎么会这样?
她整个人坠入绝望的深渊,不可自拔。
可是,海棠九一点儿也不知道看人脸色,继续道:“公主殿下您居然心心念念地爱着自己的皇兄,他知道么?”
可樱晨顾不上再纠结这个问题,咬死下唇,面色铁青,从嘴里挤出一个句子:既然被你知道了,你就必须得死!
海棠九眼睛都没眨,平静地笑道:“死之前,奴婢有话说。”
“讲!”
“奴婢想说,这世上没有明知道是自己同胞兄弟还爱上的道理吧?即使他是皇帝。”
樱晨摇头:“是异母同父……”
“还不都一样。”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三章 狼狈不堪
“奴婢想说,这世上没有明知道是自己同胞兄弟还爱上的道理吧?即使他是皇帝。”
樱晨摇头:“是异母同父……”
“还不都一样。”
她痛苦不堪:“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本宫自幼和几个哥哥就不在一处教养,见面不多,后来,皇帝哥哥被逐边关,一分开就是六年,虽名为兄妹,其实和陌生人差不多,及到重新见面,发现皇帝哥哥原来是比流风哥哥还要俊美几分的男人,他的性格虽冷酷,其实外冷内热,他和女人睡觉的时候,不知道为何把持不住……”
这个说法根本不是理由,她羞惭地又哭了,活这么大没有这么糟糕的感觉。
海棠九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荒唐的皇族,就胡扯道:“公主不需自责,您有这种感觉也许是因为皇帝和您本就不是兄妹……”
樱晨抬起泪眼,像看怪物:“难道……皇帝哥哥不是父皇亲生?”
噗!海棠九吓的吐血,自己说了什么?质疑当今皇帝的血统,找着诛九族么?
急忙换了说法:“是草民戏演多了,才会这样胡说八道。而且,公主对陛下,仅仅是爱慕,那是亲情的一种,想想小女孩儿不懂事的时候都会想嫁给自己的父兄……”
樱晨拽自己的头发:“可是,本宫都多大了呀?”
心里像揣着一个刚烧熟的烫山芋,无处安放。
海棠九道:“这有什么苦恼的,常言说,眼不见心不烦,公主殿下只要远离其人,一段时间后自然淡忘了。”
樱晨点头,“眼看春暖花开,要不咱们去封地踏青。”
海棠九:“好!”
这是公主第一次带着男宠去封地,公主府里的其他男宠都嫉妒疯了。
公主的封地在大兴府以东的荣城和欣城,城外小行宫紧靠阅海边,春的脚步来了,海风渐渐暖意,景色绝美。
但海棠九知道,樱晨长公主并不快乐,因为她不是想得到月亮,就是想得到太阳……
早春二月,豫王夫妇和阴山夫妇同时进宫到太皇太后跟前请安。
太皇太后咳疾好了不少,兴致勃勃带着他们在后面迎春园里踏青。
其实,迎春花虽寻常,但形成壮观的海洋也美极了。
风和日丽,老人们徜徉在花海里。
豫王因说起二月二青龙节那天,皇帝带着文武百官在祈年殿祭拜轩辕黄帝大典,其中有一个仪式,“皇娘送饭,御驾亲耕”,可是,却因为中宫没有皇后,取消了……
太皇太后拄着蜜蜡拐杖,慢慢走,也不说话,一想起废皇后东城凤就一肚子气。
阴山先示弱:“先前陛下和太皇太后因为阴家的两个女儿,闹得不大愉快,老臣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唔,其实,那件事,哀家也有不对的地方,被人蒙蔽,差一点儿害了阴妃,想想她肚子里还有龙嗣,哀家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太皇太后就坡下驴。
阴山大喜。
“太皇太后英明!”
另一边,华太后因为过了年,总算是稍稍清闲,有时间招骊贵嫔来慈恩宫。
她总是给脱脱渔留面子,将旁人全都遣开了。
但脱脱渔知道,对方要说什么,果然,华太后责备道:“啧啧啧,让哀家说你什么好呢?正月十四那一天,居然在畅音阁和男优伶同台唱戏!”
脱脱渔低头不语。
“还有,这个……”
说着,递过来一个册子。
这是什么?
脱脱渔有不好的预感,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承运二年正月十四,地点:莲渔宫,帝幸骊才人,时长:丑时至卯时。
后面还有……诸如:“鱼儿小宝贝儿,为何……每次你都是将军,朕是战俘,被你骑着糟蹋?”
“缴枪不杀!”
“可是你已围城三月,空引来洪水滔滔,难道,你就只会这一招?”
“哈哈!”
“没有红缨枪的女将军么?来来来,今夜让朕把你压在身下娇喘!”
“啊!手下败将,你做什么?”
“朕要突破重围,横扫千军……”
看到这里,脱脱渔狼狈不堪,臊的一张脸快要滴出血了,双手捂住。
华太后道:“现在知道难堪了?嫔妃侍寝的记录,都是时间地点,留未留,三句话。你在干嘛!?不学宫女,现在又学女戏子,在床上演戏,和皇帝大战三百回合?”
“华太后娘娘!您这么做太过份了,不经过陛下同意,就命敬事房偷偷记录!”
脱脱渔脸上的红没退,人也怒了,攥着拳头说话。
“陛下他是知道的。”
什么?
脱脱渔目瞪口呆。
“哀家说,陛下他是知道的,就算他不愿意,这也是祖制。皇帝与后、妃的房事都归敬事房太监管理、记录。每行房一次,敬事房总管太监都得记下年月日时,以备日后怀孕时核对验证。也就是你和陛下先前私下在一起那么多次并未有孕,否则,你说的清么?”
脱脱渔噘嘴。
“哼!你居然还有什么不满?敬事房那些繁琐的规矩不是针对你一个人的,它是约束全体后妃的,否则,人人都和你一样,骑在陛下的身上肆意而为,把一国之君当做男宠取乐,皇帝的威仪何在?往大里说,你这就是大不敬,赐白绫都够格了。”
“太后娘娘,赐白绫吧,让嫔妾死了得了!”脱脱渔难堪到了极点。
华太后啐道:“你这么说,对得起辛辛苦苦生下你的母亲么?这个敬事房的记录哀家叫他们单起了一册,会另外放起来,不让其他人看到。”
脱脱渔大喜,“多谢太后娘娘。”
华太后怒道:“哀家这是给陛下留颜面!不代表以后你还可以那么做,以后,就严格按照侍寝的规矩,发乎情,止乎礼,一刻为限,不交一语……”
脱脱渔看着她,但看不清她的脸。
忽然念道:云儿没有天空的记忆,所以我的心里没有你。鱼儿没有海的记忆,所以我的心里没有你。
我问你,鱼儿死了为什么不闭眼睛?
你说,死不瞑目。
我说不是啊!
鱼儿不管活着还是死了,它从来都不舍得闭上眼睛,因为怕一眨眼,你就不见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四章 香肌红汗
念完了那段话,脱脱渔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华太后。
因为得到了那本贝叶经之后,她对照过华太后的字体,如出一辙。
哪知华太后不假思索,“你!这又是从什么地方学的浮词艳曲?”
看见她本人听见这些曾经用血写的字是这样一种反应,好一会儿,脱脱渔才慢慢道:“嫔妾是从……戏词里学的。”
华太后皱眉:“可见你是让戏词里讲的那些所谓才子佳人,男欢女爱的故事误了。记住,那都是一些编曲儿的人胡说,真正的大家闺秀,足不出户,即使出去,教引嬷嬷侍女仆从无数……”
她讲到这里,卡壳了,这位魏王千金根本就是一个另类,自幼混迹于市井街衢,和流氓混混为伍,出入青楼,赌坊……
气愤愤地道:“哀家不知道,你父亲是怎么回事阿?统共这么一个女儿,还教养成了这样子!?”
“……”
华太后看见她窘迫,就放缓了语气,道:如今你也知道皇后之位悬空,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脱脱家自然势在必得。早你和你姐姐中间二选一的话,自该让你做皇后了,你毕竟是魏王爷的亲生。
可是你,为人轻佻,万事不守宫规,没有一丁点儿皇后的端严德律,若做为皇后人选提出来,怎么抵得过阴妃?
所以,哀家担心,太皇太后一听你的名字,就有八百条理由反对,而且句句在理,无法反驳,我方漏洞百出就是敌人的胜利。
不是那块料,就算勉强扶上后位,瞬间让人拉下来,还不如不坐,想想东城凤?
华太后很少说这么多话,可见为她操碎了心。
脱脱渔从来没有想过要做皇后,听华太后乍然提出来,她有点儿蒙。
半晌道:“华太后娘娘,您只怕刚好说反了,东城凤之所以被从皇后之位上拉下来,是因为她实在太端严德律了。”
这话华太后听在耳中,眼睛里一束寒光灼灼摄住她,竟然比母亲生前的眼神还要可怕。
但一霎那,那眼神偃旗息鼓。
外面有人回禀:慧妃娘娘来对账目了。
叫她进来。
脱脱渔急忙拿起那本敬事房记录……
华太后瞪了她一眼:“你自己亲自送到敬事房去好了。”
是!太后娘娘。
慧妃很快领着几个六局的尚宫进来,脱脱渔给她见礼。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哦,是……华太后娘娘抄的金刚经,让嫔妾拿到大福堂烧给先帝。”脱脱渔慌乱地回答。
华太后忍不住把茶盏狠狠墩在桌上,恶狠狠瞧着她,心里想,若把这东西烧给
先帝,他只怕会被气活了!
脱脱渔刚要退出去,听见姐姐对华太后回禀,后日是母亲魏王妃的一周年忌日,要告假出宫到神木山祭拜。
华太后点头允准。
脱脱渔拿着那本敬事房的记录,坐在轿子回去,路过了芳若宫,她想了想,就叫停轿,走了进去。
芳若宫里永远比别的地方香,就算玫瑰还没开。
脱脱容华在制香坊里制作夏天用的香粉。
看见脱脱渔进去了,领着宫人行礼后,惊喜地拉着手,“娘娘,您可好久没来了!”
脱脱渔笑道:“刚刚被华太后娘娘招去了慈恩宫,路过,就进来看看你做什么呢?”
因打量她,穿着一身家常服,系着小花围裙,头发也用花巾扎着,像个美丽的村姑。
“嗯,嫔妾在做利汗红香妃。”
放下侍寝的记录,脱脱渔拍手道:“本宫也要做。”
好。
宫女上茶点。
长长的玉石台上,琉璃做的瓶瓶罐罐,里面是各种颜色的材料,小铜秤,一叠叠白纸,各种制作胭脂水粉的器具应有尽有。
“传说,唐朝杨贵妃体丰,每至夏月,常衣轻绡,宫女们交扇鼓风,犹不解其热。每有汗出,红腻而多香,用雪白的巾帕擦拭,那帕子就会色如桃红……”
“其实呢?很简单,用滑石,心红三钱,轻粉五两,麝香少许,同研极细,用之调粉如肉色,傅在身上各处,就能达到那样香肌红汗的效果……”脱脱容华如数家珍。
脱脱渔听说,笑道:“你做的胭脂水粉,比宫里胭脂坊的还好,后宫嫔妃还不抢疯了。”
“再供不用求,也少不了娘娘您的!”
脱脱渔摇摇头,“去年你给的,到现在还没用呢,你做这些都要用价值不菲的原料,手工复杂,别浪费了。”
脱脱容华笑道:“嫔妾倒忘了,您是只爱做懒得用。”
“呀!你就别客气了,直接说本宫爱祸害东西就得了……”
说着,用粉扑沾着滑石粉给脱脱容华的鼻梁中间印了一坨,哈哈哈!你活像戏里的小丑。
脱脱容华一照镜子,哦!拿着粉扑追上去报仇,脱脱渔连忙躲避。
两人在制香坊里追逐打闹,脱脱渔跑到门口,被门槛拌倒,身子前倾,正好扑到进来的人怀里,那人笑着抱起她来,“跑什么啊?你!”
脱脱容华看清来人,急忙跪在地上,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参见陛下!”
免了,下去。
尊说了四个字,却看也没看她。
这是皇帝一年来跟她说的四个字,她忍住眼泪,急忙退出去了。
脱脱渔下来,一撩耳边的发丝,笑道:“陛下,您是来看鹿乃姐姐的么?”
“非也,朕掐指一算,华太后娘娘把你拘到了慈恩宫,怕她用竹板打你的屁股,所以,特来救你,哪知道,去晚了,扑了个空,有人说你到芳若宫来了。”
脱脱渔吼道:“掐指算的?应该是您做贼心虚吧?为何敬事房在屏风外面都开始记录了,您还不告诉嫔妾,咱们搞出那么一大篇禁书里面才有的内容,华太后拿给我的时候,当时,我连死的心都有啦!”
尊笑道:“习惯了就好了,你不是说,不想为了什么虚伪的礼教和规矩,就牺牲快乐的权利?”
道理虽然是这样的,但是……可是……
“陛下,嫔妾觉得,您怎么好像在故意害我,故意让我做不了……皇后?”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五章 家祭
脱脱渔吼道:“为何敬事房在屏风外面都开始记录了,您还不告诉嫔妾,搞出一大篇禁书里面才有的内容,我连死的心都有啦!”
尊笑道:“你不是说,不想为了什么虚伪的礼教和规矩,牺牲快乐的权利?”
“陛下,嫔妾觉得,您怎么好像在故意害我,故意让我做不了……皇后?”
“朕害你?喂!想必华太后娘娘也和你说了吧?没有敬事房的记录,万一你有了,皇子的身份会受到质疑的。”
“不管怎样,您应该提前告诉嫔妾一声,咱们就可以一刻为限,不交一语。”
她仍然又羞又气。
哦,尊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象牙粉盒,嗅一嗅,沁人心脾的香,“一刻为限,你做的到么?一夜都嫌不够用吧,不交一语,你也做不到吧,哼哼唧唧的叫床……”
别说了!您这人怎么回事啊?提前知道敬事房记录了,当然做的到了。
尊笑道:“老实说,你就当是只有咱们两个,怎么高兴怎么来。一开始有些别扭,习惯了就好了,习惯了以后,敬事房的那帮家伙们就会懈怠,就会认为屏风后面,床上的那两个人,后半辈子就那样相互安慰着过活了……”
这话像开玩笑,脱脱渔呯然心动,却白了他一眼。
“别拿话甜乎人!那是问题的所在么?除夕祈福大典前一刻,姐姐小产之际……专挑那种时候求……欢……您都是成心的!讨厌死了!”
什么?
尊没见过这么可恶的女人,那是成心的么?一个月没见,都快疯了好不好?
而且,哪一次不是她最后更疯?
他不说话,对方变本加利:“哼!总是这样子,嫔妾的名声全毁了,想想因为这个跟皇后候选人擦肩而过,输给了脱脱朔华,心里真是别扭,所以,以后,决定再也不和陛下在一起了,再也不要什么快乐了……”
他点点头,“好吧,朕正好也觉得十分难为情。”
她转过身,背对他,几滴眼泪滴到利汗红香妃上,白粉中出现点点殷红的胭脂泪。
“您怎么还不走,烦人!”
她说着绝情的话,像死刑犯等待行刑,却被他从后面搂住,“人生就是这样,这一刻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你与其天天为一个死人黯然神伤,不如珍惜眼前的人,小心你一眨眼,朕就不见了……”
她骇然道:“陛下好像会读心术!”
“是,自从和你在一起,朕就被赋予了这种法术。”
“一国之君要是会读心术,太可怕了,那满朝文武都要上吊了。”
“不是那样的,朕的读心术,只对脱脱渔适用,其他人的心里想什么,朕就不知道了。”
她转过身子,头抵着他的胸口。
“陛下,嫔妾到芳若宫来,是想问问鹿乃姐姐,母亲死后的一些情形,但又终于没有问出口。”
“朕看你现在就像个傻子,你母亲的那种死法,你问脱脱鹿乃,让人家怎么回答?”
“后天就是母亲祭辰,嫔妾该怎么办?”
尊想了想,“很好办,魏王妃的祭辰,朕下旨大兴府停止歌舞社戏一天,以寄托哀思。”
脱脱渔摇摇头,“陛下,这不妥,不过是一场家祭,这是扰民。”
“这是你父亲上奏折要求的,是他想扰民。”
“……”
后宫没有哪一个嫔妃的母亲有这样的殊荣,这都因为父亲的权势熏天,脱脱渔被这种殊荣羞耻得想用炸药毁了那空空如也的陵寝,想用毒药毁了自己……
慧妃告假,出宫到城郊神木山的母亲陵寝,同行的还有脱脱容华。
脱脱氏全族,以及魏王妃的母家王人氏一族,随行奴婢无数,流风领着新夫人东城鸣琴也来了。集结了一千多人,浩浩荡荡,车轿绵延数里。
连镇东都统帅王人伦都从任上赶来了,姐姐的忌辰,他不敢缺席。
慧妃本拟和骊贵嫔一起出宫,但骊贵嫔说要她先去,随后就到。
神木山下有珈蓝精舍数十间,山上十几家寺庙,众人分散着住下了。
她下榻最大的慈云寺里。
与其说换了地方睡不着,还不如说山风萧瑟,细雨霏霏,离母亲陵寝左近,思念之情再度将她淹没。
“娘娘,您好歹睡一会儿吧?不然明天白天只怕熬不住。”
脱脱容华劝道。
慧妃点点头,但不动,低声道:“鹿乃,你知道么?那时候的情形?”
脱脱鹿乃点点头,她听父亲说过。
当时魏王妃刚刚咽气,骊贵嫔娘娘趁乱跑了,可是魏王府的奴婢却因为被叔父魏王严刑拷打,一个个爬不起来,连给王妃穿寿衣买棺材的人都没有。
所以,慧妃娘娘疯了一样骑马跑到凶铺里去买棺材和寿衣……
“鹿乃,等我回了府,父亲已经走了,母亲的尸体只剩一滩黄水,那是化尸水!我得她恩养一场,连给她亲手穿寿衣都做不到!”
啊!该死的脱脱渔!!
脱脱鹿乃吓得脸色惨白,叔父家里的事情好可怕,他们家的女儿也好可怕啊!
第二天,骊贵嫔仍然鬼影不见,时辰不能耽误,神木山上的祭台上,魏王爷不在,慧妃娘娘如今是苇原宫里品级最高的妃嫔,由她带领全族在举行隆重庄严的祭祀仪式。
繁杂的祭奠仪式从寅时二刻就开始,整整一天,结束时已经临近黄昏,慧妃在慈云寺大殿里设斋宴待客。
骊贵嫔娘娘的缺席,引来众人的极度不满。
席间,慧妃使人把脱脱宇明和流风招到易云师太的禅房里。
“这样的女儿真罕见!母亲忌辰,她连面都不露,本宫打发人回宫,她莲渔宫里没人。听说昨夜就出宫了,是不是,在洛神馆?”
听慧妃之意,脱脱渔是被他二人藏起来了。
事实上,从前在魏王府的时候,脱脱宇明就有点儿怕她,说不上为什么,也许是她老跟着婶母王人氏的关系。
但对方现在是皇妃,只好开口道:“慧妃娘娘,不瞒您说,臣也十分想念鱼儿,哦,骊贵嫔……想着,今天要是见到她了,把她约到酒馆里,不醉不归。”(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六章 一国之君被拉下水
蓝山云端温泉行宫。
甘泉宫里,尊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马鞭子。
看见自己的娇妃在温泉里泡着,大避役必胜在池边趴着,一个比一个慵懒,真怀疑这俩宠物是否还活着。
尊在池边蹲着把她拉上来,拿过一件白色烟云锦袍,给她披上,她像一只得了瘟病的鱼,无精打采。
他从外面带来春夜的冷冷气息,传到温热的皮肤上,她清醒了一些。
“怎么这么晚?”
木着一张脸质问,好像尊欠她一座金山。
“大小姐!东道有紧急奏事要处理,朕议完事就飞马赶来,把高常世他们都甩在身后了,你还嫌晚了。”
哦……
“晚膳想吃什么?芥辣口水鸡就着蛋黄酒?”
脱脱渔摇摇头,表示没胃口。
“朕亲口喂你好不好?”
耳边甜蜜的情话,这个时候,就像魔鬼的呓语。
她厌恶地瞪一眼。
“不吃不喝,又不睡,你是想死吗?”
看着倔强的家伙,尊大为生气。
她把自己包裹在茧子里,承受没完没了的痛痒,没完没了的忧伤在把她的生命消磨,这样下去,一朵鲜花迟早枯萎。
“陛下,您以为嫔妾爱吃那么恐怖的食物么?因为小时候,经常被关在小黑屋里,要是不提前喝蛋黄酒,就挨不过三天三夜,出来之后,又不想让人瞧见眼泪,就拼命吃芥末鸡,那样可以说是被辣的……”
她浑身透湿,不像从温泉水里出来,倒像站在大雨里,泪水在眼底,心酸的讲诉没完,就被紧紧抱在怀里,脸上抑制不住的清泪被他温柔的唇吸收殆尽。
“鱼儿……朕明告诉你,若你母亲不死,朕也会亲手杀了她!”
“为什么?您不是不杀妇孺么?”
“就为她那么虐待年幼的你,给你留下一生的伤痛,朕也会破一次例。”
“可是,嫔妾的命是她给的,没有她就没有嫔妾……”
“哼!那又怎么样?她生下你,却想尽办法折辱你,这点尤其可恨。”
“所以,陛下才执意带嫔妾来这个地方,不许我参加她的祭礼?”
“是!若你去了,脱脱和王人两大家族那帮道貌岸然的家伙,会把你的脊梁骨戳穿的。”
“放心,他们不敢当面说,只是背后戳脊梁骨……嫔妾就当看不到。”
“别逞强了!朕知道,你表面的若无其事,其实心里痛的要命。从前也罢了,现在你是朕的女人,朕要你这个天孤煞星,过得比这世上所有的女人都幸福。”
“幸福个屁!和笼子里的鸟差不多!”
低着头,咒骂了一句,她的下巴却被他的手强行抬起来。
看见她那一双深刻的眼眸已经被快乐满溢,无论如何掩饰不了的快乐。
“口是心非的混蛋!说一句很幸福你会死么?”
“好吧!嫔妾过的很……”
什么?
他期待地问。
“很……不幸福。”
“哦,回去就到冷宫和野猫一起过去吧,不知足的家伙!”
他一把将她丢进池子里。
噗通!一声。
该死,这个家伙掉下去压出的水花都是最漂亮的……
脱脱渔在水里沉浮,吐出一个水泡:“哼!野猫都比陛下好,它们还会捉老鼠。”
“好了,说,晚膳想吃什么?烤老鼠?”
“烤陛下。”
“除了人!”
哈哈哈!他的腿被“水鬼”抱住,惊恐地低语:“放开朕,朕穿着衣服呢。”
“不!”
“乖,你不能把一国之君也拉下水。”
“我能。”
噗通!水花四溅,他也掉进水里……
皇帝用晚膳的时候,破例招胡姬跳舞助兴。
胡姬跳舞的时候,面带微笑,西域来的乐师们也笑嘻嘻地。
因为看见这位年轻的皇帝亲自给他的妃子喂饭……
几场舞过后,用罢晚膳,御前的人,侍奉二人漱口净手,收拾残局。
尊盘膝而坐,脱脱渔依偎在他身前。
三个胡姬上来,居然用生硬的金凉话演起参军戏,一个官带着两个妾走马上任,细看连那两个妾喉结粗大,都是男人扮的,说的其实不好笑,可笑的是两个妾穿着裙子,裙子角掖在粗腰离,大腿上的腿毛根根见肉,还争宠,对着夫君,搔首弄姿,扭扭捏捏。
脱脱渔笑倒在尊的怀里,尊好多天没看见她开心了,心里说不出的怜惜,捧着她的小脸,深深吻下去……
此举让所有侍奉的人都莞尔一笑,心照不宣,悄悄退下去了。
恰在此时,月水莲引着慧妃进来了。
他二人还浑然不觉,四唇接处,舌头痴缠在一起龙凤斗,灵魂都似飞上半空……
慧妃生平没见过这样桃花潭水深千尺的深吻,叫她喷出一口老血,无凭无依,为了不哭出来,她抓月水莲的胳膊,但被对方嫌弃,没能成功。
月水莲咳嗽一声。
尊猛抬头,看见了慧妃站在那里,这女人,摆出一副原配夫人捉jian在床的架势,全身拿着,只有头上的凤冠微微颤抖,直像被五雷轰顶般的不动声色。
急速把闭着眼睛的脱脱渔抱起来,像抱孩子。
眼神早从温柔变成冷酷,淡淡问:“你怎么来了?”
“臣妾,参见陛下!”
慧妃如一具僵尸般绝望,直挺挺跪倒,为什么不是别人?是宫女,甚或美人,才人,随便什么女人,哪怕是男人都好。
为什么非要是这个该死的脱脱渔!
脱脱渔面如桃花,趴在夫君的肩上,不提防身后传来朔华姐姐的声音,她才知道,自己二人那情状全被她看去了,不回头都能看见她的眼睛,其实,那不是她的眼睛,是母亲的眼睛才对,来自地狱里的一双眼睛,被绳子勒得不得不离开眼眶,连着血管耷拉着……她浑身剧烈地抖起来……
“别怕……别怕……”
感觉手温柔抚摸后背,他的胸膛贴着她的,用一种异乎寻常的炽热跳动,慢慢使她镇静了下来。
月水莲递过来一个蒲团,慧妃摇摇头,选择跪在硬硬的木地板上。
峭声道:“陛下,臣妾如今是嫔妃之首,您在臣妾面前,像抱娼伎一样抱着其他嫔妃,这也太有失礼仪了吧?”
脱脱渔被她骂,想站起来,却被尊紧紧搂着,动弹不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一国之君被拉下水(二)
蓝山云端行宫。
甘泉宫里,尊进来前殿,就看见他的娇妃在温泉里泡着,大避役必胜在池边趴着,一个比一个慵懒,让人怀疑这俩宠物是否还活着。
在池边蹲着把她拉上来,拿过一件白色烟云锦袍,给她披上,她只是像一只得了瘟病的鱼,无精打采。
他从外面带来春夜的冷冷气息,传到温热的皮肤上,她清醒了一些。
“怎么这么晚?”
木着一张脸质问,好像尊欠她一座金山。
“大小姐!有东道紧急奏事,朕处理完了,就飞马赶来,把高常世他们都甩在身后了,你还嫌晚了。”
哦……
晚膳想吃什么?芥辣口水鸡就着蛋黄酒?
脱脱渔摇摇头,表示没胃口。
“朕亲口喂你好不好?”
这情话,这个时候,就像魔鬼的呓语。
她厌恶地瞪他一眼。
“你这些天不吃不喝,又不睡,是想死吗?”
看着倔强的家伙,尊大为生气。
她把自己裹在茧子里,承受没完没了的痛痒,没完没了的忧伤在把她的生命消磨,这样下去,一朵鲜花迟早枯萎。
“陛下,您以为嫔妾爱吃那么恐怖的食物么?因为小时候,经常被关在小黑屋里,要是不提前喝蛋黄酒,就挨不过三天三夜,出来之后,又不想让人瞧见眼泪,就拼命吃芥末鸡,那样可以说是被辣的……”
她浑身透湿,不像从温泉水里出来,倒像站在大雨里,泪水在眼底,心酸的讲诉没完,就被尊紧紧抱在怀里,脸上抑制不住的清泪被他温柔的唇吸收殆尽。
“鱼儿……朕明告诉你,若你母亲不死,朕也会亲手杀了她!”
“为什么?你不是不杀妇孺么?”
“就为她那么虐待年幼的你,给你留下一生的伤痛,朕也会破一次例。”
“可是,嫔妾的命是她给的,没有她就没有嫔妾!”
“哼!那又怎么样?她生下你,却想尽办法折辱你,这点尤其可恨。”
“所以,陛下才执意来这个地方,不许嫔妾去参加她的祭礼?”
“是!若你去了,脱脱和王人两大家族那帮道貌岸然的家伙,会把你的脊梁骨戳穿的,朕不要你受那个折磨。”
“他们不敢!用手戳天命孤煞星会遭报应的!而且,那是嫔妾该受的,从前到现在,习惯就好。”
“别逞强了!朕知道,你表面的若无其事,其实心里痛的要命。从前也罢了,现在你在宫里,是朕的女人,朕要你这个天孤煞星,过得比这世上所有的女人都幸福。”
“幸福个屁!和笼子里的鸟差不多!”
她低着头,骂了一句。
“抬头让朕瞧瞧……”
她的下巴被他的手强行抬起来,那一双深刻的眼眸已经被快乐满溢,无论如何掩饰不了的快乐。
“口是心非的混蛋!说一句你很幸福会死么?”
“好吧!嫔妾过的很……”
什么?
他期待地问。
“很……不幸福。”
“哦,回宫就上三史殿和野猫一起过去吧!不知足的家伙!”
他一把将她丢进池子里,该死!这个家伙掉下去压出的水花都是最漂亮的!
脱脱渔在水里沉浮,吐出一个水泡:“哼!野猫都比陛下好,它们还会捉老鼠。”
“好了,说,晚膳想吃什么?烤老鼠?”
“烤陛下。”
“除了人!”
哈哈哈!他的腿被“水鬼”抱住,惊恐地说:“放开朕,朕穿着衣服呢!”
“不!”
“乖,你不能把一国之君也拉下水……”
“我能!”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他也掉进水里。
皇帝用晚膳的时候,破例招胡姬跳舞助兴。
胡姬们和西域的琴师都露出微笑,因为年轻的金凉皇帝亲自给妃子喂饭……
几场舞过后,用罢晚膳,御前的人,侍奉二人漱口净手,收拾残局。
尊盘膝而坐,脱脱渔依偎在他身前。
三个胡姬上来,居然用生硬的金凉话演起参军戏,一个官带着两个妾走马上任,细看连那两个妾喉结粗大,都是男人扮的,说的其实不好笑,可笑的是两个妾穿着裙子,裙子角掖在粗腰离,大腿上的腿毛根根见肉,还争宠,对着夫君,搔首弄姿,扭扭捏捏。
脱脱渔笑倒在尊的怀里,尊好多天没看见她开心了,心里说不出的怜惜,捧着她的小脸,深深吻下去……
此举让所有侍奉的人都莞尔一笑,心照不宣,悄悄退下去了。
恰在此时,月水莲引着慧妃进来了。
他二人还浑然不觉,四唇接处,舌头痴缠在一起龙凤斗,灵魂都似飞上半空……
慧妃生平没见过这样桃花潭水深千尺的深吻,她差一点儿喷出一口老血,无凭无依,为了不哭出来,她抓月水莲的胳膊,但被对方嫌弃,没能成功。
月水莲咳嗽一声。
尊猛抬头,看见了慧妃站在那里,这女人,摆出一副原配夫人捉jian在床的架势,全身拿着,只有头上的凤冠微微颤抖,直像被五雷轰顶般的不动声色。
急速把闭着眼睛的脱脱渔抱起来,二人交颈相拥,使她双臂搂着自己的脖子。
他拍她的后背,和哄小孩儿一样。
眼神早从温柔变成冷酷,淡淡问慧妃:“你怎么来了?”
“臣妾,参见陛下!”
慧妃如一具僵尸般绝望,直挺挺跪倒,皇帝若是和宫女在一起也罢了,美人,才女,随便什么女人,甚至男人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该死的脱脱渔!?
脱脱渔面如桃花,趴在夫君的肩上,不提防听见身后朔华姐姐的声音,她才知道,自己二人那情状全被她看去了。不用回头,她看见了她的眼睛,可其实又不是她的眼睛,是母亲的,地狱里来的,一如她死之前,眼球被绳子勒得不得不离开血淋淋的眼眶,连着一根细长的血管,耷拉在颧骨上,注视着自己……
她的身躯剧烈地抖动起来,却感觉尊的手温柔地抚摸她的后背,“别怕……别怕……”
对方炽热的心,紧紧贴着她的胸膛跳动,她慢慢镇静下来。
月水莲递过来一个蒲团,慧妃摇摇头,选择跪在硬硬的木地板上。
峭声道:“陛下,臣妾如今是嫔妃之首,您在臣妾面前,像抱娼妓一样抱着其他嫔妃,这也太有失礼仪了吧?”
脱脱渔被她骂,想站起来,却被尊紧紧搂着,动弹不得。(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 色酒
慧妃峭声道:“陛下,臣妾如今是嫔妃之首,您在臣妾面前,像抱娼女一样抱着其他嫔妃,这也太有失礼仪了吧?”
脱脱渔被骂,想站起来跑出去,却被尊紧紧搂着,动弹不得。
“慧妃。”
“臣妾在。”
“你是嫔妃之首没错,大才女也没错,可今夜你未听宣就来这甘泉宫,就合乎礼数了?”
这……
“依你说,朕抱着哪个女人,哪个女人就是娼伎,那朕没抱过你,就说明你连娼伎也不如了?”
陛下!
怎么可以这么冷酷无情?难道他忘了,自己刚刚没了他们的孩子?
慧妃低头强忍眼泪:臣妾错了!
“有什么事说,朕还忙着呢!”
“嫔妾不敢打扰陛下,只是来找骊贵嫔的。”
“找她做什么?”
皇帝明知故问,慧妃耐着性子解释:“今天是母亲忌辰,她居然不去祭拜,还引诱您来到这里宣yin,女儿这样做,母亲的魂灵泉下有知,也会不安的吧!就算再想要男人,也不差这一天?”
“是朕宣她来的。”
还能不能好好吵架了?脱脱渔这个家伙现在干脆不用说话,全都由皇帝为她包办了!
慧妃气的浑身发抖,表情极度无奈,“陛下,请允许臣妾此时带她去母亲的坟前跪一夜,以示忏悔。”
“哼!跪一夜,说的好听,苇原宫里的嫔妃,哪一个不是父母给她们下跪称臣?”
“可是陛下,死者为大。”
“大不大,你愿意跪,愿意祭祀,那是你的事。朕的骊贵嫔,除了跪天跪地,跪朕这个夫君,不会给任何人下跪,这一点,你给朕记住!”
在这么强势的君王面前,慧妃吓的磕头如捣蒜,分辨道:陛下,臣妾也没跪,只是上香而已。
哦,脱脱渔被抱着,快睡着了。
这时,月水莲指挥宫女进来送上茶点水果,
看见这情形,道:“陛下,贵嫔娘娘几天没睡好,此时想必困了,奴婢抱她先去后面寝殿安置,可好?”
尊点头,香一下那娇艳脸蛋,“去床上好好睡,朕一会子来陪你,嗯?”
脱脱渔娇慵地点点头,打了一个哈欠,嘴张的像河马。
眼看这二人如胶似漆的难舍难分,慧妃气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端起一盏香茗,抿了一口,平静气昏了的神志。
尊把人交给月水莲。
宫女前面引路,都退出了用膳的花厅。
碍眼的人终于走了,慧妃换上甜蜜的笑容,“陛下真是善变,一个月前还宠着阴妃,忽然又转而宠起了骊贵嫔。不过,臣妾和鱼儿这一对姐妹,终究非阴氏姐妹可比。”
尊也笑了,不再绷着脸,“姐妹就是姐妹,都一样吧?”
“简单来说,阴氏姐妹不是一个父亲,可臣妾和鱼儿,都是魏王的女儿,所以谁得宠,都一样。”
“这倒是,既然如此,慧妃可以回宫了,朕和骊贵嫔再玩儿几天。”
慧妃气结,“陛下!骊贵嫔不应该待在这里。”
那该在哪里?
“不如,臣妾陪您喝酒,边喝边说。”
“好吧。”
尊一拍手,御前的人进来听吩咐,之后摆上酒宴。
心想:皇帝够忙的,哄完妹妹陪姐姐。
昏昏欲睡的脱脱渔被月水莲抱到暖廊上,就清醒了,月水莲骂道:“死沉!还不下来自己走?”
她下来了,却贼头贼脑地,“月当家,咱们绕到后面听墙根吧?”
听了屁呀?回去睡觉。
花厅里面的人干了两杯,慧妃的脸蛋成了粉色的樱花。
“陛下,以臣妾对鱼儿的了解,凭她对母亲的死那一份深深的愧疚,必不会缺席母亲忌辰,一定是您故意不许她去陵寝祭奠的。”
尊哈哈笑道:“朕就喜欢慧妃这样的大才女,猜测事情如曹秉鲲射箭,十有九中!”
“陛下真坏!一击不中,满盘皆输呢!”
女人娇滴滴,令皇帝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每一杯酒都是就着她的美色饮下去的。
然后,她在证明一件事,她不仅有美色,还是才女。
“要是没猜错,陛下故意让御前的人把骊贵嫔行踪故意透露给胡公公,引臣妾到这里,然后看准时间,叫臣妾目睹您和鱼儿亲热,好激怒臣妾。”
尊饮了一口酒,淡淡地道:“你太高看自己了吧?朕国事繁忙,你一个小小妃子,生不生气,还不在朕的考虑范围之内。”
“就算没有,但也想让我们姐妹和阴氏姐妹一样,打得死去活来,您好趁机得利,对么?”
尊摇摇头:“依朕看,阴氏姐妹也只是平常女人撒泼吃醋,左不过是互相挠破脸,撕头发,打打奴婢出气,泼泼粪水泄愤,让她们真正上升到以性命相拼肉搏战的那个人,应该是爱卿你罢?”
慧妃捂着发烧的俏脸:陛下不可胡说,她们姐妹的事,可与臣妾无关。
“得了,不然怎么偏偏那么巧,除夕夜你宫里的人会出现在冷宫,那个叫梁助的小内监一看就是个机灵人,惯会见机行事,胆大心细,这么谨慎的人会把你的药煎糊?其实连阴山都隐隐怀疑,但他当时已经贪欲上头,心想既然和阴灿已经撕破脸,那个家伙兵权在握,投靠朕之后,容妃他日必定东山再起,所以,你一把火烧起来,他就那么将计就计,把自己的侄女弄死了。”
慧妃惊呼:居然还有这么可怕的事?臣妾不知道啊!”
又给皇帝的酒杯斟满,媚眼如丝,“不过陛下,不管怎样,也帮到您了,您要怎么谢臣妾呢?”
“爱卿要什么?”
终于等到皇帝问这句话,慧妃看着那一张美的异乎寻常的脸,恨不得吞下去,乘醉道:陛下,刚刚您怎么对鱼儿,现在照做就行了。凡是她能给陛下的,嫔妾也能给……
她这话自然是低着头说的,而尊的脸臊成了一块红布,除了脱脱渔,他实在不习惯和其他女人议论这种事情……
没听见期盼中的回答,她抬头将他的情状看在眼里。
就有三分薄怒:“陛下,别说您做不到,臣妾一直以为您是一个木讷腼腆之极的男子,没想到,您那样起来比谁都更……”
顿一下,她接下去:都更狂野。
尊不语,脸上的红渐退。
这冷淡,更使她难堪,冷笑道:陛下!从头到尾,您都错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 破釜沉舟
尊不语,脸上的红渐退。
这冷淡,更使脱脱朔华难堪,冷笑道:陛下,从头到尾,您都错了!怎么看,您应该宠幸的是臣妾而不是骊贵嫔,因为她是脱脱颜飞的亲生女儿,而您,忘了杀母之仇了?
尊终于说话了,“这能怪朕么?曾经朕选了你,你自己放弃了。”
什么?!
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慧妃还记得去年,御景宫朕招你侍寝么?”
当然记得!她的牙齿咬的咯咯响:“那一夜,鱼儿那丫头,故意赐给臣妾一串骊珠,上面绑着一个鱼坠子,让陛下看到上面刻着的字,还一生一世!又怕臣妾识破,就诈称是樱晨公主的定情信物,再打发玳瑁来要回去,这欲擒故纵勾引男人的法子用绝了,无耻的女人臣妾见多了,这么不要脸的头会见!”
尊笑道:“当时慧妃为何不留下那串珠子,过后再把鱼坠子还给她呢?”
“哼!那串珠子虽是极其罕见的宝物,但过去从来就没见过,绝对不是魏府之物,一定是宫外哪个野男人送给那丫头的,那种脏东西,臣妾才不会天天戴着腕子上!”
尊鼓掌:“说的好!”
“现在不妨告诉你,那串骊珠是朕在锁阳行宫亲自给鱼儿戴上去的,是朕生母元妃留下的遗物。”
“什么?”
她浑身一震。
“慧妃别老把人想的那么龌龊,朕因为知道鱼儿喜欢的另有其人,所以当夜做的实在决绝,她只是被刺激的气忿,骊珠串摘的太急,忘了把鱼坠子拿下来了而已。如果,你当时出于保护妹妹隐私的心理,把骊珠串戴上,过后把鱼坠子私下还给她,朕也就看不到鱼坠子上刻的字,也不会知道一生一世的一郎是谁的渴求?那么宫里也就不会有骊贵嫔这个人……”
脱脱朔华在心里往下说,若没有骊贵嫔这个人的话,戴着骊珠串的就是我,现在和皇帝两相欢好的人一定也是我了?因为,当时皇帝等于已经把骊珠串赐给自己了。
老天!她悔的脸发绿,肠子发青,当时怎么就那么蠢?没瞧出来,皇帝折腾了一夜,就为逼迫脱脱渔还回那串骊珠!
“陛下!臣妾也是事后才从太皇太后那里打听到您的乳名。但也许是您误会了,那鱼坠子上面虽刻着一郎,却不是指陛下,那是唯一的情郎的意思,鱼儿她喜欢的是流风,一直要嫁的人也是他。”
“也许吧,但当时,朕的确认为那就是朕的乳名。”
“所以陛下自己糊弄自己,去宠幸一个心里爱着别的男人的妃子,这算什么?”
“是阿!这算什么?”
慧妃心里想,你问谁呢?
埋怨道:“对臣妾这样心里只有陛下一个人的女人来说,公平么?”
不公平……
“陛下,臣妾错过了那串骊珠,咱们不是还有玲珑骰子,入骨相思的海红珠么?”
她不顾一切,跪进几步,把渴求已久的男子抱住,富有男子青春魅力与活力的清新气息一下子把她包围,她脸飞红霞,颤抖着试着把唇递上去……
可男人并没有被点燃,相反,躲开了她热切的亲吻。
“慧妃,你让朕很失望,你知道么?”
女人被泼了一瓢冷水。
“臣妾不懂。”
“鱼儿只是个傻丫头,她要的是一大片不顶吃也不顶喝的白玉牡丹花,可朕觉得你这个大才女应该有更高的追求才对吧?毕竟花开花谢总是空,到最后什么也不剩了不是吗?你自身才华横溢,浪费了可惜,不如和翰林院的李慕白,东城临他们一起,编《新群书治要》……”
脱脱朔华要被气疯了,不禁喊出来:“臣妾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既然陛下把爱宠都给了妹妹,那臣妾要做皇后!”
皇帝冷冷道:“慧妃已经是嫔妃之首了,还不知足?”
“臣妾今时今日的地位都是自己付出巨大的代价换来的,所以做皇后实至名归。”
失去肚子里的龙嗣恐怕是她的依仗,尊便不再问。
“陛下,臣妾知道您初得了鱼儿,还一时热络的撂不开,可是,要想把她留在宫里,就得听臣妾的。”
“你在威胁一国之君么?”
“不敢,不过,不答应臣妾坐皇后之位后果很严重!骊贵嫔就会因为害死亲生母亲的罪名被打入尚刑司,阴山到时添一把火,她就是第二个容妃。”
尊大惊:你是说鱼儿害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慧妃硬着头皮道:“是!就是她!”
尊俊美的脸阴郁起来,冷冷道:“还嘲笑阴氏姐妹,你为了做皇后就含血喷人,冤枉自己的妹妹杀死母亲,这比阴氏姐妹还狠一百倍!
怎么可能是冤枉她?没有真凭实据,臣妾怎么敢在陛下面前陈说?那不是欺君么?
谁知道!反正朕不信!
陛下,臣妾知道这让人难以置信,但请您听臣妾说……
她接下来说的,和从前脱脱渔在锁阳行宫里说的一模一样,不,比那要详细的多,连魏王妃找的面首的名字都清清楚楚,谁让她是个过目不忘的奇才?而这个秘密,她原本准备藏在心里一生的,可是现在为了当皇后,不得不说出来了。
尊听完了,剑眉一挑,笑道:“朕越来越佩服慧妃了,居然为了皇后之位,打算抖出魏王府天大的丑闻。话说,你这样,你母亲的魂魄九泉之下就安了?你父亲在白驼城会怎么说?”
慧妃泪流满面,泣道:“陛下,臣妾也不想,这都是被您和骊贵嫔逼的!你们实在太过份了,臣妾才迫不得已,破釜沉舟,母亲她在天之灵也不会怪罪女儿的……”
好吧,容朕想想。
之后他们都不说这事了,慧妃自斟自饮,醉了,趴在案几上不省人事,尊吩咐宫女把她扶到澧泉宫去安歇。
尊来到寝殿,脱脱渔已经睡醒了一觉,口渴。
他端玫瑰茶给她喝。
“鱼儿也要喝酒。”
她的手腕被扭到后背,“好啊!听墙根?”
“没有陛下,您此时能脱身来陪鱼儿,除了把慧妃杀了,就是把她灌醉。”
“她醉了,不是朕灌的。”
“她自己灌醉了自己?”(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姐姐还是妹妹
“陛下,您此时能脱身来陪鱼儿,除了把慧妃杀了,就是把她灌醉。.lwxs520”
“她醉了,却不是朕灌的。”
“自己灌醉自己?她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是要给陛下侍寝未遂,还是想做皇后,您没答应她?”
尊宽衣解带,睡在她旁边,把胳膊给她当枕头,低头就嗅到她头发里的香气,百濯香的味道。
吻着她的额头,笑道:“啊,你真的很了解她……”
“嗯,其实是陛下更了解她吧?嫔妾觉得,您和她才是一对?”
“你这话什么意思?”尊咬牙。
“因为你们俩,猴精猴精的!”
“是啊,亏了朕和你不是一对,你这种白痴只能生出笨蛋……”
“……”
“不是,你别不说话呀,白痴也行,笨蛋也罢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给朕生出一个来?”
脱脱渔皱眉道:“嫔妾并不想要孩子,有康和旭就够了。”
尊看着她的眼睛,久久不语,比起全苇原宫的女人都疯狂地想怀上龙嗣,这女人真是连一点儿上进心都没有,还是她根本不爱自己?不想生下他的孩子?
半晌听她嗤一声笑:“陛下,脱嬷嬷说嫔妾总没消息,是因为陛下您受伤了的原因。”
无缘无故被泼了一身水,尊发怒:“无耻,居然赖在朕的身上,朕是胸口受伤,又不是龙根受伤!”
脱脱渔笑道:“她是说伤了元气……”
“那要朕现在临幸别的女人试一试么?”尊冷笑。
你敢!
温泉夜里的空气更加湿润清新,处处雾气蕴蓄,草木茂盛,一大丛一大丛的白牡丹居然这个时候就开了,和花妖一般,香气四溢,美的惊人。
侍卫军翊卫曹安民将军领着十几名侍卫军周边巡逻。
至甘泉宫外,瞧见高常世领着十几个小内监。
拱手笑道:“老高,你猜,今夜侍卫军的暗语是什么?”
他们是从前锁阳的老相识,交情自然与众不同。
“这问的不是废话吗?既然是暗号,咱家能猜出来才怪!”高常世摸着长长的下巴,觉得曹安民即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姐姐还是妹妹?”
这个奇葩暗语让听的人嘿嘿嘿笑了,牙花子露出一大块。
“不是老高,你别光笑阿,说说,陛下正在宠幸哪一个?”
“还用说么?”
曹安民看他的样子,点头道:“是啊,放着大才女不要,陛下怎么会和一个无赖?”
高常世道:“你下注了吧?”
“是!”
“大吗?”
“大!一个月的俸禄。”
高常世怒道:“你们玩儿的时候,为什么不带上咱家?”
一个侍卫军小队长道:“高公公,这个您老不能参加,不然就太不公平了。”
想想也是,高常世是最守赌规的。
拉着脸对曹安民道:“曹将军,你就喝西北风好了。”
一语完毕,赢了的侍卫军都欢呼起来:“骊贵嫔娘娘千岁!”
曹安民看见赢了的侍卫军都欢呼起来,骂道:瞎喊什么呀?只有太皇太后,太后和皇后才能颂千岁,一个贵嫔只要百岁。
高常世道:“曹将军,他们这是歌颂银钱千岁,和人没关系。”
“屁!和人没关系,我的钱怎么就不翼而飞跑到他们的钱袋子里去了?
曹安民牢骚满腹,又不死心:这会子,天还没亮,陛下会不会再宠幸姐姐?
高常世手痒:要不要再赌一把?
“不了,尊这小子……”
高常世的长脸快耷拉到地上了,“你叫陛下什么?你以为这是在锁阳关的军营里?”
曹安民意识到失言,急忙改口道:“我是说陛下!陛下的心思最难猜了,我还是不要再冒险了,不然,裤子都输没了。”
高常世笑道:“赌得起,输不起?”
为了弥补心里的创伤,曹安民开始往老友心里捅刀子:“噢,老高,什么时候再到你的外宅喝酒?彩虹嫂子她很热情……”
高常世道:“不许去!”
“真小气。”
高常世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叫上十几个内监,拉着曹安民一起去采摘白牡丹花。
一大片的白玉牡丹花,月下灼灼翦翦,碗口大,层层复复,微风吹过,袅袅婷婷,每一朵都仿似一个精灵。
曹安民一边拿着剪子小心翼翼地剪,一边笑道:“给嫂子摘的?你可以呀,一个太监,还这么知道哄女人?”
高常世鞋底子似的下巴一努:太监哄女人只能靠钱,用这些不能吃不能喝的玩意儿哄,两天就卷着铺盖卷跑了。”
曹安民翻着大鼻孔嗅浓郁的花香,跟狗一样。
“高公公差矣,哪个女人不喜欢花花草草的?连我那个母老虎似的婶母,都喜欢花,那么大岁数了,我叔父曹秉鲲早起还跑花园里,摘下带露珠的花,插在她鬓边,哼!老两口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高常世道:“女人多老也爱臭美。话说回来,你也给你的婶母摘过吧?你们哥俩自幼丧母,就是曹夫人恩养大的。”
“可不是?还常常给她戴在头上,不过,最近她那张老脸就是糟蹋花!”曹安民笑道。
“那也要看什么女人,骊贵嫔娘娘的那张脸蛋,是不是比白玉牡丹还美?”
曹安民明白了,这是皇帝在哄女人,真想不到那个只对打仗杀敌感兴趣的小子,会做这种事,不过,想起上次看见骊贵嫔穿舞娘装,当真倾国倾城,看来尊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慧妃酒醒后,头疼欲裂,睁开眼睛第一句问。
“陛下呢?”
“回慧妃娘娘,辰时,陛下就带着骊贵嫔娘娘骑马回苇原宫了,今儿个虽不上早朝,还要议政。”
噢。
皇帝到底还是把她一个人撇在这冷冷清清的温泉宫了,这才刚春天,她就觉得自己像一把秋天的扇子,过季了。
她环顾四周,宫殿里的装饰颜色偏柔,家具颜色是苇原宫里少有的白色。一扇扇巨大的椭圆形的长窗漆的也是白色,淡色的帷幕随风飘忽。
满宫殿的白玉石壁都刻着清新的白玉牡丹花。
“这是哪里?”
这是……澧泉宫,皇后专用的地方。
皇后专用?
胡腊八在一旁兴奋不已,对啊,娘娘,这么多的宫殿楼阁轩苑,陛下为何单单把您安排在澧泉宫?
慧妃冷冷道:有什么高兴的?骊贵嫔都直接睡在皇帝的甘泉宫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 女人花
因为被安排在皇后专用的醴泉宫,胡腊八有些莫名的兴奋。
慧妃却冷冷道:有什么可高兴的?骊贵嫔都直接睡在甘泉宫了!
“陛下这障眼法真是高明,表面上烧了骊贵嫔娘娘的牌子,背地里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她成就了好事,还专宠专夜,什么侍寝的规矩都不用守?”
“把她像杨贵妃一样宠着,赐温泉宫汤池沐浴,关键陛下是那样的美少年,一池的白玉牡丹花里,两人在水里尽情欢爱,只羡鸳鸯不羡仙。”
由于是在大才女手下听差,不大识字的胡腊八需要时不时抖露出一句诗来。
“你有完没完!”
主人吼道。
好歹是来了温泉行宫了一回,慧妃决定好好享受一下。
沐浴后,穿着透明的红色海绡衣,就泡进温泉里,青春靓丽的身体,多需要一双温柔手,来抚慰内心的寂寞,多希望这是皇帝的手……可他早抱着别的女人不告而别了。
该死的胡腊八,为何这般贴心,还是受到皇帝对骊贵嫔的启发,采摘了那么多的白玉牡丹花,寂寞地摇弋在水上。
兰花指捻红尘似水,对它倾诉:陛下阿!这世上不只是鱼儿那个傻丫头想要那不顶吃不顶喝的白玉牡丹花,恃美扬威,所有的女人都想要……
眼泪扑簌簌滴到嫩黄的花蕊,颤巍巍的沾染露珠,若不胜情,女人就是花,用自己寂寞的眼泪滋润出来的花朵,何等凄凉?而用皇帝全部雨露浇灌出来的花朵,何等禽兽?
“娘娘,您怎么哭了?”
胡腊八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进来了,端着茶点。
慧妃掬起一捧温泉水洗去脸上的泪,不语。
太监并不敢看她身体,把茶点放在玉石圆几上。
慢慢等了一会儿,转身之际,听见主人带着鼻音的冷冷的声音:“胡公公,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否则,别怪本宫不客气!”
他吓的魂飞天外,却跪下磕头,泣道:“娘娘,奴婢看您实在心里头苦啊!”
水光潋滟,揉皱慧妃眼眉,奴婢不懂进退,听他继续将谦卑温柔成绝对,“娘娘,奴婢不知道怎么说,只是不舍您流一滴泪,就算……把身子烧成灰,只要暖得了千岁千岁千千岁……”
被太监怜惜到这个地步,一瞬间,慧妃褴褛得想溺死在白玉牡丹花的池子里也罢了。
“你对本宫好,本宫知道。可是,主人就是主人,而不是别的什么,过的再苦再寂寞,,也不是你一个奴婢能抚慰得了的!”
“……”
慧妃的语气渐渐软了一些:“要是当差太累,就成个家,和高常世一样,置个外宅,娶个女人,本宫会给你办妥的。”
谢娘娘恩典!奴婢不要什么外宅,也不想娶女人,奴婢会尽心尽力侍奉主人一辈子!
说完退出去了,很快,两个胡姬进来伺候。
慧妃知道,胡腊八一定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痛哭去了,其实太监也有感情,太监也是人,从进宫到现在,不管她失意或得意,苦乐跟随。
刚进宫的时候,她有一个小册子,上面记录皇帝跟她说过多少句话,可后来她不记了,因为这么做真的是无聊又可悲。
敬事房里她的牌子从脱脱才人,到慧才人,到慧贵人,一跃而升为慧妃,短短不到一年,她青云直上,成为苇原宫里嫔妃之首,可她在敬事房的牌子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灰。
还是牌子被烧了的脱脱渔让她知道,原来,专夜专宠的女人,从来不需要什么牌子,就在苇原宫的女人按照常规,规规矩矩等着皇帝哪天心血来潮,批奏折批累了,想随便睡一个女人,又从几百个牌子里随便跳一个,来临幸的时候,脱脱渔已经和皇帝如民间的新婚小夫妻一样每夜滚婚床了……
而她,每夜在鸿渐宫,由胡腊八陪着下棋,画画,弹琴,写字,老天!终于知道宫里的女人为什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一辈子独守空闺,要是再没有一点儿爱好,那么长的一生要怎么打发?
澧泉宫的温泉水,因为多了一个女人滔滔的眼泪,而变得又苦又咸……
蓝山云端汤池下来,立刻感觉没那么湿热了,但是景色依旧美不胜收,因为此时,金凉国广袤数千里的土地,无处不是春意盎然。
都穿着侍卫服,共乘逸骊,脱脱渔在尊身前坐着,二人一路耳鬓厮磨,横穿大兴府,有些地方他还不熟悉,在耳边问一些风土人情,她一回头答,他就趁机在她脸上或唇上盖“玉玺”。
由于做为皇帝,在宫里政务繁忙,即使稍有闲暇,也是身前身后簇拥一大堆人,他们很少能看到对方,隔几天一次幽会,都等得度日如年。
想想马上回宫又是面临几天分离,两人就无所顾忌,反正穿着侍卫服,每人戴着一个黑眼罩,反正没人认识他们,反正只有他知道身前女孩儿那一身侍卫服里散发着白玉牡丹的阵阵幽香,那衣服的遮盖底下,是比白玉牡丹花还要诱人的身体……
“烦死了,真黏人!就像狗皮膏药一样!”
脱脱渔来了一句,说完,就瞧见一个卖祖传膏药的游方郎中,举着招牌,横穿马路,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死盯着他们,意思很明显:买不买狗皮膏药?
尊哈一笑:真的来了!
看着他笑起来实在邪魅,脱脱渔啐道:笑的这般轻浮,眼睛里面带着钩子,就像私娼寮里的娼妓!
话音刚落,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过来,拦在马前,抛媚眼勾引,“两位美军爷,昨夜我们生意好,大赚了一笔,现在要去吃早膳,不如咱们一起?我们姐妹请客,两位小军爷掏钱?”
这女人说话十分高明,她大赚一笔,要请客,但是要他们掏钱。
好吧!
尊痛快地答应着,两个女人兴奋地拍手。
却看见,马上的人,一个把一个的脸扳过来亲嘴。
两个女人瞧着,一起啐道:“呸!长得这般漂亮,偏偏有断袖之癖!活该两人只有一双眼睛!”
说着扭着腰,碎步飞快地走了。
尊提议:“鱼儿,不如你转过来坐着,这样咱们也方便……”(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三碗面钱
“呸!长得这般漂亮,偏偏有断袖之癖!活该两人只有一双眼睛!”
两个女人说着扭着腰,碎步飞快地走了。
尊提议:“鱼儿,不如你转过来坐着,这样咱们也方便……”
脱脱渔惊呼:“您要做什么?大白天的,亲亲也就算了吧?要是马震,会让附近武侯铺的人以有伤风化罪,抓去游街,被人扔菜叶子,臭鸡蛋!”
“谁敢?”他嘴里蹦出两个字,又笑问:“不过,真的有人在马上面做么?改天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试一试?”
滚!
“要不现在就……”
他把手伸到她的怀里摸。
“来人阿!非礼阿!”
“喂!你们这两个大男人,公然在大街上摸摸索索,有伤风化,跟我走一趟!”
一匹高头大马,并过来,马上的人呼呼喝喝。
尊的游兴被此人打断,骂道:“滚一边去!”
“喝!这个人活腻了,连龙骑卫大将军都敢骂!”
“你过来,朕,哦,不,我保证不打死你!”尊扬起马鞭子,
关键时刻,脱脱渔道:“宇明哥哥,我饿了。”
自从她进宫,脱脱宇明久违了这句话,不禁有些湿了眼眶,忙道:小祖宗,你深宫消息闭塞,最近京城盐价奇贵,连西胡炉家的葱花饼都涨价了呢!
笨蛋,我不要吃饼!
脱脱宇明笑道:“那好,前面就是范麻子面馆……”
她做呕吐状,“又是鳝鱼面,好恶心哦!”
“说恶心的那个小混蛋,每次撑不瞎你眼睛!”他骂自己的堂妹。
把两马拴在靠街的临时马站,交铜板领了马牌。
三人到了范麻子面馆,里面特别小,已经是满满登登,一个空位也没有。
由于脱脱宇明也是便装,也不打算暴露身份,三人排在长长的队伍最末尾。
尊看着前面的人老半天不动弹,“既然生意这么好,就把店面扩大,省着叫客人这么等?”
脱脱渔道:嘿嘿嘿,这你就不懂了,进去就吃,跟等半个时辰才能吃的面不一样,那种终于吃到东西的成功感觉多么幸福?
脱脱宇明点头赞成:“等一会儿,你端着面吸哩呼噜吃的那叫一个香,旁边排队的人咽口水,大叫馋死我了,那种感觉特别爽。
尊道:“我看你们俩就是闲的蛋疼!找个不排队的地儿,赶紧把肚子填饱,勤政殿里一群老家伙等着呢。”
两人被尊骂,只好到隔壁一个干干净净的大酒楼,要了三碗鳝鱼面。
脱脱渔让伙计上一壶极品龙井,打量四周,抱怨:一只苍蝇都没有,叫什么面馆?
脱脱宇明筷子敲桌子附和:我保证他们家后堂里连一只老鼠也没有,没有招财鼠,生意能好才怪!
听说过招财猫,还没听过招财鼠,尊瞪他们俩个,这世上最相像的两个不着调的混蛋,就是这对堂兄妹,胡闹的性格,一奶同胞也没这么像。
热气腾腾的鳝鱼面很快端上来,香味儿扑鼻,二人吃一口,同时骂道:“这味道一点儿也不好吃嘛!比范麻子家的差远了!
尊冷笑道:两个傻子!能吃出什么好坏来?这本就是范麻子家的面!
什么?
二人面面相觑。
脱脱渔猛然醒悟,这个大酒楼自然不做什么早膳,但是殷勤的伙计看出他们三人挂着宫里侍卫军的腰牌,一定不想让他们仨空腹出去,就把他们让到雅间,然后从隔壁范麻子的厨房里加塞儿,端出来三碗面……
哦!她打了尊一拳,“可是,不付出辛辛苦苦的等待就吃到嘴里的面怎么就不那么好吃?”
尊在她耳边道:朕可是为吃你‘这碗面’等了一千年……
为了这句话,脱脱渔怦然心动,骂道:“你就是一千年的黄鼠狼!”
哪知有人接话:“这位小官爷好眼力,在下的这些皮子都是丹图黄狼皮做的,一千年有些夸张,成精的黄狼也不好捉不是?要不要来几张?”
原来是一个卖皮草的商人上来兜售硝好的皮子和狐裘。
尊和脱脱渔哈哈大笑,摇手,总觉得乌鸦嘴的厉害。
之后,三人寂静无声,吃完面,用茶漱口。
尊问脱脱宇明:“都办妥了?”
脱脱宇明收敛了嬉皮笑脸,严肃回答:“是,王人伦已经送到大理寺去了,罪名是亵渎魏王妃陵寝圣地,和他一起睡的两个女尼也供认不讳。”
嗯。
“如此一来,罢官是肯定了,就看魏王怎么发落,金凉律法,擅伐陵寝树木都要流放,何况秽乱,往大里说,车裂都够了!”
嗯。
脱脱渔嘴动了动,又没出声。
尊笑问:“你想说什么?”
“我都不敢说话了,说什么来什么。”
她不说,有人说,脱脱宇明低声道:“这次祭祀一过,慧妃娘娘大义灭亲,办了舅舅王人伦,可以说是为民除害,一定在金凉国名声大噪,刚才在大理寺,遇到御史台的郑齐大人,他得知此事,满口称赞,打算上表奏请皇帝,考虑立慧妃娘娘为皇后。”
脱脱渔双拳打自己的夫君:我也没说话呀,这怎么就来了呢?”
尊唉哟!一声,用手抓着她的小拳头,“你这张乌鸦嘴本来就不是用来说话的。”
“用来吃饭的?”
“错!用来给我亲的!”
说着就强吻下去……
对面的脱脱宇明,差一点被雷死,啪!拍桌子,把筷子杯碗震的跳起来,怒道:“我说妹夫!你们差不多点儿,又啃又舔的,我又不是木头桩子!就冲这个!我也赞成朔华当(皇后),你们俩,就是两只发情的黄鼠狼!”
脱脱宇明怒气冲冲地走了。
稍后,酒楼里的伙计过来,拿着账簿堵住羞红的脸,用戏词唱道:两位小军爷,且慢亲亲,方不方便把茶钱面钱先算一算?
尊放开面如桃花的脱脱渔,“我没带钱,你呢?”
脱脱渔摇头:我也没有……
噢,这样啊?
伙计听他们说没钱,踌躇起来,三碗鳝鱼面或许有限,不过,极品龙井茶可是很贵的,但看见他们是宫里侍卫军,一定有些家世背景。一回生二回熟,留下一个好印象,过后,人家宴请亲朋好友自然把地点定在此处。
“嗯,如此,就请军爷下次多多赏光……”
脱脱渔点点头。
不行!
尊的拒绝让她发愣,人家都说不要了,你还不依,你有病吧你!(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 官燕
“那就算了,只是三碗面而已,下次军爷还请多多赏光……”
不行!
尊的拒绝让脱脱渔发愣,伙计都说不要了,你还不依,你有病吧你!
“不是的,咱们就为三碗面欠人家这么大人情,又不是一桌子山珍海味,这多划不来!”尊悄悄在她耳边嘀咕。
“你要怎么样?把我留在这里刷碗?”脱脱渔冷冷道。
尊笑道:哪里舍得娘子大人?
他这么说,却做了更过份的事,将她的一只脚抬起来,薄鹿皮小靴子脱下,裤腿挽高,那个同心脚链一瞬间就到了手里。
伙计看那雪白的罗袜收口是穿着纱质花边的丝带,看来这个娇小个子的是个女孩子。
眼见手里多了一条金链子,他忙道:“军爷,就算要付账也要不了这么许多,待小的去掌柜处兑换通钱……”
尊:“不必找了,多出来的以后会常来吃面。”
是!军爷。
伙计笑口常开。
脱脱渔和流风最后一点联系也被强行扯断,眼睛里含着委屈的泪光,他抱她走出去,低声道:完完全全属于朕,好么?
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每次在床上,这个人即使在最激情的时候,也保持着一份清醒,如猫刺探老鼠一般探究自己的每一个表情,焉知不是为了流风?
她噘嘴道:“不……要!”
他大笑:听着就像要!
伙计遇到了奇怪的人,在身后冷笑:“哼!就这德行,在宫里当差?曹秉鲲大将军看见就咔嚓了!”
预测这两个半瞎再也不会来了,他把金链子踹在怀里打算据为己有。
因为好奇,酒楼二楼的雅座,居高临下,瞧着出了门口那两个人,高大的男子把女孩子抱上马,自己也上马,面对面,不知说了什么情话哄着,不高兴的女孩儿就转怒为喜,把他脖子搂住,笑语盈盈,状极亲密。
忽见南面岔路尘土飞扬,快速驰来一队侍卫军,当中簇拥一人,银色蟒袍半金甲,身背神弓,腰跨宝剑,威风凛凛,正是曹秉鲲大将军。
伙计觉得自己是个乌鸦嘴,说老曹老曹到,这么迎面撞上,这对野鸳鸯马上就要死了。
哪知曹秉鲲将军没有举起宝剑当胸穿个窟窿,反而滚鞍下马,领着一群侍卫军黑压压跪地行礼,站起来之后,肩带挽袖,亲自牵着马缰绳,步行相随。
那群侍卫军远远跟在后面……
伙计瞠目结舌,吓的腿软,靠在桌子上,能让镇国大将军,长信侯曹秉鲲下跪又牵马坠蹬的人,会是谁呢?再联想此人的年龄。
老天!好久哆哩哆嗦从怀里掏出金链子,大叫:“掌柜的!今儿个收了无价之宝!”
失去了“无价之宝”,脱脱渔如同和过去告别。
一路上,倒坐在马上,把头埋在尊的怀里,都不忍看熟悉的街道。
曾经和流风,宇明,回雪,四个人,说好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后来,回雪被辱,宇明另娶,流风喜欢上了朔华姐姐,而她则选择远走天涯。
天真岁月终究抵不过残酷的现实,一转身,曲终人散……
“你在想什么?”
尊摸着她的头发,因为她的神色有些凄楚。
“嗯,嫔妾怀念,从前在大兴府街头称王称霸的光辉岁月……”
揉乱她的头发,尊忍不住笑道:“真不要脸呐!还光辉岁月,都是流氓打架斗殴……”
一直进了凤阳门,尊下马,抱她下来,送到轿辇里坐好了,他要去勤政殿议政。
脱脱渔忽然想起一事深有忧色,“陛下,刚刚宇明哥说大兴府盐价上涨的厉害,难道是父亲封锁了盐州,并州……”
盐州盐,并州铁,占金凉国官盐铁的三分之一,截流盐铁,会使金凉国本就萎靡不振的经济,雪上加霜。
尊转移话题:“你快去看康吧,不是想他了么?”
她点点头,坐着轿辇,一径进内廷。
到寿康宫给太皇太后请安,看见康在迎春园里推着木质的学步车,蹒跚学步,
马公公领着一群宫人在后面亦步亦趋。
脱脱渔过去,抱起来康,亲他的小脸蛋:“小宝贝儿,虽说会走了,也不能走的太多。”
康咯咯笑,指着天上的飞鱼和燕子风筝,“妈……看鸟……”
马公公躬着腰,低声笑道:“贵嫔娘娘,您又成了议论的中心了,连自己母亲忌辰都没参加,还跑到蓝山行宫疯去了。”
消息传的真快……
“马公公,本宫给你带了西胡炉他们家的第一炉芝麻饼,放到北葵堂了。”
对吃货来说,这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马公公一溜烟跑了。
午后,下起小雨来,脱脱渔在育儿室,给康喂饭,给他念故事,陪他午睡,结果孩子没睡着,她自己却先呼呼大睡了。
晚膳后,看着康洗了澡,睡了。
脱脱渔过去斋堂,想跟太皇太后告退,却被告知慧妃在里面。
不想和姐姐见面,她自回莲渔宫,沐浴换了寝衣,独自坐在书房里,展开一张纸,给父亲写信。
她想告诉父亲,她自幼在大兴府长大,对这一片土地有着一份深沉的爱,留在宫里,也是想帮助皇帝管理好这个国家,守护金凉的土地和百姓……
请父亲务必开放盐州和并州的官盐铁通道,因为这么做,会让奸商有机可趁,平民百姓苦不堪言……
唉!跟父亲讲的通什么狗屁大道理?
她揉皱了信,把它扔到香炉里烧了。
脱敏进来回禀说,慧妃娘娘命九指珍珠送来了这个月的燕窝。
不是告诉她本宫自己有么?为什么还要送?
脱脱渔越发心烦,就叫九指珍珠进来。
九指珍珠进来了,给脱脱渔见礼。
就道:“慧妃娘娘原话,这官燕是四品以上内命妇份例内的恩赐,为何每次骊贵嫔都拒绝?要是传到陛下耳朵里,只会埋怨本宫六宫协理处事不周,难不成,骊贵嫔非要拿这种事大做文章?”
脱脱渔懒得废话,就点点头:“放在那里罢。”
九指珍珠又道:“慧妃娘娘原话,燕窝是贡品,比黄金还贵,是皇家的恩赏,骊贵嫔若要是暴殄天物,随意处置,也会以不敬之罪,打入曝室。”(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章 旁观者清
九指珍珠又道:“慧妃娘娘原话,燕窝是贡品,比黄金还贵,是皇家的恩赏,骊贵嫔若要是暴殄天物,随意处置,也会以不敬之罪,打入曝室。”
烦死了!
脱脱渔要疯了,但是不敢出声,朔华姐姐这次才被气的吐血了吧?
因为她没参加母亲丧礼,还跑去蓝山云端行宫泡温泉,这样的不孝之女,人人得而诛之。
九指珍珠把慧妃的话传完了,看看旁边没人,“娘娘,您知道今日慧妃娘娘为什么找太皇太后么?”
“不知道。”
“是因为要说服她也提议由慧妃来做皇后人选。”
脱脱渔想了一下,如今太皇太后是阴妃做皇后的有力支持者,怎么会轻易改弦易辙?嗯,姐姐惯会找人的软肋,这宫里能令太皇太后掣肘的人,除非是东城凤?
果然,九指珍珠道:“奴婢偷听到,慧妃娘娘和胡公公商量,弱太皇太后不答应她做皇后,就把东城婕妤在其兄丧礼上私会流风大人的事情全抖出来,令东城家名誉扫地。”
脱脱渔愣住了,东城凤私会流风哥哥?这真是匪夷所思?!
当下脸一沉,“那你又来告诉本宫这种事做什么?”
九指珍珠急了,“娘娘,奴婢是想着,您心心念念想把寿王殿下接回莲渔宫自己亲自扶养,但太皇太后就是不同意,不如,您也拿这事来和太皇太后说说,一定能成功地要回寿王。”
啊!做梦都想要回康,究其原因,太皇太后年纪大了,疾病缠身,只要新皇后一立,康必定要另做安排,这机会,当真难得……
她靠在宝椅上,半晌,摇摇头。
“为什么?您想要回寿王殿下只有这个办法了。”
“本宫……不会利用任何事情来要挟太皇太后。”
九指珍珠遗憾地走了,脱脱渔趴在书桌上哭了。
俗话说,无奸不商,那个细细的同心金链子,被酒楼的主人用一个锦框镶成一幅画,供众人瞻仰。
这是皇帝付的三碗鳝鱼面钱?
说不准哪天皇帝会再来吃面,为了一睹天颜,一连几天,这地方的门槛都被踏平了,高朋满座,客似云来,那个伙计专门抽出来,顶替了说书先生的位置,添油加醋,口沫横飞,把年轻英俊的皇帝乔装改扮带着一个女子来吃饭的事情不停地讲给吃饭的客人听。
隔壁的范麻子顿足,怎么就没注意皇帝微服私访来吃面,排队等候不耐烦,倒白白便宜了邻居,看来真的不能让客人排大长队,需要扩大一下店面。
脱脱宇明知道了,约流风一起到这家酒楼里喝酒。他们自然也是便服。
流风是领着旭世子一起来的,满肚子不高兴,喝的是闷酒。
脱脱宇明明知故问:“你怎么啦?一副狗shi吃多了的样子!”
“哼!龙一也是,不喜欢鱼儿一直戴着那同心链子就直接还给我罢了,又演这么一出给谁看!”流风喝了一大盏酒。
他说话避忌,以龙一代替皇帝,旭趴在他后背上,指着远处伙计端着的一盘挂炉烤鹅,老远传来喷香的味道,娇声道:“流风大大,我要吃那个。”
“旭世子乖,那是别的客人的,咱们点了那个菜,要过一会儿才上来。”
旭失望地哦了一声。
流风觉得一滴口水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就用手在后面拍旭那肉墩墩的小屁股,“馋猫!菜等的越久越香。”
接着刚才的话题,“所以,王人伦一倒,我想请调镇东都统一职……”,
脱脱宇明抿了一口酒,“你这个时候撂下朝里的政事,请调东道,摆明是对龙一不满。”
流风急忙摇手:“这当然不是了!你知道,自龙一上位以来,把咱们当做心腹一样信任有加,撇开身份地位不说,咱们兄弟也没把他当外人,何况当初鱼儿留在宫里,也不是他的意思,我又怎么会心存不满?只不过,要是这样,我再待在他们身边,难免尴尬。”
“不是他的意思?也对,听说是东城凤临时抽风。”脱脱宇明想起来了。
“不过,即成事实,你还好意思埋怨人家龙一,试想,他的女人,戴着你给的信物,据说男人给女孩儿戴脚链是拴住今生的意思,也就是他宽宏大量,换个主君,你现在还能在这里说话?脑袋早搬家了!”
“脑袋搬家?那是我的女孩儿才对吧?有没有个先来后到?”
“流风,你是说朔华还是说鱼儿?”脱脱宇明的眼神犀利起来,他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大部分时候都是睡不醒的老虎。
“当然是鱼儿,其他女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这个家伙正好说反了,从前你的女孩儿当然是朔华,鱼儿和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脱脱宇明是出了名的毒舌,流风的心像被刀捅出血来。
“流风,我常常想,咱们都无法和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你之于鱼儿,我之于回雪,是因为我们都太没担当了。”
流风苦笑:“没担当的是我,你和回雪完全是因为我们兄妹出身奴婢所致。”
“你是没担当,为了逃避鱼儿,就和朔华在一起,把自己摆在高不可攀的位置上,就在你耍个性的时候,有人乘虚而入了,和你不同,知道那个少年天子,富有后宫三千,可在鱼儿面前,把自己放的有多低么?尘埃一样!你想,哪个女孩儿招架得住?”
“……”
流风快把自己手里的酒杯捏碎了。
脱脱宇明又道:“想想,鱼儿一旦动情,将来会怎么对他?”
“那她只好……到地狱里去了吧?”流风鼻子发酸,偏偏旭又给他喂一口糖酥奶酪,甜的发苦。
“对阿!可是,你因为受不了朔华的背叛十分痛苦,就又选择鱼儿来逃避,把和朔华的一段往事彻底抹去,认为鱼儿才是你的旧情人,这样子,对鱼儿公平么?”
这……
流风被问到无语,旁观者清,而脱脱宇明和他们一起长大,有些事情再清楚不过了。
半晌道:“我承认,对鱼儿亏欠太多,可是,正因为这样,她若坠入地狱,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脱脱宇明笑道:“玛尼教的教义,天堂即地狱,地狱即天堂!”(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章 放下
脱脱宇明笑道:“玛尼教的教义,天堂即地狱,地狱即天堂!”
流风终于知道,皇帝以这种方式告诉他,以后不管脱脱渔是在天堂或是地狱,都与他流风无关了。
“要我把那链子要回来么?”脱脱宇明低头转动酒杯,不忍看对方的脸。
流风摇摇头,就放这里吧,只要放下了,哪里都一样……
说话间,两个伙计流水般把点的菜都送上来。
“这家馆子在人饿死之前,终于上菜了!”旭欢呼,一上来就扯了一个烤鸭腿,大快朵颐,抽空还用油乎乎的小嘴对路过伙计说:“上一大杯蛋黄酒!”
伙计蒙圈:“蛋黄酒是什么?没听说过。”
“孤陋寡闻!六个生鸡蛋,一两烧刀子!”旭摆出一副老江湖的样子。
伙计头摇得像拨浪鼓,“那东西会喝死人的,小公子!”
“真不识货,那个东西喝了至少会让我年轻六岁!”
“可是,小公子,您今年只有六岁吧?”
旭大吃一惊:阿!你是六扇门的神捕?居然连这个都让你打探到了!
伙计汗下:呵呵,不是神捕也能看出来吧?
一听只是一个平常的伙计,旭怒道:“不是!你这个伙计怎么这么多话?一直在打扰客人吃饭,把掌柜的叫来,看看这一餐要怎么免费!”
伙计汗如雨下,“这孩子真能说唉!”
吓跑了。
哈哈哈!哈哈哈!
前一刻还伤心难过的流风此刻笑倒了,连酒杯也拿不住。
脱脱宇明愣住了,看着稚嫩可爱的孩子,“这是……小鱼儿?”
流风笑着摸着旭小脑袋,“是哦!活脱脱一个小脱脱渔,爱死啦!”
“今晚跟我回府!”
脱脱宇明开始挖墙角。
“才不给!”流风护犊子。
旭满嘴流油,油乎乎的小手端起一盏李子果酒,抿了一口,问:去你家是不是就可以不用习字?
“不可以。”
脱脱宇明笑答过,被翻了一个大白眼,“切!也不知道你这种废物凭什么约我到你家去住!”
他骇然,对流风道:“见鬼了!当年第一次见鱼儿,我约她到家里住,她也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个表情!”
流风自然也记得,笑道:“简直一模一样呢。”
旭冷笑:“我本来就是皇叔和母妃亲生的孩子,儿子像母亲,有什么稀奇!”
他耍了一回酷,忽然哭丧着脸,怎么又把秘密到处宣扬?
把油腻的食指竖在红红的唇上道:“这是秘密!只有咱们知道,可不许外传!不然皇叔就有麻烦了!知道么?”
脱脱宇明郑重其事:“保证不说,不过,旭世子,东城家里还有什么人不知道么?”
旭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花匠吧,他是个聋子,实在听不到我说什么。
流风二人笑的酒喷了一桌子。
吃饱喝足,流风把旭举着坐在肩上,回头跟脱脱宇明道:“下半辈子,有旭陪着我,就足够了。”
之后,在朝堂上,流风没提请调东道的事,因为他想,若皇帝容不下他,一定会主动提出来,而他只要顺水推舟,就可以从此离开骊贵嫔娘娘的生活,永远不进入她的视线。
出乎意料,皇帝决定重新启用右将军秦沛,当年他在大将军元起帐下效力,因为不忿脱脱颜飞陷害元起将军一怒之下辞官而去。
对于这件事,皇帝不打算提,流风也就不问。
打从王人伦被关在大理寺的大狱里,没人审没人管没人问,就那么被搁着,晾着,好尴尬。
因为脱脱颜飞最恨人家不把他放眼里,敢在王妃忌辰,陵寝旁公然玩弄女尼,这实在罪不容诛。因此连新任的刑部尚书也不敢过问,找到老师脱脱象飞,得到的答案就是,管不了!
王人伦是阴山三女婿武醉蝶的妹夫,贬官在礼部抄邸报的武醉蝶,找到岳父阴山面前伸诉,阴山摇头:这事怎么管?
其实阴山就算手眼通天,他眼下唯独要服低的两个人,一个是皇帝,一个是脱脱颜飞。
“究竟是怎么回事?王人伦的岁数也不小了,回去在都统帅府要多少女人没有?怎么会那么猴急,又不是毛头小伙子?”
管不了是一回事,为满足自己的好奇心,阴山领着妻妾一大群,喝茶吃点心,等着听故事。
武醉蝶愤愤道:“谁知道!出事到现在,任何人还没被允许进去探视王人大人。”
“不过,据他身边的几个侍卫说,这次魏王妃的周年忌奠大典,为了搞的隆重些,负责祭礼事宜的官员就有额外花钱雇了些和尚女尼。”
“可是有几个女尼美貌的离谱!浑身发出的香味儿,二里地都能闻见,而且特别轻浮,半夜以送茶点为由,主动到大人们的寝室里流连,这送到嘴边的美色,又是雨夜,十分隐秘,男人们都没有拒绝,其实有好几个都留女尼住宿了,只不过,不知为何那么巧,慧妃娘娘派脱脱宇明将军查骊贵嫔娘娘的下落,第一个搜查王人大人下榻的东林寺的客房,又那么巧,两个女尼因为丢了一个耳坠子,回房里寻找,撞了个正着。”
“这引起了脱脱宇明将军的怀疑,询问之下,两个女尼吓的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阴山一拍大腿,“王人伦和女尼各自都走了,又被发现,嗐!这是着了人家的道了!”
“是,老泰山说的在理,现在已经查明,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女尼,而是十里桃花街上娼寮里的两个娼妓,临时剔了头发,冒充尼姑赚钱,而现在因为没人敢审此案,那两个女人的相好里有些是朝廷命官,其中包括正贵侯流风大人,他已经使钱叫放出来了,说什么时候审案,随传随到,这可好,她们成了证人了,这算怎么档子事嘛!还请您替小婿的妹婿做主!”
阴山长叹一声:“唉!人证凿凿,如何能够抵赖?而且,这其实是脱脱家族内部由来已久的梁子,一切都是由王人伦的儿子jian污了流风的妹妹,脱脱宇明的红颜知己埋下的祸根,这两个人,如今在皇帝面前,红的发紫,看来,王人伦下半辈子要在大狱里过了。”
王人伦这个为祸一方的害虫再也不能回镇东大帅府,消息传开,东道五州百姓拍手称快,燃放鞭炮,大庆三天。
御史大夫郑齐就真的上表,称慧妃娘娘大义灭亲,为民除害,中宫不能无主,奏请皇帝,立慧妃为皇后。
消息一出,大兴府的士人举双手赞成。(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六章 风箱里的老鼠
前朝的风早刮进内廷,宫中谣言四起,说慧妃娘娘即将入住中宫。
慧妃才知道,王人伦的事,歪打正着,为她封后的事给了助力,再加上太皇太后也默认了她,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如今只等皇帝点头。
她还收到脱脱象飞一张贺帖:脱脱家族若再出现一个如德仁皇太后的贤后,则是太大荣耀。
勤政殿议事完毕,阴山气急败坏,称阴妃怀有身孕,应当封后。
曹秉鲲笑道:“太傅这话有失公允,曹昭仪娘娘已经生下大皇子显,应不应该封后?”
阴山冷笑:“自金凉立国,皇后十有八九是阴家的女儿,总不能到这里就断了。”
脱脱象飞道:“这个理由实在牵强,皇后是德才兼备之人才能居之,若说这两样,非慧妃娘娘莫属。”
他们三个人各执一词争吵不休。
蔫了吧唧的徐献来了一句:“老臣倒觉得骊贵嫔不错。”
这个建议引来一片咆哮:“你可拉倒吧,徐大人!”
这毕竟是后宫事,三言两语之后,众臣告退,阴山却独自留下来。
这大有磨着皇帝一锤定音的意思。
“舅舅,朕瞧着你最近又胖了……”
听见皇帝不咸不淡的话,阴山怒道:“这是胖了吗?这是被陛下气的!”
“被朕气的?朕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陛下是没说,可您瞧瞧,连曹秉鲲都敢出来争皇后之位了!”
“哦?朕不懂,曹将军为何不能争呢?”
阴山语塞,时至今日,曹秉鲲羽翼已丰。
“要朕说,这些人里面,最没资格争后位的反而是舅舅。”
“什么?”阴山要气吐血了。
刚要发作,啪!面前甩过来一道奏折,打开一瞧,内容是御史台弹劾他的嫡子,西南道都统帅阴有福的。
这是……
他草草浏览了一遍,“有福他才上任几天那?弹劾就来了?这御史台的郑齐怎么回事?”
尊冷笑:“这个国舅真是奇葩,自从坐了西南道都统帅一职,幕僚没一人见过他,也不住在都统衙,倒在外面霸占了当地最大富商吴万里的行园,养了无数异国女人在里面,每天莺歌燕舞,射粉箭以定夺夜里该睡在哪个女人床上,可却连自己手下有几个大将都数不出。”
阴山惊呆了,儿子家信里明明写着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豪言壮语,自己还回信,说为国家的事,把自己的身子累坏了不值当……
可到头来,这个死小子分明是为了女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跟国家一文钱关系没有。
他哑口无言,皇帝却越来越犀利。
“要不是朕派去的御前观察使江华料理所有西南军务,金凉西南的屏障已经倒了,更别妄想拒吐箔兵于象城了!这样的母家,阴妃坐上皇后之位,是要让人把脊梁骨戳破么?”
阴山似乎知道怎么回事了。
急急回府,修书一封给儿子阴有福,说江华已经把他这个西南道都统帅的位子架空,所以,快快想办法杀了此人,以绝后患。
隔几天,阴有福回信到了:江华大人和儿子情同手足,父亲不可听信旁人挑唆,而且,他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信拿给他看,他居然说,这是一个父亲的苦心。儿子就想,父亲每天吃的不多管的不少,从前硬硬逼死了儿子最爱的胡姬撒琪玛不算,如今连男人也容不下了?再有一次,别怪做儿子和您翻脸!
老天!这江华,这儿子,这……
阴山拿着信,坐倒在地,嚎啕大哭,他哭弟弟阴灿,可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他知道,从此以后,儿子阴有福等于被江华捏在手里,他这个父亲在皇帝面前稍有不慎,儿子就要付出代价,更别提宫里的阴妃争后位了,就看皇帝发不发慈悲了。他们父子就像风箱里的老鼠,被人家两头堵住,真是跑也无处跑,藏也没处藏。
因为宫里的情形比他想像的还要糟糕,过完大年一场烟花会,引来一场大火,之后,皇帝对阴妃的宠爱也和烟花一样,划过天际,转瞬即逝。如今只有一点可以保阴氏一族的平安,那就是阴妃娘娘肚子里的龙嗣,若一朝得男,还可争太子之位……
但最最糟糕的是,皇帝现在,宠爱的是脱脱颜飞的女儿!
宠溺无边,纸包不住火,自从温泉三天两夜过后回来,皇帝已经把骊贵嫔每夜留在御景宫同住了,敬事房里仍然没有她的牌子,可起居注上每夜都有,皇帝登基以来,这是从来就没有过的奇迹。
用罢晚膳,御景宫里,皇帝批奏折,骊贵嫔在对面的美人榻上绣帕子,元承荣给她分绣线,指点。
“嗳!你们俩,出去绣去,吵得朕头疼!”
元承荣一伸舌头,过了一会儿,脱脱渔叫了一声,把指头伸嘴里吸吮。
啪!尊把朱笔拍在桌上。
“你说,这都第几次啦?绣个帕子,把手指头扎的净是筛子眼,你是笨蛋么!”
脱脱渔白了他一眼:“嫔妾扎手,嫔妾疼,关陛下什么事?您那么大火做什么?”
“可是你一叫,朕就心……”
怎么样?
他看了一眼元承荣,改口道:你一叫,朕就分心,把字写歪了。
脱脱渔嘴一撇,陛下的烂字,写歪了说不定更好看!
元承荣道:“骊贵嫔娘娘,您还好意思说陛下,您瞧瞧您绣的这哪是鸳鸯啊,像两只秃尾巴胖鹌鹑。”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
“呦,娘娘是个笨蛋这个秘密,不说旁人也能瞧出来吧。”
“你这个死丫头!”
尊大笑,“小红豆,过来,叫朕疼你,哈哈哈!”
元承荣大眼睛忽闪忽闪,撂下手里的线,绕过御案跑过去,大胆地趴在皇帝的后背上,“陛下,您疼红豆,这会子就翻牌子好么?”
哦……
尊假装没听到,拍拍少女的手,笑道:给朕磨墨。
元承荣把衣袖挽一挽,伸出纤纤擢素手,一圈一圈研磨。
“陛下,嫔妾今年满十六了!牌子上都落灰了!”
她又说一句,小嘴一噘,眼圈已经红了。
尊低头批奏折:“脱脱渔,成修馆的周游周觅杜慎言参加春试,跟翰林院的主考官李轻怜打好招呼了么?”
脱脱渔低头绣针线,淡淡道:陛下不如先回答红豆妹妹的问题,嫔妾再回答您?
尊终于抬头看元承荣,少女如得不到玩具一样泪下。(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七章 剪断鸳鸯锦
“脱脱渔,成修馆的周游周觅杜慎言参加春试,跟翰林院的主考官李轻怜打好招唿了么?”
脱脱渔低头绣针线,淡淡道:陛下不如先回答红豆妹妹的问题,嫔妾再回答您?
尊终于抬头看元承荣,少女如得不到玩具一样泪下。.lwxs520
虽是玩笑语却没笑容,“你学学骊贵嫔,牌子烧了都若无其事,你的就落些灰,放心,朕让黄进甲给你勤擦着点儿。”
元承荣跺脚,“陛下,嫔妾不是这个意思啦!”
一眼看见御前的公公进来就住了口。
听见那人回禀:陛下,慧妃娘娘求见。
一颗心吓得心直跳,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怕,骄横跋扈的阴氏姐妹已经是过去事了,如今的后宫,是脱脱姐妹的天下。
慧妃如一阵风卷进来,她穿着紫色渐变绛红的百蝶绣凤宫装,发髻高挽,戴着紫红两色斗彩凤冠,宫花压鬓,香风四溢,美的仪态万方。
进来给皇帝行礼。
她这一身,这气势,引得脱脱渔忍不住笑,站起来敛衽行礼,打趣道:皇后娘娘怎么大驾光临了?
慧妃被她叫的大为舒服,嘴里却啐道:少胡说!
坐下,拿起她绣的杰作欣赏,揶揄道:“啧啧啧,不会绣就练好了再来,把陛下的帕子绣成这样,他怎么好意思拿出来用?”
脱脱渔道:“陛下说了,别人绣的太好,不忍用。”
“哼!什么事做不好,还诸多借口,你的绣作和你的人一样烂!”
是!娘娘。
看见两人“小鬼”,被“阎王”教训,尊忍不住笑出来。
脱脱渔和慧妃共处一室,吓的头皮发麻,急忙敛衽道:“陛下,嫔妾告退。”
“等一等……”
什么陛下?
“哦……那个,南苑里的千叶桃花都开好了,你和元承荣到侧殿下棋等朕,朕批完奏折领你们去赏花,已经叫高启明提前过去了。”
脱脱渔点点头,“叫他们搭几个帐篷吧,咱们仨今夜宿在那里。”
尊道:宿在那里,可能会冷吧?
“不会,纵酒狂欢一夜不眠,帐篷只是摆设,给酒醉之人预备的。”
脱脱渔说完,看见元承荣拍手叫好,对她恶狠狠道:“事先说好,下棋要是敢赢本宫,半夜把老鼠放到你被子里。”
“哼!黑心的娘娘忘了,嫔妾是宫里的捉老鼠能手,收集的尾巴有一百根。”
听着都觉得胃里一阵翻涌,脱脱渔恶心的想吐,但硬着头皮强嘴:“谁怕谁,本宫也敢捉。”
两个顽皮的丫头走远了。
尊终于可以开始专心致志批阅奏折。
“陛下开始留意元承荣了?”
慧妃举着骊贵嫔的大作,拿起小银剪子,绣的针线被剪断,拆下来,如絮的细绒毛摘干净,在那上面重新绣起鸳鸯来。
尊斟酌用语,慎重下笔,随口和她闲聊:“什么叫开始留意,她不是和你一起进宫的吗?”
“是啊,元氏姐妹,姐姐元德仪自不必说了,陛下总是另眼看待,妹妹看似品级低,人微言轻,但稳如磐石。”
“八品的承荣,自然很稳,不像魏王府的姐妹俩,青云直上,短短时日,一个是妃,一个是贵嫔,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她听见皇帝的话里完全把自己和脱脱渔当做外人,心里一咯噔,反驳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是妹妹,不是臣妾。”
御前的人摆上茶点,退下。
尊伸个懒腰,端起一盏茶抿一口。
“总感觉慧妃小产后,整个人不一样了,犀利泼辣了很多。”
“是吗?失去咱们的孩子,陛下没什么改变?”
尊不答,继续看奏折,而慧妃也继续绣花,只是上面的针眼在目,那不完美的痕迹终究再也无法消弭,再美的鸳鸯也有了遗憾。
两人默默一会儿,尊忽然笑道:“其实朕最大的改变就是失去了皇后。”
阿!她叫了一声,此生第一次针扎了手,把手伸嘴里吮吸,“陛下,也许为您生孩子的女人太多了,您根本就不在乎,可臣妾,当时掉下的是半条命,一盆血……和无数的眼泪。”
尊看着痛苦不堪的女人,不语。
“陛下……”
“行了,朕知道你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所以才打算以后再也不碰你了,免得再有一次,你遭罪,朕也不好受。”
别人不知道,他们二人之间心照不宣,她自进宫之日起,他只勉勉强强临幸了一次。
慧妃没想到皇帝的怜香惜玉如此与众不同,涂了胭脂的红润脸蛋发青,颤声道:“陛下,您说什么?”
“哦,朕是说,你那一回,身子底下那一大滩血,给朕留下心里阴影,再也没办法碰你了。”
她彻底懵了,还以为这是法宝,最有利的武器,原来男人是这么看待这件事的,原来他们胆小如鼠。
“陛下!不是您想的那样,臣妾身子早就彻底恢复了。”
“何必呢?御医说,第一次落胎,以后就容易有第二次,第三次,吓煞朕了,难道,朕是那种不顾女人死活只顾满足自己肉yu的昏君么?”
慧妃要疯了,彻底疯了,端起一盏冻顶乌龙茶,喝了一口,使自己冷静下来。
勉强笑道:“陛下,您真像个孩子。先不说侍寝的事,臣妾是来问,您考虑的事怎么样啦?”
尊道:“你做皇后的事么?”
“是!”
“最近为了这事,朕都快烦死了,明明是朕的家事,可朝臣纷纷掺和进来,阴山属意阴妃,曹秉鲲属意曹昭仪,她有大皇子。东城临本来最欣赏你的文采,却因为女儿东城凤被你拉下后位,所以倒戈,也赞同曹昭仪。脱脱象飞自然属意你,他也不反对脱脱渔,徐献这个老家伙倒好像是鱼儿的亲爹,流风和宇明你也知道,那是她的死党。”
慧妃咬牙道:“所以,朝臣们的意见居然是朝骊贵嫔一边倒?”
嗯……
“陛下,您少拿朝臣搪塞臣妾一届女流,时至今日,您早不是从前的您了,皇后人选绝对可以自己做主,而且,朝臣里只有徐献坚持骊贵嫔,先不说御史大夫郑齐大人,大兴府的士子们,臣妾还有安王华贵中,内廷里有华太后,太皇太后的支持,这个皇后臣妾当定了。”
“不见得吧?就是华太后也说,这次选皇后一定要慎重,因为生不下皇子的皇后以后会引发争夺太子之位的纷争。”(未完待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不择手段
“不见得吧?就是华太后也说,这次选皇后一定要慎重,因为生不下皇子的皇后以后会引发争夺太子之位的纷争。”
“谁说臣妾生不下皇子了?陛下只宠幸了一次而已,若是像骊贵嫔那样夜夜专宠,十个八个也……”
不知怎么,这话一说完,两个人的脸同时红了,尊尴尬地不语,低头看奏折。
慧妃不知道皇帝在自己面前怎么就这么脸皮薄,明明和妹妹私下里偷情狂野如狼,难不成如今……权把她当做了姨姐看待?
可是,她是妃,而且先侍寝的啊!
长久的积郁,终于大爆发,拿起剪子,刺啦!一声,把刚绣好的鸳鸯头剪烂,狂怒道:“骊贵嫔哪有资格做皇后,那个天命孤煞星天生就生不出什么皇子,即使夜夜独得陛下雨露,又有什么用?东城凤那个贱妇一力将她留在宫里,想想这后来生出多少风波?臣妾的孩子保不住,都是她这个灾星克的,陛下只有将她赶出宫去,这后宫才能太平。”
“住口!”
尊厌恶地说了一句。
“你自己留不住龙嗣干嘛怨旁人?天孤煞星也罢了,生不出皇子也认了,朕,就宠她了,怎么了?”
慧妃冷笑:不如咱们就试试?
“朕不明白,慧妃到底是想当皇后,还是想把骊贵嫔赶出宫去。”
“这两件事不是一件事么?”
尊道:“真的,只是先后顺序不同。看来,可你这么对脱脱渔,你父亲脱脱颜飞会不高兴吧?”
他把脱脱颜飞四个字咬的比父亲重。
“这个不用担心,象飞伯父已经给他去信了,说不管怎样,也不能让阴山之女做皇后,甚至曹秉鲲之女。这皇后之位,脱脱家势在必得,但脱脱渔自幼顽劣不堪,跳脱不羁的性子如野马一般,就算勉强做了皇后,两天就会被撵下来,那样还不如不做,莫若慧妃娘娘,在金凉士人中间,颇有威望,才名在几个邻国远播,是皇后的不二人选,父亲大人没回信,显然默认了。”
“原来如此。”
尊站起身,再不愿多说,转身离开。
“陛下,您要去哪里?”
尊笑道:“骊贵嫔要被拉去尚刑司了,朕去和她告个别。”
“陛下,虚情假意的逢场作戏已经没必要了。今夜,就宿在臣妾的鸿渐宫吧,臣妾会让您把不愉快的事都忘了,咱们重新开始。”
“好。”
慧妃大喜,牵着他手,一起走出去。
尊觉得她的手冰冷,“从前朕就最怕和女人打交道,到了后宫更怕,而这些女人里面,朕最怕……”
她打断他的话,柔声道:“陛下要说最怕臣妾吗?其实,男人哪有怕女人的?怕就是爱,爱才会怕,您说对么?陛下。”
“也许爱卿是对的,不过,朕要说的是,这后宫里的女人,朕最怕……”
他的话被再一次打断,瞧见脱敏跑过来,跪地禀告:陛下!骊贵嫔娘娘等的不耐烦,已经走了,和元承荣娘娘去捉老鼠,收集尾巴……
尊吓的脸色大变,万万不可,恶心死了,会得上疫病的!马呢?朕去接她……
御前的孙德胜把逸骊拉过来,尊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被丢在当地的慧妃铁青着脸:“脱敏!你说,陛下在这宫里最怕哪个女人?”
脱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陛下最怕哪个女人?他应该是怕女人捉老鼠吧?”
慧妃嘴角一丝冷笑:“哼!本宫管他怕谁?最后还是会来鸿渐宫!”
说罢,拂袖而去。
去捉老鼠的脱脱渔和元承荣被皇帝半路劫持,脱脱渔大喜,正好夸下海口,不敢去。
元承荣喜极而泣,她的老鼠尾巴都是宫女团子帮她弄到的,锁在锦盒里,她一看就恶心的浑身发抖。
皇帝把脱脱渔抱上马来,脱脱渔又把元承荣拉上来,三人共骑,逸骊被压塌半截。
两个女孩儿仍然嘴硬。
尊道:“明明都是胆小鬼,还硬冒充贼大胆!”
脱脱渔道:“谁说的?必胜比老鼠可怕,嫔妾都欺负它。”
“必胜是谁?”元承荣回头问。
尊冷笑:“好,一会子,朕叫人捉一笼子老鼠,亲自瞧着你们俩把它们的尾巴剁下来,不敢的是小狗……”
元承荣哭着招供:“陛下,嫔妾不敢!”
脱脱渔却再也坚持不住,捂着嘴,声音惶急:“陛下,叫嫔妾下去。”
尊急忙下马,抱下她来,她急跑几步,趴在路边的五叶地锦花障底下挖心搜肝,大吐特吐。
吐过了,就走到旁边假山下的一个寒泉竹笕,捧起清冽甘甜的泉水洗脸漱口。
尊心想这个家伙是不是从前被她母亲虐待的吃过活老鼠?
但他不敢问出来,也许沉重终要娇嫩的肩膀背负。
果然,元承荣问她怎么了?
脱脱渔用帕子擦脸,双手学猫爪,“从前饿急了,活吞过老鼠,喵!”
吓的元承荣拱手道:“娘娘,红豆服了,再也不敢跟您比胆子了!”
脱脱渔得意洋洋:“以后,你就跟着本宫混!”
“是娘娘,以后红豆就是您莲渔宫的人了。”
这么拉帮结派的还是头回见,尊忍俊不禁。
到了南苑,一大片一大片的桃花林,浅粉,深粉,绛红,风吹花瓣舞,在月下美的令人心醉。
御前的人早在观花亭玉石桌上摆好酒宴,旁边的明黄色帐篷搭好了。
皇帝却不坐观花亭,挑了一处开的最繁茂的花树底下,那有专门为赏花而铺设的红木平台,铺着金黄色的席子。
席地而坐,旁边设案几,上面摆设酒食。
对面是一个小舞台,三层木楼梯上去,花前月下,脱脱渔吹箫,元承荣伴舞,两个美人一个清丽绝伦,一个甜美可爱,一个调子跑的到姥姥家,一个舞的大红绸子随风刮到树枝上,再也取不下来。
御前的人笑的肚子疼,尊骂道:“别丢人现眼了,你们俩!”
元承荣又提议捉迷藏,御前的人也跟着玩,她蒙着眼睛,大家躲。
脱脱渔转到一棵最大的桃花树下,不妨被人抱住了,耳边响起磁性的声音:“这位大小姐,迷路了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九章 宫帷初春旖旎
脱脱渔转到一棵最大的桃花树下,不妨被人抱住了,耳边响起磁性的声音:“这位大小姐,迷路了么?”
令人沉醉的气息环绕,她咯咯笑:陛下,咱们躲哪里?”
“跟朕来。”
走了一阵,二人来到一个八角花亭前,不知谁绑着秋千,秋千架上,一层厚厚的粉红迎春花瓣。
脱脱渔拂了一地,把帕子铺上,坐上去。
尊在后面抓着两边的藤条,簌簌落花漫天起舞,花瓣雨中,一个俯身,一个仰头,吻在一起……
良久,才分开了。
脱脱渔人面桃花相映红,笑道:“嫔妾给陛下和朔华姐姐创造机会,没想到陛下却又跟来了。”
“是脱敏要朕跟来的,你知道,朕是个没什么主心骨的人,谁叫就跟谁走。”
“谁叫跟谁走,那不是狗吗?”
“死丫头,找揍呢么?”
他高高推起秋千想惩罚她,忽然想起她刚刚吐的可怜,就住了手,低头问:“这会子觉得舒服些了?要不要找御医瞧瞧。”
“不用了,只不过被老鼠恶心到了,刚刚高公公给嫔妾喝了一盏桃花茶,顺气消积,现在好多了。”
“那就好。”
“陛下,朔华姐姐找您说什么事?”
“她还能有什么事?”
脱脱渔沉吟,“陛下,答应她做皇后了?”
“当然没有。”
“为什么?陛下不要犹豫,她才色双全,举止有度,名动京都,和皇后之位,实在太配!”
“因为朕分不清,爱一个人让她做皇后,还是恨一个人让她做皇后。”
“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
“爱恨不重要,比起阴妃和曹昭仪,她这个枭雄,更适合做皇后。”
“嗯,本来想来着,可她偏偏自己在运作,而且用威胁的方式,你知道,朕最讨厌被人威胁。”
“哦,她用什么威胁陛下?”
“你猜……”
猜,猜,嫔妾最讨厌猜灯谜了,每次都错,脱脱渔毫无兴趣,打个哈欠:“可不可以不猜。”
“你这就困了?是谁说要喝酒到天亮的?比起慧妃那个枭雄,你就是个懒散的小狗熊!”
脱脱渔眼饧骨软,迷迷糊糊道:“陛下,嫔妾好困,要到帐篷里去睡觉,不然您和自去红豆妹妹喝酒,去乱……性,随你们……”
“算了,朕也乏了,不如咱们一起去睡。”
元承荣捉迷藏把皇帝和骊贵嫔捉丢了,众人顾不得再玩儿,分头寻找,最后,在大帐篷里找到他们,白老虎皮褥毯上,两人盖一条合欢锦被,相拥而眠。
众人松口气,元承荣气的直跺脚,什么赏花?只不过换个地方睡觉而已嘛!
她和宫女团子月下奏琴,花前喝酒,唱歌,玩儿一回风雅。
御前值夜的人反正在哪里都是不敢睡觉的,在这仙境一般的南苑里,在帐篷外蹲守,悄悄下象棋,抹牌九。
青色从明黄色的帐篷里透进来,天快亮了,脱脱渔睁开眼睛,就看见尊侧躺着,胳膊支着头,看着自己。
“陛下,您没睡还是刚醒?”
“刚醒……”
“总觉得陛下有什么心事。”
“没有。”
“是吗?骗人!”
她重新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铺排出一种梦幻。
“真的没有,只不过想着要上朝,朕有些舍不得你……”
要不要这么夸张?她嘴角上扬,感觉他的头发落在了脸上,他的唇落在了眼睛上,瞳仁隔着眼皮在他温热的口里被润湿。
不用睁眼,她的脑中闪现他眉毛如笔直的剑锋入鬓,深邃的眸子闪耀青辉如天边最亮的星辰,五官如刀刻般轮廓清晰精致……
“知道么?陛下,嫔妾的记性很差,尤其不擅长记人的长相,不用看,就记住你脸上的每一个线条,还是最近的事。”
“因为离的太近的缘故么?”
“是,离得实在太近了,近到迷失自我。”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远之则怨,近之则不逊。”
“嫔妾只不过觉得自己肃杀的命格,享受不了陛下给的这般富丽。”
“享受不了也享受过了!不如,再来一次?”
讨厌!
帐外,高常世道:陛下,您要回御景宫沐浴更衣上早朝了。”
他抱她起来,“来吧,大小姐,朕也顺便送你回宫梳洗。”
脱脱渔呻吟:“唉!浑身酸疼,难受死了。”
尊埋怨道:“非要在这破地方睡觉,又潮又凉,你怎么受的了?”
脱脱渔想起什么,问道:“嫔妾打算彻夜痛饮胭脂酒,狂啃辣子鸡的,怎么会睡在帐篷里?”
“你问朕,朕问谁?早知道只是睡觉,在寝殿里多舒服?”
“这事情闹的,元承荣一定把嫔妾骂死了,不如陛下先走,嫔妾邀她看日出,把她糊弄过去,不然,她下回再也不和嫔妾一起玩儿了,她可是嫔妾的党羽!”
他笑道:“忘了储婉仪了?脱脱颜飞的女儿在这宫里怎么会有党羽?”
这句话十分残忍,对于从前在宫外狐朋狗党遍布的家伙来说,于是脱脱渔露出一种被抛弃的神情。
“不是还有朕么?你唯一的党羽?”
“肉麻!”
一大早,她就被情话灌醉了。
“嫔妾既然有了第一个党羽,就更要去壮大队伍,陛下先走好了。”
“好吧,看完日出,在莲渔宫等朕,朕来接你去寿康宫。”
嗯。
走之前,她又被他抱的透不过气,长长的相拥……
最后,在太监的催促下,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在一大群御前太监的簇拥下走了。
脱脱渔钻到元承荣的帐篷里,掀开毯子,“别睡了!起来看日出!”
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元承荣和团子相拥而眠,和宫女要好也不出奇,但这个团子长的实在太像男子了,除了没有喉结。
她想说说元承荣,又终究没有说出口,这个人姓元,永远不会是她的党羽,自己不能乱说话。
不过,她不在乎,因为在这苇原宫里,她有唯一的党羽,一个可以无话不说的情人,一个相濡以沫的爱人。
她高兴地要飞上天了,把不敢跟某人当面说的话大叫出来:“鱼儿要和您永不分离!”
元承荣被她聒噪醒了,坐起来,睡眼惺忪,打个哈欠:“贵嫔娘娘您疯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章 嫉妒的火焰
她高兴地要飞上天了,把不敢跟某人当面说的话大叫出来:“鱼儿要和您永不分离!”
元承荣被她聒噪醒了,坐起来,睡眼惺忪,打个哈欠:“贵嫔娘娘您疯了?”
看日出的时候,她把脱脱渔埋怨得像一条扒皮鱼,这是一次失败的赏花,失败的原因就是,娘娘是一条大懒虫!
而脱脱渔依旧睁着一双死鱼眼,对着瑰丽的日出,张大了嘴,打哈欠。
元承荣对于她这种懒懒散散的态度气极了,“娘娘!您怎么又困了?”
“红豆妹妹,这你就不懂了,这是吸收日月之精华……”
是吗?
是……
看见元承荣将信将疑,她又张大嘴,这一次,眼泪都留下来了。
“娘娘这明明是打哈欠!”
老天!脱脱渔心想,我好像得了不治之症,快死了,快死了……死之前,我要到寿康宫看看康。
彼时,慧妃刚回到鸿渐宫,皇帝骑马去追骊贵嫔了,然而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她知道皇帝不敢不来,在鸿渐宫里做好了迎驾的准备,花瓣浴,熏香,寝殿里穿着透明的寝衣,大镜子前面顾影自怜。
可是,就像钦天监无法精确预测什么时候下雨刮风,皇帝的想法她从来无法掌控,他居然没来。
胡腊八前后去了几次南苑,打探到皇帝正在观赏完骊贵嫔和元承荣拙劣的奏乐和舞蹈。
最后一次回来禀报:“回娘娘,据御前的人说,众人正玩儿捉迷藏,捉着捉着,陛下和骊贵嫔不见了……一番寻找,后来在帐篷里发现了他们俩已经睡着了……小高公公猜测,可能是陛下抱着骊贵嫔躲在帐篷里,然后二人情不自禁就云雨起来,事后疲倦,就直接睡了,忘了还有捉迷藏这回事……”
慧妃狂怒,把寝殿里能砸的都砸了,心被嫉妒疯狂地噬咬,快疯了。
“他忘了的岂止是捉迷藏?根本就是存心把这鸿渐宫忘了!!”
鸿渐宫里的奴婢吓的大气不敢出,这位魏王府里大郡主自从进了宫,就像变了一个人,眼睛里时常闪烁毒蛇才有的凶狠与贪婪的光芒。
都说夜半照镜子会看见鬼魂,慧妃没看见,只看见一张自己扭曲的脸。
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像死去的母亲。
哦,母亲,即使您已经魂归地府,要是看见您最讨厌的天孤煞星和真龙天子双宿双栖,看见您最疼爱的鸿运福星在独守空房,会不会也想帮我一把?
晨曦的第一缕曙光,总是先光顾懿坤宫,这座宏伟的宫殿群,以金碧辉煌的姿态,诏告世人,它是苇原宫里最尊贵的地方之一。
慧妃路过,照例下辇,步行过去,让过神圣的中宫,才被搀扶着重新上辇,前往她的目的地,慈恩宫。
慈恩宫里,华太后已经起床梳洗完毕。
嬷嬷正在给她梳头,慧妃进来见了礼,就在后面帮着选首饰。
慧妃瞧着一个个锦盒里,躺着几十件精美的首饰,但对于一个太后来说,显得太少了。
“太后娘娘真是简朴,安王送来的首饰为什么不留下?”
华太后没戴面纱,一张脸被红色的不平整疤痕占据大半壁江山,低声道:“不说哀家这张脸,已经毁了,单说这岁数,也近四十了,孀妇心如槁木,本来对这些衣裳首饰就看得极淡,安王爷拿来那许多首饰,最后,都是白放在那里招灰,不如拿回府里,给侄女们戴去。”
“还有樱晨长公主送来的罢?”慧妃拿起三朵淡黄镶金边抛紫蕊的宫花,给她依次压在鬓边。
“樱晨?她的开销实在太大,自顾不暇。”
慧妃知道她这话里有不满自己女儿养了太多男宠的意思。
就半是打趣半是安慰道:“人不风流枉少年。”
“哼!风流不是下流!好男人一个就够了,成天纨绔,戏子,男伎来者不拒,纵然有良家子弟有心要和她白头偕老,可她污名在外,哪个敢娶?”
华太后极少说起女儿,但显然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
慧妃道:“太后娘娘消消气,樱晨公主那样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您从前在冷宫,也照管不到,这不怪您。”
华太后冷笑:“怪哀家?怪的着吗?”
慧妃见不是话头,再不言语。
可这人不经说,怕什么来什么,于往今来报:“娘娘,据说五天前,樱晨公主的封地被皇城司秘密一网打尽了。”
华太后点头:东城临?
慧妃一想便知因为儿子东城简死因蹊跷,东城临盯上了公主府。
“有人证么?”华太后在镜前,用手按压高髻。
于往今道:“奴婢打听到,最近公主不是宠着一个叫海棠九的优伶?那个人是被东城临买通的,潜入公主身边,把玛尼教道士在公主封地秘密起丹炉练红丸的事查了个一清二楚,还里应外合,把皇城司的人放进来,物证有了,又做人证,刑部已经把案档送到陛下御案上了。”
慧妃道:“怪不得,官家红丸屡禁不止,就大兴府一处都整治不了,原来藏在公主封地,再加上是兵部尚书的儿媳,那两城有重兵把守,哪个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去查个水落石出?”
“樱晨现在哪里?”
“长公主被请到皇城司问了话,后来,陛下叫送回公主府禁足反省。”
慧妃笑道:“呵呵,陛下总是宠长公主上天,这么大的事也只是禁足了事。”
华太后道:“哀家瞧樱晨就是个傻子,这边给男宠大笔挥霍,那边被邱大利用,现在自己也深陷泥潭。”
慧妃打岔:“太后娘娘这支镶祖母绿宝石的金步摇,精致绝伦,配豆绿色的宫装实在相得益彰。臣妾帮您戴上!”
“哦,这是陛下到珍宝局亲自帮哀家选的。”
一说起皇帝,华太后的脸色一霎那由阴转晴。
慧妃打趣道:“太后娘娘!陛下对您好的没话说,臣妾都吃醋了!”
华太后笑道:“呦!你这是怎么了?连哀家这婆母的醋都吃?你手上那玲珑骰子,入骨相思的手串还是陛下送的吧?”
“太后娘娘自称老了,偏偏眼睛那么尖!”
“哈哈哈,还害羞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一章 插花
妆罢,华太后站起来,扶着慧妃的胳膊去西花厅用早膳。
长案上,两人分坐一头。
没看见生母客氏,她也懒得问,还是华太后说了一句:“客氏今日有些不便,告假了。”
慧妃会意,也有些尴尬,笑道:“其实太后娘娘身边有于公公和郝公公侍奉,客嬷嬷她山野村妇,什么规矩都不懂,倒不如早打发了出宫为好。”
华太后呵呵笑,“这你就不懂了,哀家和她都是有子女的,自有体己话说一说,不比太监们。”
于往今试味,郝通布菜,各种粥和点心,开胃小菜,比别的宫里清淡简朴。
寂静无语,只有杯盘轻轻碰撞的声音,一刻后,用完膳,净手,漱口。
二人去花房里,各种鲜花已经怒放,香气扑鼻。
面前摆着一大捆各种各样的,华太后是插花高手,惯会化腐朽为神奇,摆弄鲜花,用剪子剪出喜欢的形状,然后插在落地粉瓷描金的大花瓶里。
“慧妃今儿个这么早,是不是有事?”
终于听见华太后主动问起来,她点点头。
“可是为封后一事?”
“太后娘娘明鉴。”
华太后笑道:“其实哀家打从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做皇后蛮合适的,不然,当初就不会做主让你进宫了。”
慧妃道:“太后娘娘一番栽培之心,臣妾铭刻五内,将来有机会一定会报答您。”
“哀家不要你的报答,你只要好好侍奉陛下就行了。”
慧妃乖巧地点点头,递过去一只剪好的白玉兰。
“不过,哀家觉着合适,太皇太后却是个问题,你知道,废皇后东城凤是太皇太后母家的人,她被废,太皇太后心里难免不自在。”
慧妃点点头,笑道:“不自在是有的,但想来太皇太后替东城婕妤觉得理亏,如今也默认嫔妾了。”
“是么?那就好。”
华太后露出欣喜之色,本来太皇太后的跋扈令她打怵,没想到慧妃自己把这块老骨头啃下来了。
但又皱眉,“太皇太后的意思固然重要,归根到底还要看皇帝的。可是自从落胎,到现在恢复之后,陛下居然没再招幸你,可见,他也还在犹豫。哀家毕竟是庶母,皇帝床第之事,不好启齿过问,但你若要是和陛下有了默契,那哀家提出来就是水到渠成,若你们俩什么都拧着,那东城凤就是个例子,后位终究是不能坐稳的。”
一直以来,慧妃都为这个恼火,就道:“您和太皇太后都不好意思过问皇帝床底之事,可是满宫里的人都知道,陛下把骊贵嫔接到御景宫,两人每夜睡在一起,如民间夫妇一般,这如何使得?”
嘶……华太后听得恍神,不小心被月季花的尖刺扎到手。
手指一滴血珠,染红了一瓣月白。
皱眉道:“哀家为了这个说过他们俩,不过,冷静下来想想,其实陛下这么做,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慧妃重复着这两个字,手里辣手摧花,一朵鲜花被揉碎。
华太后知道面前女人的气愤,从她的黑眼圈可以看出来已经好多天没睡好觉了。
“哀家说是好事,是因为去年刚从冷宫出来的时候,瞧见陛下国丧三个月没近女悦,这是大孝,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国丧一过他只宠锦妃,后宫其他女孩儿一个不动,哀家就觉得哪里不妥,也说不上来。硬要形容的话,锦妃虽然丰满艳丽,但陛下瞧着她的眼神,跟瞧哀家一样?”
慧妃本来气愤,听到这里,不禁微微一笑,自己和皇帝见面屈指可数,还真的没什么机会观察这些。
华太后道:“别笑!这是感觉,虽然不一定对。及到后来,大批嫔妃进宫,陛下还是淡淡的,被逼得实在不行了,才勉勉强强临幸一次,因此得了一个一次皇帝的‘美名’,这跟完成政务差不多,哀家怀疑他像先帝一样,是不是喜欢的是……男人?”
先前慧妃自己也怀疑过,因此吓的惊叫:“不,太后娘娘!陛下不像先帝!他不喜欢男人!!”
华太后用手按她的肩膀,“得了,你少安毋躁,哀家也只是怀疑,何况现在,陛下的行为,倒可以很好地证明他和先帝其实不一样。”
慧妃慌不迭道:“不一样!太后娘娘放一百个心,昨夜,据说陛下去西苑赏花,捉个迷藏的功夫都忍不了了,抱着骊贵嫔就跑到帐篷里*一番,他和普通的男人没什么不同,甚至比那更经不起女人的诱惑!”
她又来气了,都说女人爱生气会老的很快,她觉得一夜之间,自己又老了十岁。
华太后笑道:“所以,一旦大方向正确,别的不需大惊小怪,男人心性,喜新厌旧,何况他是皇帝,后宫无数,女人要多少有多少,不出两天就厌倦了。到时候开始宠幸别的女人,也就没骊贵嫔什么事了。”
“也许娘娘是对的,可是,这半个月,臣妾就像活在地狱里。”
华太后停止插花,面纱后,眼睛盯着被嫉妒点燃的女人,劝道:“慧妃,哀家觉得太好强也不是一件好事,后宫的女人哪一个不是逆来顺受?你难道要学容妃?”
“太后娘娘,臣妾可没有容妃那么蠢,没有把握的事,臣妾从来不去做!”
华太后满意地端详自己的杰作,白玉兰和白月季,变色玫瑰带满天星插出来的花,美的自成仙境。
“慧妃到底是聪明人,知道像阴氏姐妹那样争宠会遭人耻笑。骊贵嫔她还小,不懂这些,你这个做姐姐的就要让让她。”
天呐!慧妃心想,还要怎么让她?那个死丫头蹬鼻子上脸,越来越过份!
华太后看出来她的心事,笑道:“看看这些花,合理搭配在一起才更美,就像你和骊贵嫔这对姐妹花,一个做皇后,一个做宠妃,这是两全其美,哀家很是欣慰。”
慧妃冷冷道:娘娘错了,应该是脱脱家出了‘一个’受宠的皇后!
她把‘一个’重重咬出来。
哦?
华太后看着野心勃勃的大才女,若有所思……(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二章 三堂会审
慧妃蹭坐在华太后的凤辇,去寿康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一起随行的还有曹昭仪,乳母抱着大皇子显。
华太后似乎非常喜欢小孩子,一个劲儿地和曹昭仪研究孩子的长相到底哪里像他的父皇。
但是,非常令人失望,大皇子生的活像他的母亲曹昭仪……
都说女儿像爹,儿子像娘,这话一点儿没错。
慧妃在一旁看着不语,心里暗暗不平,其实她也不需要皇帝专房专宠,只要一次临幸,使她有一个孩子,可是,偏偏皇帝就连这个小小的机会也不肯给。
对脱脱渔的恨,对皇帝的怨,如江水涨潮,又掀到一个新的高度。
到了寿康宫,众人给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也抱着大皇子笑容满面,重孙子,更亲。
少顷,皇帝驾到,众人见礼。
北葵堂上,人都到齐了。
慧妃便请皇帝主位上坐了,太皇太后和华太后分坐左右。
锦妃,阴妃和曹昭仪,储婉仪,元德仪,脱脱容华等侍立在侧。
众人都不知道慧妃要做什么。
听见她命太监去育儿室传骊贵嫔过来,才隐约瞧出来,原来这是一场兴师问罪。
最早上演三堂会审,审的是东城皇后,接下来,就是容妃,难不成,今天,轮到骊贵嫔?
没想到阴氏姐妹刚斗完,就轮到脱脱两姐妹,嫔妃们窃窃私语,抱着看戏的态度,暗暗幸灾乐祸……
脱脱渔很快被宣进来了。
还没等说话,就听姐姐慧妃厉声道:“骊贵嫔!跪下!”
脱脱渔跪下了,低头寻思,真是万幸,才去看过康,因为也许,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在这样的气氛里,她终于可以确定一件事了,原来皇帝说姐姐威胁他,居然是拿死去母亲的名誉和妹妹的性命来威胁皇帝?
跪在地上,她心下惴惴,即使影影绰绰感觉姐姐会为了争皇后之位,做点儿什么出格的事情,但也万万不敢想,对方会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把母亲的丑事公之于众,把魏王府的天大的丑闻抖落出来,从此,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可除此之外,想要弄死自己,她也没有别的什么重量级的筹码了?
想到这里,顿时汗如雨下,忙道:“慧妃娘娘,嫔妾有罪,冲撞了您,您要把嫔妾赶出宫也好,去尚刑司也行,嫔妾全都领着。但是,这样的会审就不必了,因为咱们终究是姐妹,让外人看了笑话去,徒然给脱脱氏蒙羞。”
慧妃眉毛高挑,傲气十足:“听骊贵嫔这话,好像本宫气量狭小,容不下自己的妹妹。”
“不!不!是嫔妾做的太过份,在亲生母亲忌辰之时,引诱陛下去云端汤池宣yin,还当着您的面,您生气理所应当,嫔妾这就去尚刑司领罪!”
众人面面相觑,骊贵嫔的所作所为实在太可恶,慧妃也没什么错。
曹昭仪骂了一句:无耻!
慧妃知道,舆论一定会倾向自己这一方,就傲慢地切入正题:“骊贵嫔知道自己有罪就好,可是,本宫就纳闷,这样的不孝女,怎么还有朝臣赞同你做皇后?”
脱脱渔道:“娘娘,众所周知,徐献大人本来就和嫔妾沆瀣一气,但其他朝臣都赞同娘娘做皇后,后宫里太皇太后,华太后都赞同您做皇后,嫔妾也赞同。”
慧妃满意地点头,转向皇帝,启朱唇柔声道:“如此一来,只看陛下的了。”
可尊面无表情,也不说话,脱脱渔都快急死了,想叫他立即宣布慧妃为后,又不能明说。
阴妃在一旁,越听越气:“呦,还以为你们姐妹真的闹起来了,原来是为封后演的一场苦肉计。不过,朝臣支持的皇后人选有好几个,最后还要太皇太后和陛下及华太后三方定夺。”
脱脱渔道:“既然这样,娘娘们就争后位去吧,嫔妾就先走一步了。”
“来人!带本宫去尚刑司!”她高声吼了一嗓子。
这……
大殿里的内监都不敢动,众人都懵了,自己把自己打入尚刑司,闻所未闻。
太皇太后也懵了:“脱脱渔,你也疯了?”
“太皇太后,嫔妾没疯,只是去该去的地方。”
“该去?你为什么该去?就因为没去母亲陵寝前祭祀?就因为和皇帝在温泉里水乳交融?”
当着那么多人,就算脱脱渔脸皮够厚,也红着脸:“太皇太后,您能别形容的那么露骨么?嫔妾自知有罪,去尚刑司也是为了赎罪。”
“你们俩能做哀家不能说?”
这话一出,皇帝咳咳咳,脱脱渔咳咳咳咳……
太皇太后笑道:两个厚脸皮的家伙,还害羞了。”
清清嗓子,又道:“骊贵嫔呢,她是皇帝的嫔妃,只拜天地,皇家的长辈,至于别人,即使是亲生母亲,都只有给她下跪的份,基于这个道理,骊贵嫔没去陵寝祭祀反倒是依足了皇家的规矩,而慧妃你,自贬身份,使魏王妃一个死人僭越,才真的有罪。”
您!
慧妃气的面色发青,想驳斥她几句,又碍于众人面前,不敢顶撞。
脱脱渔抬头看,看见老人得意洋洋的样子,冲自己眨眼。
便觉得一阵恶心,舌头根发酸,拿帕子死死捂着嘴压下去。
“还有,皇帝宠幸嫔妃,嫔妃侍寝,云端汤池行宫,妃子承君王恩宠,这很正常阿?何罪之有?”
太皇太后几句话,连削带打,把脱脱渔洗刷的白白净净。
慧妃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只是想威胁皇帝,根本就不打算说出真相。
可是,皇帝似乎看穿了这一点,根本不理。她要是不和盘托出,只怕会让众人以为她是为争宠无理取闹,这大都第一才女,岂不是成了第一笨蛋加妒妇了?传出去,被所有人耻笑。
把心一横,“太皇太后,臣妾并不是因为这个治骊贵嫔的罪,臣妾是因为她亲手害死了母亲,才以杀母大罪,发送她去尚刑司的!”
此言一出,众人惊呆了,脱脱渔面如死灰,绝望地看着高高在上的尊,眼睛里满是祈求:陛下,拿刀杀了嫔妾!(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三章 十恶不赦
“太皇太后,臣妾并不是因为这个治骊贵嫔的罪,臣妾是因为她亲手害死了母亲,才以杀母大罪,发送她去尚刑司的!”
此言一出,众人惊呆了,脱脱渔面如死灰,绝望地看着高高在上的尊,眼睛里满是祈求:陛下,拿刀杀了嫔妾!
尊痛苦瞧着她。
脱脱渔泪水滢滢而下,颤声道:“陛下,鱼儿求您!为了母亲!也为了我!”
尊转过头去:朕……做不到!
那好……
脱脱渔转头看见最近的一个红色攀龙宫柱,急站起来,却走不动,腿被脱敏死死抱住,“娘娘!不可自寻短见!”
“放开!”脱脱渔厉声喝道。
脱敏哭道:“娘娘!老奴死也不会让您走那一步的!您还是个孩子,魏王临出宫之前,对老奴说,本王的女儿是一个不知道规矩二字怎么写的混蛋,要是没有父亲在宫里护着,就是别人的箭靶子,你要给本王看着她,只要别死了,就行了。可奴婢要是连您的周全都护不了,将来怎么面对王爷?”
“护她周全?就凭你一个太监?”慧妃呵呵冷笑。
转头目光如一把冰刀,逼视皇帝:“陛下,从前您被蒙在鼓里,也不能怪您,可现在,臣妾倒要问,这样杀母的十恶不赦之人,您还要专房专宠?还要留在宫里?”
尊不语。
太皇太后像听有趣的故事:“慧妃,空口无凭,你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慧妃咬牙道:是。
她从德仁太后脱脱英死后留下遗嘱招脱脱渔进宫做皇后说起,脱脱渔怎么利用母亲红杏出墙的事,借刀杀人,让父亲魏王逼死自己的母亲,她趁机逃逸,后来被抓回来,进了宫……
寿康宫里的人听了这个惊天大丑闻,目瞪口呆,世上有这么奇葩的夫妻,奇葩的母女,丈夫杀了妻子,是女儿的预谋。
呯!一声闷响,太皇太后蜜蜡拐杖失手落地,摔断了凤头。
她以为可以像刚才那样,找出破绽,替脱脱渔脱罪,可这一次,分明是不可能的。
喃喃问:“脱脱容华,此事可是真的?”
脱脱容华跪下,伏地,羞耻地放声大哭:嫔妾……不知……
慧妃一字一句,缓缓道:“太皇太后,这事情虽然当时被父亲压下来,但府中的奴婢都在那个事件里面伤残,臣妾身边的九指玳瑁,珍珠,和被割了舌头的珊瑚,她们都是证人,太皇太后随便问!要是觉得奴婢的话不可信,还有兵部大人邱秋的夫人,她和死去的母亲是堂姐妹,又住紧邻,当时也是闻讯赶来,这件事情,有上百人可以作证!”
阴妃大怒道:“证人虽多,又有什么好问的?罪人自己都已经俯首认了!这样害死亲生母亲的禽兽,居然可以在宫里做嫔御,简直侮辱皇家的体面!传出去,苇原宫内命妇的德行成什么了?”
元德仪也皱眉道:“慧妃娘娘为何不早说?当初不就可以阻止这样的女人留在宫里了么?”
慧妃看见众女不满,申辩道:“元德仪站着说话不腰疼,当初脱脱渔留在宫里,是废皇后东城凤一意孤行,你们一众嫔妃只做壁上观。本宫还是小小贵人,又怀有身孕,颇多顾忌。而后看陛下烧了她的牌子,根本就没有再宠幸她的意思,想着她只要和脱脱容华做个伴,老老实实在芳若宫里一辈子养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她背负杀母大罪,任谁娶了她,也是一件棘手的事。”
“可万万没想到,她实在太有本事,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迷的陛下神魂颠倒,本宫实在不能看着陛下被蒙在鼓里,夜夜宠幸一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所以才下狠心把这事情说出来的!只是连累九泉之下母亲的声誉……”
她控诉着,就失声痛哭起来,呜呜呜……呜呜呜……
阴妃过来拿着帕子给她拭泪,劝道:“慧妃娘娘不必自责,您这也是为陛下着想,不想他一直被奸人蒙蔽,清誉受损,这是逼不得已,谁也不会来责难您。”
慧妃点点头,方才止住了伤悲。
脱脱渔和太皇太后对视,看见那一双历经沧桑的老辣的眼睛里,全是不舍,这一老一小从来相爱相杀,她们见不得对方好,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可一旦面临死别,就会有一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奇妙感觉。
慧妃用哭肿的眼睛,偷眼见皇帝。
看见他紧攥刀柄,眼睛里潮水般涌动着一些东西,那喉咙像被无形的大手死死掐住,这无声的痛苦难道其实是她的错觉?
不愧是君王,虽十分年轻,也喜怒不形于色,要是换做旁人,瞧见自己的女人将被活活斩杀,还不气疯了?虽然这女人只是他床上发泄的工具,也事关比生命更重要的尊严。
她在心里冷笑,即使皇帝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天大的权利,也不能抹去杀母的大罪,此乃十恶不赦之首,即使不是亲手,但金凉律法,就是当面辱骂父母,都要凌迟处死。
她知道,事不宜迟,要速战速决。
就喝道:“来人!把这罪大恶极之人押送尚刑司!”
胡腊八躬身答应,领着几个内监,打算过来架起脱脱渔,
脱脱渔一举手:不要你们!本宫自己会……
话没说完,只觉得一只看不见的手把五脏六腑翻转过来,又掉过去,一股恶心直涌上喉咙,再也控制不住,哇!地一下,俯身吐了一地……
大殿里弥漫着一股酸腐的味道,犯人居然怕到呕吐,众嫔妃恶心的皱眉,离的老远,用帕子捂住口鼻。
宫人们职责所在,一时乱了,急忙过来,七手八脚,撤去那一块腌脏的地毯,有人奉茶给脱脱渔漱口,几个香薰炉里加重料,气味儿才被掩盖过去。
“鱼儿,你怎么了?”
脱脱渔浑身无力,靠在赶过来的皇帝怀里,摇摇头。
尊拿帕子给她擦脸上的虚汗,吩咐道:传御医。
御前的人答应着急忙去了。
看见大罪人被皇帝抱着放在贵妃榻上躺着。
慧妃怒道:“陛下!她这是装病,可是没有用,除非死了,否则就应该立即去尚刑司受审!”(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四章 催命符
看见大罪人被皇帝抱着放在贵妃榻上躺着。
慧妃怒道:“陛下!她这是装病,可是没有用,除非死了,否则就应该立即去尚刑司受审!”
尊冷冷道:“慧妃再急,也不差这一刻吧?”
“可是母亲很急,她死不瞑目,魂魄在阴间哭泣了整整一年!”
看见慧妃嘴唇颤抖,眼睛血红,阴妃幸灾乐祸:“陛下,真是没必要传御医了,注定马上五马分尸的人!”
醉醺醺的锦妃喝多了酒,怔怔看着发生的一切,像隔着一层毛琉璃。
曹昭仪,储婉仪和元德仪还有脱脱容华一个个吓的花容失色,或许容妃当时咬舌自尽都是便宜了,骊贵嫔就要被千刀万剐了
太皇太后则摘下颈中挂着的一百零八颗菩提佛珠,一直闭目念经,念的只有一句:这回不得活了!这回不得活了……
只有华太后低头喝茶,不发一语。
因为听说骊贵嫔突发急症,御医刘一守和助手由尚宫局的司正引导着匆匆进来,满头大汗,跪地行礼。
之后,助手哆哩哆嗦从药箱里取出红丝。
尊道:“不必悬丝诊脉了,刘一守给骊贵嫔瞧瞧,昨儿个开始,倒像吃坏了什么东西,呕吐了两回。”
刘一守躬身答应,过来跪在榻旁,两指搭在那蒙了帕子的腕子上……
一时大殿寂静无声,只有外面的乌鸦大叫,也许苇原宫里鸟的种类成百上千,但尊心里出奇烦躁,只能分辨出乌鸦的叫声,一声声沉重地击落在头上,眼前就出现脱脱渔的坟墓,这幻像,令他惶恐不安。
过了一会儿,刘一守道:“恭喜陛下,骊贵嫔娘娘这不是病,是喜脉。”
“你,说什么?”尊大出意外。
“陛下,老臣是说,娘娘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尊咬着下唇,现在也不是笑的时候,可是……可是……她有了他的孩子了!
心情激荡,狂喜的无以复加,把脱脱渔的头捧起来,众目睽睽,就亲了那惨白的唇一下。
后宫的嫔妃们才知道皇帝也会亲亲。
脱脱渔却恍似被雷劈中,叫嚷道:“刘一守,你弄错了吧?”
“天哪!娘娘这么说是侮辱老臣么?御医堂的首座,杏林弟子八百,连一个喜脉都诊不出?老臣要血溅宫柱!”
刘一守吹胡子瞪眼。
不是,可是……
脱脱渔也死瞪着他,脱口而出:“刘一守!你还杏林子弟八百?根本就是浪得虚名,误人子弟!你给本宫配的避子汤就这样的效果?”
她的质问,令刘一守脸上的皱纹勾勒出红褐,无从分辩。
尊把话接过来,“鱼儿别怪刘一守,是朕命他把你的避子汤换成了助孕育鳞汤。”
听见皇帝这么说,脱脱渔泪如雨下,“陛下,嫔妾之所以每次侍寝过后,都偷偷喝下避子汤,是因为像嫔妾这种害死亲生母亲的大罪人,怎么可以生下孩子?将来他长大了,怎么跟他说?”
“什么?贵嫔娘娘您说什么?”刘一守惊问,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脱敏哭的泣不成声:“娘娘,您这身孕有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刚才,慧妃还觉得自己或许做的太过份,毕竟把死去母亲的名节全毁了。
可一听脱脱渔居然有孕了,就觉得自己实在太有先见之明了,搂草打兔子,因为一个杀了自己母亲的女人,有什么资格给皇家诞下龙嗣,这个孩子也必将胎死腹中。
尊不知道自己这个皇帝当的有什么意思,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大小一尸两命,无可奈何。
高常世过来躬身道:“陛下,这事情,神仙都没辙,您别太伤心了。”
说着泪流下来,不伤心是假的,那女子肚子里可有小皇子,他的脸太长,一滴泪留到半路,早干了。
月水莲过来在他耳边道:陛下,今夜咱们可以劫狱……
尊摇头,都不是傻子,容妃的下场摆在那里,认了这杀母大罪,进到尚刑司只要一个时辰,就回天无力了。
胡腊八过来再一次躬身请求:“陛下,您放开骊贵嫔娘娘,奴婢们要带她走。”
尊紧紧地搂着,不放手,从前他们互相拒绝挣扎了一万次,如今终于心心相印,却要天人永隔了。
慧妃道:“陛下此时就是把她留在身边,她也不会有脸活在这世上了,就是咬舌自尽,也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这就是一个母亲临死前的诅咒!”
尊心如刀绞,沉声道:“死女人!再说一句,朕就杀了你!”
哪知慧妃毫不害怕,表情伤心欲绝:“那就杀好了!臣妾不会皱一下眉头,因为陛下实在太偏心!臣妾也侍过寝,也曾有陛下的孩子。”
忽然提高声音道:“脱脱渔,你个贱人!想躲到什么时候?这么久了,你都不问问母亲死后的情形,是怕听了会遭天谴么?那本宫就告诉你,当时你跑了,父亲越发震怒,嫌母亲污了魏王府邸,就命人用化尸水把她的尸体化成一汪黄水!”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脱脱渔尖叫着捂住耳朵,她常常在想神木山魏王妃陵寝里是一个衣冠冢,原来是真的!可是父亲也太狠了,别说全尸,连一根头发,都不允许母亲留下……
听见慧妃的话,想象魏王妃的惨状,大殿里的女人都吓得浑身发抖,头皮发麻。
这巨大的打击,脱脱渔就像吃了致幻蘑菇,神志已经有些错乱,看着如泥塑木雕的尊,笑道:“陛下,母亲那时在房梁上荡来荡去,她都死了,舌头伸出二尺长,还能笑出来,说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我,我就知道有一天,她会来找我索命。不过带着陛下的小笨蛋一起死,还真是抱歉。”
“陛下,把一切都忘了吧,因为,我是个十恶不赦之人。”
她想亲亲他,又怕这样一来就再也硬不起心肠走了。
一把推开他,一直跟着太监们出去,连头都没敢回。
此时,喝醉的锦妃忽然清醒过来,向前飞跑过去,叫道:“脱脱渔,黄泉路上很寂寞,你带上我!”(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五章 真相
喝醉的锦妃忽然清醒过来,向前飞跑过去,叫道:“脱脱渔,黄泉路上寂寞,你带上我!”
不提防脚下绊着大香炉,就跌倒在地,宫人过来将她扶起,暗暗用力控制住喝醉的酒鬼,于是酒鬼挣扎着大哭:死了你都不带上我?呜呜呜……
“等一下!脱脱渔!!”
这一句撕心裂肺的喊,分明不是出自锦妃之口,脱脱渔停下脚步,回头,原来是华太后。
可是胡腊八不依,和内监们推推搡搡,挟持犯人向前走出大殿。
“叫你们停下听不见么?!”
华太后提高声音,又说一遍。
客氏搀着她,劝道:“太后娘娘,他们脱脱家的事,您管呢?”
话音未落,啪!脸上挨了一记清脆的耳光,客氏痛呼一声,急忙跪下。
慧妃大惊:太后娘娘为何打她?
“把脱脱渔带回来,不然,哀家杀了她!”
华太后低低地吼了一句,就像一只母豹子面临危险。
慧妃从来没有看见华太后这个样子,只好叫一个内监传话,命胡腊八把人先带回来。
“华太后娘娘,臣妾知道,您宅心仁厚,不愿杀生,可脱脱渔的罪,任何人也为其开脱不了。”她温言劝慰。
华太后不语,只是倔强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胡腊八带着犯人折返回来了。
如死刑犯一样的脱脱渔跪在地上,难受之极,嚷道:“有完没完啦,罪我也认了,不就是死么,一遍一遍羞辱,脱脱朔华你有意思吗?”
慧妃冷笑:“别急!本宫马上会让你血染刀锋,给死去的母亲报仇。”
她杀心一起,势在必行。
脱脱渔痛不欲生:“姐妹一场,你给我来个痛快的!”
尊气的一拍桌子,“来人,给骊贵嫔上一碗酸梅汤,堵住她的嘴!”
是!陛下!
华太后不理慧妃,命无关的太监宫女和御医都退下去。
这才站起来走过来,正面对皇帝发问:“陛下,脱脱渔她究竟犯了什么罪,要被打入尚刑司?”
尊道:“因为朕每夜专宠她一人,因为她怀了朕的孩子。”
慧妃粉脸气的铁青:“陛下胡说八道些什么?”
又对华太后道:“太后娘娘,也许您刚刚没听清?脱脱渔她谋害亲生母亲,是十恶不赦之大罪,她自己也供认不讳。”
华太后道:“哦?她的亲生母亲?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么?何来谋害一说?”
众人面面相觑,谁?品咂出话里的意思,都被雷翻了。
华太后!!是骊贵嫔的亲生母亲?!!
犯人脱脱渔如被白绫勒颈,开始翻白眼:“华太后娘娘,嫔妾知道,陛下对您如亲生母亲一样孝顺,您也特别喜欢小孩子,一听嫔妾肚子里有了陛下的骨肉,就想救下这孩子,可是太后娘娘阿!求您了,用用脑子!您是陛下的庶母,您和先帝生下嫔妾,那嫔妾和陛下就是兄妹,难道,难道,嫔妾杀母不算,又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乱那个伦?十恶不赦上面添一笔,恶贯满盈!您这是救我还是落井下石?”
众人心里大笑,华太后娘娘太逗了!
华太后冷笑道:“哀家不一定就只能和先帝生孩子?!”
脱脱渔气极反笑:能生,您和男人都能生,谁叫您是女人呢?太后娘娘,求您了,放鱼儿去尚刑司领死,让我早点儿解脱。”
慧妃也道:“太后娘娘,说话要有根据,您进宫时要验身,进了宫以后,九重宫门深锁,而且,脱脱渔今年已经快十八岁了,十八年前,脱脱颜飞还没认识先帝呢!”
“……”
看见华太后哑口,慧妃又柔声道:“好了!太后娘娘,您一向公正严明,为何这一次这么糊涂?弑母大罪,天地不容,您又何必再枉费唇舌?”
华太后摇摇头,直视皇帝:“陛下,若哀家有法子救您的骊贵嫔,却因为这个给您带来一些不便,您会不会恕哀家之罪?”
尊郑重道:“只要太后救得她们母子活命,朕一生一世感激不尽,哪会治罪?”
华太后像下定决心,一咬牙:“好!”
一时鸦雀无声,只有供述者一个人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
“众所周知,哀家是老安王华柏青之女,二十二年前,魏王脱脱颜飞还是华府梨园坊里的一名小小乐人,哀家比他还大三岁,已经是预备进宫的宗室女,可是哀家被那少年绝世容貌迷的神魂颠倒。但碍于身份,也只能望洋兴叹。”
华太后这个说法,有些脱脱渔是知道的,父亲九岁,跟着流浪的戏班子从琉地到大兴府,后被安王府买去做伶人,也是在安王府登台献艺时被先帝瞧见之后一路青云的。可是,父亲和安王府的大郡主还有一段风流史?这……真的不是戏说?
她胡思乱想,就听华太后接下去道:
“及到进了宫,女人太多,先帝又不喜女色,将近三年,哀家连先帝的面也没见到,却暗暗高兴。忽有一夜,先帝大醉而来,哀家知道,这一定是他却不过父亲安王的恳求,可哀家已经心有所属,绝对不愿和他同寝,就叫身边一个心腹宫女代替,等她承恩过后,哀家再躺着先帝身边。”
“如此蒙混过关,没几天,哀家的祖母百岁寿辰,全大兴府最长寿之人,先帝认为此事大吉,破例开恩,让哀家回府省亲。当时,脱脱颜飞在台上奏琴,三年没见,十七岁的他更是颜惊四座,美的炫目,一双修长的手把宫商细按,恰便似明月下泠泠清梵,恰便似松岭上鹤唳高寒,恰便似凌波仙子佩夜珊珊。哀家死也想得到他,于是用千金贿赂了尚宫局的司正,趁寿宴中更衣之际,招脱脱颜飞于密室欢会。”
“后来回宫,一月之后,不提防有了身孕,哀家心里高兴,命人给脱脱颜飞带信。他欣喜若狂,说要是个男孩子,只怕能封太子。”
华太后说到这里,尊和太皇太后对视一眼,脱脱颜飞野心勃勃,实在可怕,早十八年前,还没见过先帝的时候,就把种子撒播到宫里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六章 活证据
华太后说到这里,尊和太皇太后对视一眼,脱脱颜飞野心勃勃,实在可怕,早十八年前,还没见过先帝的时候,就把种子撒播到宫里来了,亏了是个女孩儿,若是男孩儿,被他扶上太子之位,那金凉国的江山也早落在他的手里了|
华太后道:“可天不从人愿,产下一个女儿,而且当时时疫流行,陛下承天山木兰行宫秋场围猎避疫,长达两个月不在宫中。”
太皇太后也想起来,当时因为她恰好感染风寒,要隔离,她看到新生儿的时候,已经是孩子百天了。
听华太后继续说下去:“而脱脱颜飞终究不能留自己的女儿在宫里认别人做父,就重金买通御医,假扮成他身边的医女,把华府厨娘刚刚生的女儿用药箱装进来,和哀家生下的婴儿对换。”
这种道德沦丧的事把太皇太后气的手脚直哆嗦。
“紧接着,哀家就因为得了怪病给先帝侍寝,被打入冷宫。而先帝恰在那时无意间遇到了脱脱颜飞,因此深陷其美色之中不可自拔。”
尊又和太皇太后对视,均想:哪里是无意的呢?分明是因为华妃倒了,她父亲安王华柏青为了不受连累,便把绝色美男献上,而此绝色美男更是雄心勃勃,图谋大事。
“所以,现在的樱晨公主并不是哀家亲生女儿,脱脱颜飞之女脱脱渔才是。”
连公主都是冒牌的,先帝的帽子绿幽幽地,众人就像听茶园子里的说书先生说书。
华太后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质问原告:“哀家本来打算把这往事带进坟墓,可慧妃你,偏偏要把一个有孕之人往死里逼,如今,哀家再问你,那王人氏不守妇道,被魏王识破,就羞愤自尽,和哀家的孩儿有什么关系?”
慧妃的脑子都快开锅了,华太后是她的强援,可是到头来,却发现人家是脱脱渔的亲生母亲。
想想魏王妃为何狂虐年幼的脱脱渔?因为恨呐!
因为先帝当日在安王府见到脱脱颜飞,被迷的神魂颠倒,茶饭不思,但对方并不是断袖,更不好男风,所以他直是百计不得手,万般讨好不能随心愿。
但听说脱脱颜飞为弄大了琉州刺史王人徽女儿的肚子而烦恼,就立即赐婚。
王人徽心知肚明,女儿根本就没见过脱脱颜飞的面,但不敢抗旨,更不敢说破,由是一个门阀巨室千金嫡女就替华妃背上了黑锅,成为了皇帝娈宠府里的一个摆设,为了装点门面,让她替别的女人养孩子。
她为何红杏出墙,找那么多的男人?因为夫君从来没碰过她!
所有不能理解的地方都迎刃而解,慧妃更气了:“即使脱脱渔有亲生母亲,她刻意害死嫡母,也是要治罪的!”
华太后阴森森道:“嫡母?哀家何等身份?她王人氏只不过区区刺史之女,敢在哀家的孩儿面前称嫡母!她若活着,见到哀家,只能五体投地!”
慧妃哑口无言,这倒是,安王之女,先帝皇妃,孝成太后,从头到尾,哪一个身份也完胜魏王妃。
心念电转:华太后娘娘,此事自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人在说,编故事,谁不会?
华太后对尊道:“陛下,哀家猜您为了救您的骊贵嫔,这些天绞尽脑汁,苦无良计。也许,哀家从未去回应樱晨感情这一点,让陛下早有怀疑。两天前,哀家的哥哥安王华贵中带信来,说府里的厨娘,失踪了……若她在陛下手里,就请您把她带上来,只要一看她的身材相貌,就知道,她才是樱晨的亲生母亲。”
尊点头,对高常世道:“去把那女人带上来。”
是,陛下。
慧妃没想到这事情的前因后果,皇帝早知道了,而且,就是他一手安排好的。
华府的厨娘很快被带上来,垂头跪在那里吓的瑟瑟发抖。
太皇太后道:“抬起头来!”
女人把头抬起来,她矮个子,胖乎乎的,圆脸,相貌普通,虽然年近四十,但有年轻时候的影子,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和樱晨很像。
但是,要是不说,谁也不会把她和堂堂公主联系到一块儿。
太皇太后叹道:“哀家一直纳闷,宫里的嫔妃身高相貌都是百里挑一,生下的公主也差不到哪去,可樱晨那丫头矮胖矮胖的,要说随先帝,也一点都不像,原来出处在这里。”
慧妃发问:“你十八年前可生下过女儿?”
厨娘道:“回……”
她把眼珠子乱转,不知道怎么称呼眼前高贵艳丽的女人。
高常世提醒道:“这位是慧妃娘娘。”
“噢!回慧妃娘娘,奴婢在十八年前生下了一个女婴。”
“那女婴如今在哪里?”
“当时奴婢是第一胎,疼的死去活来,生完听产婆说是个女儿,就昏了,等醒过来,丈夫告诉奴婢说孩子是个病的,死了。因他是个花匠,就地埋了,不知道为何最近这么多人问起这件事?”
慧妃对皇帝道:听见了么?陛下,她生下的女婴死了。
尊不回答她的问话,却命高常世叫人把这个妇人送回安王府。
妇人离开了,皇帝才道:慧妃是个聪明人,还猜不到这妇人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活着,被调换进宫做了公主,这也是你父亲的高明之处。
慧妃嘴硬:天底下没有血缘关系也相貌相似的人多了,这只不过是碰巧。
尊道:不是吧?别人不说,慧妃和客夫人站在一起,旁人一看就知道你们是母女,这就和刚才那妇人和樱晨站在一起一个道理,根本不是碰巧,是事实!
慧妃大摇其头:嫔妾承认和客夫人很像,樱晨长公主和刚才的妇人也很像,可单凭相貌真的不足以取信与人,华太后娘娘的脸就是不毁,她和骊贵嫔也不会相像,因为骊贵嫔长得酷似父亲。
尊笑道:相貌或许不足为凭,但华妃当年要把亲生孩儿交给其父脱脱颜飞带出宫,想着这辈子再也不能够想见,就在婴儿身上纹上了记号。而脱脱渔身上,左臀一朵朱砂桂,为的是纪念其母的闺名:华贵佐(花桂左),这难道不是铁证如山?(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七章 求情
尊笑道:华妃当年要把亲生孩儿交给其父脱脱颜飞带出宫,想着这辈子再也不能够想见,就在婴儿身上纹上了记号。而脱脱渔身上,左臀一朵朱砂桂,为的是纪念其母的闺名:华贵佐(花桂左),这难道不是铁证如山?
环顾四周众人的反应,又道:“要知道,内命妇私通外男,是灭九族的大罪,他们二人一生只能百年不遇的机会钻了一次这空子。脱脱颜飞见是个女儿,绝望之下,才亲自出马,让父皇注意到他,这也意味着,从此他不可能也不敢和任何女人再生下后嗣,这唯一的女儿不是华太后亲生又是谁?说句难听话,魏王妃守着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夫君还红杏出墙?只有一个解释,她的夫君打从成亲第一天就没碰过她。”
众人连连点头,这活证据把这事实弄得板上钉钉。
面对这样的皇帝,惨败的慧妃不语,心里却收起了对此人仅剩的一丝丝轻视,嘴角甚至为了对方的胜利泛起了微笑,脱脱渔算什么呢?不过是躲在他身后的小猫,真正能和他对垒的,应该是自己才对吧?
尊一眼明白了她那惺惺相惜的眼神,厌恶地转过头去。
太皇太后邪火勃发,桌案拍的山响:“来人!把这个红杏出墙的贱人拉出去,乱棍打死!”
尊阻拦道:慢!太皇太后,您消消火。
怎么?你还要护着她?
“不是的,太后娘娘与朕有言在先,不管什么事,只要救得了骊贵嫔母子,都恕她无罪,君无戏言。”
太皇太后怒道:你就会和稀泥!
又对华太后道:“这样吧,把你杀了,魏王脱脱颜飞也许不能善罢甘休,你既然和他是那种关系,就出宫,到白驼城和他团聚,省得哀家看见你堵得慌。”
华太后跪地泣道:“太皇太后,实不相瞒,脱脱颜飞当年给先帝做了娈宠,臣妾听说后,痛不欲生,这叫什么事啊!女儿长大了跟她怎么说?就在冷宫里修书一封,劝脱脱颜飞立即离开先帝,离开苇原宫,逃到别国。可他接到信,连理都没理。不然,臣妾为何会在冷宫待十六年那么久?其实只要他在先帝面前一句话,就可以救臣妾出来!要不是先帝猝然离世,陛下皇恩浩荡,臣妾一定会老死冷宫,不复见天日!”
太皇太后冷笑:“这倒真是,你的脸也毁了,脱脱颜飞的相貌天下无双,这个鬼样子,人家会理你才怪!”
华太后泣不成声:“太皇太后若讨厌臣妾,臣妾可以立即回冷宫,到死也不会再出来。”
曹昭仪跪地道:“太皇太后,嫔妾住在慈恩宫里,所以对华太后娘娘的事也留意,听御医刘一守说,当年她给先帝侍寝之时,确实不知道自己得病,那是一夜之间起的,后来,先帝也没事,可是却把她一关十六年,染上一身病痛,您是不知道冷宫那地方,地狱一般,还有一大堆疯子。这个惩罚够重了!”
这一说,倒提醒太皇太后了,问华太后,“当年你买通的是尚宫局哪个司正?脱脱颜飞又买通的是哪个御医?”
华太后低头回答:“太皇太后,这么多年了,他们都因为老病隐退,早不在人世了……”
太皇太后气的无法,想杀个人都做不到,咬牙道:“不成,今日必要杀了这个贱婢,以慰先帝在天之灵!来人,取鸩酒来!”
元德仪,储婉仪都跪下来苦苦哀求,但太皇太后势必杀了华太后才罢休。
没想到事情演变成这样,慧妃急忙也跪下,还流下眼泪,“太皇太后,臣妾斗胆,求您老人家枉开一面,因为,这苇原宫里不能没有华太后娘娘。”
哦?没有她不行?
太皇太后看着这个女人,“你怎么也来替她求情?要揭发她丑事的不是你么?”
慧妃泣道:“说句僭越的话,自进宫以来,臣妾一直都视华太后娘娘为慈母,若是知道她牵扯在这事里,臣妾无论如何不会这么做,如今,不知道怎么挽回才好,所以才替她求情。这苇原宫有近二百年的历史,但陛下和臣妾们都太年轻了,没有那么厚重的底蕴,饱满的阅历,因此需要太皇太后和华太后娘娘的凤仪来坐镇后宫。”
眼下,这苇原宫里太皇太后唯一要服软的就是慧妃了,谁让她手里捏着自己的侄孙女东城凤?
皱眉道:“说什么坐镇后宫,她不过是坐镇冷宫!还是老天有眼,先帝有先见之明,一天也没让这个贱人好过过!”
用拐仗指对着华太后道:今日哀家就给慧妃面子,留下你的贱命!不过,慈恩宫不是你能玷污的地方,你去大福殿静思堂面壁思过!在先帝牌位前跪抄经文恕罪!
是!华太后在慧妃的搀扶下,起来低头走了。
慧妃经过脱脱渔的面前,深深看了她一眼,虽然她轻蔑又充满恨意的眼神像极了魏王妃王人氏,但脱脱渔已经可以坦然地和那对视。
所有人都散了,太皇太后也进斋堂里去生气。
大殿里只剩尊和脱脱渔相互凝视。
“陛下,这么说,鱼儿根本就没杀亲生母亲?”
脱脱渔喜极而泣。
是!以后,再不许自寻烦恼,再不许拿这个折磨自己。
嗯。
点点头,她跑过去,纵身入怀。
尊急忙抱住:“老天!现在可不能蹦蹦跳跳的,要是肚子里的小笨蛋有个什么,该怎么办?”
刚要亲那小嘴,脱脱渔脸色青紫,紧咬下唇。
怎么了?
“陛下,嫔妾现在一瞧见您,就恶心,就想吐……”
尊气的牙根痒痒。
恰巧马公公走过来,漆盘里端着些茶。
他拿起一盏,饮一大口,捂着脸:这什么?
“启禀陛下,这是贵嫔娘娘的酸梅饮……”
尊再喝一口,抱着嘴对嘴给她灌下。
马公公红着老脸,急忙躬身退下去。
酸甜的汁液横穿天长地久,在心中流淌,相亲相爱的拥抱,生离死别,惊心动魄,大悲大喜中,她有了身孕,他的孩子。
猛地,脱脱渔推开他,尊忙道:“怎么?又想吐?”
“陛下!您是怎么知道华太后娘娘的事的?”
尊笑道:“才想起问?你最近迟钝了好多!”(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八章 身世之谜
猛地,脱脱渔推开他,尊忙道:“怎么?又想吐?”
“陛下!您是怎么知道华太后娘娘的事的?”
尊笑道:“才想起问?你最近迟钝了好多!”
脱脱渔用手揉揉太阳穴,“最近神情恍惚,常常乏累,嫔妾也不知道是有身孕的缘故。”
“敬事房每月记录各宫嫔妃的月信,单把每夜侍寝的你落下了?”
“当然没有了!可是,臣妾从前很准,自从吃过一次红丸,这几个月就不准了,有时提前有时推后……”
尊笑道:偏偏这个时候,若华太后娘娘不出来招认,你要一尸两命了。
她一拳打在他胸口:“回答嫔妾的问题!”
阿,疼!疼!
他叫唤了两声,说出来龙去脉:
去年樱晨生辰,进宫来请朕去公主府赴宴,当时因为勇和阴山联合朝臣罢朝一事,朕没心情,就推了。
晚上,华太后娘娘打发于往今来请,说晚膳预备了新鲜的炙鹿肉,朕去了,随口问她一句,太后娘娘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么?她笑答,是安王小世子华骏的生辰,小家伙,满七岁了。陛下连这个都知道?朕只得点头,问,赏他点儿什么好呢?太后说,哀家已经赏了他文房四宝了,要他好好读书……
朕一边用膳一边想,从前贤太妃过千秋节,都是太后娘娘提醒东城凤的。她记得贤太妃的生辰,记得小华骏的生辰,甚至华骏的还和樱晨是同一天,可她唯独忘了,自己亲生女儿的生辰?
脱脱渔点点头。
尊又道:但华太后娘娘忘了,郝通却在一旁替她解释起来,说是因为当年生樱晨公主的时候,大兴府流行时疫,那一日先帝刚刚接到户部报上来的死亡人数,整一万人!所以再接到女儿出生的喜讯,殊无半分喜色,只下旨,命尚宫局把公主生辰挪后三月,错开大凶之日。因此,太后娘娘才不给樱晨公主过什么生辰的。
脱脱渔击掌:“看来先帝一直讨厌樱晨不是没原因的。”
尊笑道:“那其实是你真正的生辰吧?所以,那些算命先生说你是天孤煞星,也没错。”
脱脱渔白了他一眼,说正题!
“关于生辰的解释虽牵强,但也说得过去。可是五天前,樱晨犯事,她和一干男宠都被皇城司请去“喝茶”,皇城使周佛安不敢以下犯上,就请朕过去瞧瞧,朕先问的是海棠九,因为,他是东城临派去的眼线,这次事件的证人。
“啊!海棠九?他的出现是陛下安排的?怪不得长得像流风哥哥。”脱脱渔又给某人一拳。
“哎呦!你再打,朕可走了。”
“谁让你连樱晨都算计!”
“当时,海棠九跟朕说起和公主去封地的原因,他说公主想躲避一个人才把这个新男宠带到封地散心的。”
“朕还以为他说的是邱大或流风,可是那个海棠九神神秘秘地告诉朕,说公主最近很苦恼,因为她偷窥到陛下临幸骊贵嫔……”
“什么?”
脱脱渔要疯了,那个死丫头有病吧!怎么可以偷看咱们?
尊道:“别叫!这样你就受不了,下面的,你听了,就要跳天池了。”
“她既偷看到了,就爱上那两人其中的一个了。”
脱脱渔:“嗐!本来她就很爱嫔妾呀,陛下忘了,她叫嫔妾相公。”
“可她爱上的不是你,是朕……”
什么!!!脱脱渔被雷到目瞪口呆,嘴里冒出一股白烟。
尊继续讲:
爱上自己的亲哥哥,公主很苦恼,海棠九就安慰她说,你既然知道那是你的兄长,还会有那样的想法,证明他本不是你的兄长!
老天!这虽是海棠九安慰樱晨的淡话,朕听了也震惊极了,年前的怀疑和这句话不谋而合,若华太后不是樱晨的亲生母亲,朕就不是樱晨的兄长……
朕当时就想,此事若有什么尴尬,还需从华太后的母家查起,你知道,安王华贵中是个结巴,但一唱戏就不结巴了,所以他是戏痴,每天无戏不欢。
朕正好让海棠九以优伶身份去安王府唱戏,他一上台,府里的女眷都出来看美男子。一天之内,他和府里的奴婢打的火热,其中有一个教引嬷嬷,资格很老,拿海棠九和脱脱颜飞相比,说他比脱脱颜飞差远了。海棠九打趣说,脱脱颜飞那般美,府里的女眷只怕都想把他推倒吧?嬷嬷说了一句:哪里轮的到我们这些奴婢?主子们早就盯上了。
脱脱渔听他查到自己父亲头上,虽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仍然十分别扭。
尊道:海棠九又问老嬷嬷是哪个主子,她就不说了。
王府里的奴婢嘴都很严,海棠九唱了两天,也没打听出什么端倪,临出王府的时候,膳房的粗使侍女和厨娘来清点贵重的杯盏茶具,海棠九忽然觉得那个厨娘的脸从哪里见过,身材也酷似……
他问那个厨娘,有没有丈夫,孩子,那厨娘被名优伶问话,激动的把自家事竹筒倒豆子,一粒没留,丈夫是王府花匠,五年前死了,有一个儿子。
海棠九失望了,说,我还以为你有女儿呢!
那个厨娘笑说,原来是打我女儿的主意,女儿有,但生下来就死了,若活到现在也十八岁了,海棠九听说,一拍大腿,我就打你的主意,你跟我私奔算了……
听到这里,脱脱渔不禁哈哈大笑。
尊笑道:那个妇人不愧是樱晨的亲生娘亲,一看这么年轻的美优伶,高兴的疯了,什么都不要了,悄悄跟着海棠九溜出王府。
海棠九把这妇人带到朕的面前,朕一看她的相貌身材就断定,她就是樱晨的亲生母亲,不过她显然知道的不多,她的丈夫是知情人,但已经病死了。
就这样,朕把脱脱颜飞和华太后联系起来,而且,联想到你的母亲魏王妃对你的所作所为,绝对称不上一个母亲,说魔鬼更恰当。
朕一早也听脱嬷嬷说起过,你其实算是个私生子,先帝赐婚时,琉州刺史王人徽的女儿已经临产,在琉州生下了你,她是抱着你嫁进的脱脱府,阿!这么说起来,你的出生根本没有什么见证人,这也许是障眼法吧!如果魏王妃是一个幌子,那么十八年前脱脱颜飞和华太后生下了你,用樱晨调换出宫,再假借王人氏的肚子,给你一个名门望族的母家……
脱脱渔翘起大拇哥,“陛下乃六扇门的神捕也。”(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九章 奇妙的感觉
阿!这么说起来,你的出生根本没有什么见证人,这也许是障眼法吧!如果魏王妃是一个幌子,那么十八年前脱脱颜飞和华太后生下了你,用樱晨调换出宫,再假借王人氏的肚子,给你一个名门望族的母家……
脱脱渔翘起大拇哥,“陛下乃六扇门的神捕也。”
尊:“哼!你夸的朕想杀人!哪里是神捕?不过是被逼急了,你不知道,慧妃这些日子一直拿你害死亲生母亲一事逼迫朕封她为皇后,可是朕知道,就算立她为后,她还是会把你赶出宫。咱们等于被她捏在手掌心里,而你,已经背负这个罪责到了极限,不敢生下孩子倒在其次,说不定哪天想不开,做出傻事来。”
“所以,朕就只好赌一把,随慧妃把事情抖出来,然后逼迫太后娘娘站出来救自己的女儿,果然,她不忍看自己的女儿在尚刑司被活活折磨至死,把从前的事情和盘托出。”
脱脱渔噘嘴道:“总觉得别别扭扭的,为了救嫔妾,太后娘娘她名声全毁了……”
“嫌别扭,滚去尚刑司领死!”
尊看着这个不知道好歹的女人就来气。
“去就去……”
她也闹起别扭来,他什么都瞒着她,害的她差一点儿就血溅宫柱了,差一点儿咬舌自尽了。
尊笑道:“怎么可能?一切都在朕的掌握之中。”
“是啊!就连生孩子,陛下也要操纵,否则,嫔妾哪会怀上小娃娃?”
她摸着自己平平坦坦的小腹,不敢相信里面有了一个小生命。
“高兴么?”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问,她皱眉道:“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像一个国家的皇宫被侵略者占领了,好想哭,好想哭……”
尊大笑,低声在她耳边道:“这就对了,败者为寇,当然想哭了,那是朕打的先锋,而且,他会占领你的皇宫十个月。”
老天呐!十个月一直都这么难受?
脱脱渔要崩溃了。
尊安慰道:“不,不是的,据说三个月后就好了,一点儿不适的感觉也没有了。”
脱脱渔怒道:您骗傻子呢吧?曹昭仪生的时候难产,差一点儿死了,如今胖的像水桶,整个人都毁了!
一百多个嫔御都拼命想给您生孩子,为什么您非要施诡计要嫔妾怀上龙嗣,遭这个罪?您说!您说……
一边说,一边从罗汉榻上拿起一柄五福玉如意,追打罪魁祸首。
尊也不敢躲太快,怕她闪着了,倒挨了几下打。
回身紧紧抱着她,“可是,朕就只想要你,给朕生下孩子!”
哦……
二人执手相看,尊刚要亲她。
高常世进来打断,“陛下,午膳在春熹堂摆了,请您和骊贵嫔娘娘移驾过去,太皇太后已经在等了,说别耽误了陛下午后听翰林院的大学生们经筵日讲。
嗯,尊点头,拉着脱脱渔要走,脱脱渔却苦着脸:“嫔妾什么也不想吃,只想吐!”
高常世笑嘻嘻道:“娘娘放心,太皇太后不会再难为您了,您如今有了身孕,就是这个。”
他举起大拇哥,意思是说,有了身孕就是老大!
脱脱渔将信将疑,跟着尊到了春熹堂。
果然一进去,就看见太皇太后满脸笑容,招手:“来来来,骊贵嫔坐在哀家身边。”
脱脱渔忐忑地过去,坐在她身边。
抬头就看见桌案的另一头,两个美女已经侍立在了皇帝的身边,一个是元承荣,一个是贺兰美人。
都说贺兰氏出美女,这位贺兰雪更是面如银盆,眉目如画,冰肌莹彻,容貌丰美,举止娴雅。
脱脱渔看着看着,美人,美食,美器。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桌案上的各种珍馐美味,熏得她再也忍不住,拿起痰盂干呕起来……
太皇太后大怒:“你这般恶心,叫别人怎么吃饭呢?贺兰美人,把她拉到马厩里关起来!”
是,太皇太后。
贺兰美人答应着珊珊过来,扶起脱脱渔,走出去。
“等等!”
尊站起来,走过去伸手拉脱脱渔,哪知道手反被贺兰美人的柔夷握住,“陛下,您就好好用膳吧,嫔妾自会照顾贵嫔娘娘的。”
脱脱渔气的脸色苍白,这……成什么了?
可是没有太皇太后的授意,估计她一个小小的美人,也不可能这么大胆。
好在看见尊轻轻摔开女孩子的手,说了一句:“不用了,朕来就好了。”
贺兰美人脸一红,只得尴尬地把手缩回去,敛衽行礼恭送。
出去廊上,呼吸了新鲜空气,脱脱渔觉得好多了。
但她再也不想进去了,就笑道:“陛下进去用膳吧?嫔妾困倦,要回莲渔宫了。”
尊摇摇头道:“朕也不吃了,送你回去,就直接到前朝勤政殿去了。”
回到莲渔宫,一个冗长的下午,脱脱渔在前殿的贵妃榻上,困倦极了,却睡不着。
她再次拿出来那个从冷宫里得到的贝叶经。
找到里面的那一段情诗不像情诗,词也不像词的几句话:
云儿没有天空的记忆,所以我的心里没有你。
鱼儿没有海的记忆,所以我的心里没有你。
我问你,鱼儿死了为什么不闭眼睛?
你说,死不瞑目。
我说不是啊!
鱼儿不管活着还是死了,它从来都不舍得闭上眼睛,因为怕一眨眼,你就不见了……
可以肯定这话里的“你”,就是父亲,因为父亲比华妃小近三岁,自然不用敬语了。而且就算是身份,当时父亲是华府一个卑贱的乐人,华妃尊贵的身份和他真是悬殊太大了。
能冒着诛九族的危险和他欢会,并给他生下孩子,那需要有多爱才能做到?
但令人费解的是,华太后娘娘先前听见自己在她面前念了这些话,却根本无动于衷,还说这是浮词艳曲?
这可是她用自己的血写的字,她一定当初给父亲念过,父亲基于这首定情诗,才给自己取名渔,乳名是鱼儿。
她把那经文取下一页,夹在一本佛经里。
玳瑁进来回禀道:“娘娘,奴婢刚刚去大福殿,照您的吩咐,取了几张华太后娘娘要焚烧给先帝的手抄经文,可是,去晚了,只拿回来了这个,成吗?”
脱脱渔接过来,看见那是三张已经是被烧了一半儿的残页,也夹到那本佛经里,“成,没人发现你吧?”
玳瑁摇摇头,“华太后娘娘和慧妃娘娘到尚宫局去了,那里没人。”(未完待续)
第四百章 御医们
脱脱渔接过来,看见那是三张已经是被烧了一半儿的残页,也夹到那本佛经里,“成,没人发现你吧?”
玳瑁摇摇头,“华太后娘娘和慧妃娘娘到尚宫局去了,那里没人。”
脱脱渔把经书都锁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把钥匙装在自己腰上系的小荷包里。
就听见脱敏在屏风外面轻轻咳了一声。
然后进来,笑说,华太后娘娘准备清理宫里太监宫女们私养的宠物,听到这个消息,阴妃娘娘就提出来,说骊贵嫔带进来一百多只猴子,常常各处捣蛋,偷酒偷果子,必要先都清出去。
脱脱渔一听,都急了。
哪知脱敏道:“娘娘稍安勿躁,华太后说那些猴子是‘国舅’,绝对不能赶出去。”
吁!脱脱渔才拍拍胸口放下了心。
脱敏道:嘿嘿嘿,到底是她偏心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这种说法别扭之极,脱脱渔也不知道为何,她不自觉瞟了一眼床头雕花柜抽屉,仿佛那里面,那一本贝叶经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把她锁在里面了……
“娘娘……您怎么了?”
脱敏奇怪小主人似乎一点儿不喜欢提到华太后,看着别处泫然欲滴。
就笑道:外面有御前的人传话,说陛下宣娘娘到御景宫用晚膳。
哈!
她终于乐出来了,好想他……
御景宫里,晚膳后。
御医刘一守过来给骊贵嫔再次诊脉,开安胎药,忽然想起皇帝和骊贵嫔年纪太轻,别有什么闪失,就在高常世的耳边讲讲注意事项。
首先,从现在起不能同房,三个月以后,行房也要万分小心,七个月之后……
高常世就像看见了公鸡下蛋,母鸡打鸣,怪异道:“刘太医你老糊涂了,哪有一个皇帝需要注意这些?亏了你还在宫里侍奉了三十多年!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刘一守尴尬不已,他也不想讲阿,可是妻子脱嬷嬷千叮咛万嘱咐,必须讲,还要大点声儿……
皇帝当然听见了,道:“刘一守,你接着讲啊?”
刘一守拘谨地说:“是!陛下,您每天临幸妃子的时候,敬事房的太监虽然很烦,提醒您一刻到了,延时已过,使您扫兴,但那都是为了龙体着想,试想后宫的女人太多,陛下就一个,您白天朝政繁忙,夜里就……”
不是!不是!
他的话被打断……
尊道:“朕不是问你招妃子的事,朕要问的是,这前三个月为何不能同房?”
刘一守低头不语,尊会意:骊贵嫔退下。
脱脱渔急忙下地,躬身退下去了。
刘一守松口气,“哦,陛下是想了解一下民情?确有一些平民百姓,因为只有妻子,纳不起妾室,所以,在妻子怀孕期间,也偶有房事,但这在王公贵族之家,绝无仅有,是很丢脸的一件事情。”
噢。
刘一守退下了,高常世对他的背影骂道:这老家伙自从续了弦,就让那个二货脱嬷嬷影响的不大正常了。
这话明明是说皇帝别跟着发疯,可是皇帝又招赵藤。
这一次,脱脱渔在曲屏后面躺在贵妃榻上听。
赵藤三十几岁,对于年轻皇帝的这个匪夷所思,难以启齿的问题,跪地道:“陛下,臣不敢说。”
“恕你无罪。朕会替你保密。”
赵藤悄声回答:“其实,臣认为若一切正常,前三个月也是可以同房的,但要拿捏力度深浅,次数也以每月四到五次为宜,多了一定危险,这是臣和妻子的经验,不知陛下问来做什么?”
尊道:“好奇。”
轮到刘寄奴。
这位御医只有二十几岁,是太医院里最年轻的,天纵奇才,对小儿病方面胜过刘一守,但个性张扬,他听了皇帝的问话,看看左右无人,贼头贼脑道:“陛下,这孕期前三月和后两个月虽能同房不能尽兴的话,女人可以用口啊!这是臣和爱妾的经验,不知道陛下问这个做什么?”
尊道:“是噢,还有这一招阿?”
噗通!
屏风后面,像是什么重物倒地,刘寄奴惊异:陛下,里面什么人?
“不是人,是朕的大避役把花盆弄倒了。”
刘寄奴告退。
尊绕到屏风后面,看见脱脱渔坐在贵妃榻上,靠在锦绣垫子上,拿着一盘冰糖山楂球,一边吃一边用大眼睛睕他。
地上,是她用脚踹倒的高几,上面一个红芽满树的雀梅盆景被折翻在地,横躺在那里。
“你怎么了?哪根筋不对了?”
“还有脸问怎么了?陛下招这些御医都是些什么人那?除了刘一守还靠谱,尤其是这个刘寄奴,居然让一个孕妇……”
她脸颊飞上红晕:“这么做还有人性么?”
尊冷笑道:朕不过好奇,随便问问,你也不必发这么大火,把朕喜欢的盆栽都砸了。
“哦,嫔妾一时气愤。”
“别生气了,为一点儿小事不值当,你这就回莲渔宫去,朕还忙着呢!”
像是印证皇帝真的很忙,屏风外面传来太监尖利的声音:陛下,奴婢是敬事房的黄进甲。
尊道:进来。
黄进甲领着五个小内监进来,每人恭恭敬敬跪地,高举起黑漆描金的盘子,里面是后宫嫔妃的名字,密密麻麻排挤。
“陛下,太皇太后有懿旨,说骊贵嫔娘娘既然有孕,理当回莲渔宫静养,从今儿个起,就由其他嫔御来侍奉君王……”
脱脱渔注意到,其中一个盘子里只有一个牌子,上面赫然写的是贺兰美人……
这是太皇太后的授意,今夜必要让皇帝临幸贺兰美人。
她面无表情,但手里的半个糖霜山楂被捏烂了,用湿巾拼命擦手,黏糊糊的手……
黄进甲就笑道:“陛下,您挑一个吧?”
尊看着那些牌子,脱脱渔也看着,两人都看着,但她终于看不下去了,转过身去。
太监看见皇帝似乎无法定夺,就越发笑起来,声音发浪:“陛下,太皇太后说了,陛下既然不喜欢太多规矩,以后不必拘泥,只要陛下能够尽兴,就算两个也使得……”
尊打断那话头:就贺兰美人罢。
是!陛下。(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一章 三千追兵
尊打断那话头:就贺兰美人罢。
是,陛下。
太监们退下。
脱脱渔从榻上下来,和尊面对面站着,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因为孕吐而憔悴苍白的脸,身后压来了三千追兵,她裸露孤单影支。
此后,他的床上将迎来一场又一场视觉听觉感觉的无边盛宴。
而她,则夜夜在无人的宫殿里,独自被寂寞煎熬。
她现在知道看似繁琐不近人情的侍寝规矩,其实是保护嫔妃全身而退的一种方式,华太后当初的话也是真知灼见,出身高贵的嫔御,给皇帝侍寝必要一个“敬”字,侍寝过程是一种庄严的仪式,而后双方敬而远之,也是自自然然的。
不像她,那般地无所不用其极地把自己给了他,以至于被搁置后,多么地狼狈不堪,每一想起二人从前的亲密亵滥,即是一种无法忍受的车裂般的极刑……
外面又传来黄进甲的问话:陛下,瞧奴婢的脑子,居然忘了问,贺兰美人是送到红鹭馆凤鸾宫还是这里?
红鹭馆。
尊深邃的眸子看着她,冷静地回答着太监。
是,陛下,奴婢去打点。
御前的人进来送茶点,顺便把高几扶起来,盆栽抱出去,宣花地毯上洒落的黑土也清扫干净。
“要朕找人送你吗?”皇帝开始下逐客令了。
不……
那朕先走了。
总有一个人要先走,脱脱渔深深吸一口气。
等等!陛下……
嗯?
他停住脚步,回头望着她。
她上前,双臂搂他的脖子:“鱼儿不让您走!”
尊微微低头,试图把她的手臂拿开:别闹,你是孕妇。
“陛下,嫔妾今夜要睡在这里。”
“这不好吧?朕这么做太没人……”
他的“性”字被她用唇舌裹挟而断。
手掌便顺势把握她的纤腰,使她整个人向上提,一百种亲吻的方法,一样没落。
许久,脱脱渔娇喘吁吁:“陛下……一会子……您轻一点儿……”
“嗯!朕会加倍小心的……外面谁在?”
“陛下吩咐。”高常世答应着。
“宣御医赵藤来。”
“是,陛下。”
脱脱渔奇道:“宣他做什么?”
“要他在屏风外面指点朕该怎么做。”
唔……羞死人了!
皇帝抱着骊贵嫔进了水晶帘内,上了大床,高常世在屏风外摇摇头,出去,叫人飞马宣御医,又叫人到半路上,把贺兰美人的玉辇拦回去……
心花怒放的贺兰美人听见太监传话,如五雷轰顶,呆在当地。
从前就依附阴妃,当下转到修葺一新的娇兰殿,进去尽情地哭了一回。
阴妃自从经历了容妃一事,成熟了好多,安慰道:“皇帝才不会真心喜欢上那个无赖,一切都是利用。”
贺兰美人一听,“也对,皇帝宠的女人都是母家有权有势的,锦妃娘娘,曹昭仪不用说了,慧妃,骊贵嫔,还有娘娘您……”
阴妃不悦道:“说话用脑子!贺兰,本宫和那些女人能一样吗?陛下为了本宫和太皇太后闹的多僵阿?他还让本宫的哥哥阴有福任西南道都统帅,领兵近二十万,他对别人这样过么?”
看她始终闷闷不乐,阴妃又道:“好了,只要太皇太后喜欢你,你必定会侍寝的,不用急。”
真的么?
真的!
第二天,皇帝下朝,接上脱脱渔到寿康宫请安。
照例在北葵堂用早膳,脱脱渔却已经不吃芥辣口水鸡,不喝胭脂酒了,取而代之的是燕窝粥和酸乳瓜。
太皇太后蹭不上吃喝,心里一百个不喜,拄着拐棍冷笑道:刚刚看了敬事房的记录,老天!吓的哀家掐自己大腿,薅自己头发!
马公公,你过来,背一背。
是!
老太监弓着腰,背着手,像学堂里的学童背三字经。
“承运二年二月二十,骊贵嫔侍寝,因为孕……交,故,御医赵藤在屏风外候命……”
太皇太后!干嘛让老奴背这个?羞煞人了!
马公公磕磕巴巴背了半截,强烈抗议。
脱脱渔把红彤彤的脸蛋埋在燕窝粥里。
尊吃完了,笑得手里的邸报哗啦啦。
太皇太后怒气冲冲:”还有脸笑!年前你宿在阴妃的娇兰殿,夜里分殿而宿,敬事房的记录干干净净,陪着有孕的嫔妃说说话,这是陛下的美德。可昨夜……”
老人深吸一口气,却有些头晕:“哀家活了这一大把年纪,历经金凉三代君王,还从没见过这种事,你们知不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还有,把御医当什么了?教引嬷嬷?”
“你是皇帝,这么做太可笑了,怀孕的女人最脏了,走哪吐哪!”
脱脱渔刚吃完,一阵恶心,又吐在痰盂里。
“浑身一股酸馊味。”
脱脱渔拿起一根酸瓜,咬了一口。
“整天犯困。”
脱脱渔张大嘴,河马一样打哈欠。
尊笑骂:“脱脱渔,别闹了!”
“嫔妾这是在配合太皇太后演双簧。”
太皇太后冷哼一声:“孕妇侍寝,前无古人。丢一次人也就算了,今夜,直接把贺兰美人送到御景宫寝殿!”
尊道:“您有完没完?”
“相信哀家,贺兰雪脸似芙蓉胸似玉,是这后宫里最美丽的女孩子,只要侍寝一次,保证你神魂颠倒,再也离不开她。”
尊不语。
太皇太后转个方向:“脱脱渔,你说呢?”
哦……嫔妾……觉得……
一股恶心的浪又涌上来,她低头,玳瑁急忙拿过痰盂,她吐出黄色的胆汁……
太皇太后嫌弃地捏着鼻子,“真恶心!今夜,你来陪哀家下棋,要是再敢吐一次,哀家用拐杖抽死你!”
脱脱渔湿巾扪满脸的鼻涕眼泪,囔囔地:是,太皇太后……
之后,脱脱渔换上男装,出宫到成修馆,中间叫人把旭世子从官学里接出来,用午膳。
又吩咐白斩鸡到大理寺传大理寺少卿刘允浩过来问话。
那刘允浩是房弘毅的死党,自然也算是脱脱渔半个师傅,他掌折狱、详刑。
当下仔细对照那页贝叶经和三页佛经上面的笔迹。
很快得出结论:“回贵嫔娘娘,这是同一种小楷体,而且都是出自女子,秀美文雅,乍看极像,但却不是同一个人写的。”
脱脱渔道:“你……确定么?”
“是的娘娘,字如其人,不管怎么模仿,最后都会下意识带有自身的性格,这老的贝叶经上的字,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跳脱似失于规矩,而烧了一半儿的新纸上的字,一定是谨守迟重的人,字比较拘谨、内敛……”(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二章 放弃与拥有
不是同一个人的字迹……
脱脱渔听罢,看着碧蓝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云儿没有天空的记忆,它本来就在天空上飘着的阿……
能写出那种“浮词艳曲”的人,一定不会是守三从四德的女人,不拘小节,跳脱失于规矩,这倒符合堂堂妃位给一届乐人偷偷生下孩子的大逆不道,飞蛾赴火般爱的轰轰烈烈,哪里是一个拘谨,内敛的迟重之人能够做的出的?
看看还早,想到安王府去看看华氏贵佐的故居,太皇太后却使人传唤她回宫,大概是怕她和尊会面。
晚膳也是在寿康宫吃的,元德仪在侧侍奉,她已经有五个多月身孕了,圆润丰腴,腹部微微凸起。
吃饭的时候,脱脱渔还是没什么胃口,小脸蛋蜡黄,连抱康的力气也没有,太皇太后不骂她了,只是发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硬逼着她用龙井茶泡了半碗胭脂粳米饭吃了。
入夜,迎春园里,各色的迎春花在凋谢之前,开到极致,花朵虽小,却铺天盖地,使人没有个喘息的空间。
太皇太后要做晚课,二个孕妇挽着手散步赏花,说些私密的悄悄话。
元德仪埋怨道:“陛下真是,娘娘年纪小,他为什么也那么……”
她既感觉难为情,又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来说。
脱脱渔知道她说的是昨夜侍寝一事,就结结巴巴:“陛下他极小心……每个动作,都是……按照御医的指点完成的,我们俩紧张的满头大汗,而且时间也很短。不像从前,每次一个时辰都还……”
元德仪身为名阀千金,只给皇帝侍过两回寝,每次半刻,因此这细节臊的她拿帕子紧紧堵着嘴,护甲深深嵌进手掌的肉里,一阵剧痛。
“难道,陛下真的和您做了?”
脱脱渔回头,看了一眼,“你什么意思?”
元德仪忙道:“嫔妾以为那只是做戏给慧妃娘娘看。”
“做戏给人看?这又不是耍猴!”
“嫔妾不敢!娘娘言重了,若不是做戏,那也太荒唐了……”
“荒唐?本宫不明白,怎么就荒唐了?陛下和本宫是情到深处,不能自已!”
元德仪听她说这陌生的话,一怔,情到深处,不能自已?
摇头道:“娘娘从哪里学来这疯话?皇帝不是戏文里的才子,不可能那样风花雪月,您只看朝堂上残酷的争斗,陛下自登基以来,几次险些丢了皇位,皇权在握,怎么可能感情用事?”
脱脱渔冷笑:“那是你的看法,渴望权利,就觉得皇权比感情重要,但实际上不是,个人对于真正重要的东西,看法不一,遇事做出的抉择也会不同。”
“娘娘,嫔妾觉得,您这是为自己有违礼教的行为找一个说辞。”
“有违礼教?”
“原来娘娘真的不懂,这升斗小民,一辈子只能娶得起一个妻子,便是有孕,也拿来**,大富之家,王公贵族姬妾成群,女人就不会那么凄惨。至于皇帝,三千后宫,三百六十天,夜夜做新郎都富富有余,又哪里会这么糟蹋一个孕妇?”
“……”脱脱渔气结。
“而且,在宫里,有孕的妃子应该充分显示谦让的美德,把机会留给其他的嫔妃,大家雨露均沾,才能为皇家多多生下子嗣。因此太皇太后今夜直接让贺兰美人留宿御景宫了,娘娘也可以好好养胎。”
嗯……
脱脱渔漫应着。
一阵风吹过来,满头花瓣飘落如雪,有箫声细细传来,呜呜咽咽,如泣如诉。
“元德仪你有多久没见陛下了?”
“……”
脱脱渔见她不答,“怎么?”
“娘娘是说单独见陛下么?”
当然!
“记得娘娘那时还是太后,那一次,您夜里洗了澡又喝了酒,披头散发跑到御景宫来,教训了嫔妾,罚嫔妾到大福殿跪地抄经,嫔妾哭着跑了。那之后,陛下他说御书房被您砸了,需要收拾几天,而且,他批奏折的时候不喜欢女人吵架,嫔妾就再也没被允许出入御书房,也再没和陛下单独相处过。”
脱脱渔没想到自己那一次给她造成那么大的伤害,“抱歉,是本宫的错。”
“不关娘娘的事,女人有了身孕,就会失去美丽,自然也就不敢献丑于皇帝面前。”
脱脱渔听出来了,她是太皇太后请来的说客。
“依元德仪的意思,有了孩子,就不能再出现在陛下面前?”
“那是自然,无论怎么挣扎都没用,娘娘此时没什么变化,到后来,肚子大的像扣了个大锅,总之,您应该还记得曹昭仪那时的样子。”
是啊!脱脱渔傻眼了。
元德仪笑道:“所以,还不如早点放弃,免得惹陛下嫌弃起来就不好了。”
“本宫给他生孩子,百般不适,他居然敢嫌弃?”脱脱渔怒道。
“傻娘娘,这宫里给陛下生孩子的多了,曹昭仪,阴妃娘娘,嫔妾,还有小产的慧妃娘娘,以后会更多,生过孩子的嫔妃皇帝一般是不临幸的,更别说您现在怀着孕,那更是万万不可的,传出去,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脱脱渔觉得,梦里才有的一点缤纷,消散得无处可收。
夜晚春风荡漾,她的眼里蓄满汹涌的眼泪,抬头望月,一张脸被漫天花瓣雨怜惜,多像他的唇轻柔印在上面的感觉,可以后,他再也不会那么做了……她把那些妄想和着眼泪咽回到肚子里。
无法解释,到底得到些了什么,又失去了些什么……
元德仪感觉到她哭了,自己也鼻子发酸:“娘娘,等您肚子里的小皇子开始动起来,您就不会觉得失落了。”
脱脱渔摇摇头:“本宫不喜欢小孩子,除了康。”
“唉!娘娘自己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听的人失笑:元德仪只比本宫大两岁吧?
“是吗?感觉这一有孕就老了十岁。”
继续前行,两人好像没话可说。
脱脱渔道:“元德仪,本宫想一个人呆一会儿,不知道可不可以?”
“娘娘,一个人月下散步多无聊,嫔妾会一直陪着娘娘。”
“太皇太后是要本宫在寿康宫过夜么?”
元德仪抓住时机:“太皇太后的意思是说,娘娘就别去打扰陛下了,万事开头难,只要今夜过去了,以后便习惯了。”
“贺兰美人已经送去了?”
“是,这会子只怕已经承了君恩,得了雨露……”
“哦!玛的,本宫想喝酒!”
脱脱渔骂了一句粗话。
元德仪吓的脸变色:娘娘不可!这是自残身体。(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三章 火上浇油
二人漫无目的,走着走着,来到一处空地,四周圆柱子顶头黄色宫灯高照,圆形的几组白玉石桌石凳,只是上面粉红白各色花瓣堆砌,覆盖满满。
太监宫女还没跟过来,脱脱渔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累死了!
“娘娘!使不得,石凳很凉,会落胎的!”
“花瓣这么厚,不妨。”
“还有,娘娘您穿着这一身骑射服,想来又骑马了?这可不行,太危险了!”
脱脱渔一甩马尾:“本宫又不是泥捏的,要是那么娇气,陛下他怎么敢……”
怎么又说起这个来了?她大囧,元德仪只做没听到。
拂一拂石桌上的花瓣,露出一个棋盘,桌角一个凹槽,里面嵌着一盒黑白棋子。
“贵嫔娘娘会下棋吗?”
脱脱渔一耸肩,“苇原宫的人都知道,本宫除了吃,什么也不会。”
元德仪笑道:“娘娘,其实,您什么都会,只不过,不屑拿这个来取悦君王。”
脱脱渔上上下下打量她,忽然道:“那夜,本宫到御景宫书房找陛下,看见你在绣花,就把你一顿痛骂,罚你去大福殿跪地抄经,你委屈地哭着跑了。然后本宫对陛下说,这苇原宫里,只有元嫔是个做皇后的料。”
温婉的女子闲敲棋子落春花,问:“哦?陛下他怎么说?”
脱脱渔扑哧一声笑了:“陛下当时在批奏折,怒骂本宫说,只要你不做皇后,长喙母参军(母猪)当都行!”
呸!笑啐一口,元德仪瞬间敛了笑容,看着黑白分明的棋子沉吟:可是,那时娘娘还是太后罢?
脱脱渔点点头,自觉失仪,转移话题。
“本宫棋艺虽然烂透了,但元德仪刻意相陪,下起来,也许不会像跟慧妃娘娘对弈,输的那么惨?”
“放心,嫔妾的棋艺也是平平,宫里的棋师都说嫔妾,资质蠢笨。”
两个人开始下棋,不多时,随身的宫女太监都赶上来,给两人的石凳上铺上锦垫,请她们重新坐了。
又拿出三层什锦盒,各种零食,梅汁腌渍的鲜艳水果杂丁摆设一旁。
脱脱渔一看那些酸食,就口舌生津,再也无心下棋,专心于吃,输的一塌糊涂。
夜色渐深,元德仪穿的太单薄,披上锦绣大披肩。
“元德仪!你再敢赢一盘,本宫要掀桌子了!”脱脱渔把最后一个酸角脯一口吞下去。
被威胁的人哈哈笑:“掀呐!这是石桌。”
宫人们纷纷进言:“贵嫔娘娘要是少吃些,也许能赢一两盘也说不定。”
“可是,本宫现在除了吃,还有吐,还能做些什么?”
脱脱渔懊丧地说,心里别扭极了。
听见贵嫔娘娘凄凉地问话,宫人都不敢言语了。
元德仪笑道:“是嫔妾的不是,娘娘年纪小,好胜心重,就是让一让也没什么大不了,又不是赢房子赢地。”
“还要怎么让?钻到兔子窝里,老鼠洞里?”
这个麻烦的娘娘,怎么又不合适了,元德仪哄小孩儿似地笑道:“这一盘,嫔妾一定让娘娘赢!”
“元德仪不必特意相让,因为本宫打小就没赢过,所以也就习惯了一无所有的感觉。”脱脱渔把脸贴在冰凉的石桌上。
“好!不让,娘娘您既然下不过嫔妾,就承认自己是个小笨蛋好了。”
激将法好像起作用了。
“你才是笨蛋!咱们再下就赌点儿什么?”
元德仪笑弯了腰:“娘娘,就您这臭棋篓子,下一盘输一盘,还敢赌钱?不怕输的底儿掉?”
“哼!一说赢钱就有紧张感了,也就能赢了。”
撸胳膊,挽袖子,今夜咱们大战三百回合!
“这就对了,烦恼都是自寻的,宫里的女人,要比宰相都大肚才行。”
宫人笑着接应元德仪的话:“不用担心,二位娘娘的肚子很快就会比宰相的大许多!”
脱脱渔大叫:不要!丑死了!
棋局继续。
“启禀贵嫔娘娘,御前的高启明求见。”
脱脱渔正举棋不定,随口道:“叫他来吧。”
“贵嫔娘娘!下这里!”
“不,应该下在这里才对。”
两个臭棋篓子拿着棋谱在脱脱渔后面观棋乱语真小人。
“启禀骊贵嫔娘娘,奴婢是御前高启明。”
脱脱渔终于把棋子下落。
“有事么?”
“回娘娘的话,陛下正在御景宫寝殿,搂着贺兰美人在床上,撩云拨雨,颠龙倒凤,不知道贵嫔娘娘有什么话?”
此话一出,随侍太监宫女的嘴惊愕地大张着,任花瓣飞进去,元德仪手里的棋子啪嗒!掉在棋盘上。
脱脱渔气血翻涌,拿起一盏止逆汤,茶盏的盖子哑哑喳喳,抖个不停。
强做镇定,在众人的注视下抿了一口。
“小高公公的话,本宫该怎么回答?”
把鞠球抛过去。
元德仪从来没有受过这个,拿着帕子的手都在剧烈地抖动,“小高公公,本宫和贵嫔娘娘都有孕,怎么能听这样的浑话?”
高启明道:“奴婢来的时候,不知道元德仪娘娘也在,恕罪。”
噢,原来如此,元德仪稍稍消气。
“骊贵嫔娘娘!陛下他正在御景宫寝殿和贺兰美人在床上撩云拨雨,颠龙倒凤,不知道娘娘有什么话说?”
太监和鹦鹉一样学舌,和老鸹一样聒噪。
“你有完没完?”脱脱渔怒道。
“是!奴婢记下了,这就回御景宫替娘娘传话。”
高启明起来,掸掸腿上的浮土和花瓣,走了。
元德仪嚷道:“陛下这是怎么啦?他正宠幸别的妃子也罢了,可是叫人传这样的话,叫人怎么答?太皇太后一片苦心,让嫔妾在这里百般地开解您,他倒好,火上浇油,”
脱脱渔道:“元德仪,接着下棋,眼不见心不烦,别自寻烦恼。”
一盘棋下来,元德仪输了,输给脱脱渔好多钱。
“启禀贵嫔娘娘,奴婢是高启明。”
“又有什么事?”
“贵嫔娘娘,您的有完没完?这句话奴婢传到了。下面是陛下原话:朕没完,贺兰美人绝世尤物,肤如凝脂,柔若无骨,那酥胸那大腿够朕玩儿一整年的………哈哈哈,不知道你这个丑孕妇有什么话说……”(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四章气死人不偿命
“贵嫔娘娘,陛下原话:朕没完,贺兰美人绝世尤物,肤如凝脂,柔若无骨,那酥胸那大腿够朕玩儿一整年的………哈哈哈,不知道你这个丑孕妇有什么话说……”
脱脱渔道:“现在刚三月吧?”
“是!娘娘的话,奴婢记下了,这就回御景宫传话。”
高启明接过这句话,脚底生风走了。
他走后,元德仪开始掀石桌,“谁都别拦着本宫,本宫要把这劳什子毁了!”
众人拉开劝慰一番,她气呼呼地坐下,端起一盏桑椹果子露咕嘟咕嘟,把怒火压下去。
脱脱渔用棋谱围着嘴喊话:“元德仪,冷静下来!有孕的妃子要有谦让的美德!后宫嫔妃雨露均沾,皇家才能绵延子嗣……”
元德仪怒道:“贺兰雪那个贱婢,要沾雨露就沾吧?跳进去洗个澡也罢了,在咱们面前死命地炫耀,这是做什么呀?”
脱脱渔看见嫉妒一旦开始,平日里十分冷静的元德仪气愤贺兰雪不顾姐妹情意,品级低微,竟敢张牙舞爪,浑然没有察觉,这事不但和贺兰美人没关系,而且,和她也没关系……
她笑道:“喂!元德仪,你肚子里的小皇子已经在动了耶!怎么这么失落?宫里数你的肚量大,能撑船……”
元德仪余怒未消:“皇子动了那是被气的,嫔妾肚量才不大,都是装的,其实是小肚鸡肠!贵嫔娘娘,您说,咱们十月怀胎,辛辛苦苦为陛下孕育子嗣,怎么就丑了?当初谁不是肤如凝脂,柔若无骨,谁愿意大肚子,长雀斑?”
脱脱渔冷冷道:“大肚子,长雀斑没关系,只要一辈子不献丑君前,他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不是吗?”
重新下棋,元德仪乱下一通,输的惨不忍睹,脱脱渔不敢要钱。
“启禀娘娘,奴婢是御前……”
话说一半儿,元德仪一摔棋子,口气严厉:“小高公公,你等本宫走了再说好么?不然动了胎气你吃不了兜着走!”
娘娘请便。
元德仪甩袖而去,脱脱渔连下棋的对手都没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对面,有气无力地问高启明。
你又来做什么?
高启明:“传陛下原话,骊贵嫔说的很对,三月到年底,贺兰美人就一直宿在御景宫,为免以后遇见了尴尬,你就待在莲渔宫,生下孩子就让脱敏到寿康宫说一声即可,别来烦朕。”
这是气死人不偿命,可她现在是大小两条命。
猜到高启明来回神速,一定是骑马,脱脱渔本来就穿着骑马装,此时一径出了迎春园,果然看见一个小内监牵着一匹枣红马。
脱脱渔过去,小心翼翼踩着上马石骑上马,而且也没骑的很快。
一路上,脑子里像煮开的一锅粥。
到了御景宫门口,有片刻的犹豫,这时候他只怕已经把其他女人压着身下娇喘了,亲眼目睹了,又能怎么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御景宫的月亮都比别处圆,御景宫的花也比别处艳。
御景宫好大,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和他曾在多少个地方激情地云雨过,真该死!当初为什么不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想找虐也很容易,可以叫自己死心的法子也不外乎这样,她不顾太监宫女的跪地阻拦,直闯进寝殿,铺天盖地的明黄色,眼花缭乱的金龙盘舞,把的眼睛险些刺瞎,地上九龙鼎里燃着龙涎香味儿,令恶逆上涌,她什么也受不了了,声,色,香,都受不了!
一直进到内殿里,看见明黄色宫灯都熄了,唯独壁上特特的红烛高烧,这是洞房花烛夜?
一把撩开四柱龙床上的锦绣帷幕,舒适华丽的龙床上,红色的光线下,绝色尤物一个人躺在上面,身无寸缕,裹着锦被,一头美丽长发在枕上纷舞,手臂,柔若无骨的香肩,迷人的锁骨,都露在外面,由于肌肤太白,发出淡红色的柔光来……
没看到他压着女孩儿的香艳颠鸾倒凤的香艳场景,但时间这么久了,不确定是不是事后,她颤声问:“陛下……在哪里?”
“回贵嫔娘娘,听宫女们说,陛下他应该是在沐浴……”
她像被雷劈中了,只有事后才需要沐浴…美人怯怯地羞涩地回答,身上的香味像一条赤练蛇,缠着脱脱渔的喉咙痛到不能呼吸。
御前的端木嬷嬷听见宫女回禀,赶过来了,拉脱脱渔袖子,急促地惊慌地问:“贵嫔娘娘!您这是做什么?穿成这样,闯进陛下的寝宫,想过后果么?又想被打入冷宫?”
打入冷宫也罢,哪里不是冷宫?放下帷幔,她厉声问:陛下在哪里?
端木嬷嬷道:“哦,好像是还奏折没批完,一会子就应该来了吧?”
她听说,也不停留,拿着马鞭子就出了寝殿,刚一出去,就看见寿康宫的马公公气喘吁吁跟来了,“娘娘,请您速回寿康宫,太皇太后大发雷霆了。”
“本宫有话要和陛下说,说完就回。”
马公公跺脚:“娘娘!老奴奉命看着您,您跑了,太皇太后饶不了老奴阿。”
“本宫真的就只和陛下说几句话,你到御膳房去等着,据说今天来了一个新的膳师,在试做几道新点心……”
一听吃,老太监谗言欲滴,“娘娘,咱们约好,您就只说几句话,老奴尝了点心,过来接您。”
看守总算走了,脱脱渔旋风般来到了书房。
果然,尊在里面批奏折。
“嫔妾参见陛下。”
尊并不抬头,继续运笔如飞。
“你怎么来了?”
“嫔妾看高启明跑来跑去传话实在太累,就过来瞧瞧,陛下有什么话,咱们一次说完。”
“朕记得,话都说完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嫔妾有。”
“说。”
“陛下怎么没在寝殿陪贺兰美人?”
“你没长眼睛么?这几个奏折批完就去。”
“那陛下刚才打发高启明传那样的话,做什么?”
“那是事实阿,马上就要发生,所以朕提前告诉给你听。”
哦,那就是说什么都还没有发生?
她绕过去,重重坐在他腿上。
他只得放下笔,叫道:“嗳!谁让你坐这里了?这是别的女人的位置。”
可她无视了他的话,像小猫一样驯服地贴在他的胸口。
“你舍得来了?”
他再问一遍,语气已自不同,柔情似水。
嗯……
又吐了?
嗯……
忍了一晚上的委屈,在他面前,眼泪肆意嚣张如雨倾盆而下,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就像分开了一百年。(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五章 不是誓言的誓言
忍了一晚上的委屈,在他面前,眼泪肆意嚣张如雨倾盆而下,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就像分开了一百年。
他的手拍她的后背,哄道:“大小姐,可不敢再哭了,太医说了,有孕之人,喜怒哀乐,不可过于情致,要心平气和。”
“能不哭吗?陛下为什么叫人传那些话?”
眼泪止于怒。
“好了好了,朕错了,不过,你就打算通宵在寿康宫里悠哉悠哉地散步赏花?”
“不然嫔妾还能这么办?去跳天池自杀?”
他也生气了:“那两个字也是浑说的?”
“被您气的……”
她把脸逞给他,他拿着帕子给她擦眼泪拍,擤鼻子。
在他面前,她的年龄越来越小,如今一有孕,已经快褪化成婴儿了。
“陛下。”
“嗯?”
“刚刚元德仪和嫔妾在一起,她……”
“她怎么了?”
“她肚子凸起来一块,脸上生了一些雀斑,胖的成了双下巴,还特别爱唠叨,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大惊小怪,和她的母亲元夫人活脱脱像扒下来似的。”
尊用手摘她柔顺长马尾上的零落花瓣,笑道:“你想说什么?”
“陛下,嫔妾过些日子也会那样,您会嫌弃嫔妾么?”,
“你说呢?”
“就是不知道才来问陛下!”
“担心那个做什么?其实你现在的样子就已经很不堪了,哭的难看死了呢……”
“您说什么?”她恶狠狠地质问。
“朕只不过实话实说……”
“哼!还不是您一遍又一遍传那样的浑话,差点儿把元德仪肚子里的孩子气的跳出来!”
“哈哈哈,朕还真不知道她也在。”
原来,他要气死的只是她一个人而已。
她毫不掩饰妒嫉,虽然宫里所有的教引嬷嬷都一再地告诫,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君王,最讨厌女人嫉妒的嘴脸。
“可是贺兰美人她,在您寝殿里等着侍寝的女孩子,她光溜溜地,像一个刚扒了壳的煮鸡蛋,叫女人都忍不住想咬一口。”
尊被她贫瘠的形容逗乐了,女人赞美同类永远名褒实贬。
“所以太皇太后断定,陛下只要临幸她一次,就会发疯似地爱上她,对么?”
“一个煮鸡蛋,朕至于么?说的好像朕没见过女人!还发疯地爱上……”
“陛下,鱼儿现在还凑合,可马上快成大肚婆了!”
“别担心,生完就好了。”
“可是,这段时间,有狗咬嫔妾,嫔妾连跑的力气也没有……”
“这个更不用担心,你那个名义上的母亲王人氏不是给你起乳名叫狗不理吗?这就是说,狗都不惜答理你。”
“是嫔妾想咬狗行了吧!”
脱脱渔吼了一句,不知道怎么把自己的想法转达给对方,这个时候,深情款款地说一句:朕会一直守在你身边替你挡狗,难道会死吗?
可她听到的却是:“御医刘一守说,女人有了身孕会喜怒无常,性情大变,可是这个现象在你身上不明显阿?”
也算是一种称赞吧?她飘飘然,微笑道:“是吧?嫔妾自己都觉得变得隐忍了好多,打算在寿康宫和元德仪下棋到天亮。”
“哦,这真是一个大肚的嫔妃该有的风度。”
“是吧?连嫔妾自己都被自己的隐忍感动了。”
“不得不说,你的隐忍确实叫人十分感动,因为,在此之前,你就已经是个泼妇加妒妇了。”
忍字头上一把刀,她快忍不住了:“是!等这个泼妇加妒妇生完,您已经被击鼓传花,一个一个又一个,再也回不到嫔妾手里了!”
“天哪,击鼓传花,你怎么想出来的?”
脱脱渔眨眨眼道:“很贴切的比喻吧?那个‘花’代表陛下的宠爱。”
“真的……很贴切,那怎么办呢?”
“既然‘花’在嫔妾手里,就再也不传给别人!”
她从猫一下变成霸道的小狮子,扳过他的头,狠狠亲上去,就像野兽宣誓自己的领地不可侵犯。
尊享受被人霸占的快感,回应她不常有的主动,亲的山河为之变色,大避役必胜羞的跑了。
之后他笑道:“可孕妇是没资格参加击鼓传花的,朕的宠爱到此为止……”
干干脆脆地被淘汰,她道:孕妇怎么了?孕妇也是有心的!”
尊终于抓住小狐狸的尾巴,“可是你这个孕妇的心,却从未许诺交给朕!”
“嫔妾没办法把它交给任何人,因为它只能在嫔妾的胸膛里跳动!”
她用一种伤心欲绝的表情说着无情的话。
“那就让它在你卑鄙的胸膛里无耻地跳动好了,要心还不容易?朕的手里有三千颗!”
他用一种无情的表情说着绝情的话。
双方僵在那里。
“陛下,今夜嫔妾要宿在这里。”
听她半晌来了没心没肺的一句。
尊惊呆了:“什么?!宿这里?”
“是!宿这里。”
“哼!你把心给了别人,却把比千年冰层还厚的脸皮留给朕!”
“那又怎么样?陛下的心也不是没给嫔妾么?这么久了,连一句誓言都没有。虽然说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话,说到底,您也不是嫔妾的夫婿。所以父亲说嫔妾这一辈子,可以有三千男宠,却不会有一个夫婿,这话是预言,而且灵验了。”
尊举起她的手,那玉腕上的骊珠串在灯下红的像一颗颗跳动的鲜活的心,他的眼睛里面跳动着绚丽的火焰,炯炯盯着她,“那好,朕就来做骊贵嫔一生一世唯一的男宠……”
这叫什么誓言?皇帝也好,男宠也好,您的……心呢?
尊笑道:“傻子!朕对你从来是无心的,从锁阳行宫开始,你不知道么?”
这也不算誓言,可莫名觉得暗藏一种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那今夜,嫔妾有没有资格宿在这里?”
“有。”
以后呢?
“一辈子都有……”
“那你这个男宠还墨迹个什么劲儿,给本宫捶腿!”
“那怎么行?捶腿的是宫女,男宠要侍寝!”
忽然提高声音:“外面谁在?”
高启明进来,躬身道:“陛下吩咐。”
“宣御医刘寄奴!”
是!
高启明走了,脱脱渔仓皇逃窜。
被尊抓小鸡一样抓回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六章 谍影疑云
脱脱渔被尊抓小鸡一样抓回来。
“跑什么?朕给你侍寝,敬事房也要过来记录的。”
“不是,陛下,刘寄奴他实在太……”
“他会在屏风外面指点你……”
这纯粹是报复!脱脱渔把马尾扯到乱七八糟,“嫔妾要疯了!您侍寝,怎么倒要嫔妾‥‥‥”
“哼!没有心的孕妇,男宠能侍寝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刘寄奴没那么快来。
尊批奏折,脱脱渔仍然在他腿上坐着,一张大龙椅被二人压的吱吱惨叫。
脱脱渔看着他不知不觉,跨入了昏君行列,因为只有昏君,才抱着女人批奏折,只有昏到极点的皇帝,才会抱着脱脱颜飞的女儿批奏折……
可是,这是事实的全部么?他是那样的人么?
又看见他把大臣们催促尽快立慧妃做皇后的奏事都拿出来扔在一边,太多了,都扔不完。
就闷闷道:“慧妃闹了这么一回,还以为脱脱党会从此将她抛弃,没想到丝毫没受影响,丝毫没有。”
尊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这都是因为华太后不计前嫌,和以前一样扶持慧妃,半点儿没差,看起来太皇太后也被慧妃辖制,朕想动她,却做不到。”
她!
脱脱渔只蹦出来一个字,就不言语了,尊也不知道这个“她”,是指华太后还是指慧妃。
有些问题并不是不愿意提起就能回避得了的,脱脱渔决定换一种说法:
“这都要怪陛下,您对……”
这一次也只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还红了脸。
尊笑道:“你难道想说怪朕没有把华太后打入冷宫或是赶出宫去?她可是你的……”
他也戛然而止,想起这事就觉得恶心,但没有这种恶心的事,就没有脱脱渔,于是他也感同身受了脱脱渔那种孕吐反应,恨着痛着并爱着……
这事情同时也让脱脱渔脸越发热,一瞬间有一个冲动,想要告诉他自己心里的疑惑,但又住了口。
尤其是和尊在一起之后,二人热恋疯狂,每有出格,每一次被华太后义正言辞地教训,那像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现在想想都觉得匪夷所思,归根究底,自己和尊,是皇帝和嫔妃的关系,可她呢?犯下过那样令人发指的背伦之事,她怎么还可以能那么若无其事地训斥她,全然没有半分羞愧?
再联想到那首她不知道的定情诗,不一样的字迹……
嗯,可是!想要证明如今挡着面纱的华太后和当初生下自己的华妃不是一个人,看似简单,其实要多难就有多难。
别的不说,其母家安王府会第一个跳出来誓死捍卫这个“华太后”,如果不想被株连九族的话,而且,华太后的父亲老安王花柏青,母亲老安王妃都还健在,亲生父母都认可,其他人又有什么资格说话?
其次是内廷的太皇太后,第一时间没揭穿,就说明那个老狐狸到死也不会说出来,也许她根本是配合这个女人演双簧,谁知道呢……
亲生父母兄弟没异议,婆母太皇太后没异议,她这个从未谋面过的亲生女儿倒有想法,而这位“华太后”,在外人看来,分明是一个非常爱女儿的母亲,否则,人家大可以三缄其口,看着她以杀母罪名被打入尚刑司。
这人是敌是友分不清,所以脱脱渔决定不说。
看见几个言官们上的密奏,那都是大骂华太后不守妇道,和魏王私通生下骊贵嫔的,并要求皇帝立即将她废为庶人。
故意骂道:“该死的脱脱朔华!拿家丑外扬,不但毁了魏王妃的名声,也毁了华太后娘娘的清誉,这事情如今传的沸沸扬扬,朝臣们怎么会就此善罢甘休?”
尊道:“这个你别担心,这五个弹劾华太后的言官,接连出现意外,各种各样的死法,如今都上阎王爷那儿报到去了……”
什么?
脱脱渔浑身一震,半晌喃喃道:“父亲也太……”
“糊涂”,二字没说出口。
尊倒替她说下去,“你父亲是狠,如此一来,前朝后宫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再敢议论这事,也没有一个人再上密奏,这都是为了维护他的情人华太后。”
他说话口气轻描淡写,她回头,看他的脸,那么地不动声色,五个大臣死于非命,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就这么罢了,他在想什么?
父亲那样了,而自己还在这里无耻地争宠,还好,马公公在九曲屏风外面说话:“娘娘,老奴接您来了,回寿康宫吧?”
为了脱离尴尬境地,脱脱渔急忙在里面答应:本宫就来……
而外面也有刘寄奴说话:“陛下,臣刘寄奴听宣。”
太医来的不是时候,还是她一直磨蹭,走的太晚,仰头看了尊一眼,不期然那低头俯视的眼睛里的火花,把她苍白的脸耀出光华。
这炽热的眼神加上外面的御医,使她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陛下,嫔妾就……告退了,您……去陪贺兰美人吧,想来她也等苦了……
尊咬牙:“必定你勾引过了,又要跑,什么意思?”
可是……
她刚要说话,一阵恶心,急忙从他身上下来,端着痰盂呕吐起来,却是一晚上什锦水果吃的太多。
尊急忙过来给她顺背,刘寄奴和马公公都进来侍奉。
一阵忙乱之后,书房里交窗大开,淡淡的食物腐败的味道仍未散去。
脱脱渔漱口净面,刘寄奴亲自去膳房煎止逆汤。
马公公再一次催促骊贵嫔娘娘回寿康宫未果,因为困的睁不开眼睛,就退下到御前太监们休息的寓所里睡觉去了。
吐过之后,脱脱渔的恶逆好了很多,尊便抱她绕过屏风,放到后面的龙榻上,盖上锦被。
侧坐在榻边,他俯身瞧她,恹恹病容,楚楚可怜,就低头在她淡白色的唇上无限怜惜,“这会子了,可好些了?”
她点点头,低声道:“有孕之人,这般腌脏,太皇太后让嫔妾避着陛下,可嫔妾不知廉耻,跑来闹的御景宫里人仰马翻,传出去,旁人会误以为陛下怕了父亲魏王。”(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七章出水芙蓉
她低声道:“有孕之人,这般腌脏,太皇太后让嫔妾避着陛下,可嫔妾不知廉耻,跑来闹的御景宫里人仰马翻,传出去,旁人会误以为陛下怕了父亲魏王。”
尊笑道:“什么叫误以为?你父亲前朝大发yin威,一言不合,戕害大臣,朕不能治。其女在内廷里,吃醋撒泼,不许朕碰第二个女人,搅和的天翻地覆,朕也不能治,哈哈哈!”
这笑,让脱脱渔无地自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陛下若很想,那嫔妾就用口……”
臊的说不下去。
不过,也没什么,没有孕的时候,爱爱到了极处时,她也那么做过。
尊笑道:“得了,你和病猫一样,一会子敬事房的人来了,你就装装样子即可。”
脱脱渔点点头。
过了大约一刻,敬事房的黄进甲又来,在屏风外面笑道:“陛下,您原来在这里,让奴婢好找,请移驾寝殿,贺兰美人等很久了。”
听见里面不答,御医刘寄奴却来了,端着一盏止逆汤。
这是,什么情况?
刘寄奴在黄进甲耳边说了几句。
他才知道骊贵嫔娘娘来了,就道:“这怎么可以?”
说着,就听见屏风里面好像已经开始了……
真是令人头疼的皇帝,真是任性的娘娘,他也不知道怎么记录,还是刘寄奴随便写了。
这种事情还要装样子,脱脱渔在榻上笑倒,伸出舌头猫舔他的耳朵,脖子
……
尊笑着躲开她的唇舌袭击,“别太过了!”
“那您搂着嫔妾睡好了。”
嗯……尊点点头,把她整个搂住怀里,盖上锦被……
这怀抱好暖,好安全,她像一条漂泊很久的小船,驶进这宁静的港湾,又像一只倦鸟,栖息在他这棵大树上,渐渐熟睡。
二人沉沉进入甜美的梦乡。
直到屏风外面有太监高启明压低嗓子做女音,柔声唤:陛下,快卯时了,今日有早朝。
尊朦胧中答应一声。
每次要不吵醒脱脱渔就起床还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因为她睡相极差,如八爪鱼栖息在珊瑚树上,半拉身子都搭在他身上,先把手臂拿开,然后是腿……
“陛下……”
听到咕哝了一句,嗯,到底还是吵醒她了。
“怎么醒了,要喝水还是嘘嘘?”
尊笑问。
脱脱渔道:“陛下,嫔妾做了一个梦……”
“这应该是胎梦吧?说说,都梦见什么了?”
“不是胎梦,就是梦见康了,他说他很闷,要嫔妾陪他玩儿捉迷藏……”
噢!
脱脱渔以为尊失望了,揉揉眼睛,看见他用手捂着眼睛,这是他极度尴尬时的常用手势,她像明白了什么,怒道:“陛下也做梦了吧?还是……那种春梦?”
被问的人点点头。
“您梦见和贺兰美人在床上撩云拨雨,颠鸾倒凤了?”她冷冷道。
尊万分难堪,“要是那样就好了,朕梦见和你在床上死去活来地折腾,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你却忽然变成了一个男人,还自称是脱脱颜飞……”
啊!做梦把自己的岳父强上了?!您去死吧!
脱脱渔要报仇,却看见尊已经整个人都不好了,就有些哭笑不得,柔声道:“陛下,鱼儿陪您洗浴吧。”
好!
他背着她,向浴室走去,进去过了琉璃屏风,一直来到六角浴池旁边,看着水里的大美女,都呆住了,温水荡漾出碧波,皇帝洗澡是不用花瓣的,可贺兰美人赤果果的身体,肌肤胜雪,宛如水里绽放出一朵大花,娇艳欲滴。
这明摆着是招此女侍浴了?
脱脱渔的泪滴到尊的后颈里,一个男宠,竟然嚣张到如此地步。
尊道:“鱼儿,你听朕跟你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放嫔妾下来!”她冷冷道。
挣扎着下来,还没站稳,她就被他搂在怀里。
“这不是朕……”
“原来陛下上朝之前还有这么多香艳的节目。”
“……”
“总是因为嫔妾有孕,闺房里,陛下诸事小心翼翼,不过做做样子,如何能够尽兴?所以才过来一次恶补回去。”
“……”
“您是皇帝,不用这么藏着掖着,以后嫔妾不会再来了,以后她大大方方侍寝即可!”
“用你的榆木脑袋好好想想,朕若招人侍浴还会背你来,让你看见?”
脱脱渔醒悟,“陛下,嫔妾最近怎么了?像头猪。”
尊怒道:“猪也算了,还泡在大醋缸里,一大早的,酸死人了!”
呕!她适时开始孕妇的特权。
“少唬人,真吐假吐,朕还看不出来?”
虽如此说,还是叫宫人:给贵嫔端止逆汤来压压。
脱脱渔嘿嘿一笑,嘀咕:陛下,这不怪嫔妾吃醋,您看看,贺兰美人像出水芙蓉。
尊悄声笑道:“出水芙蓉有什么好?你还像出水的狗尾巴草呢……
呸!
脱脱渔叫秋曹给贺兰美人一件浴衣,叫她穿好上来。
这贺兰美人披上浴衣,却不系带子。
袅袅婷婷走过来,敞胸露怀,那雪白的大蜜桃若隐若现,修长雪白的腿露在外,还滴着水珠,过来行礼,脱脱渔感觉她完全是在对自己示威。
没得到许可,贺兰雪就抬头,抛个媚眼给皇帝,“陛下,您居然把青梅竹马忘了?”
说什么青梅竹马,只不过幼时见过几次面而已,因为她是兄长太子廷的妻妹。
尊侧目看见脱脱渔面沉如水。
贺兰雪又笑道:“陛下难道忘了?那时候,姐姐有把嫔妾许配陛下之意,若不是太子爷犯事,只怕咱们早就成亲了。”
尊也不能否认,就点点头。
贺兰美人更是拉着他的手,“如今终于有幸能侍奉君侧,嫔妾高兴得如在梦中,就和骊贵嫔娘娘一起给您侍浴好了。”
尊大窘,一时碍于情面,不好挣脱她的手。
秋曹过来躬身道:陛下!高公公带进话来,请您到隔壁盥洗室洗漱,速去更衣间换上朝服吧,不然要迟了…
脱脱渔笑眯眯道:“陛下,把早朝推了吧?咱们在浴池里三戏也不错?”
贺兰美人激动的要哭了,骊贵嫔娘娘太给力了。
尊却捏脱脱渔的脸蛋,头俯就在那毫无血色的唇上蜻蜓点水,笑道:“朕可不上你的当!好了,乖乖自己沐浴,朕下朝来接你去寿康宫用早膳,地下滑,当心!”
嗯……
又回头对四曹交代:“寸步不离骊贵嫔。”
是,陛下!
皇帝匆匆走了。
众人行礼恭送。
脱脱渔打了个哈欠,由秋曹和春曹小心翼翼扶下另一边没人洗过的浴池。(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八章 众矢之的
皇帝走了,贺兰美人一夜苦等,想侍浴也没成功。
忍无可忍,一腔怒火对准骊贵嫔:“嫔妾早想说了,娘娘您前三个月孕吐,憔悴不堪,后面大肚婆,别说陛下,换任何一个男人也会不愿意和您一起,可是,您仗着是魏王之女,居然硬逼着陛下和您做那种事……他是一国之君啊!这样子也太可怜了吧?”
脱脱渔懒洋洋泡在水里,不语。
秋曹高声道:“美人娘娘,贵嫔娘娘面前,不可放肆!”
这是以下犯上,贺兰美人不敢再问,直奔寿康宫。
早朝下了,尊接脱脱渔到寿康宫请安用早膳。
北葵堂里,太皇太后拄着拐棍大骂:金凉国要完了呀!!天哪!谁来拿三尺白绫,把哀家这把老骨头勒死!
元德仪和贺兰美人侍奉在侧,还有敬事房太监黄进甲。
尊一边吃早膳一边问:“太皇太后怎么了,又看敬事房的记录了?”
马公公附耳道:是的,陛下。
找不自在么?
太皇太后冷笑:“你们能做哀家不能看?”
马公公,背一遍。
“承运二年,二月二十一,御景宫,陛下给贵嫔娘娘侍寝,因有孕,女即用口含龙……”
马公公一张核桃似的老脸涨的通红,忸怩:太皇太后,老奴实在背不出口阿!
元德仪听了,臊的一张面皮烘烘的如爬满活蚯蚓,浑身直发抖。
贺兰美人羞耻地一时放声大哭……
太皇太后用拐杖指着马公公,“你这会子说背不出口,哀家问你,昨晚叫你盯着骊贵嫔,你钻到哪个老鼠洞里打盹去了?”
马公公开始回忆他在御膳房里吃了多少种膳师新改良的点心,哦……
拐杖如陀螺,转了方向,“元德仪!你这会子浑身发抖,哀家问你,昨夜叫你看着骊贵嫔,你跑回自己寝殿里睡大觉,你是有多懒那!”
元德仪开始想不知为何昨晚睡得异常香甜:呃……
拐杖再转,“贺兰美人,你这会子哭的梨花带雨,昨夜就不知道主动跑到了陛下面前装装小可怜?你的媚术连一个孕妇都不如,你的教引嬷嬷是厨娘出身么?”
都跑到浴室去脱光给皇帝看了,还要怎么样呢?贺兰美人心里苦:呜呜呜……
再转,黄进甲噗通!一声,跪下。
太皇太后训斥道:“这敬事房纪录越来越奇葩,皇帝给妃子侍寝,你吃错药了?”
黄进甲磕头:“启禀太皇太后,当时,臣和刘寄奴太医在屏风外侍奉,陛下自认是在给贵嫔娘娘侍寝……”
最后的最后,矛头直指皇帝:“瞧瞧,陛下!闭月羞花的贺兰美人在床上等了你一夜,你倒好,面都不露,又玩儿起孕妇来了,还花样百出,臊的人都难以启齿!”
尊道:“所以,您以后就被别安排什么女人,朕要宠哪个嫔妃自己做主。”
“你会做什么主?搂着一个无赖不放手!跟你父皇一样,没出息!”太皇太后也是气糊涂了,骂孙子把儿子也带上了。
脱脱渔孕吐,偏爱素食,因此津津有味地喝酸芦芽汤,吃素炸荠菜春卷。
太皇太后亲自做的荠菜卷?
马公公笑眯眯:是,贵嫔娘娘多用些。
“难吃的要命!”
太皇太后咆哮:“吃吧吃吧!噎死你这个贱人!”
马公公道:“太皇太后,您不能这么咒骊贵嫔,昨晚临睡前,您还求菩萨保佑,她生下一个如陛下一般孝顺,如娘娘一般活泼的小皇子。”
多嘴!
老太监被主人训斥了。
尊笑道:朕做梦都在想,骊贵嫔会给朕生下一个什么样的皇子?
“这么搞下去,一定生下个小yin棍!”太皇太后阴着一张老脸说。
马公公和元德仪一齐道:差不多。
尊臊的拉着脱脱渔跑了。
顷刻,高常世重返,进来行礼:太皇太后,陛下问荠菜春卷还有没有了?”
太皇太后怒道:“喂狗也不给她吃!”
马公公在一旁忙道:“有是有,但凉的就不堪入口了,午膳再做了新鲜的给贵嫔娘娘送去。”
可是,没等到午膳,脱脱渔就不想再吃它了。
苇原宫是一个万众瞩目的地方,苇原宫的敬事房是一个万众瞩目再瞩目的地方。
一夜之间,皇帝爱玩儿孕妇的怪癖在金凉国疯传。
搞得华太后见了他都很尴尬,想说他又实在难以启齿。
等到皇帝来慈恩宫给她请安,她在画室里画梅兰竹菊四君子。
“最近太后娘娘动作很大呀?”
华太后知道他是指最近苇原宫清理小动物一事。
“是的,陛下。别小看那些猫狗,开始是个别的嫔妃女官大太监养,可最近几年,繁殖的速度实在太快,好多人一养就是十几只,算算每天要浪费多少食物喂它们,你都想像不到,快赶上一支万人军队的口粮了。”
尊点头。
“所以哀家规定,只有六品以上的嫔妃女官太监才许养,每人只许养一只,多出来的都清出宫,集中到一处,好的卖了,不好的白送给百姓领养。”
“哦,所以这两天走到哪,都有悄悄抹眼泪的。”尊手痒,拿着一只画笔,在上面加些竹叶。
“宫中岁月长,都是靠宠物打发时间,有的人都到了痴迷的地步,这毛病,也该改改才是。”
华太后正画梅花,侧目瞪了他一眼。
尊被旁敲侧击,俊脸直如梅花瓣的颜色。
“太后娘娘,您这是做什么?朕的大避役个头大,吃的很少。”
华太后啐道:“谁说你的避役了?”
“呃,朕想起来,还有奏折没批……”
“好了,好了,哀家不提了。”
“太后娘娘既不提了,那朕就和您把这一幅四君子图合作完成。”
“瞧瞧您,这竹叶画的就像鞋底子!无数的鞋底子!”
华太后很少这么奚落他,他道:“太后娘娘别笑话朕,有一个人画的还不如朕。”
“你是说脱脱渔吧?”
“对,她总是让男人在她面前那么自信……”
“喝!那你们俩在慧妃面前有多自卑?”
尊奇道:“朕和鱼儿在她面前自卑?她会玩儿刀吗?她会赌钱吗?她会骂街吗?她会……”
华太后打断,“好了陛下!听着都觉得你们俩可怜……”(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九章 劝谏
尊奇道:“朕和鱼儿在慧妃面前自卑?她会玩儿刀吗?她会赌钱吗?她会骂街吗?她会……”
华太后打断,“好了陛下!听着都觉得你们俩可怜。总是哀家没办法守住脱脱渔身边,不然,她也不会变成一个无赖。”
尊把淡墨画笔搁下,又拿起一支金黄色,开始点染菊花,“太后娘娘,鱼儿自幼被那王人氏虐待,动辄体罚,关在黑屋子里不给吃不给喝,到现在还时常做恶梦哭醒,您还计较那些做什么?”
华太后默然。
尊有个感觉,对方并不愿意提及有关于任何脱脱颜飞父女的事。
她无疑是自己见到的女性里面最智慧的一个人,要是她每天把脱脱渔拘在慈恩宫释放她憋了十八年的母爱,那会让苇原宫里的人恶心到想吐。
就把话题转移:“慧妃还到这里来么?”
华太后专注于画一丛兰花,“为什么不来呢?没有她求情,哀家早被太皇太后鸩杀了。”
尊想了想,还是说了,“朕认为慧妃为人处事急功近利,不择手段,不适合再做六宫协理,也不应该再为妃位。”
华太后笑道:“陛下,依你看,哀家画这梅兰竹菊四君子图,那一种植物画的最具神韵?”
尊仔细看看,“兰花吧?空谷幽香,颇具玉骨冰姿……”
“陛下说的很对,那是因为哀家本身对兰花十分偏爱,用心画的,所以它就完美。可如此一来,难免辜负了梅,竹,菊,因为它们各有各的美,实在和兰不分伯仲。”
“同样的道理,陛下心里偏爱骊贵嫔,就会薄待其他人,你自己没感觉,其实,如今的后宫,一花独放百花杀,早就怨声载道,若此时动了慧妃,只怕会尽失人心了。”
她这话不无道理,可是就这么放过了慧妃?
尊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哪知这一瞪,在对方眼里成了撒娇。
她伸手,摸他英俊的脸颊,哄孩子一样,柔声道:“陛下,一切,以大局为重,好么?”
尊看见她清亮的眼睛里,居然流下悲伤的泪来,不自禁就把手放在她的手上,答应了一声:好。
忽听一声咳嗽,原来于往今进来送茶点,他笑问:“陛下,您娘儿俩个这是怎么啦?画四君子图居然哭了……”
华太后惊觉失态,急忙放下手,慌乱地解释:“陛下,其实,哀家因为五个言官惨死,心里当真…可是……又没……”
尊自己也不知道刚刚中了什么邪,就安慰道:“朕知道,这不关太后娘娘的事……”
说完就心想,不关你的事关谁事?
一时气氛尴尬。
于往今在颜料玉碟里对颜料,打趣道:“陛下,对于您最近的所作所为,阴山大人他就没什么话说?”
尊怒视多嘴的奴婢一眼:有……
他说什么?
于往今的耳朵兔子一样地竖起来。
“他说,他说……”
“嗐!陛下,您要急死老奴么?”
“他跑到勤政殿对朕说,既然陛下开孕妇侍寝之先河,那阴妃也是可以的,而且,正好是五个月,想怎么就怎么……”
于往今哈哈大笑。
尊恼羞成怒:再笑一声,朕杀了你!
对方不受威胁,“陛下,别以为,只有赵嬷嬷给您换过尿布,老奴也换过!”
华太后举着画笔指点:于往今!以后别再提这事了,陛下已经是做了父皇的人了!
是。
眼看到经筵日讲的时辰了,尊辞了华太后出来。
于往今送他出慈恩宫,御前的人都在后面,尊悄悄问:“难道,骊贵嫔她就一次没到这里来过?”
于往今道:“是的,一次也没有……”
“抱歉,朕当初不知道,这位樱晨的生母居然是脱脱颜飞的女人,让你跟了她,你要是不愿意,就到御前来吧?”
太监的酒沟盛满美酒,笑道:“当初陛下之所以没让老奴直接到御前,就是因为怕老奴和高常世合不来,如今这个问题还在。而且,老奴跟着华太后娘娘也习惯了。”
尊点点头,“她有什么事,你就跟朕说。”
于往今笑道:“那是自然,她只要和脱脱颜飞有书信来往,老奴绝对把信的内容记下来,告诉您!”
尊皱眉:“说的好像朕当初派你做掌事公公,就是来监视她的。”
“难道不是么?”于往今问了一句。
“……”
勤政殿经筵日讲散了,曹秉鲲,东城临,流风和脱脱宇明四人组却留下来没走。
外面春光明媚,可东城临一张酱油色的脸阴沉沉马上就要下大雨。
啪!一个薄册子拍到御案上,口气史无前例地严峻:“陛下,老臣得到苇原宫里敬事房太监们誊抄的侍寝记录,对于这个,您怎么说?”
尊懒洋洋道:“东城大人想看就直接问朕要,花那个冤枉钱做什么?”
曹秉鲲点头,接口道:“老臣就没那么蠢,因为这劳什子卖的忒贵。”
东城临怒道:“曹将军!有免费的看,牙茬话还那么多?我哪有闲钱?这是用三幅字换的。”
脱脱宇明在皇帝面前,不敢看那册子,但是调侃的话里很明显,他看过了:“嘿!没想到,金凉第一书法大家要用三幅字才能换来这东西?不过,这可不单单是侍寝记录,还有陛下宠幸骊贵嫔娘娘的全过程,每个细节都写的清清楚楚,那是有人私自加上去的,不是真的。”
曹秉鲲补充完整:“毕竟,侍寝记录就那么几个字,为了物有所值,自然要加重料了,好在男女之间就那些事儿,**不离十,想当然耳。”
两人不断架桥拨火,致使性如烈火的东城临终于忍不住,爆发地吼出来:“这哪里是**不离十?都离到千万上去了!都是陛下自己不知检点,让人有可趁之机,把侍寝之事大肆渲染,谋取暴利。”
曹秉鲲反劝道:“东城大人,说了多少回了,您别那么吼,陛下胆子小,被您吓坏了。”
东城临冷笑:“这么说,曹将军认为陛下做的对喽。”
曹秉鲲哑口无言,再怎么想维护皇帝,也不能睁眼说瞎话。
脱脱宇明却道:“其实这是陛下和嫔妃之间的闺房事,咱们这些做臣子的不宜过问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章 内忧外患
脱脱宇明却道:“其实这是陛下和嫔妃之间的闺房事,咱们这些做臣子的不宜过问吧?”
东城临看见这些阿谀奉承的“大奸臣”,又来气了,做个拱手的敬礼,慷慨陈词:“身为帝王,哪有一件事情不是事关江山社稷?自古红颜祸水,那些女人在君侧,看起来都是闺阁中事,但细想想,她祸君王,等于祸国家。”
“你倒是说话呀,流风大人。”
眼看曹秉鲲和脱脱宇明墙头草,两边倒,他拉自己的女婿做强援。
流风听他们争论不休,才在一边翻了翻那个不堪入目的小册子,当下劝道:“陛下,骊贵嫔她年纪小,自幼为人洒脱不羁,不受礼教约束。陛下比她大,身为君王,一向成熟稳重,可为何在这件事上这么……”
对君王斟酌用语,又道:“在这件事情上这么冲动?不瞒您说,最近鸣琴也有孕一月。臣当天和她分了房,一直和小妾宿在一起。”
他说完,东城临满意地点头微笑:“陛下,这才是合乎大家礼教之举,您贵为一国之君,后宫无数,自然更应该为皇室的脸面着想。”
尊要去练骑射,所以穿着黑色的骑射服,胸口的盘金龙张牙舞爪,靠在龙椅上,胳膊肘支着脑袋,翘着二郎腿,扫了流风一眼。
“假若你当初娶了脱脱渔,现在她有孕,你会把她丢在一边,和别的女人每夜缠绵在一起么?”
流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怔。
“回答朕!”
“是!陛下,若臣娶了骊贵嫔娘娘……臣便一时一刻和她不忍分离。”
尊看他直言不讳,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想:其心可诛……
这是劝人不成,被人反攻,东城临顿足道:“疯了!都疯了!脸都被你丢光了!”
流风自知失言,打算开溜,道:“陛下,臣军器监还有事,先告退了。”
尊道:“宇明一起去吧,朕一会子也去。”
是,陛下!
二人先躬身退下了。
东城临气呼呼道:“后悔把鸣琴嫁给他!”
曹秉鲲道:“东城大人还是自己劝吧,你的女婿靠不住。不过,朝臣们都不相信陛下会做出这样的事。”
“御史台的郑齐大人正在把他属下上的劝谏折子打捆,给陛下送来。”
“陛下,您现在在金凉百姓眼里成风流天子了。”
尊道:“朕说你们,劝来劝去,就没想到拿一个人说事?”
一张飞帖扔到御案上。
曹秉鲲拿起来,打开一瞧:“魏王速度好快。”
东城临好奇道:“脱脱颜飞说什么?”
曹秉鲲念拜帖上的内容:臣启陛下,苇原宫里的女人可是都死绝了么?您盯着有孕的骊贵嫔不放,简直(禽兽)不如,老臣自琉地选绝色美女二十名,十天后送到苇原宫,望陛下笑纳。
东城临道:“脱脱颜飞生平极好面子,陛下此举,真是激怒他了。”
终于说到这个话题,东城临眉心的川字横过来拧巴成了山中之王的王,沉重地劝道:“陛下!不是老臣说您,宫里那么多温柔敦厚的女人,美色与德行兼具的大有人在,您干嘛招惹脱脱颜飞之女?臣早说过,骊贵嫔狐媚惑主,和她父亲当年之于先帝一样!”
尊道:“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留她在宫里做妃子不是东城凤?”
这是东城临最生气的地方,被问到哑口无言。
曹秉鲲笑道:“骊贵嫔是个无赖,也不排除她故意以有孕之身侍寝,使陛下背上一个荒淫无道昏君的骂名,这难道不是迂回地帮着她父亲?”
尊道:“难不成,脱脱颜飞还为这事情……蛮高兴?”
不该插言的东城临大摇其头:“恰好相反!陛下,臣也是有女儿的父亲,以己度人,魏王绝对是被气的七窍生烟,认为自己的老脸都被不争气的女儿丢光了!
尊冷笑:“这有什么可丢脸的?他自己当年和先帝……”
悻悻地住口。
说起这个都尴尬,为人子,不能妄议自己的父皇,身为臣子,更是不敢听。
曹秉鲲问一句:“正因为怕人非议亲王之位在您这个新帝面前,名不正言不顺,脱脱颜飞才逼着陛下同意加九锡,宗尚父,臣抖胆问一句,陛下考虑的怎么样了。”
尊也知道,此事不能再拖了。
“朕当然只好同意了。”
一句话,像点燃了爆竹,东城临气的嘴里霹雳吧啦:“老天!陛下!这就是您考虑这么久的答案?魏王如今占据北地二十六州,俨然无冕之王。御史台的郑齐大人上表,要陛下考虑收回先帝给诸王的封地,这个时候,答应魏王加九锡,那就永远无法收回北地的二十六州,金凉国也就一分为二,您要做金凉的罪人,一个昏君!从此,有何面目,面对皇室的列祖列宗?”
曹秉鲲道:“所以陛下,魏王之所以越来越嚣张,都是因为您过于宠爱骊贵嫔的缘故。但您要拒绝给他加九锡,宗尚父,他也许就会以陛下玩弄有孕嫔妃,失德之行,公然起兵造反。”
尊冷笑道:“打就打!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骊贵嫔是朕的女人,朕想怎么就怎么,他管的着吗?”
曹秉鲲终于知道皇帝这么做的意图了,“陛下,请您过来看。”
三个人走到一处,极大的桌子,上面是金凉地图。
曹秉鲲拿着一根直的木鞭,指着道:“虽然阴山的势力眼下已经全部归属陛下,但要跟脱脱颜飞正面交锋,还是以卵击石。”
“表面看起来,陛下所辖的地方,东,南,西囊括四十二个州,再加上都城大兴府,还有众多零散的异族部落,极边地,算下来比脱脱颜飞的地盘大五倍不止,但这其实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前年起瘟疫饥荒肆虐一次,灾民几十万计,到现在还无法全部安置,贪官酷吏横行无忌,百姓生计艰难,这是内忧。”
“而金凉国四方强敌,您要独拒其三,这是外患。”
“脱脱颜飞却早席卷了金凉十几年积累的财富雄据北方二十六州,兵强马壮,富的流油,却只要对付一个丹图王朝。”(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一章 借刀杀人
“脱脱颜飞却早席卷了金凉十几年积累的财富雄据北方二十六州,兵强马壮,富的流油,却只要对付一个丹图王朝。”
“不说他本人心机深沉,颇有智谋,他的副手华贵佑,朝里的安王华贵中那个磕巴可不一样,带兵打仗,深有文韬武略。”
“而且脱脱颜飞身边的干儿子不下三百,其中很有些智勇双全的又赤胆忠心的。比如,慧妃娘娘的亲哥哥,脱脱朔明……”
曹秉鲲的一席话,说的勤政殿里所有人默默无言,只有殿外的乌鸦呱呱大叫。
尊心烦死了,叫道:去,把那些乌鸦给朕全射死!一只不留!
“陛下,恕臣违旨,除了上战场,臣不杀生。”曹秉鲲腆着一张老脸拒绝。
时间长没杀人的月水莲撸胳膊挽袖子,杀鸟也可以过过干瘾:“陛下,奴婢去,保证这苇原宫不会有鸟。”
尊无奈地摆摆手:“罢罢,你可别去,朕也是气糊涂了,朕要杀的不是乌鸦。”
月水莲躬身道:陛下吩咐。
尊道:其实说朕东南西三方纳入囊中,是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自从曹秉鲲离开西北锁阳关,那里的防卫如今已是不堪一击,乌鹊的雅虎快忍不住了,碍着锦努尔在此为质,不能真打,可手下士兵常常出来打草谷,烧杀抢掠百姓的事情时有发生,那刺史傅雍却选择视而不见。”
曹秉鲲为官爱民如子,听见从前自己辖下的百姓如今被雅虎兵欺负,心里一痛,眉头紧锁,骂道:傅雍该死!
“可朕也不想让西北道统帅傅攀龙知道,他侄子傅雍是谁杀的。”
谁都知道他和脱脱颜飞沆瀣一气,阻断了西北的盐路,截盐税孝敬他干爹。
呼应脱脱颜飞控制了北部的另一处产盐地盐州,这正是导致金凉各个地方盐价居高不下的原因。
东城临眉头锁的更紧:老臣也认为再不设法解决盐价的问题,金凉必乱。
月水莲一边想一边问:“陛下的意思先把傅攀龙分尸?”
尊咬牙道:“是啊!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吧?”
曹秉鲲哈哈大笑。
素来冷漠的月水莲气的忸怩:“陛下,您明明白白说,奴婢该怎么做?”
尊说出他的计谋:
傅攀龙一直依仗干老子脱脱颜飞的势力,自朕登基之日起,就没把朕放眼里,可朕不能明着动他,否则,脱脱颜飞势必不肯善罢甘休。
朕打听到他侄子傅雍是个爱玩儿的纨绔,尤其爱狩猎,月水莲可以和月空冥潜入锁阳关,看着他的侍卫松懈,瞅个空子把傅雍绑架到无人处杀了,然后,月空冥假冒傅雍的样子,带领几个部下出城狩猎,月水莲假扮其部下并用布袋携带傅雍的尸体跟随。
“傅雍”公然出关,乌鹊的雅虎必受不了这个挑衅,一定会派兵杀过来,凭月水莲和月空冥的身手,扔下尸体,在乱军里脱身不难。等乌鹊兵大胜,清点伤亡,发现傅雍尸体,就会给主帅傅攀龙去信,叫他拿粮食骡马来换。
此时月水莲和月空冥就连夜赶回瓜州,傅攀龙所在的镇西大帅府,大肆在民间宣扬,说傅雍死于乌鹊雅虎之手,傅攀龙一定大怒,为侄子报仇,亲自发兵锁阳关攻打雅虎的七克城,但他哪里是其对手?
曹秉鲲鼓掌喝彩:“陛下好计策!把自家的羊赶过去给狼吃,哈哈哈!”
尊白了他一眼:“这里面要是没有你这只老狐狸,朕的羊就真的被狼吞了。”
曹秉鲲不再开玩笑,道:“是,臣自带些精锐铁骑便装潜入锁阳,从前的旧部也会一呼百应,提前埋伏在关外,等他们打起来,傅攀龙的兵一现败相,臣就冲过去,打雅虎一个措手不及,如此,可反败为胜。”
尊点头:“就是这样,傅攀龙死了便罢,不死你补一刀。”
东城临将信将疑:“傅攀龙身为主帅,会亲身上阵冒险么?”
尊却胸有成竹:“此人跟一般的胆小如鼠之辈不同,他好大喜功,部下也尽是阿谀奉承,献媚摇尾的家伙,因此,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称乌鹊的雅虎为三岁小儿,这样的人,一定会想亲自杀了雅虎,立下赫赫战功,以扬名于天下,不会假手于人。”
曹秉鲲附和:“这借刀杀人之计若成,西北的二十万大军也归陛下所有,他脱脱颜飞根本就说不出半个不字来,因为傅攀龙叔侄都是雅虎杀的,哈哈哈!”
他有仗打,高兴的手舞足蹈。
东城临击掌:此计若成,西北的盐路就通了,官盐就会源源不断重新交到大兴府官家盐司的盐库里,不但可以平盐价,收上来的盐税,也可以使国库充盈不少……
计议已定,曹秉鲲自去准备。
尊到军器监去会脱脱宇明和流风。
演武场上,皇帝刀光霍霍,一招便把脱脱宇明的刀磕飞,腰腹处撅了一个口子,脱脱宇明大惊,跪地道:“陛下,您今天怎么了?把臣当做乌鹊的雅虎了?”
尊伸手拽他起来,“哼!时至今日,在朕面前,雅虎算个屁!”
伤者呻吟着,一看手掌捂着的地方。
“哎呦!都流血了!”
“喊什么喊,朕又没使全力……”
“点到为止,陛下,您伤了臣,当心骊贵嫔找您算帐!”
尊急忙换上笑脸,道:“朕确实把你当成乌鹊的雅虎了,你可千万别告诉鱼儿,她现在孕吐的厉害,脾气暴躁,每天除了骂就是打,朕已经吃不消了。”
脱脱宇明同情地问:“陛下,夜夜陪着母老虎很辛苦吧?
尊:“别提了!朕现在一想到她头皮发麻。”
“陛下既然烦恼,要不要臣带您到洛神馆找漂亮姑娘,喝壶花酒散心?”
“好主意!”
“臣可没钱,被您的巡城御史罚的府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别以为朕看不出来,那些敬事房的记录是你和鱼儿编的罢?你们俩都赚大发了!”
脱脱宇明哈哈大笑:“陛下怎么知道?”
“祁王活着的时候你们还少写了?这次,与其让阴山或其他人拿这事去谋利,还不如自己黑自己!”(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二章 喝花酒
脱脱宇明哈哈大笑:“陛下怎么知道?”
“祁王活着的时候你们还少写了?这次,与其让阴山或其他人拿这事去谋利,还不如自己黑自己!”
“是,陛下不知道,臣和骊贵嫔娘娘因为有张漏勺嘴,臣在外廷被巡城御史罚,她在后宫被尚仪局的司正罚,一年下来,一座金山差一点儿没了,可以这么说,前朝和内廷要是没有我们俩撑着,就要倒闭了呢!”
无耻之尤!
黄昏时分,尊换上侍卫服,戴上黑眼罩,带着月水莲,成了龙骑卫脱脱宇明大将军的跟班,不过,脱脱宇明也是便服。
春天的十里桃花街名副其实,碧树银台千门开,画阁轩榭万种色,粉红的桃树林一片片点缀其中,夕阳里,云蒸霞蔚。
尊想起去年夏天脱脱渔领他来这里的时候,人潮汹涌,摩肩接踵,寸步难行。
可今夜街上的人稀稀拉拉,一见到他戴着黑眼罩,腰跨宝刀,大老远躲了。
这条街尚且如此,别的地方干脆没人了吧?好像从前锁阳城备战时的光景。
由于门庭冷落车马稀,洛神馆里,馆主回雪陪僧统一莲大师在雅致的白云居里品茗,两个精于茶道的歌妓在一旁烹茶。
仗着从前都是在脱脱渔郡主手下一起混的损友,她架子比脱脱宇明还大,得了通报,叫大将军自己上楼来。
可是等脱脱宇明进来,后面两个侍卫,一个身材高大,健美的年轻男子,浑身逼人的气势,让她急忙起来,跪在地上:“奴婢回雪,参见龙一大人,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恕死罪!”
一莲站起来躬身合什道:龙一居士,贫僧有礼。
尊低头合什:大师有礼。
脱脱宇明哈哈大笑:“和尚闪一边去!我们是来喝花酒的,把你们这里最美的小娘子叫出来!”
回雪忙恭请尊坐在首位,脱脱宇明和一莲在下首相陪。
尊端过回雪奉过来紫砂茶盅,嗅香,品一口,心旷神怡。
对一莲道:“又把你请来算帐目?”
一莲摇头:不是,昨夜这条街死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洛神馆的护院,回雪施主,请贫僧来瞧瞧。
尊道:“回雪姐姐,你这个馆主当的也太抠门了罢?超度死者连个正经和尚都不雇,把堂堂僧统当什么人了?”
回雪见他身为皇帝,居然随了脱脱渔的称呼,叫她姐姐,心下大喜,笑嘻嘻道:“龙一大人,倒不是专门请一莲大师来给死者超度念经,只是这洛神馆马上换主儿了,跟他顺便品茶话别。”
尊奇道:“好好的,干嘛要卖掉?”
回雪道:“还不是您和骊贵嫔娘娘的事。”
啪!一本小册子摆在黄杨木雕的老树根茶台上。
尊不看也知道,那是他和脱脱渔在敬事房的侍寝记录。
他捂着脸,气的咬牙切齿,这俩混球,卖了多少?人手一本?
“朕,不,我和鱼儿的事碍着你洛神馆什么啦?”
“魏王爷叫人带信来,十天以后,奴婢要带琉地的二十名美女进苇原宫。”
这话一出,脱脱宇明大怒:“我追你十年,跟叔父要了你无数次,他不给,如今倒好,一句话,就把你弄到那个鬼地方去。”
回雪瞪他一眼:“别说的你有多长情,你有妻有妾。”
“那还不是我母亲以死相逼!”
尊知道,当年他们两情相悦,就因为回雪被王人伦的儿子醉后***即使脱脱宇明和脱脱渔给她报了仇,她也再没资格入刑部尚书府。
想了想。
“正好,我不放心鱼儿,脱敏虽好,终归是太监,脱嬷嬷又老了,回雪姐姐进宫,侍奉鱼儿把孩子生下来之后,我就封你八品女官,再将你赐给宇明做妾。”
一莲笑容可掬:龙一居士,善哉!善哉!
回雪眼睛湿润了,本来她打算孤老终生,急忙跪下磕头:“龙一大人,奴婢谢主隆恩!”
脱脱宇明惊愕地不敢相信,“回雪你掐我一下!我不是做梦吧?”
“掐死你!快谢恩,傻子!”
脱脱宇明如梦初醒,急忙跪下:“陛,哦,不,龙一大侠,大恩不言谢,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尊道:“我要你做什么?皮那么厚,嚼着吃么?”
脱脱宇明端起一盅茶敬给皇帝,道:您不知道,当年回雪豆蔻年华,出落的有多美,臣在她面前话都不敢说,可却被那个王八蛋欺负,后来臣和鱼儿替她出头,此事也就人尽皆知,臣的父母亲自然不容她,她更是心高气傲,声明终身不嫁。”
一莲大师微笑道:“龙一居士出面赐婚,你的父亲脱脱象飞大人必不敢有任何异议,这就成了!
脱脱宇明大笑:是!哈哈哈!得妻回雪,夫复何求?!
尊道:“没出息!”
回雪补一刀:“是啊,恶心死了!”
脱脱宇明:“龙一大侠,您如今被鱼儿吃的死死的,没资格说我吧?”
玩笑开过,尊问:“皇城司的周佛手来了吗?”
脱脱宇明敛容答:“是,正在后院和此地武侯铺的仵作查看死者身上的伤口,属于哪种兵器做致。”
叫他来。
是!
脱脱宇明躬身退下。
一莲用眼睛给回雪一个注视,回雪会意,领着两个侍奉斟茶的艳姬退下。
屋子里只剩他二人,一莲摇摇头:陛下,您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以轻涉险地?瞧瞧,这十里桃花街,哪里有人影?平民百姓都知道惜命,难道陛下是这么一个轻浮鲁莽,不分轻重之人么?”
尊道:“从前你可不这么多嘴。”
“陛下,贫僧是僧统。僧统即僧官,主要发放度牒,管理僧籍,考察僧人品行,监察各大寺庙财务经济,土地经营状况,如户部一样,按收入状况,拟定给僧会应缴的钱粮,再把收上来的钱用于养老抚孤,济残扶困。”
“但最重要的职责,贫僧认为是给人君答疑解惑,讲经说法。从前,贫僧的师傅,前任僧统玄湖大师,在先帝面前,一句阿弥陀佛,念了二十七年,他不是唯唯诺诺,丧失原则,他是怕多说一句,承天山五千僧众,都有性命之忧。”(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三章 试刀杀人案
“僧统最重要的职责,贫僧认为是给人君答疑解惑,讲经说法。从前,贫僧的师傅,前任僧统玄湖大师,在先帝面前,一句阿弥陀佛,念了二十七年,他不是唯唯诺诺,丧失原则,他是怕多说一句,承天山五千僧众,都有性命之忧。”
“但陛下和先帝有天壤之别,您甚至知道贫僧和樱岚大公主的情事,可您给贫僧答礼的时候,头是微低的,只有成熟的谷穗才能弯腰低头,《汉书·五行志下》有云:上不宽大包容臣下,则不能居圣位。这一点您做的很好,可是,您也要知道,明智的君王要听进去逆耳的忠言。”
尊点头:“朕知道,不过自从御史台的五名言官被杀,这大兴府更是出了多起杀人案,死的都是无辜平民。”
这事情当真棘手,一莲皱眉心,念一句:阿弥陀佛!
“没有任何线索,皇城司一筹莫展,大兴府人心惶惶,试问大师,京都重地,天子脚下,出了这样的事,让朕这个皇帝颜面何存?”
一莲叹道:“陛下,贫僧觉得战场上,主帅亲自出马才能赢得胜利,是部下的无能。”
尊都气乐了,“和尚居然教起打仗来了?不过,这是特殊情况,因为皇城司眼下也是一团糟,连主管公事的周佛安都被兵部抓了,察子们没了首领,都乱了。”
正说着,脱脱宇明求见。
尊叫进来。
随脱脱宇明进来一个年近三十岁的男子,国子脸,一身皂色绣苍鹰的武官服,十分威武,跪下磕头:“臣周佛手参见陛下。”
尊示意他起来。
“有头绪了吗?”
“回陛下,最近十天里,发生六起杀人事件,前后一共十二名死者,他们之间绝对没有关联,而且死亡时间都是午夜,现场没有打斗痕迹,死者的脸毫无惊惧痛苦之状,都很安详。原因是尸体的头部和身体分开的茬口,手法之快,让死者死亡的那一瞬,以为自己还活着,应该是在赶夜路的时候,被人出其不意袭击,初步判断,是试刀杀人。”
看见皇帝面有不愉,他汗珠滴在鬓边,继续道:“还有,表面上看死者之间互无联系,但他们有共同的特征,都是会些武艺的,而且身带明刃,有的是镖局的保镖,有的是赌场的打手,有的是护院,还有两名干脆是皇城司的暗察……”
脱脱宇明一拍桌子:“什么人这样大胆,连皇城司的人都敢动,闻所未闻!”
周佛手愤愤地道:“有什么不敢的?连皇城使周佛安大人,都被都城兵马司叫去问话,一连十天还不放人,罪名是查抄公主封地之前没在都城兵马司备案,搞得自家人打自家人。”
尊知道,这个周佛手是周佛安的弟弟,对于哥哥因为公事被抓一百个想不通,邱秋明知道查抄公主府是皇帝的意思,但丝毫没给皇帝留面子,难怪皇城司的人泄气。
脱脱宇明道:“陛下,这明摆着是兵部尚书邱秋在公报私仇。”
尊不语。
周佛手忧虑重重:“周佛安大人被抓,最近皇城司里人心涣散,都无心查案,而且,这大兴府能查的地方已经查遍了,剩下的,都是臣等惹不起的主儿,可偏偏这是天子脚下,惹不起的实在太多了!”
尊听他话里有话,道:“朕知道你们的难处,不过,皇亲国戚,朝中大臣或其眷属的府邸,没有真凭实据,就那么闯进去,绝对不行。”
顿一顿,又道:“寻访目击人的赏金那么高,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看来都是胡扯。”
周佛手道:“回陛下,第一,案件发生时间是在午夜,本来就没什么人看到。后面因为这事人心惶惶,只有个别胆大包天的武人才敢出来,可是,他们都做了刀下之鬼。”
一个小厮进来在回雪耳边说了几句话。
她听了,对尊道:“龙一大人,有人找您,他说他叫海棠九。”
尊:“所有人都出去,叫他进来。”
是!
众人退下去,尊只留一人。
不一会儿,看见海棠九进来了,他穿的虽是男装,但颜色比女人还艳丽,想来总是反串,落下的毛病。
跪下行礼:“奴婢海棠九,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
“行了,啰嗦死了!”
他的话被打断,忙道:“是,陛下。”
尊示意他坐下来。
海棠九诚惶诚恐:“陛下面前奴婢不敢坐。”
说不敢,还是盘膝坐下了。
“陛下有约,奴婢想着怎么也是承天寺那样的地方。”
海棠九陪笑道。
“你什么意思?”
尊不悦,吓的对方重新跪下:“奴婢是说,这地方不适合陛下高贵之极的身份。”
默默一会儿。
听见海棠九磕磕巴巴问:“陛下,樱晨长公主……最近好么?您没难为她吧?”
尊点点头,“还好,朕早命皇城司的周佛安把她送回公主府了。”
“是么?知道自己不是太后娘娘的亲生,她心里一定不好过吧?”
到底是戏子出身,这人好八卦,尊道:“那是别人,樱晨的心比天还大,不过因为封地被朕收回了,心里不痛快是真的。”
海棠九进言:“陛下,封地上的道士们既然赶跑了,您就把封地再赐给公主殿下好了。”
尊摇头:“不可,朕要把从前先帝乱封的地都收回来,这些地方不但容易成为作奸犯科歹人的保护伞,赋税也各自为政,巧立名目,刮地三尺,封地的百姓苦不堪言,却诉求无门,城主权势大的,连皇城司都不敢过问,”
“原来如此,陛下拿公主开刀,别人自然也就服了。”
“别人服了,兵部邱秋可不服,这几天奏折上的,够烦的。”
海棠九颔首道:“兵部尚书邱秋的邱大公子一向靠公主的两城,暗地里招道士筑炼丹炉练红丸卖给大兴府的贵族子弟,谋取暴利,现在公主犯了事,他倒逍遥法外,真是令人气愤。”
他的话让皇帝把酒盏重重放在桌上。
“所以说,邱大控制公主府邸和封地,无恶不作,樱晨成了他敛财的挡箭牌!”(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四章 暗察提督
“所以说,邱大控制公主府邸和封地,无恶不作,樱晨成了他敛财的挡箭牌!”
海棠九道:“是的,陛下,长公主封地守卫森严,两城守兵一共不下六千,都是兵部派去的。奴婢潜伏在公主身边为内应,把皇城司的人放进去,两下里起了冲突,当时很死了几个人,幸亏周佛安将军有东城临大人的手谕,而邱秋又赶巧不在,才不至于使事态进一步扩大。”
停一停,又特意加一句:“当时樱晨长公主吓哭了。”
尊瞟了他一眼,也问一句题外话:“你很惦记她?”
海棠九苦笑道:“惦记倒谈不上,奴婢本就是个优伶,一向洁身自好,替陛下办事的时候,顺便给公主大人客串了几天男宠,但,出卖她的也是奴婢,总觉得不是滋味。”
“嗯,查抄公主封地一事,你做的很好,别唱戏了,脱了乐籍。”
海棠九大喜,跪地磕头:谢皇恩浩荡。
忽又愁眉苦脸。
“怎么了?”
“陛下,您宫里缺太监?奴婢可不……”
“你想多了。”
海棠九道:“奴婢能为陛下做些什么?”
“朕打算以皇城司的名义成立一个钓鱼署,你就做个暗察提督。”
“钓鱼署?”海棠九闻所未闻。
“这是从良的好机会,若想和樱晨再有戏,做了皇城司的提督,朝堂名官,挣个好前程,却可以不必为男宠。”
海棠九摇头道:“臣哪有?臣才不会……”
尊看见他尴尬,就说回原来的话题:“从明天起,你就是这洛神馆的主人,这里对外是洛神馆一切正常运转。”
海棠九斟一盏酒跪敬给皇帝道:“臣知道了,明着是洛神馆,暗里是钓鱼署,臣就把朝里文武百官和他们的亲属一言一行记录在案,有价值的呈给陛下过目。还有,歌妓仙郎们都要重新训练,他们是最不被防备的一群人,嗯,陛下还有什么补充?”
到底是戏子,八面玲珑,一点就透。
“你知道这家洛神馆的后台是谁吗?”
“当然是陛下了?”
“不是,是魏王。”
“什么?”
“确切地说是脱脱颜飞给她的女儿骊贵嫔,专门搜罗男宠的地方……”
海棠九大惊:“这怎么可能?骊贵嫔娘娘不是陛下的后宫么?”
尊笑道:“骊贵嫔成为朕的后宫,在魏王纯属意外,他一心想在先帝驾崩后坐皇帝,他没有儿子,只有这个女儿,自然也想让她做个无冕的女王。”
海棠九哦哦哦,这样子陛下也能忍啊?
“这有什么?她的父亲怎么安排不重要,关键在她怎么安排自己的人生。”
海棠九点点头,“这倒是,听说她要给陛下生下皇子了,唉!绝色的面孔,有趣的灵魂……”
这人的感叹,尊才想起来,他跟脱脱渔同台唱过戏,就瞧了他一眼。
这一眼,海棠九满头大汗,“陛下,臣对骊贵嫔娘娘只有高山仰止。”
尊道:“哦,罢了,不过,你知道对外该怎么说。”
“是的,陛下。”
“那今夜,你就开始扬名立万!”
让海棠九把众人招进来。
对回雪道:“这洛神馆过给旁人实在不方便,这位海棠九是自己人,以后他就替回雪姐姐管起来。”
脱脱宇明看着眼前似男若女家伙,问回雪:“你和流风还有失散多年的兄弟?”
回雪笑道:你还别说,这位海棠公子长的有几分像哥哥。
海棠九拱手见礼:不敢,流风大人风神如玉,在下自愧不如。”
尊道:“咱们几个今夜就做海棠馆主的跟班,到邱大公子的别馆去收极乐赌坊的帐,月水莲已经到老白板那里取欠条了。”
回雪笑道:“龙一大人,如今洛神馆里只有护院五十多名。”
“全带上,此地由周佛手留守。”
是!陛下。
这个人眼下是顶头上司了,海棠九忙自我介绍一番。
周佛手听见钓鱼署这名字,觉得荒唐,但这是皇帝钦命,他只好亲热地和海棠九打招呼,心里鄙视,这样的绣花枕头,居然混进了皇城司做了提督。
回雪把洛神馆所有的人都叫出来,介绍新主人。
那些人恭恭敬敬行礼。
海棠九拿出架势来,叫他们随行。
不过他看着尊,用眼睛道:“臣不敢走在您前面呐‥‥‥”
尊道:“今夜我是龙一。”
脱脱宇明道:“我是明二。”
“我是月三。”
月水莲来了,拿着邱大的欠条,数目惊人,尊看了一眼:咱们要发大财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在无人的街头,这样子太扎眼,护院们心下惴惴,抬头一瞧天边月,毛毛的红色,这是血月亮,主大凶!
联想到最近大兴府出了试刀杀人狂魔,就觉得,路过的每一个黑幽幽的巷口,都潜藏着危机,每一座建筑的门里,都可能会伸出一把白刃,像那些死人一样,死了都不知道咋死的,死了都还以为自己活着。
海棠九也并非不怕,但脱脱宇明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海棠小哥,你的跟班名副其实的卧虎藏龙啊!
由于海棠九从优伶乍然到暗察提督,跟班又实在牛叉到贺麓山巅,他本人陡地拔高,像半腰绕着云彩的巨人,把整个大兴府踩在脚下,走路都横着,就差没生出两只钳子,八条腿来。
邱大公子的别馆在西圣大街后面的胭脂巷,围墙高耸,深宅大院里面可以望见楼宇峥嵘。
一名护院对压低声音:“海棠大人,别小看这座大宅子,值老鼻子钱了,因为这可是大兴府最繁华的地段,寸土寸金。”
五十名护院打手不知道新主人海棠九来邱大公子的地盘做什么,一个彪形大汉,是领头的,叫巢威。
一伸大拇哥:“嘿!不愧是海棠大人,您初来乍到,就知道先来拜会兵部尚书之子,可是空手而来,却忘了带礼物,只怕会被看门的守军打出来。”
“哦?礼物,带了,不过不能现在拿出来,得亲自交给他本人。”
海棠九拿着折扇扇风,势必扇出一段血雨腥风。
巢威又道:“既这样,拜帖投进去,看邱大公子见是不见……”
一句话尾音还没落地。
轰!轰!几声巨响……(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五章 人妻杀手
洛神馆的护院首领巢威又道:“既这样,拜帖投进去,看邱大公子见是不见……”
一句话尾音还没落地。
轰!轰!然几声巨响,别馆的四扇朱门,都被利刃竖着劈开,哐!哐!揉!又被脚踹飞……
巢威等瞧得目瞪口呆,这位新主人海棠大人带来的随从身手了得,凶悍异常,不是送礼拜访,原来是来砸场子的!是不是,他还不知道兵部尚书的大公子有多难惹?
别馆里看门的守军以为地震了,从值房里跑出来,一看却是人为,大叫:“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邱大公子的地盘闹事?”
这里是闹市,禁鸣火,所以不能点燃信号响箭,只有一阵集合的战鼓鸣锣,嗵嗵嗵!哐哐哐……
训练有素的兵一刻不到就有了二百人。
当先三人,其中一个和邱秋一样像个瘦竹竿,脱脱宇明认得是邱秋的庶子邱四。
另外两人装束怪异,戴着半拉子金色的兔子面具,都是身背双剑,黑色披风随风猎猎,浑身一股血腥,那是杀人无数的不祥气息,
月水莲一瞧,老相识,月道组的月枫忍月青翼兄弟俩。
她对尊低声道:“不好了,没想到这俩魔头跟了兵部的邱秋,可是,天机老道没跟来……”
月枫忍和月青翼是双胞胎,心意相通,两人四剑合璧,周身上下没有一丝破绽可寻,因此有个绰号,千手蝙蝠。
尊也没想到月道组的顶尖人物会在邱大的别馆里。
这两人是月千重的人,月千重领着月道组正在白驼城效命在脱脱颜飞座下,那就表示邱秋已经投靠了脱脱颜飞,那打着魏王之女的名义来闹事,让人一看就露馅。
“你是干什么的?”
“为何砸门?”
月枫忍和月青翼一人一句。
海棠九折扇一摇,大剌剌道:“本人是洛神馆主海棠九,因为邱大公子欠账不还,我是来收账的!”
说着举起手里的欠条迎风招展。
“哈哈哈!就凭他一个人,找邱大公子要账,这个小白脸是不是疯了?”
邱府的人哄然一阵大笑声,海棠九一回头,倒吸一口冷气……
什么时候,卧虎藏龙的随从全跑光了,就剩他一个光杆“大帅”了,话说身份地位越高的人,脚底抹油的速度也越快,这么公然的卖队友,除了钓鱼署也就没谁了。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就这么被丢在虎狼窝里,他心里暗暗叫苦,眼睛滴溜溜乱转,豆大的汗珠从鬓角处滴落,情急之下。
“哈哈哈!哈哈哈!!”
也大笑起来,他一笑,倒把邱府的人镇住了,本来一个个想用屁股直接把他坐死。
大声喝道:“你笑什么?”
海棠九瑟瑟笑道:“其实我是一个唱滑稽戏的,三天后,是邱夫人生辰,邱大公子自然想博老夫人一笑。可是,红口白牙,他总要试试在下的搞笑功夫硬不硬,不过,刚才诸位每一个都笑了,不是吗?”
有人在灯下细看,认出他确实是有名的优伶,也确实叫海棠九。
众人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要是杀了此人,回头,老夫人过生辰,邱大公子要是发现找的优伶被弄死了,以他的凶狠,倒还真是要掂量掂量。
一个管事打扮的人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把门踹飞了,邱大公子也不会饶了你,你死定了!”
海棠九笑道:“在下初次来别馆拜会邱大公子,总不能空手来,所以,打算给他换几扇镶金包银的新门,明天就会送来。”
玛的!明天送新门,今晚就把先把旧的踹飞了,这是什么道理?
因为要等邱大公子回来再发落,海棠九被暂时丢到柴房里。
邱大公子不在,他的弟弟邱四公子也要好好招待客人,摆上宴席歌舞,宴席菜色水陆毕陈,皇宫里有的,这里都有,皇宫里没有的,这里也有。
各种难得的美酒,十几个舞娘,穿着透明的纱裙,雪白的手腕脚腕上,绑着银铃,身段妙曼,一阵抖动,悦耳的铃声响起来,客人倒没什么,把邱府几个领兵的武官,瞧的骨软筋麻,口水滴落。
月道组的月枫忍和月青翼兄弟俩一个好酒一个好色,但他们在白驼城脱脱颜飞手下,什么好酒没喝过?什么绝色没见过?
这好酒还罢了,可是这绝色美女却难得,大兴府的风月场所倒是有几个拿的出手花魁,可月青翼有个怪癖,喜欢清纯端正的良家妇女,而且最好是人妻,这可以让他充分体验偷情的快乐,所以他自认为是人妻杀手。
可这里是大都,绝色女子哪里是贫民百姓所能拥有的?凡是能看上眼的,夫君非富即贵,越美的,夫家的势力越大的吓人。
这让人为了难。。
月青翼正在大厅里陪哥哥喝酒,他们虽长的一样,名如其人,摘了面具,像两只被扒了皮的蝙蝠,但脾气爱好不大相同。
哥哥海量,千杯不醉,弟弟吃个酒枣就醉了,人都喜欢扬长避短,所以月青翼不喜喝酒,只喜女色,此时,喝了一小杯玉液琼浆。就昏昏乎乎,端着酒盏,对一个过来斟酒的歌妓骂骂咧咧:“你也算女人?没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气质,只配倒酒!啊!我要女人!女人!!”
也许是这“诅咒”成真,看门的守军进来禀报:“青翼大人,外面有人找。”
之所以称呼大人,因为他们本身就是隶属于皇城司的察子,先帝一朝很出风头。
月青翼一张青滟滟的脸喝的半江瑟瑟半江红,打一个响指:“正好,叫那个妞进来!”
他的兄长月枫忍却吃了一惊,自己兄弟二人偷偷潜入大兴府,根本没露行藏,怎么会有故人来访?
正寻思着,一阵久违的气味化做千风攻击过来,泡菜咸鱼来攻!
邱府众人被熏得闭住呼吸,大笑声更加清晰,刺耳……
“两位哥哥,好久不见!”
一个金色兔子面具男,从大厅的房梁上,凭借一把大紫伞冉冉而降,金色披风扬起风帆。
月青翼没等来美娇娘,却等来从前的损友,骂了一句:“你小子现在是咱们的敌人!”(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六章 吸血蝙蝠
“两位哥哥,好久不见!”
一个金色兔子面具男,从大厅的房梁上,凭借一把大紫伞冉冉而降,金色披风扬起风帆。
月青翼没等来美娇娘,却等来从前的损友,骂了一句:“你小子现在是咱们的敌人!”
瞬即拔双剑在手,锋刃在灯下闪烁光芒,中间一道一指宽的血线,那是西域铸刀斋的精品,名为饮血红樱,杀人越多,那道血线越宽,常年累月得鲜血滋养,最后变作红樱色,威力无匹。
月空冥知道,别说两只吸血“蝙蝠”齐上,就是眼前喝醉了的一只,他也打不过。
当下急躲过对方凌厉的一击,袖子被斩断,狼狈不堪,忙解释:“两位哥哥,怎么把小弟当做敌人了?你们跟着千重老大给魏王爷卖命,可兄弟的主人也不是旁人,知道骊贵嫔么?我现在是她的人。”
听见他的话,月青翼停止攻击,道:“咦!你居然跟了骊贵嫔!她不嫌你臭么?”
这是月空冥得意万分的事,因为不但骊贵嫔不嫌他身上的味道,就连皇帝也不嫌弃。
他傲然道:“兄弟不比以前了,现在是骊贵嫔娘娘跟前的红人!”
匪夷所思!
月青翼问:“她……生的美么?”
这话问出来,他哥哥月枫忍唬得一身冷汗,低声喝道:“住口!骊贵嫔娘娘是魏王爷的掌珠,你这话辱及少主,传到他老人家耳朵里,咱们会死的很惨!”
“问一句长相,又没把她抓来睡觉。”月青翼一百个不服气。
一旁的邱四公子也忍不住低声提醒:“青翼大人不可造次,别说骊贵嫔娘娘如今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即便年幼时,那也是一个天王老子都不怕的主儿,满大兴府,只有她能欺负我们邱大公子。”
月青翼道:“嗳!这么一说,我倒是更好奇了,去年她一个小丫头从大兴府跑到锁阳,月道组奉王爷命抓她回来,当时我和哥哥不在,不过,能在千里追踪月惊雀眼皮子底下溜走,也算是有本事的人。”
月空冥嘟囔:“屁本事,胆子大心细才对,一听月道组的名头不但没有吓的昏过去,还发现,月惊雀带着一条比猪还肥的猎犬……”
“我说,咸鱼,问你话呢,骊贵嫔美么?”
月青翼叫着月空冥的浑号,又不甘心地问一句。
“青翼哥哥这话问的,骊贵嫔娘娘相貌酷似魏王,不然,一向不好女色的皇帝怎么会独宠她一人?”
“哼!咸鱼你虽如此说,魏王他老人家和咱们一样,常年半拉子金面具遮脸,纵然生的天下无双,谁见过庐山真面目?”
他遗憾之余,不禁对那个天下最美之人的女儿多了几分神往。
月空冥用他全部的想象力形容自家主人的美:“这么说吧,骊贵嫔娘娘生的水嫩如泡菜,纯美如咸鱼,而且她和小弟一样,特别爱吃泡菜咸鱼拌饭……”
这形容让人立时倒了胃口,月青翼嫌弃地捏着鼻子:“得!你们臭味相投,那样的女人再美,一打饱嗝,我也受不了。”
月空冥哈哈大笑:“青翼哥哥,小弟就知道你不爱咸鱼爱美人,这不,抓了一个香喷喷的女人,给你送来,就当做兄弟的给你接风的见面礼。”
月青翼大喜:“真够意思!带来瞧瞧!”
月枫忍却阻拦道:“慢着!咸鱼,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呦!忍哥哥,小弟若说是顺着杀气和血腥味儿找过来的,您一定不信?”
这话搁旁人面前就是扯淡,可月枫忍却信了个十足,因为他们月道组每个人从年幼时就玩儿杀人游戏,杀气和血腥味儿终身伴随,就算再怎么掩藏气息,也是瞒不过同类的鼻子的。
而月青翼早就馋咽欲滴,迫不及待叫把虏来的女子带上来瞧瞧。
月空冥附耳对月青翼悄声道:“哥哥这样子只怕不妥,小弟来拜会两位哥哥的时候,苦于没什么能拿出手的见面礼。赶巧,走到龙骑卫脱脱宇明的宅邸前面,当时那里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小弟闻香识女人,接着,又瞧见一位国色天香的大美女从里面走出来,因此趁丫鬟叫门之机,把美女用迷魂香迷晕,给哥哥带过来了,可是,小弟觉得她九成九是大将军的爱妾,现在,暴露众人面前,这七嘴八舌的,要是走漏了风声,别说那脱脱宇明会打上门來,关键哥哥你的好事就要泡汤了不是?”
月青翼对于月空冥的说法,连连点头称是,脱脱宇明可是魏王爷的侄子,这事情需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是,他的心里,越难弄到手的女人才越有趣。
月空冥看见他已经急不可待,就笑道:“因此,小弟早就把她送到你的房里了,你进去快快享受过了,小弟再把她神不知鬼不觉送回大将军府。”
月青翼冷哼一声:“体验了我房中术的女人,哪里还想再回去跟什么将军?”
“哥哥虽这么说,放她回去,她自然会日夜思念哥哥,瞅个空子,自己跑出来找到你这个一夜情郎。”
月青翼得意地哈哈大笑,“女人就是贱!”
月空冥用嗓子演技,“哥哥就是坏!从来都是劝坏女人从良,哥哥反倒专门拉好女人下水……”
不愧是影护卫,把一个娇柔女孩子的声音演绎的惟妙惟肖,众人惊异极了,此人口技神乎其神!
月青翼被他的声音撩拨的心痒难煞,急速游走出大厅,回房享受人间艳福去了。
月道组当年的训练方式教给他们,任何人都不能相信,即使是自己的同伴,月枫忍更是素性多疑,横了月空冥一眼,此人狡猾,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月空冥看出他的想法,道:“忍哥哥,喝酒在哪里都能喝,咱们在青翼哥哥门前守望,别叫人打扰了他的好事。”
这话摆明是把自己当做人质,月枫忍一笑:“就依兄弟。”
二人在月青翼的房屋顶上坐着喝酒,月亮在白莲花似的云朵里穿行,春夜风里面夹杂着草木的香气,可是月枫忍就像呆茅厕里,被对方身上臭哄哄的泡菜咸鱼味儿熏得紧锁眉头……(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七章 印堂发黑
月空冥和月枫忍坐在屋顶上喝酒,其实是给月青翼把风。
月亮在白莲花似的云朵里穿行,春夜风里面夹杂着草木的香气,可是月枫忍却像待在茅厕里,被对方身上臭哄哄的泡菜咸鱼味儿熏得紧锁眉头,和以前一样骂道:“我说咸鱼!多早晚你能把那个东西忌了,不是魏王爷看轻你,因为隐藏不了气味儿的影子护卫,他老人家根本不会用。”
月空冥给他斟一盏酒,笑道:“忍哥哥,小弟永远记得第一次为钱杀人,只有十一岁,那个目标,他是个卖泡菜咸鱼的。他死之前,给了我一张淹泡菜咸鱼的方子,说是八代祖传,到他这里就断了,说完就咽气了,但死不瞑目,我当时用手想使他把眼睛闭上,可是居然做不到,只好对尸体说,你把眼睛闭上,我就替你传下去!嘿嘿嘿!你猜怎么着?再用手抹他的眼睛,居然闭上了……”
哦,原来如此,月枫忍干了一大盏酒,却呛住了,咳得面红耳赤。
月空冥看着皎洁的月亮再一次从云里露出脸来,举杯邀明月,脸上的笑温柔,“就像男人忘不了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孩儿,兄弟我,也忘不了第一个死在我手下的人。”
“嗯……”
月枫忍极力在记忆里搜索自己和弟弟第一次杀的人,可是没有,是杀的人太多了,还是因为,他本来就没把他们当人?
下面传来月青翼享受女人的叫声,如潮水,一浪高过一浪。
月空冥道:“青翼哥哥一役,把这个女人弄得太舒服,只怕她一辈子也忘不了这滋味了吧!?”
知道月空冥不敢再喝,海量的月枫忍就自斟自饮,叹道:“青翼这家伙,这是在报仇。因为当年喜欢的女人嫁给了有钱人……想想,咱们这些刀头上舔血的人,不一定哪天死在什么地方,一旦连累家属,一个也别想活命,你只瞧,月道组哪有一个成家的?”
“先帝驾崩,月道组如一盘散沙,那时洗手不干也是可以的。”月空冥陪笑,又给月枫忍斟了一杯酒。
他这般殷勤,月枫忍便多说一句:“所以说,你在月道组里总是一个不入流的小鬼,居然妄想着在几大势力里明哲保身,试想,你现在跟的若是皇帝,今夜,我们兄弟要是让你全身而退,回去怎么跟千重老大交代?”
“就是知道魏王容不下兄弟,兄弟才要跟着他女儿的,而且,将来,骊贵嫔迟早接替魏王的位置,要说起来,兄弟这是先见之明。”
“哼!狗屁先见之明,魏王爷说骊贵嫔手下都是不靠谱的笨蛋,跟他那胡闹的女儿一个德行。”
这一点,月空冥不能否认,所有人都不能否认。
还有一点不能否认的是,没有大门的院子,真的很容易被人闯进来。
何况,这些人,真的惹不起。
说惹不起,因为他们也是自己人,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印堂,是兵部尚书邱秋的属下,他牵着一条硕大无朋,凶恶之极的黑色卷毛獒犬。
邱四因为陪月枫忍不胜酒力,有些醉了,看见父亲的下属进来,脚步不稳,带着醉意请印堂喝一杯。
由于邱秋不喜欢胖子,所以印堂也和他的上司邱秋一样,黑瘦的像竹竿,领着一群兵马司的兵,进来,神情严肃,一挥手,“公务在身,喝酒免了!话说,你们这里出了什么事?门都被拆了?”
邱四笑道:“哦,不过是一个戏子胡闹,已经抓起来了,明天自然有个说法,大半夜的,劳动印大人来瞧?”
印堂板着脸:“下官不是为了这个来此,是邱大人打发邱府的管事来报,说府里的第十八姨娘,名唤千茹的,一个时辰前在丹阳大街被劫持了。”
邱四第一反应:“这一定是胡说八道,最近街上乱的很,别说妇女,连孔武有力的男子,夜里都不敢出门。十八姨娘也不会不知道吧?”
“邱四公子,下官也那么认为,但邱府管事说那是因为她母亲突然得了急症,她接到消息才急匆匆赶回去瞧瞧。”
邱四想起来了,“十八姨的父亲据说是个饼师?”
印堂黑着一张脸,冷冷道:“就算是个低贱的饼师的女儿,也是大人心尖上的女人,这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下官在大人面前,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说限天亮破案,否则提头来见。”
他的态度之所以像吃了火药,因为堂堂的兵马司副指挥在兵部尚书面前就像一个小捕头,丢失人口这样的事要他亲自来查,简直杀鸡用牛刀。
而邱四自这帮瘟神进府就憋着一肚子气,这个“印堂”发黑的家伙,明显是因为自己是邱府的庶子,就傲不为礼,当下没好气,“难怪我们大人生气,堂堂兵部尚书的如夫人在五城兵马司眼皮子底下,被歹人劫持,知道的人说如今的歹徒都胆大包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五城兵马司净是一群白吃朝廷俸禄的饭桶!”
这一番话,说的印堂眯眼,对着眼前的纨绔射出一股凶光,但他在邱秋手下多年,是其心腹,当然不能太过份,随即收敛,笑道:“四公子说的对!不过,都说家贼难防,有时候,真不是下官们无能!”
邱四怒道:你说谁是家贼?
印堂你显然有备而来,示意自己的一个手下过来。
那人恭恭敬敬呈上一枚事物,邱四一瞧,是一双女人的绣花锦鞋,上面缀着极品珍珠,做工精致无比。
“回四公子的话,这是邱府十八姨千茹夫人的绣鞋,巡城獒犬嗅了上面的体味儿,一路跟来,到了这别馆就挠门狂吠,不肯再走,因此,属下们断定,千茹夫人就在此地……”
邱四大笑:“我当什么证据!这是有多荒唐?十八姨是大人的妾室,我虽为庶子,没有资格叫大人一声父亲,可是父亲就是父亲,我的母亲排行第三,和十八姨姐妹相称,那么,我和邱大公子怎么会觊觎自己父亲的女人?”(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八章 黄泥巴裹裤裆
邱四大笑:“我当什么证据!这是有多荒唐?父亲就是父亲,我的母亲排行第三,和十八姨姐妹相称,那么,我和邱大公子怎么会觊觎自己父亲的女人?还有,一条狗汪汪叫几声,这有什么稀奇?这别馆本来就养着十几只獒犬,怎么知道,它不是发情,在找母狗?”
这么一说,本来十分在理,哪知印堂毫不为所动,“事关下官等一群人的项上人头,身家性命,四公子不要再隐瞒家丑了吧?刚刚千茹夫人的父亲一听女儿失踪,万分焦急,偷偷告诉下官,也许到邱大公子的几个别馆,行园找找,会找到他的女儿,那意思分明是,大公子染指了千茹夫人,这种事下官会乱说?兵马司的人会乱传?”
他手下的人哄然答应:“绝对不会!”
邱四唬的面如土色:指望这些粗野的兵们守住秘密,还不如指望公鸡下蛋!
印堂执意要搜府,邱四为了难,“大公子不在,我也做不了主。印大人稍候,他受邀去阴有禄大人府邸喝酒听戏去了,待我打发人过去请。”
印堂知道,等性子如烈火一样的邱大公子回来,更别想一探究竟了。
“邱四公子,这事其实再简单不过,您和邱大公子既然为人子,父亲的内眷丢失,是有责任帮着寻找的,如今,下官也相信这别馆绝对没问题,邱大公子和千茹夫人也绝对清清白白,既然獒犬追寻到此,就让下面的人随便瞧瞧,这也算是给一个清洗自己的机会。”
接着,对一群手下使个眼色,那些人不由分说,领着獒犬开始地毯式搜寻。
看看拦不住,邱四急忙打发人去公主府请邱大。
没多久,就有发现,柴房里的海棠九被带出来。
印堂打量着这个似男若女的名优伶,心里寻思:要是把此人穿上女装交给邱秋大人,会不会糊弄过去?
答案是……才怪!
他这也是病急乱投医,今夜不给邱秋那个老家伙一个交代,他的乌纱不保倒是小事,脑袋瓜子堪忧。
海棠九被做为可疑人物盘查,这次他看着印堂发黑的兵马司副使,耳听见对方恶狠狠的质问。
他才听明白,他们怀疑兵部尚书邱秋的如夫人失踪案和自己有关。
海棠九觉得,可能是他演戏,总演一些悲剧人物,所以戏外,他的运气也着实糟糕,喝水都塞牙,放屁都砸后脚跟。
什么从良?什么钓鱼署?什么暗察提督?都是扯淡!
这一晚上,先是把邱大公子别馆的门砸了,蹲了半夜柴房,接着又牵扯到绑架兵部尚书的小老婆,过一会儿,搞不好审问他是不是想造反谋逆!
一气之下,破罐子破摔,怒道:“别审了!什么罪我都认!都是我干的,行了吧?”
印堂大喜,这一下,案子有着落了。
急问:“千茹夫人在哪里?”
海棠九心想:你问我,我问谁?
嘴里唱道: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这一次,印堂大人的“印堂”彻底亮了,原来如此!
亲自带着兵一个屋子一个屋子搜查。
下面一团乱,月空冥二人在房顶上看的真真的。
“忍哥哥,小弟最烦喝酒被打扰了,这会子要大开杀戒了!”
月枫忍摇头:“兄弟稍安毋躁!这是邱大人的下属,咱们在他府上做客。想必是有什么误会,我说你小子,怎么总是毛毛躁躁啊,从前的毛病一点儿没改?”
“可是,他们好像冲进青翼哥哥的房里去了嗳,这样子,也不要紧么?”月空冥大紫伞执在手里,就要冲下去了。
“慢!先看看情形再说。”
再次被阻拦,但是月空冥看见月枫忍的脸上杀气一瞬而过……
房间里的月青翼没想到,有哥哥和月空冥把风,居然有人敢闯进来,他虽极厉害,但在和女人睡觉的时候,本来就是防卫最薄弱的时候,只得被五花大绑,每根绳子深深勒进肉里,拉出了套房。
他怒了:“放开我!不然,你们这里的人,一个也活不了!”
因为他没带标志形的兔子面具,也没披金披风,没有背双饮血剑,不但没有这三样,还什么都没穿。
印堂要是能从一个光不出溜的人,一眼分辨出他是月道组的人,那他就是神仙!
屋子里,一个同样没穿衣服的女人被包着锦被抱出来,旁人倒不打紧,邱四灯下一瞧,头都炸了,那张脸,分明熟悉,赫然是父亲最喜欢的十八姨……
海棠九觉得自己是神仙,随便唱了一句,就应验了。
铁证如山,印堂冷笑道:“四公子这一下还有什么话说?”
邱四不但有话,还对月青翼吼起来了:“青翼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就算你喜欢人妻,可是家父的女人您总不能下手吧?别忘了,这一趟,你们是干什么来的?!”
被捆绑如糯米粽子一般的月青翼,傻了眼,这真是黄泥巴裹裤裆,不是shi也是shi,跳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苦于不能抬头,但是嘴里对着虚无的空气大叫:月空冥你个王八蛋!你弄来的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家的?
聚集了丹田之气的喊声,远远荡出去,碰到了一片回音壁,寂静的夜,传来一片回声:谁家的……谁家的……
房顶上,月空冥挠头,小声道:“忍哥哥,小弟确实是在龙骑卫大将军脱脱宇明的府邸前面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月枫忍骂道:“打从你小子一进来,我就瞧着你贼头贼脑的,原来下套给我们钻!”
话音刚落,一双饮血剑,在月下红光四射,照月空冥兜头劈杀。
呼!一声,一物迎面飞来,月空冥早有防备,举起大酒坛抵挡,啪!大酒坛被击成渣渣,酒水如漫天花雨洒落。
月空冥就势滚下屋顶,一撑大紫伞,哈哈大笑中,冉冉降落下去。
“青翼哥哥,月道组的人什么时候被人绑过?即使玩儿了天王老子的女人!”
他火上浇油之后,居高临下,笑看底下众人一片哗然。(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九章 卖队友
月空冥早有防备,就势滚下屋顶,一撑大紫伞,哈哈大笑中,降落下去。
“青翼哥哥,月道组的人什么时候被人绑过?即使玩儿了天王老子的女人!”
他火上浇油,居高临下,笑看底下众人一片哗然。
身未落,十几个兵马司的小喽啰就已经直挺挺躺在地上,毫无生息。
这人一招杀了十几个身手不错的小兵。
看那死法,显然是中毒,神出鬼没的身手,把众人吓得魂飞魄散,月道组果然名不虚传。
虽然集结了将近二百人,把对方二人围在核心,其中一个更是光着身子,五花大绑。这压倒性道优势下,还是油然而生可怕的想法,每个人都惴惴不安,哈哈喘着粗气,怕的要死,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自己?
月青翼小声对背靠背的月空冥道:“兄弟,快替我松绑!”
“哥哥,小弟做不到阿!重围之下,只怕一分神,就没命了……”
月空冥坚决不干,月青翼气疯了,这混蛋除了混搅,根本不打算帮忙……
房顶上的月枫忍气的脸红似关公,蝙蝠一样的烂眼边渗出一滴液体,举起一坛酒,没倒进喉咙,而是狠狠砸在自己的脑袋上,咔嚓!
这一趟真是没白来,奉魏王之命和邱秋大人谈联合的事,可先是莫名其妙玩儿了人家的女人,又莫名其妙杀了人家的属下,想不撕破脸也不可能了。特玛的!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飞身而下的同时,几把银翼刀出手,在空中化出几个闪亮光弧,割断了弟弟身绑着的绳子。
月青翼立时解困,准准接过哥哥抛过来的双剑,三人背靠背抵住,成犄角之势。
都是困兽般的眼神,在月道组里,童年被无数次,丢进绝境而训练出的绝地求生的一种眼神。
而这边众人瞧着赤果果的月青翼,下面的器具,那般硕大累坠,和驴的差不多……
都偷偷讪笑着,这呲笑让邱四难堪之极,自己的庶母被这厮玷污,恨不得过去直接宫刑,如骟驴敲猪般阉割了这个采花大盗。
可再恨,他还是迟疑着,和印堂交换了一下眼神,眼前这月道组的三个魔头,是己方几百人都没把握对付得了的。
彼时,还是因为没有大门,一触即发的两方,瞧见冷不丁,又闯进来几十个人,护院打扮,领头的是一个绑着头巾的彪形大汉,自称巢威,是洛神馆馆主海棠九的手下,他刚刚来过,去而复返,来恭迎主人。
邱四觉得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海棠九不过毁了门,又答应赔,就示意手下放了他。
印堂却道:“且慢!四公子,此人刚刚自认绑架千茹夫人他也有份,这是帮凶,不能就这么放了!”
这时候,海棠九不得不为自己正名,大叫道:“印大人,实不相瞒,我是皇城司钓鱼署的暗察提督,为了在大兴府挨家探查试刀杀人犯才以洛神馆馆主的身份,来到此地的,不信,下官可以领你们去周佛手大人跟前确认。”
他自亮身份。
皇城司的人!月枫忍和月青翼兄弟脸色大变,只有月空冥破口大骂:“说什么试刀杀人,玛的!把月道组当什么人了?好歹我们也是吃皇粮的,能知法犯法么?要是硬说的话,咱们是一家人,我也隶属皇城司。”
无论如何,做贼的总是心虚,尤其月枫忍为人多疑,他此时几乎认定了被邱府出卖。
邱四也抵受不住来自于那对兄弟的凶狠目光,如芒在背,吓得大汗淋漓,当下一不做二不休,用手一指,大声指认道:“海棠大人来的正好,他们就是试刀杀人犯!而且,前些天御史台的五名言官也死在他们刀下。这两个歹徒被皇城司追的,满大兴府乱窜,居然跑到这别馆来了,我们只好偷偷报五城兵马司的印大人前来捉拿,可他们居然拘捕,如今请您和我们一道,把这恶贯满盈之徒缉拿归案!”
这些话,把月枫忍兄弟俩气的吐血,前一刻还在一起喝酒,称兄道弟,如今翻脸不认人。
海棠九大喜:立功的时候到了!
招呼洛神馆的手下,“皇城司的兄弟们,杀害朝廷命官的恶徒,人人得而诛之,拘捕者,格杀勿论!”
是!
印堂也道:“兵马司的兄弟们,试刀杀人,罪大恶极,采花大盗,人人得而诛之!”
是!
邱四咬牙切齿,最后呼喝自己的手下道:“把这些误闯他人宅邸的凶徒,给我宰了喂狗!”
是!
几方面的唱和吧月空冥魂都吓飞了,骇然道:“两位哥哥,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为何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试刀杀人犯?”
月枫忍气的哇哇大叫:“还不是咸鱼你这个兔崽子坏事!”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月青翼心想,我也要卖邱府一水!
“是邱大那个王八蛋!出的好主意!”
月空冥奇道:“邱大公子?哥哥们杀了那许多人,关他什么事呢?”
月青翼依旧精光着身子,怒道:“是!本来五名御史言官竟然诽谤华太后娘娘清誉,魏王派我们兄弟过来诛杀之,得手之后,顺道再联合兵部尚书邱秋大人。邱大公子因为公主的封地被户部收回,就想拿回来,可皇帝不答应他就请我和哥哥出山,在天子脚下搞事,闹得人心惶惶,以此威胁皇帝,收回成命,我们兄弟不过是帮助……”
邱四一听他们说出了不得了的事实,跺脚催促道:“海棠大人,这个杀人犯只是狗急跳墙,居然攀污我们大公子!印大人,还不把一网打尽,更待何时?”
月枫忍冷笑:“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今夜,就把这别馆夷为平地!把你们全体送去见阎王!”
众人都知道,月道组里的人虽有几百个,绝大多数,就是些混饭吃的饭桶。
顶尖高手伸出十个手指能数清,却非常棘手,杀人如麻,每个人都有万夫不挡之勇,乱军之中取上将首级,轻而易举,不然,先帝一朝,也不会名声大噪,如月空冥,还都远远算不上这些高手里的其中之一。
印堂的脸色出奇凝重,发令:“高处,神箭手预备!”
一百名早就埋伏在屋顶的弓箭手撵弓搭箭,蓄势待发。
苦于此地是闹市区,不能发射火箭,不然也许胜算更大一些。
听见有人大叫:慢!慢着!!”(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章 三个侍卫
一百名早就埋伏在屋顶的弓箭手撵弓搭箭,蓄势待发。
印堂苦于此地是闹市区,不能发射火箭,不然也许胜算更大一些。
听见有人大叫:慢!慢着!!”
众人一看是月空冥,他双手举着一条白内裤,许是刚从袍服底下扯下来的……
月枫忍要不是被重兵围困,真想把这个不要脸的混蛋大卸八块!
月空冥举着自制的“白旗”大叫:“那个,海棠九大人,我也是皇城司的暗察提督,试刀杀人案与我无关,我不过是来和熟人喝酒,所以放我走吧?”
海棠九点点头,下令:放他走!
印堂低声和他商量:“海棠大人,这怎么行?他们明明是一夥的!”
海棠九俯耳道:“印大人怎么这么糊涂?眼下,他们三个咱们真的对付不了,少一个人的话,胜算多一些,那个月空冥若真的也有份,以后单独缉拿归案,岂不是省事得多了!”
印堂连连点头称是。
眼看众人让出一个通道,月空冥就那么跑了……
这是这辈子最窝火的一次,月枫忍和月青翼心意想通,一起发毒誓:回头要把这个搅屎棍子一刀一刀零碎剐了!
这么想着,一阵飞篁如雨,自四面八方射过来,哥俩儿四剑起舞,舞成一个圆形的光环,密不透风,箭矢连边都沾不上。
箭矢射光了,二人也毫发无损。
可地面上,围在最前面的兵却倒下去几十个,全被暗器射中,不知道,这月枫忍的身上,有多少银翼刀和毒针。
一下子,小兵们吓的屁滚尿流,自动就退后几丈……
海棠九第一次指挥一场恶战,就碰上这么棘手的敌人,紧张的满头大汗,豁出去把唱戏的金嗓子喊倒了,喝道:“所有人听着!撤到外围,这里,交给本官的几个护卫!”
逃命就是逃命,还美其名曰撤退,这官腔打的?真是一群乌合之众!
月枫忍和月青翼兄弟俩一起轻蔑地冷笑,看着所有人霎时如潮水一般退到府外,连指挥印堂,海棠九和邱四一起。
皇城司和五城兵马司的人打仗没见有多厉害,脚底抹油跑路的速度当真无敌,眨眼功夫,跑完了。
眼前的,只剩下三个人,都穿着侍卫服色,据海棠九说是他手下,确切的说,是三个看见月道组的顶尖高手,马上要喂饱饮血刀的三个家伙。
可是他们吊儿郎当,毫不在乎,这只有两种解释,一种是胆大包天,一种是狂妄无知,哪一种都死定了!
其中一个身材娇小的是女人,这是老相识了,她是月道组的弃子,月水莲。
一个是个消瘦的中年人,四十几岁,虽然穿着侍卫服,但明显不合身,拿着一个拂尘,只有道士才拿着拂尘不离手。
可以确定他是一个道士,而且是一个邋里邋遢的道士,一个一个接一个地打喷嚏,眼泪鼻涕直流,看起来就像一个真正的废物。
站在边上的一个侍卫,是高大威猛的俊美少年,戴着眼罩,年纪虽轻,却给人一种压迫的无法喘息的感觉,他们也形容不好,硬要说的话,是和见到白驼城魏王爷一样的感觉……
“来者通名!”兄弟俩异口同声发问。
老者打着喷嚏,拿着帕子,欣赏那上面清清的鼻涕,像是回答了这个问题:“说来说去,皇城司,五城兵马司都是些个饭桶!给我们天机营tian脚趾都不配!”
“听不懂!来者通名!。”
女人低头欣赏自己染了黑色丹蔻的指甲,冷冷一哼,报上姓名:“天机营,月水莲!”
没穿衣服的月青翼哈哈大笑:谁问你了?小睡莲?
月水莲自然不去看他,依旧看自己的手,她早就不是从前的月水莲了,从前的她连魔鬼都敢正视。
月青翼被她的女儿姿态弄得愣住了,不禁问道:“你是真的璇花三魔之首,月水莲?你看起来就像一个废物!”
你……
月水莲大怒,但仍然不看他。
看起来这个昔日的战友已经废了,月枫忍急于解决掉眼前的废物们,此地绝非久留之地,他必须和弟弟尽快回到白陀城去。
“来者通名!不然做了鬼,你就没机会说了!”
“龙一,采花大盗……”
那个漂亮的独眼少年终于说了六个字,声音磁性独具魅力,从月水莲眼睛里射出来的一支支“玫瑰”,就知道,此人轻而易举,俘获过无数少女的芳心。
月青翼对这个冷静冷酷的少年大笑:喝!还是同道中人!
龙一摇头:“朕……哦,不,我可和你不一样,你不配和我比!”
月青翼怒道:“年轻人,别太自大,看你眼睛少了一只,一定是采花的时候被人打的,就那点儿本事,还敢在我们飞天血蝠面前耍大刀,你活到头了!”
他看见对方拿着一把普通的鬼头刀,这样的兵器满大街的打铁铺里到处都可以买到,高手对决,兵器的好坏决定二分之一,这人已经输了。
但是那个老道扔了多余的东西,拿出一把宝剑,这把宝剑,晶莹剔透的琉璃为鞘,拔出来,数尺坚不可摧的钢刃,冷光不可逼视,斫铁即碎。
那是,受国之垢,受国不祥的王者之剑。
老天!月枫忍心里想,这一趟没白来,居然见识到了王者之剑,和月青翼互相看了一眼,眼睛里都窜出贪婪的火苗。
那少年却瞧着地上的脏帕子,骂道:“天机!你什么时候把我身上的帕子顺手牵羊了?擦那么恶心的鼻涕,那是我家的母老虎辛辛苦苦绣的,回去怎么交代?”
天机:“她绣的?喝!我用脚趾头都比她绣的好!”
边说,和拿着紫伞的月水莲双双攻上来。
只一个回合,剑锋交并,火花闪耀,呲啦啦!天机的两个衣袖被刺穿,手腕各一道血痕。
急忙薅着月水莲的后衣领,向后一窜,倒退一丈。
他生平没这么狼狈过,眼前的两个人,刀法极其邪魅,一阴一阳,心意相通,招式配合的妙到巅峰,每一招都威力无匹,难以招架。(未完待续)
一第四百二十一章 诛魔
天机生平没这么狼狈过,眼前的两个人,刀剑法极其邪魅,一阴一阳,心意相通,招式配合的妙到巅峰,每一招都威力无匹,难以招架。
骂道:“你这个女人!闭着眼睛怎么打架?害我差一点儿死了!”
说出“了”字的同时,嘴里飞进来一个事物,清香扑鼻。
他顺势咽了,“这什么?”
“治白痴的药!”
许是月水莲嫌他话多。
他仍然骂道:“把眼睛睁开,咱们再上去打过……”
可是女人却背着伞,双手捂脸,跺着脚忸怩道:“那个男人,他一丝不挂,我怎么睁眼呢?”
她这么一说,月青翼丝毫没脸红,反倒哈哈大笑:璇花三魔之首什么时候变成璇花小鸟了?
从前你可不是这样,你从不把自己当女人,为了顺利完成任务,常常趁男人洗澡的时候,一击必杀,光着身子死在浴盆里的男人,你还少看了?如今你脱离了月道组,竟变成了一个废物,不知道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的主人知道了一定会把你丢弃!
月水莲只不言语,闭着眼睛,寻找熟悉的龙涎香,把头埋在那位主人的怀里……
这是自从认识她以来,从未有过的,尊笑道:“好了,刚才不叫你进来,你只是不听,这么恶心下流的场面,哪里是你一个女子能瞧的?出去等我们,嗯?”
她的头发被那温柔的大手抚摸,抬头迅速在他冷酷的俊脸上印一个吻:小心!
月水莲居然自顾自走了!因为她已经不是杀人如麻的璇花三魔了,她只是一个被男人保护着的小女人。
天机几个喷嚏打的抬不起头来,吸溜溜道:“龙一大侠,我也不行了,花粉敏感……不如,你一个人对付他们吧……”
月水莲虽不是从前的月水莲了,天机老道却还是万年不变,专门在徒弟最需要他的时候,脚底抹油。
尊咬牙道:“天机营才是一群饭桶!也罢,你也走!我一个人足够了!
回头冷然道:“你们兄弟俩一起上罢!”
月青翼越发笑得直不起腰,“就凭你一个独眼?居然劳动我大哥枫忍?你才不配!”
执双剑疾刺过去。
月枫忍不知怎么,忽然惶急地叫道:“青翼,不可……”
因为他此时才看清,那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把刀,那刀他在兵器谱上见过,闻名天下的龙逢!
可是他来不及说完,被那个鼻涕泗意滂沱的老道以迅雷之势长剑直指眉心,他低头避过,双剑格挡。
也许是敌人接二连三示弱,月青翼轻敌,兄弟俩四剑合璧威力才能大增的千手剑法,没有能够实现。
高手过招,一个回合见分晓。
饮血双刀没喝上血,飞上半空,变做四段,中间血线的人血滢滢而下,揉……啪嗒!四截硬比金刚石的利刃,扎在遥不可及的地方。
月青翼夜风中凌乱了,出道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没看清对手如何拔刀,也没看清对方的招式,因为他的眼睛被龙逢刀柄上面的曜石眼闪瞎,下体一阵凉风,感觉少年一脚踢向自己下身要害部位,双手无暇去顾及其他,忙不迭捂住命根子……
嗐,终究是吃了不穿衣服的大亏了!
龙逢刀穿胸了!他一声大吼,喷出一口鲜血,眼前闪现多年前,初恋女孩子甜美纯真的笑容,那个嫁给了别人的女孩子,她的笑容渐渐淡了,就像前世的记忆,他知道,自己死了……
他临死前这一声惨叫,如困兽,引得月枫忍分了神,刀法露出破绽,谁让他们是双生子,虽然武艺上占了心意相通的便宜,但也会因为一方的死,而使另一方心神大乱,偏偏这时候,那个剑法极其高明的老道一个喷嚏,打了他满脸口水。
他心一空,倒下之前,挣扎最后力气,大骂:你是喷壶吗?
天机老道对死尸鞠躬:“抱歉,花粉敏感……阿嚏!阿嚏!阿……”
尊冷冷道:“你什么时候正常过?春夏花粉症,秋季吃水果拉肚子,冬天雪盲症,你这种人想跟月道组的首领月千重比,真是笑话!”
天机老道被徒弟扒的体无完肤,打着喷嚏,骂道:“我也没有你这么无耻的徒弟!阿嚏!跟不穿衣服的人打架,专门攻击人家下面的老二,这么下流的招式,传出去丢死人不偿命!阿嚏!”
“你真幼稚!和这个人打架,不挂彩就把他杀了,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朕是皇帝,要是身上有伤,御前的人会大惊小怪,然后就朝野震动,天下大乱……”
“哼!卑鄙无耻之徒,偏偏诸多借口!”
天机老道骂骂咧咧,忽然全身一麻,栽倒在地,四肢抽搐加翻白眼,口吐白沫,就此人事不知。
尊大惊,急忙蹲下,细查他手腕上的伤,看见一条诡异的血线正蛇行,慢慢蜿蜒而上,就似活的一般,这是中了剧毒,他情急之下,刚要趴下用嘴吸毒……
“不可!陛下!”
月水莲不知道什么又来了,在身后用手拦住他的下巴。
尊惶急,“天机他怎么了?”
“这是毒箭木,它的汁液是世上最毒的东西,刚才要不是奴婢给他服下了一粒解毒丸,此刻他早死了。”
尊才知道,天机早在和月枫忍兄弟俩过第一招就中了毒。
月水莲又拿出一颗蜡丸,捏开,里面的解毒丸香气四溢,尊接过来给天机喂在嘴里。
但是他仍然昏迷不醒,海棠九和手下都过来帮忙,月水莲要他们去抬担架过来。
足足过了一刻,天机才睁开眼睛,感觉自己被抬着走,他打量着一直跟随的人。
嘴巴仍然麻木,但极其艰难地问:“……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
尊笑起来:这是地狱,我们是牛头马面……
月水莲急忙道:“老道!别说话!刚才一役,亏了龙一大侠这边速战速决,月枫忍因为弟弟的死,心神大乱,不然你再多出一招,必毒液攻心而死!”
天机大奇,这个女人居然称自己老道!(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章 狗熊还是英雄
月水莲急忙道:“老道!别说话!刚才一役,亏了龙一大侠这边速战速决,月枫忍因为弟弟的死,心神大乱,不然你再多出一招,必毒液攻心而死!”
天机大奇,这个女人居然称自己老道!
但他实在无力说话,只觉得全身肌肉麻痹,又昏迷了……
尊刚刚看到师父可以说话了,稍稍放心,此时又焦躁起来:“有多少解毒丸?都给他吃!”
月水莲道:“这解毒丸乃天山千年雪莲所制,珍贵之极,只有两颗,而且一颗也只能暂时保命一个时辰,要彻底清除体内余毒,还要别的法子。”
尊道:“快回宫!”
月水莲摇头:太远了,不如就近回洛神馆。
之后,海棠九被留下处理善后。
印堂以前不知道,皇城司有海棠九这么一号人物,这个人看似不起眼,手下的人能耐实在太大,居然把月道组的两个大魔头杀了。
和邱四两个人对海棠九佩服的五体投地,恭维到天上。
哪知海棠九为人极其谦虚,还特别知道官场上的一套,口口声声说这一次除魔是在五城兵马司副使印堂大人和邱四公子的指挥下完成的,既然把试刀杀人犯就地正法了,因此,决定把皇城司得到的赏金都拿出来安抚死伤士兵的家属……
邱四和印堂二人大喜。
要知道,此一役,皇城司除了一人(天机老道)中毒,其他人毫发无伤。
可是邱府记有十八个府兵死在了月空冥手里,印堂的兵马司更惨,六十一名属下惨死在月枫忍兄弟手下。
可功劳还是皇城司的,正不知如何跟兵部交代自己这些人贪生怕死脚底抹油的经过。
但是,只要皇城司的暗察提督海棠九交上去的报告和他们一致,就可以把自己这些人从狗熊变成英雄。
更重要的是,印堂还可以通过这件事情升官。一时欢呼雀跃,而邱四也觉得这么做成功地洗白了邱府,又替父亲大人报了女人被辱之仇,再好不过了。
而邱大还蒙在鼓里,从阴有禄府里喝的醉醺醺,坐在轿子里,听见到处是噼里啪啦的鞭炮齐鸣,以为自己过错了年,一打听,才知道,试刀杀人犯被就地正法了,大兴府的老百姓正喜大普奔,而杀了他们的大英雄非只一人,其中就有兵马司的印堂和自己的弟弟邱四……
他的脑袋嗡地一声,酒都吓醒了,这是什么情况?求也求不到的贵客转眼之间,被自己的弟弟和父亲的属下联合干掉了!
急急忙忙赶回自家的别馆,听见管事说起当时的经过,怒从胆边起,但是邱四已经带着十八姨回到父亲那里去了,他又飞马赶去。
都说瘦人火大,兵部尚书邱秋得到消息,看着被庶子邱四送回来的十八姨太太,气的给傻儿子一个大耳光,扇倒在地,怒喝:“你相当英雄想疯了?一个奴婢而已,这女人还不有的是?魏王爷派来的人既然看上了,就送给他好了!你居然为了她就把他们杀了?这月道组的人杀不得!魏王爷的人就更杀不得了!”
说着拿起宝剑,看着照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的女人,把剑递给自己的庶子:“把这个女人杀了!不然,我就杀了你!”
邱四只好拿过宝剑,剑刃对准女人的胸膛。
看见美丽的女人衣衫不整,头发散乱,闭目等死,泪水恣意热流。
他心一软,手抖了。
女人见他迟疑,跪地泣道:“请问四公子,是让妾身自尽么?”
“你难道不该死么?背着大人和大公子有染?”邱四阴森森地说出来,锋利的刃向前递近,女人玉颈鲜血直流。
女人声泪俱下:“四公子!妾身和大公子确实有私情,但那都是大公子逼迫的,他威胁妾身,若不从了他,就杀光妾的父母兄弟姐妹,您说,妾身该如何选择?”
邱四听她这么说,更加下不去手了……
哗啦啦!嗵!一声巨响,他急忙回头,看见父亲倒在地上,口眼歪斜,浑身抽搐,原来是听见儿子和妾的苟且之事,气的站立不稳,撞到一个高几上,上面一个价值连城的粉釉花瓶掉下来摔的粉碎。
邱四大惊,大呼府里的仆从过来,背起父亲安置在里屋的榻上,又急忙打发人出去请御医。
御医院里,治中风症最拿手的是首座刘一守,他被请来的时候,病患已经不能说话了。
可是,刘一守还没采取任何措施,就被邱四拉进一间耳房里。
刘一守笑道:“公子放心,这是偏枯证(中风),程度并不深,只要老朽施针百会穴及眉心,之后再连灌以至宝丹,令尊就能说话了。之后诸法并施,调理月余就能痊愈。”
噗通一声,年轻人跪倒在地:“刘太医!事关人命,您的银针只管歪一歪……”
因把事情说了,刘一守十分为难,作为御医院首座,他本来不该这么做,但听说,邱秋一能说话就要杀人,只好先把治疗缓缓。
邱大来的时候,刘太医已经走了,父亲仍然口眼歪斜,不能说话,据弟弟邱四说,人家已经尽力了。
邱大听了,毫不怀疑,一方面庆幸可以不用受父亲的雷霆之怒,另一方面又着急,这个样子,只好在家养病,朝堂之事,只怕……
他的母亲邱夫人闻讯赶来,想多找几个御医看看,但刘一守都束手无策的病,请旁人也是白扯,果然,又请别的御医,一听首座瞧不好,他们连面也不敢露,就推了。
说来说去,还是邱四惹的祸,邱夫人气的乱骂:“贱婢生的蠢货!为一个女人把魏王爷得罪了,如今,又把大人气病了,你们母子滚出邱府!”
同时被赶出去的自然还有十八姨。
邱四和母亲三姨太还有十八姨太,三个人身无分文,大半夜地在邱府门前傻站着。
这又没有休书,女人都没办法回母家,邱四忽然想起来,洛神馆的暗察提督海棠九大人……
海棠九就是神通广大,连夜把两位夫人安置在一莲大师的枝江寺里居住,那后面有单独的珈蓝精舍,景色优美,又清净,千茹夫人终于逃出了邱秋父子的魔掌。
而邱四就在海棠九手下做了一名暗察,供养母亲和十八姨。(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三章觉醒
月水莲的解毒方法那么古老,那么老土,那么……恶心,但很有效。
就是水蛭吸毒法,让天机泡在大木桶里,用无数的水蛭吸他的毒血,然后,它们一层一层一层死了,尸体密密麻麻地浮在水面上,据月水莲说,这样的清毒,要持续七七四十九天,每天有一定的时辰,随着时间逐渐递减,最后才能完全清除毒素。
因水蛭入药,所以大兴府药局在郊区辟有专门饲养医蛭的小片水域,又正春暖花开,可以轻易获得。
总是保住了天机一条命,试刀杀人犯也解决了,月水莲和月空冥不能耽搁,连夜离开大兴府,前往锁阳城,按照皇帝的计策,对付伊州刺史傅雍。
由于天机不能挪动,又情势危急,尊自登基以来,破天荒在宫外过夜,顾不上脱脱渔还在妊子反应期。
天机总算是醒了,躺在那里,脸色就像尸体一样灰败,因为中毒,视力有些模糊,看不真切,只低声地,断断续续道:“这位……兄弟,多谢你救了我……”
兄弟?尊瞪着他,心想,你岔辈儿了吧?
一定是他怕自己担心内疚,又开始瞎逗,就像第一次见面。
七岁的孩子,一个没有母妃,遭父皇厌弃的小皇子,可怜惶惶地,天机就开始用尽办法逗他笑,然后往死里逼他练武……
“你别贫了!才捡回一条命,少说话,很伤元气的。”
尊训斥道。
但对方还在逗,一本正经追问:“请问阁下尊姓大名,这是哪里?”
尊气乐了,“这里是风月之地洛神馆,我是当今骊贵嫔的男宠,名叫一郎。”
果然,他在天机的脸上看到了嫌弃的表情。
但确定了身份之后,对方急迫地问出了匪夷所思的问题。
“那个,一郎兄,我想问的是,金凉兵……撤了么?洗马关保住了么?白陀城琉璃王宫是否安然无恙?”
这一连串的问题,分明已经不是师父和徒弟开玩笑了。
估计换一个人就会认为天机是疯子,根本听不懂,但尊仔细看他认真的神情,心里琢磨:金凉兵……洗马关……白陀城琉璃宫……
“喂!你别不说话呀!战事到底如何了?元起叔侄打过来了吗?”
天机用最后一点儿力气,低声问的越发急迫,尊盯着他看,不知道怎么联想到他在宫里琉璃馆里吃了致幻蘑菇,用刀刺进自己胸膛的时候,问的那一句话:你就是金凉皇帝?
联想到脱脱颜飞在莲花寺明明可以杀了此人,却没动他一根头发丝。
联想到,天机的来历不明,三清观里甚至没有一个人能说清他从哪里来,只知道是原来的方丈郭慈航道长带来的,而那位道长十几年前就仙逝了……
当下不回答他的话,一挑剑眉,反问:“你为什么这么问,你……是……谁?”
天机想了想,回答:“哦,不瞒这位恩人,我是琉璃国太子尚胧。”
相识十三年,此刻尊才终于知道了天机老道的本名,或许,他自己也是才想起来,否则,这么大逆不道的名字,他不会当着金凉皇帝说出来。
尊极力压制住自己的心情,尽量保持语气若无其事。,
“你……确定么?你就是什么尚胧?”
天机点点头,“当然,你能告诉我想知道的那些事么?”
尊很痛快地回答:“嗯,不用担心,金凉兵已经撤离了,洗马关固若金汤,白陀城琉璃国安然无恙……”
是么?
天机的脸上一丝喜色掠过,代之的是冷漠,“没想到,你这个人……撒谎连眼睛都不眨……”
即使对方没睁眼睛,也是心明眼亮呢!
尊的俊脸微泛红,“你现在最好别说话,更不能激动生气,否则毒液攻心,有性命之忧……”
天机打断他的关心,苦笑道:“其实在打仗之前,我就已经知道结果了……鸡蛋碰石头,后果如何,可想而知……”
尊问:“那为什么还要打呢?为了一个轻浮的女人,让成千上万的士兵去送死,当真是遗臭万年。”
遗臭万年?生平第一次和这四个字联系到了一起,天机不答,但心里如掀起了一场狂怒的海啸,脑海里出现了堆积如山的尸体,血流成河的惨烈……
都是他干的,他的恶业,与其说那七万琉璃士兵是死在元起叔侄手里,倒不如说是死在自己这个监国太子手里……
“告诉我吧,事实的全部……”
此时,天机的身体僵硬麻木,头脑却前所未有的清醒,就像老天把在他眼前遮住的帘,忽然掀开……
因此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傲气凌神,尊从来没他的脸上看见过这样的神情,不详,凝重,悲情,还有亡国之君的无奈……
只得告诉他:“既然你心中早已经知道后果,那我就来告诉你,可是,你要答应我,不管听到了什么,都不能太激动。”
天机点点头。
尊道:“就如你所说,你带领的琉璃兵和元起叔侄的金凉兵那一场战役,无异于鸡蛋碰石头。你全军覆没,金凉兵破了北原府的洗马关,长驱直入,攻陷了大王府之后,直逼都城白陀城,及到了白陀城,见四门大开,琉璃国的文武百官和老百姓迎元起叔侄入城……”
天机目呲欲裂,“不战而降?他们身为琉璃国的臣民,真是不忠不义!无耻之极!”
尊冷冷道:“你答应过我不能激动,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难怪当年会那么冲动,为了区区一个女人,毁了一个国家……”
天机一凛,强自敛声屏气。
尊看见他平静下来,才又道:“而且,你凭什么责怪那些文武百官和老百姓?连你这个监国太子都死在了洗马关,全军覆没,那是琉璃国近三分之一的军队!而琉璃国小兵弱,那么悬殊的力量下,你要他们一个个去无谓地送死。你这种,心里只有女人,没有臣民的腐烂监国太子有什么资格谈大义?”
大约没有人敢在琉璃太子面前这么犀利地毒舌,天机的视力更加模糊,颤声道:“结果呢?臣民选择投降明哲保身,那王室……”(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四章 东流
大约没有人敢在琉璃太子面前这么犀利地毒舌,天机的视力更加模糊,颤声道:“结果呢?臣民选择投降明哲保身,那王室……”
尊:“是的,一旦国破,那些琉璃国的臣民自然不想留下王室中人秋后算账,就联名上表金凉皇帝,要他勿留后患,所以,金凉帝就‘顺民意’下旨屠宫……”
噗!
天机一口鲜血连同‘民意’喷出来,染红了雪白里衣的前襟……
尊急忙站起来,紧紧把他的头揽在怀里,就像从前他安慰自己那样,“你!稍安勿躁,刚刚我跟你说的,已经是二十八年前的事情了,如今事易时移,几乎没人记得了!”
什么?
就像晴天一个霹雳,把天机劈懵了,虚汗浸湿头发。
尊摸着他的头发,“你别激动,会引发毒气上行……”
天机嗅到了对方怀里的龙涎香味儿,这么这样熟悉?比父王母后还熟悉,莫名就觉得心安,重复他的话:二十八年!那我?不是十七岁?!
尊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实际年龄,但你若真的是琉璃国的太子,那么今年你应该有四十五岁了……”
天机听他说,觉得匪夷所思,想推开这个陌生人,又莫名地贪恋这个温暖安全的怀抱,而且,听他的声音,年纪应该很轻,却有一种非常安逸的感觉,就像至亲。
于是他的脑子里,刚清明的脉络再次混乱,若对方所说是真的,也就是说,自己在那场战役里没死还无耻地活下来了?
又问:“王族无一存活,那么被金凉皇帝掳走的花蕊夫人呢?她现在哪里?”
在这个人的意识里,也许他自己还是十七岁,而花蕊夫人也是只有二十几岁的花容月貌。
尊道:“琉璃国亡后半年,金凉国皇帝就因病驾崩,花国夫人也殉葬了,就连元起叔侄也死了十几年了。”
“全都……死了?”天机茫然若失,
“是的,都不在了,如今,是老皇帝的孙子张绍尊为帝,继位一年。”
天机的眼泪从疼痛的眼睛里涌出来,这么说,他爱着的,恨着的,都已成了过往云烟……
可是当时病重的父王眼睁睁看着王族生遭涂炭,一定死不瞑目……
千古罪人那!父王,儿臣乃千古罪人!
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又发不出声音,再一次昏了过去……
尊急忙掐人中,把他救醒。
天机闹了一回,疲累之极,沉沉睡去了。
尊出来廊上,仰望夜空。
努力理清思路,猜测当时发生了什么:天机是琉璃国的胧太子,二十八年前,领兵在北原府的洗马关和镇北大元帅元起打了一场恶战,全军覆没,或许情势危急之下,他身边的影护卫替他死了,他则作为小兵被坑杀,但没死利索,被路过的郭慈航道长所救,捡回一条命的同时,就此失去了记忆……
这么说,祖父文宗帝当年灭了琉璃国,为了斩草除根,永绝后患,血洗了王宫。
但是,也许是天不绝琉璃,活下来的不止一个,其中之一,就是自己的师父天机……
“陛下,您该回宫了,这里有贫僧和海棠九守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莲站在他身边。
“一莲,你听说过人中了剧毒,醒来就失忆的怪事么?”
一莲摇摇头,皱眉道:“难不成,天机他……”
这个老家伙!
“陛下,您不可相信他的鬼话,他做了三清观方丈十五年,账目管的乱七八糟,亏空得一塌糊涂,还想赖掉今年的捐……”
“不!”
尊打断这位僧统的话。
“或许,朕不该把天机裹进这么危险的事里,他一届道士,应该在道观里无忧无虑,修长生不老……”
感觉到年轻的皇帝情绪低落,一莲笑道:杀了试刀杀人犯的大英雄,干嘛说这丧气话?
不提这茬还好,提起来,尊一肚子气。
“屁!从来都是底下人卖命,上面人贪功,如今怎么反过来了?”
“阿弥陀佛,岂不闻,为善若欲人知,不是真善。”
可是,天机他……
尊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觉得心乱如麻。
一莲认为这种情况应该是暂时的,很快会好。
但愿吧!做梦都想让天机还是天机,那个老傻瓜……
尊再一次进去,看见天机又睁开了眼睛,但显然还没恢复视觉。
有仆从进来在大木桶里倒满温水,尊走过去,亲自给天机宽衣。
那全身陈年刀伤横七竖八,多达几十处,胸腹处交叉的两刀,应该是致命的,这个人能活下来,真是奇迹。
还以为是年轻时候街头打架弄的,没想到是在战场上死里逃生。
天机由他抱到大木桶里,泡在温热的水里,他只认他的手,他的味道……
“是不是,这些年我都和你在一起?”
他终于顺着感觉问出口。
尊鼻子一酸,“没有,我和你才只认识一天而已。”
天机失望极了。
尊道:“听着,胧太子殿下,这里不是琉地,是金凉国的都城大兴府,你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这二十八年来,都是以天机道长的身份活着的,所以以后也要那样,在这里,不能告诉任何人你的真实身份,否则,一定会被抓起来,五马分尸。”
他喘息道:“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尊点头,“只要我能做到的。”
“拜托你一剑杀了我,因为我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一切都已面目全非,还苟活在这世上有什么意义?
良久,尊道:“那你有没有想过,琉璃国灭之后,还有其他幸存的亲人。”
天机一把握住他的手,颤声问:“是不是……你?是你吧?你是……”
尊摇摇头,但是想起来他看不见,只好说话:“不是我!我不过是一个路人,如果你想知道,等伤好了,就去找一个叫脱脱颜飞的人。”
天机心里想,脱脱……颜飞?那是谁?听起来感觉很讨厌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一莲进来了,天机模模糊糊看见了闪闪袈裟,耸耸鼻子,嗅到一股香灰味儿,冷冷道:“那个和尚!敢偷看我洗澡,你死定了!”
抓了一把死水蛭朝他扔过去,却因为余毒未清,毫无力气,远未能命中目标。
他觉得自己虚弱的像婴儿,就把一张脸埋在那层死水蛭上面。
尊没告诉他,中了此毒,十年之内武功尽失。(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五章 美人成堆
天机觉得自己虚弱的像婴儿,就把一张脸埋在那层死水蛭上面。
尊没告诉他,中了此毒,十年之内武功尽失。
一莲叹道:“这段时间,毫无武功的天机,将是一个纯粹的道士,这样的道士,离道最近……”
天机因为被水蛭噬咬,浑身肌肉跳起舞来,“原来我真是一个道士?”
唉!
尊和一莲泄气。
一莲不知道怎么安慰尊,只道:“真的,人在得到一些的时候,一定会相应地失去一些东西。”
尊也只能这么想,嗯,老天够宽宏大量的了,让天机在一片混沌里走近了他。
像老母鸡护小鸡一样地护着他,把一身武学倾囊相授,否则,当年,以他的无依无靠,怎么会在脱脱颜飞的仇恨下,活到现在?
尊把天机交给一莲照顾,临走时,天机依依不舍问:这位骊贵嫔的男宠,你还会来看我么?
“当然了,有时间就来。”尊笑道。
男宠?
一莲惊异,刚要训斥天机,看见尊把手指竖在唇上,摇摇头,瞬间明白了,天机暂时失明,又失忆,及到痊愈,也不一定能恢复正常,说不定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所以,不告诉皇帝的身份,只怕更好。
当下打定主意,要跟天机老道身边相识的所有人打招呼,这也表明,他不再是皇帝的师父了……
尊果然没有爽约,三天之内,每天过来看天机。
第四天,天机的视力完全恢复了,他欣喜若狂,想看看骊贵嫔的男宠到底长什么样子,可是,那人却再也没来过。
天机问一莲,一莲道:“这不是明摆着吗?跟皇帝抢女人,还有个好?估计横死街头了。”
“……”
那个人死了?天机无语凝噎,好想哭……
邱秋的病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但是刘一守的医术高明,过后慢慢恢复中。,
可是,他的儿子杀了月道组的人,五天后,白驼城魏王的奏折到了皇帝跟前,称兵部尚书邱秋因病致仕,要求皇帝另选良臣。
众人都知道,没什么悬念,新任兵部尚书,是兵部左侍郎张绍京。
他是豫王之次子,皇帝的堂兄,为避皇帝名讳,只称张京,为人沉稳定性。
张京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把皇城司的头头周佛安放出来。
而邱大的恶梦才刚开始,邱府早就被皇城司盯上了,所有的私产连一个铜板都没办法转移出去,当然没被抄家,钱都用来还利滚利的赌账也还是不够,宅邸,别馆,行园,封地……
全金凉国的人都说,邱家的泼天家财是被他这个败家子败光的,变成穷光蛋的邱大是有苦说不出,其实是把事情搞的乱七八糟的是邱四这个庶子才对!他可是对邱府的财产门清,给海棠九一一说了,毫无保留,反正他被赶出来,一文钱拿不到。
这一下,国库又小小地充盈了一下。
豫王夫妇因为次子升了兵部尚书,高兴的合不拢嘴,忙忙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也很高兴,先帝一朝,脱脱颜飞把持朝政,打压皇族,尽是些有名无实的闲职,如今张京做了机要大臣,真是一件使整个皇族振奋雄心的大喜事。
一晃又是半月过去,脱脱渔的呕吐不适感越来越严重,精神萎靡,只是嗜酸,只有酸的东西才能解解那潮恶的感觉。
然后就是嗜睡,午后一觉睡的香甜,梦见一池的莲花……
“娘娘醒醒……”
“什么事?”
听见脱敏的声音,她睁开眼睛,想着那梦里的情景,难道是胎梦?
“魏王爷送来的二十名琉地美女到了,您看,安置在什么地方?”
切!还胎梦呢,原来是一群美女来了。
她喃喃道:燕园不可采莲,无鱼戏在莲间……
脱敏:哦,燕园?天池旁边的?里面是有莲花浦,也确实没鱼……
嗯,就先安置在那里吧。
是的,娘娘。
脱脱渔打个哈欠,沐浴更衣。
寿康宫里,太皇太后很高兴,魏王明智之举,送来了这么多美女,这明摆着是要皇帝离自己的女儿远远的。
宫里的嫔妃都来看琉地美人的风采。
二十个里头,有一半是异国美女,一个个高鼻深目,五官精致,皮肤雪白,身材高挑,比例匀称,美的特别大气放肆。
而且还有一两个深赭色的,即使那样,也有一种野蛮有力量的美。
脱脱渔觉得父亲完全是故意的,送来的女人哪一个的胸都比自己的大。当然了,他也不是女人,不知道女人的感觉,任何一个女人,在美女如云的宫里都会很自卑。
琉地本来也出美女,三个特别出色的,一个叫徐贞,一个叫貂小婵和万艳卿。
太皇太后看上了万艳卿,丰腴秀丽,就当场封为万嫔。
华太后则喜欢徐贞,名如其人,贞静娴淑,封徐才人。
慧妃属意貂小婵,一个头发深栗子色,眼睛海蓝蓝的,她的父亲是琉地人,母亲是西域胡姬,所以美的炫目,封为貂美人,跟着她住在鸿渐宫。
其他美人们都各有封赏,太皇太后问起来住的问题。
尚宫局的尚宫回答说骊贵嫔娘娘有意让她们住在天池以北的燕园。
太皇太后呸!一声,骂脱脱渔:“你怎么不打发她们住三尸殿去!真是妒妇!自己父亲送来的人也容不下,弄得那么远,存心叫她们永不见天日!”
脱脱渔不敢说话,那些琉地美女自然听懂了太皇太后的说法,嘴上不说,心里一个个对这位嫉妒成性的骊贵嫔娘娘起了怨恨。
“这样吧,把她们打乱,每个宫里安排一个。”太皇太后道。
被看好的万嫔徐才人和貂美人分别住在寿康宫,慈恩宫和鸿渐宫。
显然,她们刚一有封号就被瓜分了。
剩下的也被锦妃,阴妃,元德仪等众嫔妃一一分了。
太皇太后问脱脱渔:你呢?不留一个?
脱脱渔道:“嫔妾只要回雪姑姑罢了。”
妒妇!
之后,回去的路上,脱脱渔因为可以天天和回雪在一起,高兴的要跳起来。
回雪道:“娘娘!您怀着小皇子,可不能猴子抢香蕉似地蹦跶!”
随后拿出一封魏王的信。(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章逛御花园
回去的路上,脱脱渔因为可以天天和回雪在一起,高兴的要跳起来。
回雪道:“娘娘!您怀着小皇子,可不能猴子抢香蕉似地蹦跶!”
随后拿出一封魏王的信。
脱脱渔不看也知道信的内容,除了马上和皇帝分房睡,就是大骂她的手下接应不力,致使月道组损失了两名最得力的干将。还连带着把邱秋父子做掉了,兵部尚书一职让给皇帝,再有一次,必派杀手过来杀了她……
一怒把信撕成四瓣,月枫忍兄弟杀了无名御史言官不说,居然帮着邱大扮杀人狂魔,屠杀无辜百姓,她又怎么能坐视不管?
还有,做父亲每每威胁要杀了她,哼!自己可是亲生女儿,怎么不见他要杀了朔华姐姐?
还有,送什么美女来?到底自己和夫君的闺房中事,碍着他一文钱的关系么?
心里无限怨念,撕的痛快,却忽然惊恐万状地回头看着,仿佛父亲就在身后冷冷瞧着她,生平最怕的人就是父亲了!她急忙亲自蹲在地上把信捡起来,打算回去裱糊一下……
任性了一回,终是不敢违拗父命,就从御景宫搬回莲渔宫了。
彼时皇帝还在前朝处理政事,她连招呼都没跟他打,这有一种卸磨杀驴的感觉。
回雪看见她不开心,就道:“娘娘,王爷也不是难为您,您只有和其他嫔妃共享皇帝,才能在宫中广置党羽,否则,就是众矢之的,瞧瞧,刚刚为了您醋劲儿太大,太皇太后轻易挑拨了您和新进宫美人们的关系,她们本来都是王爷给您送来的助力,现在可好,一眨眼都成了和您争宠的对象……”
脱脱渔丹田小腹一阵热,散发到全身,就像被火炉炙烤,不知道为何,春和景明,竟感觉比六月酷暑还热。
焦躁道:“别说了!本宫这不是和他分开了吗?”
“这就乖了,奴婢这就给王爷去信。”
到了晚膳的时候,太皇太后打发人过来叫她。
终于可以见到他了!
脱脱渔兴冲冲赶过去,却发现每天都来的皇帝不在,只有储婉仪和万嫔随侍在侧,这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储婉仪和万嫔百般逗太皇太后高兴,只有她,如霜打的茄子,一言不发。
但是总算有康在,给小家伙喂了饭,又陪着他玩儿了一会儿,脱脱渔暂时忘记了那人。
晚膳过后,太皇太后要做晚课,有元德仪打发人来请骊贵嫔娘娘去逛御花园。
脱脱渔正烦躁,“不去!”
回雪笑道:“娘娘,奴婢料的没错吧?您刚刚搬出御景宫,就有人来和您示好,来吧,一起去逛御花园,把不开心的事都忘了。”
命乳母抱着寿王,又命人把去更衣的储婉仪和万嫔都叫上。
这是做什么呀?!脱脱渔被回雪拖着走,“娘娘,只要您合理安排,不了几天,所有依附慧妃的后宫嫔妃都归在您的旗下,您做皇后的日子还会远吗?”
噗!
跟慧妃用小恩小惠笼络人心的法子不同,三千宠爱在一身的骊贵嫔若想那么做,只有合理安排皇帝把这些后宫的妃子轮一遍,如此,就能坐上皇后之位了……
父亲送来的二十个美人,就像一个导火索,即将引爆后宫新一轮的争宠大战,这才刚消停几天呀?
苇原宫其实有四个御花园,东南西北各一个,这个靠北的御花园离寿康宫最近,能看到天池,但也是最小的,鲜少人来。
脱脱渔祈祷,四个呢?元德仪一定跑到其他三个去了。
可是来到北御花园的入口锦望门,老远就看见元氏姐妹还有几个新进宫的琉地美人,花枝招展,叽叽喳喳地站在那里等她。
回雪在她耳边悄悄道:瞧瞧,这样多好?您总以为自己被孤立,其实是您想不开,皇帝是大家的,就像天上的太阳,普照四方一个道理……
脱脱渔心里想,什么普照四方?恨不得天上地下只剩我和他两个人才好,一时一刻,一个眨眼也不分开。
硬着头皮过去,接受那些莺莺燕燕的礼,有个错觉,觉得她们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一瞬间,脱脱渔想变成一个男人,代替他安抚她们……
元德仪没想到骊贵嫔会来,虽然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她能来就已经给足她面子了。
她和妹妹进宫前,都跟回雪学过舞蹈,故人见了面,十分亲切。
一时之间,连主人奴婢,这一处平日里最冷清的御花园,形成了一个数十人的壮观的游园队伍。
脱脱渔命储婉仪领着新来的美人们各处赏花游景,不必拘礼。
储婉仪答应着,大部队一时分散了,只剩元德仪姐妹还在。
“贵嫔娘娘,陛下此时在慈恩宫华太后娘娘处用晚膳,新来的徐才人作陪,您怎么不去?”
元承荣一边走,一边折各种鲜花嫩柳,她低头专注编花环,也没瞧见姐姐元德仪的目光,正责怪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脱脱渔尴尬,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反问:“那你怎么没去?”
元承荣噘嘴道:“姐姐有孕,不敢显丑在陛下面前,嫔妾只好陪她了。”
这话又像是旁敲侧击,脱脱渔默默无言。
瞬间冷场,回雪急忙玩笑道:“娘娘别说,要是奴婢年轻十岁,也想做个美人。”
话音刚落,有人接话:“回雪姑姑要做美人,现在也行。”
三人回头,见慧妃俏生生立在身后,还有一个异国美女,那是新来的貂美人。
元德仪,元承荣和回雪急忙行礼:“不知慧妃娘娘驾到,恕罪!”
慧妃点头:“嗯。”
脱脱渔刚要行礼,慧妃急忙摇手:“快别多礼,你有身孕。”
新来的貂美人给脱脱渔行礼,脱脱渔打量她,只有十六岁,身材却很成熟了,真是和锦之宫的美艳不相上下。
她用略微生硬的金凉国话说:“娘娘,晚上,嫔雀(嫔妾)可不可以给环(皇)帝侍寝。”
脱脱渔一听就知道是慧妃教的,当下道:“貂美人直白的可爱。”
慧妃笑道:她是父亲送来的人,骊贵嫔要是再横扒竖挡的,旁人会说你死乞白赖缠着皇帝,连自己人也不让分一杯羹!(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七章 彩云回首暗高台
慧妃笑道:她是父亲送来的人,骊贵嫔要是再横扒竖挡的,旁人会说你死乞白赖缠着皇帝,连自己人也不让分一杯羹!
这话里有话。
“哼!说的像一群争食的恶狼!”脱脱渔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慧妃立即抓住把柄,“要说争食谁比得过骊贵嫔?有孕的母狼也会找个地儿待产,不会再缠着头狼吧?”
脱脱渔道:“大才女就是大才女,比喻的很形象,不过嫔妾懒得再和慧妃娘娘讨论这件事,陛下就在慈恩宫用膳,新来的徐才人侍奉在侧,这是好机会,你们现在就可以去觐见,看看陛下今夜是临幸徐才人还是貂美人。”
慧妃冷哼一声,“陛下若有意把徐才人和貂美人双双临幸了那不是更好?可是,就怕有的人仗着自己有身孕,撒泼打滚地闹,是个男人都怕了,何况陛下?远的不说,元承荣和贺兰美人侍寝都是你搅黄的!”
脱脱渔都懒得理她,一转身打算走,却被回雪紧紧挽着胳膊,动弹不得。
元德仪看着她们姐妹斗,又把妹妹元承荣带上,就笑着打圆场:“慧妃娘娘,元承荣侍寝不成,是她资质蠢笨,惹陛下不喜,怪不得旁人。但是貂美人极美,侍寝是迟早的事,还是等学学宫中礼仪再说吧?”
慧妃目光像一把钳子,盯着元德仪凸起的腹部,“礼仪,御前的端木嬷嬷会教的。本宫一向认为,元德仪是这后宫里最聪明的嫔妃之一,没想到现在常常跟傻瓜在一起,也是想什么就说什么,白痴一样。”
元承荣下意识护住姐姐身前:“娘娘要做什么?”
这个动作让慧妃拿着帕子堵着嘴,呵呵笑了。
“放心!本宫因为痛失爱子,发誓绝对不会伤害宫里任何一个有孕的嫔妃,也不允许别人那么做!”
话说的真情流露,眼圈已自红了。
元德仪敛衽道:“娘娘慈悲!”
元承荣大大松口气,翘起大拇哥:“慧妃娘娘说话的口气,像个皇后。嘻嘻!”
女孩儿的天真无邪把慧妃逗笑了,伸手摸她的秀发:“下个月就是元承荣十六岁生辰了吧?”
元承荣受宠若惊:“娘娘居然记得!”
“是,本宫给华太后娘娘协理六宫,这些事情,自然都要帮她操心,到时摆酒唱戏少不了。”
元承荣摇头道:“使不得娘娘。”
怎么了?
“嫔妾和陛下的生辰都是四月的,和先帝忌辰是一个月,按礼,陛下避忌,不过生辰,嫔妾说过,陪他。”
慧妃点头:“嗯,有点儿愿同尘与灰的意思,不如,五月里挑一天,花好月圆夜,给你和陛下一起补过?”
元承荣听懂了她的意思,红了脸,看见慧妃不但没讽刺,还大有成全之意,心里十分感激。
众人结伴而行,一路上,花团锦簇,夕阳西下,落日熔金,远处浩瀚的天池上,浮岛依依倒影,成群的沙鸥在霞光万丈里展翅遨游。
回雪给脱脱渔打遮阳伞,脱脱渔夺了过来,自己打着。
九重宫阙,金屋玉苑,天池芙蓉未央柳,诺大的苇原宫里容不下一份小小的爱情,太皇太后不容,华太后不容,满宫嫔妃不容,满朝文武不容,父亲更不容……
众人的目光里,他二人就像犯了大罪,不知道哪一天,他坚持不住,就做了逃兵,那她该怎么办?
她紧握着伞柄,茫然无知。
为了表示谢意,元承荣把一个编好的花环套在慧妃的脖子上,慧妃鼻子里立即环绕浓郁的花香,就笑道:“怨不得华太后一直喜欢元承荣,夸你天性纯良,活泼可爱,元德仪,本宫羡慕你有一个这样贴心的妹妹。”
元德仪报以微笑:“慧妃娘娘说笑了,嫔妾倒十分羡慕您有骊贵嫔这样能干的妹妹,独得陛下青眼有加,宠冠后宫,据说,最近害喜,越发口味刁钻,御膳房里的众位膳师为了贵嫔娘娘能多吃一口,绞尽脑汁。”
回雪道:“有孕之人,害喜吃不下东西,这不是陛下宠爱,而是膳师们该做的吧?”
脱脱渔身边从不多言的玳瑁不服:“回雪姐姐不知道,贵嫔娘娘胃口不好,陛下就常常亲自喂饭……”
“住口!”脱脱渔看了玳瑁一眼,心想你这丫头争这个做什么?
玳瑁忙低眉敛目:奴婢一时失言,娘娘恕罪。
慧妃冷笑道:“这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你给陛下敬事房侍寝的记录各大书斋里都在偷偷售卖,内容不堪入目。要是陛下给你喂个饭,这些女人都受不了,那看了那些羞死人的记录,再亲眼目睹你二人大庭广众之下嘴对嘴亲亲,还不得自杀?”
元承荣眨着大眼睛问:“大庭广众之下亲亲?什么时候?还有什么记录?嫔妾错过了什么?”
元德仪忙解释道:“那是有特殊原因的,因为陛下乍然得知贵嫔娘娘有孕,狂喜之下,情不自禁。至于那些记录你可不能瞧!你的年纪还小。”
“人家不小了!十六了!”元承荣为了这个抗议的嘴皮子都磨破了。
慧妃点头:“是啊!这跟年纪大小没关系,跟一个人的品行有关系,要是她的所作所为,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瞧不惯,巴巴从琉地送来一群美女,提醒陛下后宫应该雨露均沾,那这个女儿多少也应该收敛一二。”
新的一轮谴责开始了,脱脱渔觉得应该补充一下体力,一侧目,玳瑁急忙把手里的一小篮新鲜水果打开,双手奉上,脱脱渔挑了一个新鲜樱桃,放在嘴里,问元德仪:“你要不要?”
元德仪问:“酸么?”
边问,嘴里酸水直流。
“酸!”
“来一串吧。”
见自己说的话被当做酸樱桃,让两个贪吃的孕妇吞进无底洞里,慧妃道:“少来!脱脱渔,今夜貂美人侍寝的事,你打发人去跟陛下说。”
脱脱渔专注水灵灵的樱桃,“娘娘耳朵不好?再说一遍,嫔妾已经搬出御景宫了,你要什么人侍寝就送去吧?”
“本宫是说,请陛下到鸿渐宫去临幸貂美人。”(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章 假传懿旨
“本宫是说,请陛下到鸿渐宫去临幸貂美人。”
脱脱渔不语。
回雪扑哧一声笑了:“原来是慧妃娘娘绕来绕去,是想自己侍寝,那这样,奴婢也和皇帝说的上话,不如,这就替娘娘走一遭?”
话有调侃之意,这让慧妃很讨厌,淡淡道:“回雪姑姑,骊贵嫔自幼不服父亲大人管教,由你兄长流风充当教引嬷嬷,教引的一塌糊涂,这你知道。后来进宫,带来的教引嬷嬷居然是脱嬷嬷,她吃喝赌,一身坏毛病,还半路跟着刘御医跑了。现在,你是父亲派到宫里的教引姑姑,希望你能承担起这个重任,否则,脱脱一族的脸都被你的贵嫔娘娘丢光了!”
一顿夹枪带棒的教训,回雪瞠目结舌,从前的脱脱朔华,现在的慧妃娘娘,只一年时间,已经犀利成熟了太多。
当下敛衽道:“奴婢记下了,慧妃娘娘。”
回头吩咐玳瑁:“去,到慈恩宫,以贵嫔娘娘的口气,恳请陛下今夜宿在鸿渐宫,临幸新来的貂美人。”
玳瑁看着脱脱渔,脱脱渔从她手里整个把一小篮红彤彤的果子接过来,点点头。
经过主人的首肯,玳瑁躬身答应着退下去了。
慧妃终于舒了一口气,赞道:“到底是回雪姑姑,做事识大体,顾大局,父亲大人看人向来没错。”
“来人,赏玉镯一对。”
胡腊八躬身答应,从哑巴珊瑚手里捧着的锦匣里,取出一对祥云纹羊脂玉镯子,晶莹剔透,价值不菲。
回雪跪接,欢喜谢恩。
众人向前走,慧妃和回雪开始教貂美人一些侍寝的规矩。
回雪打趣说,陛下夜里招幸貂美人,貂美人不懂规矩,可以叫上慧妃娘娘,三人锦被里同眠,陛下左拥右抱,只怕以后常住鸿渐宫了!
慧妃红着脸啐道:“回雪姑姑,放庄重些吧!”
回雪疑心她的脸红有另一层含义,一凝眸,这位昔日的故人斜睨着看到了,二人同心,果然慧妃脸红的更上一层楼了。
胡腊八连忙添一句:“早就应该让回雪姑姑进宫。”
貂美人道:“嫔雀(嫔妾)有一件透明的袍子,送给慧妃娘娘,息灯,它会闪闪发亮,环(皇)帝的眼睛也会亮!嘻嘻……”
回雪道:“一定是南海鲛人织的鲛绡纱做的,轻软透明,暗夜发光,入水不濡,价值不菲,黑斯宠妃们人人都必备一件。”
慧妃低头,双手扭帕子,道:“那个穿了等于没穿,羞煞人了!”
回雪道:“娘娘真是守礼,不过,夜里只穿给陛下一人看,有什么羞涩的?”
“……”
看着慧妃的羞态,貂美人道:“娘娘,胆小,如老鼠。”
回雪道:“貂美人不懂,这叫欲拒还迎,男人不喜欢太大胆的女人,也不喜欢太扭捏的,最要拿捏分寸……”
慧妃笑啐:“呸!你们俩,没一个好的!”
她和貂美人及回雪说笑,心里却没什么指望皇帝会临幸自己,但知道皇帝一定会临幸徐才人或貂美人,因为若要以大局为重,必定要先慢慢整理掉和脱脱渔之间的缠绵,否则迎娶丹图郡主之后,都是一个大麻烦……
脱脱渔也知道这一点吧?她一直强忍住哭,扭头看夕阳最后一点辉煌,即将隐没在水平线的一端。
元德仪看见她倔强的小模样,总觉得她如一只小动物,孤零零地在和一群大怪兽作战,这是一场必输的战役。
过去拿掉她手里的阳伞,暖她冰冷的小手,柔声道:“娘娘,今夜嫔妾到莲渔宫陪您彻夜下棋好么?”
这是真真正正的怜悯!脱脱渔被可怜了,被一个自己也很可怜的女人,她仰头吞下一粒无核的樱桃,不语。
元德仪把她当孩子一样激将,“娘娘,您不会是因为害怕不敢应战吧?”
脱脱渔也和孩子一样上了当,“敢赢一盘,本宫就把桌子掀了!”
“哼,臭棋篓子就这点本事?”
接话的是男声,她一回头,尊站在那里,龙袍金冠,玉树临风,众人都跪拜于地。
“这么快?”
她不拜,却丢过去一个暗器,他手一伸就接住了,两指捻着:现在的樱桃还没熟透,酸死了!
“嫔妾是问,陛下为何来的这么快?”
“有人胆大包天,居然敢假传骊贵嫔懿旨,朕不得不来彻查一番。”
回雪吓的不敢吱声,腕子上的一对白玉镯,心虚地叮当叮当……捉对厮杀。
脱脱渔笑的直不起腰来,她还以为他躲出她的世界了!
“何以见得不是嫔妾的意思?”
“阿,朕的骊贵嫔哪有那么贤良淑德?她是个泼妇加妒妇,说击鼓传花,皇帝的宠爱传到手里,就再也不会传给别人。”
“是吗?嫔妾会说这么没品的话么?”
“还有更恶劣的,她还逼着朕发誓,脱脱渔来世貌若天仙,就嫁给流风,若变丑八怪,朕就娶她,试想,连来世都要霸占的女人,怎么会恳请朕住在别人的寝宫?”
回雪听见皇帝居然说出哥哥的名字,吓的更是腿软。
脱脱渔也慌了,这夜半无人私语怎好在旁人面前说出来,怒道:“不说话,没人把陛下当哑巴卖了!”
“不是吧?朕才一天没见你,你就把快要把朕……”
“唔……别……陛下……这里还有人呢……”
皇帝不叫起身,众人只好拜伏于地。
可是女音娇柔暧昧,回雪忍不住抬头,看见皇帝把脱脱渔咚在一棵蓝花楹树干,叼着那颗先前掷过去的樱桃,低头喂她吃到嘴里,然后再尽情吸吮她胭脂色小口上的酸涩……
她双手捂脸:把我们这一群人当成木桩子了么?
只觉得手臂一阵剧痛,侧头看,原来是慧妃在死死掐胳膊,她疼死了,心想:大才女就是大才女,一早知道会掐疼我,提前赏玉镯当补偿……
再把目光转向元氏姐妹,元德仪真是聪明,跪伏在地,非礼勿视,根本就没敢看。而年纪太小的元承荣却真情流露,眼泪一滴滴,滴到地上的一朵小花上面。
之后,御前的小内监高声叫平身。
众人才敢起身,却发现皇帝已经搂着骊贵嫔的腰,走远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九章小不忍则乱大谋
皇帝搂着骊贵嫔的腰,走远了。
元德仪拉着哭泣的妹妹,笑道:“慧妃娘娘,元承荣像是吃坏了什么东西,肚子有些不舒服,嫔妾带她去更衣,您和回雪姑姑接着逛园子吧?。”
慧妃心里大骂:天呐!哪还有什么心思逛?
而且她搞不明白的是,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目前为止,和丹图联姻是唯一可以打败脱脱颜飞的方法。
看见元氏姐妹也走远了,回雪悄悄道:骊贵嫔娘娘大庭广众之下,把脱脱家的脸都丢光了,怪不得王爷大发雷霆之怒!”
昔日情人的妹妹这一通帮衬,把慧妃置于越发难堪的境地,简直气疯了,对胡腊八喝道:“胡公公,去,把这棵该死的蓝花楹给本宫砍了!”
胡腊八迟疑,“娘娘,这么做只怕不妥吧?”
回雪唬得拦住,“慧妃娘娘!奴婢知道您心里不好过,一棵树不值什么,可是回头让陛下知道了,反倒说您妒忌。”
胡腊八也道:“娘娘,小不忍则乱大谋!”
慧妃自觉失了态,清了清嗓子,道:“本宫只是生气父亲煞费苦心地想挽回脱脱家的颜面,她可倒好,越发变本加厉了。”
回雪见她尴尬,告辞:“娘娘,已经天黑了,奴婢还是先把寿王殿下送回寿康宫去好了。”
御花园里,只剩下美丽的慧妃戴着美丽的花环直转圈,像一头拉磨的驴:“回宫!回宫!本宫要写信给父亲,说他安排的二十名美女都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
回到鸿渐宫,书房里,胡腊八研磨,她提笔才想起来,自从魏王妃死后,父亲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写过片言只语……
回雪把寿王送到寿康宫,又回到莲渔宫,看见御前的公公们正在悉心布置流风殿,原来皇帝今夜居然要宿在这里!
她以为是一天,可是打那天起,皇帝就长住莲渔宫了……
整个苇原宫一片哗然,太皇太后烦恼异常,这两个人当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但此时不能把脱脱渔打入曝室或打入冷宫,毕竟,她怀着身孕。
而且,她还天天由皇帝陪着在寿康宫用膳,因为她离不开康。
这可真是想要眼不见心不烦都不行。
而那位孕妇害喜的症状慢慢减轻,人就整个活过来了。
也许是把苇原宫的太阳独自霸占,照的她一张脸美的光辉耀目,甚至比从前的容貌更胜,俨然苇原宫第一美人,无出其右。
有一次,太皇太后盯着她的脸,叹一句:妖孽!跟脱脱颜飞活扒下来一般。
而尊也注意到这点,越发无法把目光从她脸上挪开,和她耳鬓厮磨,卿卿我我,像流风说的,一时一刻不忍分离,连几个时辰的上朝议政都觉得漫长无比,直如着了魔一般。
回雪常常看见,皇帝在书房里批奏折,把骊贵嫔抱着坐在腿上……
他们这样,搞的回雪有一次说,她觉得脱脱宇明一点儿都不爱她。
脱敏笑道:“你不知道,这两人多难才在一起。”
回雪道:“就算极难得,也用不着这样黏在一起吧?肉麻死了!”
脱嬷嬷道:“是啊!十个人有九个人都受不了!一天不是搂搂抱抱就是亲亲,也不避人,天气越来越热,可瞧着他们,会冻得鸡皮疙瘩。”
脱敏:“女人们这么说,十个有九个是嫉妒!这有什么奇怪?要是在民间,他们是一对恩爱小夫妻。”
西道锁阳关一趟公差,月水莲和月空冥二人,比带兵的曹秉鲲回来的早,一切如尊所料,他们搞定伊州刺史傅雍,使其死于乌鹊兵的一次奇袭,镇西都统帅傅攀龙为侄子报仇,也死于乌鹊名将雅虎之手,幸亏一股援军突如其来,一阵阻杀,乌鹊兵又大败。
魏王也没什么好说的,傅雍作死,私下领着几个部下出城狩猎,简直羊入虎口。
接着,他叔叔傅攀龙昏了头脑,冒然出兵,死于乌鹊名将雅虎金锏之下,至于到底是哪个部将神出鬼没,在主帅死于非命的劣势下,还能突发援兵,大获全胜,最后也没查清,也许是从前曹秉鲲领过的兵,临危不乱。
因此,皇帝这一次问责魏王荐人不当,差一点儿丢了锁阳关。
魏王上表谢罪,虽然只是装腔作势。
但他丧失了西道的话语权,走马上任的是镇西都统帅的是元郡望,元德仪的兄长。
魏王自然不喜宿敌元家人,点名御前观察使,必要安王华贵中的弟弟华贵顷,他为人精明能干。
皇帝却提议安王的小世子华从龙。
魏王嫌华从龙年纪太轻,只有十八岁,缺乏经验,但皇帝坚持,华从龙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一次,安王华贵中自私了一下,第一次违逆了魏王的意思,把自己的嫡子华从龙推出来了。
谁都偏向自己的儿子,希望他建功立业,有大出息。
而元郡望深知华从龙是个顺毛驴,哄着就什么都听。
他上任第一件事就是重开从西到东的官盐道,消息一出,各地官府配合着打击猖獗的私盐贩子,很快,盐价下跌,百姓拍手称快。
至此金凉国东有元宵三,秦沛。
西有元郡望和华从龙,西南则有傀儡阴有福,实际上是江华。
而大兴府附近的二十五万禁军归曹秉鲲总指挥,从前十股禁军统领几乎没怎么动,绝大多数收服,因为家眷在大兴府,质子军在皇帝手里捏着,一个比一个忠心不二。
如此皇帝统共六十五万大军分散各处,由亲信统领,或互相牵制,把金凉国兵权的五分之三,握在手里。
而他继位之初,只有曹秉鲲五千侍卫军,还有白马部落的德德马五千兵,天机营的一百人。
文武百官,三院六部,也只有曹秉鲲叔侄三人……
如今三省六部的官员情况则更好一些,关键位置都是靠的住的人。
而一场春试出来,成修馆的十几个可造之才都榜上有名,分到各个州县做地方官,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密奏递到御史台,便于了解地方上官员的实际情况。
虽然在外人看来,这个傀儡皇帝什么也没做过,其实这些事情,他整整用了一年时间。(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章 一路向北
天机老道驱毒七七四十九天已满,已经和常人无异了,才有勇气好好照镜子,一照之下,里面中年人憔悴损,两鬓斑白。
我真的四十五岁!
这么久了,他还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一莲大是惊异,看着月水莲问:“老道从前的头发可是油光乌黑的,脸也很少皱纹,为何这一个月,就迅速老了?”
月水莲摇摇头,“不知道这个老傻瓜搞什么,就像有什么心事……”
天机不知道为何她叫自己老傻瓜,为了不露出破绽来,他什么也没问过看护他的人,虽然他们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
他下去溜达的时候,看见马厩里的马,通体黑缎子一样,油光放亮,唯有四个马蹄子部位白得赛雪,背长腰短而平直,四肢关节筋腱发育壮实,这样的马有个讲头,名唤“踢雪乌骓”,传说,楚霸王项羽就骑着这样的马。
他喜欢极了,问一莲,这是谁的马?真是千金难得的好马!
一莲笑道:“它的名字叫逸骊,是骊贵嫔娘娘送给他男宠的马,道长若喜欢,就送给您好了。”
天机总能听见人议论这位骊贵嫔,但他摇摇头:“这怎么可以?”
虽然嘴上说不要,但用手摸马的猎猎鬃毛,眼睛里都是不舍得。
一莲道:“反正那位男宠也不在了。”
天机“勉为其难”点点头,又道:“我既然是三清观的方丈,总应该有钱吧?”
一莲心想:有个屁!
问:您要钱干嘛?有吃有喝的。
“道观里有人送来了这个……”天机拿出一封信。
一莲打开一瞧,原来是天枢道长来的信,信上说自己练气走火入魔,时日无多,请师兄来白陀城见最后一面。
一莲知道天枢道长是天机的师弟。
“你师弟原来是先帝跟前的大红人,后来因为先帝死于他进献的红丸,被太皇太后下懿旨秘密捉拿,他就跑了,原来躲在魏王的羽下,什么练气走火入魔,一定是红丸吃多了,自己把自己毒死了……”
天机问:“他不是个好人么?”
一莲道:“嗯,怎么说呢,道教里的败类。”
哦!
“那我和他关系很好么?”
“据说,他年轻时候就品行不端,你师父郭慈航道长把他逐出了门墙。他是邪,你是正,你和他从无来往。”
天机极其满意他这个说法,“我是个好人?”
没想到天机会这么问,一莲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那您看,这洛神馆里的人都是不是好人?贫僧是不是好人?”
天机大力地点头,这里的人都很好,尤其是这个和尚……
一莲笑道:“老子有云,大道废,有仁义;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如今的金凉皇帝乃是明君,所以朝里没有什么大忠臣,只有一些兢兢业业办事的人,贪官污吏治理的差不多了,百姓安居乐业,所以,行侠仗义,扶危济困的人就少了……”
“狗屁!要不是帮你们杀试刀杀人犯,我能中毒么?”
天机实在不爱听这个和尚给金凉狗皇帝拍马屁,一莲道:“那是魏王脱脱颜飞派来扰乱人心的。”
这个魏王还真要命!天机骑上逸骊,“一莲大师,我给你买芝麻烧饼去吧,顺便溜溜逸骊。”
一莲急忙摇头,“这是风月一条街,你是三清观的方丈,不能大白天从正门出去,要深更半夜从后门走……”
天机冷笑,“谁管这些啊?”
飞马走了。
天机老道经常云游,但现在武功尽失,一莲不敢擅自做主放他出去,就飞马进宫去请示皇帝。
尊知道,天机迟早要走的。
一莲道:“他如今连小混混也打不过,他孤身前往琉地,是不是太危险了?”
尊道:“无妨,这一路向北,一直到并州,都太平,到了北原府就更太平了。”
一莲不知道皇帝这么说什么意思。
出宫回洛神馆。
夜里,到天机房里,给他路引,换洗衣物的包裹,一包金叶子,和一柄宝剑。
别的就算了,天机看到这剑,差一点儿哭了,这是琉璃国的王者之剑!是父王尚璧随身佩剑。
他激动地问:“这是哪里来的呢?”
一莲也快哭了,心里想,你自己使的家伙自己都不认识了!
就道:“这也是骊贵嫔给她男宠的,你想要,就拿去。”
老天!这位骊贵嫔娘娘偷宫外的男人也算了,还把皇宫里的宝贝都偷出来,那个糊涂皇帝也不管?
是夜,天机抱着那把剑,坐在月光下,这是天意吧,否则他怎么无意中得到了父王的剑?抱着剑,像抱着亲人,举目无亲的世上,若有它陪着,也是一种安慰。
天亮了,一莲到他的房里,已经空无一人,桌子上有一张纸条,写着谢谢……
天机一路向北,归心似箭。
高价买来金凉国的地图来看,自己的国家琉璃,已经是金凉国的一个州了,俗称琉地。
是金凉六十六州里版图最大的,疆域本就辽阔,通过多年的扩張,如今这一个州就顶其它州二十个那么大。
他不确定自己想找的脱脱颜飞是个什么样的人,每次住在客栈,子时一过,说书先生都要偷偷摸摸说这个人的故事,听客掏的钱是平时的五倍,一路下来,他听了个满耳,这位琉地之主,是不是和自己有瓜葛的人?
可是,这位魏王爷的口碑简直恶劣之极啊!说书先生在上面说,下面的听众在底下骂……
及到了最富庶的盐州和并州,离琉地的门户,北原府的洗马关就不远了。
没想到的是盐州和并州如今也属于琉地之主魏王的。
天机不禁替金凉国的皇帝捏把汗,盐州有盐湖,盛产盐,并州则是富藏铁矿,这两处是兵家必争之地,占了这两州,就等于掐住了金凉国经济的咽喉。
不然,当年文宗帝也不会派元起叔侄守在这两州。
嘿!如今皇帝果然是一个糊涂蛋。
天机觉得并州这地方,吃饭住店贵的也实在太离谱了,比大兴府贵十倍。
客栈掌柜也是大吐苦水:自从魏王的义子阎驷做了这并州刺史,敲骨吸髓,横征暴敛,百姓被苛捐杂逼得苦不堪言,就快连蜡烛都点不起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一章 偷马贼
并州不但东西贵,可以用大战前的兵荒马乱来形容,此地驻有魏王的重兵,但那些兵风纪极差,官长们将当地的富室劫掠一空,
上行下效,当兵的就在大街上公然明抢老百姓。
客栈掌柜的看见天机极其名贵的马,深深地替他担忧。
“道长,您的马是不是……偷的?”
被当做偷马贼,天机恼怒道:“你把道爷当什么人了,那是一……”
他刚想说一莲的名字,又想那是僧统,不好带累他的清誉。
可是要解释清楚这事,当真麻烦之极。掌柜的看他情状,冷冷道:“您不说清楚,是不能在这里住的,若明日一出了这地方,被街上的暗察或当兵的盯上了,那就连我这个客栈,也会受连累,问个容留窝赃之罪,那就等着被那些人榨的倾家荡产吧?”
这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天机想着若此时落在这个阎刺史手里,只怕在剑囊里的宝剑也会被搜出来,荷包里的金叶子也不能幸免,当下问:“你知道天枢道长么?”
他想着既然并州城是魏王的地盘了,那么提天枢的名字,应该有用。
客栈掌柜南来北往的客人见得多,消息也灵通,点点头,“知道,经常听人说起,是个炼丹的道士吧?”
“对,我是他师兄。”
天机摸出师弟给他的那封信扬了扬。
没想到掌柜的笑了,“天枢道长背地里的身份,其实是玛尼教的教主,名声是不小,但据说最近吃红丸中毒死了。”
信上确实说是走过入魔,时日无多,天机顿足:嗐!死的真不是时候。
客栈掌柜的瞪了他一眼,“没用的,这位道长,就算他不死,他在魏王爷面前也屁都不是,魏王又不吃红丸。我说,您麻溜的,是自己到官府里说清楚呢?还是等我去举报?”
天机被逼得实在没法子了,忽然灵机一动,“你去,把那个什么阎刺史叫来,我亲自跟他说!”
掌柜的被他的无知吓住了,再也不顾礼仪,恶狠狠地警告:“天呐!这个浑身臭哄哄的老道疯了。你不知道,那个阎刺史外号阎王爷,他来了,能把你的皮生生剥下来,做成人皮灯笼。”
天机喝道:“谁怕他!这马是骊贵嫔送的!”
这一路走来,天机听了说书先生的讲解,才知道了那个私男宠,偷皇宫宝贝的骊贵嫔,原来是魏王的亲生女儿,这一来就说的通了,父女俩都是大奸逆。
啊!
客栈掌柜的根本不信:胡扯淡,骊贵嫔娘娘凭什么把价值千金的马送你?
是呢?凭什么呀?自己又没见过她。
此时后悔不该骑这马来并州,其实一路行走无事,他就疏忽大意,而且他也没想到并州会成了一座恐怖的地狱。
掌柜的越发凶相毕露,一声呼哨,十几个护院的彪形大汉进来了,把他团团围住,彻底搜查他身上的物品。
啊!价值千金的马,价值连城的名剑,一包金叶子……
这哪里是一个游方道人能有的?
掌柜的当即要将他扭送官府,
此时的天机,手无缚鸡之力,情急之下,叫道:“这些都是骊贵嫔娘娘送给她男宠的!”
一屋子的人,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你!是骊贵嫔娘娘的男宠?”
天机心想,我又没说我是!
反正事情已经糟透了,就硬着头皮道:“是又怎样?把我带到魏王面前,我有话说!”
切!说下大天来没人信,但却没人敢为难他了。
掌柜的见机行事,当下跪在地上,“道长莫怪!实在是因为这并州城如今是草木皆兵,买卖人怕受连累。”
天机也不怪他,自己睡了。
本来想去承天山给父王母后守陵,没想到惹出这么大麻烦。
第二天早上,整个客栈就被围起来了,传说中的“阎王爷”刺史阎驷亲自来了。
“听说骊贵嫔娘娘身边的人来了,特来拜会。”他像条哈巴狗。
天机看着那人可恶的脸,诘问:“你就不怕我是假的?”
阎驷谄媚地笑道:“真的假的,魏王爷自有定夺,可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下官也不敢得罪琉地的少主。”
看来,自己这一宝算是押对了,这位骊贵嫔在琉地就是霸王。
接下来,天机从并州过北原府洗马关,一路畅通,每到一地,镇守的蕃帅,刺史,都恭恭敬敬地迎送,一直到了大王府,然后是从前琉璃国的都城白陀城。
说真的,天机已经不想去见什么魏王了,因为一路上看到的,各州都和并州差不多,最兴旺的就是奴隶市场,百姓们还有因为赋税的陡然加重,被生活所逼,卖儿鬻女的。
他问那些百姓的父母官,得到的回答都是因为魏王一年之内,一下子扩充禁军二十万,粮食,武器装备,战马,火药……这一笔庞大的军费,都分摊在地方官头上,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整个琉地都在积极备战,一派紧张,可是和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金凉国那边,轻徭薄税,而且允许以钱免役……
他把自己看到的说了,那些官回答他:让他们歌舞升平求安逸去吧,等哪天魏王攻打过去,只怕金凉国的人都还做梦呢!
看起来,琉地的官儿们已经在把自己从金凉国里划分出来了,这是好事情,可是,天机却高兴不起来。
进了白陀城,此城背靠白驼山,山形似骆驼,因而得名。
还有一个文雅的名字,文冠城,因为满城广植着文冠果树而得名。
经过魏王脱脱颜飞的十年苦心经营,这座文冠城从规模到人口,富庶程度,都可以和金凉国的都城大兴府相媲美。
而位于白驼山的陀首上的墨玉宫,美伦美奂,规模是苇原宫的一半儿,但加上旁边老的琉璃宫,就大约快赶上了。
墨玉宫是崭新的,琉璃宫的历史也有一百多年了,经过精心修缮,也焕发出古老的青春。
天机咋舌,这一座墨玉宫,只怕耗费了难以想象的巨大财力人力物力,非十年八年不得完成。
墨玉宫前朝魏王日常理政在乾元殿。
他的手下,也是他的大舅子,北道都统帅兼琉州刺史华贵佑,早听说阎驷在并州抓住了一个侄女的“男宠”……(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二章 一个条件
墨玉宫前朝魏王日常理政在乾元殿。
他的手下,也是他的大舅子,北道都统帅兼琉州刺史华贵佑,早听说阎驷在并州抓住了一个侄女的“男宠”……
估计这人是来混官做的,但不管怎样,不能不给侄女面子,若是一个扶不上墙的主儿,给他一个闲职打发了算了。
当下和自己的儿子华从虎,华从云以及魏王养子脱脱朔明一起要见识见识骊贵嫔娘娘养的小白脸。
彼时,魏王还没称帝,俨然王的做派,乾元殿和一般的皇宫无二,但规制相对要小。
七层玉阶上,一道珠帘垂下,挡着一张龙榻。
龙榻上是空的,魏王还没来。
其实他出身华府,这些年来和华家互为唇齿之依,但华府的人也都万万没料到,自家的大郡主居然在十八年前就和魏王爷偷偷地把孩子都生下来了!
当时若要有一丝风声露在先帝耳中,那现在世上也就没有华氏一族的存在了,每每想到这里,所有华姓的人都觉得自己的命是捡回来的。
“所以说,生下女儿不好好管教,会祸及全族上千口!”
华贵佑私下里对自己的嫡子华从虎这样说。
然而,这事也不尽是坏处,先帝驾崩,魏王爷一天天坐大,有朝一日做了皇帝,那作为他唯一的一门姻亲,可以说是傲视天下了。
华从虎等一众小辈,还很好奇,自己的姑姑华太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华贵佑一笑:“想想她的名字,她明明比为父小,却叫贵佐!你祖父特意把这名字留给她,希望你姑姑长大后才色双全,伴君王之佐。”
“长大后,果然才色双全,但是人无完人,她有着一些男孩子的特质,洒脱又不拘小节,幸亏你祖父家规极严……”
几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听见长者说着就住了口,心里都替他接下去:亏了家规极严,不然这位胆大包天的姑奶奶只怕不进宫,倒跟着脱脱颜飞直接私奔了吧?
女儿总会像母亲,这就不难理解如今的骊贵嫔娘娘为何这么能作,即使被当今皇帝宠爱的无以复加,要星星不给月亮。仍然不满足,还要在外面找男宠,还偷偷送名马名剑。
华从虎看着被送来的“踢雪乌骓”,还有“王者之剑”。
他是武将,自然爱马更爱宝剑,当下临时起意,无论如何也要得到,就算这位男宠是真的,也必要想法子日后把他杀了……
他抬起头来,目光所及,看到了发小脱脱朔明,野心勃勃的家伙那眼睛里有着和自己一样的贪婪,哈哈哈!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多了一个竞争者,他更想把两样东西据为己有了,估计求求姑父,他会答应的。他总觉得,姑父应该比养父更亲……
及到见了这位男宠,由白陀城的刺史王导亲自送进来,几个人都惊呆了,根本不是想象中的美少年。
华贵佑呸呸呸!脱脱渔这个小丫头过份了!
这个男宠比自己这个舅父还要老,她这已经不是恋父能解释的了,这是恋祖……
这自然不可能是真的!
他喝殿直将军,敢败坏骊贵嫔娘娘的清誉,把这个邋里邋遢的臭道士拉出去砍了!
天机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极其冷静地问:“死可以,让我弄明白死在了谁手里,这位应该不是魏王?”
他看见对方衣饰极其华丽,大腹便便,一副养尊处优之像,但又精明豪迈,那是文官不应该有的,只能说明他也带兵打仗。
白陀城刺史王导回答:“这位是华贵佑将军。”
顿一顿,又指着脱脱朔明介绍:“这位是魏王爷的义子,朔明将军,有什么事情可以和他说。”
天机看见他一身戎装,二十六七岁的样子,浓眉大眼,年纪轻轻就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态势,也不是生活优渥的纨绔,一张脸被太阳晒的麦色还起了曝皮。
本来脱脱朔明也没想管闲事,可是王导的这一引荐,他倒不能不过问了,“你是何人?为什么自称是骊贵嫔娘娘的男宠?”
天机答非所问:“我想见魏王一面,有话对他说。”
脱脱朔明冷笑:“父王从来不见来历不明的人,你若是刺客,岂不是危险了?”
天机也报之以冷,“你们的王爷那么怕死?你们一个个都是勇猛无敌的大将军,宫里的禁军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我孤身一人,手无寸铁,连见一面也不敢?”
华从虎大叫:“特码的!废什么话!明告诉你,我们王爷有洁癖,你这么又臭又脏,会熏着他老人家的!”
说着,唰地抽出王者之剑,照他的胸膛刺去……
天机没想到自己最后会死在父王的剑下,当下也不躲,就等死。
华从虎的剑眼看刺穿对方,忽然邪刺里飞过来一粒玉棋子,他手腕一麻,握不住剑柄,被老道夹手躲了过去。
这么远的距离,除了能摘花飞叶伤人的月千重,别人也做不到,花从虎回头看那一个个朱红色的宫柱,骇然道:“千重大人,你怎么?”
啊!
他一分神,脖子被人掐着,身体反转,反被老道挟持了,剑抵在脖子上……
华贵佑大惊,“这位道长,你把犬子放了,咱们有话好好说!”
天机道:“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放人!”
华贵佑连连点头:什么都可以,都答应你!
脱脱朔明却来了一句,“华老将军怎么可以轻易受人威胁,咱们这许多人,还怕了他不成?”
华贵佑方寸大乱,不管不顾地乱骂道:“这是老夫的儿子!你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疼!”
天机道:“那好,我要你立即罢免了阎驷并州刺史一职,再挑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上任。”
华贵佑此时恍然大悟,“道长,您原来想做并州刺史?可是,那地方是聚宝盆,阎驷又是王爷亲自任命的,上任才三个月……”
“道长,咱们能不能换一个地方?”
天机不答,剑尖微微前送,华贵佑看见儿子强忍疼痛,脖子上的血滢滢而下,滴在戎装上。
急忙道:“你别杀他,我这就去请王爷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三章 相认
华贵佑看见儿子强忍疼痛,脖子上的血滢滢而下,滴在戎装上。
急忙道:“你别杀他,我这就去请王爷来……”
这时,珠帘后面有人说话,“一群饭桶!”
声音清音冷质,异常悦耳。
原来魏王已经到了,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坐下。
众人急忙全都跪下行礼,华贵佑委屈万分,道:“王爷!这不能怪臣等无能,千重大人他不知道为何帮着这个臭道士,不然从虎早杀了这人了!”
哼!
魏王依旧不满,众人心下惴惴,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隔着珠帘,也看不清他的脸色。
此时月千重也早到帘后,侍立在魏王身侧。
华贵佑快哭出来了,“王爷,不让这个老道当并州刺史,他会杀了您的侄儿的。”
“杀了也罢了,本王从不受人威胁,这一点谁都知道。”魏王冷冷道。
你!
天机看不见说话之人,但对方眉头不皱一下,绝对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这位道长,动手吧?看看是你先杀了人质,还是月千重先杀了你?”
切!
想起来一路上听见这个月千重的名字,剑法之高,轻功瞬移之法,如雷贯耳,自己中毒刚好,还真搞不好被他抢了先。
但天机毫不示弱,“他再快,终究也是个人,不是神仙,所以,还是我比他快一些。”
脱脱颜飞笑道:“那就杀了他吧?只要你高兴,胧哥哥……”
天机被他这么突兀一叫,心里当真是如万箭钻心,眼泪扑簌簌而下,抓着华从虎的手放开了。
一路上,他都猜测这个脱脱颜飞究竟是谁?跟自己有何瓜葛。
但听说书的人说他今年三十有五,容貌天上有,地上无,那能是谁呢?
七岁离别,二十八年整,花蕊夫人的亲生,名字里面又有一个颜字,不是自己的颜弟又是谁呢?但他不见真人,不敢确定,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圈套。
之后,脱脱颜飞命所有人都退下,包括月千重。
华贵佑惊魂稍定,和月千重把守在乾元殿的门口。
他一头雾水,依旧埋怨道:“千重大人,您刚刚可差一点儿害死了从虎!”
月千重的脸色沉的就像天边的一层阴云。
“我比将军更郁闷,这个人是皇帝身边的死忠!两个月前,杀了我月道组的月枫忍和月青翼!可是,王爷有命救他,谁敢不从?”
华贵佑吃了一惊,看这道士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像是个痨病鬼,怎么有本事杀了月道组一等一的高手?
“哼!他虽能杀了枫忍兄弟,但也不可能落下好,不死也脱层皮!”
原来如此。
两个人在殿外交谈。
大殿里,天机在七层玉阶之下,抬头看着脱脱颜飞,当年离开他的时候,还是个只知道抹眼泪流鼻涕的小鬼……
如今,真是风华绝代。
黑金蟒袍金冠,左眼戴着一个黄金蝴蝶面挡,凡是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可以用冰肌玉骨来形容,隐隐透着一层珠光,脸色如春花,眼如秋水,三十五岁的人,却还如一个美少年。
天机只扫了一眼,就再也不忍看了,幼弟越美,令他觉得越屈辱,堂堂琉璃国王子贵胄,为了复国,却不得不做了金凉皇帝的娈宠……
“胧哥哥,过年的时候见你,头发还是黑的,怎么短短几个月,头发花白了,病恹恹的,你到底怎么了,被狗皇帝折磨毒打?”
不同于天机为了重逢万分激动,脱脱颜飞多年来早就留意兄长的一举一动,早就知道有一天他能醒过来。
天机讶然,“颜弟,我什么时候见过你呀?皇帝我也没见过,我是因为在大兴府杀两个试刀杀人犯的时候中了毒……才……”
脱脱颜飞这才知道,他想起了从前,又忘了现在。
天机问:“据说当年元起叔侄奉旨屠宫,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还做了魏王?”
嗯……
“胧哥哥,那是一段及其惨痛的经历,你……要听么?”
听他这么问,天机心里一酸,“不要了……”
脱脱颜飞一时意气风发,一挥手,“总之,不提那些事了,如今,你就好好养身体,等我让你坐上金凉皇帝的宝座!不过,你先脱了这身道袍,娶妻生子,给琉璃国留下继承人!”
“不行!”
一听还俗,天机老道的脸没来由臊红了,“我不,不要,不……”
当晚,魏王设宴把天机正式介绍给义子脱脱宇明和华贵佑。
听说这位是从前琉璃国的胧太子,他们还吃了一惊,死了二十八年的人还魂了。
魏王尚道,到了时辰必修玄课,月千重陪同他到清心堂去了。
留他们三人多相处相处。
临走时嘱咐华贵佑二人别多问问题,因为天机刚刚才找回记忆,还是个病人。
华贵佑急忙陪笑,王爷尽管放心,臣等一定侍奉好道长。
脱脱颜飞不悦:“别叫道长了,就称大人吧!”
遵命!王爷!
魏王走了,二人才松口气。
竭力劝酒,华贵佑哈哈大笑,“白天贵佑有眼不识泰山,说了很多不敬之语,还请大人不要见怪!”
天机敷衍道:“华将军言重了,这叫不打不相识……”
他对这个人不大有好印象,但是他此时也清楚了,因为颜飞当初是以金凉西宗皇帝娈宠身份上位,又旨在把金凉国掏得千疮百孔为要务,所以追随者里大多是利益之辈,贪墨横行之徒。
为了成大事,不拘小节,这种事情在所难免,也根本没有法子一下子解决了,只有等坐上皇帝之后,再卸磨杀驴,大清洗一番,那是后话。
对于为什么冒充骊贵嫔娘娘的男宠?
天机如今知道那位娘娘居然是自己亲侄女儿,就面红耳赤道:“华将军莫要见笑,贫道在大兴府中了毒,保住一条命之后,就把这二十几年自己做了什么,都记不得了。这一次来琉地,只想着去承天山给父王母后守陵,再不问世事,哪知因为骑了一匹好马,被掌柜的要挟举报官府,贫道无以自辩,只好说是骊贵嫔娘娘的人,希望可以混过去,哪知道被送到魏王跟前,才发现魏王原来是亲人。”
他解释了一大堆,只在对方眼里看见了两个字:不信……(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四章 泼脏水
天机解释了一大堆,只在华贵佑眼里看见了两个字:不信……
就住了口,心想爱信不信!
因为魏王交代不能乱说话,所以华贵佑和脱脱宇明都小心翼翼地,只闲聊天。
华贵佑殷勤劝酒,笑说,因为胧大人您揭发了并州刺史阎驷治下不严,骚扰百姓,横征暴敛。那明日,臣就给王爷进言,把他贬做城门官,让他好好反省反省!不过,不知道大人属意何人?臣也好记下来,一并给王爷提议……
他这么说,天机反倒摇头,这说法如此别扭,说的好像自己是因为觊觎并州刺史的肥差,想安排自己的亲信做官,可是自己在琉地除了弟弟,已经谁也不认识了。
华贵佑看见他讳莫如深,就微风和煦地紧逼一句,“大人,您别把臣当外人,臣是那位骊贵嫔娘娘的亲母舅!”
天机点点头,路上也听说了一些有关于魏王和华太后之间的风流史。
华贵佑套了近乎,又道:“而且臣愚笨,您不明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天机道:“得民心者得天下,从前父王是这么交给我的。”
华贵佑左边嘴角上翘,皮笑肉不笑:“可是,历史上有很多例子证明了得民心者未必得天下,而不得民心者亦得天下。否则,为何您的琉璃当年会亡国?而琉璃的亡国难道是国主失了民心的缘故?”
这……当然不是了!
天机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自己竟无从反驳。
华贵佑用语言的力量压倒了对方,再接再厉:“大人既然和魏王爷是手足之情,就不要再拿这个问题责难他了。不瞒您说,很有些出家的和尚道士假惺惺地为民请命。”
哦?
还有这种事?
华贵佑笑着示意脱脱朔明给天机斟酒,“朔明将军,你告诉给胧大人听吧?”
脱脱朔明本没有他那般的伶牙俐齿,但也不好推辞,就一五一十据实以告:“远的不说,最近就有个空蝉大师了,他号称音律大家,到墨玉宫要给王爷献艺,王爷虽不见外人,但好此道,自然允了。哪知这厮奏琴之后,趁机给王爷进言,要他停止对百姓加收苛捐杂税,王爷不理,他居然说王爷是自毁善根,万千百姓由于王爷的暴政生活在水火之中,如此下去,死后注定要下十八层地狱。”
天机握住酒杯的手,微微颤抖,天下人都在诟病脱脱颜飞,都在痛骂他不得好死……
华贵佑接过故事的结尾:“当时王爷大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本王早已经双手染满恶业,也不怕再多你一个!当即命人架柴,就在墨玉宫门口,活活烧死了他……”
华贵佑说完,天机默默不语。
脱脱朔明急忙埋怨:“华将军,喝酒为的是给大人排遣心情,这个话题太严肃了吧?而且,胧大人并不是来责难王爷的,他也是为了王爷好……”
华贵佑此时也打哈哈,“哦,我不过是好心提醒胧大人,您和魏王爷分别三十载,各人经历不同,所以做事想法也不一样,有些事情您该说,有些事情您不该说,最好拿捏分寸,不然兄弟之间,也会生出龃龉来的。”
此后,天机再也没说一句话,而且,他觉得华贵佑其人实在是不可小觑。
酒喝的舌头都麻了,全身的痛苦,也始终找不到一个流淌的出口。
当下对内监道:“给我备马,我要出宫。”
那两个人唬的急忙拦住,“大人不声不响走了,王爷会杀了我们的。”
天机道:“不会的,他知道我去哪里,他也知道,我去干什么。”
不久,魏王修行完毕,过来看见华贵佑和脱脱宇明跪在当地,天机不见了踪影。
这个胧哥哥为何总是那么天真,又心存侥幸,他居然认为承天山上父王母后的陵寝会得以保全?!
事实上,当年屠宫之时,国主尚璧和王后都被填进了万人坑里,多少年过去了,那累累白骨里,无论如何找不到了。
他料到天机一定会再回到墨玉宫,哪知道,对方竟然在承天山隐居修行了,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华贵佑问:“王爷,不然,一把火烧了承天山,逼他出来……”
脱脱颜飞对着白云远岫叹道:“是谁呢?”
嗯?
山风劲鼓,华贵佑却有些出汗。
“是谁放出那些话?”
众人知道魏王指最近白陀城的茶馆酒肆里,有说书人讲当年琉璃国被灭一事,提到监国太子尚胧因为庶母花蕊夫人被金凉国皇帝所掳,不顾大臣们的苦苦哀求,执意发兵攻打金凉,致使国破家亡,死者多达十万计……这都是因为太子尚胧冲冠一怒为红颜,爱上了花蕊……当然了,这是文雅的说法,更多的编排的不堪入耳。
看见魏王面沉如水,月千重跪地道:“王爷放心,那些个书生已经变成一具具死尸了。”
脱脱颜飞冷笑一声,“本王的这颗心放下么?胧哥哥他为了我们母子,为了琉璃国,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可是,我的属下,却容不下他……”
“不是的!王爷!”
也许换做旁人这样说,众人最多又惧又怕,可是这位绝世美人发怒的样子,每每让这些大老爷们都忍不住起了爱怜之心,只想着怎么搏他千金一笑。
魏王看着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
一字一句地说:“并州刺史阎驷,竟敢蓄意诽谤中伤本王之兄,立斩,诛其三族!”
月千重忙不迭答应:“遵命!王爷!”
当时吩咐属下,给并州飞鸽传书,命驻在当地的月道组,取下阎驷的人头,飞马送来白陀城。
华贵佑跪在地上,胆战心惊,“王爷,事情也许不是阎驷所为,他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做不是?这明摆着是金凉国皇帝派细作过来各处泼脏水,意在败坏胧大人的清誉,也意在挑拨您兄弟之间的感情,再有,也让当年那场亡国之殇,就此成为一个烂桃花的俗套故事,真是一条毒计!”
这一番话,说的脱脱颜飞大怒,“竖子敢尔!”(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五章 泉下有知
魏王因为天机的事情,对专门爱背后搞鬼的皇帝忍无可忍,有立即挥师东下之意。
文武百官都不敢有异意,唯有一个长史沈默,上表阻拦,洋洋洒洒一大篇,说:
时值先帝驾崩整一年,祭祀大典魏王因病不能参加也罢了,居然趁此时枉动刀戈,绝对的受人以口实,先帝生前,把王爷当成肱骨之臣,国之栋梁,爱重非常,若泉下有知,魏王爷有负若此,其魂灵一定会痛哭流涕……
没有人敢在魏王爷面前提起先帝,而且还是这样禁忌的话题,所有人都觉得这人活不过一时三刻了。
哪知道,魏王不但没杀他,反倒任命他为并州刺史,补上阎驷的缺,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自从那天起,天机仿佛消失在茫茫的承天山里了,脱脱颜飞再也没有收到他的一丝音讯……
大兴府的僧统一莲大师,却收到一封玄雨大师的来信,这位玄雨大师在承天山讲经已经二十多年了,他是一莲的师叔。
一莲打开信封,里面却是两个信瓤,其中一封只有一句话,是天机老道写给他的,他没看懂,进宫给皇帝瞧,兴许他懂。
尊打开那信,上面写着:空有乌骓马,王者剑,可我却找不到一片可以自刎的乌江……
尊看着信,他还以为在亲人的身边老道可以过的好……
紫华山上的帝陵要举行隆重的祭祀大典。
皇帝提前斋戒三天,寅时,就带领文武百官,后宫嫔妃前往。
连太皇太后也去,留华太后带着有孕嫔妃们守苇原宫。
漫长的祭祀大典足足五个时辰,过后,鸿胪卿们引着文武百官先行散去。
太皇太后却要和皇帝多留一会儿,命慧妃,锦妃,曹昭仪,储婉仪等自去斋宫休息。
“知道么?尊儿,我想下去陪你父皇了。”
老人坐在巨大的碑亭前面说,身躯显得那么小。
“可是父皇一向嫌您唠叨。”尊看着远处甬道尽头两侧的石刻生,绵延长达三四里。
“我想下去告诉他,我们祖孙俩把金凉国守下来了,这个被他糟蹋的快完蛋了的国家!”
太皇太后把一盏酒,洒在地上,辛辣醇厚的琼浆玉液,顺着白玉石砖缝快速渗下去,这代表亡者喝的很痛快。
“得了,你们女人就是爱幻想,离守下来还远着呢,脱脱颜飞正在招兵买马,谋求和丹图王朝结盟,一旦成功,他把背后的问题解决,必然扯起反旗,可是咱们却不能和他打,因为他一定事先联络三面敌国,以事成割让金凉国多少土地为代价,只要内战一起,咱们腹背受敌,必定招致亡国大祸,而咱们这一方却不能拿这个条件来拉拢丹图王朝,因为,对于咱们来说,金凉国的每一寸土地都无法割让!”
太皇太后道:“想死都这么难?”
“死是最容易的。”皇帝答。
“哼!那个脱脱颜飞!”
“是!脱脱颜飞!!”
倒了一地的酒,先帝泉下有知,要大醉三天三夜。
太皇太后也醉了,头顶参天的苍松翠柏张开华冠,缝隙里,一道道阳光一道道洒金般耀在她的脸上,抚慰她脸上每一条皱纹,就像逝去儿子的手。
忽然眯着眼睛道:“尊儿,脱脱颜飞一定后悔当初没有斩草除根,留下你这么个心腹大患……”
尊靠在石碑上坐着,脸埋在膝盖里,他觉得父皇就在身后,聆听他们祖孙俩说话。
冷哼一声:“他不是不想杀,是想尽一切办法,却没有得手!”
没告诉祖母天机老道的事情,没说脱脱颜飞是来复仇的,不然,老人一定更担心。
太皇太后眯着眼睛,眼角的皱纹堆积,全是沧桑。
“嗯,你母妃当年死的时候,你不到四岁,有阴皇后护着你,可要是没有你父皇的特准,她是不能够把你纳入中宫的。阴皇后死,你十二岁,发配边关,偏偏是锁阳关,曹秉鲲的地盘,嘿,谁都知道,他是你外祖父元起的忘年交,为人精明能干,文武兼备,忠心耿耿守在你的身边,还有天机老道,武功深不可测,大老远从大兴府跑过去,导致脱脱颜飞一直无从下手。甚至你身边的高常世,赵嬷嬷,莫不是你父皇刻意的安排,不然他们其中任何一个被收买,你能活到现在?那你也太小看脱脱颜飞了!”
尊恍然,但不语,手握龙逢刀,紧紧地握着。
“及到你父皇寿宴,明里看,是阴山要给勇找助力,才怂恿皇帝把你招到朝里,可是,你父皇难道不知道你见了脱脱颜飞就要杀了他么?不但把你召回来,给了曹秉鲲兵权,还允许你戴刀觐见!”
“要不是勇起了弑君之心,并付诸了行动,在那寿宴上,脱脱颜飞必死在你手。”
尊从膝盖里抬起头,迷茫地看着这巨大的陵寝,“父皇他居然想杀了脱脱颜飞?那他为什么自己不动手呢?”
太皇太后阴森森地问:打个比方好了,若你现在想杀了脱脱渔,你会亲自动手么?
不!
尊吓了一跳,喝过酒的红颜一下子变得苍白,“朕不会想杀了她,永远不会!”
“是啊!当初你父皇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不行阿,脱脱颜飞他或许做的实在太过份了,过份到你父皇都不能忍了。”
尊一凝思,“寿宴之前,您是说废太子的事?”
太皇太后摇头:那算什么阿?你父皇可是为了脱脱颜飞眼睛不眨地杀了你四弟五弟。
那……
阿,或许哀家是个疯子吧?所以幽魂似地到处游荡,那些宫女太监瞧见了只当没瞧见,而哀家也就总是看到听到一些不该知道的事。
你知道,你父皇十几年来痴迷脱脱颜飞到极点,爱之入骨。可是他比他要大十几岁,身体也一直不大好。
脱脱颜飞非常担心皇帝百年之后,这些成年皇子上位,第一个会杀了他,再灭了他的族人和党羽。
可是,他终究是个男人哪,不能和嫔妃一样生下龙嗣。没有龙嗣,他做什么都是一场空。所以,脱脱颜飞求皇帝临幸皇后脱脱英,生下皇子,继承皇位,最起码,那是自己人。(未完待续)醉听箫鼓说地图换过来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 遗旨
“可是,他终究是个男人哪,不能和嫔妃一样生下龙嗣。没有龙嗣,他做什么都是一场空。所以,就求你父皇临幸皇后脱脱英,生下皇子,继承皇位,最起码,那是自己人。”
尊点点头,这倒也无可厚非,放到任何人身上都会那么做。
“可是你父皇说他已经做不到了!他只能和男人,和女人的话就不……”
即使是祖孙俩,太皇太后也说不出口了,但知道尊一定懂了,就往下说:“没想到是这样,脱脱颜飞失望之极,跟你父皇说,其实他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给陛下殉葬,但族人,家人该怎么办?要是他们为了臣而遭殃,那臣在九泉之下,也死不瞑目……”
“你父皇哪里看得自己的爱人那般苦恼?还死不瞑目?当时冥思苦想,想出一个法子。”
尊瞪大眼睛,这种事情,父皇居然有法子?
太皇太后只得硬着头皮道:“你父皇所谓的法子,就是叫脱脱颜飞去和皇后生下一个孩子来,然后,找机会杀了皇后,如此一来,那个孩子就是他两个人的了,将来此子继承皇位,是绝对服从脱脱颜飞的。”
尊捂着眼睛,骂道:“真是恶心死了,**的!皇后不是脱脱颜飞的亲妹妹吗?”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果然听祖母道:不是的,那脱脱颜飞只是脱脱家的养子,这一点,而且,据脱脱英有时话里的意思说,这位哥哥只被他们家收养了一年,七岁就跟着一个戏班子到大兴府,一直到十年后,他开始走运,才把脱脱家从琉地举族迁到大兴府,其实算起来,他和这位“妹妹”,不但没有血缘关系,长大后,连面都没有见过。
尊咬牙切齿:即便如此,皇家的血统呢?父皇糊涂至此!
太皇太后道:即便这个建议如此荒唐,但脱脱颜飞实在没别的好法子,也就答应了!
尊总算懂了,原来父皇是在用这件事试探脱脱颜飞。
但他脸上的表情轻蔑到极点。
太皇太后看在眼里,“尊儿,别露出那种表情来,哀家问你,若有机会,你会不想知道脱脱渔是否真的爱过你,或者说,爱你究竟有多深么?”
这还真是一个十分叫人纠结的问题,因为身为一个皇帝,总是会想别人到底爱他的人,还是手中的权利,他敢打赌,脱脱朔华就是因为他是皇帝才爱上他的,至于脱脱渔……
别说爱了,根本从一开始,就拿他当做一个替补的蹴鞠队员了,他也不知道,如今她的心里还有没有流风……
想到这里,他收起那种表情来了,肃然问祖母:“后来呢?”
后来么?你父皇就哈哈一笑,说,颜飞,朕想起来了,总是龙生龙,凤生凤,听说你的千金就长的和你酷似,要是皇后生下一个酷似魏王的孩子,那满朝文武会怎么看?
这要是换了旁人,一定跪地痛哭流涕求皇帝原谅,可脱脱颜飞却恼了,冷冷说,早知道陛下还提议这个做什么?这样子耍颜飞有意思么?
一摔手出宫了,居然好些天都不见人影。
你父皇熬不住相思之苦,御驾亲临到魏王府去哄着他回心转意,再接进宫来。
而这个问题始终迫在眉睫,你父皇就靠吃红丸,闭着眼睛,把皇后想象成脱脱颜飞,好歹着临幸了一次,就像受刑。
没想到,只有那么一次,一个月后,脱脱英就有了身孕。
尊低头笑了,父皇他终于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
“是啊!为了给脱脱颜飞留下一个皇子,你父皇可算是使出洪荒之力了。之后,他们还像从前,每天形影不离,上朝议政,下朝琴瑟合鸣,骑马射猎,书画棋艺,过的十分恬静。”
“转过年脱脱英生了,居然真是个皇子,你父皇大喜,抱着孩子开玩笑说,都说龙生龙,凤生凤,可是这孩子却丝毫不像朕,反倒像脱脱英不差分毫,早知道,朕就不遭那五马分身之刑,叫颜飞你自己亲自来了。”
“哪知这话说出来,脱脱颜飞的脸色大变,发怒了,说陛下在怀疑颜飞么?又是一甩袖子走了,他的反应也正常,皇帝本来不该那么轻佻,而且,你父皇平时也不是那么轻佻的人……”
尊道:“因为父皇死于红丸,孩儿也就加意过问,才知道那东西虽然一时鼓力,但实际上最伤男子元阳,吃了红丸临幸女人,有孕的几率很小,父皇若在御医的建议下,每个月定时临幸皇后,半年之内,那就一定可以了。”
太皇太后叹道:“快算了吧!你父皇一次临幸女子,已经是生不如死了,还要半年?那种怪癖,常人也理解不了。”
尊听见太皇太后这话,倒也有责备自己的意思,就接着这个话题。
“这么说,父皇怀疑康根本就是脱脱颜飞和皇后生的?那皇后到底是父皇杀的,还是脱脱颜飞杀的?”
“这个哀家就不知道了,总之那时起,由于脱脱颜飞碰触了一条不可逾越的底线,你父皇真的是伤心欲绝,就起了杀心,但是又做不到。其一,脱脱颜飞朝里广织党羽,手握兵权,已经坐大。其二,是最重要的,他实在下不了手……所以,他思来想去,只好把你招回宫来,要借你的手杀了脱脱颜飞……”
尊匪夷所思,为了娈宠能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却不能容他睡女人,当真是怪癖……
“所以尊儿,你今日,在你父皇的陵寝前发誓,要完成他的遗愿,杀了脱脱颜飞!”
太皇太后变戏法似地拿出一轴圣旨。
尊不拿,伪旨!
太皇太后笑道:你记住!皇帝都是孤家寡人,可是,只有哀家这个亲生母亲,是他在这世上唯一可以信得过的人,所以,你父皇提前有所准备,把这道密旨塞在金丝锦被里,赐给了哀家……
尊打开来,这是一道没有玉轴的圣旨,明黄色的织锦上,楷体非常瘦挺凌厉、侧锋如剑,刚中带柔,果然是父皇的亲笔:
朕身后,有崇政使魏王:脱脱颜飞,乃琉地乱民,以十七岁后房之嬖,至三十有四,一旦坐列三台之首,**朝权,威福由己,竟与中宫乱,卑侮皇室血脉。特命朕第三皇子绍尊,龙逢诛逆……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七章 封妃
朕身后,有崇政使魏王:脱脱颜飞,乃琉地乱民,以十七岁后房之嬖,至三十有四,一旦坐列三台之首,**朝权,威福由己,竟与中宫乱,卑侮皇室血脉。特命朕第三皇子绍尊,龙逢诛逆……
尊看那下面的日期,居然是父皇去年过寿辰的那天。原来父皇叫他去,真的是杀脱脱颜飞的。
合上圣旨,尊道:“太皇太后一直就不疯嘛!装的很像,当初一进宫,都被您唬过去了。”
太皇太后叹道:哀家也很蠢,最初因为德妃母子三人惨死,气得失去理智,找到你父皇,将他大骂了一顿,要他把脱脱颜飞赶出宫去,你父皇看了哀家半天,流泪说他不想做个弑母的昏君!
那哀家还能怎么办?
因为哀家不怕死,就怕败了你父皇的名声,为了他不成为一个昏君,那就只好装疯了。
不过很成功,马公公翻古书看到了一种致幻蘑菇,居然花重金弄到了,吃了就不认识人了,干了啥事也不知道,不然这么多年怎么瞒得过脱脱颜飞的眼睛。
尊小心地把遗旨收起来。
一直以来,对父皇的深深怨念终于解了少许。
可是,也只是少许而已,后来的悔悟对于那些枉死的人来说,就是个笑话,什么也抵消不了,他为了能把脱脱颜飞搂在怀里,任由其陷害元起叔侄,致使金凉国上万士兵被丹图兵牲畜一般地屠杀。也抵消不了,他为了替娈宠扬威,杀了自己的皇子,妃子,杀了储氏几百口……
太皇太后看见他的神情,扁嘴笑了,“尊儿,哀家本来以为根本没必要拿出这遗旨呢!可是看见你现在宠脱脱渔,简直和你父皇当初对其父有一拼,嘿嘿嘿!这样子下去,哀家不必装疯,直接成亡国奴了……”
看看太皇太后又把话题扯到那件事情上,尊忙扶起祖母,“太皇太后,赶紧下山吧?不然回宫只怕到深夜了……”
太皇太后站起来,接过他递过来的拐杖,边走边说:“打岔也没用,眼下这一件急迫的大事,你若要还是糊里糊涂听女人摆布,只怕金凉国真的万劫不复了。”
拿出一张拜贴。
尊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丹图王朝的萧太后又私信给太皇太后,提出要把她的侄女柒柒郡主嫁过来联姻……
太皇太后笑道:“丹图新王继位,这萧太后刚刚问政,摆明了想实行远交近攻的策略,她派使者过来和你说,你模棱两可,她就直接找哀家了。眼下脱脱颜飞最怕的,就是咱们和丹图结盟,你为何要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尊摇摇头:“萧太后的结盟是有条件的,两国精诚合作,攻下琉地之后,千里沃野两国均分,可是那地方本来就是金凉国的土地,居然要白白地给丹图?”
太皇太后叹道:“哀家怎么会不知道?可是,比起被脱脱颜飞最后整个吞并金凉,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失去土地,总比亡国要好吧?”
尊笑道:“既然太皇太后这么说,那就叫丹图郡主进宫来吧?反正苇原宫又不怕多一双筷子。”
太皇太后举起拐棍,敲了他一下。
“不要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这个女孩子,大有来历,所以你一旦娶了,就要专房专宠,全心全意爱她,你要是做不到,一定会惹怒萧太后,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
看见尊不语,太皇太后冷笑道:“这是国策,也由不得你了,哀家已经命华太后回信答应了萧太后,最近,你就让礼部准备聘礼,然后派使节团去丹图下聘礼。但这事情要秘密进行,不能让脱脱颜飞有了防备。”
“……”
但是脱脱颜飞加九锡的事也实在不能再拖了,之后,皇帝就下旨,魏王功高至伟,为国鞠躬尽瘁,加九锡,宗为尚父,由于四月是先帝祭祀大典,五月是毒月,诸事不宜,因此着礼部在六月里择黄道吉日举行加九锡的大典。
年前的提议,如今皇帝总算是松口了,没想到又找借口往后推时间,但这一次把日子定下来,魏王也就忍了。
皇帝同时又下一道圣旨,说魏王之女骊贵嫔,德赖柔佳,性娴礼教,毓出名门,艳压群芳……特晋封骊妃。
脱脱渔突如其来,成德殿封妃仪式过后,脱去大礼服,拿着圣旨看了半天。
“别看了!艳压群芳是朕加上去的,不然实在名不符实,会让人笑话的。”
尊在后面看,她就靠靠靠,一直贴着他怀里,“这一句就名副其实了?”
“朕敢说,没一个人说得出一个不字来……”
“那是,谁还没点儿长处,是吧,陛下?”
“这是你父母给的好不好?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好不好?以后,认真学习琴棋书画,女红插花,不许说一句粗话,要彻底把那些坏毛病都改了!真正做到德赖柔佳,性娴礼教……”
她笑道:“德赖柔佳,臣妾能做到赖,性娴礼教么?”
他咬牙骂道:“别告诉朕你只能做到第一个字!
古人说,食色性也,哈哈哈!
朕求你了,把你的漏勺嘴改改,乱说话的毛病改改!
她停下来,看了他一会儿,叹道:“陛下终于为了这个嫌弃臣妾了,不瞒您说,臣妾和宫里的女人区别就在于,她们是她们,我是我。”
“说的都是废话!你已经是快要做母亲的人了……”
“陛下,封妃臣妾不在乎,但是可以把康接回来了,阿!吼!!”
她的蹦跳被压制,还不明显臃肿的腰肢被他手臂环绕,“猴妃!别蹦了!太皇太后说,你有身孕,带着康不方便,等生下了咱们的孩子,再从寿康宫接回来罢。”
“要是有可能,臣妾情愿不要这孩子,因为臣妾只爱康。”
“傻瓜!那是因为你没有和她见面,想想,有一个小生命,她像你一样美丽,鬼精灵,又懒又馋,又蠢又笨,无赖泼皮,认了一帮不靠谱的师傅,吃喝嫖赌……”
脱脱渔被他“夸”的要哭,“天呐!现在好像理解父亲为什么老气的想杀了臣妾,要是臣妾有一个这样的女儿非气死不可!”(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八章 奴大欺主
脱脱渔被他“夸”的要哭,“现在好像理解父亲为什么老气的想杀了臣妾,凡是做父母有一个这女儿都会被气死!”
“可是,朕喜欢,朕要找一大堆道士进宫给爱鱼算命,诏告天下她是个天命孤煞星!谁娶谁倒霉,然后一辈子把她留在宫里陪着朕,不把她交给任何人。”
他的恶趣味让脱脱渔打了一个冷战,“好恶心!怎么感觉你要吃窝边草?那可是你女儿,不是你的后宫!”
“你不知道,女儿本来就是父亲前世的情人……”
总算懂了,他每夜趴在她的肚子上听,还傻乎乎地念一些美诗美文,就是为了等一个女人。
“抱歉!为了不让陛下前世的情人来到这世上,臣妾打死也要生个儿子。”
尊笑道:“朕终于明白,有女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居然连女儿的醋都吃……”
苇原宫的人虽然知道骊贵嫔迟早封妃,但这来的实在太快。
慧妃在鸿渐宫里气的乱砸东西。
再也不能用位份来压制她了,都是一样有封号的妃位,人家有孕,宠冠后宫。
而自己的妃位来的多么惨烈。
脱脱渔那个家伙好像什么都可以轻轻松松得到:名正言顺的脱脱姓氏,强势的华氏一族为母家,年轻英俊皇帝的宠爱,腹中龙嗣……
而她,却一直在艰难无比地攀登,累极了,仰头一看,人家已经站在最高峰了。
连华太后都始料不及,慈恩宫的奴婢都笑的合不拢嘴,替她高兴。
只有客氏嘴上恭维,心里更是惶恐,怕这么一来,女儿慧妃更加嫌弃她身份卑微。
一直跟着华太后的曹昭仪心里更是愤愤不平,不知道为何,自己生下了大皇子,这种资历和功劳在后宫第一,可皇帝一直不封妃,而且父亲曹秉鲲也从来不提,所以,居然让骊贵嫔抢了先。
可是她也不敢表现出来,因为从前容妃的死法还让她心有余悸。
一大早,华太后顾不上插花,因为大皇子显拒绝吃奶,曹昭仪慌了神,
急忙来到育儿室,看见曹昭仪抱着孩子急得直哭,就接过婴儿
“你先别急!”
御医刘寄奴在司正的引领下,以最快速度来了,
看了乳母们记录的起居注,观察一会儿孩子的气色,笑道:“大皇子是因为一哭就喂食,撑着了,有些轻微的积食,没什么大碍。不用开药,饿上一两顿就好了,这要想小儿安,三分饥与寒,太后娘娘。”
华太后明白了,高兴地叫人赏刘寄奴和司正,又命好生送御医出去。
曹昭仪出去洗了脸进来,华太后就把乳母和宫女们打发走,只留于往今和郝通在侧侍奉。
看见刚刚换了衣衫的曹昭仪,瞬间胸部就是两坨湿唧唧的奶水印子,因皱眉道:“哀家说你也该喝了回奶药,做回你的皇妃了,不然,陛下怎么临幸你?”
孩子没事,曹昭仪放下心来,看着儿子那胖的找不到眼睛的可爱脸蛋,拿起一个鲜艳的拨浪鼓逗弄。
“哀家说你呢?”
华太后拿着帕子也给婴儿擦嘴角淤出来的白色液体。
曹昭仪道:“太后娘娘,只要看敬事房的侍寝记录,就会发现,自打骊妃被东城凤留在宫里的那天起,皇帝就没有再临幸过任何其他嫔妃,最近,嫔妾瞧着魏王爷送来的二十位美人都原封未动,就更灰心了。”
华太后听她话里饱含无限心酸,就不言语了。
曹昭仪难得有一个倾诉的机会,又道:“这还不是问题的关键,嫔妾去紫宸宫看锦妃,她喝的有点多,嫔妾开玩笑,说锦妃娘娘老是醉醺醺的,陛下最后才被吓跑,把酒忌了,皇帝还是会专夜专宠。”
“可是锦妃喷着酒气大笑,她说,陛下何时专夜专宠?自从来了大兴府,进了苇原宫,她就没给陛下侍过寝。”
华太后和郝通交换了眼神……
郝通疑惑:“不对吧,记得那时,三月国丧后,陛下不是和锦妃娘娘一直住在骊宫的忍冬阁里?”
“是,本宫当时也是这么问她的。她说,那只是幌子,其实是每夜召集人打马吊,那时陛下一般都歇在骊宫太后的寝殿里……”
华太后惊呼:“老天!那时候他们就……”
曹昭仪摇头:不是的太后娘娘,他们相识,比那还早。
什么?
于往今和郝通像听茶园子里说书先生说奇谈。
“那时在锁阳,陛下还是凉王,骊妃逃先帝婚,被月道组的月千重追捕,误打误撞到了锁阳,又阴差阳错在茶馆里遇到我们一夥人在听书。为了求个藏身之所,她化名水鱼,以我们曹府侍夜的身份和凉王殿下一起在寝殿里住了一个多月,直到月道组的人把她抢走。”
她把当时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哦……这样阿!
听书的人面面相觑。
良久,于往今叹道:总是陛下正人君子,堪比柳下惠,当初在身份悬殊的情形下,一个多月同住,也没动那水鱼姑娘。后来碍于对方是太后,也是守身如玉,直到她变成了骊才人,因为魏王的拜帖,那么久了,才在一起……”
曹昭仪怒道:“什么柳下惠!什么守身如玉!说的好听,就是因为当初骊妃娘娘一直喜欢流风大人!陛下才不得手。”
于往今道:“骊妃娘娘是不是傻?那流风怎么能跟咱们陛下比?”
华太后逗弄婴儿的脸蛋,微笑道:“青梅竹马的情份,你们不懂。”
曹昭仪拨浪鼓急促,愤然道:“要说青梅竹马,嫔妾第一次见到陛下的时候,他十二岁,嫔妾也才十三,后来订婚的时候,当时嫔妾的母亲一百个不愿意……”
于往今脸上的酒沟裂开,就像吃了什么发霉的东西:“拉倒吧!娘娘!你们曹家那是几辈子烧了高香!在陛下还是凉王的时候,就议婚。不然凭您的姿色,进宫可以,想侍寝?门都没有!”
曹昭仪眼泪汪汪,就像跟母亲撒娇:“太后娘娘,您瞧您的奴婢呀?都快上天了,奴大欺主!”(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九章 油盐不进
曹昭仪眼泪汪汪,就像跟母亲撒娇:“太后娘娘,您瞧您的奴婢呀?都快上天了,奴大欺主!”
果然,华太后骂于往今:“仗着跟过陛下的母妃几天,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再有一次,宫规伺候!”
自从有了大皇子显,慈恩宫里的主子奴婢都是天天闲磕牙,欢脱极了。
连郝通也常常忘记了失去先帝和弟弟的伤悲,加入“战团”:“昭仪娘娘有了大皇子,如今还怕什么?于公公别太刻薄了。”
曹昭仪道:“郝公公到底是先帝跟前的人,说话做事就是有眼色,不像有些人,冷宫里一待十六年,都待成傻子了!”
于往今躬身陪笑道:“昭仪娘娘高明,老奴是在冷宫待了十六年,那不是华太后娘娘也在么?”
曹昭仪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旁人会以为自己是拐着弯儿说华太后在冷宫里待傻了。
吓的跪在华太后的脚下。
一双温柔手,摸她的头发,“哀家知道,你不是有心的。”
曹昭仪哽咽着连连点头,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把眼前蒙着面纱的女人,当做了自己的母亲一样,在这寂寞的深宫里,没有皇帝的宠爱,太后娘娘的慈爱,就显得弥足珍贵。
刻薄的于往今却不依不饶:“如今的后宫,危机四伏,也就是曹昭仪娘娘躲在太后娘娘的羽翼下,不然您这种直性子,出去活不过一时三刻。”
曹昭仪拍的婴儿快睡了,懒懒道:“也许吧,但关键是,如今得宠的骊妃,她的眼睛里只有陛下和食物,所以,暂时还没什么好怕的。”
啪啪!郝通轻轻鼓掌:“娘娘大智若愚!”
某人难得被他称赞,笑呵呵道:“这是父亲说的,他还说,骊妃娘娘是一个亦正亦邪的家伙,但只要做好自己,就没什么可怕的。”
“嘿!老奴们不知道骊妃娘娘如何,但娘娘的父亲曹秉鲲大将军是一只老狐狸,绝对没差!”
曹昭仪翻着白眼骂道:“这群奴婢真反天了,敢说本宫的父亲是畜生!若不是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一人二十板子免不了!”
于往今和郝通行过礼,争先恐后往外跑,听说白痴会传染……
关于白痴会传染的话题,于往今和郝通不是太纠结,因为,华太后的慈恩宫什么样的女人都来,傻乎乎的精明的,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明明很傻装做很聪明的……
只有骊妃不来,就算是华太后命人宣她,她也不来,说头疼,一次也罢了,次次头疼,连样儿都懒得换。
于是莲渔宫,华太后驾到,众人行礼。
回雪偷眼一看,哦,这位就是脱脱渔的亲生母亲?可是女人戴着面纱,根本满足不了她的好奇心。
华太后却拉着她手,和蔼地笑道:“一看就是流风的妹妹,兄妹俩生的很像呢!”
对方很是平易近人,回雪诚惶诚恐地答话,“是的,太后娘娘,奴婢是回雪。”
“嗯,你的哥哥是琴之大家,那你呢?”
回雪脸红,低声道:“奴婢蠢笨,什么也不会……”
一旁的郝通道:“太皇太后忘记了?后宫里好多娘娘都跟回雪姑姑学舞蹈,她的回旋舞,金凉第一。”
华太后想起来了,笑道:“这可如何是好?把一个这样的大才委屈成了奴婢,你哥哥如今可是正贵侯。”
回雪忙道:“太后娘娘说笑了,婢子自幼就是魏王府的下人,侍奉骊妃娘娘,份内事。”
华太后点点头,“真是一个识大体的好孩子,以后,不要让那个不着调的脱嬷嬷再进宫来了,没的带坏了你们主人。”
回雪露出一丝难色,笑道:“是,太后娘娘。”
寒暄一阵,华太后命宫人们都退下,郝通在屏风外面把守,任何人不得靠近。
回雪刚要走,却感觉袖子被脱脱渔拉住……
就笑着眨眼,“太后娘娘难得来,奴婢去膳房看看,您留她在这里用午膳吧?”
脱脱渔只得放开手……
碧纱橱围着的茶室里,脱脱渔请华太后在牡丹大屏风前面的宝椅上居中坐了。
斟了一杯茶双手递过去。
华太后接过来,抿了一口,放在一旁的案几上。
二人就那么坐着,足足两刻,都不说话。
自从华太后承认是她的亲生母亲,二人还是第一次单独相处。
华太后希望脱脱渔主动过来抱着她述说亲情,把心底里的话都告诉她,但是没有,这女孩儿和樱晨太不一样,樱晨当时做梦都想亲生母亲能抱抱她。
可脱脱渔不但没抱她,反而露出戒备的神情,这让她想破脑袋,也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只好先打破沉默,把皇帝即将迎娶丹图郡主的事说了。
脱脱渔对于这个消息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依旧面无表情。
华太后道:“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好了……”
该哭的人摇摇头。
看见对方油盐不进,异常无礼,华太后渐渐来气,语气加重,就像坠了一个冰凉的秤砣:“哀家早告诉过你,花无百日红,你要给自己留退路,今日就请皇帝回御景宫去,别再夜夜和他同宿了,也别再拿腹中孩儿缠着他了,这到底不成个话。”
这些话像针,刺的脱脱渔感觉气血翻涌,头一阵晕眩,额头上有汗珠淌下了,慢慢扶着一张玫瑰椅坐下来……
坐着的华太后此时得以和她平视,就皱眉道:“哀家还没说你可以坐下吧?”
自己的不舒服在她眼里是装的罢?
脱脱渔只得站了起来,冷淡地说道:“太后娘娘,若您不喜皇帝一直宿在莲渔宫,就直接跟他提出来好了。”
啪!
华太后一拍桌子,提高声音:“哪里是哀家不喜呢?是太皇太后怕丹图的萧太后不喜!你总不能让白发苍苍的祖母见天为了这事伤神,让一个皇帝天天搂着你一个孕妇睡觉,成何体统?传到萧太后的耳朵里,人家会把郡主嫁过来才怪!”
脱脱渔盯着她看,真希望来一场大风,吹开那遮挡面纱,瞧瞧她的脸,不过屋子里哪里来的风?
她就忽然笑道:“太后娘娘只想着讨好太皇太后,似乎忘了,丹图郡主要是嫁进苇原宫,丹图金凉两强联合,会使琉地腹背受敌,远在白陀城的父亲就死定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章 圈套
脱脱渔就忽然笑道:“太后娘娘只想着讨好太皇太后,似乎忘了,丹图郡主要是嫁进苇原宫,丹图金凉两强联合,会使琉地腹背受敌,远在白陀城的父亲就死定了。”
华太后抬头,盯着她,目光十分怨毒。
脱脱渔沐浴在她阴冷的目光下,伤心的有些发抖。
但对方似乎并不打算说点儿什么。
她只好继续道:“所以臣妾故意以有孕之身侍寝,再命人编撰成册,在金凉的各大书斋里大肆售卖,如今也差不多传到丹图那边去了,那位高傲的萧太后是不会把郡主嫁过来的了。”
华太后一时没反应过来,“骗人的吧?丹图刚刚换主一月,萧太后刚刚垂帘听政,你有孕却是三个月了,你未卜先知?”
脱脱渔尽量让语气显得十分浮浪,“哎!太后娘娘,老丹图王病了也有半年了,王弟摄政,他不管扶持哪一个王子上位,新王根基不稳,也是要选择和邻国联姻的,早做准备总没错。再说,这事情里,臣妾也只是损失一些名声,不过,那个值多少钱一斤呢?跟江山社稷比起来?”
无赖!无赖!
华太后心里骂,嘴上却道:“你们父女联合起来做戏?魏王假装对你和陛下闺房中事不满,又是上表抗议,又是送来美女……”
脱脱渔摇头:“不是噢,父亲是真的不满,他一直希望慧妃来做这件事,可惜陛下在脱脱姐妹里,选了臣妾。”
华太后眼睛都气花了,吐纳一口浊气,“哀家还以为你对皇帝动了真情,却原来都是利用!”
脱脱渔看看也没有外人,笑道:“那当然!自始自终,臣妾心里都只有流风哥哥,要不是想帮父亲夺天下,才不会留在宫里,和青梅竹马硬生生分开。皇帝就是一个兵痞子,五音不全,七律不通,就会玩儿刀,哪及得上流风哥哥半点风雅?”
华太后用手揉着太阳穴,极力压制凸起的突突跳动。
一会儿,才在对方的死死注视下,定了心神,叹道:“唉!哀家真的不知道,你过的这么苦!整天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多心累呢,既这么着,流风今夜会来慈恩宫奏琴,你也来听听吧,远远地见个面,解解相思之苦……”
还以为华太后会更生气,没想到顺水推舟了……
脱脱渔只凝思一下,就好像明白了什么,心慌得要窒息了,对着屏风外面问一句:“陛下,您……在么?”
她的声音像地震前的水面,一道一道地颤起了波纹。
华太后却诧异地问:“陛下怎么会在外面?”
说着,就见皇帝果然打屏风外进来,身边还跟着于往今。
偷眼看尊的脸色极其难看,脱脱渔暗暗叫苦,苍白无力地辩解:“陛下,不是您想的那样!”
尊冷笑:“那是怎样呢?”
“臣妾只是……”
她说了四个字就卡壳,只觉得越解释会越糟。
华太后打岔,“陛下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前朝么?怎么来了?”
皇帝没答,于往今跪下道:“太后娘娘恕罪!骊妃娘娘最近胎像不稳,奴婢想着您告诉她陛下要迎娶丹图郡主的事,她会禁不起,所以提前去知会了陛下一声,看他是不是想来瞧瞧,没想到……”
华太后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真是多事又多嘴!”
因对尊强行解释得一塌糊涂:“陛下,刚刚骊妃不过是话赶话,不管她以前和流风多么情深似海,如今她也是陛下的后宫了,肚子里又有了龙嗣,一定不会做出什么对不住陛下的事,这一点,哀家可以替她保证!”
尊点点头:那就好……
头也不会地走了。
这边华太后更不多留,整整宫装,也走了……
哦哦!
脱脱渔看着她的背影,摸摸自己的肚子,慢慢从椅子上滑下去。
一阵子,回雪端着一盏安胎药进来,看见脱脱渔瘫坐在地毯上,急忙扶起来,问:您这是怎么了?不舒服么?要不要叫御医?
脱脱渔摇摇头,靠在一旁的贵妃榻上,接过回雪递过来的药盏,又皱着眉头放在一边。
回雪看见她情绪一下低落,“娘娘!您是不是又跟陛下使性子了?这是怎么话说的,陛下朝政繁忙,日理万机,还要整天哄着您,真累呢?哪天他要是不耐烦了,宠幸别的嫔妃,到时候,您可是哭都来不及!”
她这么一说,脱脱渔心情更是糟透了,“行了!与其整天担惊受怕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变,还不如让该来的,早点儿来也好。”
回雪觉得她不对劲儿,“娘娘,陛下巴巴地从前朝过来陪您用午膳,进来椅子都没坐就走了,您到底怎么欺负他了?”
脱脱渔禁不住她问,就把刚刚和华太后的对话学了一遍。
而且,皇帝在外面听得真真的。
回雪用指头恨得点她的额头。
“娘娘!您也真是,说那些话做什么啊?这一下子,陛下只怕一辈子也不会再理您了。”
脱脱渔哼一声,噘嘴道:“不理拉倒!谁稀罕了?”
这样的恶劣性格也太不适合留在宫里了,回雪都懒得再劝她。
打趣道:“还好您没嫁给流风哥,不然,你这样的嫂子奴婢立即鼓动他休掉。”
她说完这话,是准备挨打的,没想到脱脱渔倒笑了,“是吧?小夫妻闹别扭,不管谁对谁错,这娘家人永远向着女方,婆家人永远向着丈夫,这一点,泾渭分明,那是丝毫不会含糊的!”
回雪不明白她何所指,想想也对,“奴婢现在就是您的娘家人,不如,现在就到勤政殿去找陛下解释解释……”
“唉呀!你就装不知道吧?求你了。”
回雪只好点点头。
随便用了午膳,脱脱渔睡午觉,这一觉睡到天擦黑,太皇太后打发人过来叫她到寿康宫用晚膳。
脱脱渔实在懒得起来,只是不能让太皇太后久等,过去随便用了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
陪着太皇太后做完了晚课,因为先帝祭辰刚过,禁止歌舞宴饮社戏,各人回宫。
刚沐浴更衣睡下,听见外面有人回禀:陛下来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一章 不能拒绝
脱脱渔刚沐浴更衣睡下,听见外面有人回禀:陛下来了!
“是你去求他了吧?”
回雪正要把床帐放下来,听见这么问一句,便停住了手,
“没有,奴婢倒是想去,可是您的祸闯得也太大了,怕跟着掉脑袋……”
一面说,拉起自己的主人下地,“快接驾了……”
脱脱渔因有孕,闺房里其实不搞这些虚礼的,但回雪的意思是要她拿出一些“诚意”来打动皇帝。
只好起来,坐在床边上,低头看回雪给她穿绣花拖鞋,月白色底面,绣蓝色银边牡丹,花蕊中间缀着闪蓝的月长石……
他吩咐尚衣局给她做的,多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他们谁都没有确认对方是今生今世的唯一……
她看着看着,想起父亲和他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即使有了鞋,也不知道到底该走向谁?
看着看着,心狠狠悸了一下,那一股力,窜到脑仁上,支得太阳穴微微坟起,几乎一头撞到回雪头上,两手死死抓住她的肩头。
回雪吓得紧紧支撑住了,“娘娘,您怎么了?”
脱脱渔头上冒汗,却笑道:“怎么样?这样子会不会就能令他怜香惜玉?”
回雪看了看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但听见屏风外面守夜的宫女在给皇帝行问候礼,就道:“娘娘坐着罢。”
说完跪地接驾。
脱脱渔低着头,听见那人进来,回雪在和他恭谨地亲切地笑语:“陛下,您今儿怎么这么晚儿,是不是有什么事耽误了?”
“不是。”
天呐!
两个字,冷淡的要命,脱脱渔越发不敢抬头。
回雪知趣地退下去了,就连个打岔的人都没有了。
半晌,她才抬起头来,看见尊拿起床边柜子上的一本《逐月养胎法》翻看。
她偎近了,伸手抱着他的腰。
“臣妾以为陛下再也不来了……”
“干嘛不来呢?”
脱脱渔使劲儿拽他,“您过来,到床上来说话。”
他只得转过身来,“有什么话就说吧?”
“陛下,您真的答应娶丹图郡主了?”
脱脱渔变了一个姿势,跪在床上,然后伸手够到他的脖颈,迫使他低头,她亲了他一下。
尊道:“觉得难受,你也可以不这么做。”
脱脱渔面红过耳,“陛下,白天的事真是抱歉……”
“不需要道歉,朕决定答应萧太后了。”
哦……
她放下手,“您也可以不用亲自来,命人传一句话就可以了。”
“你在撵朕走吗?”
是的!
尊笑了,“你别忘了,你是朕的后宫,朕要是想睡你,你是不能拒绝的。”
真的不能拒绝。
脱脱渔被他扑倒在床上,两只手被他的大手伸展钉在床上,他整个身体压在她的身上,她的心胡乱跳了几下,就像有一只鬼爪在乱弹琴,脸涨得通红,皮肤下隐隐犹如蚯蚓再爬行,连推开他的力气也没有。
“陛下,您要是强迫臣妾,那臣妾就咬舌自尽!”
“噢,朕怕你呀?想死就去死好了,可是别露出这样的表情来,这么多的嫔妃没有一个像你这么妒忌,眼睛里竟容不得半点儿尘埃,朕都糊涂了,不过是利用,你这么使劲儿做什么,这么认真又是做什么?”
脱脱渔看着他的眼睛深处,“那陛下您呢?那么使劲儿做什么?那么认真又是做什么?”
尊刚要说话,注意到脱脱渔的一张脸紫涨,呼吸十分急促。
“你怎么了,又不舒服么?”
脱脱渔点点头:“还是那样,有些心悸,下腹部隐隐坠疼,但一会子就好了。”
“用不用叫御医?”
“不用了,有陛下陪在身边,就好了……”
切!朕又不是大夫。
要和孕妇较真儿,也太难了。
“哪里?您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夫,一个亲亲,一个抱抱,就可以治好臣妾的病……”
得寸进尺!尊只好宽衣,睡在她身边。
脱脱渔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来一张民间的邪报。
“陛下,念给嫔妾听。”
尊道:“这是谁递进来的?官府查禁的报纸,在皇宫里被传阅?”
脱脱渔笑道:这上面连载有《怪癖》,说的是金凉国皇帝睡孕妇的七十二种姿势,还附有春宫图……
“每天这么自黑好么?朕都被你污成炭了。”
尊亲昵地用两指捏着她的鼻子。
脱脱渔打开他的手,“不是臣妾!宇明哥哥被你骂,我们再也没敢写。”
尊点点头,“既然不是你们干的,明日,朕就叫海棠九彻查一下,把那些都烧了,传到丹图,萧太后不把郡主嫁过来,可如何是好?”
啊!
脱脱渔骂道:这日子没法过了!早知道当初就嫁给流风哥哥了……
尊冷笑:朕的日子才没法过了,希望迎娶丹图郡主,越快越好!
两个人在床上打闹起来……
第二天,太皇太后满以为掰了的两个人,又一起在寿康宫用晚膳。
这是怎么回事啊?华太后夸下海口,怎屁用没有。
可是,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太皇太后挑拨离间说,华太后真是个毒妇,从前对樱晨公主冷淡之极,因为不是亲生的,可是如今有了亲生的,还是一样这般冷漠。
脱脱渔抱着康,尊则拿着勺子给小家伙喂饭,不然他就满地跑。
两人都不理会太皇太后的话。
还是马公公在一旁道:“华太后娘娘那是聪明!看着陛下和太皇太后把骊妃娘娘惯上了天,她要是也掺乎进来,只会叫人觉得变了味儿。一个母亲,只要远远瞧着女儿过的幸福,还有什么可求的?”
太皇太后怒道:“闭上你的臭嘴!”
马公公吓的跪地。
脱脱渔笑道:“谁不知道,这苇原宫里的奴婢都成精了,奴大欺主,咱们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两个,寿康宫是马公公,慈恩宫是于往今和郝通,陛下身边是月水莲,高常世,高启明,臣妾身边是脱敏和回雪。”
这一句话,得罪了好几个人,月水莲高常世低头不敢言语。
尊替他们说公道话:“骊妃有了身孕,蠢头蠢脑的,都说一孕傻三年,这话一点儿没错!”
御前的人躬身道:陛下圣明!
康的一只小手把嘴里的鱼肉丸子挖出来,一手乱糟糟的,给尊看:“爸,不爱吃!”
尊道:“不爱吃你就早说,这孩子,恶心死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二章 蹒跚学步
康的一只小手把嘴里的鱼肉丸子挖出来,一手乱糟糟的,给尊看:“爸,不爱吃!”
尊道:“不爱吃你就早说,这孩子,恶心死了!”
脱脱渔哈哈大笑:“康!吃鱼丸子长大个子,将来出去打架占便宜。”
康一扭头,坚决抵制。
为了让他知道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尊给脱脱渔喂了一个,脱脱渔吃的十分香甜,她本来就爱吃鱼,再加上这鱼丸做的清香四溢,香滑细嫩,入口即化。
她刚才没胃口,此时一连吃了五六个。
康在旁边看着,大眼睛滴溜溜乱转,用手指着脱脱渔:“妈,坏!吃我的!”
抓住护食这个机会,尊急忙给他喂一个,他张开小嘴吃了,但马上吐出来,在手里,给尊看:“爸,不爱吃!臭狗屎!”
尊气道:“这什么孩子!小心朕揍你!”
康对着他做鬼脸:“揍你!”
马公公多嘴的毛病是改不了了,笑道:“寿王总是鬼精灵,前两天的鱼丸里有一根小小的软鱼刺,把他卡住了,最后,吃了一口香豆饽饽才咽下去了,这就记住了,怎么哄都再也不吃了。”
“这是因噎废食么?”
尊看着那可爱的小脸,一刻不停地乱动的淘气鬼,拿湿巾给他擦手。
小家伙总是太爱他,用胖胖的两只小手,固定住他的脸,然后把小嘴递过去让他亲,这是脱脱渔对幼儿惯有的动作,康也十分娴熟,尊被他舔的唇上油腻腻地,就笑道:“这孩子,恶心死了。”
脱脱渔给他们一大一小用帕子把嘴擦拭干净,道:“还别说,这精雕的百宝冬瓜盅里的鱼丸和蟹肉卷子,比别处不同,特别好吃又清香。”
马公公接话:“骊妃娘娘有口福了,这是贺兰美人亲自下厨给太皇太后做的,她的厨艺连宫里的膳师都翘大拇哥。瞧瞧,雕工精湛,都叫人不忍心吃。”
脱脱渔不提防问到一个即将燃爆的炮仗上面,来不及把话题岔开,就听太皇太后冷笑:“宫里哪一个嫔御没有一技之长?偏偏有的人狗屁不会,就会吃,这一有孕就像立了多大功似的,吃饭还要皇帝亲自喂,你的骨头是有多轻?”
脱脱渔求救似地看着尊,尊皱眉道:“这个贺兰美人怎么回事?那么粗心大意,鱼丸子里面居然有鱼刺,康的嘴都扎破了吧?”
马公公笑道:“陛下,其实鱼刺很小很软,根本就不会扎破嘴,再说那种情况一万次里有一次,不必苛求。”
尊笑道:“不如朕来吓吓她,也好给她敲个警钟。”
来人!把贺兰美人给朕押来!朕要亲自审问!
太皇太后兴奋起来:陛下,要不,今夜把她送到你床上,你一个人单独慢慢审问?
尊又给脱脱渔喂一个鱼丸:不好意思,朕已经有一个女俘虏了!
脱脱渔一口吞了,大声抗议:臣妾是女将军!
康举着两只手小鹦鹉学舌:“臣妾是女将军!”
他说的实在太清楚,众人大笑,
康两腿直蹬,从脱脱渔怀里挣扎下地,开始推着木质的学步车转圈跑……
太皇太后为了他学走路方便,已经命人把地上的地毯撤下去一大块,中间是白玉石的地。
脱脱渔在后面叫道:“康,你慢一点儿!”
马公公和几个内监在后面像一群鸭子,两只手扎着,紧张地注视着幼儿,刚学走路,不稳当不说,他还像个小土匪似地,借助四个小轮子,速度很快。
扑到太皇太后的腿边,奶声奶气叫一声:祖母,抓……到了!
太皇太后躬着腰,爱怜地摸他软细的头发,玫瑰色的小脸蛋,叹道:有苗不愁长阿。
高常世一旁躬身道:“寿王叫太皇太后祖母是对的,可是又叫陛下和骊妃娘娘爸和妈,这,好像乱了辈份了,应该趁早改过来,叫皇兄。”
太皇太后最讨厌别人这么说,“改什么改?没爹没娘的孩子,他要是不趁现在叫叫,这一生都没机会叫,以后读书识字,自然改过来了。”
高常世自知多嘴,就不再言语了,可见,不是所有人都能猜到太皇太后爱听什么话,这位老人家怪着呢。
马公公摇头:“读书识字了也未必就能改过来,旭世子就是个例子,到现在都认为自己是陛下和骊妃娘娘的私生子。”
太皇太后眯着老眼昏花,问高常世:“什么?这是真的吗?”
虽然怕说错话,但也不能不回答,高常世恭谨地回话:是真的,太皇太后,老奴记得,旭世子出生时,还是赵嬷嬷接生的。
“这怎么可能?脱脱渔她十二岁就能生孩子?”
“回太皇太后的话,事情是这样的,骊妃娘娘是华太后娘娘所私生,因此当年隐瞒了实际年龄两岁,总之,她是一个爱到处乱跑的女孩子,和陛下机缘巧合在锁阳城相遇,少男少女,一不小心玩脱了,有了身孕,后来回大兴府把孩子生下来,陛下一封信把刚出生的旭世子送给当时的太子抚养,就是这么回事。不知道别人信不信,反正旭世子信了,并且,他说,会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一生,一直到死……”
马公公听了,捂着脸呜咽:“太皇太后,不敢想象,有一天废太子廷,那个在尚刑司吃屎喝尿的疯子,他的孩子居然是这世上最幸福快乐的小孩儿,这是骗傻子呢么?可是,大兴府所有的人都信了!”
高常世道:“是啊,这种风流韵事,人们总是宁可信其有,所以,这位皇帝和骊妃娘娘的亲生孩儿,由正贵侯流风大人亲自教引,金凉国第一书法大家东城临做习字启蒙,神箭手曹秉鲲大将军教骑射马术,可他呢?不是弃文从武,就是弃武从文,每次不收小礼物就不学,这简直就是金凉第一纨绔嘛!”
太皇太后颤巍巍道:“第一纨绔?总是他们合伙把旭儿毁了,这么娇惯下去如何是好……”
马公公道:大不了娇惯成陛下和骊妃娘娘那样的,太皇太后……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三章 吓唬吓唬
太皇太后颤巍巍道:“第一纨绔?总是他们合伙把旭儿毁了,这么娇惯下去如何是好……”
马公公道:大不了娇惯成陛下和骊妃娘娘那样的,太皇太后!
“哼!这仨人凑一起,要把哀家气死了!”
太皇太后想起前太子廷及他的妃子孩子的惨状,一滴浑浊的老泪夺眶而出,滴到康的小脑袋瓜上面。
康在地上拿着一串铃铛蹦跳:下雨了,真好!真好!
北葵堂外有人报:陛下,贺兰美人押到。
众人都把鱼丸有刺的茬忘了,尊刚要开口叫她回去,不必进来了,太皇太后抢占先机:“快叫她进来!”
迅速做出安排:“骊妃你今夜就留在寿康宫,和哀家在斋堂抄经到天亮,而陛下,也别回御景宫了,就在这怜香阁里临幸贺兰美人!”
尊和脱脱渔还没来得及反对。
太皇太后就坚决地说:“你们再别演戏了!哀家仔细想了想,因为你自怀孕之初,孕吐的厉害,难过的七死八活,你既没性趣,陛下又十分担心你,估计,有也只是最初的一次而已,鬼知道,为何后来弄出那样的敬事房侍寝记录来,还在市面上流传。”
被火眼金睛识破了,脱脱渔又羞又恼,怨怪地看了尊一眼,尊笑着拉她的手……
太皇太后又道:“后来,骊妃倒是孕吐症状消失,可是最近又胎像不稳,陛下虽一直和你同住,根本就没和你真正在一起。”
“骊妃,你要争宠,也要知道,陛下他是个男人!还正当青春韶华,血气方刚,说句难听话,即使普通的金凉国男子,没妻没妾吧,还能去青楼。可陛下横不能,就这么每天守着你,守着后宫三千,过鳏夫一样的生活,他是皇帝,又不是庙里的和尚!”
老人越说越气,真想举起拐杖痛打这个妒妇,却又害怕打的她落了胎……
脱脱渔看见太皇太后这一次真的铁了心,唉!宫里没什么秘密,自己也不是个健康的孕妇,事到如今,再没任何理由独自霸占皇帝。
或许这么久了,他也有那方面的需要,又碍于她有孕,不好开口也是有的。
就对回雪道:“去,跟着马公公到怜香阁去打点妥当,燃起助情香,再赐贺兰美人一壶鹿春酒。”
回雪躬身答应:是,娘娘!
尊笑道:你做什么?
脱脱渔勉强露出笑容,“陛下,臣妾这才三个月,后面的日子还长着,总不能让您一直这样守着,这是特殊情况。”
太皇太后大喜,这个家伙,终于说了一句人话。
“乖了,这才像一个贤德妃的样子。”
笑眯眯地夸赞。
回雪刚要和马公公去怜香阁,却见御前的高启明领着两个内监把贺兰美人拖进来,一时停住了脚步。
“这是怎么了?”
尊心想这个高启明真是一根筋的家伙,要他吓唬吓唬,也没必要把她吓得瘫软在地。
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他骑虎难下,就懒洋洋问:“贺兰雪,你知罪么?”
“回……陛下,嫔妾……嫔妾不知……”
对方就像数九寒天掉进冰窟窿里,声音颤抖着几不可闻。
能知道才怪呢!
看着美丽的女孩儿瑟瑟发抖,太皇太后心里几乎不忍,想点破算了,但又一想,大惊之后大喜,过后知道要给皇帝侍寝,还不得乐死,这绝对令二人增加感情的不二法门。
可脱脱渔却想,一会儿这个女人就要和自己的“夫君”在床上撩云拨雨,颠龙倒凤了,是阿,这个男人其实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夫君,他是上百个女人的夫君!
肚子里一阵悸动,又隐约抽痛起来,一没好气,就拿出一副恶毒的样子,捂着肚子,痛苦不堪,嘴边挤出一丝冷笑:“你自己做过的事自己不知道?要是让本宫来告诉你,你们贺兰家族就一个也别想活了!”
为了一根鱼刺至于么?
旁边侍奉的宫女太监们怕露馅,把牙关紧闭,暗里笑得实在受不了。
可是骊妃的一句威胁出口,贺兰美人听在耳中,遍体流汗,太阳穴跳的一鼓一鼓像池塘等待捕食的蛙,心也狂跳不止,身体止不住筛糠似地发抖。
她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干咽下一口吐沫,声音因为紧张华丽地跳跃:“骊妃娘娘自己保不住龙嗣,和嫔妾有什么相干?还是说,您要效法从前你父亲蛊惑先帝戕害后宫嫔妃那样,给嫔妾也冠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草菅人命?”
她这一番话说的众人都怔住了。
脱脱渔面色苍白,捂着肚子:“你怎么知道本宫小产了?”
“这个嘛……”贺兰美人微一沉吟,“哼!除了这件事情,还有什么能让小高公公把嫔妾这般如犯人一样拖进寿康宫受审?”
其实高启明经常奉皇命传一些乱七八糟的圣旨,对象都是骊妃娘娘,可她每次听见那些戏言,即刻心领神会,笑喷。
这一次,轮到贺兰美人,却被结结实实告了一个恶状。
不禁怒道:“娘娘!是您自己一听陛下叫把您押去寿康宫,亲自审问这句话,就吓瘫在地上,奴婢们不得已把您塞进轿子,一路扶着进来的,当时奴婢就纳闷,您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怕成这样!”
他的一番话,让尊真正在龙椅上坐端了,沉声道:“朕猜,你是不是菜里做了什么手脚,下毒?”
贺兰美人还没说话,太皇太后道:“不可能!别说有司膳尝味儿,这些鱼丸鱼卷和几道别的拿手菜,哀家和寿康宫的人每天都吃,就在刚刚哀家也吃了,陛下不能冤枉她。”
尊看着月水莲,月水莲道:“陛下,这菜里绝对没毒。”
他也知道,否则这一殿的人就死的差不多了吧?
月水莲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这个想法,气极反笑:陛下就是这么小看奴婢的么?
尊沉吟,道:“嗯,传御医刘一守。”
是,陛下!
高启明急忙亲自去请。
刘一守来的很快,因为他正在慈恩宫给太后娘娘请平安脉。(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四章 后怕
对于贺兰雪的过激行为,尊沉吟,“……传刘一守来。”
是,陛下!
高启明急忙亲自去请。
刘一守来的很快,因为他正在慈恩宫给太后娘娘请平安脉。
进来跪下行礼,起来了,就看见骊妃人不舒服,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
急忙过去搭脉。
过了一会儿,跪下回禀:“启禀陛下,老臣简短解说,娘娘脉滑,往来流利,如珠走盘,数快,这是阳热过盛导致的胎像不稳,但暂无大碍……”
尊放下心来,“何以前面一切正常,这快满三个月了,最近,却常常心悸,小腹隐隐坠痛?”
刘一守道:“臣也百思不得其解,娘娘是有孕之人,一开始害喜呕吐,吃不下什么东西,面色无华,最近却忽然容光四射,美的不正常。”
别人有孕,都是姿色大减,唯独她存心争宠么?太皇太后骂道:妖孽!
马公公道:“就是阿,老奴的眼睛都被晃瞎了。”
脱脱渔气的面色转赤,“合着孕妇就非得是丑八怪?本宫天生丽质不行吗?”
刘一守唬得跪下:“臣就知道娘娘会这么说,才一直隐忍不发。不过,脱嬷嬷已经万分仔细了,究竟自娘娘有孕以来,莲渔宫里任何人也也不敢用人工香料,娘娘所用都是天然花香。寿康宫里只点檀香,平常娘娘又不到别的宫里去,何以,您的脸色会有用了麝香的娇媚滋润?”
兹事体大,众人脸色开始凝重,一时北葵堂大人们鸦雀无声,只有康摇着一面小铃鼓,哗楞楞楞……
过了一会儿,太皇太后忽然摸着自己沟壑纵横的脸,“哀家也觉得最近皮肤像是光滑细腻了好多,感觉年轻了三十岁?”
众人摇头:没瞧出来!
“那是你们瞎!还有,哀家已经有二十年没做春梦了,最近做了好几次,呵呵呵……”
老人自己都觉得好笑。
转头道:“记得文宗帝时,听宫里有老嬷嬷说,有人为争宠,给有孕的嫔妃吃用麝香喂大的鸡……”
马公公道:“可是自从骊妃娘娘有孕,陛下已经禁止她吃芥辣口水鸡了,最近不害喜了,只是酷爱吃鱼……”
刘一守被提醒,“惭愧!老臣怎么没想到?跟鸡是一个道理,吃了用麝香酒米喂大的鱼,那麝香也会随着鱼肉进入到孕妇体内,每天服用,活血化瘀,不出三个月,就会极其痛苦地落胎……”
太皇太后叹道:“是啊,骊妃为了陪寿王,这几个月每天午膳,晚膳都是在寿康宫吃的。陛下也来用晚膳,那鱼丸鱼卷又是和鲜花一起蒸制而成,花香扑鼻,据说养颜美容,陛下每次喂她吃好多,他在一点点残害他自己的皇子!”
说真的,尊看着贺兰雪,只觉得眼前花朵般的女人像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从前在战场上刀剑无眼,挨一刀也罢了,死也死的光明磊落。
如今,这么不动声色的杀人,要是康没被一根小小的鱼刺卡住而再不吃鱼丸,要是自己不忽发奇想,恶作剧地逗脱脱渔一笑,要是脱脱渔不顽皮地恐吓,要是……总之,他满脊背冷汗。
“你过来!”
脱脱渔依言过去,尊一把搂在怀里,全是后怕。
“陛下,臣妾没事……”
“傻丫头,等有事就晚了!”
太皇太后冷冷问突如其来的犯人:“那鱼是哪里来的?你住在锦妃的紫宸宫里,难不成她是主谋?”
贺兰雪摇头否认:“不是的,锦妃娘娘是乌鹊公主,傲气冲天,酒气冲天,自从嫔妾住进去,她连话也没跟嫔妾说过一句。”
“鱼是怎么回事,从实招来!”
太皇太后一心想扶持她,,一转眼被打脸,怒不可遏。
贺兰雪抬头扫了一眼皇帝,看见他满脸杀气,心里越发痛苦,
自己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心灰意冷之下,供认不讳:
紫宸宫花园里本就有一个五亩大的湖,里面的鱼种类繁多,不但用来观赏,还可以吃的,十分肥美。嫔妾进宫之前,精于厨艺,尤其善于料理鱼烩,连御膳房的膳师们都称赞不已,因此,尚食局的王尚宫常常邀嫔妾和她研究厨艺,给寿康宫添菜,用的就是那鱼塘里的鱼。
嫔妾不忿骊妃以有孕之身,三番两次阻拦陛下临幸,其后更是独霸陛下,干脆寸步不离。
当时想,只要她落胎,陛下自然就再也不会理这倒霉的女人。
就预先把鱼捞出来放到大鱼缸里,用大量的麝香酒米喂食,一段时间后,开始每天捞几条做成各种美食,为了掩盖气味,每次用鲜花蒸制,送到寿康宫来,不知道这法子是怎么被识破的?
太皇太后满脸不屑:这拙劣的法子,连寿王都瞧出来了!
什么?!
马公公用翡翠镶银的筷子,夹一个鱼丸子给正在地上拿着一串铃铛使劲扭的小娃娃,康小手一把推开:不爱吃!臭狗sh!
哦,怎么会?
贺兰美人彻底痿泥了,情知不能活了,歇斯底里骂个痛快:“嫔妾不会害旁人!就想弄死脱脱颜飞的女儿!她的父亲废了当年的太子,逼得姐姐太子妃贺兰霏自缢身亡,她如今还要在苇原宫里耀武扬威!嫔妾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脱脱渔冷笑:“嫉妒就说嫉妒,别说的那般大义凛然,也别总拿本宫父亲说事儿,那都是老黄历了,如今,你这样又比别人高尚多少?”
贺兰美人啐一口:呸!谁要和你这贱人说话!
转向皇帝,哭道:“陛下!她不过是脱脱颜飞派来迷惑陛下的狐狸精,真正爱陛下的是嫔妾,您醒醒吧!
尊冷然道:“来人!彻查绿倚轩,再把贺兰雪打入尚刑司……”
陛下!且慢!
骊妃的阻拦让贺兰雪分外难堪,“骊妃娘娘,你不用在陛下面前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蛇蝎心肠!嫔妾的命陛下要的话,尽管拿去,但你不配!”
尊大怒,想说话,却被脱脱渔把手一捏。
“贺兰美人真是可笑!陛下本来就不管后宫的事,你要害的是本宫又不是他,干嘛一定要让他亲自下旨杀了你?还是说,你想让他永远记住你,哼!本宫才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五章 没兴致
“贺兰美人真是可笑!陛下本来就不管后宫的事,你要害的是本宫又不是他,干嘛一定要让他亲自下旨杀了你?还是说,你想让他永远记住你,哼!本宫才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贺兰雪瘫在地上,绝望地看着龙椅上英俊的皇帝,
他拥着妖妃。
当初新帝继位,她进宫之时,曾幻想过有这么一天,坐在皇帝怀里,把脱脱颜飞的女儿踩在脚下……
“陛下,您在重蹈覆辙,难道金凉国永远是脱脱颜飞父女的天下?!”
尊大怒,刚要说出赐死的话,脱脱渔抢在他头里,“你知道就好!马公公!”
马公公正听得入神,不提防被点名。
“娘娘吩咐。”
“去传太皇太后口谕,贺兰美人,厨艺不精,鱼丸里残留鱼刺,扎了哀家的嘴,即降为采女,到浣衣局做苦役!”
是!骊妃娘娘!
瘫软的犯人被架走了。
太皇太后拐杖一点,“哀家是个老暴君?一个鱼刺就把一条命害死?”
“不然呢?贺兰雪的做法公之于众,外面的人会怎么看内命妇?锦衣玉食,吃饱了撑的就会钻研怎么去害有孕嫔妃?从前后宫的风纪在百姓中间就要大打折扣了。。”
太皇太后失笑道:“哦,这苇原宫还有风纪可言?若是你为陛下的名声着想,就应该好好反省反省,贺兰美人为什么这么做?”
脱脱渔无言以对……
刘一守则因为找到了问题的症结,兴奋的直搓手:“陛下,不瞒您说,就骊妃娘娘最近的症状,臣忧心忡忡,因为有滑胎的征兆,还以为是娘娘本身体质的原因,因此严厉告诫您不可亲近。现在看来,这都是人祸,只要不碰那些饮食,应该很快就能恢复正常了,陛下和娘娘若有兴致,满三个月适当有亲密举动,也是可以的。”
这话当着人面说,两人臊得各自扭头,异口同声:“切!才没兴致!”
康跑过去,站到尊跟前,忽然两手一摊:没……没兴致!
脱脱渔用手捂着嘴,笑的肩头耸动,尊本来满肚子气,被小家伙逗的实在忍俊不禁。
抱起来,亲他的小脸:哈哈哈,等你小子有了那兴致还要十几年!
“这都是菩萨保佑!”
太皇太后念了一句佛,领着尊和脱脱渔进斋堂,给观世音菩萨上香。
上完香,太皇太后照例在念经礼佛。
馋嘴的马公公照例把各种食物:烤板栗,榛子,糖霜花生,杏仁,烤南瓜子,核桃,无花果,蜜饯水果等等,几十种,堆满斋堂的一张黑漆翘头案几上,三个大人在后面席地而坐。
康则搂着和他一样长的布老虎满地打滚撒欢。
斋堂闲人免进,太皇太后礼佛也最需要清净。
但其实并不,关起门来,极其私密的地方,可以胡说八道,百无禁忌。
马公公道:“这贺兰美人总是没福气,太皇太后喜欢她,今夜陛下都已经打算临幸她了,她忽然又演了那么一出!”
他这话明显不对,贺兰雪哪里是忽然呢?明明就是蓄谋已久,太皇太后气的直咬牙,这女人糊涂阿!
尊:“老马公公,你哪只眼睛瞧见朕打算临幸她了?”
“哦,陛下是怕骊妃娘娘生气么?不过,这女人是揉出来的,面是打出来的!”
一串佛珠打在马公公的头上,他吃疼:“太皇太后,您做什么?”
“老笨蛋,啥也记不住,说错啦!女人是打出来的,面是揉出来的!”
脱脱渔笑:“陛下,从前打的我耳朵到现在都听不见。”
太皇太后骂道:“不听话的家伙就会找借口!”
尊笑道:“你过来,朕给你掏耳朵,可能里面塞驴毛了。”
脱脱渔过去,却把嘴张开,尊喂了她一个瓜子仁。
康一看,跑过去,把脱脱渔挤到一边,张嘴:爸,给我!
你么,吃一个葡萄干好了。
嗷嗷待哺的两张小嘴,尊笑道:狼多肉少!
脱脱渔道:“陛下,臣妾想过了,那公主一条街,兵部的邱秋倒了,家产尽充官中,连带我们魏王府的楼宇,如今命户部里先拿钱重新装布置了,做为寿王府和旭世子府邸,等他们叔侄俩过几年长大了,就搬进去,娶妻生子。”
尊点头,“想的真远!”
“母亲总想给孩子最好的,那地方好多人盯着呢!阴山的眼睛都绿了,豫王的眼睛都蓝了!哼!”
马公公道:“那当然,那地方很好,风水宝地,当年可是先帝请风水大师看过的!”
太皇太后背对着他们,翻一页经文,冷笑:“正人君子虽据险地也逢凶化吉,如邱秋父子和魏王妃王人氏一般胡群狗党,恶事丑事做尽,占了风水宝地也是兔子尾巴,长不了!”
不想听别人骂王人氏,脱脱渔道:太皇太后,您念经礼佛就专心致志,老那么多话,真讨厌。”
太皇太后头都没回:“你就是欠揍!尊儿,把这个女人给哀家扔出去!”
“好!”
脱脱渔把身子靠过去,“陛下,把臣妾扔出去吧……”
马公公道:“外面好像打雷下雨了。”
估摸着太皇太后最少要过半个时辰才能转过身来,尊从后面搂着脱脱渔,咬耳朵:你敢出去么?做了那么多的亏心事?
脱脱渔笑道:“哈!您以为臣妾是贺兰雪?一诈就怂了?”
这会子,还有哪里不舒服么?随他低头笑语,热热的气息吹到她耳朵后面。
他注意到,那白皙的后颈因为紧张,有些微红,线条优美,迷人,就把唇印到上面:什么时候才能再和你亲近……
脱脱渔被亲的浑身发软,笑道:“没有不舒服,就是有点儿想吃鱼丸子。”
尊抬头,骂道:你敢再说一次?
“可是,刘御医说,也许那鱼丸子的功劳,臣妾才美丽惊人!”
尊咬牙:“刘御医说别的话,你怎么记不住?要不是你有孕,就算外面下刀子,朕也要把你扔出去。”
太皇太后的肩一耸一耸。显然强忍着不笑出来。
康扭着身子,“妈,嘘嘘。”
马公公急由于尊死活不肯放手,脱脱渔道:陛下放开,不然,她又生气了。
“她来了朕就要小心翼翼?朕是皇帝!又不是她宫里的太监!”(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六章 追查帮凶
由于尊死活不肯放手,脱脱渔道:陛下放开,不然,她又生气了。
“她来了朕就要小心翼翼?朕是皇帝!又不是她宫里的太监!”
哦,好吧,脱脱渔只好就那么被他捂在怀里,等待慧妃炸毛。
“参见陛下,太皇太后。”
慧妃进来小小的斋堂,跪在光亮如漆的榉木地板上。
尊笑道:免了。
皇帝的笑容极美,但这笑,不是对自己。
慧妃看见自己来了,脱脱渔依旧靠在皇帝怀里,那从头泼到脚的优越感,心里想杀了她!又做不到,转而柔声细语地埋怨:“骊妃,不是做姐姐的说你,这是斋堂!太皇太后礼佛的地方,瞧瞧,吃的满地狼藉,就不怕佛祖怪罪么?”
太皇太后仍然没回头,举着菩提子,翻一页经书,控诉道:“慧妃你终于来伸张正义了,哀家已经忍无可忍了!”
斋堂里点着檀香,尊拿起一把折扇给脱脱渔扇风。
“有事么?”他用一贯冷淡的语气。
虽冷淡,可总是跟自己说话了,自从上次把脱脱渔差一点儿送进尚刑司,皇帝就没理过自己。
慧妃拿出一百个耐心,柔声道:“陛下,听说贺兰美人用麝香酒米喂鱼,做成鱼丸来给骊妃吃,臣妾有些担心,所以过来瞧瞧。”
“你怎么会知道?那不是骊妃的口谕吧?”
他又多说了一句呢!慧妃嘴角一抹笑意,道:“陛下,这很好理解,太皇太后如菩萨一般慈悲,怎么会因为鱼丸子里一根小小鱼刺就罚贺兰美人浣衣局服苦役?那就跟赐死差不多,所以,臣妾就问了御前的高公公,他不敢隐瞒,实话实说了。”
太皇太后数着念珠,赞叹:“慧妃果然是大才女!才色双绝。不如陛下今夜翻了她的牌子吧?”
这个提议令慧妃身子一震,看似漫不经心,却用眼睛的余光,紧张地看着皇帝的每一个表情,不知为何,他对别的女人越狂热,她就对他越渴望。
那可是她不知道的一面,冷酷的外表下深藏炽热,腼腆背后尽是狂野,那迷人的男性魅力,完美的相貌再加上帝王的霸气,最最重要的是,他的宠爱将使女人成为所有女人嫉妒的发疯的焦点,看看,就连自以为是的脱脱渔都招架不住那猛烈的攻势,那滋味她死也想尝尝。
可皇帝选择无视太皇太后的提议,懒洋洋问:“既然骊妃已经发落了,你还来提起来做什么?”
尊给脱脱渔扇风,修长白皙的手五指张开插进她五指里,两个人的手太美,纠缠在一起,这动作就暧昧到了极致,慧妃被他“勾引”,涨红了脸,转过头,看别处。
回答:臣妾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比如说,贺兰美人用来制作麝香酒米的麝香是哪里来的?因为臣妾查了她的记录,最近家人没来探视,她身边的人也没有因事出过宫。
然后,臣妾问过赵御医了,他说,必要用极厉害的当门子制作麝香酒米,喂鱼,孕妇吃了那鱼才会落胎。
脱脱渔端过来晾凉了的安胎药,喝了一口,苦得呲牙咧嘴:“慧妃,过来吃东西吧。”
“不了,你只顾着吃,有没有听人说话。”
脱脱渔终于干完了那药,拿着一个杏脯子,开始享受苦尽来,笑道:“哦,贺兰美人已经付出代价了,本宫的肚子也没事,此事到此为止,别再提了。”
“那怎么行?你以太皇太后名义,用一根鱼刺这样的罪名治死贺兰美人实在太荒唐,传出去,人家会怎么看太皇太后?这本来就大错特错了,你又打算姑息养奸,不查个水落石出,那下次再有别人用麝香害有孕的嫔妃,你不是成了帮凶?”
太皇太后点头:有道理!
脱脱渔皱眉道:“麝香是人工制香常用的,也可入药,宫里宫外到处都有,有钱就能买到,慧妃那么认真做什么?”
太皇太后:有道理。
慧妃道:“麝香虽常有,当门子不多见,其实,现在去紫宸宫的绿倚轩搜一搜,或许就能有什么发现,然后,严刑拷问贺兰雪及其身边的宫女内监,就可以查出来当门子的来源。”
太皇太后:有道理。
脱脱渔看着太皇太后煽风点火。
对慧妃道:“你什么意思?想让贺兰美人攀诬其他嫔妃?想让她身边的人咬出一大串人?要是真那样,连太皇太后也会被拉下水,贺兰美人会招认:太皇太后是这事的主谋,因为她总是逼着骊妃多吃多吃,还有陛下,也有嫌疑,因为他亲自喂食……”
太皇太后:有道理……个屁!来人!把骊妃给哀家丢出去!
慧妃道:“骊妃别说这种浑话,太幼稚,太皇太后和陛下绝对不会害你肚子里孩子,他们比你更爱他。”
第一次皇帝为慧妃鼓掌:“有道理!”
太皇太后道:“陛下!别光浮夸呀,来点儿真格的,翻慧妃的牌子吧?”
脱脱渔忙接话,“陛下,您翻慧妃的牌子吧!只要她不追究这事了。”
慧妃怒道:“你什么意思?说的好像本宫是为自己,告诉你,不查出帮凶,下次人家还会再害你!”
脱脱渔一字一句道:“你不就是想说,贺兰美人她的当门子来自芳若宫么?你不就是想说,脱脱容华她的外祖父是香料商人么?你不就是想说麝香酒米喂鱼的法子,是脱脱容华告诉贺兰美人的么?”
慧妃摇摇头,“我早说过了,这件事必须要彻查,若是脱脱容华也有份,那就算她是脱脱家的人,也不能姑息。”
“这事有两种可能,第一种,贺兰美人完全是利用了脱脱容华,脱脱容华并不知情。第二,脱脱容华一手策划,借刀杀人,慧妃你相信哪一种?”
“当然是第二种,不然本宫就不来这里。”
“可我相信她是第一种,因为贺兰美人害我是直接争宠,可脱脱容华她为何要害我?她有把握我若有事,就一定轮到她么?没有!完全没有!而且,象飞伯伯还给她来信,说陛下提携的他们父子,位极人臣,什么事不要太过,侍寝一事,陛下若不是太上心,就看淡一些,因此,她没一丝理由害我。”(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七章 主谋
“贺兰美人害我是直接争宠,可脱脱容华她为何要害我?她有把握我若有事,就一定轮到她么?没有!完全没有!而且,象飞伯伯还给她来信,说陛下提携的他们父子,位极人臣,什么事不要太过,侍寝一事,陛下若不是太上心,就看的淡一些。”
“因此,她没一丝理由害我。”
“所以,慧妃!不要再查下去了,想想脱脱容华一个人在芳若宫,和花花草草为伴,贺兰美人常常过去陪伴解闷,想问一些有关香料的事,她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方若找理由,说要买一些正宗的极品麝香,她也会设法要外祖从宫外夹带一些进来的。”
“这些只是你的假设吧?把她往好处想?她至今尚未侍寝,你宠冠后宫,你想她会不嫉妒你?”
追问彻底惹怒了脱脱渔,“脱脱朔华你够了!就算她一时糊涂,她不是别人,是我的姐妹!是伯父的女儿,父亲曾说,象飞伯伯是他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你敢动脱脱鹿乃,伤害了象飞伯伯,我跟你没完!”
她一生气,吓的尊忙道:“这事就到此为止,骊妃她不能生气,慧妃退下!”
有身孕了不起!
慧妃只好悻悻地起来,躬身道:是,陛下。
她走了,斋堂里,良久无人说话,脱脱渔靠在尊的肩头,轻轻哭泣,“陛下,您相信哪一种?”
尊笑道:“第一种。”
“为什么?”脱脱渔挂着泪珠笑了。
尊给她擦眼泪:“既然这么容易猜到是她,她又怎么敢呢?”
太皇太后念经:有道理!有道理!
脱脱渔道:“可是,这事情太可怕,只要慧妃查到鹿乃姐姐头上,即使她是无意的,也会被赐死吧?”
尊道:可见罗织罪名多么容易,冤狱多么普遍!明天,朕就把房弘毅从石堡关调回来,拜监察御史,带着皇城司的人,开始一个州一个州地大范围调查各地方州府县衙的刑狱案件卷宗,重新甄别罪犯,慎重量刑,避免冤狱。
皇帝总是不打在意后宫的小事,他的注意力全在前朝。
脱脱渔急忙道:“陛下,臣妾愿意和房弘毅一起去,微服私访……”
尊道:做梦吧你!
太皇太后也道:你给哀家好好待着养胎!不然拐棍伺候……
又道:“哀家就怕你在宫里树敌太多,这养胎不易,才叫你来寿康宫用膳,没想到这样也给了人可趁之机,那以后,你的饮食就交给马公公亲自负责好了,哀家看着,可别再有什么差池……”
其实太皇太后的慈爱,常常似有若无,但千金之重。
脱脱渔的鼻子酸溜溜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太皇太后,您喜欢……他(她)么?”
太皇太后没回头看她,只是看向低眉的菩萨,“不是哀家喜欢他(她),是陛下喜欢,今日幸亏佛祖保佑,让康拒绝鱼丸,不然,你一直吃下去,肚子里的孩子没了,陛下岂不是要怨煞哀家了……”
尊和脱脱渔面面相觑,气氛尴尬。
这时候,马公公抱着康进来了,气喘吁吁,“寿王殿下最近重了好多,老奴快抱不动了。”
脱脱渔道:那是因为他被您精心喂养。
康一进来,斋堂里立刻欢声笑语,不快一扫而空。
后来回莲渔宫,就下起雨来。
雨一直下到天亮还没停,尊把早朝都推了,陪着她。
刘一守又来把脉,笑道:“陛下不必这么紧张,老臣会看着调理娘娘病况,脱嬷嬷亲自煎药,您还是议政去吧。”
尊点点头,吩咐回雪,晓喻六宫,莲渔宫骊妃要安胎静养,任何人不许打扰。
午后,芳若宫里,小雨依旧没停,脱脱容华正在玫瑰园里和储婉仪下棋。
“娘娘!娘娘!不好了!”
脱脱容华看是自己的掌事公公,那么惶急,满头大汗。
“怎么了?”
“内管监的厉半山厉公公来了……”
“他来做什么?”
刚问了一句,就看见厉半山已经领着一群内监进来了。
脱脱容华看见他脸上从额头到嘴角的一道疤,就吓的尖叫起来。
储婉仪还比她胆子要大一些,就问:“厉公公,什么事阿?”
厉半山行过礼,躬身道:“回婉仪娘娘的话,奴婢奉华太后娘娘之命,彻查贺兰雪投毒加害骊妃娘娘一事。”
哦,原来如此。
储婉仪又道:“可是为什么要搜芳若宫?贺兰雪她住紫宸宫。”
“是的,娘娘,紫宸宫绿倚轩已经搜过了,从贺兰雪的住处搜出了一些当门子,据宫人交代,她的主人所用的极品麝香,就是从您这里买的。”
说着,一挥手,“搜宫!”
脱脱容华已经吓得不会说话了,她制作各种香料卖,自然宫里也有那东西,贺兰雪缠着买一些,她只好答应了,可是,做梦也想不到,贺兰雪会用它来害人。
“可是,可是……贺兰雪明明是因为做鱼丸不小心留下了刺,才被太皇太后发遣到尚刑司的,不是么?”
储婉仪感到事有蹊跷。
厉半山真是讨厌和这些个女子打交道,一个个表面上像小白兔,其实毒如蛇蝎。
就命身边的一个内监给她讲事情的经过。
然后警告道:“这事情华太后娘娘不希望闹大,而且,骊妃娘娘也不想为难自家人,要是魏王爷那边知道这是脱脱容华背后主谋,他会怎么想象飞大人?可是!”
他加重语气,“这事情也不能就这么罢了,姑息养奸,只会使更多的嫔妃受害!”
储婉仪总算是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第一个念头,自己可是这些嫔妃里最没有身家背景的,上牙打下牙哆嗦着,“既然这样,厉公公你就好好查查,本宫就先回了……”
她说着话,没得到厉半山的首肯,就又补充:“本宫发誓,没有参与其中,也从来不知道脱脱容华这里有麝香。”
厉半山这才点点头允了,储婉仪如蒙大赦,飞跑出去了,头都不敢回。
脱脱容华看着凶神恶煞的内监们搜查她的宫殿,自己怎么成了害骊妃的主谋了?这真是坐在家中,祸从天降。(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八章重要的东西
脱脱容华看着凶神恶煞的内监们搜查她的宫殿,这真是坐在家中,祸从天降。
自从进了宫,还没有这么多人来过,除非是皇帝亲临。
不过,皇帝还真来过一次,可却不是来找自己的。
他是来找脱脱渔的。
那天脱脱渔在慈恩宫里被华太后娘娘说了几句,就心情不好,跑来散心,没想到皇帝去慈恩宫找不到她,又一路跟着她来了,就在这玫瑰园的制香坊里里,他抱着脱脱渔,说不尽的绵绵情话……
说不嫉妒是假的,可是,她很认命,就像母亲说的,嫁了人,夫婿喜欢不喜欢,都是命……
所以她与世无争,只想着在苇原宫里静静地养花,制香,一辈子……
可是不成。
忽然想起容妃是怎么死的,在尚刑司受刑不过,咬舌自尽!而且,她死了,也不是一了百了,她父亲阴灿的头颅都被献给了皇帝,这,难道就是自己的下场……
天哪!
死就死吧,为什么还要受尽折磨再死呢?为什么还要连累家人呢?
正想着,已经有两个内监从她寝殿带锁的锦匣里,搜出了极品麝香,甚至制香坊里还有一本账薄,上面记得清清楚楚,某年某月某日,贺兰美人买麝香几两几钱,入药……
铁证如山。
“走吧,到华太后娘娘面前说去吧。”
一个胖大的公公过来拽她。
她对着看起来凶巴巴的厉半山道:“厉公公,本宫可不可以进去换一件衣服?”
厉半山不语,他身边的另一个瘦高太监尖利地大声呵斥:“娘娘,这又不是去赴宴!”
脱脱容华脸上潮红,含羞带怯地道:“不瞒这位公公,本宫刚刚因为实在太害怕,就……湿了……”
太监们明白了,嗤笑道:还以为您胆大包天呢!居然敢做不敢当!现在怕的尿裤子,早干嘛去了?
厉半山只好挥挥手,算是同意了,“一刻不出来,奴婢可就不客气了。”
脱脱容华急忙向寝殿走去。
一进去,宫女太监们一个个眼泪汪汪,跪在地上行礼。
她的眼泪也止不住簌簌而下,一个贴身宫女道:“娘娘,奴婢们想出去找骊妃娘娘求个情,可是,如今芳若宫已经不能随意进出。”
脱脱容华摇摇头:所有人出去,本宫要换衣衫。
太监们出去了,宫女不走,“出去!”
她厉声道,第一次这样严厉地训斥宫人,她们都吓得出去了。
寝殿里安静极了,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她环顾四周,这寝宫里,浮动着浓郁的驱赶不散的香气,像手,环绕着她。
闭着眼睛,她双手搂住自己,深深地吸一口。
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稍稍能够感知被人拥抱着的感觉。
再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就像遭了贼,到处一片狼藉。
各种摆件,装饰品,上百个精致的首饰盒乱散着一地。
很有些值钱的被顺手牵羊了。
她顾不得这些,在那堆东西里一阵乱翻。
其实,没人要的,才是重要的东西,它们都还在:
她对家的思念,对父母的思念,她的寂寞,芳香,还有一小瓶鸩汁……
这是毒参的一种,不同于真正的鸩毒,不同于那禽类的疯狂,它是植物,是黑斯国对犯人施刑的常用毒剂。
这也是一种臭名昭著的植物,这种有剧毒的伞形植物散发着令人十分不爽的气味,闻起来有一股像鼠尿一样的臭味,喝了能使人一瞬间呼吸窒息,肌肉麻痹……
天知道,只是因为好奇,当初她用最香的麝香和贺兰美人的这瓶最臭的东西交换,难道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她颤抖着打开木塞子,一股刺鼻的味道令她作呕,头发根都立起来,和针一样,她胆小的,连一只蚂蚁都没踩死过,如今,她要杀了自己,听见外面内管监的人在大叫:“容华娘娘!出来!不然,奴婢们可不管您是光着的!”
这就像催命符,她一咬牙,举起那瓶液体,一饮而尽……
等脱脱渔知道这个消息,已经是七天后了,其实,满宫里的人没人敢告诉她,是尊亲口告诉的。
果然,脱脱渔狂怒,要跑出去找慧妃问个明白。
尊紧紧抱着,“怕你伤心,朕本来想一辈子不告诉你的,可是,又觉得不行,不过,脱脱容华是畏罪自杀,你问旁人,问得着么?”
“那您把她叫来!臣妾当面问问她,我都说不追究了,她为什么还要拿这事大做文章?”
冷静下来之后,脱脱渔命回雪把脱脱容华的贴身宫女叫来。
听她说起当日鹿乃死之前的一些事情,不由得扑到尊怀里,放声痛哭。
尊都慌了,劝道:“御医交代了,你刚刚好了,不能激动不能生气……”
脱脱渔哽咽着,“陛下,这都要怪臣妾,不忿当初阴山的儿子阴有禄,不许脱脱家的宗室女进宫为嫔御,就一手策划,让鹿乃姐姐顺利进宫来。”
“可是,阴山倒了,我利用完了她,就把她搁在一旁,任她老死宫中,我太坏了!用她一生的幸福玩弄权术,不仅如此,还连累的她服毒自尽,我对不起象飞伯父,宇明哥那里,我又如何交代?”
她哭的抬不起头来,尊只好命回雪端水来,绞了巾帕给她洗脸。
“朕已经对外宣称,脱脱容华因为素有喘鸣症(哮喘),在制香的时候,诱发暴症猛烈,来不及看御医就死了。”
脱脱渔冷冷一哼,宫里的事就是这样,明明一件十分简单的事,硬是拐弯分叉,弄到极复杂,让人雾里看花,分不清真假,辨不清对错。
而宫外的亲人,则被愚弄,不管是甘心被愚弄,还是不愿被愚弄,都只有一个选择:闭上嘴巴,接受现实。
尊看见脱脱渔的表情,自然猜到了她对自己伪造脱脱容华的死因不满。
“朕知道你怎么想,不过,蝼蚁尚且偷生,脱脱容华为什么要死?为什么不想辩个明白?”
“其一,真是畏罪自杀,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嫔御自戗是大罪,母家会被连坐,难不成,你要你的象飞伯父,宇明哥也为此付出代价?”(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九章 别辜负粉身碎骨
尊分析道:“其一,脱脱鹿乃真是畏罪自杀,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嫔御自戗是大罪,母家会被连坐,难不成,你要你的象飞伯父,宇明哥也为此付出代价?”
不!脱脱渔拼命摇头。
“第二种,就是你认为的那种,她无意的,帮着从宫外买麝香,这也只是嫔妃之间普通的交易而已,那她毫不辩白,就选择死,又为了什么?”
这种讨论对于一个死者来说虽然毫无意义,但对于怀念她的人,必不可少。
“哼!当初臣妾也差一点儿被慧妃押往尚刑司,那时想起来容妃咬舌自尽,就太怕了,想一头碰死在宫柱上算了……”
脱脱渔感同身受鹿乃姐姐当时的心情,又是一阵心悸,强自稳了稳气息,御医其实已经警告不能过于情绪。
可是听见尊又道:“和容妃不同,以安王华贵中和脱脱象飞之间的关系,送尚刑司之前,华太后一定会给脱脱鹿乃机会申辩,而且,也会让朕听听她怎么说。”
“那……既然能见到陛下,她为什么还要死?”
“因为朕见了她,听她说过,也是要赐死的。”
“什么?”
脱脱渔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尊知道,现在的爱激惹激动,除了身体上的变化不能适应,令她迷茫,也因为是麝香导致阳热过胜,情绪不稳,这由不得她。
就捏着她的下巴,仿佛马上要用更灼热的方式使她冷静下来,果然,即使一刻也离不开,脱脱渔在这种时候,也有些反感他的唇舌袭击,嚷着:您倒是说说看阿?
却退而求其次,头微微低下来,长长的睫毛盖着休息不好的眼底黛青,这是给他信号,让他亲自己的眼睛。
其实她不知道,这样子更要命。
“您说,鹿乃姐姐她为什么一定要死?”
她的眼睛在他口中,一片微热的漆黑,但他要回答她的话,就离开了,“因为朕是皇帝,你腹中是朕的孩儿!”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
但是脱脱渔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他一定气坏了吧?君王一怒,不杀人不足以平息怒火。
尊看着她因为停止摄入麝香,容颜就不似前些时日那般华光四射,有一种不健康的病态,更加怜惜起来,双手用力握着她的手臂,看着哀怨的眼睛,“就算你不爱听,朕也要说,脱脱鹿乃其实可以不用死的,都是因为你!”
脱脱渔点点头,可不就是因为我么?要是我没有身孕……
尊看透她的想法,“你想歪了……”
哦?歪了?我什么时候正过……
尊道:“因为你心慈手软,在贺兰雪认罪之后,没有立即杀了她,而且,你早猜到这麝香的来源或许和脱脱鹿乃有关,也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她销毁一切证据,这给了其他人可趁之机,用这事大做文章,现在,你什么也不能做,因为你是受害者。”
脱脱渔觉得自己有孕了以后,就像个傻子,脑筋迟钝,可是,究其原因,这事没有六宫主政的华太后过问,单单靠着慧妃一个人,是调遣不动厉半山的,而她万万没想到,以安王和象飞伯父十年的交情,华太后能干掉人家的女儿……
这个男人好像什么都知道……
她想说出心里对华太后的疑惑,却又住了口,看着尊的眼睛,神光敛含,深不见底,不能说……不能说……
能说的只有:“陛下,臣妾这几天按时服安胎药,那些症状慢慢轻了,感觉好了很多,刘一手他怎么说?”
尊侧过头,眼锋扫她羞红的耳朵,笑道:“你很想么?他虽然说可以了,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再等几天吧……”
脱脱渔故意噘嘴,“臣妾和陛下在一起,每次都被华太后知道了,都骂的不轻,说丢了父亲的脸。按说她和臣妾是这样一种关系,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这样子实在太尴尬了吧?”
你想说什么?
“说真的,先帝不在了,陛下为什么一定要把她留在宫里呢?让她到紫华山手里守陵怎么样?到时候,陛下和臣妾在闺房里想怎么都可以……”
“你这丫头,不害臊阿?什么叫想怎么样都可以?你如今的样子根本不能和从前一样。”
果然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一大堆话里,他注意到的只是不能畅快淋漓地云雨。
“这么说,您答应了?”
尊没想到,某人为了享受女人的快乐,就要把亲生母亲赶出宫,刚刚说她心慈手软好像用词不当。
摇摇头,“朕不能把她赶出宫去,因为她是朕的庶母。”
他狗屁不通的理由当真很多,可是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脱脱渔也不打算改辙易弦,“那好,陛下就把您的庶母都接回来吧?”
良太妃,柔太妃,徐昭媛,阴婉仪,还有贤太妃……
她掰着指头,如数家珍。
这个女人坏透了,尊被她损。
不想说的话,滑到了嘴边:其实朕继位之初,发遣所有先帝嫔妃出宫,唯独留下华妃,还越制尊她为孝成皇后,完全是和老安王华柏青做交易,以那为条件,得到了他的支持,才可以和阴山相抗衡,因为华氏一族是脱脱党的中坚力量。如今,这个交易仍然在,所以,朕不能把她赶出宫去。
这个理由,让脱脱渔如释重负,完全调皮地露出可爱的笑容:“陛下演得一手好戏,因为您和华太后娘娘在外人眼里,当真是亲如母子。”
哪里全是演戏呢?尊也说不好,反正真的真的真的,不讨厌她……
“那您跟臣妾呢?也是交易?假扮夫妻?”
“是的,大小姐,朕和你也是交易,另一种交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尺寸就像出生的时候,老天爷特意量好的,长短深浅,严丝合缝,这才是真正的天赐良缘……”
这比喻,叫人羞大了,脱脱渔捂着脸。
尊用手呵她的痒,二人在床上滚做一团,脱脱渔钗环横斜,云鬓散乱,宝蓝色的玉蝴蝶小钗子掉了好几个。
尊看见她妩媚的眼中,浮起了明了却又悲伤的笑意,一将功成万骨枯,爱情的成功亦如是,踩着尸体,相拥在一起,枕着尸骨如山而眠,别辜负了那些高贵无辜的灵魂,别辜负了粉身碎骨的守护……(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章 眼不见为净
他极想脱了她的衣衫,进入她的身体,整整三个月都没体验那褶皱之间的温柔滋味了,可是终究忍住了,用手掐着自己的喉咙,干咽了一口吐沫,沉重地喘息着,笑道:别闹!别……
说着,翻身下了床。
“话没说完,您去哪里?”
脱脱渔扑过来,两个胳膊缠住他的脖子,如一条美女蛇,令人堕入没有光线的,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朕去冲个冷水澡,实在太……热……”
“咱们出去走走好了,老待在床上,会胡思乱想的。”
这是睡觉的时候,外面还下着小雨,不待在床上待在什么地方?
总是御医有些松口,那心就开始活泛起来,老想跃跃欲试。
尊最后道:“这样不行,朕还是和你分房睡几天。”
您要回御景宫么?
脱脱渔问,就像御景宫在天边。
尊摇摇头,“朕到流风殿去睡。”
“不行,太远了。”
那朕到外殿?
太远。
中殿?
中殿有月水莲和回雪她们在值夜,陛下要左拥右抱啊?
尊:“……”
她自有孕以来,嫉妒之心愈演愈烈,猜忌之心与日俱增,如今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从前的自信一扫而空,如一个瓷娃娃,生着一颗琉璃心,从里到外,一碰就碎。
尊揣度她心意,让御前的人,再搬过来一张床,并排放着,中间竖一道屏风。
没想到脱脱渔又不满,“离那么近做什么?怪烦的……”
尊想起一句孔子的话: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反正做什么都不对,又不能什么都不做,这样子怎么那么像从前的天机老道?
为什么……要离臣妾那么近?
她对着他的耳朵吼。
因为,朕想一直听得见你呼吸……
嗯……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她又咕哝一句,怪烦的……
十几个御前的太监进来七手八脚,搬动家具,很快布置好了。
脱脱渔趁这个当口,服了安胎药,漱口净面又躺下了。
一屏之隔,眼不见为净,消停多了。
那屏风极漂亮,赭色的檀木做框,中间完全是用银白色的绸子绷得,上面花纹繁复,彩绣人物精美,稚龄的宫妆仕女们在游春,堆云的高髻上簪着华艳半开的牡丹,裙裾上,胸前的衣襟上,都挂着茉莉花球……
脱脱渔伸出指尖,触摸其中一个红衣女郎,“还蛮像贺兰美人的,陛下,这事情好奇怪,始作俑者是她,反倒没人关心她是死是活……”
尊不耐烦,“你睡不睡啊?朕明日还要议政。”
可是她,自顾自道:“是呢?贺兰雪的母家,只是贺兰山上一个大牧场主,说土财主倒更贴切,这么卑贱的出身,全仗着她姐姐贺兰霏被您兄长廷独宠上位,如今她的死活谁会在乎?不像鹿乃姐姐……”
“你有完没完?你们脱脱家的这些个破事儿,你写信给你父亲说去,朕困死了……”
尊在屏风的那一面骂道。
脱脱渔打了一个哈欠,臣妾这是在和菩萨说心里话,又不是和陛下。
哼!心里话你就梦里说!
可是她就像狗肚子里藏不住二两香油,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倾倒出来:
其实这一次鹿乃姐姐的死,象飞伯父不会怨怪他人,全都会怪在我一个人的头上。
本来,他和父亲因为迁回琉地与否,就有分歧,如今,可以说是为了这事裂痕越来越大。
而和我,就彻底反目成仇了。
既然我和华太后都靠不住,那么如今他要在宫中另寻助力,非朔华姐姐莫属。
唉!一莲说过,得到一些东西的同时,必定会失去一些东西……
所以我得到了,也失去了。
而慧妃她,失去了,却得到了……
从她身上我才知道一个道理,后宫里并不是只靠君王宠爱一条路上位,还有捷径,那就是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一直爬到最高处。
尊听她唠叨个没完,“阿!真的,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大小姐?”
“别吵,我在和佛祖说话……”
脱脱渔无视他的抗议,继续道:“其实这也让我懂了,恩爱夫妻,恩爱夫妻,恩在先,就表示世间大部分夫妻都是只有恩没有爱,他们只要靠责任和承诺就可以维系婚姻关系,而皇帝和他的一百多位御妻莫不是这样的关系……”
她比喻的连自己都觉得不妥,只不过自己在往脸上贴金,除了皇后是名正言顺的,其他的一百多位御妻哪里会得到皇帝的责任和承诺?
说白了,嫔御还不如小妾。
所以脱脱鹿乃死了,皇帝连一丁点儿感觉都没有,要是他的大避役必胜死了,估计他会更伤心,就连上一次一个母猴子难产死了,他都惋惜的直顿足。
脱脱渔一闭眼,脱脱鹿乃的音容笑貌就浮现在脑海里,太皇太后最会看人了,她说,鹿乃的眼睛,就像御花园里的小鹿一样纯良……
自己没保护好她。
她恨恨道:既然鹿乃姐姐都死在这次的事件里了,那元凶贺兰雪也没有活着的道理,就让她也死了算了……”
尊其实都已经在她的唠叨声里睡着了,忽然又醒了,“你……哭了……”
没……
呲啦!一声,龙逢刀把好好的屏风劈成两半。
过来,朕还是搂着你睡好了……
第二天,皇帝哈欠连天地上朝去了。
脱脱渔到寿康宫去看康,路过慈恩宫,想就脱脱鹿乃的死进去质问华太后,又终于没踏进去半步。
而贺兰雪自从发配在浣衣局,每天泡在满是皂角的池子里,用脚踩湿衣服,没完没了地踩,她弱质纤纤,哪受过这个苦?白天烈日蒸烤,到了夜里,下起瓢泼大雨来,水拔凉拔凉的,冻的浑身发青,她也实在太倒霉,每天夜里都有一场过雨,据钦天监说,今年立春以来一直雨水丰沛,看来会是个丰年。
种地的农民当然高兴,可她却遭了灭顶之灾,只用了八天就浮尸在洗衣池里了,浣衣局的掌事公公直摇头:宫女一般能坚持半个月,这说明嫔妃太娇气!叫人连夜用席子把尸体裹出去,运到尚刑司的焚化炉里去,一烧了事。(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一章 祥瑞
事情就像脱脱渔预料的一样,脱脱鹿乃的死因,是慧妃偷偷写信添油加醋告诉给大伯父脱脱象飞的,做父亲的悲伤愤怒,可想而知,如花朵般的女儿,进宫一年,以处子之身自戗而死……
当即修书一封给侄女递进来,称自从脱脱容华进宫以来,骊妃娘娘对她一力照拂,未侍寝就得容华显位。
可是她不知感恩戴德,也不知进退,没有半分自知之明,以陋质蒲柳之姿,妄想圣眷,真是痴儿……老臣教女无方,徒惹娘娘生气,汗颜,没脸再见娘娘,也没脸再见魏王,幸亏她得了暴疾,不然还要给娘娘添多少堵……
脱脱渔看着信,快要懊恼死了。
伯父句句自责,其实是带着血泪的质问,本来她占尽君王宠爱,就应该提携自己的姐妹,尽快也给皇帝侍寝,并生下皇子来,可是,她没能这么做……
或许是怕留下把柄,伯父信里只字未提其他,但已经摆明要和她父女从此断绝关系。
旋即,又接到来自白陀城的信,父亲信里大骂她是个蠢货!一味争宠,弄得苇原宫里天怒人怨,又把自己的姐姐害死了,真是不配做脱脱家的女儿,白绫鸩酒你自己挑一样……
脱脱渔情绪低落,郁郁寡欢,本来她的心里就够难受的了。
还有,看见信的结尾,父亲回答了有关于她左边屁股上的那朵朱砂桂的来历,那答案出乎意料。
父亲说他从来不知道她身上还有那东西,当年从皇宫用樱晨换出来之后,因为不是希望中的男孩子,是一个丫头片子,就十分厌恶,只交给一个乡下**母带着……
脱脱渔十分失望,拿着两封信,哭倒在尊的怀里,“谁都讨厌我……所有人都……讨厌我!”
尊脱口而出:“胡说,朕就……”
剩下的话他不说,深深放在了心底,留在了唇边。
脱脱渔没在意他的话,满脑子是这么想的,她先写信跟父亲确认,自己屁股上纹身的出处。然后再去问华太后,她回答若对不上茬口,就证明她是假冒的。
可是,现在父亲不知道,显然就剩下一方说了,如此一来,华太后怎么说怎么对,谁让自己那时候不记事。
当下,对尊道:“陛下,您御前有一个孙德胜,听说病假,到现在还没来?”
尊道:“哦,他因为一直咳嗽,于往今让他出宫到紫华山守陵去了。”
脱脱渔点点头,御前侍奉的人一个小小的咳嗽也是大事,因为怕是什么瘵痨先兆,过给皇帝,就避开了。
“你问他做什么?”
随便问问……
这个孙德胜是冷宫里最早的掌事公公,两年前才调到御前,他应该知道一些,过后,脱脱渔让脱敏到紫华山给贤太妃送四季衣衫,寻遍了,也没有发现孙德胜。
据说他真的是瘵痨,年前就病死了。
唉!这条线索也断了……
风调雨顺的好年景,苇原宫里还出了祥瑞,上林苑的一头孟山白老虎一窝产下六只虎仔,个个存活。
这引得王公贵胄们想领着自家的孙子孙女纷纷进宫来看稀奇。
借着这个由头,太皇太后在上林苑西南的扶荔宫设宴招待宾客,此地靠近定湖,是专门种植南方花木水果的地方。此时,新鲜的荔枝已经硕果累累,汁软香滑,可以供人大快朵颐。
说是看老虎,还不如说是趁此机会家人团聚,后宫嫔妃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见到父母。
因为也不是正式的场合,给皇帝,太皇太后和华太后以及众嫔妃见了礼,宫里的宴席虽丰盛,数量少的可怜,一向就是摆着看的,众人浅尝辄止,只后就三五成群在上林苑里各处参观千奇百怪的动物。
曹秉鲲根本就没看老虎,他抱着自己的大胖外孙大皇子显,就不撒手,陪着皇帝喝茶。
“什么祥瑞?这白虎主兵,又是六阴数,大凶之兆!”
他在尊耳边小声嘀咕。
尊皱眉:“朕觉得你最近话越来越多,你是算命先生么?”
“唉!从前倒没觉得,自从有了显,老臣就前怕狼后怕虎。”
“怕狼怕虎你来什么上林苑,这里可是百兽园!”
曹秉鲲道:“要是老虎狮子又有什么可怕?真正叫人害怕的是人,不然,您看百兽之王再凶残,也被捉来关在笼子里叫孩子们观赏取乐。”
尊笑道:“朕瞧你倒不怕人,而是害怕一上来就发威的母老虎……”
一句话说了,就看见曹夫人挽着女儿曹昭仪走过来,还领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儿,那曹济民的儿子曹孝严。
果不其然,曹夫人过来,瞧瞧四周只有御前的人,悄悄对自己的女婿道:“陛下,您什么时候册封咱们菓儿做皇后?”
尊假装没听见,看见曹安民的儿子被太阳晒的小脸褪皮,虎头虎脑的,也不认生,就蹲下问:“你爹呢?”
“死了!”小孩儿眼睛都没眨。
什么?
曹秉鲲道:“他爹在卫州做护天军副使一职,军务太忙,从去年到现在就没回大兴府,大概她娘被问烦了。”
“真是!曹济民娶了一个什么样的妻子?怎么可以这么恶劣?”
曹昭仪柔声道:“陛下您忘了?济民哥哥娶的是锁阳关的一个随军医官的女儿,名字也很好记,叫侯立。”
尊想起来了:“哦,猴子!就是那个女扮男装和我们一起上过战场的猴子?”
“是。”
尊笑道:“还别说,打起仗来不比男人差,当时要是知道猴子是个女的,朕就给娶了。”
他这一句话,曹孝严接上:“皇帝叔叔,现在也不晚呢?把我娘带走吧,她整天打我!”
尊哈哈大笑:“好!”
曹秉鲲在旁边咳咳咳,咳咳咳……
这暗号让尊头皮一麻,回头一看,果然,脱脱渔站在身后,回雪抱着康。
曹秉鲲把显交给**母,连忙领着夫人女儿一起行礼:“参见骊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脱敏道:免!
“参见陛下!”脱脱渔也冷冷道,由于身子不方便,连动也没动。
她身边其他人都跪下。
尊示意他们起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陛下说想娶这孩子他娘的时候。”
语气依然冷冷的。
尊下不了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想娶谁就娶谁,你管的着吗?”
“陛下想多了,臣妾自始至终也没说这样子不行,来人那!把曹济民的妻子接进宫来!”
脱敏:是!娘娘!(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二章 母老虎
当着人面前,尊下不了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想娶谁就娶谁,你管的着吗?”
“陛下想多了,臣妾自始至终也没说这样子不行,来人那!把曹济民的妻子接进宫来!”
脱敏:是!娘娘!
听说脱脱渔要把曹济民的妻子接进宫来,尊大惊失色,骂道:“你有病吧!兄弟妻,不可戏,朕要是那样,文武大臣会怎么看朕?一句玩笑话,你就不依不饶,泼妇!”
“陛下说的好,可第一,您和曹济民将军虽是昔日战场上的兄弟,如今一个是君,一个是臣,君乃寡人,您要是再把曹秉鲲将军当做父亲,曹安民曹济民当做兄弟,就有失君臣之礼。这第二,君无戏言,您说要娶就一定得娶,否则何以取信于臣民?”
这……
尊和曹秉鲲面面相觑,心想:这人果然比老虎厉害。
而曹昭仪娘俩大气也不敢出,皇帝登基一年多来,朝堂上风云诡谲,自不必说了。
但就内廷,东城皇后被废,慧妃落胎,容妃惨死。
最近几天,脱脱容华和贺兰美人双双死在骊妃娘娘手里,这情形怎么越来越像从前先帝宠脱脱颜飞?
如今她肚子里有孩子,会不会想要争太子之位,把魔爪伸向大皇子显?
看见本来应该谈笑风声的聚会,曹夫人却吓得面如土色,尊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就假装生气,问脱敏:“你主子怎么回事?”
脱敏跪在地上道:“启禀陛下,娘娘她……”
再也不能拿祁王下毒自圆其说了吧?人家都死了那么久了。
回雪小声接下去:“纯属吃饱了撑的……”
一句话说的尊笑毁了,曹秉鲲不敢笑,憋出内伤。
尊道:“来人,赏回雪姑姑一斛珠!”
回雪欢喜谢恩,其实换做其他宫人是不敢这样放肆的,但她是龙骑卫大将军脱脱宇明的青梅竹马,已经是内定的妾室了,所以才敢这样打趣。
当着曹家人的面,脱脱渔被自己的人折羽,搞的下不来台,狼狈不堪,道:“曹昭仪,上次弄死了你的宫女绿叶,本宫很是后悔,其实,你身边的奴婢比本宫的强百倍,现在,本宫就把回雪姑姑送给你,她要是一个月之内不把你当腰围减到一尺七寸,你就把她丢到浣衣局去服苦役!”
曹夫人知道回雪的大名,舞蹈大家,惯会调教女孩儿,因此眼睛一亮,看着女儿日渐发福的身材,那滚圆的肥腰身生完像没生,这些日子把她头发都愁白了。
央求道:“回雪姑姑,也别一尺七了,只要二尺!曹昭仪娘娘就等于重生了!”
对于曹夫人的嘱托,回雪把目光投向曹昭仪,看她那艳丽的宫装胸前又渗出两坨湿印子。
“奴婢倒是没什么,只是看曹昭仪娘娘有没有那个决心?”
曹昭仪叹口气:“唉!本宫不可能变回原来没生时候的样子了!老了……”
众人泄气,曹夫人气道:“娘娘今年才二十一岁,就说自己老了,那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怎么办?”
“可本宫和宫里十六七岁的嫔妃比,确实老了……”
众人被她沮丧感叹。
脱脱渔道:“曹昭仪这么自暴自弃,可曾想过大皇子?等他懂事了,瞧见宫里的娘娘都那么美,唯独自己的母亲像个大麻袋,那孩子该有多自卑?”
这话好像一根针,刺进曹昭仪的要穴,她看看可爱的儿子,上进心一下子冲上云霄,激动地对回雪道:“回雪姑姑,你只要给本宫留一口气就行!
看见女儿终于下决心重新振作起来,曹夫人差一点儿哭了,曹秉鲲道:“夫人先别激动,昭仪娘娘还没开始减呢?也有很多失败的例子,如太傅阴山那般越减越肥……”
天哪!才打起精神的曹昭仪趴在母亲怀里要哭,曹夫人悄悄骂道:“老家伙!哪里像个当爹的样子?哪壶不开提哪壶!今夜你就和老虎狮子宿一起!”
“宿就宿,还不是和家里差不多……”
曹秉鲲绕着弯子把自己夫人说成母老虎。
“你等着!”曹夫人气的想脱鞋打,当着皇帝和骊妃又不敢。
但是这么一来,曹夫人母女戒心大减,脱脱渔趁此机会融入到曹秉鲲一家子里面。
脱脱渔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尊牵着手过去坐下:“不许太高兴!又忘了?”
嗯……哈哈哈
“还笑!”
脱脱渔忍住笑,调侃道:“陛下,今夜您要和曹将军作伴么?也睡在母老虎身边?”
“大可不必,朕睡在你身边还不是一样?”
她也被绕着弯子比成母老虎,哎呦,陛下!哈哈哈!
笑得靠在他的身上,软绵绵的……
曹夫人也笑的直不起腰,断断续续道:“骊妃娘娘……陛下这是跟着……老东西学坏了,其实他刚来锁阳的时候可老实呢,哈哈哈!”
脱脱渔:呸!翁婿俩没一个好的!
哈哈哈!
笑着,不经意间抬头和尊对视,他们互相在对方眼睛里发现亮晶晶的东西,一如曹秉鲲夫妇的。
真羡慕这对夫妇那般专一,一夫一妻,一辈子恩爱,白头到了老,还有说不完的话……
“参见陛下!”
一阵异香扑鼻,慧妃和貂美人不知什么时候到了,给皇帝敛衽行礼,由于是在户外,又正在游兴的宴会上,所以内监们没通报。
尊点点头,示意她们免礼。
侧面一瞧,脱脱渔如花笑靥收敛,偃旗息鼓。
不但如此,笑嘻嘻的曹秉鲲夫妇和曹昭仪也被骊妃的沉默态度弄得再度紧张起来,给慧妃行礼的时候,连一点儿笑容也没有。
慧妃笑道:“到处找不到陛下,原来在这闻莺堂,最好别让骊妃和鸟接近,她有身孕,不能接触动物……”
这话说的倒像是含沙射影,再说这是户外搭的绿萝遮阳棚里,喝茶聊天,也没去鸟多的地方。
慧妃见皇帝没搭茬,就又问:“怎么臣妾一来就冷场了,刚才你们笑什么,陛下?”
“没什么。”
皇帝冷淡地回答,她碰了个软钉子。
“骊妃能告诉本宫么?”
无视对方对自己到来的不爽,她若无其事地问脱脱渔……(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三章 女将军
曹秉鲲一直疑惑脱脱渔的封号,先帝后宫的妃位,是按贤妃,良妃,淑妃,德妃,容妃,柔妃,慧妃,顺妃这样的序位,排下来的,这是封号,然后是没有封号的,就冠以妃子自己的姓。
可皇帝没按章法走,赐这个骊字,绝无仅有,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翰林院的李轻怜说,骊若不妃(飞)就是马,骊若妃(飞)就是龙,如今真的是骊妃了。
那么,皇帝是飞龙在天,九五至尊,那骊妃她也是一条龙了,一条伏在九重之渊的潜龙。
显然,这骊妃的序位绝对是已经凌驾于所有嫔妃之上了,但皇帝也许因为有什么顾忌,没明说。
慧妃大才,不会想不到这个,可她选择视而不见,在骊妃面前不肯服低,依旧自称本宫,不知道旁人听见她们姐妹一对话,会不会尴尬,反正他会。
脱脱渔自己也早注意到这个问题,更加讨厌慧妃害死脱脱鹿乃,
因此对她的没话找话,理都不理,场面一度更加尴尬,曹秉鲲等人再也不敢插科打诨,因为脱脱颜飞的这两个女儿,真非阴氏姐妹可比,弄不好就吃不了兜着走。
有太监回禀:“骊妃娘娘,按您的吩咐,已经把曹济民将军的夫人迎进宫来了,不知今夜安置在哪个宫里?”
慧妃奇道:“年轻的外命妇为何要住在宫里?”
太监道:“回慧妃娘娘的话,奴婢也不大清楚,只知道,是陛下曾经在锁阳关的故旧,既属意,骊妃娘娘就做主迎进宫侍奉陛下……”
什么?
一直以来,骊妃吃定了皇帝,独霸着不肯让其他嫔妃分一杯羹,慧妃利用她这样恶劣的行径,几乎把宫里的所有嫔妃笼络羽下,但对方似乎不甘心,还是她终于想通一个人单打独斗是不行的,就找来帮手?
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
再也不能维持仪态万方,薄怒道:“曹将军镇守卫,营两州,那是去西的咽喉之地,他也是陛下倚重的臣子,几乎没有时间陪伴妻子,是真的。没想到,骊妃居然怂恿陛下霸占他的妻子!陛下,就算那个女人再美,也不可以!这是自断肱骨,万万不可!进这样的谗言,应该把骊妃乱棍打出苇原宫!”
她越说越气,双臂发力,强烈抗议,把头上的点翠金凤冠都快摇掉了。
脱脱渔冷笑:“这事真新鲜,曹家没什么话说,慧妃怎么先急斥白脸的?”
慧妃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他们哪会反对?此时,只要哄得陛下立曹昭仪为皇后,立显为太子,陛下就是看上曹秉鲲自己的夫人,他也会二话不说,献给陛下……”
这话一说出来,曹夫人的老脸羞红了:慧妃娘娘可是疯了!
脱脱渔却低头笑了,尊用手捂着她幸灾乐祸的小脸庞,怒道:“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朕扔到老虎笼子里去!”
曹秉鲲急忙拦住:“陛下,慧妃娘娘一时气急败坏,因此口误,别放在心上,其实她这么生气也是为曹济民出头,毕竟这事匪夷所思。”
“就请公公把人带上来吧!”
是。
慧妃一看曹济民的老婆,那是个穿着戎装的女人,小麦色的圆脸盘,相貌平平,扔到大兴府人堆里找不到。
当下恍然,两行泪水夺眶而出:“原来如此,毫无姿色,一定是个孕妇了?陛下您对骊妃百般蹂躏,也就罢了,谁让她不自重!可是,如今发展到玩弄有孕的大臣之妻,您!您这是要把臣妾逼疯了么?”
脱脱渔刚要哈哈大笑,尊拍案而起:“来人!把这个女人丢到熊洞里去!”
曹秉鲲气极反笑:“慧妃娘娘大才,不过淹没在妒海里,比普通女人还要糊涂!”
曹夫人忍无可忍,“慧妃娘娘您够了!自己心底肮脏,就总把别人想的那般龌龊!曹氏一族,到这一代,一门将才,战场上出生入死的立下赫赫战功,用得着把自己有孕的儿媳献给君王玩弄来求恩宠么!再说,陛下是多么贤明的君主?为国事案牍劳形,一直并不好色,后宫的嫔妃都很少临幸,他怎么会凌辱大臣之妻?您这样一再辱及他们君臣,都够打入冷宫了!”
时至今日,曹秉鲲羽翼已丰,曹夫人一旦发难,也够她喝一壶的,慧妃无法反驳,就默默无言,自觉是上了脱脱渔下的套。
忽然想起来,当初要把脱脱渔撵到公主府,是曹秉鲲出面阻止的,而且封为贵嫔也是他的主张,
这么看起来,脱脱渔和曹秉鲲联合了……
侯立和皇帝是老相识了,跪地行礼,又在婆母曹夫人的解说下,一一给骊妃娘娘和慧妃娘娘行礼。
慧妃一旦发现这个女人的到来,不过是个恶作剧,就爱搭不理,一个小小护天军副使的老婆,还入不了她的眼。
可脱脱渔却发现,这个女人虽普通,但眉宇间英气勃勃,豪迈精明,和曹济民真是大有夫妻相。
亲自过去扶起来,笑道:“久慕侯将军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侯立仔细打量眼前的女孩子,一身纯蓝色镶蓝紫色绯边的宫装,极年轻,玲珑清心鬟髻上金镶蓝色宝石的珠冠,因为有孕腰身有些粗,可是依然不掩国色,如名花照水,似寒玉生香,冷艳傲娇,那种傲不是傲慢,是一种霸气,女王般的霸气。
就答道:“娘娘真会说笑,第一,侯立可不是什么将军,第二,一届普通妇人,在家相夫教子,籍籍无名。”
“没错,因你打仗巾帼不让须眉,陛下对你赞赏有加,今天特招你进宫,封你正六品的怀远将军,准你招募五千娘子军,驻五城兵马司,在其麾下效力,协防苇原宫的禁卫。”
其实皇帝最近向北用重兵,抗衡魏王,大兴府的禁军有所减少。
侯立大喜,跪地谢恩:“哪里!和陛下在战场上的英勇无敌比起来,贱妾简直就是个火头军。多谢陛下和骊妃娘娘!贱妾一定尽心尽力,为陛下分忧,为国为民……”
她是个粗人,又促不及防,高兴的词穷。
曹秉鲲笑道:不得了了!这个妇人一向不安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四章 侄子还是侄女
曹秉鲲笑道:“这个妇人一向不安份,从前在锁阳,女人不能上战场。她就女扮男装,把老臣都糊弄过去了。后来到大兴府,说是相夫教子,夫君不见影子,她就天天打儿子出气,说无仗可打,无事可做,如今让她公然为武将,这是为虎作伥。”
曹夫人也道:“骊妃娘娘,而且这个儿媳也不孝顺,常常顶嘴……”
曹昭仪更是看不惯:“女人能打什么仗?难不成男人都死绝了?济民哥哥若瞧嫂子这么抛头露面,只怕回来一纸休书给你,你就哭去吧!”
侯立慷慨陈词:“昭仪娘娘自己是女人,都看不起女人?休书又有什么可怕?能为国为民做一点点事,是臣毕生所愿!”
她一但拜将,就立即改了自称,贱妾贱妾的,她实在不愿意。
脱脱渔鼓掌道:“好一个巾帼英雄!不过有些事情可以两全其美的。你只要公私分明,上差时和男人们一样,下了差,闺房里,就把自己捯饬的美美的,说不定曹济民会怕你给他一纸休书!”
她横了回雪一眼,回雪只好道:“骊妃娘娘赏侯将军一斛珠,以添红妆。”
皇帝的赏赐,眨眼归了旁人。
侯立谢恩,挑起大拇哥:“骊妃娘娘!据说您十二岁就把王人家的坏蛋阉割了,后来把大兴府无恶不作的败类教训了个遍,为老百姓干了不少好事,怪不得陛下在三千个女人里,唯独爱宠您一人,他真是有眼光!以后,臣就拿您做榜样……”
到底是粗人,怎么可以把这种事情说出来?曹秉鲲真想骂自己的儿媳。
尊忙道:“猴……那个侯将军,你可不能跟着她学,她是个无赖。以后你练骑射刀剑,学排兵布阵,只管进来勤政殿找朕,咱们好好切磋切磋。”
他说这话纯属把侯立当成男人。
脱脱渔却又吃醋了,寻思着他因为在军营的经历,搞不好这样粗豪的女汉子反倒合胃口……
急忙道:“哦,来归来,就是别太勤,不然,你的夫君要从卫州跑回来相妻教子了!”
曹氏夫妇看骊妃并不生气,都松口气。
侯立点头笑。
脱脱渔拉着她的手,“以后,倒是可以常常来找本宫,本宫陪你骑马,练剑道,排兵布阵。”
曹秉鲲夫妇齐摇手:“这可使不得!娘娘肚子里怀有龙嗣,什么都不干,陛下都紧张万分。”
“那走,本宫陪你豹房看兽斗去,你这会子有钱了,找一个牙口好的,下注一斛珠,回头赚翻了!”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脱脱渔十分喜爱侯立。
“不行!那个太血腥!”
皇帝和曹秉鲲异口同声。
这女人叫人头疼!
于是,众人分成两拨,怀远将军侯立和男人们一起去豹房欣赏兽斗,女人们则去百鸟园,看孔雀开屏,听鹦鹉学舌,夜莺唱歌,山鸡起舞……
可是脱脱渔哪里也不能去,她有身孕,不能接触动物,只好和阴妃,元德仪凑成孕妇帮去临水的水晶阁,品尝新鲜荔枝,喝茶观鱼。
走之前,尊瞧着脱脱渔撅着小嘴,一脸不高兴,就骂道:“别那么任性!等生完你想进去和豹子打架,朕都懒得管!”
慧妃笑道:“陛下只管去,有臣妾看着她。”
尊点点头:“你多操心罢?”
其实,有水的地方他不赞成脱脱渔去,可是又怕扫了她难得的好兴致。
顿一顿又道,“要是鱼儿任性就即刻叫人过来回话。”
这是第一次,皇帝用嘱托的口气对自己说话,慧妃受宠若惊地答应了。
偏偏元德仪又来了一句:“陛下,您放心去吧,嫔妾会寸步不离的。”
恭送了皇帝。
贵妇人们环佩叮当,裙裾交错,出了闻莺堂,沿着嘉树繁花掩映的游廊一直走,过深绿藤萝缀成的拱门,迎面堆着一簇嶙峋瘦险的山石,人工砌成的古拙姿态,正好充当了天然的屏风照壁,遮掩着其后的清幽水晶阁。
水晶阁一共三层,一楼里面的一间,里面很宽敞,家具都是竹藤编的。
临水的一面,又伸展出去一个空间,四周用雕栏围着,即使看鱼也没什么危险。
但是元德仪仍然拉着脱脱渔在里面坐了,命人摆上棋盘。
乳母抱着的大皇子显哇哇大哭,原来饿了。
曹昭仪在牡丹屏风后面给显哺乳,回雪已经叫人去御药房抓药,煎回乳汤了,这是她最后一次给儿子哺乳。
这边元德仪和阴妃对弈,脱脱渔抱着康,看了一会儿,康哭泣着两手伸出去抓挠:“要!我要玩儿!”
元德仪笑道:“寿王乖,这棋子儿不能给你玩儿,若是不小心吞到肚子里就糟了,骊妃娘娘,给他拿别的玩具玩儿?”
脱脱渔摇头:“他就专门要玩儿不能玩儿的东西。”
阴妃不耐烦道:把寿王抱远点儿不行吗?烦死了!
脱脱渔:本宫还是去豹房,这里无聊死了。
二人头都大了,“请您不要去!您有身孕,不然陛下会怪罪嫔妾们没有照顾好您!”
说的好像她们没怀孕似地,什么事只要习惯就好。
阴妃身边的杨树仁已经成了瘸子,拿着一个色彩鲜艳的泥叫叫,引诱幼儿,“寿王殿下,您猜,阴娘娘肚子里是侄子还是侄女?猜对了,老奴把这个哨子送给您。”
康不懂什么是侄子和侄女。
但他喜欢哨子,偏偏最后一个音比较像,就下意识道:“侄子!”
老天!一直支着耳朵听的阴妃也不下棋了,喜滋滋站起来,对康道:“再说一遍,是侄子还是侄女?”
康得到了泥叫叫,试图放嘴上吹,因此不答。
“寿王乖,再说一遍,到底是侄子还是侄女?有几个?”
“侄子,三个!”康终于把哨子吹响,一共三声……
阴妃大喜,摸着圆圆的肚子:“居然三个!”
慧妃在一旁泼冷水:“阴妃,本宫看过御医院的医案了,你这肚子里只有一个,没有三个那么多……”
回雪在一旁惊呼:“难不成,这在场的三位娘娘,肚子里怀的都是男孩子?”
元德仪和阴妃欣喜若狂,互相拍手庆贺,可脱脱渔心里知道,康只会数到三。
慧妃笑道:来,寿王再说一次,到底是侄女……还是侄子?
这一次,她把侄女搁在前面,而且“女”字咬的特别重。
康改口道:是侄女……(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五章 锻炼胆量
慧妃笑道:来,寿王再说一次,到底是侄女……还是侄子?
这一次,她把侄女搁在前面,而且“女”字咬的特别重。
康改口道:是侄女。
元德仪和阴妃怒气冲冲地看着慧妃,或许她们的一生全寄托在肚子上,也没什么好再掩饰的。
杨树仁笑道:“慧妃娘娘这么做是没用的,因为只有第一遍灵验哦!”
是阿,是阿!两个孕妇的希望只要被星星之火点燃,即成燎原之势。
元德仪忽然道:“怎么骊妃娘娘不想生皇子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本宫有康就够了。”回答十分冷淡。
阴妃直言不讳:“是骊妃娘娘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儿没什么信心吧?最近你父亲跳弹的厉害,连盐州和并州都陷落他手,这不是公然挑衅(造反)么?正不知陛下在朝堂上为了你父亲头疼,下了朝天天对着您,哈哈哈。”
“……”
元德仪生怕骊妃不自在了,刚要替她说两句,就见旭世子一路哭着跑进来,扑到她的怀里……
怎么了?
脱脱渔问。
紧接着又见御前的高启明跟进来行礼。
元德仪大惊:“你又来做什么?陛下又有什么话?”
高启明知道上回因为寿康宫迎春园里那样的传话吓到她了。
就恭谨地笑道:“回元德仪娘娘的话,陛下没话,只是打发奴婢送旭世子过来,他看兽斗吐了……”
元德仪放下心来。
高启明退下去,忽又转来,“骊妃娘娘,陛下叫奴婢提醒您,荔枝太燥热,您不能多吃。”
回雪忙笑道:陛下总是这样心细如发,其实刘太医早嘱咐过了。
高启明道:“大概是不放心。”
阴妃冷笑:“陛下国事繁忙,还要分心管这种小事?总是骊妃身边的人一个个不当心,这次就算了,下次若再犯,就罚跪抄宫规!”
回雪:“谢阴妃娘娘不罚之恩,奴婢们一定尽心尽力伺候,不过,就算罚也轮不到娘娘吧?这里只有慧妃娘娘有资格。”
阴妃嘲笑道:“本宫自然是禀明陛下来罚,因为,骊妃娘娘圣眷正隆,怀有龙嗣,位份应该在慧妃娘娘之上。”
回雪道:“回阴妃娘娘,奴婢自宫外而来,不懂规矩,临来之前,自然要打听清楚上下,所以特意问了魏王他老人家,慧妃娘娘和骊妃娘娘到底谁位份大?”
这个问题自脱脱渔封骊妃就尖锐地存在,回雪大大方方,随口说出来,满宫的人都竖起耳朵。
慧妃更是全所未有的紧张,她不知道,父亲是不是因为她为争皇后之位,抖出母亲魏王妃的丑事而生气。
只听回雪道:“魏王爷是这么说的,慧妃娘娘是长姐,又德才兼备,应该是她在先才对,所以,奴婢虽侍奉骊妃娘娘,实际上是协助慧妃娘娘好好管教骊妃娘娘,不让她再由着性子胡闹。”
慧妃听见了这一番话,得到父亲的肯定,不由大喜,叫身边的胡腊八重赏回雪全套紫金首饰。
回雪笑嘻嘻谢恩。
脱脱渔把康交给乳母,让旭坐在腿上,拿着帕子给他擦眼泪鼻涕:“你的胆子怎么那么小?”
旭兀自哽咽:“母妃,两个豹子……互相撕咬,满嘴是血,活活把另一只咬死,胜利的一个,它的奖品居然是一只漂亮的羚羊,活的,它也被把喉咙咬断……”
“这就受不了了?赶明儿还要你看斩死刑犯,车裂,腰斩,千刀万剐,你还不被吓的尿裤子?”
元德仪头皮发麻,“为什么要让六岁的孩子看那么残忍血腥的场面?”
脱脱渔道:“这是锻炼胆量,是皇子们必经的一课,陛下他自幼也是这么过来的,否则他十三岁上战场,面对乌鹊雅虎,九死一生,能活到现在?”
一时之间,诺大的水阁里,悄无声息,只有外面湖水隐秘流动的低语,水中倒映的绿云之影,天光摇曳漂浮,燕子伸展着翅膀,斜斜掠过檐角,发出一声声清鸣。
阴妃再也无心吃荔枝,用手抚摸肚子,里面在胎动,她即将出生的孩儿,有最显赫的身世,也伴随着最残忍的杀戮……
屏风后面,已经把显哄睡了的曹昭仪出来,两眼红红,“显以后可不要看那么残忍的场面,无论如何不给他看!”
慧妃白了她一眼:“曹昭仪做梦都想让显做太子吧?面慈心软的皇帝,不能杀罚决断的皇帝,胆小如鼠的皇帝,能坐的稳江山么?”
“娘娘耸人听闻,陛下自从登基以来,从来就没杀过任何一个人,也把江山做稳了。可见,天命所归,运气好,什么也挡不住。”曹昭仪反驳道。
元德仪和阴妃点点头。
慧妃冷笑:“这么说,在你们眼里,陛下只是个靠运气坐上皇位的皇帝?只是个靠运气把奄奄一息的国家治理的初见成效?只是靠运气,才不动刀戈阻挡了四方环伺的强邻?只是靠运气,才把祁王……”
“住口!”脱脱渔把她下面的话生生拦住。
咳一声,道:“后宫不得妄议朝政!为君王者,首先就要有一颗悲天悯人的仁义之心,陛下所作所为,光明磊落,慧妃娘娘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别把别人往沟里带!”
慧妃虽被她教训,但听她话里已经遵父命对自己服低,一高兴,抿嘴没计较。
这话,让元德仪和阴妃大大松口气,阴妃摸着肚子,里面还在胎动,这个小生命根本就什么都能感觉得到,就说给自己的胎儿听:“听见了吗?小宝宝?你骊娘娘说的对!为君王者就要以仁慈,孝顺为先,你将来也要和你父皇一样做一个仁义的好人!”
元德仪转移话题:“今年的荔枝好甜,旭世子多吃些,不去看也没关系。”
扒了一个,送到旭的小嘴里,旭笑眯眯地吃了。
脱脱渔板着脸:“你吃几个就赶紧回去,曹孝严就没出来吧?”
“哦……没……”旭立刻觉得荔枝发苦。
曹昭仪道:“旭世子怎么能跟他比?他野惯了。”
“可是,安王府的小华骏也没出来吧?”慧妃多了一句嘴。
旭翻了她一眼:“谁不知道你是她习字的师傅?”
又吃一个荔枝,他赖在脱脱渔的怀里:“母妃,儿臣打算弃武从文……”(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六章 兽斗
又吃一个荔枝,旭赖在脱脱渔的怀里:“母妃,儿臣打算弃武从文……”
难得用对了一句成语,脱脱渔炸锅了,“你要脸不?习字的时候,说是弃文从武,锻炼胆量的时候,说要弃武从文,什么都丢开,就剩一张厚脸皮得了!”
旭被她骂,丝毫不服气,顶嘴道:“流风大大说,您小时候就是这么对付他的。【//ia/u///】然后皇叔说,您就是靠一张厚脸皮才这么吃的开!”
众人哈哈大笑。
脱脱渔气的无法:“你皇叔把你教成一个兵痞子,却赖在我这个母妃头上!”
旭道:“嘿嘿嘿!您和皇叔不是一回事吗?互相谦让个什么劲儿呀?”
“你长没长脑子?这根本不是在夸你!”
旭点头:是!都说自己家的孩子好,别人家的娘子好,您哪能明着夸儿臣呢?那不成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吗?
哎呦!几个女人被小家伙逗的哈哈笑,连慧妃都撑不住笑了。
元德仪道:“骊妃娘娘,从前没现,旭世子是一个开心果,出宫做什么?留下吧?”
脱脱渔咬牙道:“这一出宫被流风哥哥惯的更不成样子了,元德仪,把这小子弄到锁阳关你哥哥元郡望那里去,好好锻炼锻炼。”
几个女人惊呼:“他才六岁!陛下当初去的时候起码十二岁了,娘娘真狠心!”
不管旭高不高兴,他还是要去豹房,走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母妃,可怜兮兮的,就像再也见不到了。
脱脱渔忍不住骂道:“你的心眼是秤砣么?实心的?坐在你皇叔的怀里,嘴里装作很过瘾的叫好,但是眼睛闭着就可以了嘛!”
旭听见这个法子,小脑筋里开始计算得失。
“可是……可是华骏他们会现的,然后嘲笑儿臣胆小如鼠,都不敢睁眼呢!”
“放心,第一次看,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敢睁眼。”
万一有一个睁眼了呢?
旭不死心地问。
脱脱渔抿嘴笑道:“谁笑话你,你就伸手摸摸他裤裆,准是湿的!”
旭得到诀窍,一点儿也不害怕了,刚要走,忽然问:“母妃,当年皇叔一定是睁着眼睛的那一个,您摸的……是他的裤裆么?”
天呐!小兔崽子!你……你说什么呢!?
当着一殿里的人,脱脱渔大羞,一个带壳荔枝狠狠打在他的额头上……
哎呦!旭惨叫。
看见骊妃骂了粗话,旭世子被打的额头上起了一片红,
阴妃怒道:“骊妃娘娘!您怎么能虐待旭世子?真是蛇蝎心肠!”
元德仪急忙过来查看:“旭世子,疼么?”
旭捂着额头,摇头道:“元娘娘,出宫以后,儿臣才知道,凡是母亲都是这么对自己儿子的,又打又骂用脚踹。凡是客客气气的,都是别人的娘亲。所以,您瞧,皇叔什么时候给过儿臣好脸?”
小孩子无意的话,慧妃听了却一怔,想起父亲魏王对自己和脱脱渔的差别……
自己幼年时候枉称什么神童,过目不忘,每每看父亲对脱脱渔的恶劣态度还感到幸灾乐祸,就感觉他更加疼爱自己。
其实连小小的旭都明白阿,爱之深责之切!
如今,她情愿自己是到处闯祸,整天被父亲又打又骂,用脚踹的那一个……
看见旭拿着一串荔枝终于走了,她仔细想了想,父亲当年就带着脱脱渔到大兴府菜市口看刑斩犯人,而且不止一次。
就问她:“幼时父亲带着你进过宫的,而且就是来看兽斗,难道你都不记得了?”
听她这么问,脱脱渔脸一红,“不记得了……”
慧妃道:“骗傻子呢?本宫记得清清楚楚,是流风和宇明哥陪着你一起去的,回来宇明哥还说,因为你,差一点儿和皇子们打起来……”
脱脱渔还没回答。
元德仪惊讶万分,“骊妃娘娘,魏王居然让你一个闺阁女孩儿看那样的场面?”
阴妃道:“怪不得和野小子似的。”
她们追问的不是事情的重点,脱脱渔如释重负,笑道:“还是旭刚刚说起这个的时候,本宫才想起来一些当时的情形。”
慧妃却不放过,“既然是皇子们,其中一定有陛下,说说吧?当年是不是和他打了一架?”
元德仪也道:“娘娘,把陛下和您当年的事说来听听。”
脱脱渔囧住了:不是的,也许不是和陛下……而且,你们会笑话本宫的……
慧妃和阴妃一齐道:“骊妃娘娘有哪一件事别人不笑话么?”
脱脱渔抿嘴笑道:好吧,本宫就当一回茶园子里的说书先生,给你们说上一段书好了,权当一乐。
拿着一把扇子,咵一声打开又合上:
既然是说书就把那麻烦的自称免了。
嗯,恍惚记得我那年六岁吧,由父亲领着进宫来见世面,当时和宇明哥哥,流风哥哥一起。
他们都穿着小太监的衣服,跟随在我身边,我穿的是男孩子的骑射服。
也是在这上林苑的豹房里看斗兽。
当时里面不明亮,墙壁上的烛火幽幽地蓝,本来就很恐怖了,里面的血腥味,禽兽味,叫人憋闷。
看台上,一个比屋子还大的笼子里,两只凶猛的五彩斑斓的豹子对峙,眼睛盈盈碧绿,充满戒备,随时欲致对方于死地。
彪悍地男人们则高声大叫,自己下注的禽兽名字,给它加油助威,我不知道他们下了巨大的赌注,所以也不明白人们为何那般狂热,只知道,当时台上的野兽都比看台的观众理智。
一开始,我就把眼睛闭着,后来忍不住好奇心,睁开眼转头一看,哈!四周的孩子都闭着眼睛,就笑了,原来胆小鬼不止我一个。
再一回头看后面,坐在一个男孩子,比我大不了多少,他的眼睛恶狠狠盯着我,那目光像笼子里的豹子,吓的我心呯呯跳。
一声豹子的怒吼,我又把头转过来,一眼瞧见一只豹子正把另一只的喉咙生生咬断,吸汩汩冒出的鲜血,那没死透的豹子,浑身血肉模糊,颤抖痉挛,四条腿乱蹬,痛苦地哀嚎着……
我把自己代入到将死的豹子身上,大叫一声,要哭,这时,两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捂着我的眼睛,有人在我耳边说:“小鬼!过来,让我摸摸你的裤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七章 宿命般的邂逅
我把自己代入到将死的豹子身上,大叫一声,要哭,这时,两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捂着我的眼睛,有人在我耳边说:“小鬼!过来,让我摸摸你的裤裆!”
然后呢?陛下他就摸了娘娘的(下身)?
女人们不知道是咋想的,不约而同问出了羞死人的话,脱脱渔怒道:当然没有了!流风哥哥和宇明哥在另一边急忙过来,把我抢走了,还差一点儿打起来呢。--lwxs520可是由于他们人很多,我猜想是太子廷,二皇子勇,还有豫王,普王及瑞王的小世子们,我们可仨寡不敌众,就溜走了。
她说完了书,口干舌燥,想喝果汁,回雪却端来了安胎药,捂着嘴,不要!难喝死了。
“陛下不在,这药娘娘就不喝了?每次都要他……”
“喂”字没说出口,脱脱渔怕她说的太露骨,急忙接过来,捏着鼻子咕嘟咕嘟灌下去。
或许,这一番话容易勾起回忆。
阴妃吐出一个黑亮的荔枝核:
本宫也冒充一回说书的,不过好像也太平淡无奇,你们将就听听。
小时候,父亲领着我和姐姐们到宫里给姑母阴皇后请安来着。
陛下自幼没有母妃,姑母将他养在中宫,因此也和陛下见过,可是当时由于胆子小,连眼皮都不敢抬。
也不知道,那些皇子都长什么样子,更别提说话了。要是早知道三皇子凉王殿下最后会成为我的夫婿,我说什么也会鼓足勇气和他说说话的……
没了?
没了。
众人失望之余,脱脱渔却知道了尊虽然不喜欢阴妃,但其实一直蛮维护她的,她和她父亲阴山从前做了那么多事,后来全都不计较了,大抵是为了报阴皇后在其幼年教养回护之德。
见众人失望,元德仪笑道:众位娘娘,那嫔妾也做一回说书先生,讲讲和陛下的姻缘。
众人听她用到姻缘,知道非同寻常,就都注意倾听。
脱脱渔从前听她的妹妹元承荣露过几句,如今她亲口说出来了。
故事挺长的,元德仪便也学着脱脱渔的样子,拿过折扇一打桌案,把自称省了,开讲:
众所周知,我是陛下的亲表妹。当年陛下的生母孝慈皇太后和我母亲元夫人同时有孕,因为姑嫂感情极好,所以就亲上加亲,
指腹为婚。
可是后来就出了一连串的事故,先是我的祖父元起大将军,父亲元宵一,在战场上阵亡,接着,陛下的生母孝慈太后同一年因病去世,前后没错一个月……
元德仪讲着,就深深看了一眼脱脱渔,脱脱渔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知道人家这是给自己留面子,没提这三个人都死于自己父亲之手。
听她接着讲:
那之后,陛下被阴皇后抚养,我母亲想陛下年幼失母,宫中岁月难熬,总是非常惦记他。可是我们元家没落的根本就没有资格进宫见他一面。一直到他十二岁那年,要被发遣到千里之外的锁阳关,才在太子的安排下和陛下见了一面,那是送别。
可是母亲和太子殿下在,我也不好意思和陛下说话。
母亲把当年指腹为婚的婚纸分一半给陛下收藏,他拿着到了锁阳关,感觉一辈子再也回不来了。
十五岁那年,母亲去信给陛下,打算派人把我送到锁阳关凉王府完婚,可是陛下写信来拒绝了,说他也许随时战死沙场,怕我
我嫁进凉王府,立刻守寡,要母亲另寻好人家把我嫁了。
母亲也犹豫不决,再加上我的母舅是个势力小人,一心想拿我攀高枝,当时好几家家世显赫的贵族子弟上门提亲,其中有普王瑞王的世子,舅舅逼迫得我实在没有办法,我便用剪子把一只耳朵剪下来,以名非凉王不嫁之志,当时被进来的母亲发现了,大惊,夺下剪子,喝退舅舅。
说到这里,元德仪侧过脸给众人看,果然,她的耳廓处一道深深的疤痕,想来当时差一点儿成了一只耳。
哦,脱脱渔听不下去了,但为了尊重这一段烈性深情,只好硬着头皮听。
元德仪道:当时血流如注,母亲因见我心意决绝,就不再给我议婚。这样过了几年,陛下意外登基,家里人狂喜,说我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就忙不迭把我送进宫来,等陛下临幸的时候,我把婚约呈给他瞧,哭的泣不成声,陛下笑说,你自想等朕一生,可朕的那一张婚纸已经遗失了,如今,好在终不负你!
元德仪说起当年的往事,一直笑着,但笑容像映在水里,支离破碎。
太监宫女们都鼓起掌来,“听老辈人说,指腹为婚是前世儿女情未尽,今生再续前缘,所以不论命运多舛,男女双方相隔千山万水也会再次重聚,那是天赐良缘!”
几个嫔妃久久不语,元德仪和皇帝的故事才真正叫人唏嘘不已,曹昭仪一直自认和皇帝认识在先,资格最老,如今吓的不敢夸耀了,“怪不得陛下一直待元德仪与众不同,原来你们才是指腹为婚,青梅竹马。”
众人默默想,若不是当年元家倒了,元妃早死,这陛下登基,则皇后之位,明显是人家元德仪的,无论如何轮不到东城凤,更别提旁人,可见造化弄人。
回雪打岔笑道:“说来说去,奴婢还是觉得,八岁的陛下艳遇六岁的骊妃娘娘听着最有意思。”
几个嫔妃啐道:“那叫什么艳遇?不要也罢了!”
这时慧妃身边的九指珍珠笑道:“要说起来,各位娘娘好像都和陛下有缘,比如慧妃娘娘,当年曾经拒嫁废太子廷,原来是姻缘在陛下这里……”
慧妃回头看她一眼,淡笑道:“快别提这茬了,陛下对废太子廷感情深厚,为这个不自在就不好了……”
九指珍珠吓得跪在地上,“奴婢再也不敢了……”
豹房里,旭坚持把一场场血腥的斗兽看完了,出于好奇,他也做不到在众人的呼喝声里闭着眼睛,总是从手指缝隙里偷偷摸摸看,那血腥之极的场面把他吓的脸色惨白,两腿发软。
出来的时候,华骏对他吐舌头:“你根本就没敢睁眼看吧,捂着眼睛算什么男子汉?我可是从头看到尾,眼睛都没眨!”(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八章 认错人
华骏对旭吐舌头:“你根本就没敢睁眼看,捂着眼睛算什么男子汉?我可是从头看到尾,眼睛都没眨!”
旭严肃地说:“小鬼!过来,让我摸摸你的裤裆!那准是湿的!”
华骏落荒而逃。
尊惊奇地瞧着旭:朕从前好像在这里说过相同的话!但却记不起和谁说过了。
旭道:“记不得了?是皇叔不好意思提吧,被母妃摸湿裤裆的事?”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话语,经过旭的提醒,终于把年久日深的迷糊记忆找回来,尊怒道:“她摸朕?真是颠倒黑白!”
旭道:皇叔,明儿个学里放假半天,儿臣和您一起去找母妃算账吧?
“好。”
兽斗完毕,皇帝摆驾鹿台,那里,一场幕天席地的夜宴拉开序幕,炙鹿肉,烤驼峰,坑烤全羊,酒的品种繁多,若每样尝一盏,不觉就会酩酊大醉。
助兴的不是歌舞,鼓点震天响,一对对浑身健子肉的大力士摔跤,角斗。
在坐的是国公,文臣武将。
唯一的女将军侯立坐在皇帝身边。
旭和华骏还有曹孝严以及一群王孙贵胄们,这么说吧,凡是刚看完斗兽的小孩儿,都只吃得下素。
看着大人们都像没事人似的,喝酒吃肉。
他们被告知,那样的练习胆量以后会有很多很多次,习惯就好了。
酒宴散了,回到莲渔宫,沐浴更衣后,旭更害怕了,一合眼,眼前就出现那血腥可怕的场面,于是决定在书房陪皇叔批奏折到天亮,没想到拿起笔来就犯困,写了一页大字就趴桌子上睡着了。
尊叫脱敏来把他抱到听风小筑安置。
摇摇头,对脱脱渔道:这可怎么办呢?他不是你生的,却胜似亲生的,说话,动作,神态,性格,像的不能再像,三岁看老,六岁就已经有了一个废物所应该有的一切特征,你是个女孩子也罢了,他可是男孩子,真是把朕愁死了。
脱脱渔沐浴完不久,中分的长发半潮湿,穿着一件白色的纱衣,坐在榻上,拿着小银锉刀修刚染好的指甲,笑道:“父亲可从来没有把臣妾当成女孩子来养,像从前,敢染指甲,擦胭脂水粉,就等着挨打吧。”
“是你父亲特立独行,才培养出你这种奇葩的千金大小姐。”
“陛下!您今天在豹房里有没有想起来,十二年前,有一个小孩儿,穿着骑射服,她坐在您前面一排的位置,看兽斗时,吓哭了,然后您就在后面伸手捂着她的眼睛,说,小鬼!过来,让我摸摸你的裤裆?”
尊认真想了想,摇头:没有。
不是,您再好好想想,当时流风哥哥和宇明哥哥也在,穿着侍卫服,他们从您手里救了那个小孩儿,因为你们一大帮人多势众,当时还差一点儿打起来了?
尊点头:“经你这么一说,朕想起来了,当时是瑞王的三世子绍勋,他惹了一个小孩儿,也不知是哪一个国公的孙子,随从还挺横,可后来,瞧见我们这边人太多,夹在尾巴逃走了。哈!原来,那个小鬼是你呀!早知道,当时把你狠狠揍一顿!”
他想起来的事情,好像和自己想起来的不一样,当事人发生了错位,脱脱渔傻了眼,瑞王是先帝的兄长,他家的张绍勋……
尊又道:“也许你没见过,这些兄弟里,就张绍勋和朕有些像……”
被失望溢于言表,“哦,臣妾还以为是宿命般的邂逅,原来,是嫁错人了……”
尊道:“不过朕倒想问,当时那个男孩子到底摸你下面了没有?”
她彻底糊涂了,“这个么……臣妾连人都记错了,自然也就记不住到底摸了没有,估计十有八九是被摸了,不然流风哥哥和宇明哥也不会那么生气……”
什么?你!
他要被气吐血了。
脱脱渔站起来,隔着御案摸他玉一般光洁的额头:“陛下,您怎么了?不舒服么?”
能舒服才怪!
他一把打掉她的纤手。
“闹心的应该是臣妾才对,今天在扶荔宫,各人讲起和陛下最初的邂逅,虽然没有比臣妾再早的了,可是根本就是认错人了嘛!倒弄的好像是故意撒谎。”
她的嘴撅的能拴一头驴,回来坐下,把一排修指甲的银质工具一件件摆回到锦盒里。
“干嘛要比呢?早一天晚一年能怎么样?”他继续看奏折,最近,大多都是有关于要求尽快和丹图联姻的。
脱脱渔道:不是比,是揣摩每个嫔妃在陛下心目中的位置。
陛下,老实说,臣妾知道,这后宫里的嫔妃,您要迎谁进宫,封什么位份,都是御中府事先筹谋好的,不在您筹划内的女人有三个,一个是慧妃,一个是容妃,一个就是臣妾。
三个里面,慧妃和容妃仍然是谋划好的,只不过不是陛下,其中慧妃,是华太后的安排,当然了,她本人也十分坚决,陛下没什么理由推辞,半推半就。容妃,是江华的安排,您便顺水推舟。
唯独臣妾,没有人谋划,也没有人敢拿来谋划。即使阴山,也只能做到骊宫太后下嫁而已。至于嫁给谁,他无法掌控。
而您自己的态度,是叫脱脱颜飞的女儿下嫁出宫,别在宫里瞎搅和了。
最后,还是因为臣妾和您大闹了一场,寻死觅活的,您才叫东城凤把臣妾留在宫里了。
尊笑道:“是啊,朕也不知道你那时发的什么疯?也不知道,你的心血来潮会持续多久。”
“嗯嗯,就是因为您不确定臣妾的心意,所以即使成为了您后宫,您仍然不想和臣妾有什么瓜葛,牌子烧了是您经过深思熟虑的。”
“后来,再把臣妾赐给樱晨也不是玩笑,是真的要臣妾出宫,因为东城凤利用完了臣妾,臣妾就没有必要再留在后宫,臣妾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干脆自断后路,再也不给咱们留一丝余地,哪知后来陛下还是追到了公主府……”
尊笑着倾听当初自己二人的曲折,奏折上都说什么,一个字没进脑子。
“可是,您到公主府把臣妾接回宫里了,那么多的无奈与挣扎,臣妾不知道您把它们放哪里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九章 猜疑
“您从公主府把臣妾接回宫里了,那么多的无奈与挣扎,臣妾不知道您把它们放哪里了?”
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那么多无奈与挣扎放哪里了?那种东西纠结过了,就会消失不见了吧?至于以后还会不会有,很难说……
听见她又开始没完没了:“直到今天听元德仪讲,她和陛下是指腹为婚,十五岁时陛下因为在锁阳关打仗,拒绝娶她进凉王府,她就决定终身不嫁,之后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进宫做了陛下的女人……”
尊才知道她怎么了,又吃醋啦!这回是元德仪,这下子好了,今晚别想消停了。乐―文
她的车轱辘话来回转圈:
太监们说,指腹为婚,是前世的儿女情未尽,今生再续良缘,阿,老天,这一段凄美缠绵悱恻的故事!臣妾被震撼了,元德仪!她当时是笑着说的,但心却狠狠地哭着,因为在坐所有女人里面,她品级最低,所以不敢哭。一瞬间感觉,我们这几个不要脸的女人抢了人家的夫君,据为己有了?尤其是臣妾,已经是最该死的那一个,偏偏又在豹房里认错了人,这是有多无耻呢?
尊把看不进去的奏折合上,伸个懒腰,笑道:“那你觉得在豹房里邂逅就是凄美缠绵悱恻的故事了?难道不是像旭和华骏一样,根本就是两个小屁孩互相揶揄对方胆子小,不敢看流血的场面?”
“那您觉得,当时那么多孩子,为何那个男孩子一定要在臣妾身后坐着,还说那样的浑话呢?”她的眼睛盯着他的表情。
他懒洋洋道:“哦,也许是因为,他当时发现你的耳朵有耳洞,有戴过耳坠子的痕迹,毕竟,一个那么小的女孩儿,有勇气进豹房,已经是个奇迹了。”
“陛下!是您?您承认了?”装作毫不在乎的人故意说露馅,这种男人好可恶。
“是朕,不过朕很后悔……”
“什么?”
“当时应该真的摸,就不用等十年那么久,才真正要了你。”
“陛下是禽兽么?那时臣妾才六岁。”
他面色一变,“哦,一听禽兽二字,朕当时真的有摸你裤裆来着,居然是湿的!!哈哈哈!”
想要她一辈子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么?
“哼!少得意忘形了。其实,臣妾从来就没进过宫,更没进过什么豹房,试想,当时一个中书侍郎的女儿,也算大家闺秀,怎么会去那种地方抛头露面?不过是听旁人说的,安到自己头上。”
他笑道:“这样子好么?一句话就把那宿命般的邂逅抹杀,然后,承认自己抢了别人的夫君?”
“本来咱们那样的邂逅也没什么说服力,完完全全败在您和元德仪的故事面前。您本来就是她的夫君,不是臣妾的。”
脱脱渔怏怏不乐,有一点她不敢跟尊讨论,元德仪的故事里,那个害死她祖父,父亲和姑母的大恶人就是自己的父亲。
要是这么说起来,如果不是利用,尊是无论如何不会和杀母仇人之女在一起的……
这种感觉糟透了,有一天,没了利用价值,会被他像遗弃小动物一样遗弃,到时候,即使死了,地狱里的小鬼也会看不起她。
“傻丫头!”他说了一句。
“过来!”他说。
“不要……”
“真不知道你又闹什么别扭?”
其实他是知道的。
外面雷声隐隐,过雨如约而至,潮湿的气息,被狂风从大殿交窗的窗纱卷进来,一扇扇的高大的交窗前,绛红色帷幕被掀得老高,此起彼伏。
“朕乏了,咱们睡吧?”尊把笔放下,试探着问了一句。
她盘膝坐在榻上,如瀑布一般的丰盈头发倾泻而下,遮住脸,一副小巫婆的样子。
“您心里真正爱的那个女人是谁?”
“……”
“陛下怎么不说话?
“要朕说什么?朕心里爱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被他冷冷的话语噎死了,“是没关系,可是跟老天有关系,外面在打雷……”
老天像配合她的话,咔嚓!一声炸雷,从天而降,窗外的一棵百年大树遭了殃。
“陛下爱的其实是元德仪吧?”
“朕要说不是,会不会被雷劈?”
“当然会!元德仪对您情深似海,为了您自残身体也不另嫁……”
“那朕选择是。”
他灿烂的笑容,雪白的牙齿,是因为,谈到喜爱着的人才那么美?
脱脱渔心里又酸又疼,“嗯,这就对了,您拒婚,人家仍然发誓等您一生一世,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绝大多数的人,那所谓的爱人,都是以对方先爱上自己为前提的。比如臣妾,如果陛下那夜不到公主府,我会毫不犹豫做下一个樱晨。”
“……”
“而您的元德仪,是一个多么好的女人,坚贞不渝,她再度进宫和您重续前缘的时候,侍寝的时候,把半纸婚书呈给您的时候,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的时候,您一定感动毁了吧?所以,才说出永不负她的话。”
“是么?朕说过么?”
“您说了,这也不是多久的事,才大半年而已,您还一连临幸了她两次,那是为了确保她能怀上身孕,果然一个月后,她真的有了和陛下的孩子,臣妾猜测,她若没有,您会继续宠幸她直到有了为止。”
哦,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有,只不过,好奇后宫三千,哪个女人才是陛下最爱。”
尊笑道:“这么想知道?”
边说,走过来,把“巫女”抱起来:“走,朕到床上告诉你。”
放开我!她挣扎着,是否他每次从背后抱着她的时候,心里都期待转过来的是元德仪的脸?
从回廊到了隔壁寝殿,那里有御前的太监打点皇帝就寝。
屏风外面侍奉是敬事房的几个太监和御医刘寄奴。
脱脱渔完全没消气,仍然板着脸:您要……做什么?
“明知故问!”
男人就是这样,你在吵架,气的要死,他却要睡你……
一个敬事房的内监身回禀:“陛下,天象有异,雷电交加,请您改天……”
他的劝谏隔着屏风和珠帘,远远落入皇帝耳中,无声无息,想要再说,看见黄进甲对他摇摇头,意思很明显,只怕已经来不及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章 亲口告诉
有敬事房的太监躬身回禀:“陛下,天象有异,雷电交加,请您改天……”
他的劝谏远远落入皇帝耳中,无声无息,想要再说,看见黄进甲对他摇摇头,意思很明显,这会子劝,只怕已经来不及了。
敬事房的劝阻真的来不及了,脱脱渔的衣服早被尊脱光。
她在他耳边悄悄道:“陛下,臣妾知道为什么他们要在外面了。”
尊把雨点一样的吻落在她脸蛋上,唇上,脖子上,胸上……
双手抚摸她全身每一个部位。
为什么...
他不清不楚地问,贪恋她娇软的身体,语气如春梦未醒的呓语。
“因为陛下在进行政务,就像勤政殿议政,人少了怎么议?”
哦,这个讨厌的女人,煞风景!
他停止动作,半趴在她身上,冷冷道:“本来这就是政务阿?外面那些人,除了御医,都是护驾的,因为这是朕最不加防备的时候,你若想刺王杀驾,他们会立刻杀了你。”
切!那么不放心,为什么不找您的元德仪?
她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阿,没什么,那陛下宠幸元德仪的时候,外面也有那么多人么?”
尊不耐烦道:“哦,那么久的事情,朕忘记了……”
“怎么可能忘记了?她给您看婚书,哭的梨花带雨,给您看她为了您差一点儿减掉耳朵的伤,臣妾敢打赌,那时候,您就立刻爱上她了,对不对?”
“你怎么回事啊?好容易身体养好了,不要紧了,你又开始喋喋不休,什么兴致都让你搞没了!”
“是陛下说要到床上告诉臣妾的!”
“告诉什么?”
一眨眼就忘记了么?谁是您最爱的女人……
尊无奈地低声道:“老天!这还不算告诉?还要朕怎么告诉?”
“臣妾要您亲口告诉。”
“朕不是一直在亲么?一直用口?”
哦……
这句话把她羞的用头发把脸埋起来,修长的腿紧并着,两只手本能地捂住不让他看。
“你这是什么意思,欲盖弥彰?”他把唇印在她死死捂住那处的手背上。
“陛下总是把臣妾当成傻子哄!”
她气的翻身,给他个后脊背,紧致的臀圆圆地翘起来,那充满弹性。
“你是傻,都无可救药了!”
这后位姿势,并不会压到她,真是正好,三个月没近女色,一旦解禁,他的心呯呯狂跳,就像第一次和她在一起时那么紧张。
使她半抬起身子,两只手探到前面,无法完全掌握她心跳的地方,其硕大,只得半握。
把她托起高一些,像变一个小小的甜蜜魔术,把自己化做一把剑,穿进她的刀鞘里……
时间久了没在一起,她难免阻涩疼痛,啊!地呻吟了一声。
之后,每叫一声,他就收复一寸失地,直到将她整个重新占领……
他吻她的脖子,轻笑道:“好了,已经到底了,别叫太大声,会被记下来的。”
如波涛起伏,有节奏的律动,速度越来越快,痛快淋漓,他也呻吟了一声,她嗓子哑哑地道:“别叫,会被记下来的。”
怕记下来,两人不说话,只有喘息声,海天相接处,海浪拍打堤岸的啪啪声更加清晰,全身心地把灵魂交给对方,除他们之外的世界,早就不存在了。
可是,与无声处听惊雷,头顶哄地一声雷炸开的巨响,专心投入的她吓得阿!一声尖叫。
他在后位,觉得她整个人连同那里面都极速收缩,就喘息着问:“怎么?害怕了,还是转过来吧?”
她点头,转过来,二人紧紧坐拥,看见他的眼睛里充满着一如既往的热烈,似火焰灼烧着,又像揉碎了的太阳光,这样炽热的眼神,根本不是装出来的……
剧烈波动中,她头发纷乱披散,香汗淋漓,娇喘微微:“阿!我好像被雷劈中了,全身都麻了……”
他喘着粗气:是朕把你劈中的,好不好?
哦……嗯……
“陛下,一刻到了……”
御医刘寄奴在屏风外面躬身提醒。
没人应答……
他再次:陛下,一刻已经到了。
“哦,你是不是看错滴漏?”
“没有陛下,臣没看错。”
接着又问:“骊妃娘娘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么?要是汗出的太多,臣就给您悬丝诊脉……”
脱脱渔羞的不答。
尊笑道:“不用了,朕瞧着她很好。”
“是,陛下!”
脱脱渔软软地趴在尊的身上,真泄气,根本都还没尽兴,就到时刻了。
忽听见外面一个太监尖利地对刘寄奴责问:怎么回事啊?从什么时候侍寝的规矩成这样了?要御医指导?御前的教引嬷嬷和司寝女官们都去哪里了?而且,这位侍寝的娘娘到了一刻怎么还不出来?”
“外面是谁啊?这么大胆,不想活了!”
脱脱渔偷偷问尊。
尊才想起来,“是敬事房原来的掌事黄潮吧?他先前调到尚工局督造处管宫内修缮,如今华太后又把他调回敬事房了,说要好好整顿整顿……”
脱脱渔冷笑:华太后说是整顿敬事房,还不如说是整顿臣妾……
趴在尊的胸膛擂鼓,悄悄道:“怎么那么讨厌?刚刚叫个没完?您是发情的公狼吗?”
还好意思说朕,浪叫个没完的是你吧?你是那**的母猫么?
“怎么办?怎么办!”她慌了,猛地冒出来的太监身后是华太后,华太后身后是父亲,这像几座马上倾倒的大山,压制了她的放纵和欲望,
尊道:冷静下来,寿康宫那边大不了一顿臭骂,你的脸皮不是最厚的吗?
脱脱渔抽泣:不是寿康宫!是琉地送来的美人,一个都没被临幸,然后,然后,臣妾又以有孕之身侍寝,把脱脱家的脸都丢光了,父亲他会派人来杀了臣妾的。
“反正已经这样了,不如咱们再来一次……”
您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阿?
但她又道:好吧,这次陛下别再出声了,会给敬事房添麻烦的。
“嗯,你也是,纸也要花钱买,京都纸贵。”
脱脱渔伸手把如云的长发自额头向后一推,冷笑道:“陛下不让臣妾叫,是怕元德仪看见记录心里不好受吧,告诉您,要是敬事房连纸都买不起,传出去,乌鹊国会打锁阳关的!”
尊笑道:“朕错了,你使劲叫吧,反正朕是不叫了。”
总算是抓住他的话把,“哼!陛下不叫,是怕元德仪知道了生气吧?一国之君干嘛小心翼翼的?您根本就是放不下她!”
天呐!又来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一章 我是你的谁
总算是抓住他的话把,“哼!陛下不叫,是怕元德仪知道了生气吧?一国之君干嘛小心翼翼的?您根本就是放不下她!”
天呐!又来了……
“想想,陛下的后宫,三对姐妹,阴氏姐妹就不用提了,您宠幸姐姐,打击妹妹,直到她们如豹房的两只母豹子,一方把另一方的喉咙撕开,活活咬死!可是元氏姐妹呢?您爱她们,把她们当做亲人,小心翼翼地把她们护在身后……”
她趴在他身上,情绪失控,开始瞎说大实话。
尊却已经沉默不语了。
她忽然跪在床上,浑身战栗,就像即将触及一个有毒的连击弩,颤声问:“轮到脱脱姐妹了,这将是最惨烈的一场兽斗,陛下,您说,希望我们怎么斗?还是说,您觉得我对名利地位什么都不感兴趣,就怒其不争,想尽办法要我沉沦在感官的刺激里无法自拔,为了保住这快乐,也要扑上去和姐姐斗个你死我活?”
他看到她垂下来的粉桃,那东西由于孕事,变大了,颤巍巍的,滚圆并富有弹性。
她的身体已经准备好做一个母亲,她的心,并没有准备好,所有的孕妇都是这么焦虑,还是只有她一个?
不知道该怎么样给她安全感,他只好……
可是脱脱渔又误会了,被他吸吮母乳一样的动作气哭了。
“该死!我是您是乳母?还是,您发泄的工具?”
这一吼,屏风外面侍奉的人吓的跪在地上,只有黄潮尖利如刀的声音刮过耳膜:“嫔妃侍寝之时不能出声,骊妃娘娘,您不但说话,还对陛下大不敬!奴婢认为您不宜再给陛下侍寝,应该到懿坤宫的影壁处,诵读上面的宫规,直到记住它们为止!”
脱脱渔难过极了,眼底涌出大滴晶莹的泪珠,啜泣道:“知道么?陛下,做为一只母豹子,在人类面前,臣妾很自卑……”
尊不语,伸出有力的胳膊把她压低,强迫她趴在他身上,即使他在她身下,他仍然是攻击的一方,再次进入了她,他喘息着,但没动,在她耳边道:“你还要朕怎么样?杀了元德仪?”
“杀了又怎么样?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她干脆坐在他身上,如一只茫茫大海里颠簸的小船,狠狠地动作,这样也不可能使他臣服,谁叫他是个男人,不管怎么样,她是女人,只有一个入口,如大地陷下去的坑洞。
而他天生有攻击性的武器,像刀枪剑戟,像箭矢。
总之一股喷泉,把她顶到云端,她又开始尝到和他一样疯狂原始的滋味,如巨浪潮涌而来,禁不住趴下连连嗯嗯出声,尊吻住了唇,使她安静下来,在她耳边极低的声音道:“好了,别再作了!朕会直接写一封密信给丹图的萧太后,说朕有骊妃一个就足够了,不娶她们的什么郡主了……”
脱脱渔大喜,立刻又发愁,“丹图的萧太后为人十分高傲,一而再被拒婚,一定恼羞成怒,会选择和琉地联合对付金凉,局势岂不是糟透了?”
“得了!别假惺惺的了,一本侍寝记录传的满天下皆知,你自己断了退路,你输得起吗?”
她冷笑了:仅仅是输赢的问题,那臣妾也不是输不起,对于整个金凉来说。这个黑锅,臣妾不背!
尊长长吁一口气,“朕错了,这里不关你的事,是朕,不想娶丹图郡主。因为娶了她,就要专房专宠,一心一意对她,朕做不到。”
虽说是“不关”自己的事,但这一次的牺牲太大了,总觉得对不起他,怎么补偿一下他呢?
脱脱渔道:“陛下,咱们再来一次,怎么样?”
尊一瞬间觉得自己头上顶着昏君两个字!多么伟大高尚的一件事,也会被她搞成低级又龌龊的交易,在这样的女人旁边躺着的,只能是一个昏君……
而屏风外面的人都直摇头,这位骊妃娘娘,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却是外表和内在南辕北辙的一个人。
御医刘寄奴实在忍不住,低声提醒:娘娘,您怀着身孕,不宜再剧烈运动,您误用过麝香,那本有催情作用,会使人迷失本性,做出越矩的举动,所以,您克制为宜……
刘寄奴是替她找借口,遮掩她在床第之上,是一个荡妇的事实。
尊笑道:听见了么?克制!
讨厌!她骂一句:刘寄奴,有什么好解释的?本宫也没迷失本性,因为女人也是人,也有权利享受快乐!
御前的人心想,简直是恬不知耻。
耿直的黄潮再次于屏风外跪下:陛下,骊妃娘娘实在无状,有失妃子德行,若传出去,后宫嫔妃群起效仿,那宫中法度形同虚设,要拿什么约束众人的言行呢?陛下要是连一个嫔妃都不能治,那还谈什么治理天下呢?
他听命华太后娘娘而来,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但他看其他人都直摇头,叫他别说了。
不过,皇帝给他撑了腰,“黄潮说的有道理,就罚骊妃去懿坤宫影壁抄宫规一百遍。”
黄潮道:陛下圣明!
脱脱渔心情大好,笑道:“陛下,那臣妾就先走了,您先睡吧。”
御医刘寄奴躬身道:“陛下,外面大风恶雨,雷电交加,骊妃娘娘身怀有孕,天黑路滑,若有个什么闪失,事关龙嗣,臣认为小惩大诫为宜。”
黄潮立刻表示反对:“刘太医,您这话乍听很有道理,可偏偏是极没有道理的一句话,这一次陛下因为有孕就纵容姑息骊妃娘娘,那以后,每一个嫔妃都仗着有孕就枉顾宫规礼法,在陛下面前想说什么说什么,那要怎么来体现天子的威严呢?”
这个嘛……
刘寄奴被问到哑口无言。
黄潮又加一句:“陛下!后宫的嫔妃那么多,何必为了一个人坏了规矩?否则敬事房何以彰显一个敬字?”
他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女人还不有的是,一言不合就换人好了。
尊在床上拍脱脱渔圆圆的屁股,笑道:“去吧,嚣张跋扈,无理取闹,自作自受……”
脱脱渔瞪他一眼,对外面高声道:“黄潮!”
奴婢在!
“你口口声声拿规矩压人,本宫问你,身为敬事房的掌事公公,何以会让陛下和本宫在敬事房的记录传到了宫外?”
这……
“回骊妃娘娘的话,奴婢今日才调回敬事房第一天。”(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二章 赏罚不明
为了堵住黄潮的嘴,脱脱渔贼喊捉贼,责难敬事房的记录外泄一事。
黄潮自然不服,他借调到尚工局才回来。
他徒弟黄进甲满头大汗,急忙解释:“娘娘!敬事房的记录,也不是军事城防图那么绝密,旁人不能瞧,可是太皇太后,华太后以及六宫协理是随时查看的,就连御医都可以看那?因为要推算有孕嫔妃生产的日期。”
黄潮冷笑:“娘娘,若您按照教引嬷嬷的指导,熟记嫔妃应守的规矩,给陛下侍寝之时和其他嫔妃一样,不发一言,一刻即止,侍寝完毕即刻回宫,那敬事房里的记录谁会关注?”
这个话题很有趣,脱脱渔的嘴角上扬,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那元德仪侍寝的时候呢?”
黄进甲急忙回答:回骊妃娘娘的话,元德仪娘娘进宫后,一共侍寝两次,中间间隔一个月。都是奴婢在屏风外面做的记录,只有地点和时间,那就表示她侍寝的时候,没发一言,一刻即止……
要是奴婢没记错,当时陛下也没和她说过一句话。
脱脱渔没想到问出了这样的结果,当下狼狈不堪,满脸通红,起来,穿上衣服,下了床。
说什么泪流满面,梨花带雨,说什么呈上了半纸婚书,说什么皇帝发誓终不负她,一切都是元德仪自己的凭空想象。
可不是吗?若是按照说书的套路,一个女子爱的惊天地泣鬼神,差一点儿把自己的耳朵剪下来,那个男人怎么能不被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可是,元德仪终究不是她脱脱渔,不敢打破任何侍寝的规矩,就把自己的那些感人事迹藏在心里,什么都没说,就像平常的嫔御一样侍寝,因此也没有给皇帝留下任何印象。
脱脱渔如释重负,笑盈盈看着尊,“陛下,臣妾告退。”
“嗯,你等一下,朕陪你。”
这一句话,让御前的人都急了:“陛下,您明天还要早朝,议政,还是立刻休息吧,而且此刻外面大风大雨……”
黄潮悻悻道:“陛下!说句大不敬的话,您要是这样没原则,骊妃娘娘会更加放肆了!”
尊笑道:朕曾有言在先,只要打雷下雨,不管在哪里都会陪在骊妃身边,现在外面正打雷下雨,她要去哪里,朕也只好相随了。”
他披衣下床,脱脱渔走过去,伸手紧紧抱着他的腰,只觉得幸福得像要飞起来一般。
他便低声在她耳边道:“你真真是朕命里的魔星!”
刘寄奴真怒了,对黄潮道:“黄公公,别再让娘娘抄什么宫规了!有些话,不方便和你明说,但娘娘误用麝香,胎像不稳,的确是事实,你那么较真,若她腹中龙嗣有任何闪失,即使太皇太后也会让敬事房全体陪葬,更别提魏王震怒,那金凉国若还有一个姓黄的人能活着,就算刘寄奴白活一回!”
一番话说的黄潮吓的跪在地上:“骊妃娘娘,您赐死奴婢一人即可,与其他人无关!但您侍寝时对皇帝大不敬,就要罚,这是奴婢身为敬事房掌事的职责!”
黄进甲气的声音尖锐,吸溜溜对黄潮道:“师傅!您真是有病!先帝在时,最后的十几年中,敬事房有名无实,实际上都被解散了,全在尚工局协助御花园亭台楼阁的修缮工程,那个时候,您怎么一句话不敢说?难道因为现在的陛下宽仁随和,就看人下菜碟?”
黄潮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先帝在时,身为敬事房掌事在尚工局当了十几年杂工,还有什么好说的。可如今,华太后娘娘既然让我整顿敬事房,就要按规矩来。”
又对尊道:陛下若觉得老奴多事,就再让奴婢去尚工局好了。”
看着这个老犟驴今儿个跟皇帝和骊妃杠上了,黄进甲跺脚道:“早晚被您害死是真的!”
脱脱渔冷冷道:“黄公公,你知道,今天本宫若去了懿坤宫,来日方长,过后有一百种方法弄死你,你可想好了!”
“娘娘!奴婢怕死就不说这些话了。”
“好!来人。”
脱敏在外面回答:娘娘吩咐……
“敬事房掌事黄潮,敢于直言劝谏本宫过失,赏金珠十颗。”
是!娘娘!
黄潮大出意外,跪地请辞:娘娘,若老奴接了赏,您该怎么还怎么,不就成了老奴受贿了么?
脱脱渔笑道:“那以后,本宫就一切按规矩来好了,你也好向华太后和太皇太后交代。”
黄潮连连磕头,“娘娘贤明!老奴谢赏!”
尊慌了:不可!
脱脱渔挑眉道:“陛下是说不该赏?”
“不是,该赏,但是你能按规矩,可朕做不到啊!”
“可是,陛下一直希望臣妾守规矩的?”
“不成了,规矩一旦打破,就……”
话不多说,宁愿认罚,也要犯规……
之后,准备出发,风大无法打伞,众人只得戴着箬笠,穿着轻巧的蓑衣,每人手提一盏琉璃瓦的羊角风灯,顶风冒雨,离开莲渔宫,前往懿坤宫,一路上,尽量找厢庑游廊下行走,可是有些路依然要在雨中,尊就把脱脱渔抱起来走一段,他们俩在雨里说不完的情话绵绵,在二人眼里,即使浑身湿透,那暴雨也是漫天梨花,隐隐雷电都春光无限,
御前的人和刘寄奴还有黄进甲在后面大骂黄潮,卖友求荣,为了十个金珠,害的众人大晚上的跑出来淋雨。
黄潮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而且,皇帝和骊妃娘娘也很给面子,那么大雨都出来受罚。
可是,他们是出来谈情说爱的么?怎么这事就不知不觉变了味。
说来说去,直言劝谏若是沾上了铜臭气,就像下大雨天穿着一件大棉袄,淋的透湿,沉重无比,郁闷无比。
于是他在雨里哭了,从今往后,陛下和骊妃床上爱怎么折腾随便,他是打死不会再说什么的了,要管就让华太后娘娘亲自出马吧。
好在莲渔宫离懿坤宫不远。
高大的宫阙,三层仪门进去,巨大的影壁展现在眼前,影壁里面嵌着一盏盏凤仙花的小灯,中间的一行行宫规就瞧得清清楚楚。(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三章 华丽的恶梦
好在莲渔宫离懿坤宫不远。
高大的宫阙,巨大的影壁展现在眼前,影壁里面嵌着一盏盏凤仙花的小灯,中间一块白玉石,刻黑字的一行行宫规就瞧得清清楚楚。
众人先顾不上其他,过影壁,三层仪门的侧门进去,绕暖廊行走,来到中宫正殿,虽然没有皇后,里面灯火通明,早有看管此地的宫女内监过来,引着御前的人先到太监寓所去换湿衣。
而尊和脱脱渔被引到皇后寝殿。
二人进到门廊处,宫女侍奉着脱了雨具,木屐,换了锦绣拖鞋,进到寝殿,由于来的仓促,茶点一时未能齐备。
一股似兰似麝的香味从红色的墙壁散发出来,墙上刻着繁复精美的图纹,点着的壁灯,发出温暖的光。
脱脱渔打量着椒房殿,里面每天有人精心打扫,一尘不染。
比宫里任何一个妃子的寝殿都宽敞,这由窗子的数量和宽度就可以看出来,但是正红色的窗纱遮掩不住,每一扇外面那黑沉沉的雨幕。
地上满铺着牡丹花开富贵的红地毯,每隔一个宫柱,就有一个六足的香鼎,里面没熏香,因为没有人住。
家具,摆设,卧具,到处龙凤呈祥的图案,只有凤才能由龙陪伴,即使是妃子,睡卧处也是没有龙凤被龙凤枕的。
二人脱的只剩一身雪白的绸纺里衣,她被皇帝抱到那大红色的四柱婚床上,正值春末夏初,换上的是红色的鲛绡轻纱,那纱本来在夜里发光,帐顶上又缀着无数小夜明珠,躺着的时候,看上去,如夜空缀满星辰,莹莹珠光,撩惹闺情。
床头两边各有一人高的粉彩花瓶,里面有一大丛白色狐尾百合,花蕊吐出令人心跳的芬芳,那是东城凤最喜欢的花。
两人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手拉手。
“这地方,骊妃熟悉么?”
脱脱渔点头又摇头:“臣妾,住过一天。”
“那一天是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
他笑起来,捏她的小手:“当时你十六岁,嫁给了四十六岁的父皇,你的父亲又是父皇的娈宠,你就没有一点儿感觉?”
脱脱渔开始认真回忆当天情景:先是被五花大绑进来,经过尚宫局的嬷嬷们三重验身,这就整整一上午了。
然后去寿康宫给太后请安,不防她如野兽一样,扑过来抓住我的头发,说我是扫把星下凡,要丢进天池里去喂鱼,众人谁也不敢拦阻。
估计要是换一个人,就会被她真的丢进去了,臣妾可不管那一套,也抓着她的头发,当时恶狠狠说,走吧,我有专治疯病的药方,进天池里灌你一肚子水,瞧着你还装不装疯子!
宫里的人都吓傻了,大概没见过我这样胆大包天的女人。
太皇太后当时哈哈大笑,说,我是真疯子我怕什么?
我告诉她,酒鬼从不说自己醉了,傻子都炫耀聪明,有哪一个疯子肯承认自己是真疯子?
她说,有道理!不过,凡是能喝醉的都不是酒鬼,凡是傻子都不关心自己是否聪明,疯子就是疯子,没有真假!
阿!我就学着她的样子大叫,被你瞧出来了吗?咱们都是疯子!
于是我们互相放开对方的头发,拥抱,大笑。她就一直抓着我的不放,我心里高兴,她要是永远这么抓着我的手不放,老皇帝又怎么能靠近我呢?
尊笑道:“原来如此,你连疯子都要利用。”
脱脱渔道:疯子可以利用,小孩子就讨厌了,父亲叫人把康抱来了,那个要我一辈子在宫里抚养的婴儿。
他哇哇大哭在我怀里,我生平最讨厌小孩子,我对父亲说,那个,最近的湖在哪里?放生可不可以?
疯太后在身后大笑,可以!我带你去,我们一起放荷花灯……
父亲知道我干的出来,头都大了,用匕首抵住我的脖子,喝道:不许胡闹!不然杀了你!
我一挣扎,一滴血刚好滴到康的小嘴里,他一舔,居然停止了哭……
一旁的乳母说寿王自从脱脱英皇后没了,日夜啼哭,现在总算是好了。
原来这孩子是吸血小鬼,于是我又抱着康,父亲找来教引嬷嬷,教我宫中礼仪,我才不要学,他只好盯着我。
后来用膳的时候,居然传来皇帝在寿宴上昏倒的消息,我笑嘻嘻对父亲说,这是女儿的诅咒,您瞧什么样?父亲冷笑,你要有那么大能耐就好了,你的乌鸦嘴就会吃!
尊想起来,原来当时魏王在寿宴上迟迟不到,是因为要看着不听话的女儿,这也救了他一命。
“知女莫若父。”尊说。
“这就是臣妾做皇后的一天,您说,哪有什么感觉?”
“现在呢?有什么感觉?”
五指紧扣,交缠的手指,紧贴的掌心,如彼此的心印在一起。
“觉得不安……”
“怎么?”
“有一种鸠占鹊巢的感觉,臣妾是妃子,怎么可以躺在中宫的床上,躺在这上面的,必是陛下的结发妻子。”
“这一年,你变了好多。”
“嗯,臣妾失去了最初想要的,得到一些本不想要的。”
你说什么呢你?谁是你不想要的阿?
他想用手把她掐死,可做不到,气愤愤道:“朕也是!根本没想到最后会和你在一起!”
她激怒他,就咯咯笑了。
打量这个女人梦寐以求的地方,情谊比窒息了红烛的空气都更稀薄,如一个华丽的恶梦,但只要沉浸在梦里,就永远也不想醒过来。
椒房殿寓意温暖多子,可是自金凉立国乃至前朝毫无例外,住的全是无宠的怨妇,如世世代代的一个诅咒,孤独,寂寞,失意,一年三百六十天冷冷地围观,高高在上的苇原宫的女主人全是由泪水陪着过夜的。
晴雨难测,某一雨夜,一个英俊无比的君王在这个华丽的恶梦里,打破了千年孤寂的自言自语,对她道:“皇后,每年都给朕生一个孩子吧。”
“陛下,臣妾是骊妃不是皇后。”
“你是,今夜,你是朕一个人的皇后。”
“就今夜吗?”
“不,永远都是。”
“那,身为您一个人的皇后,此刻臣妾该做些什么呢?”(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四章 红绡帐里醉春风
脱脱渔咯咯笑了,“身为您一个人的皇后,臣妾要做些什么呢?”
“什么也不用做,甚至谁也不要看,只要看着朕,想着朕一个人就可以了。”
其实这也就是她现在的写照罢?
她打了一个哈欠,吃了睡睡了吃,谁不会阿……
没多久,回雪进来送茶点,透过芙蓉红绡帐,夜明珠柔和的光照下,看见两人已经熟睡。
表情是一种沉默的欢喜,依旧紧紧拥抱,脱脱渔的脸贴着皇帝的锁骨处,腿则伸到人家的两腿之间。
这美人为馅,而男人则是饼皮,紧紧地,毫无一丝缝隙地包容着她那一份任性与依赖。
红绡帐里醉春风,不知道这一对少年男女是谁黏着谁,这样的睡姿真叫人看着脸红,而且根本就不利于睡眠,虽然甜蜜,但很难受吧?可每每坚持到天亮,大抵是因为两个倔强的人不肯向世事妥协。
进宫之前,魏王爷曾经吩咐,一定想办法把这一对不应该在一起的人分开,可是,看起来任何人都做不到……
回雪撩开纱帐,抖开一条柔软富丽的大红龙凤锦被,轻轻盖在二人身上,蹑手蹑脚出去外殿值夜了。
外面,整个懿坤宫都在忙碌,御前侍奉和莲渔宫的人预备皇帝和骊妃娘娘早起沐浴更衣事宜。
寝早,雨停了,花草树木喝饱了雨水,树叶时时滚下绿色的水珠,砸在地上的积水里,飞珠溅玉,懿坤宫的牡丹园里,雨后的花沉甸甸地,闹红稠绿。
九重宫门一开,高常世第一个乘轿进来,他是从宫外的外宅赶来的,有些晚了,急急忙忙到骊妃的莲渔宫,哪知扑个空,改道奔懿坤宫,侍奉皇帝沐浴更衣上朝。
龙凤呈祥云腾九天的曲屏后面,有人呼唤皇帝起床。
尊懒洋洋的回答:知道了。
哦,一睁眼,差一点儿忘了昨夜睡在了中宫。
或许是换了地方,总是心里不踏实,脱脱渔也睁开了眼睛。
尊亲她的耳后,“怎么醒了?今日朕有早朝,你可以再赖一会儿。”
她一笑摇摇头,脸上梨窝浅现,容光四射,丽色无筹,微暗的帐子里一下子亮了。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她的绝世容颜,这如陵寝一般的中宫寝殿有她,连潮湿的空气都充满元气活力,满室洋溢着幸福喜悦。
“陛下,臣妾一夜没睡好,忐忑不安,要是让太皇太后知道臣妾睡在了中宫,她会拿拐棍抽死臣妾的。”
“是吗?你死了,朕该怎么办?那可是,朕心里最爱的女人……”
什么?!
她就像被真正的雷劈了,睁大眼睛,死死地期待地问:“陛下!您说什么?您的意思是说臣妾是您心里面最……”
尊像被大蝎子蛰了,“打住吧,打住,你想到哪去了?朕是说她……”
他把手放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感觉那里面小生命的心跳。
“别摸啦!臣妾都感觉不到她心在跳动。”
她失望地说了一句。
“现在太小,以后会跳的!她的心,完完全全是属于朕的!她出生了,朕要把她抱到御景宫抚养,每时每刻不和她分开,武英殿,和勤政殿御座后面统统安上摇床,上朝的时候,随时可以看见她,龙辇里也安一个。”
“看着她第一次会爬,第一次说话,第一次走路,第一次换牙,第一次玩过家家……她的一生一眼不霎,全是朕的……”
他说起孩子来,滔滔不绝,对未出生的小生命异乎寻常的炽热,超出了正常人能忍受的范围,还没见过就爱的深入骨髓。
她厌恶地用手臂挡着眼睛,终于知道自己是他的什么了,一个替他生孩子的大口袋!
过后,高常世才有空问,这皇帝怎么住懿坤宫了?
折腾了一夜的御前的人眼圈发黑,个个横眉怒目,手指向黄潮:问他!
黄潮打了个喷嚏,淋雨有些伤风……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高常世道:“老黄你在尚工局做木工活把脑子锯掉了?那十个金珠骊妃娘娘是赏给你的么?那是给所有御前侍奉还有小刘太医喝茶的钱!”
黄潮道:“高公公,您也不能这么损我吧?怎么说,我也是五品御前侍奉,借调到尚工局也是看着几百号人干活,还没混到要去做木匠的份!”
“这么下去,迟早的事,害大家差一点儿掉脑袋,把钱拿出来均分,给大家压压惊!”
“这是用钱堵他们的嘴么?可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都是照华太后娘娘吩咐做的。”
“你错就错在太出风头!好像御前侍奉就你一个大忠臣,我们都是大奸臣!”
“嘿!这跟先帝在时有什么两样?小人当道,君子被排挤。”
“告诉你,不管谁做皇帝,老百姓还是那些老百姓,官还是那些官,嫔妃还是那些嫔妃,太监还是那些太监,小人依旧当道,君子会被排挤,这就是世道!这就是……”
黄潮让他说的头都大了,“好了!我把钱吐出来还不行么?”
最后,即使众人分到了钱,黄潮也没捞好,他的徒弟黄进甲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师傅,黄潮给他一撇子。
出乎意料,脱脱渔去寿康宫请安没被骂,太皇太后的咳疾犯了,有点儿上不来气,华太后正忙着打发人去请刘一守,因此,昨夜越矩的事没人敢让她老人家知道。
一连两天,太皇太后延医问药,因怕打扰,后宫众嫔妃寿康宫的请安都免了,只有华太后带着骊妃,慧妃,阴妃,曹昭仪,元德仪侍疾。
或许是草木繁盛,又有浩瀚的天池,苇原宫每到夜里有雨,第二天早上必有浓浓的大雾,彼时又赶上阴天,所以辰时过了,大雾迟迟不散。
元夫人进宫来,心下惴惴,因为自从上次发生东城夫人的轿子被容妃砸了的事件之后,夫人们都不大敢进宫来了。
容妃死了,宫里还有脱脱姐妹,遇见哪个都是一件可怕的事,毕竟年纪大了,儿孙满堂,被年轻人当众羞辱一顿,可是没有老脸活下半辈子了。
幸亏女儿元德仪贴心,来到西门迎母亲一起去寿康宫给太皇太后问安。(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五章居安思危
元德仪贴心,来到西门迎母亲一起去寿康宫给太皇太后问安。
四平八稳的八抬银顶轿辇里,母女俩有说不完的悄悄话,因为雾大,能见度太低,轿辇缓缓而行。
元夫人胖胖的手摸女儿的肚子,笑呵呵道:“娘娘的肚子就像石头,硬硬的,当年贱妾怀您郡望哥哥就是这样,所以,这一定是皇子!”
元德仪低头,略带羞态:“只要是和陛下的,是位小公主也使得……”
元夫人知道,女儿不会把话说满,“娘娘说的对,第一胎生个小公主,再生的必是个小皇子……”
明明是安慰的话,元夫人却看见女儿的眼里瞬间潮湿了。
“怎么了?”
元德仪摇摇头。
“嗐!倒是说阿!急死娘了?”
不知道为何,元德仪凭着自己女性的直觉,觉得皇帝再也不会临幸自己了?不!不!
这一定是错觉,等生完孩子就好了,毕竟她和皇帝是指腹为婚的缘份,亲上加亲的感情。
当下若无其事,对母亲道:“没什么,您总是性子太急,这个还没生,就惦记下面的……”
元夫人微笑道:“你多难得才和陛下在一起呀?所以贱妾盼着你们姐妹在宫里好好陪伴着陛下。再等你妹妹红豆也侍了寝,你们每人给陛下生下十几个皇子。”
元德仪趴在母亲的怀里笑道:“老天!您把女儿们当什么了?如太傅阴山的祁王妃,自己生了一大群孩子,她这些年都很少出门,被大兴府的夫人们笑话死了。”
元夫人唬得捂着女儿的嘴,“娘娘!您有孕,不能说的字有很多,怎么进宫这么久了,还要人提醒您?”
端庄的元德仪少见地做了一个鬼脸,顽皮地笑道:“大概是因为总和骊妃娘娘在一起,耳濡目染的结果,您不知道,她虽爱胡说八道,可和她待在一起,实在太有趣,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了。”
元夫人怔住了,“娘娘什么时候和她走得那么近了?您可有孕!”
“放心吧,她也有孕,她都不怕,女儿怕什么?”
胖胖的元夫人气的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双下颌抖动,“听说她以有孕之身侍寝,简直无耻之尤!如今金凉大街小巷议论纷纷,只是,皇城司的人耳朵太尖,无孔不入,大家都不敢明目张胆地说。但是,越这样传的越厉害。这样的女人,娘娘居然和她走在一起,不怕旁人看轻了你?”
元德仪笑道:“关于这个,老实说,一开始觉得难以忍受,可是和她接触久了,就发现,她不同于宫里的女子,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她是个天真率性的小孩儿,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她说和陛下那样是,情到深处,不能自已。”
元夫人一辈子没听过这样荒唐的话,脸上的肥肉抖个不停,急急地啐了一口,“这是什么恶心之极的话!青楼的娼伎们传唱的戏词?”
“说到底,她和她父亲脱脱颜飞一样,长得像一朵食人花,表面上美若天仙,实际上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陛下是个男人,被她蒙蔽,何以娘娘也会被她蛊惑?这么说,陛下若现在也招娘娘侍寝,您也会答应喽?”
“什么呀!?本宫哪会那样!”
元德仪愤愤地嚷道,一层如坚果外壳裹藏在里面的心灵,仿似被母亲拿着小锤子,狠狠敲击了一下。
元夫人点点头:“这就对了!身为后妃第一要紧的是重德淑慎,万万不可和青楼女子一般轻浮**,自甘堕落!”
元德仪被母亲教训的脸上臊哄哄。
做为母亲,元夫人还是知道女儿的为人的,就直言不讳:“娘娘,可是因为陛下掉进那妖妇的圈套无法自拔,您备受冷落,才假意和她要好,好时常得以见到陛下?”
元德仪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叹口气道:“后宫嫔妃哪一个不想巴结骊妃娘娘,好得她引荐给皇帝,只要侍寝个一两次,能万幸怀上龙嗣,这一辈子就有着落了。”
元夫人的脸色一下子泛出湖青,从腔子里发出冷笑:“万没想到,脱脱颜飞跑了,她的女儿接着独霸后宫,连皇帝临幸妃子都要看她的脸色不成?”
良久的沉默,代表这是事实。
元夫人只好接受,“娘娘既然虚与委蛇,和那个妖妇要好,就和她说说,劝陛下翻了您妹妹的牌子,她也不小了,都十六岁了。”
对于这一点元德仪还是很了解的:
这事真是急不得……早就对骊妃旁敲侧击了好多回了,可她总是装糊涂,本宫看她根本就不想让别的嫔妃染指陛下,而且,她霸道之极,连太皇太后都不放在眼里,谁都争不过她,您是没瞧见,陛下对她……
对她如何?
唉!怎么说呢?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真是不知道怎么爱好了,宫里的老人们都悄悄议论,说和先帝宠爱脱脱颜飞差不多……
这一次,轮到元德仪久久没听见母亲说话,一侧目,瞧见她再也没看自己,却把帷幕撩开,探头从轿子的窗格向外张望。
她失笑道:您看什么呀?外面到处是雾。
“嗯……贱妾最怕这样的天气了,不辩方向,后面看不到来路,前面看不见去路,如在地狱里,然后,雾里面就像藏着吃人的鬼!”
元德仪比任何人还要知道母亲的无助,伸手去握她粗糙的手,那双手织布养蚕养育了他们兄妹三人。
元夫人看路两边茫茫的白倒退,话在轿子的轻微晃动里越发晃动的厉害:“贱妾因为娘娘有孕,高兴之余,担心的不得了,常常写信来嘱咐娘娘,在深宫中,不可嫉妒其他嫔妃,要保持自己身心舒畅,看来娘娘,真是听进去了。”
母女连心,元德仪立时觉得母亲的话不对劲儿,就支着耳朵倾听,看她老人家胸口急促的一起一伏。
“不过,覆巢之下无完卵,骊妃此时做的事情,一切是为了,有一天,她父亲脱脱颜飞卷土重来,想想,从前一个脱脱颜飞后宫里就血流成河,要是她们父女一起,你们姐妹生多少皇子,还不够人家父女砍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七章救急
“骊妃此时做的事情,一切是为有一天,脱脱颜飞卷土重来,想想,从前一个脱脱颜飞后宫里就血流成河,要是如今她们父女一起,你们姐妹生多少皇子,也不够人家父女砍的!”
一瞬间,元德仪感觉,这些冷酷残忍的话就像一把利刃,剖开了自己的肚子。
急忙伸手摸上去,恐惧牢牢摄住她,或许是母子心灵感应,她吓的魂飞天外,肚子里有了剧烈的反应,一阵猛烈的悸动,孩子踹得她肚皮生疼。
元德仪不禁嗯了一声,脸色惨白……
看见女儿吓坏了也就算了,那肚子里的小外孙也像有了不可名状的惊惧,元夫人就算心如钢铁,也由不得伸手搂住了女儿,摸着她精致的发髻……
“母亲!”
元德仪呼唤了一声,眼泪夺眶而出,母女俩抱在一起……
元夫人泣道:“娘娘,本来,贱妾以为这么些年,眼泪都流干了……可是,如今又有了,不为别的,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当年和陛下母妃的约定也居然实现了,可见,冥冥之中,孝慈太后,你祖父,你父亲,他们都在天上保佑着咱们元家……”
嗯,是的……母亲……
娘俩个正说着,哭着,沉浸在悲伤里。
听见轿子外面有太监大声唱喝:前面是那一宫的?慧妃娘娘驾前,为何不回避!
糟了!这边的八个轿夫慌忙落轿,元夫人和元德仪急忙收了泪容,下轿。
元夫人先出来,钟萃宫的掌事公公扶她下来,因她实在太胖,又慌张,赭色纱裙的大幅裙摆一角偏偏夹在轿门的金色绞链上,刺啦!一声,裙子破损一个大口子,下去参见慧妃娘娘就是失仪,所以越慌越挣脱不开来,就待在那里。
元德仪也出来,急忙弯腰要看。
元夫人道:“娘娘不可!您千金贵体,又怀有龙嗣,不能在贱妾面前弯腰。”
钟萃宫的掌事公公急忙过去,伸手把纱裙上面挂着的经线取下来,扶着元氏母女一一下轿。
众人跪拜在道旁,除了元德仪,她有孕,只是敛衽行礼。
前面的一大队引导仪仗过去了,后面跟上来一个三十人抬的凤辇,
慧妃由掌事胡腊八搀扶着下来。
仪态万方地来到跪伏在地的众人面前。
“参见慧妃娘娘!”
“嗯,免礼。”
众人起来,只有元夫人不敢起,口称:“慧妃娘娘恕罪。”
怕什么来什么,今天总是倒霉,碰上脱脱家的大女儿,她虽不如骊妃得宠,但是绝对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
“怎么啦?”慧妃问。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这都要怪苇原宫经常起大雾,还要怪……皇帝留那么多脱脱家的人在宫里。
元夫人跪在地上,鬓角流汗,声音微抖地回答:“因为雾大,贱妾不及回避凤驾,而且,又因为一点儿意外,服饰不周,失礼了,还望娘娘恕罪!”
噢!
慧妃点点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好在这里只有本宫一人,不知道,元夫人有没有伤到哪里?”
一番言辞恳切,过去亲自搀扶起来。
落在她手里,母女二人一直胆战心惊,生怕她像容妃对东城夫人一样,把轿子砸了,再将轿夫打一顿,羞辱一番。
没想到,对方态度温和,没有抓住这个错误发难。
元夫人恭谨回答:“多谢慧妃娘娘不罪之恩,贱妾只是挂破了裙衫,没有伤到皮肉。”
“那就好,夫人年纪大了,行走要小心一些。”
元德仪笑道:“多谢娘娘关爱。”
元夫人近处打量慧妃,一身红底粉彩牡丹蝶纹的云纱宫装,繁复精致的鹿缕髻,攒金丝的粉彩双凤步摇,整个人如雾中的仙姬,难得的是,艳丽之中一股浓浓的书卷气,赞叹:“都说慧妃娘娘才色双绝,文采精华,这气质,原不是旁人能比的!”
听惯了这样的赞美,慧妃微微一笑:“夫人谬赞了。若论温柔敦厚,内秀谦恭,这后宫当数元德仪第一。”
元德仪忙敛衽笑道:“娘娘这么说,嫔妾不敢当。”
慧妃一举手,制止道:“好了!让来让去,好像咱们两个互相抬轿子,一会儿,有旁人看见了,要笑话了。”
三个女人拿着帕子都捂着嘴笑起来。
慧妃因道:“元夫人的衣装不整,不能觐见太皇太后。”
元德仪急道:“是呢!可是咱们急切间到哪里找那么一件合适的呢?”
元夫人知道女儿的意思,自己矮又太胖,裙衫都是特制的,一时臊的一张肉墩墩的大饼脸,颧骨处微微发红。
慧妃倒没在意,“本宫的针线还说的过去,正好有赭色绿色的缎带,就用它给元夫人的口子上用线胡乱勾几朵同色的花叶,混过去也使得。
元德仪大喜,闻听娘娘绣做也是一绝,真是帮大忙了。
慧妃笑道:本宫知道,你也不差,咱们就合力把它用最快速度绣出来吧。
因叫胡腊八,从凤辇上拿来湘妃竹子做的带凹槽的花绷,还有装彩线的锦盒。
元德仪把母亲的一幅纱裙角举起来,用花绷紧紧固定。
两人在锦盒里找到要用的缎带,和绣线,穿针引线,缎带的边都是提前用蜡烛烧过的,以防脱毛边。
挽成一朵花,用绣线在破损的口子上固定,一朵一朵覆盖在上面,缎绣用直针法,也很容易。
元夫人瞧着两个心灵手巧的女子像变戏法似地,在裙子上绣出一朵朵可爱的富丽的小花和叶子。
赞叹道:哎!娘娘不枉了陛下赐号‘慧’字,真是秀外慧中,文章写的好,女红也这般出色!”
慧妃笑的手软,一边绣一边道:“哪里?元夫人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生下元德仪和元承荣这样出色的女儿。”
“还行吧,就是后来喝水都长肉。元德仪娘娘的相貌像贱妾年轻时候了,不过不是那么太细白,只是仗着眼大嘴小,还勉强不算太差。元承荣娘娘可是像了陛下的生母孝慈皇太后了,又白又嫩,模样也更甜美些。”
每个上了年纪的女人都爱炫耀自己曾经的美丽,元夫人也不例外。(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七章 风声鹤唳
每个上了年纪的女人都爱炫耀自己曾经的美丽,元夫人也不例外。
慧妃完成一朵花,回两针,用小银剪子把线尾从背面剪断。
“陛下幼年失母,心里对母妃始终有一份深切的追思,元承荣的相貌又和孝慈太后如出一辙,因此,陛下特别喜爱元承荣,成天揪她鬟髻上的发辫,教她骑马,两个人共乘一骑,别提多亲热了。”
这些事,元夫人早听小女儿说了无数遍,但她就是爱听,每一次听都像第一次,这次听见从慧妃的嘴里说出来,更加高兴,故意问女儿元德仪:“是真的么?”
元德仪知道母亲老毛病又犯了,也像第一次回答:“那是去年妹妹刚进宫时,因为想家总是哭,太皇太后要陛下多陪陪她,所以陛下总把她带在身边,看蹴鞠,赛马会……可妹妹胆小,不会骑马,陛下还亲自教来着,不过,后来陛下因为国事繁忙,妹妹也习惯了宫中的生活,就渐渐少带她了……”
说话间,两人大功告成,元夫人看着裙角盛开的一簇缎带花,栩栩如生,发着绸缎特有的柔亮,扭着水桶腰转了一圈。
“这是贱妾这一辈子,穿过的最美丽的裙子。”
慧妃和元德仪笑的直不起腰,哈哈哈!哈哈哈!
胡腊八也被虎背熊腰的老妇人逗的收针线锦盒的时候,手都软了。
慧妃道:“元夫人很风趣,不像东城夫人那般严肃。”
元夫人道:“贱妾一直很严肃哦,只不过,不知道怎么谢谢娘娘缝合衣裙的大恩大德,所以逗您千金一笑。”
慧妃笑道:“真的,深宫寂寞,本宫帮华太后娘娘把后宫的政务料理完,有时看看还早,就和元德仪,元承荣逛逛御花园,斗斗草,扑蝴蝶,绣花下棋,这日子倒也混着过去了。”
元夫人把话题重新集中在小女儿身上,“原来陛下是喜欢元承荣娘娘的,贱妾还以为那孩子口无遮拦,顽皮胡闹,惹陛下讨厌。”
慧妃道:“元夫人有所不知,陛下就喜欢口无遮拦,胡闹顽皮的,如今独得宠爱的骊妃,她可比元承荣胡闹一百倍,一千倍。”
元夫人非常不喜把自家的宝贝女儿和那个不要脸的贱货相提并论,可是也不好明说,就淡淡道:“那感情好,贱妾想求慧妃娘娘提契提契元承荣娘娘。”
慧妃一击掌,像是想起什么,道:“夫人不说本宫还忘了,本来答应给元承荣和陛下在五月里补过生辰。可是,许是怕骊妃知道了心里不痛快,本宫递进去的话,陛下到现在也没回复。”
元德仪微笑道:“多谢娘娘一番苦心安排,有了贺兰美人的前车之鉴,现在后宫里没人敢奢望陛下的临幸。”
慧妃道:话是那么说,可本宫说话不算数,要被元承荣埋怨的耳朵发烧了。
她的话,让元夫人感动不已,“虽然都姓脱脱,但慧妃娘娘真是贤良淑德,不愧是嫔妃之首,若说后宫里哪一位娘娘有中宫之德,非您莫属。”
慧妃摇头道:“快别说这样的话了,传到旁人耳朵里,以为本宫觊觎中宫之位。其实,本宫别无所求,只求能侍奉在陛下身边一辈子,就很知足了,哪里敢去奢望皇后的位置?还是让给陛下每夜相陪的女人罢!”
元德仪看她又像是受伤了的样子,就问:“陛下又当着您的面和骊妃娘娘亲热了么?”
这一次慧妃冷笑加摇头:“你知道,本宫从来受不得骊妃那轻狂样儿,总是想法子躲了,因此最近少见。只是大前天夜里,骊妃她不知道又发的什么疯,非要陛下冒雨陪着她前往懿坤宫,又干脆睡在椒房殿里,勾引着陛下整夜宠幸,也许她是想换个地方新鲜新鲜……”
她的话说了一半,元德仪就勃然变色:换个地方新鲜新鲜?她怎么可以这样?中宫是什么地方?除陛下之外,所有人都要下轿下马恭行大礼后,步行走过的地方。
那椒房殿,是皇后娘娘和陛下合卺的地方。
骊妃娘娘居然在那里以有孕之身侍寝,还整夜逗留,亵渎中宫,按宫规是要被打入冷宫的,难道就没人管管她?
慧妃从鼻子里哼!一声。“太皇太后病着,因此谁也没敢在她老人家面前多言,免得她生气,加重病情。”
元德仪道:“华太后娘娘主理后宫,她怎么说?”
慧妃:你知道,就算她不是骊妃的生母,陛下登基之初,她也一早声称身为庶母,不方便过问陛下床第枕席之事。”
看见两个年轻的嫔妃这样沉不住气,元夫人低头念一句阿弥陀佛,“两位娘娘冷静下来,其实骊妃娘娘即使睡在中宫一夜又怎么样呢?不过是做不了中宫之主过过干瘾,听闻太皇太后已经做主要把丹图郡主迎进宫做皇后,到时候,她被番邦女子踩在脚下,能蹦哒到哪儿去呢?”
慧妃看着元夫人,“夫人还不知道呢,这两天骊妃为了这事,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陛下被她作的头疼,亲笔密函给丹图的萧太后,拒绝了两国联姻,太皇太后知道了,本来只是咳嗽两声,竟然气的认真病重了呢!”
什么?
元夫人有些懵了,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事,事关金凉国生死存亡,皇帝他怎么这样糊涂?
为了这个,慧妃都快气疯了,所以又顾不得凤仪,“事到如今,陛下是没有什么不能为她做的了。丹图的婚事告吹,骊妃本就是后宫品级最高的嫔妃之一,还怀着身孕,只怕等太皇太后气一消,病势一轻,立刻就会下旨立她做皇后了。”
她滔滔不绝,她身边的掌事胡腊八道:“慧妃娘娘!都姓脱脱,骊妃娘娘做了皇后,替脱脱一族光大门楣,您也跟着沾光,只是,就算是高兴,也不应该露出来,免得落旁人话把……”
慧妃醒悟地点点头。
元夫人听了慧妃和鸿渐宫掌事太监的话,如鹤唳风声,头一晕,几乎栽倒在地。
元德仪急忙扶着:“母亲,您怎么了?”
“没……”(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八章 白雪塔
入夜,御景宫御书房里,皇帝正批奏折。
御史钦差房弘毅在全国范围之内,以核查冤案,无头案为名,开始整治地方贪官,一连罢黜了几个州的州官县官,由于地方官全和在京朝臣沾亲带故,所以这几天求情喊冤的折子海了,堆满御案。
听见内监在外面报:陛下,华太后娘娘到了。
快请进来。
少顷,只有元承荣换了鞋进来了,跪地行礼后,站起来娇声道:“陛下,华太后娘娘在外面廊上,她说您案牍劳形,后面花园里走走,休息休息眼睛。”
尊放下笔,伸个懒腰,哦,真的很累……
元承荣过去,伸手拉他,“您快一点儿,别让太后娘娘等。”
尊起来,二人出了御书房,到门廊间又换了鞋,出去看见华太后和几个慈恩宫的人站在那里等候。
尊走过去,扶住华太后伸过来的手臂,微微低头行礼:太后娘娘真是稀客。
“听说茶花开了,哀家来瞧瞧,没有打扰到陛下吧?”
哪里?
御景宫的花园名为雪塔园,种的全是茶花,都是白色的,品种单一,是白雪塔。
远远地,一股芬芳馥郁如勾魂使,人就不由自主寻着芳香,走进拱形雕刻的园门,铺天盖地绿色中的白花印入眼帘,洁白如雪。
今年天气热的早,雨水又充沛,所以花期提前了。
大花朵成圆形,层次分明,纷繁复杂,密缀绿枝,圆凝冻蕊,得月光青睐,一线光分,被清风自扫,簇簇妍香媚好。
元承荣惊叹,实在是太美了!
白色的花原来也不朴素,原来可以这么富丽奢华,又不失纯洁。
她的心神俱醉,情不自禁,把小手伸进尊的大手里,尊握住了,笑道:“你不是喜欢红牡丹么?”
元承荣道:唔,看了它,就不喜欢红牡丹了,看了它就不喜欢其他的任何花了,您说怪不怪……
这就是白雪塔的独特之处吧?任何人在这“白雪皑皑”的纯美世界里行走,白色的花瓣飘零,都认为自己是一个花仙。
除了华太后,今日她身上摒弃了所有的颜色。
穿着黑纱宫装,高高发髻上戴着银雕镶黑宝石白珍珠的凤冠,这一切本平常,但她又戴着一个黑面纱,这让她看起来像一个巫婆,或者说,一个徘徊在人间的幽灵……
隔着面纱呼吸香气,华太后低声道:“你父皇总是个痴人,喜欢的花都只有山茶花,又只喜欢白色,殊不知,一个花园里百花千色,争奇斗艳,会更美。”
尊有不同意见:“太后娘娘虽这么说,但是百花争艳,太过纷杂。这里则有一种专注的美,专一才能到极致的境界,就像夜空只有一个月亮,就像繁星点点,细看它们都是一个模样。”
说着,随手摘下一朵,轻轻给她簪在鬓边。
华太后站在那里,抬头,看年轻男孩子的脸色,如玉茶花,俊美异常……
打趣道:哦,陛下,这朵花那么美,来到哀家的头上,它委屈得要哭了,它应该戴在元承荣的头上才对。
元承荣歪着小脑袋道:“太后娘娘年轻时候一定很美,不输给这朵花。”
华太后用手抚鬓,“这孩子,小嘴真甜……”
三个人继续走,元承荣依旧让尊牵着手,当着一向端肃的华太后面前,尊有些不自在,即刻轻轻挣脱了。
华太后看在眼里,就分别拿起二人的手,使它们紧紧握在一起,
“陛下,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听了华太后的话,元承荣的小脸都红透了,抬头和尊对视,看见他也对着自己微笑,一颗少女心欢喜的要炸了。
三个人继续走,华太后看着那些花,喟叹道:“据说,你父皇是遇到脱脱颜飞以后,才喜欢茶花的,可想而知,这些花是谁的映照。”
尊点点头:“不过,以花比喻一个男人终究失了阳刚之气。”
旁边于往今接话:“陛下是不是想说,这些花和骊妃娘娘完美地配一脸?”
尊瞪了他一眼,却因为听到了一个叫人蕉心卷缩的名字,身心如浸在蜜中,“胡说八道,罚你拣最好的,剪了给莲渔宫送去。”
于往今道:“这里多美?不如老奴去宣娘娘来?”
“不可,她这会子在跟回雪学舞蹈,据说对顺产有好处。”
“原来陛下是被骊妃娘娘撵出来了?”
“废话,一大堆女人,穿着肚兜轻纱薄绡裤,她怎么肯让朕在一旁观看?”
元承荣忍不住插了一句话:“哪来的一大堆女人呢?”
“宫里的嫔妃还不多的是?”
元承荣拍手,“嫔妾也要去!”
可能她觉得在一旁有打扰到华太后和皇帝说话,虽然她极不情愿放开尊的手。
于往今笑道:娘娘,咱们剪些花再走吧?
好!
二人到花匠那里拿剪花的工具。
华太后道:“陛下,哀家来是想跟您谈谈有关慧妃母亲客氏的事。”
“哦,有什么事,太后自己拿主意好了,朕可懒得管。”
华太后听他的语气,又瞧瞧他的神情,埋怨道:“您想到哪去了?不是那样的!”
尊笑起来:“不是吗?朕还以为她像骊妃的乳母脱嬷嬷,看上了御医院的哪个御医。”
“就是因为满宫里的人都和陛下一样,只把慧妃的母亲当成一个奴婢,客氏才伤心不已。”
尊低头让过一枝低矮的山茶花,“太后娘娘,这也许要怪慧妃自己吧,她当初区区才人,品级低微,深宫郁郁不得志,因此认了亲生母亲。后来一步登天,做了妃位,就有了后悔的意思,这一点,从她对她母亲后来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若不是碍着太后娘娘您离不开客氏,慧妃只怕早把这个出身微贱,撇下幼年的她,嫁给别人的母亲送出宫去,永不再见。”
华太后道:常言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总是慧妃性子太要强,为了这个客氏常常暗暗啼哭,哀家看她一把年纪了,也怪可怜的。”
尊知道,客氏让华太后感同身受了,就道:“太后娘娘希望朕怎么做?”(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九章 砌下落花乱如雪
华太后道:“客氏常常暗暗啼哭,哀家看她一把年纪了,也怪可怜的。”
尊知道,客氏让华太后感同身受了,就道:“太后娘娘希望朕怎么做?”
“哀家想请陛下封她个四品的郡君,因为按照慧妃的品级,她的母亲尽可以当的起了。”
踏着脚下随风落下的白色花瓣,尊想了一会儿。
“太后娘娘,其实若可以封,慧妃早就提出来了吧?也就不用想抛弃亲生母亲了。”
“想那客氏,她虽说女儿贵为妃,但实际上,慧妃是在魏王名下的女儿,这一点,无论是宫外的户籍,还是宫里尚宫局登记在册的后妃母家名录上,都明确记载。若此时封客氏,就要先把慧妃归到她第二任丈夫的名下,可如此一来,作为平民之子,她进宫只能是宫女,又怎么能做嫔妃?”
华太后连连点头,“是哀家思虑不周。”
又叹口气道:“陛下,其实,客氏这么苦求哀家也是事出有因,您知道,慧妃她还有个哥哥,叫脱脱朔明,文武双全,自幼跟着魏王长大,魏王对这个义子十分看重。”
“昨儿个脱脱朔明有信到了,说他二十有五了,一直因为军务繁忙,把个人的婚事耽搁了,魏王便给他议婚,对方是您拒婚的女子。”
尊想到了脱脱颜飞会和丹图联姻,没想到这么快,简直神速,也许是自己的拒婚使萧太后的自尊心受到不小的打击,否则怎么会这么快,两家就一拍即合了。
听见华太后又道:“丹图王朝萧太后的侄女,那人家也是郡主了,按礼,这位郡主准新娘在白驼城见了家翁魏王,就会转道来大都觐见陛下,见见小姑慧妃和婆母客氏,之后再回白驼城完婚。”
尊笑道:“原来是丑婆母没脸见儿媳?哈哈哈!”
“可不是,客氏为此焦心,想想,连慧妃这个亲生女儿都对她那样,何况是外姓外族的女儿?陛下,难道就再没有别的法子帮帮她了?”
“哦,这个……朕,真的帮不了她,因为脱脱朔明的情况也是一样,做为从三品的琉州副都统帅,母亲封个郡君绝对不是问题,但他也是脱脱颜飞的儿子,跟客氏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若是从其他途径想法子,一来客氏在第二任夫家没有儿子,丈夫又死了好几年了,她一不能凭子,二不能凭夫,无凭无据地封个郡君,前朝的御史台里,不光有脱脱党,还有曹秉鲲的子弟,东城临的弟子,更别说阴山的女婿们。她封了郡君,一旦被弹劾下来,除了丢面子,什么也捞不到,太后娘娘明察。”
华太后一伸大拇哥,赞道:嗯,看来朝里的御史台个个都是在其位谋其政,这是好事。
因轻轻皱眉,俯下身子,握拳击打右腿侧面,道:“陛下,哀家腿有些疼……”
百亩大的茶花园自然到处都有观花亭,尊向前眺望,一溜路灯延伸照亮,果然瞧见了一处雕琢飞檐。
“哦,前面不远有一处,太后娘娘能走么?不行的话,朕背您过去。”
华太后笑啐:“能走!”
二人来到观花亭,孔雀蓝的色调,亭子的顶上雕刻着梵文,天竺的《瑜伽经》。
白木地板上安放着用整个百年黄樟树根抠出来的大茶台,釉面发出黄金一样沉郁郁的光芒,上面的紫砂茶具用轻纱的莲花罩扣着。
下面树瘤的整个形状是一只抵角的愤怒公牛,和几个同样材质的木墩,这是尊最喜欢的一件东西。
华太后却嫌木墩矮,选择坐在亭子西面下的那连排木椅上。
尊因为议政,批奏折老坐着,所以这种时候,通常不坐,溜溜达达。
“陛下。”
“什么?”
“您没生哀家的气吧?”
尊听她突然这么问,失笑道:是您生朕的气罢?干嘛每次正话反说?
华太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陛下!两个月前,丹图王朝的老国王驾崩,摄政王拥立新主,新主只有十三岁,因此其母萧太后垂帘听政,她野心勃勃,准备向她的西边扩张,为了不留下后顾之忧,有意和咱们金凉续盟,就遣使者过来提出两国联姻。
您当时拒绝了。
萧太后又亲自写信给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大喜,命哀家修书一封回给萧太后,答允了此事。
而在太皇太后的一再劝说下,您也答应了。
可是,陛下不知道为何,又反悔了,亲笔去密函明确拒绝了萧太后。
其实人家萧太后已经够宽容的了,知道陛下有宠幸有孕嫔妃的怪癖都忍了,可是您却什么都不顾,只想着哄骊妃高兴,把太皇太后气的一病不起,哀家在中间很为难,您知道么?
尊道:“这全怪朕,不过,这也没办法,丹图郡主不比宫里其他嫔妃,娶回来必须宠爱有加,给足萧太后面子。可是,那样一来,脱脱渔会生气的,她有孕,御医说她不能生气。”
“是么?陛下这是什么奇谈怪论?把丹图郡主娶回来,您可以两个都宠啊?骊妃她生什么气呢?”
尊觉得说什么也不能让华太后彻底了解,就试着解释:“骊妃她跟别的嫔妃不一样,她没把朕当皇帝,她只把朕当做夫君了。”
华太后道:“就算是这样,贵族子弟只要条件允许,哪个女人不是夫君想纳多少纳多少?嫉妒可是犯了七出之条。”
“……”
“陛下!您倒是说话呀?事情不能老这么下去,您是皇帝,什么都要以国家大事为先,为大局着想,您知道您做了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满朝文武扼腕叹息,说您失去了一次能扳倒魏王的大好机会。自从并州,盐州失守,金凉北边的门户实际上已经大开,琉地丹图两家联姻之后,就会结盟,联合发兵,您认为您守得住么?”
最近这些话,御史台的言官们把尊的耳朵都快说穿了。
砌下落花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大道理朕都懂,都明白,可是,能怎么办呢?脱脱渔就是和别的女人想的不一样……(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章黑熊配仙鹤
尊实在不想再和华太后讨论丹图郡主嫁谁的问题了,那是过去的事了。
好在于往今和元承荣及时来了,拿着三把修花的剪子,一大把五颜六色的缎带。
“陛下,老奴剪花,用绸带捆扎得漂漂亮亮的,您赐给各宫的娘娘们赏玩儿添妆。”
一句话,又像捅破了一个大马蜂窝,尊怒道:“不可!”
华太后头疼,“好了!陛下别怕,除了莲渔宫,别处的,只以哀家的名义赏赐罢了。”
哦,这还差不多。
御前的人此时提着食盒送来茶点,看见元承荣,于公公兴致勃勃剪花,也来帮忙,甚至一个年老的花匠也来了,他一边剪,一边道:“陛下,若先帝还在,瞧见有人胆敢剪这些花,这些看园子的就一个也没法子活着看见明早的太阳了。”
于往今对老花匠道:“放心吧,先帝不在了,如今的后宫,你只要不出大的纰漏,能一直活到死!”
说话间,一束束美丽的花被用缎带捆扎,按品级被送往各处,莲渔宫的由元承荣亲自送去。
于往今临走前,尊嘱咐,悄悄瞧瞧骊妃什么时候能完事?顺便把她接到御景宫来。
是,陛下。
尊陪着华太后在花亭里赏花,喝茶,吃点心。
华太后端起茶来,里面立刻被风赐予两片花瓣,抿一口,满嘴留香。
“陛下,这些花初初一看,美的惊人,久了,就那么回事。”
尊笑道:“太后娘娘又想说什么?”
“因为陛下除了给文武百官出难题,也给哀家出了一个难题。”
要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尊忙道:“太后娘娘,您的腿疼,要不要朕传御医?”
华太后气的把茶盏往茶台上一墩,陛下且慢转移话题。
好吧。
“陛下,哀家本来已经很尴尬了,为了救骊妃母子,把从前的事抖出来,之后,一直巴不得众人把这事忘了。可你们非要做出格的事情,居然还跑到懿坤宫娇兰殿里去整夜……”
她觉得难以启齿,反正对方也懂,就略过去。
“这些天,太皇太后病着,宫里的嫔妃们不敢打扰,就跑到哀家的面前哭诉,说骊妃僭越中宫,秽乱宫廷,应该打入冷宫,您说,哀家做为后宫主政,管还是不管?”
尊冷笑道:“别人谁会那么多事?还不是慧妃!”
华太后摇摇头:“不止是慧妃,后宫都传遍了,说陛下拒绝丹图婚事,有意立骊妃为皇后,那些嫔妃说,要是陛下一意孤行,她们也顾不得太皇太后病着了,必要请她出来主持公道。”
尊道:“太后娘娘,关于这个,朕早想问你了,当时为什么不留脱脱鹿乃一条命?要不是她的事,嫔妃们可能没有这么大的不满。”
华太后面纱遮脸,看不见表情,但慈祥的语气严肃起来:“陛下,哀家也早想问了,您既然知道了哀家和魏王曾经是那么一种关系,为什么不打发哀家去紫华山守陵寝?哀家会很愿意的……”
不仔细看没发现,华太后的鬓角竟然有些白头发了,尊不知为何,心里一酸,竟然想伸手去抚摸,又忍住了。
“嗯,怎么说呢?朕从一开始是和您的父亲老安王华柏青达成了默契,把您留在宫里,封孝成太后,华家则暗中支持朕对付阴山。
及到后来,阴山失势,朕也没有让您离开后宫的打算,因为您为人谨慎,处事公正严明,对太皇太后孝顺恭谨爱敬,对宫中嫔妃安抚教导尽责,从来没有半分谋私,就像前朝不能没有曹秉鲲,后宫里,也不能没有您……”
这些话都是在没准备的情况下说的,尊不自觉竟然拿她和曹秉鲲相提并论,而且也毫无违和感。
这个比喻,令华太后急忙低头喝茶,把控制不住的一滴泪滴到茶杯里,漾起一圈涟漪。
再说话,鼻子就囔囔地了,但是为了缓和气氛,华太后笑道:就因为哀家不肯跟着你们两个小冤家一起胡闹,也许骊妃心里很是不满。
可是,身为六宫主政,职责所在,有些话,不能不说。
一个君王对三千后宫,只能宠而不爱,这也是一个合格的君王必备守则之一,所以,三千后宫里,没有人敢奢望得到君王的心,所以,您今天宠张三,明儿个宠李四,后天宠王麻子,她们毫无怨言,认为理所应当。所以您的朝三暮四,不需要有任何愧疚。
陛下自己没做到宠而不爱,雨露均沾,引来许多的事故,这不能全怪慧妃或贺兰美人。
而且,要是做到上述那关键的一点,您也不至于成了惧内的典范,连花都不敢赐给别的嫔妃,不至于连别的嫔妃跳舞都不敢看,哀家保证,即使您睡在中宫寝殿的床上,骊妃她也会自己跪在大雨里,抄那些影壁上的宫规,直到天亮。哀家保证,还会有邻国把公主送进苇原宫联姻……
哈哈哈……哈哈哈,尊趴在茶台上忍不住笑了。
“陛下为何发笑?”
华太后看着有点儿坏坏的男孩子,发问。
“朕真是佩服脱脱渔的教引脱嬷嬷。”
她怎么了?
尊笑着说故事:
太后娘娘您知道,当初脱脱渔要朕把她的乳母赐给刘一守做妻子,刘一守什么反映么?哭的稀里哗啦,说他死去的夫人大家闺秀,贤良淑德,所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是不准备再娶妻的了。
朕也知道,刘一守是金凉数一数二的医道高手,出身杏林世家。徒弟遍布金凉,威望极高。而脱嬷嬷一身恶习,一张漏勺嘴,长得又像个市井村妇,膀大腰圆。
可是,脱脱渔的要求要是做不到,她又该噘嘴了。朕就告诉刘一守说,不管怎么样,先娶了,实在受不了,就到朕这里来说,朕打发她到蓝山云端行宫里去照看,不让她再回来了。
华太后笑道:“是,脱嬷嬷配刘一手守,就像大黑熊配仙鹤,能过到一起才怪!也不知道脱脱渔是怎么想的。”
尊一拍手:还有更可乐的呢!(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一章 悍妇
华太后笑道:“是,脱嬷嬷配刘一手守,就像大黑熊配仙鹤,能过到一起才怪!也不知道脱脱渔是怎么想的。”
尊一拍手:还有更可乐的呢!
二人入洞房,刘一守把她的红盖头一掀开,新娘子脱嬷嬷就凶眉瞪眼,掐着壮如水桶的腰,喝道:你既娶了我,就要一心一意,从今以后,别说妾了,连你娘都不能瞧!
刘一守吓的不知所措,拱手说,还好,下官的母亲知趣,早早去世了!
哈哈哈!哎呦!哈哈哈!华太后想象着老新郎刘一守目瞪口呆的无奈样子,笑毁了。
笑了一回,骂道:脱脱颜飞真是,天下的教引嬷嬷都死光了?给女儿找这么一个,什么玩意!
又道:“所以,她也不可能教什么靠谱的宫规礼仪给脱脱渔了?她哪会知道君王应该宠而不爱?她教的就是,只要娶了我,男人就连自己的娘都不能瞧!”
尊道:是!端木嬷嬷她们教的宫规,脱脱渔油盐不进,脱嬷嬷的样子她却学了个十足十,朕现在深受其害。
华太后道:“哼!等脱嬷嬷被刘一守撵出家门的时候,脱脱渔自然不敢学了!?
尊大摇其头:不是的,后来,刘一守就把脱嬷嬷忍下来了,朕想,一定是因为朕赐婚,他才这么迁就。
所以,对他内疚极了,想想,这不跟下半辈子发配边关差不多嘛。
有一天,朕问他,要是受不了就直说,不要等脱嬷嬷把你们一大家子祸害的家破人亡才说,那就什么都晚了!
哪知刘一守老脸红红,说脱嬷嬷虽然表面凶,其实很温柔,老臣下半辈子守着她一人也罢了。
朕惊奇,他就说出缘由,原来他虽然为人正直端守,德高望重,儿子里却有不成器的,尤其两个妾生的庶子,吃喝嫖赌不说,还染上了服食红丸的恶习,那东西贵的离谱,刘一守家底虽然极厚,广有田产,也不够败家子败的。
因他一心在医道上,不善经营,她的妻子死后,就由妾当家理财。她纵容儿子,要多少给多少,而嫡子们自然不依,想尽办法多吃多占,几年之内,一群儿子把家产透个精光,等刘一守知道,已经晚了,连新府邸都被抵押出去了,只剩一个城郊的破旧老宅,只得打扫着搬进去了。
想把败家子们赶出家门,可是那两个庶子凶悍异常,要打要杀的,嫡子们觉得父亲处事不公,纵容庶子做乱,都不务正业,只在家混吃混喝。
刘一守根本就没办法,最后到了遣散仆从,举家食粥的地步,可他实在太好面子,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连死的心都有了。
恰在此时,朕赐婚,脱嬷嬷做为正妻出现,脱脱渔又十分爱自己的乳母,赐给的陪嫁妆奁出奇丰厚,那两个庶子又开始逼迫刘一守把脱嬷嬷的陪嫁交出来。
脱嬷嬷知道后,召集魏王府的一群恶仆,把那两个庶子一顿痛殴,关在柴房,要把他们活活饿死,一向只会窝里横的两个小子,哪里见过这样的悍妇,吓的跪地求饶以后再也不敢了,脱嬷嬷就罚他们和刘一守的妾一起,种桑养蚕,纺纱织布。
之后又拿出钱来,把田庄土地宅邸一一赎回,余下的子弟们没有不乖乖听话的,一个个恭孝顺敛,读书学医,走上正道,因此,依旧把日子过得红火极了。
那时刘一守跪在朕的面前,流泪说,原来陛下赐给老臣的是一个无价之宝!
华太后鼓掌:陛下做的好!刘一守在宫里当差三十年,恪尽职守,自建济源堂,下差时间给贫民百姓看疑难杂症,一文不收,遇到实在困难的,还赠药,大兴府的人个个都翘大拇哥。
尊笑道:“这哪是朕做的?当时一定是脱脱渔她知道了刘一守的难处,想帮他又知道他太好面子,再说,家务事一定要家里人管,旁人如何插手?而且,脱嬷嬷那时又被新来的嫔妃找茬痛打,所以,脱脱渔才干脆把她嫁给刘一守,这是一箭双雕。”
华太后道:陛下错了,这事没有您出面赐婚,根本行不通,所以,刘一守谢的只有您一人而已。
噢?
“这后宫是嫔妃的家,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可谁都难保不生病,一个靠得住的御医尤其重要。宫里的嫔妃们都得结交一两个御医,其他的不说,就太皇太后,陛下,哀家经常指名的,比如御医赵藤,他的妻子是阴氏一族的女儿,刘寄奴呢?他是刘一守的侄孙。”
“谁是谁的故交姻亲,都大概有个谱,看病的时候,也放心。唯独这刘一守,他是太医院的首座,徒弟无数,而且他绝对是不和任何人拉帮结派的,所以先帝十分放心他的为人,让他统领太医院。”
“可是,脱脱渔忽然要把自己的乳母嫁给他,此乳母的丑俊忽略不计,他要是私自答应下来,那以后,阴妃,储婉仪,元德仪一帮,是不会再招他看病的了。即使是在民间,阴山之流也不会了。这么晚节不保的事,杀了他也必不肯就范。”
“而脱脱渔早清楚这一点,就请陛下出面赐婚,这一赐婚,表示刘一守和她已经撇过关系,皇帝在告诉大家,放心大胆地找刘一守看病,他是皇家的御医首座。”
尊笑道:这是不是说朕和骊妃那时候就珠联璧合了?
华太后看见年轻的皇帝说到那个女孩儿的时候,笑容如激情四射的太阳那么耀眼。
“哀家看是狼狈为……”
以华太后的修养,最后一个奸字,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的。
但越说不出口,越发尴尬。
什么呀!
尊在其母面前,想起其女献给自己的那夜,撒落的悲鸣,怯怕的双眸,如天地初开,一阵暴风骤雨里,萎红低向雨,破艳散随风,如花羔羊,祭入狮口,血液交融在一起之时,甜蜜融化了他,疯狂撕裂了他……
不知道该怎么感谢眼前的妇人,在十八年前让某个人降生在这世上,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老天,安排了一场场宿命般的邂逅……
华太后瞧着年轻的皇帝趴在茶台上,看不见他的脸。
但恰恰如此,她才如此看他,眼睛里闪烁的寒光,一如冬至林下松柏针峰上的冰尖……(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二章 贤内助
“启禀陛下……”
尊发红的脸总算是恢复瓷白,抬头,看见于往今笑嘻嘻站在面前。
就问:“你终于是回来了,朕还以为你上锁阳关去送花了,骊妃呢?接来了么?”
“回陛下的话,骊妃娘娘舞是跳完了,又拿着琉璃瓶子和元承荣娘娘到花园里捉萤火虫去了。说是包在纱袋里,给陛下批奏折时用,省灯油……老奴看她这般贤良淑德,而且兴致勃勃,也就不好打扰。”
“……”
瞧着皇帝被娇妃气的无语,于往今因问:“太后娘娘刚刚和陛下说什么呢?那么热闹?”
左右无人,华太后就命他侧坐在一张小矮杌上,也端给他一盏香茗润喉。
然后给他把脱嬷嬷和刘一守的事说了。
于往今听完,笑得茶喷出来,肚子疼,讽刺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您的骊妃娘娘可比她的教引嬷嬷更会持家,您娶到贤内助了!”
尊:滚!
华太后瞪了于往今一眼:你总是仗着陛下对你另眼相看,说话远原比其他奴婢放肆!连骊妃都敢挖苦,你活腻了。
于往今意识到失礼,急忙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帕子,擦嘴上的残茶……
尊一眼看见太监拿着的雪白帕子上面,绣着青莲花,忽然想起来,华太后特别爱绣这种花样,而且还给自己也绣了几条一模一样的帕子……
而于往今看见尊的目光集中在帕子上,脸上竟然汗下,夸张地笑道:陛下,老奴转了一圈,哎呦!宫里的嫔妃都炸锅了,她们说骊妃娘娘故意和陛下到中宫娇房殿去巫山**,明摆着想做皇后!现在就霸占着陛下,令后宫三千形同虚设,她要是做了皇后,怕陛下会让她们全部都卷着铺盖卷到紫华山守陵去了!
尊不语,也早就不看他,只是低头喝茶。
华太后语重心长道:“现在陛下信了?宫里的谣言四起,嫔妃们人心惶惶。”
“如今,陛下安抚众人的唯一办法,就是尽快招幸其他嫔妃,因为,皇后的职责,就是使六宫和谐,得陛下雨露均沾,这一点做不到,骊妃永远也做不了皇后!您要是有意让她做皇后的话,就应该教教她该怎么做,而不是和她一起胡闹。”
又来了,这个老大难问题。
尊道:“太后娘娘,朕……总是觉得亏欠鱼儿太多,因为她若嫁给流风,就会有一个像样的婚礼,一个正妻的身份,一个对她一心一意的夫君……”
于往今和华太后齐声冷笑:她要的太多!
尊道:不!不!她什么都没要,是朕想给……
华太后一晚上的劝谏都白费了,也不便说下去了,因要服汤药,就在于往今的搀扶下,回慈恩宫了。
尊独自待了好久,白色的花瓣雨,飘飘洒洒,梅逊雪三分白,雪输梅一段香,可是这白雪塔的山茶花,比雪洁白,比梅芳香。
他不知道,父皇为什么要用这么纯洁的花来诠释脱脱颜飞?只有拥有纯粹,纯然,纯白灵魂的人,才能够和这些白雪塔相提并论,难道那个十恶不赦之人在他心里就那么完美无瑕么?
父皇他是糊涂还是走火入魔?
可其实在自己的心里,用它来诠释了谁呢?宫里那么多女人,这世上那么多女人,闭起眼睛,他的脑海里面就有清丽冷艳到极致的女孩儿,睁开眼睛,就是那些花,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表里不一,又表里如一的女孩子?
眼前忽然黑了,两只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鼻端是再熟悉不过的香味儿,他会心一笑:“小狗!”
“哼!臣妾要把这些萤火虫全放出去,陛下就只好摸黑批奏折!”眼前一亮,看见她举着一个琉璃瓶子。
这个威胁让他“痛苦”,哦,不要,朕怕死了!
她无视他的哀求,把木塞子打开……
看着两只黑黢黢的虫子匆匆忙忙地跑了,“这是萤火虫?”
脱脱渔期期艾艾解释道:这个……今天晚上月亮挺亮,它们忘记打灯笼出来了……
胡扯!明明是两只滚粪球的屎壳郎,屁股上哪来的灯笼?
“别提了,臣妾由于身子笨重,不能快跑,因此一个也捉不住,元承荣身边的宫女团子却是抓虫子的高手,一会儿功夫抓了一瓶,光点点的有趣极了。”
尊笑道:是么?这不是诚心气人吗?
“是阿!还有更气人的呢!团子看出来臣妾想要,她说,只要臣妾劝得陛下今夜招元承荣侍寝,她就给臣妾抓一千只!
尊大笑,“答应不就好了?一千只萤火虫呢!”
脱脱渔道:臣妾才没答应呢!就拿出贵妃娘娘的架势教训她们,人要心存善念,怎么可以玩弄小小生灵?一元承荣却一百个不服气,她说,娘娘自己不也抓了两个跑不快的虫子么?干嘛拿大道理教训人?然后,她们就给鸿渐宫慧妃娘娘送去了……估计,以后,再也不跟臣妾玩儿了。
尊看见她的脸上懊丧表情,捏着她的下巴,“朕要你跳完舞就来这里,你却跑去生闲气。”
“臣妾听于往今说,华太后娘娘在此盘桓,所以,才特意去和元承荣她们出去玩耍一阵,等她走了,再来。
尊亲昵地捏捏她的鼻子:怕她提你在懿坤宫寝殿睡觉的事么?
脱脱渔点点头,“她是不是骂臣妾来着?所以,这一晚上,臣妾的耳朵烧得都烫手,您摸摸。”
尊没用手,用唇贴着她的耳朵,“好烫!不过,这不是因为华太后骂你,是因为朕一直在想你……”
平时,他虽对她宠溺无边,却都是行动上的,绝对不宣之于口,今夜却毫不吝啬,全说给她听了,为的是怕她难过难堪。
这个异乎寻常的举动让她明白,穷尽一生,她也是没有办法得到母爱的了……
嗯,他是不希望她为了这事流一滴泪的,所以亲了耳朵,又亲脸蛋,唇……
在他的柔情蜜意下,脱脱渔毫不费力地把不快都忘了,四下打量这美的令人窒息的仙境:“这地方只有花,就没什么野果子吗?臣妾抓了一晚上虫子,饿了。”
那你说,要去哪?
“御膳房……”
用脚趾头都猜的出她向往的地方,煞风景的家伙……
背起她出了这个白色的仙境……(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三章 失眠
华太后浑身山茶花香味,回到慈恩宫寝殿。
给眼巴巴听信的客氏带来令人沮丧的消息。
因要去沐浴更衣,坐在妆台前,客氏开始帮她卸凤冠,耳环珠钗宫花,再把固定头发的发夹一一取下,松散发髻。
于往今拿着一个牡丹粉彩大花瓶,把一大丛白雪塔插进去,笑道:“老奴替您摆在床头,太后娘娘闻着花香,今夜就不会失眠了。”
华太后拿着象牙梳子篦发稍,皱眉道:“陛下那里的山茶花绿茗实在太好喝,就多喝了几盏,哀家一喝茶就睡不着觉。”
“老奴还是给您拿百合九味汤,饮一盏吧?”
“也罢了,聊胜于无。”
太监退下去了。
客氏叹道:“真不知道您还有什么烦心事儿,每夜闹失眠。骊妃娘娘三千宠爱集于一身,虽不来慈恩宫,陛下却替她把所有的孝都尽到了,跟亲生儿子没半分差别。”
华太后听她这话里大有酸气,并不回头,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道:“别老亲生儿子亲生儿子的,皇帝的母亲元宁若还活着,会被这个不孝之子气死的!”
客氏听了她这没头没脑的话,愣了一刹,随即笑道:“就是因为那孝慈太后她没福气,早早没了,您才把她所有的福气都占去了,陛下对您好的没办法形容。”
华太后哼!一声,不言语,仔细打量自己脸上大片的红斑……
客氏把卸下的首饰小心翼翼收到妆台的锦盒里,轻声道:“太后娘娘,您是凤凰一般的贵人,奴婢当然不敢和您比,更不敢奢望陛下会多瞧一眼。只是,自觉给慧妃娘娘没增光反倒拖后腿,心里就……”
华太后拍拍她放首饰的手,安慰道:“什么事想开就好,起码你还有个儿子,等你喝了媳妇茶,就等着含饴弄孙吧。”
听她一说,客氏只有更沮丧:“女儿尚且如此,儿子就更别提了,男人总是粗心,朔明那孩子军务繁忙,奴婢去年在琉州住了一段时间,虽在他府里,却只见了一面,他又十分内向,沉默寡言,因此也没话。”
华太后把鬓边取下的那朵白雪塔拿在手里端详。
客氏自镜中,看她眼中透露出无限温柔,就笑问:“是陛下亲手给娘娘簪在鬓边的吧?”
“哪里……”
华太后否认,她怕客氏心情雪上加霜。
可这欲盖弥彰,客氏更是从胸腔里叹口气,“唉!都是男孩子,您的陛下就体贴入微。而奴婢的那一个,却只知道练兵打仗,粗枝大叶的。只盼着,娶了妻子能好一些,学会怎么哄女孩子,人家那可是丹图的郡主,排场大着呢!”
华太后把那朵花插在一个装满水的袖珍琉璃小瓶子里,冷笑道:“不过是丹图太后的侄女,你的朔明就不一样了,他是魏王名下的儿子,将来魏王千古,他可以世袭爵位的,到时候,皇帝一人之下而已,那个女人她拽什么拽!?”
客氏唬得脸白色变:“太后娘娘!魏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华太后瞧着她头上瞬间大汗淋漓,“你干嘛怕成这样?这里是苇原宫,又不是白陀城墨玉宫。”
“奴婢知道,可太后娘娘说的话太……奴婢不敢听。”
华太后傲然道:“要哀家说,你根本就不必靠什么郡君来撑门面,宰相家奴四品官,你是哀家的人,放眼金凉,谁敢小瞧你?”
终于有了一些底气,客氏的眼泪滚落,跪地谢恩。
几天以后,皇帝瞧见了脱脱朔明递上的求觐见奏表,他御笔一挥,准了。
彼时因为天气炎热,皇帝已经搬到含凉殿避暑,书房里也能听见外面瀑布的隐隐哄然声,由于四面环水,植被遮天蔽日,一到夜里,水汽更盛,自窗纱渗透进来,着实冷意森然。
这样的夜,天偏偏下起雨来,书房里尊批奏折,腿上照例坐着脱脱渔,二人耳鬓厮磨,与其说是避暑,还不如说挤在一起取暖。
她拿着一个小小的红缎肚兜在上面绣一条鱼。
尊把御笔搁在一旁的笔枕上,端起茶,喝了一口,看见她的杰作,嘲笑道:“把这条鱼绣的这般肥,朕腿上的重量无形之中加了三斤,好重!”
刚刚说这是练腿功,非要人家坐腿上,现在又嫌重!
“你不重!朕是说你绣的鱼儿重……”
到头来还不是一个意思。
脱脱渔扫了一眼御案上的奏表,心里当真别扭,皇帝刚刚为了她拒婚,父亲立马见缝插针,搞得就像她们父女提前计划好的。
她也不能明说,但愧疚感挥之不散。
此时的她,由于父亲和所爱之人之间不可回避的尖锐矛盾,具有比所有孕妇都夸张的情绪,那是一种哀伤,她将它独自留在了心头,侵蚀着她的身心。
她把这种恐惧感掩藏在日常的活动之下,使它的严重性降低了,除了尊之外,谁也不知道她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她束手无策,脸上总有一种凄楚的待宰的神情,等待着男人们之间生死对决时刻的到来。
等待着尊在那之前把对她的热情熄灭,把她像不用的杂物一样,抛弃掉……
等的时候,她不能什么都不做,她把心思集中在毫无意义的八卦上。
“瞧瞧,父亲给朔明哥娶这么个老婆,连臣妾都躺着中了冷箭!”
一口茶差一点儿喷到她身上,尊好歹着咽下去。
“你是说,现在满大兴府都偷偷传唱的顺口溜么?”
脱脱渔正拿黑线给鱼点睛,自己也似满头黑线,“是阿,北有萧太后,东有华太后,北有萧柒柒,东有脱脱渔,老皇帝的帽子绿油油……”
尊的胳膊环住孕妇,用手捋她一起一伏的胸口:“告诉你多少次了?你误服过麝香,血热气盛,最忌生气,怎么又忘啦?”
“臣妾由不得自己,据说偏偏这个萧柒柒也是丹图太后和摄政王生的,这都什么事呀?”
她激嚷一句,忽然又慢悠悠地吐出感慨:“这两个了不起的太后在生我们的时候,有没有问过我们愿不愿意来到这世上?”
“……”
对于他的沉默,她当然不在意,因为她本就没指望他来回答。(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四章 弱水三千
对于他的沉默,她当然不在意,因为她本就没指望他来回答,谁都知道一个人对出身无法选择,对父母也无法选择。
但是她撒娇,“您说,既然这个萧柒柒被您拒婚了,就应该在白驼城和朔明哥直接成亲,好好过日子,非要大老远跑来大都觐见您,难道不死心?”
尊笑道:“又说这种酸话,丹图王朝和金凉既是邻国,萧柒柒是丹图郡主,即使嫁给琉州副都统使,也是一场国与国之间的政治联姻,她若不来觐见皇帝,岂不是一种失礼?”
脱脱渔道:其实臣妾没想到父亲会要那个郡主做儿媳。
邪报上说,那萧太后原本是老丹图王的王弟府里的一名歌舞姬,生的花容月貌,无意间被老丹图王瞧见了,二话没说,就霸为己有,王弟虽不情愿,也不敢反对。
此女进入宫廷数天,却发现自己已经怀了王弟的孩子。就要求老丹图王放她回去,可是一来老丹图王垂涎她的美色,二来,他更是十分恼火,认为此女是嫌他比弟弟大很多,就硬把这女人留在宫里做了妃子,这女人没法子,后来生下一个女儿,就是萧柒柒,没送给王弟,直接送回她自己的娘家对外称是侄女。
可是生完之后,老丹图王又迎新人入宫,对她也没多宠,好在她后来生了一个王子,才勉强在王宫里站稳脚跟。
老丹图王死后,王弟大权独揽,是为摄政王,他对萧太后余情未了,就让她的儿子,在那么多的竞争者里面脱颖而出,做了丹图王……
尊还是第一次听说萧柒柒郡主的身世,怪不得,萧太后对这个“侄女”的婚姻大事如此操心,怪不得脱脱颜飞对这个丹图郡主志在必得。
脱脱渔把绣做放下,侧身用手臂揽他的脖子,娇滴滴道:“陛下,这次拒婚,以后各个邻国会对跟金凉联姻这件事,望而却步么?”
“当然了,再也没有人来碰钉子了,朕变成你的私有财产了,你满意了?”
“陛下,这是臣妾和父亲谋划好的,编那些侍寝记录也是想把联姻的人吓跑。”
她虽笑着,半真半假,却紧张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嗯,朕猜你是因为有孕侍寝在先,被你父亲痛骂,将功赎罪在后,才编那些记录的对吗?”
脱脱渔道:“陛下为什么那么肯定?”
尊笑,“傻子吗?朕和你之间的信任不是来自于语言,是来自于枕席上身体亲密接触时的感觉……”
把他的话捂在嘴里,她的脸腾一下,红了。
“既然陛下不愿意做嫔妾的私有财产,那从现在开始,将您充公好了,后宫三千,您喜欢哪个,就可以临幸哪个。”
真的?
嗯!
“那朕今夜就临幸慧妃吧,她不是你姐妹吗?”
唔……
她用唇舌的攻势使他屈服。
他笑道:“好了,既然你不愿意,那就储婉仪吧?她生的有一些像你。”
“不行!这个原因太讨厌了。”
“要不就万嫔吧?据太皇太后说,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劲头,叫人见之忘俗。”
“不行!陛下不知道,什么不食人间烟火?那女人生的瘦,但却是个大胃王。”
脱脱渔公然胡说八道,诋毁别的嫔妃,刚端起来的一盏杏仁酪,笑的拿不住。
“徐才人怎么样?据华太后说端庄恭谨。”
“不行!端庄恭谨的女人都是表面憋着,可私下里,她因为进宫无缘见陛下一面,常常拿自己身边的奴婢出气,那架势,有点儿像从前的贤太妃。”脱脱渔爆料,然后一口气牛饮,稠密的杏仁酪像白胡子一样糊在嘴唇上。
尊瞧着她像饿了三天没吃饭的乞丐,笑道:“还好有一个貂美人,据慧妃说她天赋异禀,浑身自带香气,美艳之极。”
脱脱渔冷笑:“陛下有所不知,她那异香不是天生的,是效仿汉成帝的赵飞燕,把肌息丸埋在神阙穴,那肌息丸,是由极品的麝香,鹿茸等药制作而成,用后使人肤如凝脂,肌香甜蜜,把男人迷的神魂颠倒,但这药也有极大的副作用,那药毒会经久滞留积蓄在任督二脉之间,令女人终身无法怀孕。”
尊皱眉:“噢,朕头回听说这种事情,这些女人为争宠无所不用其极。”
拿过一个雪白的巾帕给她擦唇上的“白胡子”,忽道:“老天!你可离那个女人远点儿,她身上的气味对你腹中胎儿不利!若不是朕不想把这事张扬,会下一道圣旨,把她赶出宫去。”
脱脱渔笑道:“知道了,不过,陛下真的不能为这事把她赶出去,因为她为了争君王爱宠,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作为一个嫔妃,完全是拼了。”
她偷眼看尊,看见他面有得色,大概女人们争的越激烈,他就越乐。
又听他道:“也是,貂美人勇气可嘉,真是后宫嫔妃的楷模,虽然用错了地方。那她既不行,倒也不妨,这里有一个敬事房递上来的名册……”
她终于忍不住了,从他腿上下来,冷冷道:“陛下慢慢挑,臣妾就先告退了!”
尊用那本名册挡着脸:哦,你走吧,朕再好好看看,临幸哪一个好呢?真是不好决定……”
他的话没说完,名册已经被劈手夺下,扔在地上。
“陛下,别装模作样了,就元承荣吧?您的舅母元夫人已经催的陛下刻不容缓了,对么?”
她虽笑着,泪水已经盈睫,把长而柔软的睫毛沾湿,
眼眸如海蓄势涨潮,接着,她因为怕他瞧见眼泪,就把头微微抬高,却看见不远处的沉香木镶白玉屏风上面,姿容熠熠生辉的父亲踏云弄箫的刻像,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宛如活的,她一时怔在那里。
昔日那个痴情的轮回里,父亲却展示出来一个置身事外的笑,无敌又无耻的笑容。
她敢打赌,父亲没在先帝面前流下过一滴泪,海水就因他沸腾起来,就彻底掌控了一代皇帝的心。
此刻父亲是在笑她傻,还是,他也曾经暗潮汹涌过?
尊离了御座,走到她身后,紧紧贴着她的身体,低头在她耳边低语:“别哭,任凭弱水三千,朕只取一瓢饮。”(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五章 一点潇洒也不会
尊离了御座,走到她身后,紧紧贴着她的身体,低头在她耳边低语:“别哭,任凭弱水三千,朕只取一瓢饮。”
“哦,陛下是一瓢……一瓢……一瓢……一瓢地饮。”
尊骂道:这么一会子,你都给朕灌了几瓢了?成心涨死朕?
不是臣妾灌您,是您后宫的女人太多!
脱脱渔一闭眼,眼泪还是不争气地长流下面颊,如今的她一点潇洒也不会,像个真正的白痴笨蛋!
尊替她擦干眼泪,“因为你,有时候朕也打听打听臣子们的家事,但是从来没听说过谁府里有像你这么爱吃醋的妻妾,真够呛。”
哼!脱脱渔心里想,你怎么不想想先帝的专一……
尊见她的目光总是离不开那令人讨厌的屏风。
“明天,就会有人撤去这个屏风,换上新的,那上面是你,尚工局今天来人回说,已经刻好了。”
脱脱渔惊呼:“不要!臣妾现在腰和水桶一样粗!”
“傻瓜,是最好的刻工用了大半年呢,其实朕吩咐他们的时候,你还是太后,阴逖提出太后下嫁出宫,朕就想,留下你的样子,放在这里每天看看……”
凭她对他的了解,就不指望在自己上面踏月弄箫了,如古时杨贵妃那样海棠春睡,他也不会那么好心……
忽然想起来,从前做太后的时候,心里一生气,就于早膳时,在寿康宫北葵堂里,坐在他对面,据案狂啃芥辣口水鸡,喝西域烈焰酒,有那么几次,恍惚宫廷的工笔画师也在旁边晃悠来着,她当时以为是给太皇太后画小像的。
就拿起一把扇子打他的头,“陛下为何要把臣妾吃货的一面暴露无遗?既然当初要留个念想,为什么不让臣妾穿成天上嫦娥姐姐,抱着一只小白兔……”
尊躲开她的击打,“拉倒吧!朕要看到的是一个最真实的你!你抱着白兔,心里会不会想着把它烤熟来吃了?”
“哈哈哈!也许真正的嫦娥,就是这么想的……”
他双手搭在那微微隆起的腹部上:你倒是提醒朕了,明天朕就亲自用工笔画把你现在的样子画下来,因为这里面,有朕最爱的女人。
脱脱渔道:陛下,您会不会图省事,把臣妾画成一个大麻袋,然后,只把肚子画的栩栩如生?
哈哈哈!本来朕画画也不大行,心里没底,如今你这一提醒,就那么办吧……
二人就那么站着,或者说是三个人一起站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第一次,他的手心感到她肚子里的小生命轻微的跳动,都屏息了。
良久,她打破温馨,“可是,元承荣怎么办呢?她总是递话,臣妾现在想正经问问陛下,有没有要临幸她的意思,要是有……”
她的话被尊咬牙切齿打断:“你这个虚伪的女人!没完没了地试探有意思吗?明明自己的脸上写着大醋缸三个字,以为唬得了朕?”
脱脱渔摸摸自己的脸:“有吗?可是,臣妾因为独占陛下,成了苇原宫的公敌,除了您,一个真心朋友都没有。这样子很难受,您知道,从前在宫外,臣妾是一呼百应……”
一呼百应?你是想宫外的男人了吧?
脱脱渔笑嘻嘻道:“除了男人,臣妾也需要女人的友谊,装聋作哑了这么久,要是还不替元承荣说话,她们姐妹就会彻底归顺慧妃旗下。”
他叹道:“那是难免的,朕也是孤家寡人……”
他倒撒起娇来了,脱脱渔啐道:“陛下怕什么?臣妾很快把您最心爱的女人献上,您抱着她一辈子也不会觉得寂寞。”
“现在朕不就天天在抱么?”
他笑起来,抱起她来,艰难地转了一圈,她居高临下,俯下额头顶着他的,美丽的小脸上有一种做梦的表情,嫩唇要和他相接……他亲了一下,摇头笑道:“朕知道她想什么,可是不行,刘一守说十五天一次,今天才第十四天……”
“陛下记得好清楚!”
“当然了,这些天,朕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地挨,简直度日如年……”
“蠢蠢欲动!还不承认您想女人了?”她像抓住了有力的证据。
尊大呼受不了:“朕也是男人那,而且连想你都不能想么?”
“不行!臣妾耳朵会发烧的。”
话音未落,高启明在外面回禀:陛下,御医刘寄奴已经在殿外候旨了。
脱脱渔听了,羞红了双颊,“您又说不行?”
尊笑道:“是这样,刘一守是过分小心,朕想提前二个时辰也要他同意,因此才让人刚去问过了,看来他允了,才把刘寄奴打发过来看着。”
“臣妾讨厌屏风外面有人。”
“嗯,朕也不喜欢,不过,习惯就好,人家还没嫌咱们讨厌呢?”
“哼!他们敢!”
“朕抱你去沐浴更衣好么?”
嗯……
孙德胜在外面回禀:“启禀陛下,慧妃娘娘来献扇,随行的还有元承荣和貂美人。”
“叫她进来。”
是!
脱脱渔哼一声,“一大堆艳福自己送上门来了,陛下尽情享受好了,臣妾自去沐浴。”
别扭地挣脱尊的怀抱,二人世界被打扰,尚且不爽,何况,明眼人一看,也知道这些女人是干什么来了。
尊笑道:她们来的太是时候了,一会子,人都走了,你洗好了,咱们就直接开始,朕就不用洗了,早上已经洗过了……
脱脱渔回眸一笑:“美的您!您快来!”
转到屏风后,从后面走了。
几个嫔妃前廊门厅处换了绣花拖鞋,进来给皇帝行礼。
其时尊坐在御案前,继续批没看完的奏折,随口道:都起来吧!
慧妃当先站起来,笑语嫣然:“出发的时候,还是牛毛细雨,走到半路上忽然下大了,陛下一个人?”
“你不是瞧见了么?”
他的话冷淡,慧妃一噎,元承荣道:“陛下!嫔妾都嗅到骊妃娘娘身上天然花香的味道了。”
看见活泼可爱的少女,尊打趣道:“你总是个属狗的,鼻子真灵!骊妃去沐浴了,你们若找她,就等一会儿,她回来了,陪你们逛逛,只是,这附近到处都是水,朕也没大许她四处走动。”(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六章 献扇
尊打趣元承荣。
说话的当口,元承荣轻快地走过去,在尊示意下,坐在他旁边的一个绣墩上,想来那是骊妃常坐的。
“嫔妾可不找骊妃娘娘,她有孕,娇气的像泥捏瓷做的。陛下,嫔妾第一次到这里来,您就别批奏折了,咱们出去十里莲湖里雨中泛舟……”
“哦,这可不成,这都快亥时了,夜里游湖可不是好主意,那里面有无数水鬼,从水下面伸出一只只长满鱼鳞的青色手臂,把你拽到水里,朕可打不过它们。”
“陛下真坏!吓死人不偿命……”
元承荣被吓的毛骨悚然,不由得伏身把头抵在怀里。
尊伸手摸她的秀发,笑道:“是吧?天黑了,又下雨,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里,和骊妃下棋。”
慧妃拿帕子捂着嘴笑道:“承荣妹妹就这么点儿胆子?还敢夜里出去晃悠?这宫殿历经两朝,建成有一百七十年了,这么长的时间里有多少人死在里面了,中间改朝换代一次屠宫,就死了几千人,加上历年的,粗粗一数,怕要几万人呢!”
这么一说,不但元承荣趴在尊的怀里不敢起来,连貂美人都吓的花容失色,“平(嫔)……妾最怕贵(鬼)了。”
尊凝目一看貂美人,真个肤光胜雪,深栗色的头发梳着黑斯国女孩子爱编的麦穗发辫,首饰只有一个闪闪发光的刻花发箍,配海蓝色的眼眸,穿着一袭鲜绿色的彩绣宫装,异国风情的女郎,艳丽无匹。
离的老远,鼻子里都嗅到她浑身散发浓浓异香,隐隐觉得有些血脉贲长,想起来脱脱渔若回来,闻到这味道只怕不妥。
“貂美人先退下。”
其实,他过于紧张了,虽然此女身上息肌丸,有催情的作用,但都是只作用在使用者本身,可慧妃已经明白了,忙道:“貂美人的金凉国话还是没学好,你先回宫,以后学好了陛下自当召见你。”
皇帝和慧妃先后要自己退下,貂美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第一次见皇帝,这样高大英俊的美男子,让她又惊又喜。
没想到,自己如此天赋异禀,浑身异香,吃亏在话语不纯,是第一个出局的,委委曲曲地敛衽行礼,退了出去。
此刻元承荣听见他们不再说鬼的事,就从尊的怀里起来,但仍然紧握着手不松开,她越来越黏着他,尊也由她。
这时鸿渐宫的胡腊八进来了,躬身呈上红漆盘子,里面是一把把精致名贵的扇子,有象牙雕的,有檀香木的,有白竹的,纸的……
慧妃笑道:“这些扇子都是臣妾胡乱提的字,陛下用着,可不许笑话。”
尊暂时松开元承荣永远不想放开的手,打开一把白竹的,扇面细巧光亮,远看如隐隐一层银光,细看又像隐含鲜花盛开,真是精美绝伦,上面题的簪花小体更是如美人临水,顾影自怜。
慧妃提的自然不是什么浮词艳曲,却是刘勰著的《文心雕龙》里的八句话:道心惟微,神理设教,光采玄圣,炳耀仁孝。龙图献体,龟书呈貌,天文斯观,民胥以效。
由不得赞叹,“爱卿写的字比东城临秀逸,他的字实在太过沉实厚重。”
慧妃笑靥如花,“陛下不能因为偏心臣妾就如此谬赞,谁都知道,书法一道,臣妾在金凉国勉强算第五,东城大人当仁不让第一。”
看她谦虚,尊道:“东城临第一,你第二没什么疑问。”
元承荣插一句:“书法,东城大人是金凉国第一,骊妃娘娘也是第一,倒数第一。”
尊哈哈大笑:“你当心被她听到!”
“听到又怎么样?把嫔妾也像贺兰姐姐那样罚到浣衣局再想法子害死?”
慧妃嗔怪:“承荣妹妹,告诉你多少次了,贺兰美人去浣衣局是太皇太后的口谕,不关骊妃的事。你又在哪里听什么人胡说八道了?”
元承荣逞一时口快,一伸舌头:娘娘恕罪,是阴妃娘娘说,太皇太后十分喜爱贺兰美人,又一直体恤她姐姐无辜牵扯到太子巫蛊案里,死于非命。不可能因为鱼丸里有刺就把她罚的那么重,一定是骊妃娘娘在太皇太后和陛下面前进谗言,害了贺兰美人。”
慧妃正色道:“元承荣,你年纪小,总是爱道听途说,就算大家都说骊妃狐媚惑主,你也能信?贺兰美人要是没犯下大错,太皇太后怎么会那么发落,而陛下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不管?难不成,你是在怀疑太皇太后和陛下的圣明?”
元承荣快哭了,眼圈红红,“慧妃娘娘恕罪,嫔妾自进宫,是嫔妃里面年纪最小的,得贺兰姐姐处处关照,所以,听她不明不白死了,偷偷哭了好几场,这一层,倒没想到。”
“没想过就少说多做,谨言慎行!本宫可不想你得了陛下的宠爱之后,再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你的母亲元夫人把你交给本宫调教,可你要总是仗着陛下喜欢,就得意忘形,胡说八道,早晚一天,和贺兰美人一个下场!”
这话十分严厉,元承荣真哭了,跪在尊的脚下:“嫔妾错了,以后,就当一个哑巴。”
尊倒不忍了,“慧妃你别吓唬她,贺兰雪死了,满宫里没有一个人觉得可惜,她的父亲贺兰德吓的立即上表跟女儿撇清关系,如今有人为她真心流泪,她也可以瞑目了。”
元承荣抬头泪眼看向皇帝,两个人的目光对视,直觉心心相印,她陶醉在对方深邃如海的眼眸里,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凄苦,脱口而出:“陛下,您再也不带嫔妾骑马了,您讨厌嫔妾了对么?”
尊微笑道:傻丫头,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是这宫里,朕最喜欢的人。
一瞬间,元承荣脸上的凄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代之的是一种狂喜,羞红了脸蛋。
尊一拉她手,“快起来吧,别跪着了。”
嗯!元承荣起身,拿着帕子拭泪。
胡腊八笑嘻嘻道:“宫里的人都说娘娘是陛下最喜欢的人,您只是不信,非要陛下亲口说出来。”
大殿里的宫人都抿嘴笑,慧妃道:“承容妹妹欢喜的糊涂了?还不把你写的扇子给陛下瞧瞧?”(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七章 芳心可可
慧妃道:“承容妹妹欢喜的糊涂了?还不把你写的扇子给陛下瞧瞧?”
元承荣笑靥如花,忙双手把自己手里的扇子呈上去,尊拿在手里:“让朕瞧瞧,你画了什么鬼画符?”
展开,只见红色洒金的底面上提着黑字,是温飞卿的一首词:
罗带惹香,犹系别时红豆。
泪痕新,金缕旧,断离肠。
一双娇燕语雕梁,还是去年时节。
绿阴浓,芳草歇,柳花狂。
字写的中规中矩,是隶书。
看了半晌,尊不置可否,把精巧的聚头扇合上又打开,打开又合上。
元承荣的眼睛紧紧盯着尊,“陛下,您喜欢么?”
“嗯,写的很好,比朕好……”
被夸的人兴奋不已,可又听他话锋一转:
不过……隶生于篆,书与篆相反,隶意却要与篆相用,以峭激蕴纤余,以倔强寓款婉,可元承荣的字,却好像什么都反过来了,纤柔里蓄满峭激,婉约里全是倔强。
嗳,皇帝这是夸还是骂?
元承荣糊涂了,噘着小嘴道:“说起字来的话,嫔妾比慧妃娘娘那是差远了,陛下可以不要看字体,只要看字意就可以了。”
尊拿扇子轻轻敲她的额头,笑道:“字意朕就更加不懂了,你是不是每天吃饱了撑的,畅音阁里戏文瞧多了,无病呻吟,这种东西,朕上朝的时候怎么拿的出去?”
元承荣泫然欲滴,“陛下,这扇子本就不能现于人前,是让您夜深人静之时,感月吟风之际,展开一瞧,就想起有臣妾这么个人存在。”
她这话明摆着要深宵侍寝,尊越发笑起来:“要朕时刻记住你,朕不妨给你出个主意,你把御前的春夏秋冬四曹改成春夏秋冬红豆,不是更好?”
元承荣拍手叫好:“就这么办!”
尊道:不过!朕想想只怕不妥,你知道如貂美人那样金凉话说不好的人管红豆叫混沌,那样每天朕春混沌,夏混沌,秋混沌地叫,那朕就没有明白的时候,不成昏君了么?
元承荣被他戏耍,跺脚道:陛下欺负红豆……
尊看见她即使轻嗔薄怒,脸上也会梨涡浅现,小模样越发清纯甜美可爱,楚楚动人,原来若是母妃活着,生气的时候就是这样子么?
元承荣确定他的目光里包含了不可名状的情愫,更加热烈地回应,二人痴痴对望……
慧妃看这情状,笑道:“一开始,本宫还不知道,承荣妹妹的闺名原来是红豆,真是一个好名字,是不是陛下?”
尊回过神来,点点头:比绿豆强……
“这么一瞧,当初您赐给臣妾这相思海红豆的手串,应该戴在承荣妹妹的手上才实至名归。她献扇,臣妾就替陛下把这个赐给她好了?”
她的媚眼斜飞,尊接住了,又点点头。
“这个可万万使不得!这是娘娘侍寝后,陛下赐给您的,嫔妾怎么好夺人所爱?”元承荣推辞。
慧妃脸上的笑容早就僵硬,浮在上面如一层薄薄的雪雕,把腕子上的那串殷红如血的珠子摘下来,戴在元承荣的腕上。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元承荣看见珠子上的这句诗,呯然心动,含情脉脉瞧着心爱的人,“陛下,嫔妾也喜欢温飞卿的诗。”
尊道:“你喜欢就收着吧……”
水到渠成,慧妃道:承荣妹妹不必犹豫,你闺名为红豆,住玲珑阁,又是陛下最喜欢的女孩儿,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本宫自从失去了腹中骨肉,对一些事早就看淡了,只要陛下开心,什么都可以为他去做。
这话心酸的让人唏嘘。
一瞬间,元承荣觉得慧妃娘娘把皇帝和皇帝的爱都郑重地交到了自己的手里,就信誓旦旦:“嫔妾一定会好好珍惜娘娘的一片心意,好好侍奉陛下。”
“嗯,这就对了,不能让天下人嘲笑咱们苇原宫的女人都是废物,要堂堂帝王沦落到去宠幸一个孕妇!今夜,你就宿在清凉殿里陪伴陛下。”
是!娘娘!
元承荣答应着,像拯救了天下的表情,悲壮又娇羞。
跪地进言道:“陛下!嫔妾闻听叔父元宵三家信上说,金凉国的武将都十分佩服陛下文治武功。可这话有些夸大其词,武功自然没得说,但文治一途,陛下还要修行。不过,若慧妃娘娘做了皇后,与您互补,那您当真不愧文治武功,功在千秋八个字了!”
慧妃笑啐道:“你只管给陛下侍寝!偏又那么多的疯话,谁做皇后,陛下自有定夺!”
尊低头不语,看着一大堆进献的扇子,没扇风,后脊背就渗出一股凉气。
慧妃代替他发号施令:“胡腊八,你把元承荣交给御前的四曹,叫她们好生侍奉着沐浴换衣去吧。”
是,娘娘!
等等!尊叫停,元承荣愕然地看着他。
“那个……你听朕说,从你进宫的第一天起,朕就把你当做妹妹一般疼爱,所以朕不……”
元承荣听见皇帝忽然当众亲口表白心迹,一时脸红心跳,急忙打断他的话:“陛下!您爱嫔妾,嫔妾知道,可是这里还有旁人呢?”
糟糕,痴情的少女芳心可可,只拣自己爱听的部分听,尊刚要把话说清楚,慧妃抢着道:“陛下,有什么悄悄话儿,您待会跟承荣妹妹枕席上说好了,当着这么多人,她害羞。”
“……”
胡腊八看见皇帝欲言又止,也像腼腆了。
就笑道:来吧,承荣娘娘,奴婢送您过去,沐浴更衣。
羞嗒嗒的元承荣出去了。
众人都退下了,就剩尊和慧妃二人。
“为什么不让朕把话说清楚?”
慧妃踱过去,伸出纤纤玉手,慢慢磨墨,一圈一圈,笑道:“陛下说的清楚么?”
“有些事情必须说清,你把她叫来,朕单独和她说!”
“陛下要说一直把她当做妹子?这有什么用?您临幸臣妾的时候,咱们还是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呢?您是皇帝,临幸嫔妃是政务,您在其位,不谋其政,已经很久了,这是失职您懂吗?”
尊冷笑:“少拿你自己跟元承荣比,她跟你不一样!”(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八章龙心大悦
尊冷笑道:“少拿你自己跟元承荣比!她和你不一样!”
慧妃一点儿也不生气,“脱脱家的女儿当然不能和元家的比了!
无论是美丽的外貌,亲上加亲的家事,毫无心机的纯良脾性,元红豆都是最适合做宠妃的。可是您呢?偏偏选了脱脱渔,您都不知道,现在的您,在外人眼里有多可怜!”
“朕……可怜?”
尊拿着一个扇子拼命扇风。
慧妃一撇嘴,冷冷的雨夜,皇帝被她说得居然出汗了。
“陛下,您做为一国之君,后宫三千,现在是连多看别的女人一眼都不敢,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可是细想想,就知道,您就只有这样才能留住脱脱渔的心吧?您清楚被父亲当做儿子一样教养大的她,那广阔天地在外面!”
尊看着窗子外面的雨幕,雨势更大了,“慧妃你也许说的有理,但那是过去,现在的脱脱渔就是一条鱼,连眼睛都不会眨,她怕一眨眼,朕就不见了……
慧妃还能说什么呢?反过来看,其实某种程度上说,那个小混世魔王也被这个男人抓得死死的了……
尊也不打算再讨论这个问题,扔过去那个跟她有关的奏折,“你哥哥就要来了。”
慧妃研磨的纤手停下来,拿起奏折看,兄长那熟悉的字,让她觉得亲切极了,就像久别的兄长站在了眼前一样。
因替他发愁,“民间传顺口溜,东有脱脱渔,北有萧柒柒,但愿这位萧柒柒郡主不是脱脱渔一样霸道刁钻,否则,朔明哥哥哪里吃的消?”
尊沾沾她研的墨,接着批奏折,随口道:“听你这口气,对那个没见面的嫂子很不满意?”
“哼!能和脱脱渔齐名,可想而知,是个什么样的无赖!臣妾怕她嫁过来会搅和的阖家不宁……”
但她话锋一转,“不过,比起萧柒柒嫁给哥哥,臣妾更加万幸她没进苇原宫嫁给陛下,不然已经有一个狐狸宠妃脱脱渔了,又来一个狸猫皇后萧柒柒,这苇原宫不成了妖精窝了?”
尊听她这么说,低头看奏折的脸上,隐约浮现出一丝笑,
“是啊,朕也觉得实在是万幸,亏了那丹图郡主要嫁的是你的哥哥!”
慧妃笑道:“陛下这话说的,她不嫁哥哥,难不成嫁给父亲阿?”
尊显然对这个话题极有兴趣,“哦?怎么就不能嫁给你父亲呢?他也才三十有五,只比你哥哥大十岁而已,而且,你父亲相貌逆天,丹图郡主眼睛瞎么?”
慧妃想了想,“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萧柒柒哪里有机会当面比来比去的自己决定呢?一定是父亲替哥哥跟丹图的萧太后直接决定了的。”
她说着,打眼一瞧皇帝的字,甜甜一笑:“陛下的字突飞猛进,写的这般好了?”
“让慧妃夸,朕还真别扭。”
“不过,这个的字,有点散了,您注意,常用的字就那么些,而且越常用的越简单,越简单的字越不好写……”
她放下墨,绕过大御案,走到龙椅后面,弯腰,纤手抓紧尊的大手,用巧劲儿写了四个字:龙心大悦。
尊气道:“喂!这是齐王阴山报他母亲老王妃死讯的折子,人家母亲死了,朕龙心大悦,朕有那么缺德么?”
慧妃一吐舌头:臣妾不该不看内容。
尊打算用笔涂黑重写,慧妃把他的手按住,笑道:别涂,咱们只要加几句便可以混过去。
说着,又抓紧尊的手添成:全福,全寿,全终,此喜丧也!积善之家,必有於庆,龙心大悦!
虽然勉强能混过去,但相当别扭,尊横了她一眼:说全终太亏心了吧?她缠绵病榻十年。
慧妃道:“呦!陛下在批奏折的时候还打算说实话?”
“可是,皇帝批奏折向来应该保持中立,喜怒不形于笔端,人家母亲死了,朕却忽然喜悦之情跃然纸上,呼之欲出,阴山他会怎么看朕?”
“从前祁王在的时候,阴山父女嚣张跋扈之极,一个在前朝领着百官逼宫,一个在后宫威逼嫔妃废后,陛下力挽狂澜之后,宽宏大量,留他们一命,时至今日,阴山还敢看陛下?臣妾觉得真是新鲜!”
尊轻轻哼一声,不再言语,但也没再改。
此时,高常世领着几个奉茶宫女进来奉茶点。
慧妃从躬身的宫女手里漆盘里端起一盏,恭谨地递到尊的手里,尊接过来,抿了一口,放下。
瞧见月水莲不在,她又用小银刀斩下一块芙蓉糕的一角,用细细的银叉扎起来放到嘴里试味儿。
高常世因问:“陛下,骊妃娘娘的安胎药得了,她在哪里?”
“她在东边的浴室呢,你过去交给回雪,叫她盯着她服下。”
是,陛下。
慧妃把试了味儿的芙蓉糕,递过去给尊,尊摇头拒绝:“你自己吃吧,朕夜里从来不吃东西。”
“真巧,臣妾也是……”
两人默然一会儿。
慧妃终于鼓起勇气道:“陛下!既然今夜臣妾把元承荣送来了,是不是先让人把骊妃送回莲渔宫,臣妾叫元德仪过去陪她下棋?”
尊道:“哦,你领着元承荣先回去吧,这几天奏折实在太多,朕实在没时间。”
她见皇帝如此说,就语重心长道:“陛下,您知道,太皇太后她的咳疾一般到秋冬才犯,可最近因为生气您和骊妃的所作所为,吃不下睡不着,这刚初夏,就已经很严重了,从前她在先帝一朝,大受刺激,发过狂症,十几年断断续续,久治不愈,如今她老人家心里才敞亮了,您若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就三番五次违逆她老人家的意思,把她气个好歹出来,只怕此生都要追悔莫及了。”
“……”
慧妃见皇帝不语,想必已经听进去了,忽一眼瞧见送来的水晶琉璃缸里,有刚摘的莲蓬,喜道:“陛下怎么知道臣妾爱吃这个?”
尊道:“朕怎么知道?那是鱼儿忽然想吃。”
慧妃更加不高兴:陛下连一句唯心的话都懒得说?
“聪明如慧妃,哪一句话是唯心的,会分辨不出?即使一时听了会高兴,过后会不会笑朕蠢?”
“那陛下对元承荣说最喜欢她,也是骗骗小女孩儿?”
你说呢?(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九章 合欢酒
“那陛下对元承荣说最喜欢她,也是骗骗小女孩儿?”
你说呢?
皇帝自然是真的喜欢元承荣的,因为她的容貌酷似他的生母……得天独厚的先天优势,慧妃用这蠢话结束了和他的交谈。
“哦,不早了,臣妾就回鸿渐宫了。”
尊追问:“你在这里,那今夜是谁在寿康宫呢?太皇太后咳疾一到夜里就稍重一些,再加上,康这几天也不舒服。”
慧妃就像皇帝在关心自己一样,抿嘴笑道:“是华太后娘娘陪着太皇太后,她说要臣妾歇歇。”
尊点点头,“那你回吧,早点儿安歇。”
“是,陛下。”
她敛衽一礼,躬身退下。
少顷,寿康宫的马公公进来,领着一个内监,端着一个漆盘,里面一个酒壶,一杯盏。
乐呵呵躬身行礼:“陛下,这是太皇太后赐的合欢酒,她老人家说叫老奴瞧着您喝下去。”
“拿走!”
两个字里,包含着太多的不悦。
但是抱怨没有用,什么都没有用,还是看见他斟满了一盏。
尊横了他一眼:“你怎么路上就不偷着喝了呢?”
马公公道:“老奴一个阉人喝这个做什么?这是给您助兴的。”
尊只好端起来,一饮而尽,酒十分腥辣,还有很浓的药味。
又斟满一杯盏,老太监劝道:再多饮些吧,陛下,其实您和元承荣娘娘郎有情,妾有意,只是碍着骊妃娘娘太小心眼,这毛病呢,完全是陛下惯出来的,今夜您也拿出点儿威严来,有了这样的一个开端,后宫嫔妃从此雨露均沾,和谐稳定了。这后宫和谐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病才能好起来!
马公公老了,手哆哩哆嗦地举着酒,尊只好又接过来,“郎情妾意?谁说的?”
“华太后娘娘……”
嗯,众叛亲离……
一连喝了三大盏,呯!尊把夜光琉璃盏扔的老远,马公公就像夸康闯祸一样的口气,“呵呵!陛下这么快就生龙活虎了?看来一个月后,元承荣娘娘又要为皇家开枝散叶了,老奴这就回去复命……”
太监走了。
只剩一个人的时候,尊把那些扇子和奏折一股脑推开,坐低于龙椅,烦躁地把两条腿搭在御案上。
闭着眼睛,清凉殿里听不见雨声,只有外面瀑布的哄然声,然而这声音十分奇特,心静的时候,听它会更宁静,心乱的时候,听它会更烦……
耳中更传来一阵木屐的轻快脚步声,回雪的叫声:“骊妃娘娘,您不能跑!慢慢走!”
她来了……
脱脱渔不顾回雪在后面唠叨,一溜烟跑到闭着眼睛沉思的尊面前,带着满身玫瑰花的香气朝他扑过来:“她们都走了?”
他搂紧女孩子,哦,自己所能逃离的最远距离,就是这怀里!
脱脱渔似乎不知道他的挣扎,把一条大浴巾递过来。
尊站起来,把她引到榻边坐了,拿着浴巾把她如云的头发裹着,轻轻拍上面的水份。
榻上的紫檀雕龙的炕桌上,有水果盘,里面有新鲜的莲房,是给她摘的,可她已经不想吃了,就拿起一串绿水晶葡萄吃。
他的视线从她淡色的唇吞下葡萄,唇上残留一滴葡萄汁,脖子一吞一咽的诱人曲线,延伸到她穿着白绸浴袍,饱满的胸把半透明的浴袍挣开,若隐若现的露更要命。
“你穿的是不是有点儿多?”
足足等了半个月的他口干舌燥地问,小腹丹田处开始窜起火苗,抑制不住。
她打了个喷嚏回答他。
这时回雪慌慌张张进来,拿着一个大披肩给主人裹上。
躬身笑道:“陛下,奴婢真是被这个小冤家搞得焦头烂额,从前还没觉得她这么讨厌,奴婢都不知道,您这么厉害,从几千颗珍珠里,单单挑出这么一片瓦砾来。”
“她又怎么你啦?”尊把脱脱渔的头发水擦的差不多了,拿着一把玉梳子,给她顺头发,光亮的发丝在他修长的手指间划过,灯下仿似异彩纷呈,连手都是颤抖的……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那力量如弹簧,外力越大,反弹越大,使他恨不得把沐浴后娇艳欲滴的女孩子浴袍一把撕的粉碎,把她整个化为己有。
回雪未察,却笑道:“启禀陛下,她给宇明写了一封信,上面说,奴婢是慧妃娘娘安插在她身边的奸细,要赶奴婢出宫呢。”
尊笑道:“信截下来不就得了?”
他伸食指摸脱脱渔紧闭的唇,两瓣唇中间的那一道隙,嫩嫩的,滑滑的,他一遍一遍地来来回回地划……这……多像她下面的……他咽下一口吐沫,心痒难煞。
脱脱渔不明白平时很守君子礼的尊怎么做出这样的举动,气的张口一咬,对方吃疼,手指缩回。
回雪还想说什么,看见皇帝的动作,臊的急忙低头,
“慧妃娘娘打发人来告诉奴婢,今夜是元承荣娘娘第一次侍寝,她难免紧张,叫奴婢全程陪同。”
脱脱渔没好气,“还说自己不是奸细,元承荣侍寝,为何要你陪同?”
回雪笑道:“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反正慧妃娘娘是这样安排的。此时她在外面等您,说因为下雨,就不坐轿辇了,从九曲回廊下一直走到白鹭洲的铜雀楼,到那里的雅阁歇一夜,据说下雨的时候,天池的白鹭洲景色是最美的!明早再从十里莲湖泛舟回去……”
明白了,一个拦,一个堵,部署的还真周密,脱脱渔道:“回雪,你先去接元承荣吧,本宫和陛下说两句话就走。”
回雪急道:“有什么话明天说吧?别让慧妃娘娘久等。”
“也好。”
回雪看见她答应走了,就先退下去了。
“早知道就不在这里洗澡了……”脱脱渔展开浴巾裹住头。
“你已经说了两句话啦,该走了吧?”
他还居然催促!
她站起来,刚要走,整个人被抱起来,“小冤家!朕是说进内殿的榻上……”
“可是,慧妃在外面等臣妾……”她又惊又喜。
“等不到,她自己会走。”
“可是,可是,元承荣沐浴完毕,已经来了。”她娇羞无限。
“无妨,不听宣她不能进内殿。”(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章 后知后觉
“可是,慧妃在外面等臣妾……”他意料之外的热情,令她又惊又喜。
“等不到,她自己会走。”
“可是,可是,元承荣沐浴完毕,已经来了。”她娇羞无限。
“无妨,不听宣她不能进内殿。”
原来他想临幸了自己,再轮到元承荣?
她赌气在他的肩上咬一口……
“阿!疼死了,你是狗么?动不动咬人。”她这一咬,他的疼也比往常迟钝,看来第一次喝的合欢酒的人,劲儿还蛮大的。
转过屏风,一道紫色水晶珠帘,里面没点灯,但珠帘外的灯光射进去,半明半暗,一张极大的玉榻,上面铺陈着明黄色的锦褥,三面环屏,写着一些治国安民的名言。
他把她放在榻的一侧,“这个该死的刘寄奴还不来,磨磨蹭蹭的。”
“外面谁在?”
正巧月水莲进来,端着一个漆盘,里面是饮品。
“陛下,慧妃娘娘因说,今夜是元承荣娘娘侍寝,按理,嫔妃侍寝,御医是不用在场的,所以命他回去了。”
“叫人把他追回来!十万火急!”
是,陛下……
月水莲答应着,又道:“陛下,这是鲜藕汁,您喝了,解解酒。”
尊正渴的冒烟,忙端起那藕汁一口气喝光了。
看着月水莲去传刘寄奴了,等了一会儿,他的呼吸就越发粗壮,太阳穴突突直跳,心狂跳,嗓子哑哑地道:应该很快来了,不如咱们先……
他把她的浴袍褪下,有力地爱抚她的全身,用他所能想到的一切法子,只觉得眼前花朵般的女孩儿比平常更多了说不尽的娇媚动人。
“陛下,元承荣在外面,要不要叫她也进来?”她用话调侃他,一双妩媚的大眼睛上睫毛又开始如蝶翼般翻飞。
“你是不是要气死朕?这个时候能不能不说话?”
“哼!想堵住臣妾的嘴么?他们元家,短短半年时间,风生水起,出来两个手握重兵的蕃帅,还不满足,疯了一样地逼着您临幸他们家的女儿,说的好听是补偿,实际上就是一种无耻的道德绑架!”
“你能不能别说那些破事了,专心一点儿行不行?”
“臣妾专心不了,一想到后面还有一个排队的,臣妾就特么想杀人!”
尊看着脱脱渔小脸涨的通红,显然不是羞的,是气的。
“哈哈!排队也是你在前面……”
脱脱渔觉得他急迫的如同垂死之人等着救命一般,就用手死死捂着自己的要害处抗议:“不要!话不说清楚,臣妾死也不要!”
尊咬牙道:你说怎么办,随你,只要你让朕进去……
“臣妾要您把元承荣送出宫去,给她寻一个才貌双全的宗室子弟嫁了,好好地过她的小日子去。”
“好好好,只要你让朕进去,什么都行……”
脱脱渔觉得他根本没领会自己说话的内容,觉得他和平时大不一样,觉得他的理智已经被野兽啃食殆尽。
“你把手拿开,可不可以?!”他应景似地,张口咬她捂住下处的手背。
“可是刘寄奴还没来。”她有些莫名的惊慌。
“不等了,朕想要你,想疯了!”
他平时虽狂热,却是比她还清醒的,也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可今夜,看起来像迷失了本性。
嗅他的呼吸间有药酒味儿,她什么都明白了,这是多不要脸!居然逼着皇帝喝下了春酒。
不过她也有些害怕,自己终究是有孕在身,也许慧妃正是看准了这一点。
当下咬咬牙:“陛下,听着,臣妾要告退了。”
怎么了?
“臣妾觉得您这酒喝的莫名其妙!臣妾现在和您在一起也荒唐透顶!”
尊道:是够荒唐的,朕快成昏君啦。
脱脱渔猛地推开他热情似火的身体,虽然那很迷人,锁骨,腹肌,以及……当初她认为非常难看的不长花和叶子的那物,都是她迷恋之极的。
“陛下既然喝了这春酒,而元承荣等在殿外,臣妾必须要走了!”
尊嘶哑地笑道:“鱼儿别怕,一点儿合欢酒而已,而且也喝了藕汁,朕会很小心的。”
“陛下您这是何苦?今夜您因为喝了春酒,不能控制自己,临幸了元承荣,臣妾也不会怪您。”
真的……不怪么?
她头侧向一边,不去看他,牙齿使劲儿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或许只要自己答应了,他也就不用顶着那么大的压力了,毕竟太皇太后都被气病了……
她竭力说服自己,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何况他是皇帝。
“陛下纠结了,对么?”
怎么回事啊?既然是想答应了,怎么还用这种语气问他?
脱脱渔恨自己果然不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女人。
尊热得浑身像在火炉里炙烤,喘息着道:“当然纠结了,刚刚喝了酒,就是想借着酒劲儿,完成政务,给元承荣一个孩子,可是,朕此时才发现,根本做不到……”
脱脱渔冷哼一声,“有什么做不到的,一个萝卜一个坑,种进去就可以了!”
尊被她的粗话逗笑了,紧接着,又严肃起来,“事到如今,朕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和你没关系,因为朕只想要你,而不是任何其他女人,你没发现么?自从你留在宫里做了才人的那一天起,朕就再没碰过别的女人,一次也没有……”
他只有半醉了才会这么说,这是脱脱渔这辈子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胜过海誓山盟。
“臣妾……知道……”脱脱渔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感觉到那是巨大的幸福。
她搂着他脖子,手一离开要害,他就趁虚而入了,动作比往常哪一次都还要来的轻柔,小心翼翼,只是把她的唇吻破了,她眼泪的苦涩混着酒味儿,血腥味儿,在两人嘴里回味。
刘寄奴始终没来,真是咄咄怪事。
因为鹿春酒的助兴,这一场温柔的巫山云雨断断续续地,淋漓了好久,说不尽的郎情妾意,轻怜密爱,二人心神俱醉,神魂颠倒,死去活来。
后来,他的酒劲儿总算是过去了,紧紧拥着她睡去……
“陛下!陛下!!”
听见高常世惶急地呼唤,他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卯正了么?
“没有!还早。”
“哦,什么事?”
“陛下,是元承荣……”
“元承荣?她怎么了?”
“她……”
老天!尊终于想起来还有那个人的存在了,那个傻丫头还在浴室?前殿?…(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一章 噩耗
听见高常世在屏风外面惶急地呼唤,尊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卯正了么?
“没有!还早。”
“哦,什么事?”
“陛下,是元承荣娘娘……”
“元承荣?她怎么了?”
“她……”
老天!尊终于想起来还有那个人的存在了,那个傻丫头还在浴室?前殿?
看着自己臂弯里熟睡的脱脱渔,压低了声音:“哦,等等,别吵醒骊妃,朕出去你再说!……”
“是,陛下……”
哪知脱脱渔早被吵醒了,冷冷道:“陛下,臣妾还是先走好了,元承荣只怕等急了。”
“天呐!大醋缸!朕都答应你把她送出宫去了,你还要怎么样?”
,猛地被他箍住脖子,她喘不过气,忍住笑,眼睛也不睁,“咳咳咳……臣妾还以为陛下酒劲儿一过,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尊道:“那只不过是合欢酒,又不是忘情水……”
她嘿嘿笑了,腻声道:“陛下喝了酒以后……”
“怎么样?是不是让你做了神仙?”
“嗯!”
她点头承认,又伸出两条藕白的胳膊,勾着他的脖子,他搂住她,二人又开始尝试一百种亲吻的方法……
吻到动情处,他笑道:“不成!要再做神仙,等半月之后吧?”
她抱怨:“嗯……半月一次……好久阿。”
虽然久了一些,但是,陈酿的酒更加醇美不是么?
她娇羞地缩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口齿不清地道:“陛下,外面下大雨,臣妾好困,不要您上早朝,要您搂着鱼儿睡……”
尊也打个哈欠,口齿不清地道:现在真是因为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高常世,你命人去武英殿等着宣旨,今儿早朝朕不去了,百官有奏折的,午后勤政殿再议。还有,顺便去把元承荣也送回钟萃宫休息,回头朕再招元夫人来商议她出宫的事。”
高常世没有和往常一样识趣地退下,反倒噗通一声跪下,泣不成声:“陛下,不必了,元承荣娘娘她,她……已经没了……”
尊大惊。
脱脱渔第一个反应,慧妃等了自己一夜,一定气疯了,就冷笑:她用这招骗谁?
可是哪有人敢骗皇帝?
尊急忙把脱脱渔抱起来,拿过寝衣替她穿好,方才急急道:“怎么回事?高常世?你进来回话!”
是!陛下!
高常世进来,和他一起的还有回雪,二人跪地磕头,头始终低低地看地,尊看见他们浑身湿透了,一种不详的预感紧紧摄住心房。
“怎么回事,回雪?你不是一直陪着元承荣么?”
回雪浑身如落汤鸡,上牙打下牙,勉强镇静下来:
回陛下的话,两个时辰前,元承荣娘娘沐浴更衣后,奴婢陪她在外殿等着召见,那时奴婢以为骊妃娘娘回莲渔宫了,因此也是这么和承荣娘娘说的。
直到听见高启明命人急招御医,承荣娘娘以为陛下喝了合欢酒有什么不妥,顾不得听宣,急忙进到内殿。
却隔着珠帘偷偷瞧见陛下已经在宠幸骊妃娘娘了,还对娘娘千种缠绵,万般怜爱,本就气的浑身发抖,偏偏陛下因喝了春酒,把持不住,迫不及待,骊妃娘娘死活不肯要您得逞,开出条件,要陛下把承荣娘娘送出宫去嫁人,才肯和陛下欢合,陛下越发急迫,为了早点成功,就答应了,元承荣因此愤然离去………
奴婢随后紧追过去,拉着她刚要劝慰。
没想到御医刘寄奴大人此时急匆匆到了,他看见了元承荣娘娘,就按礼跪下请安,因奇怪地问,既然元承荣娘娘在这里,又招下官来做什么?这么大雨。
高启明笑着说明缘由,陛下要宠幸的可不是这位娘娘,依旧是骊妃娘娘,您可来晚了,快进去吧!陛下喝了太皇太后赏的合欢酒,刚说十万火急!
刘寄奴大人大惊,胡闹!骊妃娘娘有孕,陛下喝那个东西做什么?
高启明解释说,那是太皇太后赐的,给陛下宠幸承荣娘娘用的。
刘寄奴大人因说,那就劝陛下临幸元承荣好了,骊妃娘娘有孕,若太多激情,对龙嗣有碍,你们御前的人,不懂么?
高启明大笑着说,放心吧!咱们陛下爱骊妃娘娘之极,喝了酒也会加倍小心的……
他们两个本是调侃惯了的,不知怎么承荣娘娘听了,像受了刺激,推开奴婢,疯了一样狂奔出清凉殿,一直跑到最近的瀑布池子,一头扎进去……
众人也是大吃一惊,反应过来,就赶出去去,争先恐后下水去救,无奈那不是池子,其实就是一个大湖的一角。
水域地下联通十里莲湖,从娘娘溺水到现在有两个时辰了,再也没见踪影……
高常世这时才道:“人说淹死的尸体,要两天以后才能浮上来。”
尊和脱脱渔面面相觑,尊的脸霎时变得雪白,怒道:“为什么不早回禀?”
高常世哭道:陛下,您喝了合欢酒,那里面本有媚药,若不御女子,会留下痿症,所以……再说,奴婢们尽力在救……刘寄奴大人的水性极好,腰里绑着绳子下去,都险些被冲跑了。
而出事后,刚好慧妃娘娘歇在白鹭洲的铜雀楼,离此不远,也都闻讯赶来,元承荣的宫女团子姑姑,因为主人有失,心急如焚,绑着绳子下水打捞,终究是因为天黑风急雨大,竟然也被凶猛的波涛冲没了踪影,陛下去了又能如何?
“这么说,朕和女人缠绵的时候,一条命没了,你们也……”
尊只觉得一颗心如被一把钢刀狠戳了似地不忍,嗓子眼一阵发甜,噗!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忙用手捂着,血从指缝里溢出来,一条帕子递过来,他看了脱脱渔一眼,没接,但瞧她满脸的惊惧与惶恐。
高常世大惊:陛下!您别吓老奴!
回雪哆嗦着大叫:“刘……寄奴大人在外面吗?”
月水莲早从梁上跳下来,扶着尊,“不必了叫御医了,陛下只是急怒攻心,血不归经……”
又道:“送骊妃娘娘回莲渔宫吧。”
脱脱渔眼睁睁看见尊穿好衣服,在众人的簇拥下,头也没回地走了……(未完待续)
…
第四百八十二章 隔绝
脱脱渔眼睁睁看见尊穿好衣服,在众人的簇拥下,头也没回地走了……
内殿里,静极了,衬托外面瀑布的流水声喧嚣放肆,那就是元承荣的葬身之地……
回雪看着木呆呆坐在龙榻上的脱脱渔,拉着她小手,那已经变的冰凉,柔声道:“娘娘,奴婢侍奉您沐浴更衣吧?”
“元承荣……就这么死了?”脱脱渔答非所问。
回雪点头。
“可是,几个时辰前还活蹦乱跳的……”
嗯。
回雪也受到了大惊吓,发髻散乱,华丽的裙衫湿漉漉地漆在身上,非常难受,魂不守舍地应了一声。
脱脱渔没有注意到这些,直勾勾看着她:“事情怎么会这样?”
这话换来了沉默,此时,她才能够理智地站在元承荣的角度想问题:她……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她是嫔妃,她心心念念地,只是想着给皇帝侍一次寝……”
“是啊!按道理来说,这天经地义,可是,就这一个小小的愿望,却永远也实现不了……”回雪发自内心的感叹,脱脱渔的心情糟糕透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有话就直说,这里,又没外人。”
脱脱渔准备好了,若不能面对回雪,也就不能面对全体后宫的指责,更加没有办法面对朝臣的非议。
回雪憋的正难受,得到主人允许,就像竹筒倒豆子,劈哩叭啦地:“娘娘!不是奴婢说您,您不是答应奴婢和陛下只说两句话就走吗?为什么最后又和陛下在一起了?”
脱脱渔期期艾艾道:“还不是因为……他喝了合欢酒,他那么……那么狂热,你让我怎么去……拒绝他?”
回雪捂着半拉脸,像牙疼:“娘娘!您以为那酒是为您喝的?陛下是为元承荣喝的,您的脸皮怎么那么厚!”
“陛下是为元承荣喝的?”脱脱渔摸摸自己的脸皮,不但不厚,还吹弹得破。
回雪惊魂稍定,先把自己的松开的发髻拆开来,嘴里叼着发夹,重新挽紧再别上,“当然!您听说过有和孕妇一起睡觉而喝合欢酒的吗?为难谁呢?”
“当时,我也想打退堂鼓了,可陛下说,鱼儿别怕,一点儿合欢酒而已,朕会十分小心的……事实上,他真的很小心,把我当做了易碎的瓷器,又像在怜惜花朵,他……”
这次回雪捂着整个脸:别说啦!求您了!别臭美了好不好!奴婢服了!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放着含苞待放的元承荣不要,把你这个蠢笨的无赖孕妇颠过来倒过去的死活放不下。
脱脱渔的眼睛里充满着泪,表示不服:“你为元承荣抱不平,可是,你站在我这一边想想,若换成你,宇明哥喝了春酒,整夜宠幸别的女人,你受的了么?
回雪冷冷地回敬:“自从奴婢进宫来,冷眼旁观,觉得您实际上就是个奇葩!宇明他有妻有妾有孩子,做了他的妾室,奴婢自然要和他的夫人们分享。不嫉妒,和其他女人和谐相处,不是女德里面最重要的一条么?否则金凉国凡是妻妾成群的大家里,不是都乱套了?”
这……
脱脱渔被她教训还在其次,关键自己无言以对,如此一来,千夫所指,万人诟病,满苇原宫,满金凉国都会把她的脊梁骨戳断了……
御前的高启明在屏风外探头探脑:娘娘,保胎药都快凉了。
脱脱渔赌气道:不喝!
“哎呦!娘娘!陛下亲自领着内管监的太监去找元承荣娘娘了,这个节骨眼上,您就别耍性子了,乖乖喝了安胎药,奴婢送您回莲渔宫。”
连高启明语气里都透着几分不耐烦,也是,谁的心情都不好。
“高启明,你告诉本宫,元承荣只是吓唬咱们,躲起来了,她其实没死……”
脱脱渔端过汤药,抑制不住眼泪纷纷,滴到里面。
高启明眼睛潮湿:“但愿吧!”
就算只有一线生机,也不能放弃,内管监的一百多名太监沿着和瀑布池相通的水道,足足找了三天两夜,才在御花园的十里莲湖下游的浅滩处,发现了元承荣浮上来的尸体,已经泡的肿胀,十分恐怖,但从衣饰上可以断定是她没错。
隔了半天,又从大雁滩找到了元承荣宫女团子的尸体。
元德仪因为怀有身孕,没被允许去认领妹妹的尸体。
御中府赶着去通知元家来人,对外只宣称元承荣是夜游莲湖,失足落水,这个理由十足可信。
之所以隐瞒实情,是因为宫里的嫔妃若自戕,是大不敬之罪,会连累母家。
因为是横死,又是一个年轻的在室女,所以内管监以最快速度把尸体装殓了,只停灵一天,就送往紫华山皇陵葬了。
漫长的四天,脱脱渔如坐针毡,在寝殿里,一圈一圈地像驴拉磨,不停地踱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尊一次都没有派人来莲渔宫看看……
她想求回雪去瞧瞧尊,却又张不开嘴。
于是,她盼着脱嬷嬷能来,但是始终没见人,不过刘一守职责所在,过来给她把平安脉。
脱脱渔问起脱嬷嬷,当着尚宫局的司正,刘一守只说,脱嬷嬷生了小病,要在家里休息几天,暂时不能进宫来侍奉娘娘了。
脱脱渔心领神会,出了这种事,脱嬷嬷是一定要避避风头的,她不但怕御前的端木嬷嬷教训她教引不力,更怕华太后娘娘和慧妃娘娘见到了她大加斥责。
“陛下……他还好么?”
脱脱渔终于问出口了!
刘一守点点头,对这事,他显然不愿意再多说。
“太皇太后她怎么样了……”
这一次,脱脱渔又担心地问尚宫局的司正。
“哦,回骊妃娘娘的话,满宫里都知道元承荣娘娘夜游莲湖,失足落水溺毙。太皇太后那里,自然瞒不住了,老人家听说后,痛哭了一场,病势越沉重了,如今华太后娘娘和慧妃娘娘衣不解带地侍奉,想来过几天,伤心过去了,就会好了。”
这位女官真是聪明,几乎令脱脱渔认为元承荣的死,跟自己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临走时,刘一守也嘱咐她安心养胎,保持心情愉悦……(未完待续)
…
第四百八十三章 问责
辰时,元夫人被招进宫来的时候,又是一个大雾天,越往清凉殿的方向,浓雾就像棉花,凝结不动,如噩梦,拨不开,驱赶不散,这样的天气,总让她感到极度不安。
她没到过清凉殿,不知道这地方这么凉,她穿少了,身上丰腴的肉都在扑簌簌颤抖。
还是说,这几天,小女儿的噩耗,让她痛不欲生。
她怕控制不了自己,怕在皇帝面前失仪,就化做了宫殿门口白玉石狮子,面色惨白,僵直地跪在那里,久久无语。
陪在一旁的元德仪和慧妃都低头用帕子拭泪。
直到,尊过来亲自扶元夫人起来,年轻皇帝的手那般温暖。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深邃如海,璀璨如天边最亮眼的星辰,他的眼睛比他的母亲元宁还要美。
此时,她才想哭,顺势趴在皇帝的怀里,放声大哭,她叫的却是他母妃元宁的闺名:“宁儿你知道么?你的儿子他做了金凉的皇帝了!可是,他却没有保护元家的意思,居然为了脱脱颜飞的女儿,活活逼死了咱们家的女儿!”
满脸悲恸的元德仪大惊,急忙拉住母亲,对尊道:“陛下恕罪!母亲只是伤心过度,胡言乱语。”
尊摇摇头。
一旁的慧妃拿着帕子给元夫人拭泪,劝道:“元夫人您冷静下来!就算您此刻伤心欲绝,也须顾着礼仪,陛下面前,不可大放悲声,这是大不敬。还有,孝慈皇太后的名讳,也不是你一个区区外命妇能直呼的,那是僭越之罪,陛下仁慈,念在你失女之痛,都不计较了,你应该谢恩才对。”
元夫人敛容收声,对尊敛衽一礼:“陛下,贱妾有些话,想跟您单独说。”
尊点点头,慧妃和元德仪行礼告退,御前的人送上茶点,也退下去了。
无人的时候,尊走到元夫人面前,扶她坐下,端着一盏热茶,递过去。
元夫人急忙又跪下,“陛下,贱妾诚惶诚恐!”
“舅母起来吧,这里也没有别人。”
元夫人站起来,接过茶,抿了一口,放在几上。
“陛下,若不是承荣娘娘乍然过世,也许这一辈子,贱妾也不可能有这种机会,和您单独谈话。”
“舅母是指责朕因为骊妃冷落了元承荣,使她枉死?”
“贱妾不敢,不过为承荣娘娘的死觉得不值。”
尊听她的话里充满轻蔑,就冷然道:“骊妃纵然是如小孩子一般任性霸道,可她有几句话说的不错。”
“哦,那妖妇说了些什么呢?”元夫人抱着必死的决心,质问道。
“她说,元家短短半年时间,风生水起,出了两个手握重兵的蕃帅,还不满足,疯了一样地逼着皇帝临幸元家的女儿,说的好听是要朕补偿,实际上就是一种无耻的道德绑架。”
元夫人惨淡地一笑:脱脱颜飞的女儿骂元家无耻?骂的好,骂的妙!可是,贱妾要问,陛下为何要把倒了的元家扶持的青云直上?
一年前,得知陛下做了皇帝,元氏一族欣喜若狂,高兴之余,又都泄了气,您的三舅舅元宵三说,这么势孤力单的皇帝头回见,就像一只蚂蚁夹在两头大象中间,朝不保夕!当时就算想帮,自身难保的元氏一族哪有余力支持您?除了献上两个女儿。
没想到,您四两拨千斤,短短时间,就收服了所有阴山党和部分脱脱党为己用,不但坐稳了皇位,如今更是可以傲视脱脱颜飞。元氏一族更是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手握金凉国三分之一的兵权,咱们家的女儿会有了争夺皇后之位的资本,这些都是陛下给的。
因为陛下您本身就站在无耻的道德这一方,您就是元家的女儿生的,否则,元家拿什么来绑架您呢?
尊道:舅母说的没错,元家若要补偿,朕会尽力而为,可是也不用拿床第之事相逼罢?老实说,从前因为和元德仪自幼指腹为婚,朕不想失约,就纳了她。可元承荣,朕只把她当做妹子一样看待,所以,骊妃提出来要送她出宫,寻一个才貌双全的宗室子弟嫁了,朕就答应了,因为比起在宫里孤独终老,出去找一个男子举案齐眉,白头偕老,这不是更好?
元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接了当说出心中所想:贱妾不懂!这后宫里的女人,莫说嫔妃,就算女官,或宫女,只要陛下走过路过,看见了,心血来潮,命她脱下衣衫,当众临幸,女人一定跪地任您予取予求,而后感激涕零。即使陛下过后不知道她的姓名,她也毫无怨怼之心。
而元承荣娘娘侍寝,陛下到底怎么看待她,有什么重要?只要和元德仪娘娘一样,临幸个一两次,有了身孕就行了,难道这有多为难么?
又要开始这样的话题,这个话题对于皇帝来说,永远也饶不过去。
尊道:舅母这话也没错,你说君王想要谁就是谁。朕现在就是要了自己心中所想,而且她不是女官,不是宫女,是名正言顺的妃子。
元夫人怒问:“陛下!放着元家的女儿您不要,要脱脱颜飞的女儿?您这是要步先帝后尘么?您这样还是一位明君么?”
“既然舅母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朕也就能理解,为什么你和慧妃串通,以太皇太后之名,逼朕喝下合欢酒了,不过,知道那时朕心里怎么想么?假以时日,元宵三和元郡望,会不会变成第二个阴山?”
一席话,听得元夫人吓的重新跪下来,咚咚咚!沉闷的撞击声,磕头出血:陛下!元承荣之事,是贱妾一人所为,和您三舅舅,郡望表哥都没关系!因为贱妾心里实在不安,若陛下不信,贱妾这就给您一个交代!”
说着,向宫柱走去……
尊一把拉住,焦躁地嚷:“舅母讨厌之极!就是因为你这个样子,元承荣才会那么死心眼,为了一点儿芝麻大的事就想不开!”
元夫人磕破的额头上兀自流着鲜血,森然又沉痛地说道:“陛下!若要用元家人的血来唤醒您,贱妾是不会吝惜承荣娘娘或是任何人的一条贱命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四章 当年的噩梦
元夫人磕破的额头上兀自流着鲜血,森然又沉痛地说道:“陛下!若要用元家人的血来唤醒您,贱妾是不会吝惜承荣娘娘或是任何一条贱命的!”
尊无奈地拿着帕子递过去,示意她擦拭额头上的血迹。
倔强的老妇人接过去,却用帕子捂住脸,把锥心刺骨的痛也闷在里面:
陛下,贱妾想想,真是后悔,给那孩子取那么一个名字,红豆,那本是相思情种。
因为当年得知您的舅父元宵一的死讯,贱妾想一死殉情,无奈腹中有这个遗腹子。
那时还好是初冬,您的外祖父元起大将军和舅父元宵一的尸体被从琉州运回来的时候,还没有腐烂得太厉害,头颅和身体是分开的,据说,头颅在白陀城楼上曝了七天。
贱妾怀着身孕,用针线,一针一线把他们叔侄俩的头转圈缝合,因为手直哆嗦,缝的血肉乱糟糟的,满手碎肉,贱妾的眼泪如雨成河,居然把手都冲洗干净了。
即使过了那么久,说起往事,元夫人的眼泪还是把一整条手帕殷湿了……
尊一阵心酸,走过去,把手放在她耸动的肩上,“舅母,据说,外祖父和舅父是因为不尊圣旨,轻敌冒进,被丹图兵杀的大败,才被御前监军脱脱颜飞军法从事,用尚方宝剑斩下头颅的?”
元夫人哽咽道:是的,贱妾一夜之间不但没了家翁和夫君,还背上了败寇家属的名声,自然要把这事搞清楚,可是元家军因为和丹图一役,死伤大半,活着的怕受连累,跑的不剩几个了。
只有几个如右将军秦沛那样的,忠心耿耿,到处为元家喊冤叫屈,却因为脱脱颜飞和安王华柏青势力太大,阻隔圣听,告状无门。
尊:其实告到父皇面前也没用,他是不会信的。
元夫人冷笑:只要先帝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会知道他们叔侄是陷害死的!
尊想了想,“父皇后来虽有些糊涂,但当时不到三十岁,十分精明,这种军国大事上,岂能任由脱脱颜飞一个黄门侍郎做手脚?
元夫人抽泣着抬头看尊,哭的红肿的眼睛里有几分迷茫:“哦?这种说法,贱妾还是第一次听说。”
尊道:二十七年前,金凉名将元起大将军和元宵一因为灭了金凉国以北的附属琉璃国,给金凉开疆拓土,后来就奉命镇守在那里。
那之后过了十一年,邻国丹图兵云门关犯境,元起叔侄领兵对峙,和敌方噩梦般的战争结束后,大惊之后大喜,先不可思议败的一塌糊涂,接下来又赢得莫名其妙。
只有十八岁的监军脱脱颜飞打算负责这场战役赢了的部分,输了的,都归罪于主帅元起,所以元起和元宵一被出奇不意,五花大绑的像两只醉蟹,还没容分辨一二,就被他用尚方宝剑斩下头颅。
对于这个说法,元夫人直点头,同时又非常怕重提有关于丈夫死去的前因后果,她用了十七年,才把那一场噩梦忘记。
听见皇帝又道:脱脱颜飞其实是这么干的,他打仗之前先是宣读了皇帝不可轻敌冒进的圣旨,然后假意三人在研究战术之时,一力主张,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因为敌人偏偏扎营在我方从前挖好的一条废弃的地道上面,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是使人先从地下过去,黑夜里地底下冒出来偷袭敌方的营寨,神鬼不知打他个措手不及,再加上外面的强攻,如此里应外合,就可以大获全胜!
当时元起觉得不妥,可是架不住侄子元宵一也同意脱脱颜飞的看法……
为了一击必胜,前锋元宵一亲自领着二百名精锐,趁夜从地道过去,潜入敌方的营寨,然后大帅元起领兵在外围,看见里面放火
为号,就杀进去。
火倒是起了,元起急忙领着大军杀进去,哪知里面竟然空无一人,连派去地下偷偷潜入的二百名精锐都不见了,结果反倒中了敌人的埋伏,差一点儿全军覆没,幸亏,监军脱脱颜飞掩奇兵来的及时,又把丹图军杀的片甲不留,救了元起。
但是元宵一却做了俘虏,脱脱颜飞就用换俘虏的方式,把元宵一换回来了。
其后,元起叔侄自然到他的大帐里致谢,脱脱颜飞早就布置了刀斧手,出其不意抓了他们。
接着一个密奏,如实给父皇回禀这次战役的全过程,这个密奏至今保留,朕也看了。
即使隔了十七年,元夫人仍然满眼怒火,一拍桌子:这不是明摆着有人走漏了风声,提前给丹图军队报信?
偷袭是绝密,只有三个人知道。不是他们叔侄,用脚趾想都知道是谁搞的鬼!
为了自己立战功就出卖那么多将士的性命,先帝不会糊涂到,连这个都容忍脱脱颜飞!元家军里的人为了这个,牙都恨的咬碎了。
尊:舅母,兵不厌诈,脱脱颜飞也可以说他的建议是一种战术上的需要,是为了迷惑丹图兵。
而这场战役既然胜了,父皇关心的也就不在此了。
他关心的是,为何元起接了那样的圣旨,还禁不住别人的蛊惑,冒然出兵?这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是每一个君王最忌惮的。所以他才默许了脱脱颜飞先斩后奏。
元夫人悚然:“难道,先帝那时已起杀心,不过是假脱脱颜飞之手?”
“其实反过来了吧?应该是脱脱颜飞想杀元起叔侄,看准了父皇疑心过重这个软肋。”
二人默默不语,半晌,尊叹口气:“就因为元家军咽不下这口气,使人在脱脱颜飞下朝路上行刺,脱脱颜飞举起车夫做挡箭牌,侥幸逃过一劫,因此在父皇面前诬告母妃卖凶杀人,母妃才被打入冷宫,自戗而死……”
元夫人激动又有些埋怨的口气,“陛下,贱妾以为您什么都不知道。”
“事关母妃的死因,朕自然要查个水落石出,可知道又怎么样?那个人又不在苇原宫,他在他的老窝白陀城。”
“可是他的女儿在!”(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五章 转了方向
“事关母妃的死因,朕自然要查个水落石出,可知道又怎么样?那个人又不在苇原宫,他在他的老窝白陀城。”
“可是他的女儿在!”
元夫人一直死死盯着远处的白玉屏风,那上面是一个清丽冷艳的少女将军。
金环束长马尾,戎装铠甲,佩宝刀,骑着逸骊,身背连弩弓箭,肩膀上站着一只金眼鹰隼,她有着宫里所有女人都没有的那种英气美。
尊吓了一跳,觉得舅母的眼神就像要吃肉喝血般,十分怨毒,如一只利剑,快把那个玉屏风击碎了。
即使是刻像,尊也受不了它被那样注视,下意识地伸臂挡着,“舅母,别!她父亲是她父亲,她是她……”
行事一向沉稳的年轻皇帝,这个可笑幼稚的举动,比语无伦次的
话更让元夫人哭笑不得,把她要砸屏风的冲动定住,把要求皇帝将骊妃打入冷宫的话堵在嘴边。
“陛下!事到如今,您还那么糊涂!还要护着那个妖女!”
尊斩钉截铁道:“骊妃肚子里有朕的孩子,朕不允许任何人动她一根头发!”
唉吁……唉吁……
元夫人一口恶气出不来,就像长途跋涉快要累死的老马般呼呼喘气,有些散乱的发髻上的攒珠步摇,还有长长的珠缀耳环,都在无规律地抖动着,跳跃着。
她肥胖的手掌紧紧抠着桌案雕刻的一角,把浑身的戾气与怨恨转嫁一些到无情的家具上。
然后,冷笑一声:“贱妾现在还没想动她,等到脱脱颜飞若有一天起兵造反,陛下就亲手杀了她,用她的血祭旗!”
尊苦着脸:用朕的血祭好了……
您说什么?陛下?
没……
陛下没有,贱妾有话,请陛下恩准。
元夫人刚又要跪,尊摆手:“舅母有什么请求只管说……除了,为难骊妃……”
这句话,又把元夫人气的不轻,“陛下,这苇原宫里,脱脱颜飞的人实在太多了,贱妾想陪在元德仪娘娘身边,毕竟她快生了。”
尊松口气:好!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于是元夫人住在了钟粹宫。
其实宫里的嫔妃临产前一天是允许其母来探视并陪在身边的,毕竟生产是事关生死的大事,等于到鬼门关溜一圈。
可是元夫人来的实在太早了,但华太后和慧妃都默许了,因为是皇帝的圣旨。
但是华太后考虑到元夫人按礼必须要每日到莲渔宫给骊妃请安,那可是冤家路窄,她担心会起什么风波,就打发人到钟粹宫,说元夫人专心照顾元德仪即可,可以不必给各宫主位晨昏定省。
脱脱渔总算是觉得华太后替她着想了一把,因为她怕见元夫人。
事实上,她怕见太皇太后,华太后,慧妃以及,宫里所有的人……
她想见尊。
“也许是不想触景伤情,皇帝再也没有来清凉殿了……”
脱脱渔听见清凉殿的掌事公公这样说,她还不知道尊早几天就搬走了,还特意来找他。
她看见那面刻有自己画像的玉屏风,也被用黄绸整个覆盖得严严实实。
从前他没有得到她的时候,想着把她的画像留在那里天天看。
如今,他就连真人都不想见了。
“据说,最近陛下除了去寿康宫看太皇太后,就没在内廷逗留,娘娘可以去前朝找陛下。”
掌事公公出了一个好主意,脱脱渔却摇摇头,她猜,去了以后会吃闭门羹。
她在清凉殿的寒瀑飞流前面徘徊,由于自己的任性,脱敏和那位掌事公公如临大敌,带着二十名内监,亦步亦趋。
自从她有孕,出于避忌,脱敏不再贴身侍奉她了,只是负责一些外围的事。
鉴于这瀑布连湖刚刚死过人,周围已经修上了一圈简易的围栏,是就地取材,竹子做的。
这道篱笆如天然屏障,虽然青翠古朴,但因为实在是太高了,十分违和,破坏了这地方整体的美感。
奔流下杂树的轰然声中,脱脱渔听见掌事公公这样告诉她。
“这是华太后娘娘的主意。”
真是可笑,人都死了,建这破东西做什么?何况想死,又不止这一处,这清凉殿四面环水,连来路都要过桥。
还不是做给自己看的。
脱脱渔觉得既心痛又沉重,全苇原宫没人来指着鼻子当面骂她,但全苇原宫都在无声地谴责……
与全世界背离也就罢了,可是,可是,他也不理她了,说好的与子偕老呢?这么快就放手了?
四周长松修竹,浓翠蔽日,被夜风吹弹,如泣如诉,竟似他从前那无止境的耳语绵绵。
天这么快黑了,她很怕睡觉阿,孤零零地躺在那么大的床上,没有他的搂抱,就像没有饼皮包着的馅,心也会碎成渣渣。
因为皇帝不来,清凉殿各处没有亮那么多灯,但脱脱渔在的这一处,因为太监们举着那么多灯照着她,眼睛不眨地盯着她,就像生怕她也寻死似地。
“娘娘,这地方一到晚上,水汽浸骨,咱们还是回去吧?”
是回雪,她在身后小心翼翼地建议。
脱脱渔回头之前,拿着手帕擦干眼泪,问:“你做什么去了?”
“哦,华太后娘娘叫了奴婢去。”
哦?
回雪拉着她回去,轿辇上,脱脱渔忽然问:“咱们这是去哪里?”
因为天黑,她才发现,这并不是回莲渔宫的路。
回雪贼头贼脑地道:“娘娘,咱们这是要到慈恩宫去。”
脱脱渔更加面沉如水,“去那里做什么?”
怎么说呢,回雪决定直说:“华太后娘娘叫了奴婢去,她听说您最近闷闷不乐,就特意招流风哥进宫奏琴,想着让您和他见一面。”
哦?
回雪看见脱脱渔听见哥哥的名字,阴云密布的脸上分明霁了一下。
“嘿嘿嘿,亲娘就是亲娘,连这种事情也替娘娘做了,华太后娘娘真是母爱泛滥了。”
看见她不语,又道:“没关系,您见哥哥的时候,奴婢也在一旁陪着就是了。”
脱脱渔面无表情,“你去和太后娘娘说,虽然她很替我着想,虽然我也很想流风哥哥,但是我不能见他,因为我现在是个丑陋的大肚婆……”
回雪笑道:“呦!还怕哥哥嫌弃你呀?告诉你,他不会的!”
脱脱渔不再废话,自轿辇上发号施令,“转头,回莲渔宫!”
脱敏在轿辇下答应着,就此转了方向……(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六章 游光长廊
其实勤政殿里,诺大的宫殿,百年嘉木遮天蔽日,高厦深门,只要把一扇扇巨大的交窗打开,让空气凉风流通,即使是一天最热的午后,还是蛮凉爽的,更别说此时已经放上大冰鉴,香风轮一扇助力,只如遥夜清秋半,可是皇帝偏不在里面待。
要在后面的游光长廊里走,那是冬天晒太阳的暖廊,此时由于阳光过份充足,自透明的琉璃瓦曝射下来,温度过高,宫人们早把其中的名贵花鸟鱼缸,挪到附近的阴凉通风清廊里。
齐王阴山怕热,早想称病回府了,可这是议皇后人选,就是下油锅,他也要坚持。
皇帝的伯父豫王,安王华贵中,曹秉鲲,东城临,和脱脱象飞几个军机要臣也侍奉在侧,被强烈的阳光曝晒,脸上的毛孔里每时每刻冒出汗,众人拼命挥动扇子,都快扇破了,越扇越热,汗如雨下。
偏偏奉茶宫女不奉冰饮冻果,送上来了滚烫的茶。
众人顺势在放茶的玉石桌旁几个玉笋凳上坐了,却险些把屁股烫焦了。
旁人不敢说话,豫王先发话了,笑着打趣道:“陛下,等老臣几个把皇后人选议定,只怕都在这蒸笼里蒸熟了,到时候,赐喜饼,叫礼部把咱们这几份省出来,浪费了就不好了。”
几个人老臣子憋着想笑,却看见皇帝一张俊朗之极的脸也冷到极点,毫无半分喜色,不禁浑身打个冷战,霎时觉得不热了。
豫王心想,皇帝的意思很明显,要想不热死,就干脆利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并和众人谋求一致,速战速决。
反正他是皇族,要争皇后的嫔妃里自然没有他的女儿,他又率先道:“陛下,眼下骊妃,慧妃,阴妃,曹昭仪,元德仪,五位娘娘,若要是按祖制,以品级高低论,自然是骊妃娘娘做皇后,所以老臣赞成骊妃娘娘。”
他这么公然献媚,剩下的几个人都侧目。
额头一滴滴的汗珠滴到眼睛里,阴山眨眨眼,“泪眼婆娑”地看着豫王,那眼神分明在说:老家伙!我拜托你提议阴妃,你满口答应,现在就倒戈,真是个王八蛋!
可是他一瞧剩下的几位,都是一个表情,一下子明白了,他们都拜托他了,所以豫王提议谁,都是得罪人,不如说出皇帝心中的人选,因为皇帝可给他儿子张京一个兵部尚书的肥缺。
果然,皇帝听见这个提议,虽没有说什么话,但表情柔和了许多。
剩下的人,一一表态,阴山自然赞成阴妃,安王赞成骊妃,曹秉鲲赞成曹昭仪,东城临赞成元德仪,脱脱象飞赞成慧妃。
都是临时改弦易辙,尊并不问脱脱象飞,因为他的女儿脱脱鹿乃之死,他已经视骊妃为敌,
尊只是奇怪地问安王,“安王你怎么临时变卦了?要是记得没错,华太后应该是赞成慧妃的吧?”
华贵中笑嘻嘻站起来,躬身道:“老嗷……臣,十分……喜……喜爱骊……妃……娘娘!”
曹秉鲲点头道:“从前骊妃娘娘议政的时候,替安王爷舌战群臣,骂遍文武,看来安王爷对骊妃娘娘是死心塌地了。”
眼看骊妃做皇后已成定局,阴山,脱脱象飞和东城临心里都颇不以为然,因为骊妃如今所作所为更加不堪。
但时至今日,皇帝威严极盛,三朝元老已经不敢在年轻的皇帝面前有丝毫造次了,文武百官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从前那种议政的时候吵闹如集市的情形再也见不到了。
几个老臣热的如滚水咕嘟鱼,心想不管是谁,赶紧有了结论好找个凉快地方,喝上一大杯冰饮,就眼巴巴等着皇帝说话。
尊饮一口热茶,心都烫熟了,沉声道:“好吧,朕就给慧妃加一票。”
众人面面相觑,大出意外,原来皇帝心里的人选竟然是慧妃!
安王立时改了口:陛……下,老嗷臣,话说了一……”
但他越急越结巴,曹秉鲲急忙声援:“陛下,安王爷是说,他虽喜爱骊妃娘娘没错,可是最后还是要以慈恩宫的意思为准,因为华家也不想人说华太后娘娘有什么私心。所以,他的提议最后是慧妃娘娘。”
安王伸出大拇哥,夸老曹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阴山和东城临几个本来忌惮骊妃上位,魏王脱脱颜飞会生出一双大翅膀飞上天空,如今换上了慧妃,虽说也是他的女儿,却不知为何心里大大松口了一气。
一时议定了皇后人选,众臣纷纷恭贺皇帝大喜。
旨意发到礼部,选定七天后的黄道吉日,举行封后大典。
之所以这般神速,因为礼部自东城凤被废,已经足足为这场封后大典事宜准备了半年,诸事早就齐备,只欠皇后一个人选。
而且众人心照不宣,太皇太后也许就是这几天的事,讲个老礼儿,冲冲喜,说不定这个坎就过去了。
魏王离得太远,一切由脱脱一族的族长脱脱象飞代劳。
因此礼部给脱脱象飞府里送去聘礼,皇帝大婚,聘礼多到令人瞠目结舌,不过,魏王府财大气粗,陪嫁的妆奁也毫不逊色,一来一往,旗鼓相当。
新皇后的母亲客氏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女儿竟然做了皇后。
直叫华太后掐她,因为怕这终究是一场美梦而已。
华太后笑她:是真的!都是你生了一个好女儿,才色双绝,名动京城,关键还贤良淑德,雅量大度,堪为陛下的贤内助。哀家老了,一身病痛,精力不济,以后这后宫交给她,也就可以放心享清福了。
客氏道:“其实,奴婢自进宫以来,冷眼旁观,陛下一心只扑在骊妃娘娘一人身上,她又怀着龙子,您若再一力主张骊妃娘娘,那新皇后只怕根本就没机会……”
华太后摇摇头:其实,这是皇帝一个人的决定,因为骊妃争宠太过,致使两个月之内,贺兰美人,脱脱容华,元承荣接连毙命。他也是为了不引起众怒。再说,哀家也从来没把朔华那孩子当外人。
客氏跪地泣不成声:“华太后娘娘对她比奴婢这个亲生母亲还要关爱有加,奴婢就是粉碎碎骨也不能报答您万一。”
“得了,哀家知道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七章 侍疾
慧妃因为封后大典,试大礼服,提前演绎封后大典的走位坐拜,繁文缛节多到数不胜数,自然没有时间再给太皇太后侍疾。
华太后也很忙,因此,寿康宫就交给储婉仪,万嫔和徐才人等照看。
华太后和慧妃都不在,脱脱渔才敢去寿康宫走动。
和康在浴室里洗澡,康在里面狗刨,蛙泳,跟小可爱待在一起,是她这些天以来,最幸福的时刻。
在育儿室里,把幼儿哄睡了,来到寝殿看太皇太后。
从宫女手里接过一盏蜜炼川贝枇杷膏,用小勺挖了一勺喂太皇太后。
老人张口吃了,因为卧床,也没梳妆,长长地白头发在后面扎一条黄色的缎带,身穿白色寝衣。
对宫人们道:“你们退下去……”
是,太皇太后。
侍奉的宫女太监们连忙躬身退下了。
脱脱渔瞧着她道:“啧啧啧,您全靠发髻和华服穿出一国太皇太后的威仪,这么一瞧,就和大兴府大街上拄着拐棍胡溜达的目光呆滞的老婆婆一……”
话没说完,太皇太后严厉的眼神把她吓住了。
“这么晚了来做什么?哀家要睡了。”
“可是臣妾睡不着……”
脱脱渔又喂,太皇太后却摇摇头。
她便把药盏放下,递给她一盏茶漱了口。
然后像一只病猫似地趴在病床边上。
“怎么你也知道怕了?怕元承荣的冤魂来找你算账?”
“太皇太后,父亲身边有很多死士,但臣妾从来不认为他们真的会为主人去死,现在信了。”
“嗯,这世上,像你这种漫无目的,随随便便活着的白痴已经很少了……咳咳咳……”
老人剧烈地咳,浑身震动。
“太皇太后,别死好么?”
脱脱渔的一双大眼睛还像刚进宫时那样清澈见底,衬托一张清丽的脸和孩童一般无邪,太皇太后不知道是尊把它在羽翼下保护的太好,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为什么?咳咳咳………”
一双鸡爪般干枯的手,震颤着摸她那披散开来的光鉴可人的长发。
“您死了,苇原宫的人会说,是被臣妾活活气死的。”她的小嘴一扁。
“少装可怜了!哀家不是被你气的是被谁?”
“好吧,只要您好好活着,臣妾发誓再也不见陛下了……”
“真会卖顺水人情!你以为出了元承荣的事,尊儿还会再宠你么?要知道,他虽然对元承荣是另外一种感情,那感情看似很淡,但其实很深的。”
脱脱渔长久地没抬起头来。
“怎么?现在后悔了?哀家早就说了,你们两个好,没人阻拦,可他是皇帝,他有庞大的后宫,你不能干涉他临幸其他嫔妃。独吃独占的后果,就是全部失去,手里的沙子,握的越紧,失去的越多。”
脱脱渔抬起头来,“臣妾不后悔,要么全部拥有,要不就全都放弃。”
“滚吧你!大晚上的跑这里来给哀家添堵!”
“太皇太后,臣妾以为这苇原宫里,唯一能懂这种感觉的人就是您这个老疯子了,知道么?他给的一切好像是梦!”
她说到他的时候,小脸上焕发异彩,如一朵昙花瞬间绽放,耀的太皇太后眼花。
这个小疯子她得到了什么阿?她得到了天上的太阳!
咳咳咳!咳咳咳!!
一阵更剧烈的咳喘,老人用帕子捂住嘴……
“哀家诅咒你!脱脱渔!”
“别咒臣妾了,梦会醒,醒过来臣妾什么也没有了。”
“是啊!听说慧妃要做皇后了。”
脱脱渔点点头。
“哀家一辈子没做过皇后,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被问的人眨眨眼,“前不久,臣妾做过一晚,在懿坤宫,不过不是金凉国的皇后,是他一个人的皇后……他这样说。”
又一阵剧烈的咳喘,老人再次用帕子捂住嘴喘息,“脱脱渔……咳咳咳……哀家做鬼也要诅咒你!”
“别咒了,真的,太皇太后,臣妾已经很难过了,比起从没得到过,得到了再失去,才是最痛苦的。只不过,他像个水闸,开时泄洪,关时滴水不漏,多么洒脱地在玩游戏?”
她趴着哭了。
老人颤巍巍道:“他是君王,元承荣之死,不得不给大家一个态度,乖,不许哭了!你怀着孕,别苦坏了身子。”
她只是不理,继续嘤嘤哭着。
太皇太后笑道:“说实话吧,不知为何,瞧见你哭,哀家其实心里特别痛快,因为只有脱脱颜飞的女儿哭了,全金凉国的人才能笑出来。”
脱脱渔抬起挂满泪珠的脸,拿着帕子扪干那些可笑的眼泪,傲然道:“臣妾偏不哭了!偏不给你们看笑话!大不了回到从前的脱脱渔,只要臣妾想,没有做不到的。”
太皇太后木然道:”你还是哭吧!难过的还在后头呢!”
趁她闭目养神,脱脱渔悄悄拿过她用过的帕子,打开一看,里面一片血迹洇红……
强忍伤心,悄悄把那帕子丢到痰盂里,又拿过一个新的,替她擦下颌的水迹,老人的脸是灰的,和香灰一个颜色。
她一直闭着眼睛,脱脱渔以为她睡着了。
而她又开口说话:“最近别老来晃悠,哀家的咳疾会传染,你肚子里的小公主可是陛下的心肝宝贝。”
“太皇太后怎么就知道是个女孩子呢?”
太皇太后冷笑:“哼!你最好生下女孩儿,哀家已经给刘一守下了懿旨,只要是男孩儿,当场就赐一碗‘安神’汤……”
脱脱渔点点头,和衣躺在旁边的榻上。
“还不快走?”太皇太后不耐烦地呼喝。
“臣妾今夜睡这里,陪您说话。”
太皇太后满是皱纹的嘴角上扬,“你……不恨哀家么?”
“您吓唬谁呢?要是您能那么做,为何不一早杀了康?他才是威胁皇位的第一人。”
脱脱渔看见,金丝纱帐后的老人又是满脸虚汗,就翻身起来,在高几上的金盆里,投了巾帕,绞干了,拿过去,给她擦脸和脖子。
“唉!小机灵鬼,你为什么不是东城家的女儿呢?”老人像孩子一样由她摆弄,嗅到她身上一股沁人心脾的兰花百合香。
“哈!您能想像东城临有臣妾这样的女儿么?”(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八章 没有答案
“唉!小机灵鬼,你为什么不是东城家的女儿呢?”老人像孩子一样由她摆弄,嗅到她身上一股沁人心脾的兰花百合香。
“哈!您能想像东城临有臣妾这样的女儿么?”
不能!太皇太后哈哈大笑,引来新一轮的喘息,吼儿……吼儿……像胸膛里安了个风箱。
只是,跟这个小疯子说话使她觉得时间过的飞快,因为整天对着储婉仪和万嫔等一众嫔妃,她们个个恭谨柔顺,但很闷。
毕竟,苇原宫里,好看的面孔数不胜数,有趣的灵魂却少之又少。
喝了一口苦涩冰凉的金边莲浓汁,算是把咳嗽压下去了。
太皇太后笑道:“不能想象东城临有你这样的女儿,可是,你的父亲脱脱颜飞是一个风雅如神仙一般的人物,而且,为人沉静冷淡,不大爱说话,哀家更不能想像你是他的女儿。”
脱脱渔说起自己的糗事:嘿!何止啊,父亲还有洁癖,但是,臣妾幼时,就有一个毛病,只要父亲在场,一吃饭,就必然跟他说,爹爹,鱼儿要便便!
父亲一喝茶,臣妾就两腿一扭,鱼儿要尿尿!
父亲每次骂,这孩子,恶心死了!
气的拿起一个花瓶或是什么东西,照母亲的头上扔过去,你是怎么教的?
听见她依旧称呼魏王妃王人氏为母亲,而且十分自然,太皇太后感到诧异,点头道:“那样的家庭才能养出你这样的女儿,那最后,是谁陪你去更衣的呢?”
干嘛对这种事情感兴趣?脱脱渔怒道:“自然是回雪姐姐,难不成您以为是流风哥哥啊?”
嗐!
太皇太后一拍大腿,哀家下辈子要托生成你!
脱脱渔白了她一眼,“您羡慕这个做什么?可以说,臣妾当初和流风哥哥的那层主仆关系,是我们最终失之交臂的主要原因……”
太皇太后脸色一变,“喂!这些事情只在这里说说,如今流风娶了名琴。别回头,名琴也被你这个狐狸精气个好歹,她有孕了!”
这么说也太离谱了吧?脱脱渔想呛她两句,但是乖乖回答:“知道了,臣妾又不傻!”
虽说是又被拐着弯地教训了一顿,但她已经成功地把话题转到这里,就冷笑道:“太皇太后对这事如临大敌,臣妾也都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偏偏华太后娘娘把流风哥哥招进慈恩宫里来,以奏琴为名,捏合臣妾和他两人私下里见面,也不知道她是何用意,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让名琴知道了,她会怎么想?”
太皇太后总觉得喉咙里有异物,清了清嗓子,“噢!你还别说,哀家现在很后悔当初没让名琴进宫,因为现在看来,名琴比凤儿机灵多了,而且也会讨人喜欢。说不定她进宫,陛下会对她一见钟情,那也就不会发生废后的事了。”
脱脱渔一双大眼睛瞪着太皇太后,气愤地叫嚷道:“您为什么把话题一下子扯出十万八千里?回答臣妾的话,华太后她,究竟是谁?”
太皇太后身子向后倾,依旧靠在抱枕上,闭起眼睛,“哀家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华太后就是华太后,还能是谁?”
脱脱渔被她问住了,想了想,“臣妾是说,臣妾和陛下闹了些小别扭,可是华太后不去劝陛下,反而撮合臣妾和流风哥哥?难道,她不想臣妾和陛下再合好了么?”
“唉!哀家的头都被你绕大了,你们母女俩自然有悄悄话吧?也许是你曾经透露过喜欢流风的心意也未可知,别的不说,就现在,你巴巴地把流风的亲妹子回雪弄进宫里留在身边,不就是最好的证明?身为亲生母亲,看见你和皇帝掰了,每日闷闷不乐的,想叫你和流风倒倒苦水,想让他安慰你,给你宽宽心,这你也要非议阿?你真是难缠的家伙。”
本来以为太皇太后会炸锅,痛骂华太后,没得到她却理解了这事,
脱脱渔决定不拐弯抹角的了,索性道:“臣妾的意思是说,华太后若是个正常人也就算了,可是她十七年前生了一场怪病,毁了容貌,整天戴着一个面纱,如今出了冷宫,就算是旁人冒名顶替的,也可以骗过众人的眼睛。”
太皇太后嘿嘿嘿笑了,“这话说的,就因为人家华太后不赞成你独霸皇帝吃独食儿,你就不想认亲娘了,可是,她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要是一直听她的,大度一些,元承荣会死么?你的皇后位置会被慧妃抢去么?你也不想想,皇帝若要你做他一个人的皇后,他还拒绝丹图郡主的婚事做什么?巴巴的大半夜领着你淋雨跑到中宫寝殿在里面睡觉?”
脱脱渔皱眉,“元承荣之死只不过是雪上加霜,在那之前,华太后已经下了一步狠棋,那就是鹿乃姐姐的死,因为这事情直接导致脱脱一族和我们父女俩决裂了,象飞伯伯转而支持了慧妃做皇后……”
太皇太后的老脸都要笑出花来了,“哎呦!你这个小白眼狼!怎么可以这么看这件事情呢?这才是亲娘应该做的啊?宁可错杀三千,不能放过一个,因为你有身孕,华太后她用雷霆万钧的手段,震慑后宫,看看以后谁还敢起歹心?这和你父亲平常的作风如出一辙……”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真让人恼火透了!脱脱渔的双手握拳,一股情绪无处发泄,只好给太皇太后快速地捶腿。
“太皇太后,您这么闪烁其辞,恰恰证明华太后不是华太后,她……”
她的话被打断:“哀家说你,是不是书里的奇闻异事看多了,整天胡思乱想的,华太后虽然容貌毁了,但大概的模样还在,说话动作,要是旁人冒名顶替的,即便哀家这个婆母因为当年和她相处不多,看不出来,那她母家的老父亲母亲都还健在,兄弟姐妹也在,他们都没提出异意,你又胡乱猜测些什么?”
脱脱渔默然。
太皇太后道:“不然,你父亲一定分辨得出,等他们见了面,自然……”
老人话没说完,沉沉睡去,多少天都没说过这么多话了。
这一场谈话,脱脱渔没有得到答案。
侧耳倾听,老人的呼吸沉重,还有杂音。
就盘膝坐好了,把手上的骊珠串拿下来,一边数,一边祈祷……(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九章 花台下酒共饮
很快到皇帝大婚的黄道吉日了,这是皇帝第二次大婚,因为时间实在不宽裕,皇帝下旨一切从简。
但是国婚的婚成礼也非同小可,一整套隆重严苛的程序,礼部一丝不苟地完成,册封奉迎礼,坐帐合卺礼……
脱脱渔一早称病告假,事实上,这也合乎常礼,有孕的几个嫔妃是不能出席那种场合的,因为所有礼成之后,新皇后要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
天刚擦黑,脱脱渔长途跋涉,来到梦芷宫,只有这里,听不见承德殿和懿坤宫的鼓乐喧闹声。
被降为婕妤的废后东城凤也知道新皇后上位的事情了,不过一如既往地平静。
梦芷宫多年荒废,四周各种杂七杂八的植物无人修剪打理,毫无节制地疯长,如失意人的寂寞,使年久失修的宫殿更加老旧。
正殿前面青玉石砌就的空地上,宫人们铺设一块细细的金黄色席子,上面设蒲团,又抬过来一个掉了漆的矮桌,摆上莲渔宫的人用食盒提来的酒菜,二人月下小酌,只不过月亮还没升起来,但那是迟早的事。
脱脱渔看见雕栏玉砌的六层石阶以下,蒿草丛生,都有半人高了,远处靠着宫墙的地方,几处中间有小喷泉的池潭景观,遮满绿绿的小浮萍,已成了青蛙们最好的隐居地方。
暗暗的夜色里,池边几乎没有人迹的草径有萤火虫翻飞着,而且比天池边上一些浅滩芦苇里的还大。
一到夜晚,这座点不起宫灯的冷宫越发凄凉。
她摒退左右,让侍奉的人在西侧殿里刺绣闲话,成美成荃却说,现在还哪里有闲暇刺绣?每个月尚衣局都派有织布的活,就算白天黑夜都耗在织布机前面也还是完不成定额……
其实苇原宫里用的织物,都是织造局特贡的,工艺极其复杂,有“织金”(用黄金打成箔,切成丝,捻成线织就)、“织锦”、“库缎”、“妆花”四大品种。
除此之外,还要到中原国采买蜀锦,软烟罗,甚或黑斯国贵如黄金的天鹅绒等等,用于皇帝龙袍、皇后凤衣、霞帔,嫔妃的丽装靓服、宫殿装饰及褥子、靠垫、枕头等用品。
如东城凤她们不过只能织出一些粗布,当抹布用,这摆明了是脱脱朔华在整人。
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能留下一条命,就已经应该知足了。
脱脱渔看着自己坐着的一处,玉石板的缝隙里也有杂草长出来。
这些草真像冷宫里的女人,又艰难又蓬勃……
“太皇太后的病好些了么?”东城凤第一句话就问这个。
脱脱渔摇摇头,“前几天还咳血了……太皇太后不大愿意本宫去的太勤,她病着,怕把病气过给本宫,如今是华太后,储婉仪和万嫔她们守在那里。”
东城凤一下子急了,“刘一守也没法子么?”
“油尽自然灯枯,太皇太后自从先帝过世,伤心欲绝,每夜痛哭,只是不露人前,她老人家本来有咳疾,最忌哀毁过度,伤及肺腑,如今已是回天乏术。”
也许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东城凤泪下。
“别!其实这是最坏打算,还没到那一步,真到了时候,陛下自会叫人接你过去,和她老人家见上最后一面。”
“谢骊妃娘娘特来相告!嫔妾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脱脱渔接过茶来,抿了一口:“哼!你这么叫本宫,还真是叫人别扭透了!”
“娘娘,叫习惯就好了,谁天生就是皇后呢?”
“你和陛下大婚那天,也是黄道吉日,可中午下冰雹,夜里下冻雨,寒风刺骨,再看看今夜,风清气爽,花好月圆……”
脱脱渔想起来那晚上,真是多事之秋,自己被太皇太后罚跪抄经,宫人们被打的很惨,旭和康受到惊吓,元承荣的掌事公公被杖杀,自己割发代头,尊到大福殿去看她,她误把他当做月空冥……
对于她的嘲笑,东城凤叹道:嫔妾的命实在太苦,哪里比才貌双全的大才女?连天公都替她作美。
脱脱渔道:是!天赐良缘,美满婚姻,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也不能差。
东城凤奇怪地看着她:你还蛮高兴,今夜满宫里的嫔妃都被虐的很惨呢,想想,人家那是结发夫妻。
“比起你那次,这次还好啦……”脱脱渔小声嘟囔,寂寞久了的人也听见了。
“嫔妾那一次和陛下大婚,骊妃娘娘还是太后吧?虐个什么劲儿呢?”
“就是因为没什么理由虐,才更虐。如今有一百个,一千个理由,满宫里也认为应该虐,本宫反倒没什么感觉,嘿嘿嘿!哈哈哈!”
东城凤看着她戴着蓝莲花镶海蓝宝石的攒珠金冠,穿着明黄色锦绣云纹镶银蓝色绯边宫装,摇摇头:“难得,骊妃娘娘在这宫里待了一年,居然一点儿没变。”
“还没变那!你瞎么?”
东城凤扑哧一声笑了,看着她明显粗壮的腰身,问道:“几个月了呀?”
“四个月了。”
“老实交代,陛下宠幸了你几次就有了?”
东城凤话刚脱口而出就笑自己蠢,果然,脱脱渔面红过耳,拿着桃花扇遮脸,不答。
但对方不说话,她就更恼了,将错就错问:“说吧,这里又没旁人!”
说实话,这个女人是她心里永远的皇后,所以脱脱渔只得在扇子后面道:“哦,本宫也不知道阿,谁去数那个呢?去年从公主府那一夜开始,隔三天,或五天,除了有一次他陪有孕的阴贵人半个月……后来就每夜都,用不计其数……嗐!你偏偏问这个做什么?怪羞人的!”
东城凤心里一股酸气,道:“是该羞,这般如民间新婚夫妻一般每夜缠绵,要是换成旁人,早就有孕了,你好艰难的样子。”
脱脱渔的小脸藏在扇子后面,羞嗒嗒道:“本宫并不想要孩子,让刘一守配了避子汤来喝,哪知道,被陛下知道了,偷偷换成了助孕育鳞汤,后来就有了……”
东城凤呸!一声。(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章 一双筷子
东城凤呸!一声。
但是脱脱渔还要臭显摆:“本宫就这么被陛下算计得有了孩子。过后,因为好奇,偷偷地看了敬事房的后妃侍寝记录,发现陛下自从登基,临幸妃子人数少的可怜不说,而且绝大多数只有一次,所以,大家背地里只叫他一次皇帝。”
东城凤啐道:“嫔妾身为皇后也就一次,那又怎么样?多一次少一次的有什么要紧?”
脱脱渔冷笑:“差别大了,试想你当时要是有身孕,就算是犯下天大的错,太皇太后也会拼了老命保住你皇后之位的。”
“娘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母亲和成嬷嬷都说和男人在一起,一次就受孕的很少,您这样说也太为难人了吧?”
“不!在这宫里,一次就成功的还不是一个。”
“哦?除了阴妃,家学渊源,母亲生了二十个,还有哪个?”
“现在的皇后……”
东城凤用指头戳她的额头,“你就算心里不喜人家做皇后也不用这么拙劣,这位新皇后还开创了整夜侍寝的先例呢?那一夜她叫人不断传话到骊宫,气的您病了一场,您都忘了?”
“问题就在这,那一夜,她是给陛下侍寝,可叫传话的人不是她,是陛下。陛下和本宫因为一些事情伴嘴,他就故意叫人传那样的话来气本宫,直到逼着本宫把他的定情信物还回去。后来,还是你用皇后的权利把本宫留在了宫里。陛下自然就和本宫尽释前嫌了,他自然怕本宫为了那事耿耿于怀,就借樱晨的口告诉本宫,那一夜,脱脱朔华站了一夜,哭了半宿,陛下根本没和她上床。”
东城凤骂道:“真是!打遍后宫无敌手么?谁都是您手下败将,嫔妾早就想问您了,难不成,嫔妾大婚那夜,陛下的嘴唇是被您咬破的?”
脱脱渔脸皮再厚,也不敢回答是,指着天空:“快看!流星雨!!”
东城凤看都没看,笑骂道:“不要脸的人见多了,没见过您这样的!”
脱脱渔把脸伸过去:“东城婕妤居然笑的出来,本宫以为你又会扑上来,把本宫打得满地找牙,大出血流产呢!”
东城凤脸色大变:“娘娘!咱们能不提那事么?慧妃……哦,不,皇后娘娘她怎么样,嫔妾不在乎,可她腹中胎儿是陛下的骨血,为此事,太皇太后也气的不轻,焉知不是那个时候,就气出了重病,想想,嫔妾自觉罪孽深重。”
“好,你说不提了就不提了,不过你也不必太过自责,新皇后当初侍寝一次就有身孕,看来她和阴妃一样厉害,今夜陛下和她洞房花烛夜,将来生下十个八个也不成问题。”
东城凤很久没有拧眉毛了,忽然又拧紧了:“娘娘这么一说,嫔妾倒想起来了,皇后娘娘既然那夜没有侍寝,为何敬事房会有关于她整夜侍寝的记录?”
“这还不好解释么?那夜,陛下本招她侍寝,但是根本没临幸她。可是,你也知道陛下如何传的话,说和脱脱才人在床上颠龙倒凤,撩云拨雨……闹得阖宫无人不知,这样的记录敬事房要是没有,那不是明摆着让这个女人更难堪么?所以,陛下过后亲自在敬事房的记录上胡添了一笔,不信你可以看,是他的笔迹无疑。”
“那她后来有孕御医也是照着那个日子算的预产期?”
“当然不是啦,是按第一次侍寝的日期,想想一个有孕的女人,陛下当时若知道了,怎么会招她到御景宫呢?那时候,陛下曾经有言在先,不见有孕的嫔妃。”
“您怎么好意思这么说?最近几个月都是谁给陛下侍寝呢?”东城凤惊呼。
脱脱渔道:“陛下说,金凉国的公子哥里哪有一个搂着孕妇睡觉的?别说朕贵为皇帝!那种事情别说真的干,想想都恶心死了!那时候,他怎么知道,最后本宫也会有怀孕的一天?”
东城凤继续怒火难平:“别人有孕,陛下就嫌恶心,到了娘娘这里,什么都变了,每天搂着不撒手,侍寝的记录厚厚一大本,难道真的就如储婉仪父亲说的,您的下面是镶金边的?”
“快看!又有流星雨!!今夜怎么回事?”脱脱渔指着天空。
东城凤笑骂道:“娘娘!从明天起您搬过来和嫔妾住吧,您比参军戏里的小丑还要可笑。”
脱脱渔斟了一杯酒递过去,“要说本宫没变,东城婕妤可大变样了,和刚进宫判若两人。”
东城凤端过酒来,一饮而尽:“您是说从皇后到嫔御?”
“不是,是酒量变好啦。”脱脱渔拿着翡翠镶金的象牙筷子吃了一口烤松茸。
“呀!太好吃!来,你也吃一些。”
东城凤看着她又夹了一片直接喂给自己,就张口吃了,果然鲜美异常,笑道:“酒量是可以练的,如今嫔妾幽闭废宫,每天除了成美成荃二人,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夜里,更是狐兔出没,树上怪鸟嚎叫,吓的常常夜不敢寐,喝些酒壮胆。”
“嘿嘿,一副心里有鬼的样子!”
“不让您提,您还老提!讨厌,而且,喂人家吃东西也不换一双筷子,上面有您的口水,多脏呢?”
脱脱渔举着那双筷子,“这是陛下给本宫喂饭的筷子,他也天天用……”
东城凤脸腾地红了:“这……怎么使得?”
“是不是像和陛下间接接吻?”
娘娘!东城凤怒目而视。
脱脱渔挑衅道:“怎么,陛下没亲过你?”
东城凤忽然冷笑起来:“原来是新皇后叫您来的,嫔妾倒忘了,您和她是姐妹。不过,今夜您就算把嫔妾杀了,嫔妾也不会再耍酒疯了,也不会把您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了,不会中你们的诡计了!”
脱脱渔摸着自己的肚子,叹道:“你真是没怀过孕,不知道怀孕的艰辛。你更不知道,在一个女人心里,什么也比不上自己肚子里的这块骨肉,有哪个女人会丧心病狂,为了一个皇后之位,就以有孕之身,铤而走险,遣开身边的人,故意说些刺激你的话,然后让你一个醉鬼往死里打,而不规避?”
东城凤怆然道:“不是有吗?现在的皇后!”(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一章 惊醒梦中人
东城凤怆然道:不是有吗?现在的皇后!不然,她是怎么从一个小小的贵人一跃成妃,又做上中宫之位的?
“那倒是,这么狗屁不通的事情,有了元凶东城婕妤这么主动的配合,居然天衣无缝,难怪太皇太后对你失望透顶。”
“嫔妾怎么样都好,只要东城一族安然无恙。”
“说的好像你是东城家的救世主一样,东城一族连在先帝一朝就没人敢动,那是因为太皇太后!这一朝也一样,干你屁事!有你不过是锦上添花,太皇太后只是后悔没让东城名琴进宫做皇后。”
“嫔妾是无能,可是娘娘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而且,这件事你们脱脱家是最大的受益者,没有嫔妾的蠢笨,你们想把皇后拉下来,做梦去吧!”
脱脱渔见她急了,笑道:“本宫不是说你蠢笨,你一点也不笨,只是太傻。”
东城凤翻她一眼:还不是一个意思!
“这可不是本宫说的,你出事那天,流风哥哥正好因为大婚三日进宫觐见。他出宫的时候嘱咐本宫偷偷照顾你,他说你是个傻女人……所以你这梦芷宫的所有饮食都是莲渔宫的私膳房送来的,这一点,太皇太后也知道。”
东城凤乍然听见这个名字,又苦又甜,“流风大人他居然这么关心嫔妾?”
脱脱渔早有的怀疑被印证,撇了她一眼,端起一盏酒,一口喝了,“真是傻女人!”
东城凤大惊:“娘娘!您不能喝酒!”
不好意思,拿错了。
啪!脱脱渔拍着桌子,“今夜要是没有酒,本宫该怎么过到天亮?”
她趴在桌上,像一条死鱼。
东城凤也学着她的样子,趴在对面,“唉!各人有各人的寂寞,亏了咱们想的不是一个人,不然就算是有酒,嫔妾也是过不到天亮的了,还不如和元承荣去做个伴。”
听见元承荣的名字,脱脱渔的眼泪涌出来,左眼顺着眼角从鼻梁游过去,注入右眼里,然后汇聚成硕大的一滴,滴到矮桌上,前赴后继,形成一道溪流。
她哭着说:“皇后娘娘,若我说,元承荣之死,我心里难过极了,您信么?”
“骊妃娘娘,嫔妾已经不是皇后了……”东城凤也哭了。
脱脱渔不理,继续哭着,“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了?陛下究竟错在何处了?为什么她要用死来惩罚我们……呜呜呜……”
东城凤用手乱拍桌面:“骊妃娘娘!您错了,陛下更错了!要不是嫔妾心里另有其人,会想拿刀杀了您也不一定……”
“东城皇后真是醉了,说出这样的疯话。”
“骊妃娘娘,你还没喝就醉了!我是东城婕妤,早不是什么皇后了。还有,我很清醒,既然您说东城家不用我来守护,那我还顾忌那许多做什么?”
“东城皇后您陷入一个迷局里,想想您当初看陛下是什么眼神?就像一只羔羊要把自己撕得粉碎投进狮子的嘴里,叫他裹入腹中,以求一个血肉相连。臣妾那时旁观的都要哭了,这种人做个屁皇后啊!果然,陛下被您的苦情吓跑了。如此一来,您就更苦恼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然后,一门心思地想着怎么把自己填到他的嘴里……”
住口吧!混蛋!
东城凤气的握紧拳头,砸桌子,吼道:骊妃冷嘲热讽的够了!本宫是女人!陛下是本宫的夫君,一生一世唯一的男人!本宫爱他,胜过这世间一切!!
她直抒胸臆,却猛然住了口,和脱脱渔一双饱含怜悯的眼睛对视,一双蒙了一层薄薄的阴翳的眼睛一下子变得亮晶晶地……
这时,黑灯瞎火的宫门外忽然有光亮,一阵脚步声,奔进来七八个小内监。
一个也不认识,眼生的紧,其中一个中年太监,像是领头的。
由于此时月亮被乌云遮挡,所以他们远处只闻女人说话声,看不清是谁。
拿着宫灯稍远处照到东城凤的脸上,确认了之后,也不行礼,神情尤其倨傲,“东城婕妤娘娘!今儿个陛下大婚,宫里除了有孕的嫔妃都去恭贺,您是戴罪之身,也不能这么偷闲,宫里大宴宾客,尚食局人手不足,您受累去膳房帮忙。”
如果没有骊妃刚才的醍醐灌顶,东城凤一定因为对皇后愧疚而去拼命劳作,可她慢条斯理,端起一杯酒喝,回答:“不去!”
“嘿!由得您了!据说当今皇后娘娘的龙胎就是这个恶毒的女人给打落的。”
“是又怎么样?本宫哪也不去!”
几个内监过来要硬架她出去……
“东城婕妤,你就去吧,御膳房里有好吃的。哈哈哈!”
众人被娇柔华丽的声音震住了,领头的太监并没注意东城凤对面的人,向着暗处发问:“谁呀?这么放肆?”
此时回雪早闻声过来了,呵斥:“你们活腻了!骊妃娘娘在此!”
几个内监唬得扔了灯,跪下磕头:“不知娘娘凤驾在此,还请恕罪!”
骊妃笑道:“御膳房那么缺人?要不要本宫也去帮忙?洗菜?扫地?”
领头的太监磕头出血,哭道:“骊妃娘娘恕罪!奴婢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叫您去御膳房帮忙!”
“是么?可是本宫却有事要你们几个帮忙。”
几个人大喜,“娘娘只管说!奴婢们保证完成任务!”
“那好,你们几个把这梦芷宫的四处的杂草都拔了,开出十几亩地,种上狐尾百合。各处宫殿,廊,轩,宫柱,粉刷一新,后面的蔷薇园和鸳鸯湖上的亭台水榭,九曲回廊,一处别落,拾掇的像点样。”
几个人面面相觑,面有难色:“娘娘,这工程没有一月两月不得完工,而奴婢们是尚膳监的人,对房屋粉饰不在行,再说御膳房千真万确人不够。”
脱脱渔一拍桌子,骂道:“你们特码是死脑筋么!御膳房人不够,本宫和东城婕妤过去帮忙,你们不在行,不会去叫上尚工局内务督造处的管事来帮忙?还有,敬事房的黄潮黄进甲,他们也会,也叫来!”
“是!娘娘,不过,能不能等明天早上?”
脱脱渔眼睛一翻,眼睛里面目光冷冷:不能!晚一刻,本宫亲手把你们活埋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二章 不许说
“娘娘,能不能等明天早上?”
脱脱渔眼睛一翻,眼睛里面目光冷冷:不能!晚一刻,本宫亲手把你们活埋了!”
谁都知道这位皇帝心尖上的娘娘不是什么善类,杀人如同碾死一只蚂蚁,所以她的话没说完,领头的太监急忙答应,雷厉风行的开始分工,叫人的叫人,拿工具的拿工具。
看见所有人都怕成那样,一个内监悄悄提出疑问:据说,这位娘娘好像已经失宠了……
“嘿!失宠了又怎么样?内有亲娘慈恩宫的华太后,外有亲爹白陀城的魏王,肚子里有陛下的骨肉,谁敢惹?”
这么一说,众人干的卖力了。
这边二人继续喝酒,东城凤的酒意却完全醒了,笑靥如花,“娘娘这是做什么呀?”
“那东城婕妤又笑什么呢?”脱脱渔早收起来故作轻松的轻佻,声音非常低沉,和她最近的情绪一样。
“娘娘一语惊醒梦中人,嫔妾一度以为自己是一个荡妇,愧对陛下,愧对天下人!”
脱脱渔道:“表面上看,你像一块木头,其实内里深藏一把火,率真如你,只要是真爱,又有什么愧疚?你不过是想借流风哥哥逃避陛下给的伤害,因为你实在用情太深,承受不了被他冷落的滋味。”
“娘娘真是残忍,嫔妾就算自欺欺人,也算是从那一场必输的战役中逃出来了,否则,陛下临幸的那唯一一次,趴在嫔妾的身上,叫的却是您的乳名,要是换成您是嫔妾,会不会痛苦的拿刀捅死自己?”
“哦!抱歉,一万个抱歉!!”脱脱渔心里一阵绞痛的甜蜜,端起一盏酒,一仰脖,干了。
哐啷啷!东城凤发怒地把剩下的半壶酒扔的老远,青花瓷落在青玉石板上,摔了个粉碎。
“娘娘!您要是再喝,嫔妾立即到陛下面前告状去!”
脱脱渔笑眯着眼睛道:“你是应该到陛下面前告状,说慧妃设计让你为了她那不存在的龙胎付出了中宫之主的代价,说她凭借你和流风哥哥看似暧昧其实根本就不存在的私情,从一个小小贵人一跃为妃……”
其实东城凤心中早对脱脱朔华当时有悖常理的行为存疑,如今听脱脱渔一说,豁然开朗,若脱脱朔华腹中的胎儿是假的,那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而且她也知道,脱脱渔没有把握,不会这样说,来不及细问,站起来刚要准备沐浴更衣,或许,现在去还来得及阻止皇帝和脱脱朔华的坐帐合卺礼……
脱脱渔用话阻止:“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是陛下亲自选的皇后,不可能刚封后就废后,那不是自己打脸么?所以,陛下现在必会一力回护于她。”
东城凤跺脚道:“那娘娘又不早来,现在才说?”
“本宫也是刚刚才悟到的,因为你从前到枝江寺去听一莲大师讲经的时候,看流风哥哥的眼光本不太寻常,本宫比喻不好,要是硬要说的话,有点儿像樱晨看她的男宠?”
“滚吧您!”东城凤生平第一次骂粗话。
“好吧,一切都在刚才本宫端起第一盏酒喝了,你不假思索发自内心的惶急,要知道这宫里如此怜惜本宫肚子里小生命的人,除了陛下和太皇太后,就是你了,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你一定深爱陛下,才会这般爱屋及乌,若这是本宫的错觉,就当本宫没说。”
东城凤笑道:好吧,嫔妾承认娘娘说的,不过,因为流风大人的相貌气质实在出众,也有一点儿心动,但被陛下临幸过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就算把嫔妾烧成灰也忘不了了。
要说起来,最幸福的时候,还是力排众议把娘娘留在宫里做了才人,虽然那也是照着陛下的主意行事的,但他出于谢意,整整七天,每天陪嫔妾用晚膳,下棋。
畅音阁里一起看新戏,夜里一起批奏折,虽没同房,但您不知道,冷酷无情的时候陛下能把人冻死,可谈笑风生的时候又魅力无穷,嫔妾以为可以和他永远那样,可是不行,头顶皇后的光环,连水中望月的幸福也落空了……
“傻女人……”脱脱渔笑道,“不过,本宫知道,陛下蛮喜欢你的,他把你当朋友,当知己。”
“哼!嫔妾不信,他总是用看狗一样的目光看嫔妾,讨厌极了。”
“那是因为你是忠诚的,哈哈哈!”
没有酒了,两人喝了一肚子果子露,自从进宫,东城凤从来没这般快活过。
宫门外不时吵嚷,一批批人进来干活,内监们已经把所有的宫灯都点燃,照的各处敞敞亮亮,他们主要在除草,打成捆,运到马车上,准备送到御马监去喂马。
脱脱渔乏了,躺在一张竹躺椅上,眯眼睡着了,回雪给她盖上一条小毯子。
又有几个太监过来了,跪下磕头,“骊妃娘娘,奴婢是御前的高启明……”
这熟悉的声音,把脱脱渔吓的从竹躺椅上直窜起来,顺手抽出护身的竹剑,过去抵着他的脖子,咬牙切齿:“敢说一个字,本宫杀了你!”
高启明吓得脸颊上的汗珠一滴滴顺着鬓角滴到脖子里。
东城凤奇怪地问:“怎么啦?小高公公?”
看见太监真的不敢说话,面如土色,东城凤对脱脱渔道:“娘娘,您总不能不让他说话呀?兴许陛下有什么旨意?”
脱脱渔收了竹刀,高启明松口气,但还是不敢说话。
“哼!要是没猜错,你要传的话是这样的,朕正在和皇后于椒房殿的床上颠龙倒凤,撩云拨雨,不知骊妃,你有什么话说?”
高启明拼命摇头。
脱脱渔冷笑道:“你就告诉那个了不起的皇帝!别玩儿啦,脱脱姐妹,要是他希望有一个人死,就痛快点儿,是赐本宫三尺白绫,还是一壶鸩酒!”
东城凤瞧见高启明头要摇掉了,就道:“小高公公,你回去劝劝陛下真的别闹了,娘娘她怀着身孕,看着别人做皇后,已经很烦恼了。”
高启明哭道:“骊妃娘娘,不是的,陛下他让奴婢慢慢告诉您……”(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三章 皇后的威仪
高启明哭道:“骊妃娘娘,不是的,陛下他让奴婢慢慢告诉您……”
“这样的话,还要慢慢告诉本宫,几次了你说?”脱脱渔咬牙切齿,紧握竹剑,眼睛里闪着委屈和怒火。
“是第一次,娘娘,奴婢就长话短说,太皇太后她不大好了,陛下叫您快去寿康宫,东城婕妤娘娘也一道。”
太监终于冒着生命危险把皇帝的话传到了,东城凤听了顿时放声大哭。
“婕妤娘娘,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一会子,也不可以在太皇太后面前哭。”高启明劝住了。
总是脱脱渔又误会了某人,就轻轻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天呐!要是害东城婕妤见不到太皇太后最后一面,本宫就罪孽深重了!”
两人急忙乘凤辇赶往寿康宫。
一路上,东城凤悲情之余,仍然十分关心一件事,她问辇下的高启明:新皇后和陛下的坐帐合卺礼?
高启明回答:哪里还顾得上哪个呢?
东城凤长长出口恶气,冷笑道:什么花好月圆?天赐良缘?只怕是天公不作美!婚成礼并没有婚成。
脱脱渔暗自神伤,没成也是皇后……
其实脱脱朔华的皇后册封奉迎礼刚刚完成之时,要换上大红色的吉服和皇帝行坐帐合卺礼,就传来了太皇太后突然病势危急的消息,事有轻重缓急,她只好立即脱去了凤仪金丝朱红色翟衣,圣宜凤冠,换上一套山渐青的素色裙衫,素髻白玉簪,到寿康宫去侍奉。
华太后在太皇太后寝殿看着御医刘一守等七八名御医斟酌药方。
因为病人需要安静,皇后脱脱朔华则带领锦妃,阴妃,曹昭仪,储婉仪,元德仪,万嫔等一众嫔妃在正殿听信,一个个都是素服素颜,面容憔悴。
到了夜里,整个寿康宫真正沉浸在一片无声的悲痛之中。
脱脱渔先进去正殿,因为来的太急,她依旧穿的明黄色蓝银色宫装,戴着闪闪发光的珠冠,明光冷艳,丽色无俦,第一眼瞧见了,那位新皇后便用刀子一样的眼神狠狠睕了她一下,训斥道:你穿这么喜兴,你很高兴么?
她假装听不见。
“骊妃身边的人在哪里?”皇后脱脱朔华又问。
奴婢们在,皇后娘娘。
脱敏,回雪和玳瑁等四个宫女及几个教引嬷嬷并小内监本来跪在地上拜见,此时还没起来。
皇后道:“脱敏!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连给提前骊妃换好素服这一点也不能想到!”
这……
其实现在换也来得及吧?病人还没……
这话脱敏哪里敢说?纯属找着殉葬。
听见皇后随后发落道:“那就小惩大诫,罚你领着莲渔宫的奴婢们去跪在长生塔前,诚心诚意祷告上苍,替太皇太后祈福。”
这……
虽说这个时候祈福是必要的,可是一般都是到大福殿的斋堂里,因为长生塔在西御花园旁的塔林,实在太远,如今已经很久没有人去那里祈福了。
脱敏犹豫着要不要请求到大福殿。
却听皇后以不容分辨的语气道:“叫你去你就照做!既然是罚,就应该虔诚一些,难道?你不愿意替太皇太后祈福?不愿意她老人家能够平安无事?”
这大帽子扣的,不就是祈福么?又不是殉葬!脱敏答应,领着连莲渔宫的宫人们告退了。
杀鸡给猴看,脱脱渔进门就被新皇后一个下马威,她也懒得废话,这个当口跟她吵,不是显得自己没教养,那是没人性。
回雪也要去长生塔,却被皇后找借口拦住了,“回雪姑姑可以不必前往,因为你对宫里的规矩还不熟悉,再说,骊妃身边也不能没有人伺候。”
回雪敛衽道谢。
新后上位三把火,紧接着,尚仪局的女官过来,请皇后登上三层玉阶,正面的背景是一个百鸟朝凤图案的大屏风,庄严富丽,女官又请皇后在那前面一个雕刻着凤凰纹样的红木大宝椅上坐了,那是太皇太后接受内外命妇拜赞的专属地方。
皇后坐定,六局的尚宫们和女官环环侍立在她身后,如众星捧月。
台阶下左右两厢众嫔妃依品级站位。
一切准备就绪,女官示意骊妃和东城婕妤可以跪下参拜了。
东城凤跪在地上,给新皇后三拜九叩行大礼,脱脱皇后居高临下,傲然道:“起来吧,东城婕妤,一会子,注意别在太皇太后面前失仪。”
“是,皇后娘娘。”
东城凤站起身来,时至今日,她才见识了什么是皇后的凤仪,脱脱朔华俨然后宫的女王,自己以前那叫什么呀,这才是中宫之主,这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皇帝。
由于骊妃娘娘大喇喇站着没跪,尚仪局的女官尴尬地在旁边陪着,皇后在上面等着……
两旁陪同的嫔妃都噤若寒蝉,因为直觉这位新皇后实在很厉害,怎么个厉害法,都说不出来,但是,就是没来由地怕她。
只有锦妃出来,躬身道:“启禀皇后娘娘,骊妃娘娘怀有身孕,这跪拜能不能免了呢?”
皇后不语,只是冷笑。
“不行!才四个月刚过,又没显怀,怎么不能跪呢?”女官看着皇后娘娘的脸色,大声说。
锦妃刚要骂女官放肆无礼,脱脱渔却不想把她扯进来,抢先冷冷道:“打从确诊有孕的第一天起,陛下就许本宫御前半礼,难不成,皇后比皇帝还大?”
她抬出皇帝,皇后被噎住了,女官也为难了,用眼睛请示皇后娘娘该怎么办?
这么僵持了一会儿,皇后忽然展颜,柔声道:“骊妃妹妹有孕,就不必拜了,东城婕妤快进去瞧太皇太后吧?”
皇后的态度忽然来了一个大转弯,不用回头瞧,脱脱渔也知道谁来了,不由得一颗心呯呯地要跳出腔子,自从元承荣死了,他们从来没见过一次。
皇后由尚宫们搀扶着,急忙下了台阶,带领众人走上去给皇帝行礼。
脱脱渔和东城凤做为‘罪人’自然又变成了最后的尾巴。
而且脱脱渔的头一直低着,看着地毯。
直到,嗅到一股再熟悉不过的龙涎香味道,(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四章 婺宿沉芒寂夜台
脱脱渔的头一直低着,看着地毯。
他走进了自己,她嗅到一股再熟悉不过的龙涎香味道。
像是为了使她看起来还不算可怜,旁边的东城凤却是半年来第一次见皇帝,跪在地上磕头:“嫔妾东城凤恭请陛下圣安。”
尊把手伸给她,道:“免礼。”
二人的手紧紧相握,东城凤泪奔:陛下,太皇太后她……
“别哭,朕陪你进去。”声音非常温和又有力量,东城凤重重点点头。
皇后情知太皇太后只要见他二人,一时心里冷笑,亏自己还衣不解带地侍奉这个老妇这么久,真是本性凉薄!
尊和东城凤二人出正殿,过深廊来到太皇太后寝殿,内殿里,转过曲屏风,守在那里的寿康宫的奴婢默默跪下给皇帝和东城婕妤见礼。
东城凤给守着病床边的华太后见了礼,但是手仍然没和尊分开。
太皇太后还是第一次瞧见尊牵着东城凤的手,可是她已经有一段时间说不出话了,嗬嗬地发出一阵喘息。
东城凤三步并作两步,过去跪在床前,强忍着眼泪,哽咽道:“太皇太后,嫔妾以后会好好侍奉在陛下左右,骊妃娘娘说,陛下还是蛮喜欢嫔妾的。”
太皇太后的脸上现喜悦之色,目光看向尊,尊道:“太皇太后,朕可不管,您走了,把这么傻的女人留在宫里做什么?”
有了皇帝强作轻松,东城凤才没大哭出来,顺着他道:“太皇太后,嫔妾是很傻,但是傻人有傻福,陛下他其实讨厌聪明的女人,明白了这个道理,一切还不算太晚。”
看见傻乎乎的木头疙瘩突然开窍了,变得自信又勇敢,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之喜,使太皇太后看起来忽然回光返照了,居然艰难地发出了声音:好……样……的……
尊笑道:朕刚刚已经下旨,封这个傻女人为贤妃,偏偏又有一个人居然提前猜到端倪,连夜派人在重新翻修梦芷宫,朕真的非常讨厌聪明的女人!”
嗯……
太皇太后猜到了是谁,喃喃道:……鱼儿……讨厌……
忽然想起来了什么,眼睛看向华太后,目光似是祈求,“你!留她一……”
碍于有人在,最后一个字并没有说出口,华太后却已经懂了,愣了一下,她没戴面纱,蹙眉看着老人,但老人的眼神非常坚持,她只好轻轻地点点头。
这时,一个小内监跑过来,跪下,气喘吁吁地大声回禀:太皇太后!马公公仰药自尽,他说,怕太皇太后黄泉路上会害怕,因此提前过去等您!
太皇太后笑道:马公……公……讨厌!
因伸手给尊,尊过去,跪在她面前,老人使出最后力气,挣扎着伸出手,摸他如玉的面颊,这一碰触,便流下了锈迹斑斑的眼泪,眼神里透着万分不舍,沙哑柔声道:哀家……见了你父皇,会告诉他,尊儿是……最好的……皇帝……比他强‥‥‥一百倍‥‥‥
说完此生最后一句话,呼吸一下哽住,喉咙里咯咯做响,瞳仁渐渐扩散,双眼一闭,就此没了生息……
尊紧握她干枯的手,把脸埋在她枕边,久久地不抬起头来……
华太后和东城凤也趴在太皇太后身上,双双放声痛哭,小太监出去正殿报信,整个寿康宫一片哭声震天。
其后,钟鼓楼也敲响了丧钟……
不同于先帝大行时候的慌乱与仓促,由于预见到这一天,华太后和皇后早就把丧礼事宜安排的井井有条,皇族及朝臣们集结在前朝的承徽殿。
而外命妇们也早得到消息在内廷的大福殿等候。
脱脱渔趁众人忙乱,换了孝衣,第一时间过去看康,却发现育儿室里空无一人,桌上的茶还是温的,玩具小衣服扔的到处都是,显然这是前后脚相错。
不用想也知道,皇后命人抱走了,但此时她也不能说什么,康是皇室男丁,要由太监抱着到前朝守灵。
要抱回孩子莲渔宫扶养,总要等丧礼过完,可是,她在空空的育儿室坐着,一颗心揪着,直觉皇后是不会再把康还给她的了。
聪明的大才女一定会学容妃当初那样,把康捏在手心里,来要挟自己万事就范……
外面有回雪的声音:娘娘,皇后娘娘派人过来,请您立即过去大福殿清风堂守灵。
“哦,就来。”
太皇太后薨了,丧礼远比先帝为简,不然人们想起去年的国丧就像做了一场噩梦。
名义上停灵七七四十九天,实际上因为天气炎热,头七一过就会下葬五安陵,文宗帝陵寝之右。
内宫与外廷相隔,内外各一个灵堂,轮换着守灵。
外廷的灵堂设在承徽殿,由豫王并皇室子弟五百余人守灵,鸿胪寺卿引文武百官,各国使节吊唁致哀。
内廷则由华太后,皇后领后宫嫔妃守灵,由尚宫局司正引领外命妇进宫吊唁致哀。
脱脱渔坐在凤辇上,急急赶往灵堂,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先帝死的时候,她没心没肺的,连一滴眼泪也没流,可是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太皇太后了,她在辇上哭起来,她可不想在灵前众人面前哭,鬼哭狼嚎的多傻呀。
回雪在辇下道:“娘娘,您不能伤心!那样您会生一个如您一般爱哭的皇子的。
可是她像没听见,哭的那么认真,双手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地,诺大的宫殿死几个人就像死几只蚂蚁,可是脱脱鹿乃的,元承荣的,马公公的面庞,在眼前晃来晃去的。
凤辇莫名其妙停下来了,她把手从脸上拿开,拿着帕子擤鼻子,她还哭渴了。
哽咽着打开手边的一些琉璃小食盒,拿小银叉子叉里面用冰湃的新鲜杨梅吃。
听见回雪在辇下回禀:娘娘,前面是陛下圣驾,皇后娘娘也在……
她鼻子囔囔着,哦,把手伸给回雪,由她搀扶下来。
二人在路边站立等待,等待苇原宫里唯一一对夫妻。
两边都是带飞檐的红砖宫墙,宫柱上高挑宫灯,照耀地下的白玉石石刻,纹路清晰,一幅幅的,是一整套鹿王本生的故事。(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五章 大惊小怪
两边都是带飞檐的红砖宫墙,宫柱上高挑宫灯,照耀地下的白玉石石刻,纹路清晰,一幅幅的,是一整套鹿王本生的故事。
脱脱渔想象过这样在苇原宫里和他们不期而遇的场景,但没想到这么快,她端着小锦盒,叉着鲜杨梅一边吃,一边专心看石刻,直到看见回雪跪倒在地上,她才微微躬身道:“臣妾恭请陛下,皇后娘娘圣安。”
“免礼平身。”
高高在上的龙辇里传来皇后的声音,他们居然坐在一起。
“你这是去哪里?”
紧接着,传来皇帝的问话,脱脱渔觉得他的声音有不易察觉的鼻音,今夜,他是苇原宫最伤痛的人,心里一疼,但没说话。
回雪急忙代答:“回陛下,骊妃娘娘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去清风堂守灵的。”
尊听她说,面色一变。
不同于先帝去世的时候,棺椁停于外朝的乾元殿,太皇太后的停在内廷的大福殿清风堂。
“脱敏呢?”
回雪又回答:“回陛下,脱公公不在,莲渔宫的宫人都让皇后娘娘发遣到长生塔去给太皇太后祈福了,只剩奴婢一人。”
皇后撩开了明黄色的帘幕,呵斥道:“回雪姑姑,你有病吧!谁都知道,太皇太后的棺椁里放有大量防腐的麝香,有孕的嫔妃都在寿康宫的斋堂替她念往生咒,本宫怎么可能命骊妃到大福殿去?”
回雪听了,脸色大变,和脱脱渔对视一眼,吓得刚要认错,脱脱渔抢先道:“也许是臣妾听错了,现在回去就是了。”
她的声线毫无起伏,像说别人的事。
皇后怒道:自己听错了,就赖在本宫身上,你若今夜没遇上圣驾,糊里糊涂跑到大福殿去,回头落了胎,也要赖在本宫的头上?
不等脱脱渔说话,她又急忙对尊解释道:“陛下,是这样的,臣妾由于太多事情要忙,就把这些有孕的嫔妃交给阴妃照管,可是,刚刚阴妃却打发人来说,骊妃去换孝服就一直不见人,那臣妾十分担心,就吩咐一个寿康宫的宫人去找,跟她交代,找到了务必过来大福殿告诉臣妾一声。”
尊点点头。
“陛下,臣妾能告退么?”脱脱渔干巴巴地请示,真是懒得看他们一唱一和地演戏。
尊想了一下,道:皇后你先到大福殿等朕,朕有些话要和她说。
皇后气愤愤地看了骊妃一眼,是,陛下!
尊下了龙辇,吩咐众人原地待命,而皇后则依旧登上她自己的凤辇,先走了。
脱脱渔只得和尊向前走了二十几步,那里碧树银台万种色,宫人们正在换白绸灯笼,所有的彩色也用巨幅的白绸覆盖,原来这是畅音阁。
影壁处,二人默默站立,良久,脱脱渔再一次问:陛下,臣妾能告退么?水喝多了,急着更衣……
尊看见她哭的眼睛都红肿了,
“你……过得好么?”终于问了一句。
“很好!”她回答的出奇的快,像是想赶快结束这场谈话。
“刚才若不遇到朕,真打算去清风堂去么?”
“是!皇后之命不能违。”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又说自己听错了?”
脱脱渔面无表情,也不看他,头扭到一边:“回雪来回话,说皇后娘娘派人告知,命臣妾即刻去大福殿守灵,当时,臣妾正在寿康宫的育儿室里,因为康被抱走啦!臣妾心乱如麻,想也没想,就出宫上了辇,路上又因为再也见不到太皇太后而伤心的痛哭,回雪吓的一直叫臣妾别哭了,直到遇到陛下,事情就是这样。”
嗯,尊沉吟……
脱脱渔又道:“回雪她只不过传了一句话,而且她没经过这些事情,自然不知道,此时就算把传话的人叫来对质,对方一定抵赖,那回雪百口莫辩,身背不察之罪不说,更背上诬陷当今皇后娘娘的大罪,陛下会重罚她,皇后娘娘说不定兴致勃勃赐她三尺白绫,要她给太皇太后陪葬。”
她讲完,又是一阵沉默,才听尊冷然道:“哼!你去也罢了,为了一个康就失魂落魄?毕竟他被抱到前朝承徽殿而已,有乳母照顾着,又不是出了什么事?”
脱脱渔无从解释自己多么担心康,就默然不语。
她的沉默更使他生气,“哼!说来说去,你的心里只有康,却丝毫不在意腹中的孩子。”
“其实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即使真到了清风堂待一会儿也没什么,去年先帝驾崩的时候,曹昭仪有孕,她也在先帝棺椁前跪过……”
脱脱渔的辩解还没完,下巴被尊捏住,“你能跟她比么?你曾经误服过麝香,若是再闻,肚子里的孩子必保不住,刘一守曾经千叮咛万嘱咐。”
下巴都被捏疼了,脱脱渔一把打开他的手,“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动脚的?不是说了吗?一时大意了……”
尊冷笑道:“大意?朕没想到你会蠢到这个地步,也好,这苇原宫里,若有本事的就自己保自己一个周全,若没本事,就等着落胎!”
脱脱渔听他说出落胎两个字,气的胸口一阵气血翻涌,脸色充血一样红的不正常。
赌气道:“从一开始,臣妾就不愿意生下孩子!要不是您让刘一守换了避子汤,臣妾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你,落到哪步田地了?不就是晾了你几天么?难道你认为你比元承荣还惨?”
阿!他终于说到问题的症结了,这个永远也解不开的死结。
脱脱渔索性道:“那陛下打算怎么着哇?让臣妾一命抵一命?”
“你说什么呢?你是不是疯了!”
尊怒骂。
脱脱渔脱口而出,就后悔了,他的祖母刚刚去世,他一定很痛苦,自己还跟他吵。
一时之间,心软了,伸手拉他并示弱,“陛下,是臣妾错了,你怎么罚都行,就是不要……”
‘不理我’三个字还没说出口,伸出的手也被挡开了,“你既然口口声声不想生下朕的孩子,那就随你便!”
“……”
不是早就随臣妾自生自灭了么?(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六章 彩云易散
“你既然口口声声不想生下朕的孩子,那就随你便!”
“……”
不是早就随臣妾自生自灭了么?
这句话脱脱渔没说出口。
她不想再提这事了,“陛下,臣妾想要把康抱回来,因为天气很热,他最近也老闹病。”
这话一说完,觉得尊看着自己的目光异样。
用手摸摸脸蛋,脸上没什么吧?
“你对康……为什么那么过份的在意?你不是不喜欢小孩子么?”
脱脱渔觉得尊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
也许她从康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小时候,那么柔弱的小生命,不会说话,没有亲生母亲在身边守护……
可是,她不想解释,也不需要解释,“是陛下最近太忽略康了罢?血浓于水,那可是您的弟弟!”
尊像是冷笑了一声,重复一遍:“血浓于水……”
脱脱渔觉得他的态度很怪,刚要开口再求,尊用不容分辨的口吻道:“如今后宫里有中宫之主,康的事就交给皇后做主,你就回莲渔宫禁足……”
什么?
听他在强调他的皇后,脱脱渔已经不生气了,觉得不值得。
第一次据理力争,“陛下,臣妾即使有错,您也不能不允许臣妾参加太皇太后的丧礼,而且,臣妾求您别因为臣妾,迁怒到康,他够可怜的了,被当做一个棋子,他才多大呀?”
尊又听她提到康,她满脑子都是那个孩子,三句话离不开,
心里莫名其妙地更厌恶了:“好吧,太皇太后的丧礼你可以参加,至于康的事……”
脱脱渔听见他对于第一条做出了让步,大喜,满腔期待地看着他。
“至于康,现在朕才明白,你父亲当初用心良苦,冒着天下人的指责和诟病,让你进宫嫁给父皇,是对康长大做太子,做皇帝做的一手充分准备。现在看起来,他哪里会用那孩子来下棋?根本就是……”
话说到这里,嘎然而止。
脱脱渔更糊涂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干嘛还要提。
“陛下,那是以前了,如今,臣妾只想让康做为一个闲散王爷,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这个想法也早跟您明确表示过了。”
尊一扬眉,“你想的,并不代表你父亲的想法,不然,他为什么同意你留在苇原宫?就是为了让你留在康的身边,因为他怕……”
他的话又说了一半,就像如鲠在喉,脱脱渔真正皱了眉头,不耐烦道:“陛下的意思是不打算把康还给臣妾了?”
她的用词在尊听起来非常糟糕,但是她自己并不觉得。
“朕说了,康的事,交给皇后做主,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
“……”
此时彩云散开,天上浮动的一轮满月,飘渺且不真实,今夜有喜是它,有悲也是它,它本身意味不明,都是人用自己的情绪赋予它一种色彩。
巨大的镂空影壁里面镶嵌着灯,幽幽闪着银白色的光,又投射到二人身上,阴影里站着,使彼此的脸上都投射出一些阴翳,不像平时的样子。情侣之间不像朋友,实在太现实,就像花儿时时需要浇灌,只要一段时间没有亲密,立即产生疏离,形成一道鸿沟,时间越久,鸿沟越宽,一人站一边。
对视间,整个畅音阁慢慢被白色覆盖,二楼的一个雅间是他们看戏的地方,每一次看的时候,开始还行,后来根本就不知道结局,每一出戏,都那么长,看了几折,他们就把厚厚的帷幕放下来,遮的密不见光,然后疯狂地做爱做的事,给予和占有,没完没了,没羞没臊……
那里面的榻换了几次,越换越大……
不约而同,他们把目光集中在那个地方,眼看着它被尘封。
看着看着,她叹息着说:“陛下,若不是咱们那么过份,那么旁若无人,太皇太后她不会那么快就走了,所以,臣妾非常内疚,而陛下也变得非常焦虑……您……是不是后悔跟臣妾在一起了?”
看着看着,他答:“是的,就在太皇太后撒手人寰的那一刻,朕后悔了。”
这时候,月水莲过来催促,说该到大福殿去了,尊急忙走了。
脱脱渔也便从来路又回到寿康宫。
寿康宫的斋堂里,几个有孕的嫔妃相对轻松,跪一会儿,就可以适当休息。
阴妃和元德仪都即将临盆,身子笨重,但她们听说骊妃娘娘差一点儿被引导去大福殿还是深深对视了一眼。
这要不是幸亏路遇皇帝,此时,她只怕已经落胎了。
回雪更是吓的把嘴唇咬破了,趁骊妃出去更衣之际,哭丧着脸,对元德仪道:“奴婢虽然年纪不小了,但只会跳舞,进宫时间短,宫里的规矩不大懂,而且,没嫁过人,也不会侍奉孕妇,忙乱之际,昏了头,居然没想到太皇太后的棺椁里有防腐麝香这一层。”
阴妃道:“脱敏和玳瑁她们一定知道,只不过,他提前被调开了。”
对于姐妹相残,阴妃虽然是大赢家,但记忆犹新,头皮发麻。
元德仪冷冷道:“骊妃娘娘自己怎么会不知道,但却故意上钩,打听到陛下要到大福殿,就等在那里,然后,来个以进为退,在陛下面前装可怜!”
回雪知道,元德仪为妹妹的死对骊妃恨之入骨。
就道:“关于元承荣娘娘之死,奴婢一直想问娘娘您,又怕您有身孕会伤心,可是,不问又实在忍不住,她死之前就没有什么遗书之类的留下?”
元德仪勃然变色:“回雪姑姑,你从前是本宫教舞老师,因此,本宫总敬你三分,可是你说话也太不当心了吧?妹妹若有遗书,或有什么轻生的迹象,本宫这个做姐姐的能看着不管?”
回雪流泪道:“可以奴婢对承荣娘娘的了解,她不是那种随便轻生的人。”
阴妃道:“什么叫随便轻生?骊妃都要把她送出宫去了,要是本宫是元承荣,也不想活了。”
回雪摇头:“虽然这样,陛下是承荣娘娘的表哥,一向最疼爱她,德仪娘娘又最得陛下看重,事后,承荣娘娘只要哭着说不想出宫,陛下还不由的她?为什么她连争都不争,就急急忙忙去寻死?”(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七章 兰契香
回雪摇头:“虽然这样,陛下是承荣娘娘的表哥,一向最疼爱她,德仪娘娘又最得陛下看重,事后,承荣娘娘只要哭着说不想出宫,陛下还不由的她?为什么她连争都不争,就急急忙忙去寻死?”
这个……
阴妃和元德仪面面相觑,找不到什么有力的说法。
良久,元德仪才愤愤开口:“陛下本来为妹妹喝下合欢酒,却被骊妃娘娘厚颜无耻,抢占先机,她一定在榻上诱惑君王,极尽所能,百般不堪的情状被妹妹听在耳中,自然被刺激的不想活了。”
回忆起那夜的事情,回雪的表情像是马上要哭出来了,“娘娘虽说的有些道理,可是,奴婢不明白,为什么皇后娘娘当时非要奴婢一个人伺候元承荣娘娘,其他的侍从都去哪了?奴婢一个人拉也拉不住娘娘!”
元德仪道:“本宫问过了,那一夜,下大雨,皇后娘娘身边的人都护送貂美人提前回鸿渐宫了,皇后娘娘走的时候,等骊妃娘娘从九曲回廊到白鹭洲的铜雀楼,可骊妃娘娘赖着陛下死活不出来,她只好让妹妹身边的宫人陪着先走了,临走时,把妹妹托付给回雪姑姑你。”
回雪努力回想,呃……当时好像是皇后先打发人来告诉自己务必要把脱脱渔从皇帝身边拽出去的……但这好像不是问题的重点?
她叹道:“奴婢就是个废物,当时死命去拉元承荣娘娘,还被她狠狠推开,摔了一个大跟头。”
阴妃道:“你能拉住才怪,你本来就是骊妃的人,元承荣看见你只有更厌恶。”
回雪:“要是她的贴身宫女团子在,那么人高马大,和男子一样,一定拉住了,元承荣娘娘也不会就那么去了。”
元德仪越听越不对劲:“回雪姑姑的话里一力替骊妃娘娘脱罪,可惜本宫的妹妹被她逼死是事实,不容抵赖!”
回雪双手乱摇:“奴婢可没有替骊妃娘娘说话的意思,事后还狠狠埋怨了她一通!因为,元承荣实在太可爱了,她走了,奴婢心里也深深惋惜。”
阴妃嘴边勾起浅笑:“元承荣可没有白死!陛下从此以后再也不理骊妃娘娘了……”
对于这个说法,元德仪点点头,又摇摇头,眼睛里泪水转来转去,终于滚落在白色的孝服上。
几个人正说着话,一个一瘸一拐的宫女进来行礼,众人一看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九指玳瑁。
她给各位娘娘跪地行礼,被允许起身后,问:“骊妃娘娘不在?”
回雪道:“她更衣去了,马上回来。”
终究是旧主人,出于本能,九指玳瑁关心地问:“回雪姑姑为何不随身跟着?”
“哦,寿康宫的焦嬷嬷带着几个宫女跟着呢,放心吧,你有事找她么?”
噢,九指玳瑁道:“是贤妃娘娘,她如今封妃了,梦芷宫如今正在修茸,暂时没办法住了,她跟陛下提出来要搬进莲渔宫照顾骊妃,陛下答应了她的请求,所以,皇后娘娘派我来跟骊妃娘娘知会一声。”
回雪点点头,“骊妃娘娘一会子来了,我转告她好了。”
九指玳瑁双手奉上一个锦盒,“回雪姑姑,皇后娘娘有话,说莲渔宫骊妃一向治下懒散,一众宫人苦乐不均,闲的闲死,忙的忙死,如今,又要添一个贤妃,只怕回雪姑姑要忙上加忙,特赏赐您西域菖蒲国进贡的兰契香一盒。”
太皇太后刚驾崩,回雪不敢笑,但眼睛已经眯成一条月牙。
双手接过来,热情似火地道:“谢皇后娘娘恩赏!”
打开锦盒一瞧,里面是一个描金嵌南珠的精致粉盒,还没开盖,就香气扑鼻,别说里面的香极其名贵难得,只这盒上的珠子,就价值不菲。
正要打开好好嗅里面的香,就听见有人一声咳嗽,她回头一看,是一个陪着骊妃去更衣的宫女,就急忙盖上那小锦盒,放在腰下的素色荷包里。
过了一会儿,骊妃果然由焦嬷嬷等陪同着进来了。
九指玳瑁见了她急忙过去行礼,又把来意说了。
脱脱渔点点头,即使斋堂里点的檀香,回雪身上的香味极浓,她也嗅到了,耸耸鼻子,问回雪:你身上什么味儿啊?这么香?
回雪见瞒不住,就道:“是皇后娘娘赏的香粉。”
脱脱渔毫不客气:“你最好拿给刘一守瞧瞧,别里面有不该有的。”
回雪脸涨的通红,声音微微激烈:“娘娘!皇后娘娘赏的能有什么问题?您连自己的姐姐都不信?”
哼!
脱脱渔不再说话。
此情此景,元德仪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疑虑,到底这位回雪姑姑是脱脱姐妹俩谁的心腹?
阴妃扒着她的耳朵低声道:“这还看不出来啊?那香的名字是什么?兰契!说明皇后娘娘把这位回雪姑姑当做自己的姐妹一般……”
元德仪脸色不禁一变……
深夜,由于两个资深孕妇快生产了,实在熬不住了,就以更衣为借口,到篁竹环绕的七贤阁去小睡一刻。
只有脱脱渔值夜。
后来,她也困了,续上香,把比丘尼们的诵经声留在身后,到斋堂外面走走,夜已经很深了,画堂楼畔,雕栏玉砌,悄无声息,只有宫墙外传来的丧钟,悠扬响起,这丧钟从子时开始,每一个时辰一次。
脱脱渔听见身后有人,知道必是回雪,
“想想太皇太后在苇原宫里住了五十多年……”
抬头,用逝者的视角看宫帷里的一方夜空,把星星拥挤在一起,不管有多少,也是单调而寂寞的。
回雪点头道:是啊,不过,这宫里的女人进来了,就像笼子里鸟,关久了,就再也不想出去了。
“你出去吧。”
什么?
回雪的眼睛瞪大了,在夜空下,朦胧中,脱脱渔误以为是流风的眼睛,他们兄妹俩长的真的很像。
“我说,回雪姐姐,你出宫去吧,告诉流风哥哥,不用担心我。”
脱脱渔的眼睛湿了,从前和流风,回雪,宇明,一莲,江华,房弘毅他们一起鬼混的日子像上辈子。
可是,奴婢不能……(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八章 男儿有泪
“我说,回雪姐姐,你出宫去吧,告诉流风哥哥,不用担心我。”
脱脱渔的眼睛湿了,从前和流风,回雪,宇明,一莲,江华,房弘毅他们一起鬼混的日子像上辈子。
可是,奴婢不能……
“这里又没有第三个人,咱们把麻烦的自称都省了,就像在家里一样说话。”
回雪点点头,“鱼儿,这个时候我不能丢下你出宫去。”
“我真的没关系的,回雪姐姐,你在我身边,我怕你最后也像鹿乃姐姐一样,死了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死在了谁的手上,好无辜。”
她的话依附着躯体发出冷冷嘲弄来,到底是什么危险存在?
自从脱脱渔三岁,回雪来到她的身边侍奉,从来没看见小主人这个样子,这个自幼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混世魔王,为了自己一个区区奴婢被欺负,都能伙同宇明把王人公子直接阉割了。
若只是为了一个脱脱朔华还不至于吧?
因此胆小的回雪十分惶惑,“这一次我进宫来,并不是有什么目的或不得了的任务,不过就是王爷和流风哥都认为脱敏是个太监,你有孕了不大方便贴身照顾,而脱嬷嬷毕竟宫外还有一个家。可是,进来以后就发现,你的日子,过的根本不是想象中的风光无限,而是……”
她顿一顿,又道:“我真是愚笨,看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感觉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每次想给王爷写信又不知道怎么说,甚至,流风哥那里问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把事情说得清楚……”
脱脱渔走近一些,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温和地笑道:“说不清就不说了,因为不止你,我自己也说不清,你看,华太后娘娘对我很好,新的皇后娘娘也对我也不错,就连皇帝,也……呵呵呵……”
“所以,不用担心,回雪姐姐,出宫吧,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她笑着,脸上有一种虚幻的顽艳,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滑下来,这个样子,令回雪越发地惊恐不安,“鱼儿,你说清楚,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他说……他后悔了……
这句话一定是所有未能收梢的情诗,最后的那一句。
回雪还以为什么,原来又是这对小冤家在赌气。
就把这一段略过去,捡重要的说,“要出去也要等你生下孩子,母子平安那,不然王爷和流风哥那边如何交代?尤其是王爷……”
脱脱渔知道,脱脱家族的这些孩子们,朔明兄妹,宇明,流风,还有安王府的子弟,有一个算一个,自幼都敬畏父亲如天神,更别提回雪了。
而她自己也是怕父亲的,顾不得再想尊的无情,咳咳咳,就不自然地咳起来,“一直没敢问,对于我有孕这事,爹爹他……怎么看?”
此时回雪轻松了一些,笑道:“王爷只说了两个字,蠢货!”
就现在的处境,父亲的二个金字当真远见卓识。
脱脱渔深呼吸,临近十里莲湖的宫殿一角,在吹送着水生植物芳香的子夜薰风中,回雪身上的馨香就冰翳般掠过鼻端,这香气令她想起父亲身上的味道。
或许父亲认为她总有一天会头破血流地回到他身边,所以他在等……非常有兴味地在等,虽然他的一生从来不曾等过任何一个人。
但愿不要被他看了笑话去。
所以脱脱渔努力地笑了,“不过咱们的新皇后还是蛮喜欢你的,你进宫来,她处处跟你示好,常常有赏,今天又赏你价值千金的兰契香,知道什么是兰契吗?因为你们曾经差点儿做了姑嫂。”
她笑了,却把回雪说的气愤。
“哼!她那是心虚!都和哥哥谈婚论嫁了,却不告而别,进宫做了嫔御,哥哥当时很痛苦,我也没想到,朔华原来是这样的人,那时候,她总是一副清高的样子,原来这么贪慕虚荣。”
回雪越说越气,从腰上的白绸荷包里取出那盒兰契香,就想丢掉,又不知道扔在哪里好,因为这东西实在太香了,经久不散。
脱脱渔道:“喂!这盒香粉又没贪慕虚荣,它有什么错,而且,它很贵呢!”
说着,从回雪手里拿过来:嗯,能明里赏赐的,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要不,我见了你嫂子名琴,借花献佛得了。
回雪骂道:“哼!养不熟的狗!也不想想,若是没有王爷给了他们一个宗(尊)贵的姓氏,一个显赫的母家,他们兄妹俩到现在还是女婢男仆!怎么可能一个做皇后,一个做大将军,风光无限。”
脱脱渔道:“回雪,你别怪她,时至今日,她早就不是一家的郡主了,她是金凉国的国母,与金凉国共进退,与皇帝共进退。她不比我们这些妃子,她其实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姓氏,打从她第一次给皇帝侍寝后,她就想恢复年姓,那就是心底里真实的想法,因为那是取信于皇帝的一条捷径。”
回雪点点头。
太皇太后驾崩,举国哀悼,皇帝辍朝五天。
官学也放假五天,旭作为皇族,被接进宫来举哀,他还蛮高兴的,十天假呢!怎么玩儿好呢?
一年时间,旭世子的变化太大,去年祖父西宗皇帝驾崩时,他连水都不敢喝,尿都不敢尿。
这一次太祖母去世,他在宫外被整个东城府当做活宝贝,被流风大大惯的要上天,因此横冲直撞地进宫来……
御前的太监哄着他,要想玩儿,就先哭,他骂:鬼哭狼嚎的多傻呀?
高启明道:“旭世子做的对,男儿有泪不轻弹,您的皇叔心里也很悲伤,但也没哭。”
旭:是吧?可见我不哭,也没什么错!
刚说完,就瞧见康了,一个太监抱着,他大喜着过去,可是那一岁多的孩子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别过头去。
老天,他居然不认识自己了!说好的让我来保护你一辈子呢?
于是,旭哇哇大哭起来,伤心无比,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因为即使一个七岁的孩子,见惯了聚散离合,但终究敌不过失去了康伸出的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九章 北有萧柒柒
脱脱朔明带着丹图的郡主萧柒柒和使者团来到大兴府的时候,太皇太后的头七刚过,他们也知道不是时候,可是魏王催的实在急迫。
进宫的时候,赶上正午,天气酷热,觐见者们沐浴过份热情的骄阳,心情忐忑,不知道金凉皇帝的态度会不会和这天气刚好相反……
城中城的苇原宫极其雄伟,从丹凤大街是九重宫门的正门,但萧柒柒只是个郡主,所以由鸿胪寺的接引官引导着拐到右侧的望仙门进入,过了下马桥,就要下马步行,这只是第一道宫墙,进入昭训门,来到第二道宫墙。
又过了几座宫殿,才来到勤政殿。
沿着白玉石拾阶而上,台基的踏跺中间有陛阶石,
从下陛“天马行空”,中陛的“日照山河”,上陛的“二龙戏珠”。
脱脱朔明仰头就看见一群人,都还挂白带孝。
显然,皇帝并没有怪罪,还出来迎接,也是,不管怎样,自己可是皇后的亲兄长,正儿八经的国舅爷。
其中着白色戎装银铠甲的老将军应该是大名鼎鼎的曹秉鲲。
最显眼的自然是自己的皇帝妹夫,他站在巨大的黄罗伞底下,高高在上,穿着白色锦绣金龙的龙袍,头戴承天金龙冠,锦绣金龙纹的黑裤,配金龙薄皮黑靴,身材高大威猛,人物俊美异常,龙章凤姿,眉宇之间英气逼人,还挎着传说中的龙逢宝刀,刀鞘上镶嵌黑曜石,某个角度时不时,射出一股寒光。
脱脱朔明高兴之余,竟有几分气恼,在白驼城父亲脱脱颜飞的相貌气势就不可仰视,来到苇原宫,又是一个,怎么天下无双的人物,都集中在金凉国了,还都是他的上司。
而萧柒柒也终于看见了那个两次拒绝了她的皇帝,心里也喝彩他人物出众。
同时注意皇帝身边的女人,金凉国皇后娘娘的风采:和皇帝的龙袍登对,鹿缕髻,戴着白色攒珍珠的凤冠,白色锦绣凤凰的翟衣,下身白色凤凰纹的百褶罗裙,脸似芙蓉,修眉俊目,文采精华外露,气质大方内敛。
只是金凉国的华太后怪异,戴着面纱,看不清真面目。
给皇帝三拜九叩之后,御前的太监喊平身。
接着是华太后。
脱脱宇明跪地行礼问安,华太后急忙亲自扶起来,因瞧见他一身戎装,虽也相貌堂堂,离皇帝差了一西圣大街,不过,男子英雄,不宜太过貌美,她身边的客氏是越瞧自己的儿子越英俊。
赞道:常常听客氏念叨你,今日一见,果然是青年才俊,国之栋梁。
脱脱朔明连忙称太后娘娘谬赞,臣不敢当。
华太后又把行礼的丹图郡主萧柒柒也扶起来。
她是一个草原上长大的女孩儿,按照礼节,穿着银白色的胡服,银雕项圈,头戴皓月银冠,十六七岁的样子,身材瘦高,小麦色的皮肤,眼睛灵动之极,泼辣野性,不拘小节。
华太后道:“这位柒柒郡主也是貌美如花,怪不得萧太后娘娘视你为掌上明珠。”
客套话说过了。
轮到皇后。
皇后一见这女子就有七分不喜,可是这个女孩子却十分没把她瞧在眼里,行了三拜九叩大礼,还没等使节团献上礼物和丹图王的吊唁信,张口就问皇帝:陛下,请问魏王爷的小郡主在哪里?
尊和皇后对视,难道魏王有信带给骊妃,就算那样也应该由脱脱朔明转交给皇后才对。
皇后替皇帝回答:“郡主可能不熟悉金凉礼仪,除非有重大事件,否则有孕的嫔妃是不能够见外男的,即使是自己的父兄。”
萧柒柒道:“陛下,臣女是女人,进内宫见她可不可以?”
皇后一瞧萧柒柒每一句话都是看着自己的夫君说的,眼睛里面还有一种让人值得玩味儿的东西,瞬间后背生出一股凉意,这位丹图郡主是自来熟还是另有所图?
哪有一个未婚的女眷要求进内廷,那是皇帝一个人的后宫,出来还说的清么?
她看着自己的哥哥,希望他阻止,可是脱脱朔明的眼睛却看向前面宏伟庄严的宫殿群,前面的守殿卫兵,一个个如雕塑,刀枪雪亮,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尊问:“柒柒郡主,你应该和朕的骊妃没见过面吧,为什么张口要找她呢?”
“嘿!一进金凉国就听见那样的童谣,北有萧太后,南有华太后,北有萧柒柒,南有脱脱渔。所以,臣女要见识见识,她凭什么和臣女相提并论?”
皇后顾不得初次见面,发怒:郡主!那些话可不是夸奖,那也不是英雄榜!你还是不要挂在嘴边比较好!”
“而且,骊妃她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你现在是脱脱家的媳妇了,和那样的女人交往,会被人轻看的!”
她只顾长篇大论,客氏直咳嗽,她才回过味儿来,急回头,看见华太后露出来的一双眼睛里,冷冷的,她要解释,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能折了皇后的威风,就假装没瞧见。
萧柒柒眨眨眼,道:“就算是臣女的家乡,国有丧,也要忌喜红,太皇太后驾崩,臣女要嫁给脱脱将军的事一定是搁浅了,这既然没嫁,就还不算你们家的人,不知道这个说法对不对?”
皇后耐下心来道:郡主,也许你乍然离开故土亲人,十分不习惯。换做本宫也会有抵触情绪,但是萧太后娘娘既然把你嫁出来了,你就要以大局为重,以未来的夫君为重,因为你们不但是夫妻,还是连接金凉国和丹图王朝的纽带,相信本宫,脱脱朔明将军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大英雄,和你是天生一对,良缘美配。
萧柒柒笑道:“可是这些跟臣女要见骊妃娘娘有什么关系呢?”
“你!”
皇后想要给她解释,又一想,也许对方不知道这里面的复杂关系,还以为魏王的小郡主是自己兄妹二人的亲妹妹?难道哥哥也不曾和她说起客氏的存在?
侧目而视,果然看见母亲客氏气的脸色难看。
这时华太后出面解围,指着客氏道:“郡主,哀家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这位客夫人是朔明将军的亲生母亲,你未来的婆母。”(未完待续)
第五百章 臭鱼找烂虾
客氏因为儿子脱脱朔明压根就没跟准儿媳提起有自己这么个亲生母亲而生气。
这时华太后出面解围,指着客氏道:“郡主,哀家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这位客夫人是朔明将军的亲生母亲,你未来的婆母。”
客氏终于被华太后推到前台来了,她也早有准备,精心打扮了一回,拿出婆母大人的架势看着萧柒柒。
可是在萧柒柒眼里,这位凭空冒出来的什么婆母,穿着和宫里普通的嬷嬷们一样。
冷淡倨傲地看了她一眼,“哦,是么?那臣女要怎么称呼她,陛下?”
老天呐!给准儿媳介绍未来的婆母,她却又跟皇帝搭起讪来了,而且眼睛也一直没离开尊,眼神很奇特,皇后的脑子里聚蚊成雷,轰然一下子炸了,确定无疑,这个该死的番邦女子,第一眼,也许就被年轻且美男子的皇帝迷倒了……
她偷眼看哥哥,发现他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客氏更是难堪的要哭了,那么久以来的担心成了现实,她被这个准儿媳的无礼,儿子的冷漠气的心如寒冰。
好在皇帝不但无视萧柒柒的话,还对脱脱朔明亲切地说:宇明和流风在勤政殿里准备酒宴,不过,是素斋,不知道你是不是吃得惯。
脱脱朔明忙躬身道:“陛下赐宴,微臣惶恐之至,而且,自太皇太后大行,白驼城也是满城穿孝挂白,禁止杀生,臣一路走来,都是如素。”
“那就好。”
哪知萧柒柒死缠烂打,过去跪下,直接了当:“陛下,臣女请求进内廷见骊妃娘娘!”
尊只得把她扶起来,看她的眼睛,“郡主,不知道你临来时可见过魏王?”
见了。
“那他有什么话呢?”
萧柒柒看着异常英俊的皇帝,忽然面红耳赤:魏王他说,去了以后,要多和皇后还有安王妃等亲近亲近,至于他的小混世魔王就别见了。
尊道:这就是了?为何郡主不听家翁的话呢?
“臣女能和您一个人说么,陛下?”
没等尊反对,少女掂起脚尖,在他耳边悄悄道:陛下,您和骊妃娘娘在敬事房的行房记录臣女这里可有一本,这会子拿出来给您看看?”
尊当然知道是恐吓,因为觐见皇帝的时候,是要搜身的,可是对方一定看过了,她是一个没出阁的女孩子,想想那里面的内容实在有伤风化,于是他大囧……
萧柒柒道:臣女猜测,就是因为这位骊妃娘娘,您才一而再拒婚的,所以,就想见识见识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输也要输的心服口服不是?
一个女孩子惨被拒婚,尊其实对她也有些歉疚,再说这个要求也不是多难。
只不过他多问一句:你不会对她怎么样吧?她可有身孕……
萧柒柒嘲笑道:“那里是陛下的内宫诶!卫士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臣女难不成活的不耐烦了?”
尊始终不放心,命高启明带着几个身手不错的太监一起去,又嘱咐见完即刻出来,不得逗留!
是!陛下!
看见丹图郡主和皇帝初见,就比跟未婚夫婿还要亲昵,客氏和皇后面面相觑,均想:这个女人比脱脱渔还要无耻!俗话说,臭鱼就爱找烂虾,郡主萧柒柒死活要觐见骊妃脱脱渔。
既然皇帝答应了,也不好硬拦。
萧柒柒随身的两个漂亮侍女,也要进去见世面。
进到苇原宫的内廷都惊呆了,丹图王宫虽然也是富丽堂皇,极尽奢华,却比这里要小的多。
总是因为前朝有一个穷奢极欲的皇帝,倾国之力建造了这样一个宏伟的恶梦,然后丢了江山。
再经过后来金凉立国,一代又一代的君主大兴土木,添砖加瓦,使得这座美轮美奂的庞大宫殿群既古朴又生机勃勃。
一路欣赏美景,来到了骊妃娘娘所在的莲渔宫,朱红色的宫门外,内禁执着锃明瓦亮的刀剑一排排守卫,太监公公们穿起戎装来,也是威风凛凛。
正值午后,整个宫殿炎夏龟息状态。
脱敏闻讯,带着一群内监迎出来。
高启明跟他说了,脱敏上下打量这位丹图郡主,奇怪她怎么到内廷来了。
但既然来了,就只好给她引路。
萧柒柒和侍女们在逶迤不绝的画廊里行走,最先看见的,是一排排鹦鹉和鹩哥,它们在精致的鸟笼里上窜下跳,每一只都会说话,一只鸟一句,大惊小怪,此起彼伏。
最先的一只白色鹦鹉,大的出奇,它尖声问:带礼物了吗?
一个侍女惊奇地回答鸟儿的问话:带了!
这只鸟却不再言语。
第二只接上:一定没带!
侍女反驳道:带了!!
第三只:鸡蛋!
第四只:鸭蛋!
第五只:鸡蛋炒鸭蛋,混蛋……
后面所有的鸟都是:混蛋……混蛋……混蛋……
原来它们是按大小等级排的,最能说的放在前面。
长长的廊,热闹非凡,几个人被骂的笑弯了腰,肚子疼,高启明一边走,一边从笼子外面的小碗里取些金黄的小米,喂给它们,因笑道:每次陛下进出都骂,早晚有一天要把这些只会索贿的鸟烤着吃了。
萧柒柒笑道:“终究没有吧?你们的骊妃娘娘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呢?”
高启明道:“郡主大人是说外貌么?”
“当然了!看人首先是外貌吧?”
“哦,那句话怎么说得,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咱们这位骊妃娘娘,相貌清丽冷艳若神仙中人,但是言行举止么,就……”
刚说到这里,三个女孩子抱头尖叫,“那是什么啊?”
原来是几只人立起来的青面兽(猩猩)过来,手臂垂膝,蹒跚地走过来奇怪地打量着陌生人,地包天的阔唇外翻,尖牙暴呲,狰狞地威胁。
脱敏急忙从腰间解下一个小酒葫芦,递给领头的那一个,几个畜生拍胸击打膝盖,叫好,走到一旁的花树下,招呼一群猴子过来争抢着喝酒。
脱敏道:趁现在赶紧跑!
萧柒柒一边疾走一边道:养这些凶恶的丑物做什么?宫里的嫔妃应该养可爱的小猫小狗才对吧?
高启明跑的气喘吁吁,回答:何止啊,它们是一个很大的群,分工明确,专门在宫里各处偷酒,偷水果,莲渔宫都成贼窝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一章 唇枪剑语
高启明跑的气喘吁吁,回答:何止啊,它们是一个很大的猴群,专门在宫里各处偷酒,偷水果,莲渔宫都成贼窝了,可它们都是娘娘自幼驯养的,娘娘说,它们是“国舅”,奴婢们可得罪不起。
两个侍女笑的绝倒,回头看看那些怪物并没有追上来,就扶着廊柱喘息:哈哈哈!你们金凉国的国舅不是我们郡主的夫君朔明将军么?什么时候还冒出来这么些长毛畜生的“国舅”来了?
脱敏正色道:“朔明将军是皇后娘娘那一系的,这些“国舅”却是骊妃娘娘这边的,不过,明显是这些青面国舅更受宠,陛下给它们封郎官,穿末品官服,每个月还发俸禄,好吃好喝地待着。而它们对陛下也是忠心耿耿,跟着仪仗队当差,夜里还给陛下值夜,有时候还钻到陛下的锦被里,就差侍寝了,一个个勤苦着呢!
啊!嘿嘿嘿……嘿嘿嘿……
因为宫里有白事,几个人不敢大笑,捂着嘴憋的实在难受。
侍女笑问:“嫔妃们都去哪里了?皇帝搂着猴子睡觉。”
高启明道:“最近陛下和骊妃娘娘闹别扭,可是因为怕她吃醋,又不敢招幸其他嫔妃,所以就和猴子睡一起了。”
哎呦……呵呵呵……
笑得肚子疼。
高启明虽说是太监,也是男人,年纪轻,看见好看的侍女也想撩,所以收起御前大太监的威严,说话力求夸张风趣。
萧柒柒却不笑了,哼!本郡主倒要见见,那个女人有什么三头六臂……
外廷里,因为皇帝还在热孝,就在勤政殿里的良荫阁设宴,款待脱脱朔明。
宴会在十分严肃的气氛中结束了,也没有歌舞。
吃饭的时候,脱脱朔明想看看华太后摘了面纱的样子,可是,人家虽然岁数大了,也是内眷,面前照例垂着一道水晶珠帘。
隔着帘子,华太后问一些琉地的风土人情,脱脱朔明一一做答,而且他发现华太后对母亲客氏非常回护,二人处的像老姐妹,又因为知道了华太后和魏王爷不寻常的关系,心里对她的好感蹭蹭地增加……
一时,用完了膳,华太后说有她在,年轻人难免拘谨,所以先要进内廷了。
众人恭送。
留下皇后和兄长喝茶话家常。
其实饭也吃了,家常话也唠了,早该知趣地告退了,无奈那位丹图郡主萧柒柒,磨磨蹭蹭的还没出来,脱脱朔明只好硬着头皮等下去了。
而这样的等待太难受,他本是个少言寡语的人,和脱脱宇明真是两类人。
尊看出来他的不自在,就道:“皇后,你的兄长和你一样沉稳,你们确实是一母所生。而宇明,他和骊妃非常像。”
皇后脱脱朔华点头:“是的,陛下,这些晚辈里面,父亲大人最看重的就是朔明哥,最讨厌的就是宇明哥……”
脱脱宇明道:“不是,陛下,皇后娘娘,你们把话说清楚,臣和骊妃娘娘怎么就成了叔父大人最讨厌的人了?”
尊道:魏王怎么样,朕不知道,反正你们俩是够作的!朕头都痛了。
对于尊的牢骚,脱脱宇明端着架势冷笑了:“陛下在内廷睡就必要骊妃娘娘陪,外廷睡,就要臣陪,您是多喜欢头痛呢?”
尊被问到无语,总是因为脱脱宇明身上有一点点他堂妹的影子,他便对他也恋恋不舍起来……
呸!特码的,自己是不是失心疯了!
皇后看见皇帝悻悻地不语,也不知道他为何就忽然不高兴了,急忙帮腔:宇明哥哥你还别不服,从前父亲大人最讨厌你和骊妃无法无天地胡闹,有时祸闯大了,就气的拿刀要杀了你们俩个,都是朔明哥在一旁苦拦,嘿!当时朔明哥那罪遭的,你们罚跪,他也不敢站起来……
脱脱朔明听见妹妹说起往事,对尊微微一笑:“陛下,骊妃娘娘自幼顽劣异常,比男孩子还淘气,居然能进宫做了皇妃,还独得陛下宠爱之极,有时候跟父亲大人说起,都觉不可思议。”
他的得意,即是魏王的得意,尊低头喝茶,心里真正一腔怒火中烧,没有比这让他感觉更糟糕的了。
他自认为把脱脱渔和她的父亲分开看了,可是到头来发现是自欺欺人。
所以,就算他作梦想着她,如饥似渴地思慕着她,需要着她,但有一种最基本的拉力,不可抗拒地把他往现实那里拉,总有一种感觉,脱脱颜飞已经快要逼进咫尺了,这种感觉就开始伴随着早来的烦燥不安和激动难耐想杀戮的渴望一齐袭来……
但他一抬头,这些情绪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偏安一隅,只知道搂着孕妇寻欢作乐的荒唐皇帝。
脱脱朔明看在眼里,心里充满了轻蔑。
而皇后听见哥哥的话,心里也是一百个不喜,脸色沉下来,一字一句道:“朔明哥哥说的那是以前了,这花无百日红,骊妃不修女德,一味以色侍君,狐媚争宠,终于捅了天大的篓子,要不是她有孕,本宫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好在元承荣和几个嫔妃的死,令陛下及时醒悟,做回明君,如今再也不会和她一起荒唐了。”
她提倒的几个死了的嫔妃里自然包括脱脱鹿乃,脱脱宇明不会听不出来。
所以这话也很犀利。
无奈,宇明和他的父亲象飞伯父不同。
他是嫡长子,庶出的妹妹却有七八个,对于老实巴交的鹿乃,从小到大就没说过几句话,反倒是和脱脱渔,那可是臭味相投,形影不离,一天不见就浑身不自在,感情深厚,所以,他并没有受这事的影响,一如既往地爱护着脱脱渔。
这让脱脱朔华厌恶极了。
刚做回明君的尊也顺着皇后的意思道:“朕也觉得不可思议,魏王居然养出这样的一个女儿!”
皇帝话茬不善,是责问,而且是责问魏王。
脱脱朔明急忙离座,跪地道:陛下,骊妃娘娘为争宠活活逼死嫔妃一事,父亲大人也听说了,他叫臣带话来说,,骊妃娘娘她就是那倔强的性子,从前老臣费十几年功,也没能改变她丝毫,如今她有什么做的不对的,请您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就担待一二罢……(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二章 破茶壶
脱脱朔明急忙离座,跪地道:父亲叫臣带话来说,骊妃娘娘她就是那倔强的性子,从前老臣费十几年功,也没能改变她丝毫,如今她有什么做的不对的,请您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就担待一二罢……
这叫什么话?难道是嘲笑朕自作自受?
尊照旧面无表情,也不说话,气氛一度尴尬。
脱脱宇明只得插一句:叔父大人真是替古人担忧,放心!陛下会把咱们的骊妃娘娘担待到天上的!
尊斜睨着他:“有回雪在宫里,你什么都不用怕!”
这句话像给脱脱宇明安了个紧箍咒,他恭恭敬敬道:“臣启陛下,听说骊妃娘娘为了争宠活活逼死了元承荣娘娘,臣认为应该把她打入冷宫……”
这个建议让皇后眼睛一亮,“陛下,您可以考虑考虑,毕竟要给元家人一个交代……”
一旁静静喝茶的流风第一次说话,而且不是跟皇后说,是跟脱脱宇明:“宇明的意思是让回雪也一起到冷宫遭罪?”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的脱脱宇明一哆嗦,“陛下,微臣的话还没说完,娘娘有孕,打入冷宫是不行的,不如等她生完好好处罚。”
皇后道:其实本宫也想她生完,可是她现在可拽呢,自己犯了天大的错,却和陛下抬起杠来了,见了陛下爱理不理,无礼之极。这不罚陛下心里只怕不好过。
脱脱宇明道:陛下原来是为这个生气,她一个傻妞,您眼不见心不烦,就当没她这个人就完了,宫里美人还不有得是?
尊道:这倒是。
可丹图郡主还没来,脱脱宇明打趣道:朔明,你的新娘子估计被吓哭了,据说莲渔宫基本照搬骊妃娘娘从前的闺阁,“国舅”横行,凶鸟出没。等郡主回去你要好好哄一哄……
脱脱朔明见他这么说,苦笑道:“咱们一起长大,你知道,我对哄女人最不在行了,我宁愿上战场打仗。”
尊听见他的话大生知己之感。
脱脱宇明道:“朔明,早告诉你了,女人都贱,越哄脾气越大。冷着她,不然一顿暴揍,都老老实实了!”
皇后在一旁冷冷道:宇明哥,打女人算什么本事?她们终究面服心不服,你学学陛下,不战而屈人之兵。”
尊还是第一次领教脱脱朔华绵里藏针的厉害。
脱脱宇明惊奇地看着尊:“臣还真没看出来陛下有那么厉害,自从元承荣娘娘死了以后,他就像丢了魂,每晚对着月亮长吁短叹,又像得了相思病。”
皇后道:“废话!那是一条鲜活的命!陛下长情,后宫里面最喜欢的就是天真无邪的元承荣了,骊妃明知如此,还闹着要陛下把她送出宫去嫁人,真是为争宠什么都做的出来,若不是为了这个,太皇太后也不会被气的旧病复发,早早离世。”
“本宫是真怕这个丹图郡主见骊妃,她比骊妃小一岁,有样学样,可如何是好?人家都说,家里面出个败家子,也就祸害一代,若出一个败家的媳妇,祸及三代!”
尊点头同意:朕深受其害。
脱脱宇明一拍大腿:千真万确!陛下,回雪不能再侍奉这样的主人了,不如叫她出宫……”
其实自打幼时,脱脱家的这几个孩子,每次聚会,都是控诉惹祸精脱脱渔,这一次又加上皇帝。
只有流风除外,他对脱脱宇明道:“回雪出宫是你能决定的么?她是我妹子,她还没嫁给你呢!”
脱脱宇明道:“骊妃娘娘写信来,说她不想要回雪了,说回雪是皇后娘娘的奸细。”
皇后大怒:每次都这样,她就像孩子一般任性,回雪看不过眼,找本宫来告状,这就成奸细了。
大家没话找话,尊实在不耐烦了:奇怪了,那萧柒柒也该出来了?见一面要这么久?
脱脱宇明道:陛下,臣觉得她见骊妃娘娘是假,想留着宫里是真,也许再也不出来了,您使美男计使到国舅身上,人家的新娘子您也不放过,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天呐!当着脱脱朔明的面,尊的俊脸通红,要气疯了,苇原宫最该死的两个人,内有脱脱渔,外有脱脱宇明!
扫了一眼脱脱朔明,果然那一张脸阴风阵阵,如被朔风凛凛吹过,结了一层薄冰。
“听着!萧柒柒怎么样,朕不管,可回雪她永远不出宫了……”
“阿!陛下!就当臣什么都没说!”脱脱宇明扇自己嘴巴。
皇后瞪他一眼:嘴就像个破茶壶!
急忙跟皇帝告退,回内廷去叫萧柒柒出来,众臣恭送。
可是,从午后一直到黄昏,萧柒柒也没出来。
曹秉鲲和曹安民也来勤政殿,几个人虽热火朝天谈论军器和排兵布阵的一些事情,脱脱宇明却越来越贼头贼脑地。
尊出去更衣,他就急忙跟随,在尊的耳边悄悄道:“陛下,一定是萧柒柒对您一见钟情,找借口跑进内廷寻一处住下了,不然您去敬事房,也许有她的牌子。”
尊皱眉道:你有完没完?老是胡说八道,哪有一点儿龙骑卫大将军的样子!都是姓脱脱,你瞧瞧人家朔明,文韬武略,沉稳如泰山。
陛下!不是胡说八道,他们昨夜进大兴府,本来原定住安王府,可是听说最近老安王华柏青病重,朔明就不想打扰,临时决定住在臣的府邸。
那臣和流风就设宴给他们接风,可是发现这对准夫妻一路上走过来,整整十天,居然都是叫下人传话,他二人没交一语,接风宴上,他们也并不看对方。
想起臣偶遇陛下和鱼儿出游在大兴府的街头,又搂又亲的,就差马震了,这都是新婚夫妻,差的实在太多了吧?
尊听他提往事,就骂道:“你没长脑子么?鱼儿那时就是朕的嫔御了,想怎么都行,可是他们俩还没正式拜天地入洞房,能一样么?”
“哼!总感觉那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说不上来就别说!再有一次,朕把你毒哑!”
“哎呦,陛下!您说要把臣毒哑,为何又插臣的眼睛?”
死不要脸的!遛个“鸟”,你老盯着朕的“鸟”看做什么?
嘿嘿嘿,臣是替丹图郡主看看您能不能满足她……
“朕早晚杀了你!”(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三章任性的郡主
二人在宫女的侍奉下净手,从净房里出来。
尊道:不然,朕到莲渔宫看看去……
最近这个念头实际上已经如笼子里横冲直撞的怪兽,快要冲破禁锢。
就在挪动脚步的时候,恢复了理智。
不!好!萧柒柒在,朕还是不进内廷比较好。
脱脱宇明笑道:陛下,这个办法好,您不进去,脱脱朔明也就没什么话说了。因为自打元承荣娘娘出事了,您就没进内廷住过,天天拘着臣陪您睡,外面的人都说咱俩是断袖。
尊忍无可忍,骂道:咱们不是断袖,是断头!朕要把你头砍下来蹴鞠!
其后深深看了他一眼,“骊妃她给你的信上怎么说?”
“回陛下,除了想叫回雪出宫,说起御医赵藤。”
“赵藤怎么啦?”
“她说,御医赵藤的名字实在可笑,治完病了,病人照旧疼痛。”
胡说!
二人笑起来,脱脱宇明笑道:“要这么说,刘一守的名字不是也很可笑?什么都留一手,怪不得他教出来的徒弟个个不如他!”
你们兄妹俩还真无聊!
尊最后问:鱼儿她真的要回雪出宫?
脱脱宇明点头。
看见龙骑卫大将军脸上有期待的神情,尊非常理解,也罢了,这人想娶回雪等了半辈子了,反正东城凤住在莲渔宫,也很可靠。
后来用完晚膳,夜深了,内廷里仍然没有消息,萧柒柒仍然没有出来,脱脱朔明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
不过有一点值得安慰,那就是知道皇帝一直都宿在前朝勤政殿的,如此一来,也就没什么流言蜚语传出去了。
也许,盛夏的苇原宫实在太美,逛几天都逛不完,萧柒柒郡主就流连忘返,在里面盘桓,而且有皇后在,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大家都是这么安慰他的,脱脱朔明只好就先出宫回去了。
彼时,承徽殿几乎没有外臣守灵,都是皇家没出五服的子孙,并五百僧道念经超度亡灵,每夜轮换着举哀,上香,烧纸,守长明灯。
其夜曹安民当值,因此曹秉鲲在斋堂陪着皇帝抄往生咒,地上的攀龙三足鼎里点着檀香,青烟缭绕。
高常世拉开纸门,送上茶来。
“到底怎么回事?莲渔宫那边?”尊问了一句。
高常世回答:“高启明说,柒柒郡主觐见骊妃娘娘,骊妃娘娘正在午睡,不想见,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命人收了她的礼物,并回赐给她一些珍玩。”
“可是,柒柒郡主不走,非要见面,骊妃娘娘只好召见了她,两人话了几句家常。郡主又提出要四处逛逛,娘娘就陪她逛了御花园和天池,回来了,用茶点,这时皇后娘娘就去了,劝柒柒郡主立即出宫,说朔明将军已经等急了。奴婢们猜测许是皇后娘娘说话太冲,柒柒郡主不爱听了,当即表示要住在莲渔宫一辈子!双方说僵了,皇后娘娘甩袖而去。”
住一辈子?
尊和曹秉鲲面面相觑。
曹秉鲲道:“真不愧是北有萧柒柒,东有脱脱渔,一个比一个任性!”
高常世道:“骊妃娘娘还罢了,这柒柒郡主有什么资格这么对皇后娘娘?她就算和脱脱朔明成了亲,也不过是一个从三品武官的家眷。”
曹秉鲲:话虽这么说,人家的来头极大,母亲是丹图萧太后,父亲是摄政叔王,同母异父弟弟是丹图王,和咱们的骊妃娘娘不分伯仲。
高常世道:这下子,她一辈子住在莲渔宫,陛下还一辈子不能进内廷了?
曹秉鲲揣测:“难不成,这是骊妃娘娘赌气陛下立了别人做皇后,就特意报复?”
高常世连连点头,“还真是!”
二人你来我往,说的尊冷笑:不进就不进,吓唬谁呢?她要是能留她在里面待一辈子,朕就佩服她!
曹秉鲲笑道:“陛下!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因为骊妃娘娘一哭二闹三上吊,使得您错失了迎娶丹图郡主的良机,让脱脱颜飞有机可乘,抢先和丹图国结了盟。他们的结盟直接导致脱脱颜飞可以随时随地起兵造反,陛下若不想金凉国陷入长期内战,最好现在就到内廷去,把自动送上门的萧柒柒拿下,生米煮成熟饭,纳她为妃,夜夜宠爱。”
尊横了他一眼道:朕是皇帝!不是男宠!
曹秉鲲少见地,严厉地看着他:“陛下,事关重大,这是政务,不可任性!焉知骊妃娘娘以有孕之身侍寝不是脱脱颜飞的圈套?而且臣打听到,其实那些敬事房的记录都是娘娘伙同宇明将军编撰的,卖给各大书斋,搞的人手一本,这不就是想把和丹图联姻的事搞黄么?”
尊道:你虽如此说,朕也不会动那丹图郡主,她现在是脱脱朔明的妻子,大臣之妻,不可戏。
曹秉鲲不敢再说。
高常世忍不住道:“陛下,这位柒柒郡主还没嫁给脱脱朔明呢!而且,说什么大臣之妻不可戏,她自己跑到内廷不出来,这不是明摆着在等陛下么?您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全金凉国着想,因为金凉国刚刚恢复了一点儿元气,可还是打不起一场像样的仗。”
尊最烦听这种长敌人志气,灭自家威风的丧气话,“哼!朕怕他?如今朕手里的兵比脱脱颜飞多一倍!”
曹秉鲲也道:“话虽这么说,等陛下把所有的兵力都拉到北边抗衡脱脱颜飞和丹图的盟军,那东中原,西乌鹊,西南吐箔防守必然削弱很多,这些邻国看见金凉内战一起,会放过这个趁虚而入的大好机会么?”
尊不语。
三人沉默良久。
高常世眼巴巴地看着尊,希望他立即行动。
可是尊就是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曹秉鲲看着尊,忽然又不忍心了,叹道:“陛下也许还是没心情,不如等两天再说,高公公?”
高常世会意,这件事其实急不得,一来准未婚夫脱脱朔明在宫外等的心急如焚,皇帝一下子就把丹图郡主搂在怀里,确实说不过去。二来,皇帝如今正在热孝,忌女色,不过,太皇太后三七很快过去,到时候,只要丹图郡主有那层意思,一个在内廷,一个在前朝,那是迟早的事。
当下二人都不提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四章 避瘟汤
曹秉鲲和高常世劝皇帝一不做二不休先纳了丹图郡主萧柒柒再说。
皇帝只是不行动,他们就只好先把这事按下不提,因为在他们看来,女追男隔层纱,这已经是迟早的事了。
当下把话题岔开,曹秉鲲道:“最近东城大人不止一次发牢骚,说自从名琴郡主有孕,流风美其名曰分房睡,就带着旭世子住到了畅园,府里的那些个妾室,一个没带。”
高常世插嘴:“天太热,许是消夏去了……让你们一说,倒像出家了。”
可曹秉鲲依旧要说:“陛下,废祁王勇死后,他在内湖边上的行园叫如意园,蒙陛下赐给了老臣,没想到那么巧,居然和畅园紧挨着,就一墙之隔。”
尊听着,也不知道他忽然说这个做什么。
“既然是紧邻,据说畅园里芙蓉开的极美,满池的红鳟鱼蔚为壮观,臣等就打算进去赏莲观鱼,没想到竟然被挡在外面,主人流风自己出来了,声称里面都是骊妃娘娘小时候的东西,不便让外臣进去看,说的好像他不是外臣。”
尊不语。
高常世闻听一乐,“这流风大人也是,草木皆兵啊?外臣不外臣的有什么关系?你们是赏莲观鱼,又不会进骊妃娘娘从前做闺女儿时的绣楼……”
曹秉鲲击掌:“对啊?就是这么个理儿,可是流风说,那园子是给骊妃娘娘一个人建的,不招待客人……”
尊一挥手:好了!骊妃自幼就是由他教养长大,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即使他不打断,曹秉鲲点到为止,也不打算再说了。
萧柒柒和皇后这一抬扛,整整三天,还没有出来的意思。
皇后急了,天天都来前廷找尊哭诉。
待嫁的准新娘在内廷死活不肯出来,这事也惊动了安王华贵中,当下领着准新郎脱脱朔明再次觐见皇帝。
流风和脱脱宇明当然随侍在皇帝的身侧。
勤政殿里,华太后也被请了来,大家议论纷纷,不知道怎么回事。
客氏因问自己的儿子:这个柒柒郡主到底怎么回事?内廷虽有外命妇,可都需年过四旬,她一个十六七岁的待嫁女,不明不白地待在莲渔宫,这叫什么事阿?”
脱脱朔明再老成持重,终究是一个指挥军队的大将,把名誉瞧的比性命还重,因此,一张脸阴沉得密云欲雨,高傲又冷漠地道:我怎么知道!?这要问陛下才对!
把矛头直指君王,他的无礼,使华太后皱起眉头,但她也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皇帝故意的,若是,这就太难为人家脱脱朔明了。
脱脱宇明却哇哇大叫起来:“朔明,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这件事跟陛下没有关系,自打你的未婚妻子住进了内廷,陛下也没踏进内廷半步,每晚都是我陪他睡的。”
流风也道:每夜陪着陛下的还有我一个,朔明真的不要错怪陛下。”
一直胡思乱想的脱脱朔明脸色稍和,因口干舌燥,端过奉茶宫女奉上的茶,喝了一大口,却噗嗤!吐在了名贵的萱花地毯上……
皇后大惊,客氏吓的瑟瑟发抖,娘儿俩个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陛下恕他御前失仪之罪!
脱脱朔明本来自己要告罪的,哪知被母亲和妹妹抢了先,看着她们弱质女流吓的筛糠一般,再加上自己的未婚妻子到现在还不明不白地耽于内廷,其实明明就是皇帝一句话的事吧?
因此激发了他的傲气与气愤,圆瞪了阴鸷的双眼,质问一旁的高常世:公公!不知道这奉茶宫女奉的是什么茶?难喝之极!”
高常世陪笑道:嗯,这是御医院进奉的避瘟汤,因为三日前大兴府发现三个从西域过来乞讨的乞丐,浑身红痘烂疮死在一个破庙里,武侯铺的人得到百姓举报,就地焚尸深埋,但御医告诫,不排除那是痘疮(天花),再加上正值毒月,所以为了有备无患……”
御中府大总管的和蔼可亲没有平息脱脱朔明的怒火,反倒因为他天生一张阴险的大马脸而变得尽是嘲讽之意。
责问道:“这御前的奉茶宫女真是一点儿规矩也不懂么?白陀城的墨玉宫,奉茶宫女都是事先根据来客的喜好奉茶的,更何况是这苦药汤?为何不事先知会一声?”
一席话说的安王都挂不住了,他是结巴,不说话,给高常世使个眼色,高常世下差出宫,天天和安王混在一起,吃喝玩乐,自然对他十分了解,当下会意道:安王爷想说,朔明将军也许有所不知,若是真有痘疮流行,圣驾为避痘,一般不见外臣,今日是因为特别开恩,才冒险召见了咱们。”
安王满意地点点头,端过宫人送上来的避温汤一口灌下去,又用小银叉叉了一个蜜饯放嘴里咀嚼,这是给他做示范。
脱脱朔明悻悻不语,他也不想抛下琉州的军务一直耽搁在这京城,不是皇帝扣下了他的未婚妻子他哪会再进这苇原宫来见皇帝?
皇后看哥哥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得罪了高常世大总管,心里又急又怕,“哥哥怎么了?这避温汤不也是为你好吗?得上痘疮很可怕的!”
在宫里看惯了旁人小心翼翼的模样,现在看了自己儿子的举止言谈,客氏对华太后叹道:“唉,这孩子,脾气忒倔,多早晚能改一改才好。”
华太后笑道:“真的,哀家今天才明白你母亲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朔明将军你虽是魏王爷眼里的大孝子,钦定袭王位的继承人,可是对方是丹图郡主,你也要纡尊降贵,放下架子好好哄哄才是,女孩子都吃这一套。”
这三个女人,一个是自己的母亲,一个是妹妹,一个是父亲的情人,都不是外人,可是她们说的话就像利剑,穿透了脱脱朔明的心,他几乎战栗了。
偏偏脱脱宇明补刀:朔明是打仗打傻了,跟陛下好好学学,连咱们家的小混世魔王(指脱脱渔)都给他怀上小皇子了。要是我是丹图郡主,也选陛下不选你,哈哈哈……
其实谁都知道脱脱宇明这是把严肃的事情玩笑话化,好给脱脱朔明一个台阶下。(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五章 劫持
其实谁都知道脱脱宇明这是把严肃的事情玩笑话化,好给脱脱朔明一个台阶下。
现在脱脱朔明只需要哈哈一笑,说一句,臣下要跟陛下学的还有很多很多……就可以了。
可他自幼被脱脱颜飞教养,对父亲如神一般膜拜。
自从先帝驾崩,退守琉地以来,他就隐隐觉得父亲不知什么时候,被大兴府的脱脱家族抛弃了。
他想跟象飞伯父提一提,人要饮水思源,没有父亲哪来脱脱家族的风光无限?可现在他觉得是多余的了。
亲眼看见脱脱家的人,个个对这个年轻的傀儡皇帝毕恭毕敬,忠心耿耿,倒把父亲大人撂过一旁,他不明白为什么,心里更是大怒,对尊冷冷道: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臣琉州军务繁忙,也不能在此干等下去,这就回白陀城,还望陛下允准。
尊点头:去吧。
发难的人没想到皇帝的脸皮厚到如此地步,气急反笑:“可是,陛下要知道,臣不是非要抓着一个区区女子不放,臣是因为父亲大人要和丹图王朝联姻才想要和郡主早点完婚,完成长辈交代的任务。”
尊又点点头:那就完成好了,谁也没拦着你……
这句话,让脱脱朔明脸色变的铁青了,愤怒之情溢于言表,腮帮子上的肉都在抖:“陛下!皇后娘娘自不必说了,臣认为这天底下就没有几个男子配得上她的才学,甚或骊妃娘娘,淘气玩劣,万般不堪,也是父亲大人的掌珠,臣把两个妹子都给了您,还不够?”
尊一个眉毛高一个眉毛低:听着好像朕霸占了朔明将军的妹妹,朕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你要是不愿意,可以现在就带她们回琉地……
陛下!您……
质问的人被昏君气的要吐血了,因为御前不能戴刀而不能弑君,但鹰一样的眼睛里全是杀意。
尊暗自戒备着,忽又想到君无戏言,觉得不妥,急忙改口:呃,朕提前声明,骊妃是不行的,起码现在不行,她有身孕。
现在不行,也就意味着永远不行?他总算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脱脱朔明刚要说话,皇后厉声道:“哥哥!本宫千辛万苦坐上皇后之位,就算以后和你断绝兄妹关系,也不会跟着你回琉地!”
什么?
可以说,脱脱朔明和这个妹妹是相濡以沫长大的,感情非常深,被她无情背叛,他心里痛苦的无以复加……
嘎声道:“朔华!父亲大人对咱们兄妹可以说是恩重如山!难道你宁愿做这个什么劳什子皇后,也不愿尽孝他老人家身边?”
脱脱朔华不语。
客氏看见他们兄妹反目就哭起来:怎么会这样?朔明,皇后娘娘她可是咱们的骄傲!你因为柒柒郡主不出来,就拿你妹妹置气,这实在说不过去阿!”
母亲的反应让脱脱朔明恼怒到极点,索性怒骂:“做了昏君的皇后又有什么可骄傲的!据说妹妹被东城临的女儿打到小产,如今,那个女人非但没被打入冷宫,还做了贤妃!而后,妹妹做小月,他就宠幸鱼儿,连怀孕了都要同房。这羞辱,令父亲大人恼怒异常,赶着送二十名美女进宫。如今,陛下又扣着丹图郡主不放!”
他越说越气,他的母亲和妹妹却越听越害怕,脱脱朔华刚要打断他,就听见……
“旭世子……旭世子……别跑了……”
随着一个不男不女内监的呼唤声音,一个小男孩儿撒丫子跑进大殿里来,举着一个蛐蛐罐子,冲着尊扑过去:皇叔,您看,儿臣抓到了什……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脱脱朔明拦住,用大手抓着他的天灵盖。
啪嗒……瓷蛐蛐罐掉在地上,碎了,一只大蛐蛐高唱胜利歌曲逃生去了……
“陛下!这个孩子十分可爱,臣带他到琉地去玩几天,什么时候郡主回来了,臣会完整地把他放回来!”
旭挣扎着哇哇大哭,脱脱朔明在后脑一击,他便昏了过去,任由对方夹着。
高常世心疼的老泪纵横,尖利地叫道:“堂堂大将军挟持一个小孩子,卑鄙无耻!”
脱脱朔明苦笑道:“堂堂天子,霸占大臣的未婚妻子,难道是光明磊落?”
尊咬牙道:“把旭放了!朕这就到内廷去,把那个死女人绑也给你绑来!”
他本急了,说出这话,可是脱脱朔明更加不敢放开小孩子,试想,若皇帝一意破坏父亲和丹图两家结盟,此时交给自己一个死郡主,那会引来丹图王朝疯狂的报复,到那时,皇帝在一定发兵后面打,父亲腹背受敌,那琉地必亡。
脱脱朔明道:“看来传闻不假,陛下紧张这孩子若亲生,臣跟您保证,只要郡主无恙归来,这孩子自当奉还。”
尊颤声道:“别伤害他,朕答应你,一定劝郡主回去,君无戏言。”
看见自己的要挟十分奏效,脱脱朔明知道他唯有挟持旭,才能活着出大兴府,回到琉地。
就道:“陛下,微臣告退!”
尊急对身边的流风道:“说起来,太皇太后七七大礼过后,就应该是魏王加九锡的日子,礼部最近正打算派钦差去白陀城搬旨,魏王从年前就在准备加九锡大典事宜,到时候,各国王上使节会云集白陀城,因此他请朕御驾亲临主持大典,由于仪式烦杂,礼部尚书又病了,你是参知大臣,职责所在,就代替他领着礼部侍郎一起先去打点,现在就动身,随朔明将军一起回去,朕随后就到……”
流风惶急地道:“陛下,您……”
其实魏王请皇帝以视察琉地之名,出席加九锡大典,朝里的文武百官是不同意的,不能让一国之君涉险,所以,这个请求被一推再推。
尊一把拉流风起来,重重握他的手,道:就这么定了!朕这就十万火急宣礼部郭侍郎,在宣北城城门处与你汇合!
流风只得答应了。
高常世大大松口气,流风爱旭不下尊这个皇叔,一路上照应着,应该不会遭罪。
夹着孩子的脱脱朔明对皇帝行礼告退,大步流星走出去了,大殿里的镇殿将军们手执利刃,却投鼠忌器,一个个气的对着逆贼的背影吐口水。
安王吓的满头大汗,跪地磕头如捣蒜,偏偏磕巴的一个字也说不出,就哭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六章 流言蜚语
旭世子就这样被脱脱朔明劫持着走了。
安王吓的满头大汗,跪地磕头如捣蒜,偏偏磕巴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急哭了。
华太后道:“陛下,安王其实不知道脱脱朔明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要是知道,打死也不敢带他觐见陛下,冲撞了圣驾,掳走了旭世子,真是罪该万死!”
安王连连点头:“陛……下,老嗷臣……惶……恐……”
皇后也跪下谢罪:“陛下!今日哥哥实在太过分了,臣妾万分抱歉。哥哥只因丹图和金凉结盟关系到百万黎民百姓的和平安宁,因此决对不能让此事有失,不然,对萧太后无法交代,对父亲更无法交代,一时冲动,才出此下策,只要哄着丹图郡主赶快回琉地去和哥哥完婚,流风大人自然把旭世子带回来,就当出门旅行游乐好了。”
尊摇摇头:嗯,你们都下去吧,朕累了。
时间还真长,整整十天过了,柒柒郡主纹丝不动,真没出来。
其实尊若是明告诉脱脱渔,脱脱朔明劫持了旭,那丹图郡主一定第一时间被脱脱渔押出来换人,可是皇后苦苦哀求,这事不能定性为国舅绑架,所以,对外只说流风出使琉地,带着旭世子游玩儿去了。
然后皇后又去信一封,措辞严厉,警告兄长不能为难旭世子。
随即流风有信带来给皇帝,说虽然旭被挟持,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也没哭闹,毕竟,有流风大大跟着,吃的玩儿的没亏着,跟游山玩水差不多。
尊因此稍稍放心,他沉的住气。
皇后却更急了,来了无数趟,都是告状的,那两个活宝家救简直把内廷闹翻天了,制定了一整套的“营救”寿王康的计划,都因为懿坤宫守卫太严而失败,骊妃还崴了脚。
而且宫里还起了一阵流言,说柒柒郡主和骊妃娘娘食则同桌,睡则同床,亲密无间,那情景倒像是磨镜(注1)……
这个说法叫人哭笑不得,尊悄悄把玳瑁传来问话,玳瑁也说不清,只是恍惚听见骊妃娘娘有一次问柒柒郡主:你是不是为了本宫什么都做的出?而柒柒郡主回答:臣女一见娘娘就喜欢极了,为您做什么都愿意。
还有呢?
玳瑁:回陛下,她们总是二人独处,不叫奴婢们靠近,整天嘀嘀咕咕的。而且,您也知道娘娘睡相不好,每天早上侍奉她们起床梳洗,都瞧见娘娘半个身子欺在柒柒郡主身上,就像……
像什么?
就像从前欺着陛下‥‥‥
脱脱宇明被吓到了:“陛下!臣猜测丹图郡主是对您有意才进内廷的,没想到弄错了,那个女孩子喜欢上了骊妃娘娘,据说这磨镜在宫女里面也不是没有,那个和对食一样,大家睁一眼闭一眼就当没看见,可是在嫔妃之间是不被允许的,发现了就是死罪!”
尊道:“荒唐!骊妃她怎么会喜欢女人?
“陛下,这也不是不可能,自从元承荣娘娘没了,您深为痛惜,为了惩罚自己和骊妃娘娘,就和她分开了,娘娘自然十分苦恼,无法排解,恰好柒柒郡主百般勾引……”
“老实说,臣听说女尼女道士也有这样的,甚或,前些日子清缴的玛尼教里还有一个女坛主,就好此道,虏了十几名少女,她自己长的男子一般,每夜带着特制的假的yang具玩弄那些女孩子,如今已经被车裂了。”
联想到萧柒柒的怪异举动,尊叫高启明进来:去!用轿辇把骊妃接到宜春宫,就说朕招幸。
高启明道:“陛下,这么晚了,娘娘只怕已经睡了……”
“去!”尊吼道。
外廷的宜春宫离勤政殿不远,是少数的几个皇帝临时招幸嫔妃的场所,连尊都还没来过,但也打扫的一尘不染。
圣旨一下,御前的人还是过来一阵忙乱,熏香,摆案,插花,铺陈卧具。
一声:圣驾到……
里面一个穿着素色寝衣的丽人领着几个宫女太监跪下接驾:“臣妾恭请圣安。”
尊一看,是皇后脱脱朔华。
“免礼平身。”
二人在御榻上的雕龙炕几旁分两边坐下喝茶。
“怎么是你?”尊问。
皇后道:“陛下,您今夜招幸骊妃,她按礼仪打发人过来说,因为太皇太后在皇帝大婚之夜大行,皇帝皇后还没有圆房之前,她不敢僭越中宫,所以请臣妾过来和您先合卺。”
尊点头不语。
皇后柔声道:“陛下,到底经过元承荣之事,骊妃她长大了,懂事了。”双手给皇帝敬茶。
尊接过来喝了一口,看着几上的十几样点心,道:“这里的三蜜酥做的不错,你尝尝。”
“多谢陛下。”她拿起细银叉,叉起指甲大的一小块,头微侧,用纤手挡住嘴,等咀嚼着咽下去,才转过头来,“嗯,果如陛下所说,很好吃。”
宫里的女人都是这么吃东西的,文雅之极,除了那个无赖,她自有孕,更邪乎,吃东西比军营里的兵痞子还要粗鲁,不可能会有什么女人喜欢上她,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
他看着皇后出神,皇后还从来不曾见过皇帝这样看自己,那是一个渴望的眼神,就脸红心跳,忸怩道:“陛下,您虽想,不过,太皇太后三七没过,皇帝是不能近女悦的,再等两天好么?”
“若朕等不了了呢?”
皇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浑身轻飘飘地如在云端,从榻的一侧跪行过去,依偎在那个宽阔怀抱里,呢喃道:“陛下,您要的话,臣妾就是把心挖出来献给您,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是吧?女人都是经不住诱惑的,何况那个家伙天天被自己搂在怀里,压在身下,享轻怜密爱,得雨露滋润。然后,这一切在一夕之间失去了,她就耐不住寂寞,退而求其次,接受了一个女人!因为深宫之中除了宫女就是太监,她到哪里去找男宠?
老天!尊回过神来的时候,怀里的皇后自己把自己扒光了!
他毫不迟疑,把她褪去的衣服抓起来,紧紧将她裹粽子一样胡乱裹住,“朕想了一下,太皇太后三七还差几天,不能这样做,还是以后再说吧。”(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七章 欲加之罪
他毫不迟疑,把褪去的衣服抓起来,裹粽子一样紧紧将她裹住,“朕想了一下,太皇太后三七还差几天,不能这样做,还是以后再说吧。”
咛嘤一声,女人哭了,巨大的失望使她的眼泪像开了闸,欲望被肢解,一颗女人琉璃心,从云端一直跌落地狱,摔得稀碎。
尊看着她哭,不耐烦地冷冷道:“朕越瞧你越像从前的东城凤,是朕看错了人,还是,这才是你的真面目?”
皇后吓的用帕子堵住涛涛“泄洪”,“臣妾一时忘情,还请陛下恕罪,就等太皇太后三七过去好了,已经等了整整一年了,也不差……这几天。”
“那好,你退下吧,叫骊妃来,朕有话问她。”
陛下!
女人唤了一声,声音里有真正的绝望,一把抄起琉璃缸上银质的水果刀,向自己的腕子上狠狠扎了下去……
啪!手被他抓住,并一软,不由自主,哐嘡!刀掉在桌上……
“你疯了?”
皇帝的怒问,使皇后凄然道:“陛下,臣妾想不通,为何臣妾不行的事,骊妃她就可以?”
“你想到哪里去了?朕是叫骊妃来解决萧柒柒的事,你总不希望,你的嫂子在朕的后宫待一辈子吧?还有旭,朕总要他回来。”
阿!陛下您早说嘛,臣妾以为您要和她……
蠢货!
脱脱渔被带来的时候,哈欠连天,一头长发乱糟糟,月白色绣寝衣衣衫不整,像被山匪打劫了,而且不是劫财,是……劫色。
尊看着眼里,不动声色。
臣妾参见陛下……
“免了。”
尊摒退御前的人。
“过来坐。”
她走过去,没坐,直接大喇喇躺在榻上,枕着靠枕。
回雪跺脚:“娘娘!您不能对陛下无礼……”
脱脱渔冷笑一声,“回雪姐姐,宇明哥好像在外面,你今夜就跟他回去。”
回雪噗通!一声跪下:“陛下您瞧,娘娘她又耍小孩子脾气了。”
尊道:“别理她!等她生完你再出宫。”
是,陛下,回雪答应着,退下了。
脱脱渔躺着,看着穹顶上的双龙莲花藻井,井心莲花两侧画作二龙戏珠状,花纹异常繁杂精美,内外呼应,有强烈的动感,凹进去的部分像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不禁一阵眼晕,急忙闭上眼睛:“陛下,难不成您和皇后娘娘同房还要臣妾在这里值夜?您知道,臣妾睡觉不老实。”
对了,这个女人睡相极差,四仰八叉地,翻身必踹人,还说梦话,别说女人,男人都会讨厌……
他腹语了几句,回答:“皇后回去了。”
哦?她睁开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你真是无法无天了,朕招你,你不来,却叫皇后来。”
“皇后来是迟早的事,陛下招幸臣妾,在太皇太后三七没过的时候,臣妾一来,衣服一脱,皇后娘娘破门而入,抓个正着,以大不敬之罪,打入冷宫,你们夫妻演双簧,臣妾不得不防。”
他又好气又好笑,“没人演什么双簧!你过来,给朕侍寝。”
“陛下自重,您后宫三千,就别来为难一个孕妇了好么?”
他的语气开始有怒意:“知道自己有孕,还伙同萧柒柒扮成太监溜到懿坤宫去,想偷走寿王,被乳母们发现,跑到崴了脚?”
“陛下,臣妾苦苦哀求,请皇后把康还给臣妾,可她连理都不理。”
她翻身起来,看着满几上的吃食饮品,“没有……梅子汁吗?”
他一把拽过去,掩住她的口:“老天!不许喝那个,梅子谐音没子,多不吉利!”
被迫趴在他的怀里,四目相对,她满眼哀愁,“陛下,可臣妾若没了康,生不如死!”
“朕知道你爱康,可是你有孕,身子越来越笨重,康又是最顽皮的时候,没轻没重,踢了撞了你都不好。再说,皇后也是德仁太后的侄女,她会比你更精心地教养他。”
他哄孩子的话,令脱脱渔无语。
尊瞧着她,或许最近接二连三地出事,脸有些清瘦,但反而更添清丽,又有一些凄迷,如素月分辉,孤光自照,这样的一张小脸,容光不可逼视,只有天上的仙女才能拥有,任谁都想溺死在里面,把女人迷的神魂颠倒又有什么稀奇?
他心里虽气,但柔肠百结,顾不得还在冷战中,情不自禁,俯下头去,亲她的唇。
她一扭脸躲开了。
他只得贴着她的耳朵:“从前跟你好好说,你都能听进去,怎么现在倔的像头驴?”
“从前康在太皇太后那里,臣妾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可如今,落在了脱脱朔华手里。想想,那时,康被容妃差一点弄死,臣妾当时心如刀割,恨不得将身替代,幸亏容妃倒的快,知道么?康回到太皇太后身边的那一夜,臣妾一眼不霎地看了他一宿,发誓今后要像亲生母亲一样在他身边守护,令他平安喜乐地长大。”
“你能不能别把皇后想的那么坏?她从前对付你是为了当皇后,现在她已经是皇后了,自然会拿出母仪天下的风度了,怎么会难为一个小孩子?”
哼!他已经和他的皇后统一战线了。
“是么?既然您执意不把康还给臣妾,那咱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挣脱他的怀抱,下了榻,躬身行礼:臣妾告退!
“你是和朕没什么好说的!朕只问你,你都在莲渔宫做了些什么不知廉耻的事!”
欲加之罪,却加的她莫名其妙:“臣妾不明白陛下说什么。”
“朕难以启齿,只想告诉你,你如今就是真想给朕侍寝,朕也不会碰你,因为你实在太脏!”
脱脱渔眼冒怒火,一阵心悸,手脚簌簌发抖,“陛下,脱脱朔华到底在您面前胡说了什么,臣妾不知道,苇原宫很大,您的后宫无数,您嫌臣妾脏,咱们大可不必再见面。毕竟臣妾现在还有您的骨肉,何必把人往死里折磨?”
“哼!皇后贤德,哪像你恶人先告状,装可怜,不然,元承荣是怎么死的呢?”
“她怎么死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只是陛下要替她报仇就给臣妾来一个痛快的,不必今天一刀,明天一刀,零零碎碎的,谁受得了?”
“贱人!要不是你有身孕,朕此时就赐你一道白绫!”(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八章 豆腐掉进灰堆里
“贱人!要不是你有身孕,朕此时就赐你一道白绫!”
她怒火中烧,望着他,腹中忽然一阵剧烈的痉挛,额上瞬间豆大的汗珠密布,滚落下鬓角,因捂着肚子,扶着一个高几,呻吟道:陛下,鱼儿肚子好疼……
尊看见她觉得不是装的,急忙下了榻,抱起来,高叫:宣刘寄奴进来!
屏风外,有御前太监答应着去了。
脱脱渔看他,深深地,他道:你……别误会,这几天大兴府出现疑似痘疮死者,刘寄奴是来给守灵的皇族们发避瘟汤的。
哦,原来如此。
高启明很快引着御医到了。
尊吩咐把榻前的珠帘放下来,要刘寄奴进来隔着帘子诊脉。
脱脱渔靠在尊的怀里,自己的一只手紧紧捂着肚子,想减轻一些痛楚。
足足一刻后,刘寄奴跪下:“启禀陛下,骊妃娘娘脉像滑而流利,如珠走盘,但次数还比此前更快了,这是阳热过盛,胎像不稳,还好无大碍,只是……”
他说话保守,尊却听出不妥,“说下去。”
“只是,恕臣胡乱猜测一下,从脉象上和脸色上看,娘娘这一胎十有八九是个小皇子……”
一句话让他们知道了胎儿的性别。
脱脱渔心里一阵抑制不住的兴奋,忽然,捂着肚子的手被尊温热的大手覆盖,这是他给的和解的信号。
她便回身仰脸看他,不再躲避,他顺势低头,深深吻住她的两瓣香唇,而后笑道:真不争气,连一个公主都生不出……
接着又皱眉道:“刘寄奴,若是刘一守,他是绝对不会提前预言男女的,你身为御医怎么这么不谨慎?”
帘外的刘寄奴道:“陛下圣明,臣的伯父刘一守为皇家效命多年,德高望重,有些时候未免诸多顾忌,前怕狼后怕虎,可这对病人并不是一件好事,常常使人掉以轻心,不加重视。臣之所以大胆猜测并说出口,是因为娘娘曾误用麝香,此节非同小可,在体内积蓄了一定的热毒未清,这一胎若是公主,对母体有益无害,可若是小皇子,男胎主阳,如火上浇油,就有些妨碍。”
“而且臣听脱公公说起,骊妃娘娘最近因为心伤承荣娘娘和太皇太后先后过世,常常闷闷不乐,独自一人哭泣,这对龙胎实在不好,避免忧惧惊恐,保持愉快的心情是保胎最重要的一环,所以,陛下就不要凡事太较真……”
尊阻拦道:好了,朕知道了。
胎前宜清,臣这就斟酌着给娘娘换一下安胎药的方子。
“嗯,下去吧。”
御医走后,脱脱渔心情稍稍平复,疼痛也消失了,但仍然很虚弱。
明摆着,那个女人在她最软弱的时候趁虚而入。
尊气的拿起榻上的金柄玉如意,掷到大殿的交窗方向,那沉重的器物,嗖地一声,透过白色的窗纱,投入暗夜,少顷,镶满玳瑁的两丈多高的梁上,撑起紫伞冉冉飘下一人,落地时伞已经在背上,跪拜,把如意献给皇帝:陛下招奴婢有何吩咐?
“到内廷去,杀了萧柒柒!”
“是!陛下!”
脱脱渔大惊:月当家等等!
急坐起身:陛下为何突然要杀丹图郡主?那样会挑起两国战火刀兵。
“她害的你差一点儿流产,朕还能留她?”
脱脱渔实在受不了了,指着他的鼻子骂:不要脸也要有个限度!臣妾忍你很久了!明明陛下一晚上无理取闹,把臣妾气的肚子疼,现在又无缘无故要杀了柒柒,你这是一国之君该有的样子么?
尊忙道:你冷静下来,不管怎么样,你慢慢说,千万别生气……
月水莲嗤一笑,真是明白豆腐掉进灰堆里,什么样了。
尊道:你先下去,等朕跟骊妃说妥了,你再去不迟。
是!
月水莲消失了。
尊正色道:“骊妃你听着,朕虽可以和你不再见面,也不会容萧柒柒在莲渔宫和你**,如今杀了她,你就不会被她迷惑,要知道,嫔妃一旦有那样的事,杖毙不贷。”
脱脱渔听了,半天才转过弯来,原来皇帝居然怀疑她和女人!
一时胸口起伏,呼哧呼哧喘粗气,刚想发火,尊端起自己的茶,给她灌一口:“朕求你了,说话把脸铺平了说,平心静气,慢慢来,你只要说清楚,她死,你还是朕的骊妃,好不好?”
听了他的温言软语诚挚的恳求,她彻底震惊了,临时改了口,一字一句问:“陛下,若臣妾没有孕,犯下这等大罪,您还会这么没原则,姑息迁就么?”
“那当然不能!这种事朕都忍,那朕成什么啦?”
“当真不能留臣妾一命?”
“不能!”他斩钉截铁。
“哦,原来臣妾还是被腹中的孩子救了,不过,臣妾猜此事一定不是皇后告诉您的对么?”
“那当然,皇后虽然和你有一些小嫌隙,常常教训你,但她终究是你的姐姐,是魏王府长大的,她无论如何不希望你有什么事,所以小事告状,这种大事就替你隐瞒了,否则,朕也不会拖到今天才听宫里人说起你二人情状,把你招来对质。”
脱脱渔冷笑:“这可不是皇后娘娘的一贯作风,从前她连臣妾杀母之罪都能公之于众,这次一反常态,瞒下这种事,第一,她知道,臣妾有孕,把天捅个窟窿,陛下也要等臣妾生完。第二,她不想因为这事,给臣妾提醒,去想一些本来不想的事实。”
“你能不能别把朕的注意力往皇后身上引,朕现在问你,萧柒柒把你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她一个女孩子,还是一个在室女,总不会像陛下那般对待臣妾吧?”她羞的拿起桃花扇挡住脸。
“到底如何,你倒是说阿?”他焦躁起来。
“陛下要臣妾说什么呢?被您发了无数次的《最放荡女人》的匾额,臣妾还能为谁蠢动?”
扇子后面,传来她娇柔的告白,想起二人从前,每一次在一起,天都盛不下的巨大幸福,尊忽然释然,自己多么糊涂?为了一个女人承受没完没了的痛痒,嫉妒的失去理智。
“臣妾也不知道陛下原来既不自信,也不信人。”
“鱼儿过来。”误会一消,他的声音温柔的要滴出水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九章 天大的冤屈
“臣妾也不知道陛下原来既不自信,也不信人。”
“鱼儿过来。”误会一消,他的声音温柔的要滴出水来。
“不了,陛下,您现在有皇后,那是发妻。妻者,齐也,与您同体,这个道理,从天子到庶民,都一样。而后宫嫔妃,名为内命妇,妇者,伏也,表示臣妾要拜伏在皇后娘娘之下,所以,还是不插进你们夫妇中间比较好。”
“……”
他听见她话里除了讥讽就是辛酸,但确实是实实在在的真理,也许,她不在乎名份,但一个男人只有一个妻,妾却可以有无数个,这巨大的落差使他们之间出现了一道鸿沟。
脱脱渔也没指望他能说什么,就道:“陛下,东城凤其实是太皇太后硬塞给您的妻子,而脱脱朔华,相信您是经过深思熟虑才选择了最适合您的女人,您就算不承认,心底也把臣妾当做了绊脚石,这不是您的错,是咱们两个人本就不该开始,所以,就算臣妾把元承荣之事解释清楚,也是于事无补,说不定更糟!”
“你就试着解释解释,朕就那么一听……”
“好吧,老实说,这应该是臣妾一个胡乱的猜测,因为若不是从前听房弘毅喝醉了讲一些对无头案的乱七八糟天马行空的猜想,臣妾也不会那么爱装神捕。”
“快说吧!朕看你不但爱装神捕还爱装算!”
嗯,陛下,您听听有没有道理:
就在刚才,陛下怀疑臣妾和柒柒郡主是磨镜,说后宫嫔妃若有此事,不管是谁,立即乱棍打死。那臣妾猛然想起来一件事,还记得春天,您带着臣妾和元承荣到南苑赏千叶桃花么?
尊点点头:当然记得,那时,朕每天活在将要失去你的恐慌里。
“臣妾当时不知道自己有孕,只是犯困,捉迷藏,捉着捉着,陛下抱着臣妾钻到帐篷里早早睡了,第二天,您上朝,臣妾去约元承荣看日出,一掀她住的帐篷帘幕,吓了一跳,她和她的宫女紧紧搂在一起睡着,就像陛下和臣妾,因为她的宫女团子,身材高大,面容英俊,一如男子……”
尊一凝思,想起来元承荣身边果有一个身材高大的宫女,也就明白她的意思了,茶盏重重在炕几上一墩,“骊妃你够了!一个死了的人,你就不要毁她清誉了,知道她死了,朕有多痛惜么?若时光倒流,她进宫,朕一定会第一个临幸她,而不是拿年龄搪塞她那么久。”
脱脱渔无力地躺在榻上,轻轻叹息:唉!算臣妾什么也没说,还有,陛下若觉得愧疚,元德仪生下皇子,册封为太子即可,这是元家想要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怀疑元家故意让女儿自戗来换太子之位?你的想法残忍又龌龊!朕告诉你,即使没有元承荣,现在的元家外有元宵三叔侄能征善战,内有元德仪精明能干,将来出个太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脱脱渔忙道:陛下别误会,臣妾再不堪,也不会这么想。
臣妾是说,元承荣年纪小,胆子更小,因此自幼身边就有这么高大的侍女保护她,也很好,本来她们主仆要好,也只是单纯的友谊而已。
可若有人看准她身边有这么一个像男子一般的宫女,就威逼利诱之,让她假装对自己的小主人做不该做的事情……
期间此人再正好把这对“女鸳鸯”抓个正着,元承荣就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
尊点点头,他有切身体会,刚刚他先入为主,越想越觉得脱脱渔和萧柒柒不对劲,何况,元承荣身边的团子,本就和男人一样的长相。
脱脱渔接着说道:这个天大的短处握在别人的手里,女孩儿俨然成了棋子,然后,不管吩咐她一些什么事情,她若不照做,自己身败名裂,难逃一死,元氏一族也会跟着蒙羞。
因此元承荣侍寝不成,面临尴尬境地,就想,左右是死,还不如为元家做些有益的事,还不如让陛下怀着愧疚的心情永远把她放在心里……
她说完了,就紧紧盯着尊的脸,笑道:当然了,这是臣妾的猜测,因为据说团子,为了“救”她的小主人,勇敢地“跳下”瀑布池里寻找,也被水冲走了,死无对证了。
尊听了她的话,默默不语。
脱脱渔又道:陛下不觉得奇怪么?元承荣侍寝,她身边的人临时全都被遣开,居然叫了臣妾身边的回雪一人相陪,回雪她虽然什么都不知情,可却是魏王府的人,又脚踩两条船,与其说是臣妾的人,更像皇后的心腹,如此一来,始终给元承荣一种莫大的威胁,如钢刀架在脖子上,因此她的自戕完全是有人暗示的结果。
尊听脱脱渔的推理,扼腕叹息,红豆这个傻丫头,就算她想瞒过所有人的眼睛,也应该跟朕说吧?有什么事,朕也会保护她周全的,想想她小小年纪,背负着那么天大的冤屈就那么死了,朕算什么皇帝!连母妃的至亲都保护不了!
脱脱渔看见皇帝低头……
打开那把死者留下的遗物,红色洒金的扇面殷红如血,上面写着元承荣最后的墨迹:
罗带惹香,犹记别时红豆,泪痕新,金缕旧,断离肠。
一双娇燕语雕梁,还是去年时节,绿茵浓,芳草歇,柳花狂……
当时看了这过于哀伤顽艳的句子,心里十分不喜,这些和天真烂漫的少女有什么关系?
可他一点儿也不曾察觉,这是在和他做最后的告别,少女都有一种被害妄想,深藏的自虐自伤,非常混乱,元承荣的尤其严重,也许跟她本身是一个遗腹子有关系,内心始终没有一点儿安全感。
她那时说这扇子不是让他上朝时用的,夜深人静时拿出来看了,就会记起她这个人,这诀别话那么明显,他却说她无病呻吟。
如今她在轮回里等一个君王,某一个深宵月圆,能够想起她。
现在才发觉,她那时就预见到自己必死的未来,因为她太弱小,敌人实在太强大,这就是江华说的,羔羊和老虎的分别……(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章 相思红豆
现在才发觉,元承荣那时就预见到自己必死的未来,因为她太弱小,对于她来说,敌人实在太强大,这就是江华说的,小羔羊和老虎的分别……
想起来她刚进宫来,他教她骑马,她纤细苗条的身躯缩在他的怀里,第一次害怕还是激动,他不知道,反正她小小的身子一直在抖,他不得不用胳膊夹住她,使她平静下来。
数次以后,她就大胆起来,自己拿着缰绳,笑语盈盈,总算是治好了她离开家离开母亲的忧伤。
她再也不想家不想母亲了,有一次更十分大胆,抬起脸来,冷不丁,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他猝不及防,但她后来始终不敢看他。
自那以后,他就不再教她了,因为一直那样下去,天知道会发生什么,而他分明什么也给不了她‥‥‥
可是她该多失望啊!
现在想想,自己那么认真做什么?就算是假的,给她也罢了,反正她也不知道真假。
可是,她跟宫里面的其他嫔妃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她不是因为他是皇帝才爱他的,她爱的是他这个人!
明明白白看清了这一点,这让他很惶恐不安。
求一个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嫔妃生活,他能给,而他也只有这些。
至于他的人,早就不属于他自己了。
若就那么糊里糊涂地开始,她对他的爱渗透思路血脉,他能敷衍她多久?
她付出一片蓝蓝深海,他给她一盏涩白的清水?
他怎么忍心?
脱脱渔知道,元承荣在尊心里的位置,就等同康在自己心里的位置,不出她的意外,那个可爱单纯如一张白纸的孩子遭到了巨大的威胁,被吓破了胆,就那么选择了死亡……使他更心疼了,无比心疼,
鼻音囔囔地,眼睛潮红,指着前方:脱脱渔你给朕滚出去,不要脸的女人!朕那夜喝了合欢酒,你偏偏跑过来,露着雪白的大胸,你那就是故意的对么?
要不是你,朕就会临幸了元承荣,继续被利用也好,总是会留下她一条命在。说到底,她用情至深,没有你说要把她赶出宫去,她也未必会生无可恋地去死,她侍寝的时候说不定就跟朕和盘托出自己的苦恼。
脱脱渔笑道:陛下您能理智一些么?她痴缠陛下,从进宫第一天就开始了,那时候,臣妾还是太后,并没有介入您的生活……
尊咬牙道:你没介入?早在锁阳行宫的时候,是哪个厚脸皮天天赖在朕的床上?让朕给她值夜?是哪个混蛋为了跑出边关,就抱着朕啃个没完?若不是心心念念放不下你,朕怎么会冷落新妇锦之宫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使她心灰意冷,轻易被勇勾引,然后一生都毁了……
这……
她被揭老底,急忙往下说道:“可是,您因为元承荣年纪小,不忍临幸她是事实,这根本就是一个君王最高贵的做法。所以,元夫人不但不怪您,还十分感动。
后来臣妾做了才人,咱们在一起了,乍然尝了那滋味,每每亲热起来,就不大避人,元承荣亲眼瞧见也不是一回两回,要是受不了想寻短见,根本就不会等到现在。
而且她相貌虽美,但比起贺兰美人差许多,瞧见贺兰美人争宠都惨败,她早就收起那心思了。
可是有人拼命扇风点火,一次次撮合并制造机会安排她和陛下在一起,这一来,不管换成任何女人都要被点燃了。
事情就是这样,她被一群人利用,越热络,陛下就越冷淡,只是不忍心伤她太深。
唉!总是臣妾事后诸葛亮,现在想明白,什么都晚了,而且,当时一万个不愿意陛下喝了合欢酒宠幸别的女人,就也掉进那个圈套里……
尊怒道:哼!编故事把自己洗白白,把责任推给死者就不内疚了?无耻之尤!快滚,朕要去斋堂给太皇太后抄经祈福去了。
脱脱渔反倒赖在榻上不动了:“臣妾不走了,就宿在这里了,以后再也不进内廷了。”
他沉浸在悲伤里,吼道:快滚!朕永不想再见你!
“陛下,臣妾被那个萧柒柒缠的喘不过气来了呢!在这里躲躲。”
这话说的尊头皮发麻,瞬间把元承荣给的悲伤先放一边,道:“鱼儿别怕!你只管说,她怎么你了?她要是敢对你有任何不轨,朕就令她人头落地,就算和丹图拼着同归于尽,朕也在所不惜。”
脱脱渔干笑道:哈哈,陛下,臣妾跟您说了半晚上,您无动于衷,最后居然为了这事要和丹图开战?
尊道:“当然了,安内必先攘外。”
脱脱渔翻白眼:好吧,不是那个意思,陛下真龌龊,老往那里想!
“那怎么了?萧柒柒她要干嘛?”
“陛下,您把她纳入后宫吧!臣妾现在非常后悔当初拦着陛下娶她。”
“荒唐!她有未婚夫的人,是皇后的嫂子,朕要是纳了她,天下人会怎么看朕?脱脱朔明还不恨的想杀了朕?”
“可是她说死也不嫁给脱脱朔明。”
“这个郡主真任性,自来皇家的婚姻哪有自己能做主的?家长把她嫁给谁,她就要跟着谁。”
“她说了,骊妃娘娘的婚事就是自己做主的,不然她怎么会冲破层层阻碍,打破世俗偏见,最后嫁给了皇帝。”
“那能一样么?朕是皇帝,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想纳魏府小郡主,你父亲敢说一个不字?”
感觉脱脱渔又生气了,尊急忙言归正传:你的这个提议真使不得,一国之君若霸占大臣的妻子,御史言官们会猛烈地抨击,朝臣们会群起而攻之,到时候,朝堂大乱,无法收拾。
脱脱渔点头同意:嗳,臣妾也知道这条路行不通,可是,也实在是没法子了。
看见尊又用奇怪的目光盯着自己,她又羞又气,总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够矜持,每次都要女人的快乐,才老让他觉得她是一个荡妇,
“受不了您,臣妾回内廷跟萧柒柒睡觉去了。”
“去吧,不说清楚,明天早上起来你会发现自己搂着一具女尸在睡觉。”(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一章 艾颜慕飞
“受不了您,臣妾回内廷跟萧柒柒睡觉去了。”
“去吧,不说清楚,明天早上起来你会发现自己搂着一具女尸在睡觉。”
他轻描淡写,她知道他做的出来,只好把事情合盘托出:
刚见面的时候,臣妾也没觉得萧柒柒有病,只是她见了臣妾惊呼相貌和父亲太像啦!
当时臣妾的脑袋就嗡地一声,要知道,父亲因为容貌太美而避祸,自二十岁起,就一直戴着一个金蝴蝶面具,遮挡住面部四分之一,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更别提在一个小女孩儿面前了。
细问之下,才知道,她觐见的时候,是由华太后的弟弟华贵佑领进去的,而父亲当时因为面具师献上一个蝉翼一般轻薄的,正在以旧换新,没想到千钧一发的时候,萧柒柒得见了父亲的真面目,据她说,她当时像被雷劈中了,又像看见了昙花一现,美丽惊人……
尊笑起来:“总是听见人用洁白如雪的花来比喻他,他究竟是朕的岳父还是岳母呢?”
脱脱渔道:“少贫!臣妾的父亲很有男人味儿的!”
尊感到一股深深的厌恶感在心里蔓延,还掺杂了一些嫉妒,哦!真特玛的是疯了,连人家父女情都容忍不了。
“鱼儿,说归说,朕都好多天没听他的动静了……”
脱脱渔低头道:“陛下,原来他是个皇子呢,您一定不喜欢对么?”
“哼!还真是头疼,一定比旭还无赖,比康还顽皮,朕要让天机过来,每天揍他,十二岁,朕就叫他到锁阳关跟着元郡望到军营里去……”
“而且,朕跟他说话,一辈子不会超过五句,若走到闹市,我们父子擦肩而过,朕甚至不知道,他是谁……”
皇帝在人面前说起先帝,这还是头一次,正因为他从来不曾得到过一星半点儿的父爱,恼恨之余,又把那个冷酷无情的父皇爱的如此深沉。
脱脱渔柔声道:“陛下过来吧,现在好好陪陪他……”
她靠着抱枕半坐半躺,他趴在她肚子上,倾听里面的心跳,这个小生命将一辈子不知道他的父皇曾经这么和他对话。
她用手摸他的头发,就像一个小母亲。
继续道:陛下,这还不算完,臣妾也觉得虽然女孩子见了父亲的相貌十个有九个会立即爱上,但也许这是一个例外?可是接下来,萧柒柒的两个侍女过来参见,报上个人的名字,一个叫艾颜,一个叫慕飞,我去!该死的!一听就是后改的,你直接了当说爱慕脱脱颜飞不完了吗?
臣妾知道父亲当时一定从此女的眼神里看出了端倪,也知道她觐见皇帝的时候,一定会来见臣妾,父亲的意思当然是要臣妾劝她跟朔明哥立即成亲。
可是,臣妾怎么劝她,她也不听,她还说,臣妾是徒有其表,绣花枕头稻草芯,不如父亲表里如一由内而外透着风雅与风流,特玛的!臣妾要是绣花枕头,她顶多就是一张麻袋片!
您说,这怎么办?儿媳妇要嫁给家翁!她整整缠了臣妾半个月,要陛下赐婚。
尊把她柔软丝滑的寝衣撩上去,小衣上面,圆圆的肚子呈现出来,把唇印上去。
一会儿,笑道:你父亲没有女人么?
她冰冷的肚皮被他温热的唇亲得痒死了,胎儿还动了一下来回应父亲,他也更热烈地回应回去,
她笑答:有还是没有?臣妾不知道诶,这种事,哪里是女儿能打听的?不过,这世上没有女人配的上父亲倒是真的,有句俗话,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男人一般不会和长的不如自己的女人在一起吧?如果不是为权势,地位,名利,钱财,而这些父亲自己统统都有。若单单地为了快乐在一起,父亲会不会觉得自己在给那些丑女人当男宠?这样子他是万万不肯的,所以,臣妾猜测他没有女人。
可是那萧柒柒不达目的不罢休,死缠烂打,臣妾愁死了都!
朔明哥也是个笨蛋!一路上整整走了十天,夜里扑过去把她睡了,生米煮成熟饭,她还有什么法子不乖乖就范?
没想到,他们在路上一句话没说过,到现在也没说过!人家萧柒柒说,压根没看他,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走马路上不认识。
尊笑道:傻子!谁也不会那么干的,喜欢一个女人,不会强迫她的,总要等她心甘情愿地给。
易经咸卦是婚姻卦,卦象却是上兑下艮,上面是少女,下面是少男,表示在没成亲之前,男子追求女孩儿,以女孩儿为尊,处处迎合她的心之所向,用诚意打动她,方能成事,二人才能体验到最纯粹,最快乐的感觉。
脱脱渔“嗯”了一声,轻声道:“陛下说的真好,做的也很好,如果您不是皇帝,会是世上最好的夫君,最好的父亲……”
哦,是阿!若不是皇帝,可以是很多,若是皇帝,就只能是皇帝!
他的吻从肚子上移,来到胸部,爱抚渐渐变了味道,变做了前戏,皇帝若想,有什么得不到?
屏风外面映照太监的影子:启禀陛下,临近子时了,您该去承徽殿上香了。
哦,朕就来。
他最后亲她的肚子一下,把寝衣替她理好,拉过一条冰丝被盖在她身上,吻她的额头和眼睛,低声道:乖乖睡吧,别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朕会五百里加急给丹图的萧太后一封信,看看她怎么说,这是她的女儿,照她的意思,准没错。
嗯……
她把眼睛闭上,觉得四周又暗了些,一定是他熄灭了几盏宫灯。
一时殿里寂静无声……
一会儿,听见他折返回来,道:朕就在后面斋堂抄经,离此很近,有什么事,让回雪叫朕。
她闭着眼睛问:那么,什么事才能惊动一国之君呢?
他笑道:应该是国家大事吧?比如:害怕,作恶梦,换了地方睡不着,冷了,热了,渴了,饿了,嘘嘘……或是寂寞了……
要是被蚊子叮了呢?
那可有生命危险,你就什么也别想,直接跑过来,朕给你驱毒。
哼!您只会给臣妾下毒!(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二章 听墙根
尊走了。
果然换了地方她就难入眠,在榻上翻过来掉过去地烙饼,实在睡不着,揽衣推枕起身,在宜春宫兰庭芝树里徘徊,一千年的月光把三千年的寂寞洒下来,朱门影屏一扇扇都打开,每一扇都通往奔向他的路,而他离她很近,这是自元承荣死后,他离她最近的一次。
她自庭院的一株西府海棠树上摘下一朵,猩红的花朵,染尽胭脂画不成,纤指辣手摧花,花瓣被一瓣一瓣生生扯下来。
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
最后一瓣零落飘零,对应她的一句不去……
老天!这朵花在跟她做对么?说一句去,你会死么?
好吧!她自欺欺花,又摘下一朵,不去……去……不去……去
哈!终于有一朵知音了,它的最后一瓣,告诉她可以去!
若认为一国之君的下榻之处被侍卫军围的水泄不通,苍蝇也飞不进去,那就大错特错了。
事实上,尊更追求一种无人打扰的舒适,所以整个外廷是外紧内松。
至于斋堂,外面月水莲在一棵大树上,树下脱脱宇明盘膝坐着喝茶,一会儿一个嘴里蹦出一句话,他们在下盲棋。
回雪向脱脱宇明走去,脱脱宇明眼睛一亮,像拣到了宝,月水莲在树上无声地笑了。
这三个货瞧见脱脱渔,就像三只猫眼睁睁看着一只老鼠溜进去。
进去之后,御前的高启明值夜,拿着拂尘,笑嘻嘻迎上来行礼,要进去回禀皇帝,她急忙把手指竖到唇上,嘘了一声,告诉他噤声,并在他手里放了一个金珠赏他喝茶,高启明会意,收了金珠,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斋堂的窗子很大,都是敞开的,她慢慢过去,潜伏在其中一扇窗子下面,心里却总觉得不妥,尊的刀实在太快,若想给他个惊喜,会得到一个脑袋搬家的赏赐。
正要原地返回,却听见他在跟人说话,他说话的声音在男子里也是最好听的,磁性而稳压,和他的人一样迷人。
“别哭了好么?朕只是皇帝,是个凡人,又不是神仙,连一个人的思想都能控制。”声音漂移,因为他在里面踱来踱去。
“陛下就是神仙,臣妾不就被您迷的神魂颠倒么?您还谦虚个什么劲儿呀?”
这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朔华姐姐的声音!但绝对不同于平常的那种吟诗作对的或是教训她的口气,娇滴滴地如黄莺出谷,动听极了……
从没听过她这么说过话,但眼前这种情况分明什么有过,细想,蛮像几年前,没建好的畅园里,自己去找流风哥哥,目睹他们二人……难不成历史重演?嗐!重演个屁呀!人家两个人本来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自己才是一个多余的……
正胡思乱想,听见尊又道:“瞧瞧,你白天在众人面前倒是母仪天下,夜里就像变了一个人,朕都分不出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陛下不就是因为臣妾站得了朝堂,出得了的御书房,进得了膳房,入得了洞房才娶臣妾进张家门的吗?”皇后的声音有张扬的流利。
皇帝的声音忽然披上愉悦的外衣,有些夸张:是啊!得爱卿为妻,夫复何求?
原来私下里他们这般亲昵,脱脱渔心像被一万根钢针扎了。
果然,她听见朔华姐姐越发撒娇起来:“可是陛下,臣妾和陛下鹣鲽情深,兄长就惨了,被萧柒柒抛弃。那个女人真该死,若不是看着她的丹图太后的私生女儿,臣妾会立即赐死!”
“嗯,她是过份了。”
女人得皇帝撑腰,说话更加狠厉:“臣妾早说了,有悖伦理生下的小孩子都一个德行,离经叛道,荒唐透顶。想想,从前脱脱渔
身为太后时就勾引陛下,如今来了个萧柒柒,居然闹着要嫁给家翁,这两个女人真让人恶心极了!”
脱脱渔在外面听了这话,后背紧贴墙壁上,慢慢溜下来,无声地坐到地上。
“皇后要骂别把咱们自家人扯上好么?再说骂有什么用?不如劝你哥哥另外娶一个吧,要是猜的没错,萧太后知道此事,会随了女儿的心愿,一来,嫁给魏王本人更好,他可是朕的尚父,等太皇太后的丧礼过去,就是尚父的加九锡大典。二来,也怕萧柒柒想不开做出傻事。”
“陛下,他们丹图就再没有公主啦?”
“当然很多,可是都嫁人了,而丹图王只有十二三岁,还没大婚,要是你哥哥能等住,等丹图王的公主出生……”
皇后怒气冲冲的声音:等得了才怪呢!这等奇耻大辱,难道以后哥哥要称那女人为母?天哪!臣妾要疯了!
“你可别疯,否则别人会说你是做了皇后乐疯的。”
“是,要不是臣妾做了皇后,给脱脱一族长了天大的面子,阴山他们为这事要把这边的人笑话死了!”
“朕觉得你的想法就有问题,总是把自己归到脱脱一族的一边,你要知道,你现在是皇后,就和朕是一体的,全金凉国都是咱们的臣民,阴氏一族也是。你若分帮分派,一碗水端不平,就不配做皇后,赶紧重新做你的慧妃是正经,因为朕的后宫里,阴妃和元德仪都要临盆了,她们如临大敌,就是因为你总打自己的小算盘珠子,你看看华太后是怎么做的?连曹昭仪都对她视若亲生母亲,显更是一刻也离不开她,其他嫔妃都十分信服她,若她们什么时候能对你那样,你就是一个真正的好皇后了。”
皇后是想了一会才说话的,如一种誓言:“是!陛下,臣妾懂了,臣妾是陛下的发妻,是金凉国一国的国母,生为张家人,死是张家鬼,脱脱一家的荣辱跟国家比,微不足道,一切以大局为重,为了丹图和金凉两国的结盟,您就给萧柒柒赐婚吧!”
“爱卿果然是大才女,冰雪聪明,深明大义,一点就透,不像有的人,除了吃饭,就是吃醋,无理取闹!”
最后的话声音特别清晰,就像是刚好踱到了这扇窗子的前面……(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三章 不要的痛惜
“爱卿果然是大才女,冰雪聪明,深明大义,一点就透,不像有的人,除了吃饭,就是吃醋,无理取闹。”
尊的声音特别清晰,就像是刚好踱到了这扇窗子的前面。
脱脱渔要哭了,这个不要脸的,早就知道自己在外面偷听了!
他哪里是单纯的流风哥哥能比的?这种老被玩弄于鼓掌中的感觉糟透了。
可是,皇后一定不知道。
所以她的声音起腻,如喝多了酒,懒洋洋地:“陛下,臣妾会尽心尽力照顾要生产的嫔妃,更会尽心尽力照顾好寿王,只是,臣妾每每瞧着寿王可爱之极,也想替陛下生下一个咱们自己的孩子,哪怕是一个小公主。”
“就在这里?”
“只要陛下想,哪里都可以,只要您要。臣妾就是把心挖出来献给您都可以。”
这誓言让脱脱渔想起了祁王和锦之宫,头皮发麻,打了个冷战。
皇帝:“别了,朕最近忌荤,既然你想,就自己把衣衫脱了吧?”
“是,陛下!”
“哎呦!你别那么急,跟一头恶狼一般……”
脱脱渔听见他每一句都带着竭力掩饰不住的笑意,头都大了,明知道他故意的,还是气的浑身发抖,自恨身上没带竹刀,可就算拿了竹刀,就算没有身孕,她也杀不了他。
忽然有太监的声音回禀:陛下!华太后娘娘命老奴来报喜,阴妃娘娘生下一个小皇子,母子平安!”
皇帝:前天就开始震痛,现在才生下来。
皇后慌慌张张的声音:陛下大喜!咱们快去娇兰殿看看吧?
皇帝:皇后先去,朕叫人通知阴山,想必他等急了。
是!陛下!
这人真是,天大的喜事,也那么冷静。
皇后走了,脱脱渔龟缩不动,过了一会儿,脑袋一疼,被一个东西打了,一瞧,地上一枚金黄杏子咕噜噜滚过。
“骊妃最擅长就是躲在墙角偷听,你这样也罢了,生下一个皇子也贼头贼脑的让朕怎么办呢?”
脱脱渔站起来头也没回,“陛下,臣妾告退。”
“一起走吧,朕要去娇兰殿。”
“不了,您的皇后看见会不高兴的。”
她把那个“您”咬的极重,要嚼碎了。
“骊妃敢抗旨么?”
“不敢,陛下,臣妾跟您走就是了。”
斋堂四周种满了苍松翠柏,她在窗下等,像等情郎,月光自疏影横斜中洒下来,如梦如幻。
情郎如约而至,过来抱起她,她的头依偎他胸前,几年前在畅园的历史不会重演,因为即使那是脱脱朔华,尊也不是流风。
皇帝一路抱骊妃娘娘出来,御前的人跟着后面侍奉,觉得他们俩美的像一幅画,甜的像一罐蜂蜜。
出了斋堂,脱脱宇明起身恭送,回雪和月水莲跟上龙辇。
龙辇上,脱脱渔绸缎寝衣,长发披肩,遮住脸,就像个美丽的女鬼。
尊心里挺高兴,毕竟又添了个小生命,一把捞她过来,坐在腿上,拨开头发,这一个动作,她的脸露出来了,不管多少次,也会惊艳到他。
别人有孕什么样子?他还真没瞧过,他只知道,真的不干误服麝香的事,她深沉的天真,霸道的温柔,形成一种独有的坏坏的美,动人到了极致,一颦一笑,牵动心弦。
“还是来找朕了对么?”他柔声问。
嗯!
“想朕了对么?”
“是!”
“哦,朕也是……”他侧头,俯就她,四唇轻轻吻合,柔软缠绵,辗转不息,如金风玉露乍相逢,两人立即战抖起来,什么也比不上这种亲密的碰触,所擦出的火花,照亮了心灵,燃烧着灵魂,其爱恋与纯真,连天上的神仙都要嫉妒了,何况苇原宫上空飘浮的冤魂?
父皇的尸体还没入棺,就长出了绿苔,渗出脓水,每一处都散发着腐烂不堪的恶臭,蛆虫在上面产卵,蝇蝇地一片蠕动,如今早就腐烂成泥了。
可是,脱脱颜飞却依旧美的如霸王花,霎那间芳华,吸引丹图郡主如小虫般投入他罪恶的花萼。
自己若是重蹈父皇的覆辙,有一天,也会变成一具尸体并生满蛆虫。到那时,金凉将国破家亡,尸骨堆积如山,八百里血流成河,那时太皇太后还会说自己是个好皇帝么?
是的,人在没死之前,都是为自己而活,而他不但为自己,还为金凉而活。
抱歉!朕选择了抱负,而把一朵生命里最美的花踩踏在了脚下,因为你已经成为朕的绊脚石了。
这女孩儿使他夜晚清醒,白天沉迷,他还以为她会永远属于他……
一开始是他主动,现在是她,显然,男女之间若没有海誓山盟,没有承诺,就只有用各种各样的亲密动作来感知对方的心意,一刻不停地感知,仿佛,一停下来,他们之间就什么都不剩了,末日一样地索取和给予,他们是这么做的。
但是这样看来,誓言又有什么用?眼睛有什么用?指尖的触摸,灼热的呼吸,嘴唇的撩拨,灵魂的交合,拿这些判断或许更靠谱。
总之她贪欲比从前更深刻的情感,然后换他,好久,激情又克制的亲吻才结束,鼻尖对鼻尖,都渗出汗珠,他又吻遍她的额头,眼睛,脸蛋……
最后她猫一样蜷在他怀里,轻轻讽刺道:鱼儿摧残了两朵花,才按照神的指引过去找您,没想到看到你们夫妻鹣鲽情深的一幕。
尊笑道:大醋缸!皇后她急着和朕商量萧柒柒的事,毕竟,她不能让她的嫂子一辈子住在内廷。
“陛下的魅力所在,皇后娘娘哪里抵受的住?连自己的哥哥都舍出去了,居然同意了陛下赐婚父亲和丹图郡主,真是主惑狐媚!”
“那是女人的天性,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脱脱渔咧嘴讪笑着接下去:嫁给皇帝,六亲不认,嘿嘿嘿!
忽然忐忑不安,起身打开龙辇的明黄色帷幕张望:“陛下,让臣妾在莲渔宫下去,不然皇后娘娘看见臣妾坐在这里,她会不高兴的。”
“这不像骊妃你阿,从前你可不管谁高兴或不高兴,就连朕也要让你三分,现在怎么像个胆小鬼?”
“陛下,六亲不认的人谁不怕?”(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四章 衣带渐宽
“陛下,六亲不认的人谁不怕?”
尊冷下来了,平静地看着她,如看宫里任意的嫔妃。
“这就是朕不选你做皇后的原因,你也许忘了,她本就不姓脱脱,甚至连感恩之心也没有,一旦脱离这姓氏,她的立场就是最接近朕的。”
脱脱渔总算明白了,冷笑道:姓什么无所谓,关键您要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不知道贤妃娘娘把她怎么失去皇后之位的前因后果告诉您了没有?
“她讲了。”
“陛下彻查了吗?”
尊点点头:
宇明说你的信特意提到赵藤,朕觉得蹊跷,悄悄宣赵藤来问话,东来西扯到当时慧才人有孕的事,他猝不及防,吓的尿裤子,不知道为何这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怎么又让朕知道了,因此和盘托出当时的事。
原来去年脱脱朔华侍寝后,心心念念能一举有孕,好出人头地,一个多月后,因为实在太盼望有子,出现了假孕的症状,呕吐,乏力,叫宫女找御医来把脉,当时阴妃是六宫协理,这种事要先通过她,阴妃就登记在册,告诉当值的御医赵藤,不管什么脉,都说是喜脉。
赵藤是阴家的姻亲,得罪不起阴山,只好允了,一诊脉,其实是因为焦虑不安,导致肝气不得疏泄,气滞血瘀,月信错乱延后,可是他却仍然恭喜脱脱朔华,告诉她是喜脉。”
“脱脱朔华当时欣喜若狂,为了表功,特意在锦妃的接风宴上晕倒,然后仍然叫赵藤来把脉,宣布孕事,赵藤在太医院给她做了假的医案。
其后,阴妃指使赵藤在脱脱朔华的安胎药里做手脚,使她加重假孕的症状,并不来月信,但他们也不能总这么干,因为刘一守很尽责,每十天各宫里走动,复查。
之所以这次让赵藤得逞了,还是因为刘一守家变,娶脱嬷嬷耽搁了,两个月没怎么去太医院。后来安胎药恢复原状,脱脱朔华来月信了,她是个极聪明的人,居然没声张,依然做出怀孕的样子,终于找机会嫁祸给喝的半醉的东城凤……
脱脱渔点头道:“当初朔华姐姐她刚有孕时,怕嫔妃恶意加害,不靠近任何人,草木皆兵,后来又那么大意,自己跑过去,用最恶毒的语言惹怒东城皇后,巴巴让她打的落胎,不得不叫人觉得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假。若真有假,一定是御医搞鬼,而她的御医就是赵藤!”
尊:“当时阴山独大,脱脱朔华又只是小小贵人,她若把假孕的事说出来,阴妃不承认,她也没有证据,还不如嫁祸给皇后东城凤,把她拉下来,脱脱朔华也因此成了妃。”
“陛下打算怎么发落皇后和赵藤两个人呢?”
“发落什么?第一,皇后也是受害者,阴妃害她,她总不能坐以待毙,那么做也是被逼无奈。第二,当时阴山嚣张跋扈,赵藤为保全家老幼的性命,也只好那么做了。不过,从今以后,他就死心塌地是朕的人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脱脱渔觉得再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站起来,把头钻出去张望了很久。
这期间,尊的手没离开过她的肚子,夜凉如水,她的肚脐贴着他掌上纹路一片火热,他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好让他永远能这样护着她的娇纵也护着那腹中的娇弱。
可是不行,他听见了她为了分离的欢呼,放开了的手。
“阿!莲渔宫总算是到了,停下!本宫要下去!
抬龙辇的内监们像是聋子,没人听她的,这是龙辇,没有皇帝的旨意,是不会停的。
脱脱渔回头,恶狠狠道:“放臣妾下去!不然,臣妾跳下去!”
“不去娇兰殿看看新生儿么?”尊面无表情地问。
“不去!别的女人的孩子跟臣妾有什么关系?”
“可是,就算邻居家有了喜事,也要去恭喜吧?即使是唯心的,这才是一个内命妇该有的风度和礼仪?”
脱脱渔道:“陛下,您不觉得,太皇太后死后,您的后宫只剩下风度和礼仪了么?”
这是迄今为止,尊听到的最恼火的一句话,“要你管?滚下去!永远别出现在朕的面前!”
因命停辇,月水莲急忙扶脱脱渔下来。
目送皇帝远去,脱脱渔忽然看见身边的高启明,“你怎么还在这里?”
高启明笑嘻嘻道:这几天大兴府出现疑似痘疮,陛下不放心,让奴婢领着太医院的几个御医挨个儿彻查内廷的人,有身体高热,咳嗽的疑似病人,都要先送出宫外的太医署里隔离监察一段时间,排除了,有太医署发的无病证明,才能再回宫效命。
脱脱渔道:“哦,也罢了,柒柒郡主一定在其列了?那本宫明早打发她走。”
高启明道:“虽这样说,除了柒柒郡主,其他人也要查的,因您怀着龙嗣,所以,莲渔宫是防范的重中之重。”
十几天的宫廷生活,顿顿珍馐美味,萧柒柒却衣带渐宽,迅速地消瘦了,她本来就瘦高。
自己到底怎么了?只是看了那人一眼而已,那张脸就在脑海里驱之不散,心好疼,好难受。之后不管做什么,眼前都会浮现那个人的脸!她十六岁的生涯里这种事情绝无仅有。
这一切,偏偏发生在她离开故土,离开亲人,最无助的时候,所以心情就更是乱糟糟,如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虽然自幼没有和母后生活在一起,可是母后把她保护的很好,十四岁之前,她甚至以为自己是舅舅舅母亲生的,所以她即使和脱脱渔的身世有某种相似之处,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性格,她对婚姻有着一种少女们常有的憧憬。脱脱颜飞的出现,则令她把这种虚无缥缈的憧璟真切地落在实处。
可是她不了解脱脱颜飞,她觐见他的时候,偶然惊鸿一瞥,那逆天的容貌转眼被他用半个脸罩遮挡,把她与美隔绝。
一起去的华贵佑将军悄悄说,他也很久没见过主公的容颜了,没想到那一张堪比花蕊般的脸多了些沧桑的韵味,反倒更增三分魅力。(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五章 相思病
萧柒柒觐见脱脱颜飞的时候,偶然惊鸿一瞥,那逆天的容貌转眼被他用半个脸罩遮挡,把她与美隔绝。
当时她见礼,脑袋空白一片,早就准备好的问候,一个字也说不出,就像个傻子,自惭形秽。
还是华贵佑将军解围,柒柒郡主离开家乡,水土不服,得了风寒,嗓子哑了。
而美男子高高在上,只说了一句,哦,也罢了,找个大夫好好瞧瞧。
他声音那么悦耳动听,可是为什么不多说两句?
然后她失魂落魄地出来,白驼城的墨玉宫简直美的像天上的琼楼玉宇,可是,可是,对比他的风姿绰约,那又算得了什么?他是那种站在茅屋前面都能把它们变成瑶池的人。
还好,她听说大都的苇原宫里有一个人和他酷似,想尽办法见到了,他们父女果然很像,她总算可以每天温习脱脱颜飞的容貌了,否则,惊鸿一瞥后,他在光里,他在水里,他在云里,他在风里,他无处不在,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她不知道了。
这段感情的巩固大部分靠骊妃娘娘的容貌,小部分是她的想像,足够了,足够她爱一辈子的了!
这一切,她找到了倾述的人,一个很好的倾听者,那就是脱敏公公。
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他依附魏王,不是因为想求荣华富贵,完全是因为魏王是一个一流的音律大家,而他也是同道中人,拉的一手好胡琴。
萧柒柒对这个老太监也充满了景仰之情。
月下,脱敏又拉起了胡琴,本来太皇太后七七没过,宫里禁乐舞,但唯独,胡琴和羌笛没人管,只要不奏极其欢快的曲子,它们就呜呜咽咽,简直如哀乐一般,催人泪下。
萧柒柒本来就得了无药可治的晚期相思病,此时触景伤情,坐在梧桐树下捂着脸哭了。
脱敏停了演奏,“柒柒郡主总是老奴的知音,不像我们娘娘,一听老奴拉胡琴就饿了……”
萧柒柒用帕子把眼泪吸收,带着鼻音道:“音律这东西,是心情的外衣,骊妃娘娘和陛下神仙眷侣,如胶似漆,怎么可能听出这曲子里的伤痛?”
脱敏笑道:“那倒也不是,她有魏王爷那样的父亲,还有流风大人那样的随从,耳朵都被惯坏了,老奴这水平,她只说像噪音。”
萧柒柒想像着她的心上人奏琴的美丽画面,充满向往:什么时候,能听魏王亲自给我奏一曲,这辈子死而无憾了!
梧桐树稍被风吹的沙沙作响,树枝轻轻摇弋,夜风里还残留白天的一丝温热,此时,他距离很远很远,他在做什么?和自己一样仰望同一片星空?看同一轮月亮?
脱敏摇头:恐怕很难,时至今日,他身为皇帝尚父,很少在人面前做那样的事了。除非……
除非什么?
萧柒柒急迫地追问。
“还是不要说了……”
脱敏说话就像他拉胡琴,如一张破了洞的蜘蛛网,丝丝拉拉的,挂在人的身上,用手摘不下来,用帕子又擦不干净。
萧柒柒道:“脱公公你只管说吧,只要我能做的,只要能给他看到我的一颗真心,我什么都可以做!”
脱敏看她十分坚决,就笑道:“其实魏王爷真没有什么让别人做的,他什么都有。”
萧柒柒道:“这倒是,那您就试着猜测一下,做什么事情,会令他觉得我是想对他好的?”
脱敏想了想,还真想到了。
“如今魏王和丹图结盟成功,若有什么大的动作,只欠一个名正言顺的正统。”
“寿王殿下!”萧柒柒脱口而出。
啊!
脱敏伸出大拇哥赞:“柒柒郡主真是触觉敏锐,闻听萧太后娘娘政治清明,您不愧是她的女儿。”
萧柒柒道:“可是这事情,骊妃娘娘为何不干?”
脱敏摇摇头,“女生外向,她和皇帝好的什么似地,怎么会做不利陛下的事?”
萧柒柒点点头,忽然道:“皇后娘娘也姓脱脱阿?也是魏王爷的女儿?”
脱敏道:“是阿!棘手就在这里,皇后娘娘如今早不是王爷这边的了,您看,她不许娘娘探视寿王,从前太皇太后活着的时候,娘娘随时可以到寿康宫去看他,给他喂饭,带他玩耍,整夜留宿在育儿房里,这就应该明白了吧?”
萧柒柒同意:“这个皇后娘娘从见她第一面起,我就觉得她笑里藏刀,不是个好人,一个小孩子!她藏着掖着不让骊妃娘娘见,又不是她生的。”
“依老奴看,她只是想把寿王留在身边,用来威胁骊妃娘娘,所以,魏王爷也许十分焦急,那么小的孩子,要是被女人当做宫斗的武器,太可怜了!”
就像自己被迫害了一样,萧柒柒握紧了拳头:你说,该怎么做?
脱敏刚要说话,听见宫门影壁处有喧哗声,急忙出迎,果然,御前的高启明领着一群太监开路,四对宫女打着一排排宫灯照路,引着骊妃娘娘回宫,回雪侍奉在侧。
之后,高启明和脱敏寒暄几句,就把几个御医先让到偏殿,然后集中莲渔宫的所有宫人,挨个检查,排除病患。
脱脱渔身心俱疲,连澡也懒得洗,挥手让众人退下,趴在床上。
娘娘怎么了?像一条咸鱼。
“柒柒,我告诉你,不管人还是物,越漂亮的就越危险,不信你瞧,鲜艳的蘑菇,七彩的毒蛇……”
萧柒柒立即假装揉揉睡眼惺忪:娘娘!人家很困,你要说教等明天。
让我说吧,趁我现在想说……
你天天磨着本宫,这么有恃无恐,是因为知道你母亲萧太后对把你远嫁千里之外这件事,十分心疼。
因此她也最终会答应你这个无礼的请求,现在唯一烦恼的是,怕父亲不肯答应,可萧太后若请陛下赐婚,此事就没什么悬念。
可是,柒柒你知道么,当初萧太后是经过慎重考虑才要把你嫁给朔明哥的。
父亲无论从年龄,经历,脾性,都不适合你,单单一个好看的相貌,远不能使你婚后生活美满。(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六章 荒唐的结拜
可是,柒柒你知道么,当初萧太后是经过慎重考虑才要把你嫁给朔明哥的,父亲无论从年龄,经历,脾性,都不适合你,单单一个好看的相貌,远不能使你婚后生活美满。
萧柒柒紧跟着:那娘娘为什么嫁给了陛下?除了魏王,他是男人里最好看的。
“不是说了吗?好看的相貌不是关键,本宫就是因为后悔了才劝你的。”
喝,刚给陛下侍寝回来就说这种话,谁信呢?
是阿,她现在是听不进去的,少女陷入到自己编织的美梦里,不可自拔。
她不知道现实和想象差得实在太多,真正耀眼的瞬间,就如划过天边的流星,惊鸿一般短暂,眨眼之间,就消失了。
用尽一生的力气,就为了那短短的欢愉,值得么?
尽管,比萧柒柒大不了多少,可不论脱脱渔自幼的经历,还是现在已为人妇,将为人母,她都比她成熟的太多。
萧柒柒却从她的话里听出来梦想将会成真,狂喜,以后,嫁给了魏王,你就要叫我母亲了吧?
滚蛋!本宫是骊妃!你在本宫面前要自称贱妾。
“可是魏王是皇帝的尚父阿?”
“就算是,那是给父亲一个人的宗(尊)位,你还是贱妾!”
嗐!还以为可以用这个调戏一下陛下呢。
“那是皇帝!你霸占了老的,调戏小的,你是丹图派来的奸细吧?!”
“不是!我只是看着你被皇帝皇后欺负心疼,想替你出口气。”
冰冷的脱脱渔被暖到了,刚要谢谢她就听她哈哈笑:“别闹了!这半个月住宫里我算是对你们的事都弄清了,回雪说,陛下批奏折都把你抱腿上坐着,最近只是因为你争宠逼死了元家的女儿,太皇太后又薨了,皇帝才没过来陪你,可今夜又招你侍寝,要是魏王爷这么对我,我死也值了。”
哦,脱脱渔闭上眼睛,睡吧,一晚上鸡同鸭讲已经受够了,再也懒得说了,你们要怎么样随便!
萧柒柒却兴奋的睡不着了,翻过来翻过去地烙饼……
然而脱脱渔也不是真睡了,把脊背给了对方,这个女孩子即将迎来一场感情的开始,她要这样轰轰烈烈的开始,至于结局,不在她的想像范围。
只不过萧柒柒的感情刚刚开始萌芽,脱脱渔的已经如寒冬里的爝火,快要熄灭了……
天亮后,御医报御中府大总管高常世,称丹图郡主不明原因地高热不退,疑似痘疮患者。
几个御中府的大太监急忙过来请示骊妃娘娘,要暂时把郡主安置在大兴府太医署里隔离观察。
骊妃看着萧柒柒,一语双关道:“这个家伙是高热了,都烧糊涂了!”
萧柒柒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清出宫去了,每天和骊妃娘娘一起吃一起睡,还真舍不得这个无赖。
脱脱渔也有些寂寞,因为在这苇原宫里没有说真心话的朋友。
二人在莲渔宫的畅园里话别。
“这园子叫畅园,据说流风大人住的地方也叫这个名字。”萧柒柒在回水桥上,凭栏而立,看着桥下碧蓝的湖水里,一群群虹鳟鱼在畅游。
脱脱渔知道,在宫里住的这些日子,脱嬷嬷那个大嘴巴,自然什么都告诉她了。
萧柒柒看见她若有所思,就拿话挑逗:“若时光倒流,您还会留在宫里做皇妃么?”
脱脱渔从桥上玉石狮子张大的嘴里,拿出一小袋鱼米,抓了一把,撒下去,桥下的鱼就像刮起了一阵红色的龙卷风,形成一个湍急的涡流,团团转着拼命争食。
“柒柒郡主的问话这么幼稚,自打进宫的第一天起,本宫就没的选。”
萧柒柒过来,也抓一把撒下去,笑道:“骊妃娘娘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据说皇后和流风大人从前才是一对情侣,您选的了么?”
“谁告诉你的?”脱脱渔脸色一变。
萧柒柒答非所问:“所以您看,皇后娘娘她有的选,又选了谁呢?”
她口口声声提起这个,脱脱渔一笑,唉,也罢了,流风哥哥已经到父亲跟前去了,就算捅出来,也不会因为这事有什么生命危险。
“骊妃娘娘,臣女若说,这些鱼争食很可怜,您会不会觉得臣女傻?”
脱脱渔把目光从桥下的鱼身上收回来,投注在眼前异邦少女的身上,果然,对方的眼神充满怜悯。
“你这个家伙,说鱼可怜,却看着本宫,你什么意思?”她把剩余的鱼米,一股脑儿倒进湖里,无奈杯水车薪,一池的鱼阿,何止万万条。
萧柒柒看着转瞬被抢光的鱼食,“像不像君王的恩宠?”
脱脱渔冷笑:“别装的多懂似地,嫁给了父亲以后,你就会明白,你也是这些鱼儿里面的一条!”
萧柒柒迎着她的目光道:“不会的!臣女打听清楚了,您父亲身边侍奉的姬妾无数,他却没有宠幸过一个,洁身自好。”
那是父亲眼高于顶,觉得这世上没有女子配得上他……
这话脱脱渔不会说出来,那样只会更加激发少女的上进心,每一个女孩儿都觉得自己爱上的那一个人是与众不同的,自己的爱情也是与众不同的,其实,都一样……
“再说,臣女和您父亲,到时候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不像您之于陛下,只是一个小小妃嫔,随时可以抛弃。”
你!
脱脱渔气结,却无话可以反驳,这就是现在横亘在她和皇帝两人之间的天堑,连萧柒柒都觉察出来了。
萧柒柒知道说到了她的心痛处,拉起她的纤纤玉手,“您知道,我没有姐妹,只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如今我要走了,就想私下里和您结拜为姐妹,不知道,您愿不愿意?”
正因为这个小丫头马上要做她的继母了,脱脱渔很郁闷,听见这个荒唐的提议,大喜:“愿意!一百个愿意!”
二人就在桥上,跪下,拜天拜地,让湖里的鱼做见证。
“我,萧柒柒。”
“我,脱脱渔。”
“今日在此结拜为异性姐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二人一论年龄,脱脱渔是姐姐。
回雪又一次过来催促,时辰到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七章 稳赚不赔
二人结拜姐妹,依依不舍。
回雪又一次过来催促,时辰到了。
和来的时候一样,脱敏和高启明两个人恭恭敬敬把郡主和她的两个侍女送到宫外,刘一守和脱嬷嬷在宫外接着,送到太医署的寓所暂住。
这只是走个过场,七天后,太医院会报礼部,说郡主只不过是偶感风寒,自然开了路引,放行北去。
而且到时,皇帝征得萧太后和魏王的同意,赐婚圣旨也差不多颁下来了。
萧柒柒虽然被隔离,但没有丝毫不悦,兴高采烈地在太医署里住下了,她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
元夫人住进苇原宫才知道,这里并不是每天大雾,只是她进宫两次,两次都赶上了而已。
旭日东升,霞光万丈,整个钟粹宫被镀上一层金光,更加壮丽庄严。
这算不得异兆?
但她看着这奇景,心里有了异样的感觉,因为元德仪娘娘终于有要生产的征兆。
钟粹宫的掌事太监高长明把华太后恭迎进围产室,元夫人要跪拜,华太后制止了。
围产室实际上是挨着杏花阁的一个两层抱厦间。
一层进去,一明一暗的用围屏隔出两间,外面这间明亮洁净宽敞,中间的供桌上供着送子观音的玉像。
华太后给菩萨毕恭毕敬地上香,求菩萨保佑产妇母子平安。除了慈恩宫的人,皇帝的乳母赵嬷嬷也来了。
里间帷幕锦帐层层叠叠,围着密不透风,不时有御医署的接生医女和老嬷嬷们进进出出,准备各种各样生产用的物品。
元夫人一直陪着女儿,刚出来透透气,就听元德仪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又传来,她的心一揪,不禁留下泪来。
刚想再进去,被一只手拉住了,“元夫人,哀家知道你心疼女儿,可是你在旁边她只怕更加脆弱,她是第一胎,这才刚刚开始阵痛,算时间还早着呢。”
元夫人看着眼前戴着面纱的妇人,她们这是第一次交谈,自从知道这个女人和大仇人脱脱颜飞生下过孩子,对这个女人的印象差极了。
可是,太皇太后不在了,皇后又年轻,内廷里的长辈就她一个,而且女儿在过鬼门关,做母亲的心里自然比产妇还紧张。
“太后娘娘,不知道您那时疼了几个时辰生下的?”不知不觉,她们有了话题。
“哀家记得两个时辰就生下来了。”
元夫人惊呼:“太厉害了呀!”
华太后笑道:说出来你别笑话哀家,因为你也知道,后宫的嫔妃一旦有孕,就避忌着不能见皇帝,所以有孕之后到生产一次先帝的面也没见过,这期间,哀家就和宫里的姐妹们远足,捶丸【注1】,沙滩蹴鞠,天池边赶潮捡贝壳……反正天天都想法子玩乐,结果,很好生。
元夫人道:“贱妾当年却没这么泼辣,嫁过去元家,第一胎赶上过新年,贱妾是长媳,学着管家,可大家庭人多事杂,劳累过度没怀住。转过年第二胎怀着郡望,就小心翼翼地,一动不敢动,结果生的时候,胎儿太大,整整折磨了三天三夜,才生出来。”
赵嬷嬷在一旁忍不住,“老奴本不该说的,老奴当年第一胎疼的死去活来,却因为胎儿脐带绕颈,是个……”
她隐晦着说,怕触霉头,但面前的两个妇人自然懂了。
“孩子没保住,老奴伤心万分,可是天杀的丈夫却二话不说,给了老奴一纸休书。”
两个妇人不约而同,低声念:“阿弥陀佛,这样的夫婿也真是够呛。”
赵嬷嬷却又笑嘻嘻道:“虽然如此,老奴却也因祸得福,进宫做了陛下的乳娘,您们都不知道,陛下婴儿时有多可爱,粉团似地,又爱笑,老奴每天瞧着他,连眼睛都不愿意眨……”
元夫人笑道:那当然,陛下出生的时候,老身的婆母元老夫人还健在,她进宫侍奉着接生,据她说,孝慈太后生陛下的时候,也是和华太后娘娘那般,挺快的,她回去就夸耀,说外孙儿生的实在太漂亮,相比之下,亲孙子郡望就丑多了。
赵嬷嬷道:其实皇子们的相貌大都不错啦,因为后宫的娘娘们可都是百里挑一的。
华太后对赵嬷嬷开玩笑:“你可是劳苦功高,把陛下教的野猴子似的。”
赵嬷嬷道:“太后娘娘这么说,老奴可不依了,从前做凉王的时候,是有点儿野,如今可是君王威仪,他又天生长大,比先帝更有风采。”
元夫人点头同意:陛下的相貌其实全都像了孝慈太后,只是身材却像了他的舅舅元宵三了,特别高大威猛,真会长,全挑着优点生的,真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要是元德仪娘娘生的孩子随他父皇就太好了!
华太后从鼻子里哼一声:“就是因为皇帝生的太好,后宫的女人才一个个太痴心,整天一个个不安分,从前先帝的时候,很少有妃子哭诉皇帝不临幸。”
赵嬷嬷道:“那是一茬女人跟一茬女人不同,如今的年轻人胆子忒大,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做得出。”
是阿,呵呵呵……
三个妇人谈的热火朝天,元夫人居然把女儿的痛苦忘了一些,没那么紧张了。
而女人的友谊就如雨后春笋,蹭蹭上长。
赵嬷嬷因道:“元夫人,老奴看元德仪娘娘四平八稳,是个有福的,这一胎,指定是个小皇子。”
元夫人心里高兴,嘴里却道:“不可能!想想曹昭仪娘娘生了大皇子显,阴妃娘娘刚刚生了二皇子普,这元德仪娘娘怎么可能还是皇子?八成是个小公主。”
赵嬷嬷道:“老奴就讨个博彩头,若是皇子,元夫人就输给老奴十两金子。”
元夫人哈哈一笑道:“已经连出了两把大了,赵嬷嬷还压大?”
两人因看着华太后,华太后想了想,道:“哀家也出十两金子,五两给赵嬷嬷压大,五两放元夫人这边押小……”
这话一出,元夫人和赵嬷嬷齐声埋怨:“太后娘娘实在太狡猾,本来生男生女各一半,您要是这么下注,就失去意义了。”
“哀家这叫稳赚不赔!”(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八章 阵痛
“太后娘娘实在太狡猾,本来生男生女各一半,您要是这么下注,就失去意义了。”
“哀家这叫稳赚不赔!”
元夫人也笑道:“生平第一次,贱妾希望自己输给太后娘娘和赵嬷嬷。”
华太后一击掌:“听说,赌博的人只要患得患失,就会输,元夫人只怕胜算不大。”
“贱妾愿意输!”元夫人兴奋地说。
几个人打哈哈,里面产室里,元德仪又开始惨叫。
华太后终究是担心,一个接生的医女过来回禀:“太后娘娘,元德仪娘娘震痛的时间开始频繁,顺利的话,今晚皇子就会降生。”
“刘一守怎么説?”
回太后娘娘,刘太医刚刚把过脉,一切正常。
“嗯,晚上生,现在还早,给产妇进一些好消化又助力的膳食,尚食局的王尚宫在哪里?”
“回太后娘娘,刚刚进去了,她亲自下厨做了娘娘爱吃的牛乳鹌鹑蛋羹和腐皮三珍包,正在喂娘娘吃。”
“嗯,知道了,你去忙吧。”
医女退下了。
一时,于往今和郝通两个人指挥尚食局的司膳在一张长长的食案上摆满了素斋。
请太后和元夫人入座用膳。
华太后坐下了,对赵嬷嬷道:“这是在产室,没那么多规矩,你就坐下首陪哀家吃吧。”
赵嬷嬷应了,侧坐在下首。
元夫人急得一口也吃不下,“晚上生……还要那么久?只要母子平安,贱妾就什么也不求了,公主就公主吧!”
华太后安慰道:“你只胡乱用些,咱们要镇定,产妇在里面才有主心骨,越不拿她当回事,她越好生。”
嗯!
元夫人重重点头,满眼含泪,吃了一口腐皮包,称赞:哎呦!王尚宫的手艺好的没话说!
赵嬷嬷一边吃一边倒闲话:“听说,莲渔宫骊妃娘娘肚子里怀的也是皇子,御医刘寄奴说的,呵呵……”
站着侍奉的于往今插言:“食不言,寝不语……”
赵嬷嬷咽下一口三鲜蘑菇汤,回头怒道:“于公公,我们三人说了大半天了,您突然来这么一句,是冲我来的?”
于往今冷笑:“多心了吧赵嬷嬷?仗着陛下吃过你几口奶,就和太后娘娘元夫人称起我们来了,哼!”
赵嬷嬷筷子一撂,“我早瞧你不顺眼了!仗着伺候过陛下母妃几天,就张狂的不成样子,见了御中府大总管高公公都仰脸朝天的,老实说,是我和高常世这么多年守着陛下,你不过猫在冷宫里,什么也没干,如今拽什么拽?”
这两个乌眼鸡还干起来了。
元夫人忙劝架:“两位,看着我的老面子上,别吵了,于公公是陛下母妃身边的人,赵嬷嬷又是陛下的乳母,都是陛下最亲的人,宫里的人和我们这些外命妇,没有一个敢拿二位当奴婢的。”
华太后笑骂于往今:“这个奴婢!就差骂哀家这个太后了,这里不要你了,有宫女伺候就行了,你和郝通出去吃饭吧?”
郝通在一旁笑道:“不怪于公公焦躁,连老奴都心急如焚。”
华太后点头:“是啊,曹昭仪生大皇子显的时候,难产,御医们问保大人还是保孩子,他们两个都不好了,哭也哭不出,只是干跺脚。前两天阴妃生二皇子普的时候,即使顺产,也是急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毕竟,这是打鬼门关走了一趟。你们去吃饭休息吧,晚一点儿再过来,准有好消息。”
郝通拉着焦急的于往今行礼告退,出去用膳。
看见他们退下去了,赵嬷嬷兀自不高兴:“华太后娘娘,不是老奴说您,太好性子了,把下面的人纵容的无法无天,这个于往今,真是把自己当主子了!”
华太后笑道:“太皇太后过世了,看看你们几个老的掐架,哀家还觉得挺热闹。”
赵嬷嬷瞠目结舌,半晌举起大拇哥,“华太后娘娘比太皇太后还能聚的住人心。”
华太后:能聚的住人心的是陛下吧?因为元德仪生产在即,你们心里焦急,自然都火气比较大。
这人明察秋毫,赵嬷嬷连连点头,接上刚才的话题:“既然骊妃娘娘都提前知道了肚子里皇子的性别,怎么元德仪娘娘没提前问问?”
元夫人笑答:“其实想想就算提前知道了又怎么样呢?难道还揣着不生了?所以,娘娘说她情愿生下来才知道。”
赵嬷嬷道:“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华太后只吃了一点点,就吃完了,宫女过来侍奉净手漱口。
把手浸在金盆里,她脸上毁容,手也不复当年纤纤玉手,因为在冷宫里冬天生了冻疮,夏天也红的发不正常的粉,骨节变形弯曲,即使手指甲被宫女们精心涂上澄黄色的凤仙花汁,也十分难看。
因拿了巾帕擦手,又抠了些护手香脂抹上。
端起一杯茉莉花茶喝。
皱眉问话:“刘寄奴是怎么回事?骊妃肚子里是男是女,是陛下要知道么?”
赵嬷嬷回答:“当然不是了,听御前的人说,因为骊妃娘娘曾经被贺兰美人下了麝香,体内积蓄了热毒,刘寄奴大人说这一胎若是女孩儿,则无害,若是男,男胎主阳,那就犹如给母体火上浇油,所以,他才大胆预测胎儿性别,也好让陛下早做防范。”
元夫人见她们说起骊妃的事,心里极度厌恶,支着耳朵听,却若无其事地吃饭。
华太后语气更加不悦:“陛下怎么防范?他又不是神仙!御医怎么可以这么推卸责任?”
赵嬷嬷道:“这您还不知道?那意思就是别让陛下气到娘娘,您知道,自从小元娘娘没了,陛下和骊妃娘娘就掰了,两个人连话也不怎么说,这好的时候如胶似漆,不好的时候,就形同陌路,骊妃娘娘常常一个人独自哭泣……”
元夫人暗自冷笑,自己作的!
唉,华太后叹口气,“这个么?当初哀家劝陛下把嘴皮子都磨破了,告诉他别太过于宠着骊妃,他就是不听。终于闹出了那种事,孩子没生,两人就闹成这样,这可如何是好?”(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九章 礼数不周
华太后叹口气,“出了那种事,孩子没生,两人就形同陌路了,这可如何是好?”
赵嬷嬷海吃海喝,“太后娘娘放宽心,陛下虽然对骊妃娘娘冷淡了,但对她肚子里的小皇子更加热情如火,今儿个就叫奴婢过去莲渔宫侍奉,每日三餐吃什么吃多少,夜里几时睡,早上几时醒,都要详细说给他。”
华太后道:“这不大好吧?怎么能劳烦嬷嬷?”
赵嬷嬷道:可陛下不放心旁人呐!当初他一心盼着骊妃娘娘肚子里是一个美丽的小公主,可是,这一知道是男孩子,不但没失望,反而更邪乎了。
这几天,打算在御景宫的寝殿里隔出一间颜色鲜艳的育儿室。
还亲自操刀画图纸,叫内务司的人赶工。高常世说,就连前朝的武英殿和勤政殿也要建,哈哈哈,陛下这是要干嘛?上朝下朝都带在身边,亲自做乳母?
啪啦!一声,元夫人手里的象牙筷子掉地上了。
宫女急忙捡起来,另一个躬身献上一副新的,她接过来,抖抖发发笑道:“真是的,元德仪娘娘不叫疼的时候,倒更急人了,这怎么又如此安静了?”
众人侧耳倾听,真的毫无动静了,华太后大惊,打发人进去问。
过了一会儿,一个医女出来了:回禀太后娘娘,元德仪娘娘怕叫声吓到陛下,就命人用白绫把嘴勒住了,所以没有声音。”
这话叫三个妇人听了都心酸。
元夫人更是心疼的哭起来,“告诉元德仪娘娘,要是疼就别忍着了,大声地叫出来!陛下他又不在这里,他在给别的皇子造育儿室!”
慢!
华太后拦住那名要传话的医女,对元夫人道:“你的心情,哀家知道,不过,那里面的是产妇!其实,曹昭仪生的时候,陛下在外面等着就可怜见的,到底他又帮不上什么忙。后来阴妃生的时候,哀家索性让他该干嘛干嘛去,等孩子降生了,再去给他报喜也使得。试想,身为皇帝,将来皇子公主几十个,每个都这么煎熬,陛下怎么受得了?”
赵嬷嬷也道:“老奴来的时候,也跟陛下说了,女人生孩子是血光之灾,陛下最好在前朝等`。等生下来,洗干净,抱到正殿给父皇一眼,就可以了。夫人心疼女儿,老奴还心疼陛下呢!”
被皇帝的庶母乳母两母夹攻,元夫人这个舅母都不敢再抱怨,擦干眼泪,“就跟娘娘说,陛下已经到了,正在外面等着抱小公主……”
医女答应着,躬身退下了。
说话间,有宫人大声念唱:皇后娘娘驾到!
尾音拉的老长,等了一会儿,脱脱朔华头戴金凤冠,身穿简便华丽的翟衣,趾高气昂地进来了,身后跟着万嫔,储婉仪和貂美人。
元夫人和客氏以及钟粹宫的宫人跪下接凤驾。
脱脱朔华眼神停在敛衽的赵嬷嬷身上,中宫掌事太监胡腊八尖利的嗓子再提高八度:皇后娘娘驾临,没礼的就见礼!
华太后稳坐钓鱼台,品茶不语。
皇后娘娘驾临,没礼的就见礼……
一再地重复,赵嬷嬷直起身子质问:“皇后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真要太后娘娘给您行礼?她老人家可是现在宫里位份最大的长辈了!”
皇后气的头疼,但她堂堂皇后,不屑和奴婢争论,就冷冷地站在那里,胡腊八翻着白眼教训:“赵嬷嬷真是!明明是你自己礼数不周,咱家一直提醒你,你却扯到太后娘娘身上。”
赵嬷嬷用手指着自己,我……礼数不周?
是阿!你瞧瞧,元夫人和客氏是怎么做的?
这才反应过来,赵嬷嬷觉得胡腊八根本不够资格跟自己对话,直接对皇后:“您真是鸡蛋里挑骨头,这里是围产室,巴掌大的地方,再说平日里,老奴到陛下跟前,也是常礼,没动不动就三拜九叩大动干戈。”
胡腊八更加抓住小辫子,“陛下国事繁忙,自然不会去注意那些小节,可那也不能成为怠慢主上的借口,错的就立刻改过来,你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了,更要做个表率!”
这一下,赵嬷嬷连皇后都不理了,对华太后躬身道:“太后娘娘,时候不早了,老奴要到莲渔宫去,要是元德仪娘娘生了,您打发人过来告诉老奴一声,好让老奴放心。”
“去吧。”
赵嬷嬷又对皇后行常礼,打算退下。
“等等,你为何去莲渔宫?”
“回皇后娘娘的话,陛下因为骊妃娘娘胎像不稳,放心不下,就命老奴过去贴身伺候,直到顺利生下小皇子。”
原来如此,皇后放下话题,这才仪态万方地走到华太后面前点头算是问候,头上凤冠凤头轻颤,宛如活的一般。
而储婉仪,蒋嫔和貂美人对太后娘娘敛衽行礼。
华太后叫免礼,慢慢道:“皇后,叫你母亲起来吧?还有,元夫人也年纪不小了。”
脱脱朔华才想起来,就回头悻悻看了胡腊八一眼,胡腊八忙高喊一声:“免礼平身!”
所有人才起来了,客氏极瘦,跪的麻杆腿都麻了,元夫人又胖,跪了一身汗,互相搀扶着起来了。
赵嬷嬷等的不耐烦,再次躬身告退,皇后道:“赵嬷嬷,你自打陛下满月,就侍奉在他身边,辛辛苦苦二十年了,现在功成身退,也应该享享清福了。陛下居然又让你去照顾孕妇,真是难为你了,不过,如果你觉得力有不逮,本宫就过去和陛下说说,免了你这差事?”
皇后这话大有体恤老人家的意思,赵嬷嬷高兴起来,一张阴沉的脸露出笑容:“皇后娘娘美意,老奴生受了,只是,陛下说莲渔宫的脱敏是个太监,回雪又是个未嫁的,贤妃娘娘能照应,可她也没生过孩子,有个脱嬷嬷嫁给了御医刘一守,每夜出宫回府安歇,加上她又是个二货,说起来,竟然没一个得力的。生产可是大事,骊妃娘娘又任性,所以叫老奴过去伺候,老奴也十分愿意,免得陛下日夜悬心。”(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章 成何体统
赵嬷嬷高兴起来,笑道:“老奴也十分愿意,免得陛下日夜担心。”
皇后不语,她身边的万嫔是一个极能说会道的。
“皇后娘娘,骊妃娘娘身边的人真够呛,三天两头鼓动那些御医,在陛下面前说些有的没的,什么胎像不稳,天天在装可怜,强调存在感,其实,元承荣娘娘才是最可怜的吧?”
提起元承荣,貂美人也就眼泪汪汪:“唉!想想嫔妾刚进宫的时候,说不好金凉国的语言,元承荣就天天教给嫔妾说,时时纠正发音不准确的地方,现在,嫔妾终于说好了,她却不在了……”
储婉仪也用帕子扪泪:“你们才和元承荣妹妹待了几天?本宫可是和她自打进宫就在一处,要好的和亲姐妹一般,如今她就狠心丢下本宫去了,每每想起来,就想大哭一场。”
万嫔念出收场白:“唉!真是兔死狐悲,可是骊妃娘娘并没有愧疚感吧?还要赵嬷嬷去伺候,难道逼死了人,还立功了?”
赵嬷嬷听见“麻雀们”叽叽喳喳,才知道,皇后娘娘一百个不愿意自己去莲渔宫照看骊妃娘娘。
她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二十年来,所有心血都倾注在皇帝一人身上,余生也是。
她爱皇帝比亲生儿子更甚,常言说,爱屋及乌,她也不能免俗,所以她也发自内心的爱着骊妃还有那肚子里的小皇子。
当下正色道:“老奴认为元承荣娘娘的死根本不能怪在骊妃娘娘头上。”
不出所料,除了华太后低头看一本《育儿经》,一屋子的女人,眼光都像刀子一样捅在了这位皇帝的乳母身上。
元夫人本来听见嫔妃们缅怀小女儿,就面有戚容,这时大声质问:“赵嬷嬷!说话总要摸着良心!不能颠倒是非黑白!”
赵嬷嬷从容应对:“元承荣娘娘走的时候,老奴不在场。不过,尚宫局和内管监御中府三方给出的死因是雨夜贪玩游湖导致船翻溺水身亡。要是这个说法是假的,难道,真如宫中传言,元承荣娘娘是自戗身亡?那样一来,宫规里有一条,嫔妃自戗,家属连坐,那元夫人还能好好站在这里等元德仪娘娘生产?元宵三和元郡望将军还能统领三军?”
元夫人知道,最近自己命人暗里在宫里大肆宣扬元承荣之死,因为宫里的怨妇本多,空虚无聊,越发感同身受,弄得阖宫对骊妃恨得咬牙切齿,大骂她狐媚惑主,逼死嫔妃。
听赵嬷嬷如此一说,她倒惊的一头汗水。
不……是的,元承荣娘娘她是雨夜贪玩游湖导致船翻而死的!
元夫人艰难而清晰地说出这句话。
储婉仪等三人当场傻掉了,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皇后却冷哼一声:“赵嬷嬷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自然知道,事实的真相只有一个!投鼠忌器,有些事情,总要等骊妃生下孩子。”
赵嬷嬷笑道:“皇后娘娘到底想让陛下把骊妃娘娘怎么样呢?等她生完,娇妃幼子,宠爱更加了一倍,陛下只怕怎么心疼她们娘俩儿都不嫌多,所以,元承荣娘娘的死,到此为止。元夫人,什么事情别太过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毕竟你们元家受了陛下莫大的提携之恩。”
她最后的几句话是跟元夫人说的,点拨的却是皇后。
果然,皇后立刻满脸堆欢,“赵嬷嬷说的有理,本宫其实也不愿意旁人冤枉骊妃,她毕竟是本宫的妹妹。这样吧,等元德仪生下了,本宫也就没那么忙了,从明天开始,就到莲渔宫去照看,这样嬷嬷也不至于太劳累。”
赵嬷嬷忙一摆手:“皇后娘娘,最近宫外发现痘疮,陛下已经下令,闲杂人等一律不许到莲渔宫去。”
皇后的脸一僵:“本宫也算闲杂人等?”
“那倒不是,只是,皇后娘娘要去,必须经过陛下允准,如今莲渔宫进出都有御中府的人把大门。”
皇后一撇嘴:既然这样,不去趟浑水也罢了,省得有什么事,赖在本宫头上。
正说着,忽然里面传来了婴儿哇哇大哭的声音,华太后大喜,第一个站起来,赵嬷嬷大叫:怎么?这就生了?
顾不上走,几步跑着钻进帷幕里……
一个双手是血的老医女跑出来,跪下:“恭喜太后娘娘!元德仪娘娘诞下了一个小皇子!母子平安!”
华太后点头,颤声道:“把孩子抱来,让哀家瞧瞧……”
是,太后娘娘。
老医女退下。
几个内监连忙到前朝勤政殿给皇帝报喜去了。
因元夫人一直如泥塑木胎,皇后过去笑着推一把,“元夫人怎么?欢喜的傻了?”
元夫人如梦初醒,对华太后道:“太后娘娘,她怎么说生就生,贱妾一点儿准备也没有,不说晚上才生么?这么快?和种田的农妇一样,成何体统?”
皇后和储婉仪几个嫔妃大笑:“三皇子等不及要见父皇啦,还顾什么体统不体统?哈哈哈!”
一时间,围产室里洋溢着欢笑声。
不一会儿,赵嬷嬷亲自抱着洗干净的新生儿出来,递到华太后的手里。
华太后接过来,看见新生儿红彤彤的小脸,满脸皱纹,像个小老头,唯有一双眼睛睁开了,滴溜溜瞧着自己……便忍不住热泪长流,瞬间湿透面纱,把脸埋在襁褓里,半晌都没抬起来……
她真情流露,根本不是装的,元夫人倒怔住了。
赵嬷嬷笑道:“这些小皇子,太后娘娘真是见一个更爱一个,您等着吧,回头,曹昭仪娘娘瞧见您移情别恋,要吃醋啦!哈哈哈!”
华太后把泪水在婴儿的小锦被上擦干净了,抬起头来,带着鼻音道:“元德仪和哀家当年一样,不得宠,自有孕,就没精打采的,抑郁寡欢。哀家只好每天带着她散步,远足,赏花钓鱼,累的一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还好没白费,生的这般快,不成体统就不成体统,像个农妇就像个农妇,只要她们母子平安,哀家做梦也要笑醒啦!”
来人!
于往今早听见信了,一旁答应着。
“传哀家懿旨,钟粹宫元德仪,诞育皇嗣有功,特晋为元妃!”
元夫人大喜,急忙跪下谢恩。(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一章 苦不堪言
“传哀家懿旨,钟粹宫元德仪,诞育皇嗣有功,特晋为元妃!”
元夫人大喜,急忙跪下谢恩,却泣不成声,“贱妾如在……梦中!”
华太后的作风就像太皇太后,说封就封,跟谁也不打招呼,皇后碍于情面,强忍着没说话。
华太后把孩子递到徐才人手里,让她们去看稀奇。
亲自过来把元夫人扶起来,笑道:“元夫人,元妃顺利诞下麟儿,你伺候着满了月,就出宫回府吧?说实话,因为元承荣的事,陛下一直很内疚,你住在宫里,老有一种兴师问罪的味道,他也就很少进来,焉知不是在躲避夫人你?”
元夫人连连点头:“难怪陛下一直主张太后娘娘您主理后宫事,曹修仪娘娘肯把大皇子放在慈恩宫教养,今日一见,太后娘娘为人行事真是德彰仁显,把元妃娘娘母子托付给您,贱妾很放心,等她满了月,贱妾即刻出宫。”
赵嬷嬷:“哎!元夫人,您躲的倒快,好像忘了什么事吧?”
“红鸡蛋和喜饼礼盒一早预备下了!”
华太后道:“赵嬷嬷可不是仨瓜俩枣就能打发的,你忘了,她预测元妃生皇子,所以你输给她十两金子,输给哀家五两。”
元夫人一拍自己的大脑门,叫宫人拿一早预备下的红包,打赏御医,医女和宫人。
亲自把两个送给于往今和郝通手里,郝通因笑道:“这个是太后娘娘赢的,真是稳赚不赔。”
刚说完,于往今一拍手,进来一个内监,手里端着一个锦盒。
他拿过来,走到赵嬷嬷跟前,打开,里面十锭黄澄澄的金子,足有一百两。
唬得赵嬷嬷像被烫了手,这个……太多啦!
“我还以为你会嫌少呢,你那么贪得无厌。”
赵嬷嬷气的眨眨被金子晃花的眼睛:于公公,我要用金子砸死你,你信吗?
华太后大笑道:“不多,你悉心照顾陛下二十年,现在又要照顾下一代了,拿什么赏你都不过份。”
赵嬷嬷喜出望外,跪下谢恩:都是老奴应当应份的。
华太后笑道:“哀家因为避嫌,不便去莲渔宫,骊妃那边就偏劳你了。”
赵嬷嬷一怔,“有一句话,老奴早想说了,如今陛下对骊妃娘娘避而不见,这个时候,骊妃娘娘可是最需要您的……”
她没读过书,不识字,心直口快,想什么就说什么。
华太后道:“嗯,就因为陛下和她掰了,哀家才不能去……”
噢,也是,骊妃性子太傲,和陛下冷战,华太后不想搅在里面?
也只能这么解释了,赵嬷嬷退下。
等了报喜的内监回来禀告:“陛下由宇明大人和兵部尚书张京大人陪同到兵马司隆武台检兵去了,并不在勤政殿……”
华太后安慰元夫人:“陛下也以为晚上才生……”
此时元夫人哪里会计较这些,喜滋滋抱着孩子不撒手,“给他父皇一个惊喜更好!”
由于皇帝不在,产妇又累极了,沉沉睡去,华太后和元夫人只管抢着抱婴儿,看个没够。
皇后不耐烦,就先回懿坤宫换衣服。
彼时,盛夏晚晴天,宏伟壮丽的中宫被千层锦绣妆点的更加景色如画。
因为用过了晚膳,就和储婉仪等人到牡丹园里走走消食。
等回来的时候,六局的尚宫们已经聚在槿云台,这里到处是花架子,爬满绿萝荼蘼,最近殿里闷热,在这绿茵里纳凉极好。
皇后听她们挨个报上太皇太后丧礼二十四司的进出账目。
只说,放下慢慢仔细对账。
几个嫔妃陪在皇后身边,看见皇后脸色明显不悦,都惴惴不安。但又不敢走,别说走了,这个皇后娘娘及其威严,就连更衣,她们都不敢提,硬憋着。
宫女献上冰饮和点心以及水果来,摆满茶台。
脱脱朔华怕发胖,只捡了一个新鲜的莲蓬头……
储婉仪立刻启朱唇笑道:“给嫔妾一个机会效劳好吗?”
因拿起一个,用手一粒一粒剥下来,放在一个玉碗里,呈上去。
脱脱朔华吃了一粒,满口清香,却也苦不堪言。
“你们只管在这里一天了,吵得本宫头疼,先下去吧。”
几个女人如蒙大赦,躬身告退。
这时,胡腊八进来禀告:“娘娘,徐才人来看账目了。”
一说起这个,脱脱朔华烦躁更上一层楼,眼见左右只有胡腊八一人,“本宫不知道华太后什么意思?从前没有中宫,陛下让她后宫主政,她像施舍叫花子一般给了本宫一个六宫协理。可如今,本宫是名正言顺的皇后,中宫之主,她却开始装糊涂,依旧霸着后宫主政不放,难道本宫这个皇后要给她打杂一辈子?”
胡腊八看了那些堆积如山的账本,笑道:“您若是现在叫人把这些账目送到慈恩宫……”
脱脱朔华摇头,凭她对那个女人的了解,这招根本不管用,而且,问题的根本也不在这里。
问题是,那个女人她是骊妃的亲生母亲,虽然整个苇原宫的人都不大能想起这个事实。
胡腊八道:“老奴冷眼旁观,华太后娘娘此人着实厉害,她明明是脱脱党,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收归羽下的人都是政敌,还都死心塌地的,如曹昭仪,阴妃,元妃,她们个个都生下了皇子,骊妃不必说了,就连贤妃和锦妃也对华太后信服……”
脱脱朔华往嘴里丢一个莲子,觉得更苦了,苦不堪言。
“再瞧瞧您的羽下,储婉仪,万嫔,徐才人,貂美人以下,多的不可计数,可是虾兵蟹将再多,竟然没有一个是侍过寝的。”
一说侍寝,就像一把尖刀扎在脱脱朔华的心里。
“娘娘,其实,太皇太后三七过后,陛下就应该找个日子来中宫和您合卺圆房了,但他一直没来。”
她捂着半边脸,“这个本宫有什么法子?元承荣死后,陛下没近过女悦。”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胡腊八又道:“可是,这种情况若一直持续,华太后只会越发把您这个皇后不放在眼里,而储婉仪之流,明里不说,暗里也会觉得,皇后娘娘都侍寝无望,她们更别提了,只怕会阳奉阴违。”
脱脱朔华拿起一块白色的芙蓉糕,捏的粉碎,渣渣子纷纷扬扬如雪。(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二章 来日方长
脱脱朔华拿起一块芙蓉糕,捏的粉碎,渣渣子纷纷扬扬。
半晌道:“事情怎么会这样?本来过去,想跟华太后单独商量,因为元德仪级别不够,所以一旦生下的是皇子,就可以教养在中宫,入本宫名下。哪知道,元德仪生的那样快,本宫还没反应过来,华太后就把她封妃了,如此一来,元妃怎么肯把儿子交出来?而且,华太后更是用这一招收买人心,连元夫人也一并感激涕零。”
“华太后身边跟着曹昭仪和大皇子显,她自然无暇顾及旁人,所以,第一时间把元德仪封妃,就使三皇子名正言顺地跟着亲生母亲,她显然不想皇后娘娘您得到任何一个皇子。”
脱脱朔华看着天边最后一缕桔色的阳光隐没在青色的暗幕中。
远处传来钟鼓楼悠扬的钟声。
这一天又过去了,盼望中的人依旧没来,明晨钟声再次响起,后宫嫔妃还会跪满中宫,三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难道她真的能活一千年?就算能,没有夫君和孩子,活那么久,当个垫桌脚的千年龟?
久久,她才吐了一口气,怅然道:“现在,本宫才体会到了当初东城凤在皇后位置上的感觉,晨起跪安的嫔妃每一个人都虎狼似的眼睛盯着这个皇后的宝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拉下去……而且,本宫不同于东城凤,她那时有太皇太后护佑,而本宫,放眼后宫,没有一个人可以依仗……”
不同于别人眼里趾高气扬的皇后,胡腊八每每看到的是一个软弱无助的楚楚可怜的小女人。
这激发他保护弱小的本能,柔声道:“娘娘,您忘了,是谁一力扶您坐上皇后之位的?那个人难道不是您的依仗?”
“你是说……陛下?”
是的。
说起朝思暮想的男人,就怦然心动,又心酸委屈。“陛下爱的人是骊妃。”
胡腊八笑道:“那陛下为何不立最爱的女子做皇后,而要立您做皇后呢?”
脱脱朔华悚然一惊,“你是说,陛下他……”
“是的,娘娘,陛下他不会无缘无故立您做皇后的,什么是皇后?就是发妻,妻者齐也,他是说,和您一起拥有这个国家。”
是吗?
这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道理,再一次被搬出来,脱脱朔华免不了又是一阵狂喜,是的,不论什么时候,谁提起这个来,她都会抑制不住的激动,这就是做皇后的滋味!
“陛下还刚刚弱冠,您才做皇后几天哪?来日方长,凡事为陛下分忧,让他看到您的能力,久而久之,还怕他不来中宫和您百年好合?等到时候,也怀上了皇子,只怕赶他走,他都不走!”
他这话是劝慰,但十分有效,脱脱朔华像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一条桅杆,看到了希望。
俗话说,好事成双,宫里又添喜事,继阴妃之后,元妃也诞下一名皇子。
因此,整个苇原宫沉浸在添丁的喜悦当中,冲淡了太皇太后驾崩的悲伤,皇帝给阴妃生的二皇子取名晋,元德仪生的三皇子取名昭,
黄昏,几个老臣子都领着夫人进宫,聚在勤政殿给皇帝贺喜。
皇帝赐素斋。
只是小型宴会,素花压金边的地毯上,每一对夫妇设一个食案,共十三桌。
一旁的长长案几上,整整一百道御膳菜品已经齐列。
尚食局的司膳们侍宴,给每个食案上布菜盛汤,杯盘罗列,一时肃然地用完膳。
众人在宫女的侍奉下净手,漱口。
然后,都到碧纱厨围的茶室里,奉茶宫女已经备好香茗,众人饮茶时,才无拘无束地开始聊天。
齐王阴山有些打脸,阴妃居然一胎只生了一个!
曹秉鲲安慰道:齐王爷应该这么想,亏了不是一位小公主。
他这么一说,阴山想起来自己当年第一个孩子就是一个女儿,下生三天就死了,当时找大巫婆驱邪,她说是那孩子把霉运都带走了,接下来,他们会有很多很多孩子。
齐王妃抹着眼泪儿道:陛下!总算是老天保佑,阴妃娘娘母子平安,贱妾也就放心了。
尊点头。
阴山道:陛下,老臣听说,二皇子晋出生前,有宫女瞧见一条金龙若隐若现盘旋在娇兰殿的上空,后来居然钻进产室,不见了,那一瞬,产婆眼前一晕,就听婴儿哇哇大哭……
尊仍然点头不语,心想,传言,大皇子显出生是红光满室,瑞气千条,二皇子晋出生金龙降世……
好在三皇子昭出生的时候和普通的小孩子一样。
阴山说着,看着曹秉鲲,曹秉鲲道:“王爷别斗鸡似地看着下官,如今宫里一下添了两个皇子,据说,骊妃娘娘肚子里也是个小皇子。您要争太子之位,对手实在太多……”
豫王品茶,打趣笑道:“即使是天子,这种事情也无法掌控,可是陛下,宫里的娘娘每一个都生皇子,您是怎么做到的,实在太厉害!”
尊瞟了他一眼:“物以稀为贵……”
东城临立即道:“陛下,您想要公主的话也就只有贤妃娘娘能做到,想想,老臣的嫡妻一开始一口气生下三个女儿,太皇太后当时破口大骂,几乎让臣休妻,臣就只好多纳妾室,可后来不管是嫡妻还是妾室,生下来的儿子个个是窝囊废,没出息!”
这话一出,阴山和曹秉鲲怒目而视,要打人了。
可东城临从来不看别人脸色,他的女儿做了贤妃,如今又可以挺着腰杆说话了。
他也不知道体谅一下旁人的心情,脱脱象飞看见这些娘娘们生孩子的生孩子,封妃的封妃,想起自己的女儿脱脱容华,稀里糊涂死了,就呛了他一句:这皇后娘娘还和陛下没合卺,贤妃娘娘不管生什么,就往后靠一靠。
阴山冷笑:“象飞大人对皇后娘娘合卺这种事情也这么上心,就不怕落个内外勾结,罗织朋党的名声?”
脱脱象飞毫不示弱:“皇后娘娘是臣民景仰,陛下优中选优选出来的,是脱脱一族的骄傲,怎么能说结党营私?”
尊道:“目下有一件事,朕颇有些为难……”(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三章 委曲求全
尊打断阴山和曹秉鲲二人的争执:“目下有一件事,朕颇有些为难……”
二人欣喜若狂,一起问:“难道是为了立太子?”
尊:“……”
看来都猜错了呢……因为皇帝实在还是太年轻了,一胎一个儿子,照这个趋势生下去,会有多少个儿子?看来,培养一个文武全才的皇子才是王道。
总算是清净了,尊把萧柒柒死活闹着要嫁给魏王一事说了。
别人犹可,东城临第一个大怒:怎么会有这种事情?民间的女子婚姻大事,尚且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堂堂郡主,毁婚其子也就罢了,居然要嫁给其父,这真是道德沦丧!
东城夫人拉拉夫君的袖子,示意他别说了,因为深究起来,骊妃娘娘从前也是太后。
曹秉鲲劝道:“东城大人您冷静冷静,丹图郡主是为两国联姻而嫁,嫁给魏王也是完成使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他把不拘小节用到这了,豫王忍不住嘴角抽搐两下。
脱脱象飞叹道:丹图郡主见识浅薄!以貌取人,朔明其实深有文韬武略,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青年将才。”
尊:“骊妃嘴皮子磨破也没能说服她,只说死也不嫁给脱脱朔明,皇后为了两国大计,也只好委屈求全,希望朔明将军想开些吧,不就是一个女人么?女人还不有的是?”
脱脱象飞站起来,躬身道:“是!陛下!事已至此,老臣会去信和他说的。”
尊点头,“皇后一早去信说了,你就再去一封,好好劝劝他。”
是,陛下。
阴山道:“不过这事也十分尴尬,这以后,脱脱朔明将军还要叫丹图郡主母亲大人,嘿嘿嘿,哈哈哈……”
在坐的,除了皇帝和脱脱象飞及夫人们,几个臣子都笑起来。
等他们笑声停了,尊才骂道:一个个的,太皇太后七七还没过呢!”
几个老臣急忙掩口。
“朕已经给萧太后和魏王分别去信,瞧瞧他们怎么办?‘”
阴山第一个道:“还能怎么办?就像当初阴妃娘娘在才女宴上,一眼相中陛下,老天呐!要是不答应,她能去跳天池,为了不出人命,老臣赶紧把她送进宫侍奉陛下。”
众人深有同感,虽说嫁娶之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天下的父母有几个拗得过儿女?
尊道:“估计丹图郡主一定会如愿以偿,所以皇后有意抢在头里给他的兄长朔明将军完婚,有谁家的宗室女愿意嫁的,就言语一声,省得事后埋怨朕偏心,把一个大好人才生生错过了。”
众人面面相觑,在坐的脱脱象飞是没出五服的至亲。
不是的,因为不知道是福是祸,处于观望,阴山这边的就更别说了,怎么可能把自家的女儿嫁给政敌。
久久无人应对,连皇帝都尴尬了,于是,又问了一遍。
阴山笑道:“东城大人既然刚才夸自己的三个千金,想必有意……”
三个千金没错,都嫁了,不知道阴山这老家伙说这些做什么,东城临不悦道:“阴山大人!您不是也有七八个女儿么?”
不嫁的跟着起哄架秧子,就没完没了。
阴逖一拍手,维持秩序:“二位大人!不是这个说法,女儿谁家没有?就算没有嫡出的,庶出的也多的是。只是从前就有先例,那些采选落第的采女们都是由陛下和太后娘娘指给王公亲贵家的子弟,一来不枉人家参选一回,二来,那些女孩子也都是最优秀的。”
这个说法名正言顺,几个老臣纷纷称是。
曹秉鲲道:“这话去年说合适,但距离采选已经一年时间了,那些落选的绝大多数都被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指婚了,有的连娃娃都生下来了。”
阴逖道:“几千人的大选,自然有突发状况,不过是因为紧张或水土不服,生了小病,到现在,仍有二三十个没嫁。”
皇帝道:“名单有了么?”
阴逖道:“有了,不过不用看了,相貌最出众的就是礼部朱侍郎的女儿朱妮晨。”
安王华贵中讥讽道:“相貌……出不出众……倒也……”
曹秉鲲急忙替他说话:“安王爷的意思是,相貌出不出众倒也罢了,脾气一定要好,因为朔明将军的牛脾气咱们可算是见识到了!”
安王对着曹秉鲲挑起戴着玉扳指的大拇哥,他讨厌现在讨论的准新郎倌,因为又想起那天他劫持旭世子的事,心里大骂此人生性凉薄,自己一片好心帮忙,他却毫无征兆地发难,差点儿连累自己的脑袋搬家。
阴逖道:“这位朱小姐初时入了选,以她的才貌品性,是一定能过三关的,可就在二关检索时因为母亲生病,她毅然选择床前尽孝,就退出采选了,如今她母亲因为她的悉心照顾,病体痊愈了。”
这个女子是难得的大孝女!
众人伸出大拇哥赞美。
尊点头道:既然有了人选,就让此女即刻进宫,让皇后看看本人,若可以,就由她来赐婚好了。
阴逖笑答:“皇后娘娘再急,也要等明早吧?今儿个天晚了。”
由于太皇太后七七未过,禁止歌舞娱乐,茶会一过,没什么余兴节目,就早早散了。
次日,礼部送来十个衣装齐楚的落选采女进宫觐见皇后,果然,皇后和母亲客氏一眼相中了朱侍郎家的小姐,模样好,最关键是孝名远播。
三拜九叩大礼之后,女孩子们都被临时安排到牡丹园里赏花,等待结果。
客氏对皇后道:“朱侍郎的小姐拿宫里嫔妃的标准衡量,是差强人意,但和其他九个落选的采女站在一起,那就是鹤立鸡群,果然,落选的就是不成的。”
皇后道:“嗯,自然不能和宫里顶尖的美人比了,只要这位朱小姐比萧柒柒略胜一筹,也就成了。”
一切成了定局,既定的人选朱小姐被单独传进来。
她为人也机灵,羞红了耳根,一张小嘴甜蜜蜜地叫了一声“婆母大人!”,给客氏恭恭敬敬地递了一杯媳妇茶。
客氏终于放下一颗心,接下来,就等着含饴弄孙了。
皇后越加满意,赶着发下懿旨,给琉州副都统帅脱脱朔明赐了婚。(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四章 矬子里头拔将军
皇后越加满意,赶着发下懿旨,给琉州副都统帅脱脱朔明赐了婚。
当初朱侍郎的女儿进宫二次择选得过,母亲忽然生了重病,眼看不成了。
族里就分成两派,一派主张无视母亲的病,继续参加第三次择选。一派比较保守,主张立即退出择选,因为期间夫人若病好了也罢了,如果一旦死了,那后果就严重了,不但会因为家里有白事失去进宫的资格,还会背上一个大不孝的罪名,弄不好,被御史言官弹劾,连朱侍郎的官儿也保不住,因此,为了万全,只好退出择选。
后来,她母亲得御医刘一守死马当活马医,居然从鬼门关捡回来了一条命。
这一退出,也就再进宫无望了,由于宫中削减用度,每两年一次的采选,改成了五年一次。
如今皇后兄长要娶妻,朱侍郎又千方百计让女儿攀高枝儿,他是礼部侍郎,第一时间听说了,急忙把落选采女的名单拟上去了,有三十几名没嫁的,其中有他的女儿。
由于是三省的阴灿大人亲自过问此事,他一个小小侍郎不敢指望自家的女儿就被选上。
没想到,阴灿大人照名单全部看了一遍本人,从里面选十个最次的,有道是矬子里拔将军,什么都怕比较,让那九个一衬托,自己的女儿本来六分颜色,居然成了九分。
他听说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同僚纷纷酸溜溜地祝贺,话里话外打听他通过礼部尚书给阴灿大人送了多少礼,才让女儿攀上了梧桐树。
朱侍郎怎么解释也没有用,他们也不信,不信就拉倒,反正如今女儿嫁给了魏王爷的义子,那也就是将来的魏王妃,阖家欣喜若狂。
因皇后娘娘催的十万火急,就忙忙打发女儿赶赴琉州完婚。
与此同时,皇帝也接到了丹图萧太后的回信,信里言辞肯切,先是万分抱歉,因为女儿顽劣,给陛下添麻烦了,不过,毕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少不更事,又离家万里,老身这个做母亲的也无法可想,只好随了女儿的心愿,免得她做出什么傻事情来。魏王那一边,也去信说明了情况,对方没回信,那就是默许了,所以老身就厚着脸皮请陛下赐婚……
和预料的丝毫不差,皇帝顺水推舟做个人情,立刻下旨,给魏王和丹图郡主赐婚。
虽然这事情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但是圣旨一下,朝野还是一片哗然。
因为这个政治联姻,彻底使魏王脱脱颜飞从被动中走出来了!
他最大的一块心病就是北方虎视眈眈的丹图王朝,一旦两家结盟,后面的吊睛老虎就变成了一座大靠山,他可以调转头来,跟朝廷正面交战,毫无后顾之忧了。
而皇帝,西面的乌鹊,西南的吐箔,东面的中原诸国,哪一处都要抽出重兵守边。
现在魏王和丹图王朝钩连,势力可以说如虎添翼。
而金凉国刚刚稳定下来,国库仍然空虚,没钱打仗,所以,陷入了全所未有的巨大危机。
民间更是开始传播魏王即将起兵东侵的流言,闹得人心惶惶,朝里的一些个皇亲国戚却,王公贵族开始重新谋求和魏王对话……
在御医署住着的萧柒柒接到了赐婚的圣旨,恍若梦中,真不敢相信居然梦想成真了!
身为魏王爷的准王妃,她现在身份尤其尊贵,安王妃一早派人过来接她到王府居住,可那是华太后的母家,她最讨厌那个给脱脱颜飞生过孩子的女人,所以坚决拒绝。
脱脱象飞碍于情面,一天三请,不过,萧柒柒拒绝的说法:弟媳和大伯哥哥住在一起,不方便!
这个说法把脱脱象飞气的吐血,别说他是昌平侯,位极人臣,有妻有妾,府里的房屋几百间,单说年龄,四十九岁了,比这个弟媳整整大了三十三岁。
不过,她不肯也就算了,本来也是客气客气。
依照对皇帝的安全大惊小怪的惯例,御中府奏请皇帝避痘,由皇帝选一处行宫,皇帝选了蓝山行猎半月。
一切准备就绪,勤政殿里,皇帝迟迟未能成行。
脱脱宇明又一次进来催促:陛下,您还墨迹什么?
他穿着轻便的骑射装,一付要去玩儿痛快的样子。
尊懒懒坐在御座上,脚搭在御案上,定定看一排交窗外,可明黄色帷幕低垂,什么也看不见。
下雨了……
脱脱宇明听见皇帝低语,“下是下了,不过不大,而且很凉爽,骑马一路看风景,最惬意了。”
宇明……
什么?陛下。
这痘疮吧?和平常的水痘很像,那三个乞丐到底是不是痘疮还很难说,而且那病爱集中在小孩子身上,大人毕竟少,朕的身体一向……
脱脱宇明眨巴眼睛,“陛下,避痘不是您一个人的事,您的健康也不是您一个人的事,前朝后宫,黎民百姓,一个国家,全部系在您一个人身上,多加一份小心,准没错。”
朕知道……
知道就赶紧的吧,外面二千多号人候着呢?
从前先帝避痘,他带后宫嫔妃么?
看那架势皇帝顷刻之间不打算站起来,脱脱宇明也一屁股坐在一张宝椅上,顺手从旁边紫檀木的报架子上拿起一张邸报翻看。
“陛下问得废话吧?先帝避痘怎么会带女人?他一定是带着臣的叔父魏王吧?”
尊点头:嗯,那文宗帝呢?他带后宫嫔妃么?
他……带还是……不带?
听他话里充满敷衍,尊忽然怒道:“去礼部查查,模棱两可的,你活腻了!”
脱脱宇明从邸报后面伸出头来,“陛下,管他们做什么?您只要带着臣去就可以了。”
你!
“要是您嫌人不够,随驾的还有乌鹊的锦王子,豫王爷的世子张英,张弯,安王爷的世子华从豹,华从贲,阴山大人的世子有如,元家的郡展……”
尊展开一把扇子,噗噗扇着,“朕也不知道,为啥每次出去围猎游兴,都要带着一大批子弟,比后宫的女人还多!”(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五章 避痘出宫
尊展开一把扇子,噗噗扇着,“朕也不知道,为啥每次出去围猎游兴,都要带着一大批子弟,比后宫的女人还多!”
“陛下怎么了?这不是您的主意吗?您登基之初,朝里没有可靠的人,阴山和魏王没归政,您就借出游之际,带着朝里的文武子弟,暗地里观察他们的为人,后来的华从龙,张京,元郡望……他们不都是您那时候发现的么?现在可都是独挡一面的栋梁之才。”
……噢,朕都忘记了。
皇帝最近常常魂不守舍。
少顷,高启明进来催:陛下,起驾吧,人太多,不然天黑到不了。
像是下了决心,皇帝把僵僵的腿放下来,站起来伸个懒腰,“高启明,你进内廷去传旨,若是有嫔妃想随朕出宫的,就记录在册,朕会在其中挑一个……。
是,陛下。
脱脱宇明放下邸报,“陛下,您这旨意下的多余,臣保证,没有一个不想去的,您直接说出名字,叫小高公公宣来就是。”
“要你多嘴!”
被莫名其妙地训了,之后两人都不说话,尊见缝插针,趁此时再批几个奏折。
御案旁边有一个三足镀金铁皮信筒,中间一道投递密信的缝隙,最下面锁将军把门。
脱脱宇明从腰里拿出一把铜钥匙,打开锁,信筒机关算尽,被掀开,一沓密信印入眼帘,打开一瞧,是最近十天内朝廷文武官员及其子弟在十里桃花街消费记录。
“喝!阴山的几个儿子……还很有些脱脱党,一掷千金,他们的钱从哪里来的?”
尊道:“现在查也没用,绳子勒太紧,他们一窝蜂会带着财产跑到白陀城,那里正在招兵买马,不计贤愚,而贪官只是人品不行,并不是没有能力,很有些大才,到时脱脱颜飞岂不是如虎添翼?”
他说完,抬头看:“朕记得你好像也是……脱脱党?”
“陛下,臣总是忘记自己是脱脱党,可臣的的确确是脱脱党。”
尊道:“这就是你叔父魏王一直最讨厌你的原因,一个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的傻瓜。”
脱脱宇明把信筒锁好,钥匙交给皇帝,陛下,您拿着吧,臣看了就生气,真想把他们一个个捆起来投进大理寺。
尊把钥匙扔进御案的抽屉,“玛的,朕也生气,懒得看!”
两刻后,曹秉鲲进来,显然等的心焦:“陛下,外面仪仗车辇早就等候多时了,您别不放心外廷,有老臣在。内廷也有华太后娘娘主事。”
尊仍不语。
他偷眼看皇帝的脸色,看不出什么情绪,就对着脱脱宇明睁大眼睛询问。
脱脱宇明一咧嘴,伸手,四指向里弯曲,唯独小指伸直向下抖动。
这是男人们才懂的暗号,指代小星,小妾……曹秉鲲一下懂了。
“陛下,避痘,就是隔绝,照祖制,您此行不能多带后宫嫔妃,一个已经是极限了。”
“嗯,朕知道了。”
又等一刻,高启明来了,进来献上两页密密麻麻的名单。
尊没接,“你来的倒快。”
“回陛下,这个很好办,先是晓喻六宫,然后到敬事房查各宫掌事公公报上来这两天戴指环的都有哪些,排除了这些,剩下的就是阴妃娘娘和元妃娘娘,她们还没出月,所以也不能成行。”
嗯……
尊高兴起来,终于接过名单,按品级开始……皇后以下……
才扫一眼,两行,就将两页纸扔在地下。
“她怎么说?”
声音像坠了一个铅坨。
高启明摸不着头脑,“陛下,您指谁?”
皇帝转过身去,面对顶天立地的紫檀木大书架上的一排排书籍,一时不答。
脱脱宇明弯腰从地上捡起两页名单,也是看皇后以下:贤妃,锦妃……
“骊妃娘娘怎么不在名单上?”
“噢,奴婢忘了说了,骊妃娘娘打发莲渔宫的脱敏公公过来说,因为前两天,陛下说要她永远不出现在圣驾面前,所以不敢违旨。”
脱脱宇明变了脸色,道:“陛下说的?闹别扭也要有个限度,这也太过份了吧?”
尊不语,高启明代答道:“陛下是说过,不过……”
说到这里,也停止了。
脱脱宇明有些恼了,直接质问:“鱼儿怀着身孕,您这个夫君是怎么当的?”
曹秉鲲替皇帝挡箭,“宇明将军!你这话真像三岁小孩,陛下若是一个人的夫君,那也是皇后的。”
“哼,原来不是夫君就可以随便说出永不想见的话,可是您若永不许她出现在您面前,她还留在这个鬼地方做什么?她一向无拘无束野惯了,被拘在宫里像关在笼子里的小老虎,一辈子可怜死了。要是当初嫁给流风,会过的这么糟糕吗?”
脱脱宇明一席话说的,尊像被踩了尾巴的老虎,差一点儿把御案掀翻。
大怒道:“不是她可怜,是流风等的心焦,不如等她生完,朕将她赐给流风,让她离了这鬼地方!”
年轻的君王性格沉稳,一般喜怒不形于色,有时候看似发怒,都不是真的,可这一次,显然不同。
脱脱宇明知道,如今叔父魏王势大,威胁皇位,要是脱脱渔还留在宫里,就会面临两难境地。国家大事,不应当把女人孩子牵扯其中,既然都挑明了,他也就毫无顾忌,视死如归了,“陛下!君无戏言!”
尊冷笑:元承荣死后,朕和骊妃分开了,流风就立即和东城府划清界线了,这一点瞎子都看得出来,如今不是已经到白陀城魏王跟前去等她了吗?这还不够明显?既然如此,朕就做个顺水人情。
这事情像一团乱麻,脱脱宇明刚想争取脱脱渔出宫,又被虐了,生完孩子被赶出宫,那个小家伙怎么受得了?
一看见话赶话,把话说死了,高启明陪笑道:“陛下,时辰不早了,奴婢觉得您从储婉仪娘娘和徐才人娘娘还有貂美人中间挑一个好了。”
曹秉鲲道:“陛下,不带女人更好,麻烦……”
尊和某人的兄长兼死党互相瞪视,忽然咧嘴笑道:“就貂美人!”
随即命高启明进内廷宣旨,貂美人随驾出宫,骊妃禁足。
脱脱宇明脸色大变:陛下,求您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六章 夜不成眠
圣旨像震天雷的导火索,一路引爆,内廷都炸锅了,皇帝要带的是貂美人。
而且整整半个月和皇帝蓝山上的云端温泉行宫住在一起!旁人羡慕的眼睛都蓝了。
圣旨到的时候,貂美人正在懿坤宫里给皇后娘娘剥莲子,听见了不相信,以太监拿她开心。
储婉仪和万嫔,徐才人都恭喜她。
皇后也很意外,但心里更高兴,她还以为皇帝这一次一定会带着骊妃去,可是,骊妃不但没去,还惨被禁足。
看来,貂美人得宠是一个信号。等皇帝回宫,马上就会到中宫来,椒房殿里和皇后百年好合。
几个女人七手八脚,把貂小婵打扮的如天仙下凡,随侍的宫女太监急急忙忙收拾了几箱华服首饰,正好是夏季,衣物轻薄,不费力气。
太监来莲渔宫传旨骊妃娘娘被禁足的时候,所有人连反应也没有,他们早就习惯了,大起大落,得宠失宠。
只是赵嬷嬷不习惯,她看听见太监传旨的时候,故意把貂美人随圣驾出宫半月的圣旨也一并传到,就气的拿孔雀翎的掸子追着打,“嘴怎么那么贱!貂美人陪皇帝出宫半月,关莲渔宫什么事?”
内监跪地求饶,“老祖宗饶命!是陛下让晓喻六宫的,莲渔宫怎么能例外?”
赵嬷嬷才罢了,还好,她看见骊妃娘娘没什么表情,就放下了心。
既然是禁足,脱脱渔自然不能出莲渔宫半步,她也不想出去。
天气越来越热,她也越来越难过,手脚烧的恨不得时时浸在冰水里,就像刘寄奴说的,火上加油。
突如其来的雨使她舒服了些,寝殿里交窗大开,清凉湿润的风吹进来,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在红木镶嵌的穿衣镜面前,天青色轻纱寝衣飘飘欲仙,面容精致美好,肚子就像扣了一口锅。
不知道瞧了多久,身后一人嗤!地一声笑出来。
“姐姐什么时候进来的?鬼一样?”
她没回头,身子略让一让,一个浓眉毛大眼睛的素色宫装丽人映在镜子里,笑容亲切:“大肚子还臭美,照的那么认真,连我来了,你都浑然不知。”
脱脱渔依旧端详自己挺身而出的曲线,“我很丑吧?”
贤妃东城凤伸臂,从后面环绕她,摸那凸出的肚子。
“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美丽的孕妇,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脱脱渔知道她是真心的,一任她那么抱着,“宫里的女人很高兴对么?”
“不知道,我没出去。”
“我禁足和你有关系?你怎么也不出去了?”
脱脱渔拉着她分坐到贵妃榻的两边。
回雪端上茶点,放在当中的黄花梨喜鹊石榴纹三屉炕桌上。
“外面下雨,不然,我也想出去,看看苇原宫里骊妃娘娘失了宠,女人们喜大普奔的场景。”
贤妃打趣道,端起一盏玫瑰洛神茶,淡红色的液体上面飘着绚丽的花蕾。
“去吧去吧!乐死几个才好呢!”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一下子滚烫起来,手脚重新烧辣辣的,一张脸俨然玫瑰花。
贤妃粗通医理,知道她的脸色虽异常明媚,对孕妇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但说出来,徒增对方烦躁,就一语双关笑道:“男人都喜欢玫瑰花,但不喜欢它的尖刺。”
回雪端过来一盏安胎药,递给脱脱渔,插话道:“贤妃娘娘说的极是,人家是皇帝,还能每次都上赶着哄您不成?今儿个陛下叫高启明拟愿意随他出宫的名单,除了戴指环的坐月子的,只有骊妃娘娘耍个性,声明不去,现在皇帝带着别人去了,您又在这生闷气,活该!”
脱脱渔怒骂:本宫不是怀孕的?这么丑,怎么献于君前?
咕嘟咕嘟灌下堪比洗脚水的苦药汤……
瞬间感觉无法忍受,哇!一声,全吐出来,绛红色的地毯迅速被玷污。
回雪急忙给她顺背,又叫人过来,打水给娘娘净面,撤换那一块地毯。
贤妃在旁边,可算逮到了一个由头,一叠声叫她身边的成荃:“你的马术好,拿着本宫的凤穿令,这就快马加鞭,出宫到蓝山猎场去回陛下,说骊妃娘娘吐了……”
成荃领命,跑出去了。
脱脱渔呕的满脸鼻涕眼泪,拿着帕子正擦脸,怒道:“你做什么?人家把我禁足,就是不想我再去坏他的好事,你偏偏……难道觉得我还不够狼狈?”
贤妃:陛下把你禁足又没有不让我的人出宫,住你这里,你人不舒服我总不能视而不见,回头陛下回宫怪我知情不报,可不糟糕?
……
虽说东城凤是好心,但脱脱渔心里还是别扭极了,可是成荃已经走了一会儿了,这一来一回,最快也到半夜了,何况下雨,要是越下越大,估计今夜就赶不回来了。
说也奇怪,若没有成荃去送信,脱脱渔也不会开始胡思乱想,一会儿猜测皇帝听见成荃回禀,会第一时间大骂骊妃恬不知耻……
不,他不会那么沉不住气,一定是嘲笑她故意找人去套近乎。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正在宠幸貂美人,根本就没时间见成荃……
老天,夜那么长,不通消息,她要疯了,坐卧不安,在寝殿里走来走去,把贤妃和回雪转的头都晕了。
后来,她叫她们先睡,拿了一条披肩披上,自己走到外面的廊下,和那些鸟说话,一边说,一边看宫门的方向,雨已经停了,檐下嘀嗒着水,根本连一个鬼影都没有。
彼时,蓝山脚下围猎场的东南角,行营密密麻麻排开,首尾呼应,俗称一字长蛇。
当中的一座明黄色的大营帐,是皇帝的临时寝帐。
里面门窗红木一应俱全,用曲屏分割成三个区域,厅堂,书房和卧室。
地上有榉木活动地板隔潮,满铺着色彩艳丽的毡毯。
因为是围猎场,貂美人没穿繁琐花边的华服宫装,穿着一套艳红的骑射服,薄鹿皮靴,配着雪肤花貌,栗子色的头发,美丽野性,浑身一股异香,顺风飘逸,连御前侍奉的太监都要把持不住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七章 对镜理梅妆
皇帝出宫没带宫女,貂美人的四个宫女很快和御前的人打的火热,代替了他们奉茶点的工作,她们很细心,打听着这次跟随皇帝一起来的宗室子弟的喜好,根据他们的喜好上茶准没错。
御前的高启明觉得好笑,又不是要紧的三朝元老,军机大臣,这些人爱喝什么,爱吃什么,有什么要紧?
但他猜测是貂美人第一次随皇帝出行,凡事都想做到最好,讨皇帝喜欢。
架不住会来事儿的漂亮宫女小嘴巴太甜,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的十分亲热,就打发一个小内监,拿着纸笔,过去挨个问问个人的喜好。
曹安民将军,德德律将军,脱脱贺飞将军,豫王爷的世子张英,张弯,安王爷的世子华从豹,华从贲,阴山的世子阴有如,元家的元郡展等等……
入夜,在皇帝寝帐的不远处,一个帐篷里,是演阵厅,一张极长极宽的案子上,是一个立体布防图,上面雕刻着山川河流,城镇村庄,障碍栅栏,一处一处用牌子标记地名,一座座锡做的军营和锡兵马是可以移动的。
一群男人围着旁边,帐篷里面窗子打开,通风凉爽,他们讨论阵法,有的戎装,有的是骑射服,有的则轻袍缓带。
貂美人趁皇帝在寝帐里换衣服的时候,埋怨道:陛下,既然是避痘,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子弟跟随?这不是比宫里还危险么?
借着给他整理衣饰,她故意在他身上摸摸索索的,身上的异香因为她自身的热情似火,蒸腾的整个内室如百花丛中。
尊嗅到她身上的香味,心跳莫名加速,“哦,这个你不用担心,一来大兴府虽然发现西域来的三名乞丐浑身生满红痘烂疮而死,但第一时间已经烧尸深埋。二来,现在也根本不是痘疮流行的季节。而且他们都在御医时时的监察当中。”
“虽然如此,陛下万金之躯,怎么能冒这个险?嫔妾真是替您担心。”
尊看见此女,眼睛微蓝,若天空大海,澄清见底,想想异国女子其实远比金凉国的女孩子单纯,就像锦之宫。
皇帝这么专注地看着自己,貂美人觉得一定是自己的美貌如花,吸引了蝴蝶的翩跹……
把全部的热切集中在漂亮的蓝眼睛里,“陛下,别去演阵厅了好么?嫔妾等着给您侍寝,等了一辈子那么久。”
她的金凉话已经练习的比母语说的还好了,这都是因为实在太痴心的结果,大胆地拉住他的大手,鼓起勇气,把心里话一股脑表白。
尊握着她的纤手,柔若无骨,这触感实在和握着某人的手一样熟悉,他一把将陌生的女孩子拽过来,头低下,埋在那香肩上,眼前一下黑了……
忽然想起储婉仪父亲储良辰的一句“名人名言”:女人息了灯都一样……
嗯……若是女人息了灯都一样,你在哪里,朕在哪里,又有什么可惜?
皇帝突如其来的举动把貂美人吓的一动不敢动,肩膀被捏的痛不可当,心猛烈跳动,眼泪忍不住唰地下来,但对方随即放开她大步走出去了,头都没回。
她呆住了,怎么会有男人抗拒得了她的美色?为了今天,她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阿?
接下来的眼泪不是痛的,是失望的,因为皇帝是一个极美的男子,征服他是所有女人的梦想。
本来他正当血气方刚,而她身上的息肌丸有催情的作用,在飘着雨丝的撩情夏夜,居然什么都没发生?
她忽然笑自己傻,演阵厅里那么多臣子等着他,都散了,睡觉的时候,他不就回来了吗?整整十五天耳鬓厮磨,时间还不有的是?
想到这里,她又喜滋滋地,走到特意给她预备的梳妆镜台前面,打量自己的落梅妆,当真天香艳色,越瞧自己的脸越满意。
然后,从针线锦盒里,拿出给皇帝做了一半的荷包,绣上面没完成的龙。
大帐本不隔音,即使相隔三丈远,仍然能听见对面演阵厅里面男人们的喧哗笑语声,不过,分不清谁在说话。
她满心期待,灯下刺绣,兴奋过度,精神高度紧张,又乏又累,渐渐阖上双眼眯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醒醒,娘娘!”
她揉揉眼睛,原来是御前的太监高启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身处何方,忙道:“是不是陛下快来了?糟糕,本宫怎么睡着了,还没有沐浴……∵”
高启明神色慌张,“娘娘,陛下遇刺!”
什么?
貂美人惊的差一点儿昏过去,五指紧抠着下巴,“陛下没事吧?”
看见她的脸色一下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太监忙道:“娘娘别急,幸亏侍从护卫及时,陛下只是右臂受了箭伤。”
貂美人长出一口气:“那就好!他在哪里,本宫去看他。”
“月当家和赵御医正在给陛下清理伤口,娘娘应该最怕血了吧?就在这里等待吧。”
这一等,皇帝并没有来,貂小婵心下惴惴,自己的四个宫女当时应该在演阵厅里奉茶,想问问她们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是始终等不到任何一个人回来……
更早一些的时候,成荃觉得自己主人贤妃一时抽风,就因为骊妃娘娘吐了药,吩咐她跑这么长的路,还冒着雨,心里骂个不停。
她一个女孩子当然不敢走夜路,拉上莲渔宫一个小内监做伴,由于拿着贤妃娘娘的凤穿令,九重宫门,三重城门都畅行无阻。
出了城,郊外的路就不那么平坦宽阔,道路两旁没有人家也就没有街灯。速度就明显慢下来,好在雨后来越来越小。虽然天黑没有月亮,但有马脖子下面绑定的辘轳灯照亮,走了足有两个时辰。
远远灯火通明,来到围猎场的入口处时,已经子时过了,两边的瞭望楼里面有禁军把守,当中长长的路障放下来,挡住去路。
快完成使命了,成荃来了精神,冲着瞭望楼上朗声道:我是宫里派来的,放行!
她一声喊,就听见,一声尖利的哨子响,左右凭空各杀出一群禁军,把二人团团围在核心。
成荃又说一遍:大胆!我是贤妃娘娘的人,奉娘娘命要面见陛下!(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八章 迁怒
一声尖利的哨子响,左右凭空各杀出一群禁军,把二人团团围在核心。
成荃忙下马,又说一遍:大胆!我是贤妃娘娘的人,奉娘娘命要面见陛下!
一个领头的,看服制是云骑尉,不过在天子手下做内卫,官阶都大的吓死人,正六品的云骑尉也就只能巡视瞭望楼。
闻言大笑道:“你是贤妃娘娘的人?我还说我是王母娘娘的人呢!”
头儿笑了,底下的人也跟着哄笑。
成荃大怒,手里高高举起凤穿令,“睁开狗眼瞧瞧!”
这个举动反而刺激了禁军,以为她举起的是一个震天雷,一拥而上,抓住了二人,眨眼之间,捆的和两个粽子一样,嘴也被麻绳勒住了,成荃心里叫苦不迭,玛的,今天怎么这么倒霉!
由于围猎场很大,二人被两个禁军像牲口一样驮着走,成荃的脑袋都被控出瘀血来。
猜测这是要把他们送到曹安民将军跟前去发落。
一路上,异常多的禁军举着灯笼火把在草丛里巡视,像是在地毯式搜查。目光所及,只要能看见的地方,灯火密集,感觉有上万人这么多,这不正常,明明一个寻常的围猎只要带两千侍卫军就差不多了。
也许是为了表功,带头押送他们的就是那个云骑尉,边走边和擦身而过的同僚打招呼。
短暂的寒暄,成荃总算听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刚刚,有刺客假扮宫女刺王杀驾!
原来如此,自己也是宫女,又大半夜的出现在这里,说下大天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因为骊妃娘娘吐了药,就差她跑这么远告诉皇帝,这不是要多可疑有多可以吗?
如果说成荃刚才是委屈,是愤怒,现在就是害怕了,皇帝遇刺,非同小可,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侍卫军草木皆兵。要是曹将军不问青红皂白,把自己当做刺客的同伙一网打尽,脑袋搬家是一瞬间的事。
她想着就打起摆子来,围猎场很大,里面的临时营帐星罗棋布,看似杂乱无章,其实是有规律地伸展。
马沿着这些营帐一阵驰骋,足足半个时辰,才来到一处,柵栏密密围着,团团重兵把守,三座明黄色大帐,呈三角鼎立,一望而知是皇帝下榻的地方。
一看见曹安民将军,成荃就觉得有救了,想张开嘴哭,又苦于不能出声。
反倒是和她一起来的小内监被曹安民一把摸了胯下……
真的没把,不过,也不代表什么。
一刀斩开小内监嘴里的绳子,说!
那人偏偏吓做一堆,说不出话来了。
成荃都急疯了,好在紧接着,她的嘴就被解放了,可是却被勒的麻麻的,她漏风似地说出自己的来意。
那个云骑尉把凤穿令递给曹安民,曹安民看了,确实是真的,但他心情极差,怒道:“骊妃娘娘吐了,不找御医,找陛下做什么?陛下又不会瞧病!”
成荃委屈地辩解:“我怎么知道!贤妃娘娘的差事,又不能不来,不过,您要是不让我面见陛下把话递到,只怕贤妃娘娘会怪罪于您的。”
曹安民手里的马鞭子啪啪啪!三甩,把旁边的一个树桩打的皮开肉绽。
“特码的!都什么时候了,这些个女人,还争宠!”
成荃吓得捂住眼睛,生怕那鞭子下一刻会抽打在自己身上。
跟我来!
听见曹安民老虎一样的一声喝,她兔子似地点点头……
天还没亮,一夜未眠的脱脱渔张着大嘴打哈欠。
因为禁足,莲渔宫的宫门长天紧闭,只有旁边的一个小角门供人进出。
回廊的拐弯处,老远,传来两个人聊天的声音,她竖起耳朵倾听。
越来越近,她再一次失望了。
能起这么绝早的,只有后三十年睡不着的人。
赵嬷嬷因为高堂老母重病,刘一守给瞧的病,就常常偷偷坐在脱嬷嬷的轿子一起出宫,晚了就睡着宫外,第二天再和脱嬷嬷一起进宫,由于她是皇帝乳母,又年纪不小了,大家都睁一眼闭一眼。
二人一边走一边说张家长,李家短,三只蛤蟆六只眼,一抬头,瞧见骊妃披散着一头长发,寝衣木屐,坐在回廊尽头的月洞门边上。
脱嬷嬷疾跑几步,过来拉着她冰凉的小手,“鱼儿小宝贝儿,这么早坐这里,穿的这样单薄,回雪呢?她就知道跳山鸡舞,到头来,什么也照顾不到。”
不理脱嬷嬷,脱脱渔问赵嬷嬷:“你路过懿坤宫,进去看康了没有?”
赵嬷嬷点点头:“看了!老奴和脱嬷嬷一起进去看的,九指玳瑁悄悄从育儿室里抱出来,我们瞧了,还睡的香甜。”
脱脱渔道:“这就好,告诉懿坤宫所有人,等本宫生完娃娃,把康接回来,知道谁背地里虐待过寿王,本宫灭她九族!”
她的火气这么大,脱嬷嬷吓的忙道:“九指玳瑁四个您还不放心?都喜欢寿王殿下的很呢,有她们盯着,那些新换的乳母哪里敢有一点儿小动作。”
她这么一说,脱脱渔稍稍放下心来。
一夜没睡,头疼,又有些鼻塞,伸个懒腰,“反正禁足,也不用给谁请安,不如本宫去睡一会儿……”
刚说到这里,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
赵嬷嬷骂道:“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骑马进莲渔宫,活腻了!”
脱嬷嬷唬的脸变色,谁的马惊了?
一语未尽,叫嚷声里,连马带人,成荃冲进来了,在前殿的空地上:吁……
勒住马缰绳,枣红马一扬脖子,鬃毛飘舞,四踢紧收,慢慢停下来。
成荃满头大汗,狼狈不堪,滚下马来,跪在地上,喘息的胸口如风箱,一时说不出话来。
脱脱渔总算把她盼回来了,一看她那样子,怀疑她被皇帝用鞭子抽过了。
就冷冷道:“没脑子!就算你主子吩咐,你跑去之前也要问过本宫一声吧?自取其辱,怪的了谁?”
成荃咽下吐沫和狂跳的心,“娘娘,不是的,陛下他听说您吐了,急得什么似的,就要回来看您,可被御前的人拦住了,曹将军等都跪在营帐前哭求,不让陛下来……”
脱脱渔啐一口:“做戏给谁看?不来就不来,还哭求,这是他们君臣合伙起来羞辱本宫么?”
成荃欲言又止。
脱脱渔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哼!你不必瞒本宫,是不是,陛下正和貂美人在一起,根本就没见你,你被御前的人羞辱,就这么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九章 闯宫门
脱脱渔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哼!你也不必瞒本宫,是不是,陛下正和貂美人在一起,根本就没空见你,所以,你被御前的人羞辱,就这么回来了?”
成荃拼命摇头,一横心道:“娘娘,陛下其实不让奴婢说,怕您有身孕,着急,可是,奴婢也不能让您冤枉陛下。”
到底怎么了?
“娘娘,其实是昨夜有刺客趁陛下离宫避痘之际,刺王杀驾……”
三个听众大惊,赵嬷嬷急问:“陛下他没事吧?”
脱嬷嬷则急忙扶住站立不稳的脱脱渔。
“陛下他好像右臂中箭……”成荃的话音还没落地,手里的马鞭子就被跑过来的脱脱渔一把夺过去。
眨眼之间,脚钻马镫跳上马背,一手笼住马缰绳,一手有先见之明地用马鞭子在白玉石地上抽过一道白痕,把要拉住她的三个人挡下。
脱嬷嬷大喊:“娘娘,不行阿,您有身孕,不能骑马!”
赵嬷嬷眼看拦不住,“娘娘,您非要去,就坐轿辇呀!”
“本宫会当心的!他没事,我就回来……”风中传来脱脱渔撂下的一句,闻讯而来的贤妃,回雪和众人一起眼睁睁看着她绝尘而去。
脱脱渔心急如焚,从角门出去,就被看守宫门的太监拦住了,顾不得解释,她扬起马鞭子,“本宫要找曹秉鲲,放本宫出去,过后一切的罪责本宫一力承担!”
说着就冲过去,太监们不敢阻拦,飞报内管监掌事厉半山。
脱脱渔快马加鞭,一直到西荟门,却看见内管监的掌事厉半山已经在那里等候了,因为她为了不经过懿坤宫下马,绕了一条远路。
厉半山显然来的匆忙,袍服散乱,帽子都戴歪了,跪在地上苦劝:“娘娘,您有身孕,怎么骑马跑出来了?”
脱脱渔道:“几个时辰前,蓝山围猎场有人刺王杀驾。”
“老奴刚刚听到消息,虽然如此……也……”
“少废话!放本宫出去!”
脱脱渔吼了一嗓子。
这厉半山知道皇帝最宠这个妃子,而且,有孕在身,她能跑到哪里?
“得知陛下遭遇不测,老奴也是心急如焚,不过身负镇守内廷之职,这个时候自然不能离开宫禁,您若是执意前去,就请汇合前朝的曹秉鲲将军,刚刚老奴已经派人去通知他在凤阳门等您,不过,您最好换轿辇出宫。”
他把麻烦的“马球”丢出去。
知道了!
凤阳门,是出苇原宫九重宫门的第一道。
曹秉鲲没想到骊妃这个打扮就跑出来了,可见急迫。
“陛下怎么样了?”脱脱渔再问一次以确定。
曹秉鲲和成荃说的一样,手臂中箭。
脱脱渔更加焦急:贺飞叔叔是不是这次随行陛下蓝山狩猎?
看见她的反应,曹秉鲲明白了一大半:娘娘别急,据报信的人说,昨夜陛下遇刺,贺飞将军为了救驾,被刺客砍成重伤……
嗯……
没想到是这样的消息,脱脱渔如释重负,看来不是贺飞叔叔造反……
“叔叔没生命危险吧?”
曹秉鲲道:“现在还不知道确切消息,太医署的御医们已经赶过去了,娘娘先回内廷,稍后有什么消息,老臣自会派人通知您的。”
“不成!本宫要马上见到……”说到这里,她苍白的脸烘热,停了。
曹秉鲲道:“娘娘要去看陛下?可是,这宫里的娘娘若每一个都像您这般任性,那臣一会子是不是都放她们去蓝山?”
脱脱渔一翻白眼:“谁要见他了?贺飞叔叔危在旦夕,最后一面,您总要让本宫见吧?”
“可是,您在禁足哎?”
“别忘记了,曹昭仪和大皇子都是华太后照顾着,她照顾就是本宫照顾,这个时候你不该还还人情?”
这话戳了曹秉鲲的软肋,女儿曹昭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傻妞,能守着大皇子活到现在,和华太后的护佑照顾是分不开的。
当下沉吟:“外面很乱,既然娘娘执意要去,刚好侯立在此,不如让她护送娘娘,老臣也安心。”
当下把侯立叫来,陪同骊妃娘娘到蓝山围猎场。
侯立带着几个和男人一样剽悍的娘子军,在前面清道,脱脱渔把那条大披巾裹在头上,一行人出了大兴府。
若说整个蓝山围猎场最惶恐不安又伤心的人,就是貂美人了,除了皇帝受伤,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听说,自己的四个贴身宫女先被刺客干掉了,然后,刺客假冒她们刺王杀驾。
当时具体的情形是怎么样的,刺客都是些什么人,是死是活,没人告诉她,因为自从出事,她没被允许见皇帝,据高启明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最好不能近女悦,把皇帝安排在另外的一个帐篷里。
貂美人惊呼,一百天!高启明笑道:太医都是小心翼翼,当然说要越久越好,不过,若是恢复的快,一个月后就差不多了。
御医赵腾不悦道:“现在陛下危险期还没过,天太热,不知道伤口会不会化脓,这么早说这个?”
临进午时,尚食局的太监进去和御医商量菜单,看看有什么皇帝忌口的。
然而貂美人实在想亲自照顾皇帝,却不敢进去,在大帐外踯躅。
她爱惜雪肤,怕晒黑,就打着遮阳伞。
听见一阵得得的马蹄声,一对禁军驰骋过来,以为守卫换班,也没在意,及到那队禁军两翼分开,几个女军士拥着一个女人,打扮怪异,天青色绸缎寝衣,头上裹着青色的披巾,骑着枣红马很快到了跟前。
貂美人一见来人,头都大了,最讨厌的女人又阴魂不散地跟来了,还衣衫不整。
想起贺兰美人和元承荣和她争宠,下场何其惨,就激发了傲气。
连礼都没见,就用一双吊眼梢的微蓝眼睛轻蔑地看着大肚子女子,“骊妃娘娘,您怎么来了?”
脱脱渔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峭声道:“貂美人,虽然这不是在宫里,但本宫是妃,你是小小美人,这么无礼!”
貂美人呵呵冷笑起来,“娘娘被禁足了对么?就算没有,瞧瞧您寝衣木屐,蓬头垢面,像从被窝里刚爬出来的,哪有一点儿妃的宗(尊)容?您这是要把皇家和陛下的脸丢尽吗?”(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章 中暑
貂美人呵呵冷笑起来,“娘娘被禁足了对么?就算没有,瞧瞧您寝衣木屐,蓬头垢面,像从被窝里刚爬出来的,哪有一点儿妃的宗(尊)容?您这是要把皇家和陛下的脸丢尽吗?”
她的话无礼之极,不过,脱脱渔没生气,还大大松口气。
“貂美人,你能站在这里,还能骂本宫,简直太好了!”
什么?
当下头扬的更高,傲然道:“让娘娘失望了,嫔妾虽然是您父亲送进宫的,但爱陛下胜过爱自己,所以,绝对不会伤害他一分一毫。”
脱脱渔大喜,笑着把手伸给她:“你如此有持无恐,太好了,扶本宫下马!”
貂美人再无礼,也没那么没教养,因此被她不战屈人之兵,和侯立一起把孕妇扶下来,还说了一句:小心点儿,娘娘……
等着看两个美妃撕头发,挖脸蛋的禁军都呆住了,高贵的人总是大家风范。
脱脱渔被貂美人搀扶下来,二人走到一个树枝搭成的绿色凉棚下,那有一套套桔红色的滕桌,藤椅,坐下。
桌上有大蒲扇,脱脱渔拿起来,使劲扇风。
“御医在哪里?去给本宫叫来。”
貂美人奇怪地问:“娘娘不是……来见陛下的吗?”
“本宫是来看叔叔的,想先问问御医方不方便。”
貂美人看她满脸汗,大着肚子,又不敢快骑,这一路怎么也要近三个时辰……
不禁起了怜悯之心,“娘娘,贺飞将军伤重,这里诸多不便,已经被连夜送到大兴府的太医署里救治去了。
阿?
脱脱渔疲累之极,趴在桌上,红彤彤的脸贴着桌面,感受那凉意:“能不能给本宫一碗水,从天没亮一直到现在,滴水未进,休息下,就回大兴府了。”
貂美人急忙把桌上的纱罩取下,提起荷花壶,拿起扣着的荷花杯,斟满一杯大麦凉茶递过来。
脱脱渔咕嘟咕嘟转眼喝光一杯,又拿着一块三色绿豆糕吃。
貂美人等她喝过了水,忽然道:“娘娘,您只怕不单单来看贺飞将军,其实是来看陛下吧?”
“你别误会,本宫确实是来看叔叔的,马上就走……”
娘娘,您怎么了?
看见孕妇脸色苍白,捂住肚子。
没什么,好像……中暑了……
御医赵腾被叫来的时候,看见骊妃娘娘手里拿着半块绿豆糕,趴在藤桌上呼呼大睡了,口水流下嘴角。
这……
貂美人伸指竖在唇上:嘘了一声。
赵腾点点头,因吩咐御前的内监搬出一个藤榻,貂美人和候立,把骊妃挪到榻上躺好,枕着竹枕。
再用四个镂空的藤编曲屏风,围成一个空间。上面本来有绿叶爬满的棚顶,这样一来,俨然一个屋子。
这一觉,脱脱渔睡得昏天黑地。
耳听四周虫声唧唧,感觉面部一阵凉风习习,一睁眼,月光自棚顶斑驳而下,微光照见一双眼睛,如暗夜的星辰,注视着自己。
原来,她睡着的时候,有人一直用青罗扇子给她赶流萤。
她猛地坐起来,吓了尊一跳,“陛下,您还好吧?伤在哪里了?让臣妾瞧瞧!”
声音急迫,朦胧看见包扎的白色,就伸手去摸,哪知刚好碰到伤处,疼的他叫了一声。
“啊!你是刺客一伙的吧?把朕弄得疼死了!”
扔掉扇子,单手搂“刺客”在怀,找到唇,亲了下去……
二人相濡以沫地慰籍,她劳累过度,担惊受怕,肚子一直隐隐作痛,怕他担心没敢做声。
他伤口剧痛,强自忍耐。可是等到四唇交接,天地也化为虚有,疼痛不适都不翼而飞了。
良久,他依依不舍放开了,笑道:“被禁足的人,怎么跑出来了?这么远的路,还中了暑。难不成,你是来看朕的?”
他的语气里有嘲笑的意味,脱脱渔放下了环着他脖子的双臂,使劲儿沉下脸:“陛下别误会,臣妾是听说叔父他快不行了,所以怎么也要见他最后一面……”
“是吗?你是来看脱脱贺飞的?”
她点点头。
这样阿……
他的语气里意味不明,温泉附近本就潮湿,再加昨夜下雨,空气潮湿,她觉得一阵憋闷。
他又问一遍:“你大着肚子,顶着烈日骑马跑了将近三个时辰,累的虚脱,昏睡的差一点儿醒不过来了,原来是为了看贺飞?
他看着她,即使光线暗弱,她也感觉他用怪异之极的目光将她扣打,语气里没有责怪,反倒有些捉摸不定的东西。
事已至此,她只好强硬下去,“对,臣妾当然是来看他的,陛下,贺飞叔叔他没事吧?”
尊在黑暗里点点头。
“他不在这里?”
“他伤势危重,朕怕这里缺医少药,就让人把他送回大兴府御医署里救治,刚才刘一守打发人来说,人已经有意识了,大概是死不了了。”
脱脱渔哦了一声,“陛下,到底刺客是谁的人呢?查清楚了吗?”
没有……
您能给臣妾说说当时的情形么?
不能。
为什么?
你有身孕,最好别参与到打打杀杀里来。
他的话闪烁其辞,她越发狐疑,沉默半晌,挤出一句:“是……父亲找人干的?”
尊笑道:“不是说了吗?不知道是什么人。”
脱脱渔也道:“是呢!若是父亲的人做的,怎么会差一点儿杀了贺飞叔叔?”
说完话,肚子里咕噜咕噜咕噜一阵鸣响……
尊摸着她圆圆的肚子:饿了吧?
“臣妾饿的快要……”
“不是告诉你了么?别说那个字,你有孕,忌讳。”
外面谁在?
藤编的屏风自然一点儿不隔音,高启明在外应声道:陛下,御膳已经在外厅备好,陛下和娘娘这就移驾吧?
脱脱渔执拗道:“既然叔叔不在,臣妾不想久留,这就和侯立一起赶回去,等到了大兴府再吃饭。”
好吧……
即使尊没有伤,脱脱渔现在的重量,也是无法轻易抱走了。
就俯身找到她的花木屐,单手给她穿上……
一国之君的这一个动作,她便摸着他的头发,泪如雨下。
等他直起身子,她下地,投进他的怀抱,紧紧搂着腰:陛下,臣妾说了谎……(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一章 复和
等他直起身子,她下地投进他的怀抱,紧紧搂着腰:陛下,臣妾说了谎……
什么?
他的身体莫名其妙地不可抑制的抖起来,用手捏着她的下巴:不说这些了好么?咱们……不说这些了!
脱脱渔抽泣道:“不,臣妾……是来看您的!听成荃说您受伤,臣妾担心的要命!
原来如此!
他虽没说话,但心里的欢喜简直无以复加。
良久才问:“那刚刚为什么要说谎呢?”
“哼!不想让您误会臣妾是来争宠的。”
“什么误会阿?你就是来争宠的吧?”
脱脱渔跺脚:就知道最后会变成这样!臣妾这就走了,要见贺飞叔叔他最后一面。
刚说完,肚子又开始咕噜咕噜咕噜……
尊大笑:你想去,朕的宝贝孩儿他也不肯呢!快去吃饭,他都饿坏了。
亲亲她脸蛋,用手把她乱七八糟的头发刨刨,拉住她手,走出去。
用膳的时候,司膳和月水莲侍奉在侧,因为不是在宫里,规矩不大,侯立也被叫来,她觉得自己的吃相就够不雅的了,骊妃娘娘就像个饿了三天的乞丐,貂美人坐在下首,一个劲儿地提醒:“娘娘,您慢点儿,没人跟您抢。”
她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尊因为貂美人身上有息肌丸,怕对脱脱渔腹中胎儿不利,一进来就想着怎么把她打发出去,如今倒不好开口了。
他食不下咽的神情月水莲看在眼里,趁布菜的时候,低声在尊耳边道:“陛下不必担心,一来那物,量毕竟有限,二来深埋在肌理穴位当中,不会危急到骊妃娘娘。”
尊方才放心。
此时御医赵腾进来给骊妃把脉,躬身行礼后,看见她吃的生菜包,?里面卷着的都是野荤菜:炙鹿肉、飞龙脯狍子里脊、?野猪肉,烤鱿鱼卷……
急忙对侍膳道:“骊妃娘娘有孕,阴虚火旺,热毒未清,天气又正热,怎么能吃这些热性甘肥油腻的菜品?”
侍膳急忙解释:“下官是从蓝山上的温泉宫调来的,一时失察,多谢赵太医提醒。”
脱脱渔吃的正香,眨眼之间,跟前的美食都被撤走了,只留下一碗荷叶鸭子粥,司膳正在给她布一些清淡的素菜……
尊看着她眼巴巴地,就对赵腾道:“自从骊妃有孕,每天爱吃的东西都不一样,这是围猎场,野味新鲜,就破例一次吧?难得,她爱吃。”
赵腾道:“不成,娘娘长途跋涉骑马颠簸,刚刚又中了暑热,心浮气躁,有些动了胎气,还没恢复,饮食一定要万分小心。”
尊看他忧心忡忡,知道没什么通融的余地。
对脱脱渔笑道:“为了咱们的小笨蛋,你就忍忍,不然朕来喂你好了……”
严峻的皇帝忽然说出这样哄孩子的话,使御医,貂美人和侯立都惊讶,只有月水莲已经习惯了。
有元承荣的前车之鉴,脱脱渔哪里还敢当众那么轻佻?
自己就把荷叶鸭子粥几口喝了。
一时用完了膳,净手漱口。
几个人挪到书房去喝茶,大帐里的临时书房终究是简易的,但也精致雅洁。
一进去,尊在御案后面的金龙宝座上坐下。
月水莲和侯立忙着奉茶。
貂美人侧坐在尊御案右侧的一个锦墩上。
只有脱脱渔走到靠窗的龙榻上,脱了木屐,趴在那黄色的靠背上,向窗外张望,外面灯火通明,不远处的两个大帐外面有禁军把守。
“阿,那就是陛下遇刺的演阵厅?臣妾一会儿要过去看看。”
尊骂:胡闹!
高启明进来,把骊妃榻前面的一道黄色纱帘垂挂下来,为的是,御医要来把脉。因请她把手伸出来,用青色的巾帕盖住。
赵腾进来,施礼后,过去,跪在蒲团上,给骊妃搭脉。
“可是,臣妾好奇,陛下的周围,禁军把守严密,连一只苍蝇飞不进来,刺客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潜进来,还伤了陛下?”
尊喝茶,道:连你这只苍蝇都从苇原宫跑出来,潜进这里来了,还说什么把守严密!
众人莞尔。
脱脱渔骂道:讨厌!
貂美人面色一凄:“骊妃娘娘,您怀有身孕,不能到那死过人的地方,会犯邪煞的。”
哦,死了几个?
脱脱渔的语气散漫,因为搭脉本来不让说话,怕乱了气息,所以尽量保持语调轻柔。
“回娘娘,不知道诶,只知道,嫔妾的四个贴身宫女都被杀了……”
貂美人低头拭泪,想起她们侍奉自己半年了,都有感情了。
脱脱渔刚要问清事情缘由,赵腾陪笑道:臣恳请骊妃娘娘调匀气息,不要再发声了。
嗯,她闭目养神。
听见侯立道:“陛下,曹安民护驾不力!怎么轻易让那么多刺客混进来了,还伤了陛下!应该降职责罚。”
尊道:“说话真是一针见血,他可是你夫君的亲兄长。”
“那又怎么样?没说他废物都不错了。”
“是废物,朕已经把他一撸到底,让他看守瞭望楼去了,你来的时候没瞧见他?”
侯立摇头,“算他溜的快,不然,臣打断这个废物的腿!害陛下受伤!”
由于是从前锁阳关出生入死的伙伴,尊知道,当初曹安民和曹济民兄弟俩一起追求这个“花木兰”似的女豪杰,只是侯立最后嫁给了弟弟,这使得曹安民总是见了这个弟媳发怵。
侯立又道:陛下身边尽是一些酒囊饭袋,以后,就让臣帅五百娘子军护卫在陛下左右。
一旁的月水莲冷笑道:“那刺客可省事了,直接假冒娘子军,一身戎装,比冒充宫女更能蒙混过关。”
你!
两个女人一个看一个不顺眼。
尊道:“好了,别提这事了,都过去了。”
那边赵腾把完脉,躬身退下,到膳房拟了药方,亲自瞧着人熬骊妃的安胎药。
可是心高气傲的月水莲被人说成酒囊饭袋,哪里肯依,道:“陛下,您曾玩笑说当初若知道侯将军是个女人,就会娶了她,只怕有些人就上了心,借着送骊妃娘娘来这里,就赖在您身边不走了。”
侯立大怒:你嘴巴放干净点儿,陛下自爱骊妃娘娘,我有夫有子。
月水莲也知道自己说的太过份,就不言语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二章自惭形秽
侯立大怒:你嘴巴放干净点儿,陛下自爱骊妃娘娘,我有夫有子。
月水莲也知道自己说的太过份,就不言语了。
其时御医赵腾已经号完了脉,出去写医案去了,脱脱渔极力也忍不住笑,因为苇原宫是个神奇的地方,就连月水莲这家伙待久了,身上也染上了一丝争宠的习气……
所以貂美人又想起来皇帝可是带着她一个人来避痘的。
这人一嫉妒,话也不客气了,“侯将军,月姑姑说的没错,骊妃娘娘被禁足,一开始就不应该从宫禁里跑出来,何况,她说来看脱脱贺飞将军,可他人已经不在这里了。再说陛下正在避痘,也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所以你还是立即护送娘娘回去,这里是围猎场,条件有限,不利于养胎。”
她话里话外,就是要骊妃赶紧立刻马上回宫。
脱脱渔也知道自己来的鲁莽,不受欢迎,当下道:“陛下,那臣妾就先告退回宫,责罚日后再领好了。”
尊道:“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明天吧。”
貂美人想想也是,一个孕妇,不能让她赶夜路,“娘娘从午后一觉睡到现在,当然晚了,既然如此,那就留下歇一晚,明早再走。”
脱脱渔忙道:“那本宫今夜就和侯将军睡一个帐篷,陛下就由貂美人伺候。”
对方这样安排,貂美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大喜,是,娘娘!
尊点头赞叹:“嗯,很好,真是后宫和谐。”
因道:“貂美人你是不是应该给骊妃拿一件干净衣服,好让她沐浴后换上?”
众人的视线这才集中在骊妃娘娘的蓬头垢衣上。
一直故意装作看不见的貂美人脸一红,就撒娇道:“陛下,不是嫔妾不给骊妃娘娘找衣服,实在是因为嫔妾的腰肢太过纤细,而她的肚子却像扣了一口锅,穿上嫔妾的衣服,就会虎背熊腰,撑破了倒不值什么,让骊妃娘娘误认为嫔妾是故意使她难堪,那就说不清楚了……”
这是变着法儿的嘲笑自己日渐臃肿的身材,脱脱渔当然明白宫里的嫔妃只要有孕,都尽量少出现在皇帝面前,到了显怀,基本销声匿迹,那是有道理的。
于是道:衣服就不换了,明早用披巾把头一裹,路上谁也不注意。
尊捂住鼻子:可是你身上的汗臭味儿,朕在这里都能闻到,要不是貂美人身上如兰似麝,这里要因你变成粪坑了!
几个女人都忍俊不禁。
脱脱渔下不来台,气的下了榻,吸上木屐,“陛下!臣妾臭,就不在这里惹您讨厌了,这就告退。”
分开榻前的纱帘,走出来,挽着侯立:走,这里有一处秘密温泉,本宫带你过去泡泡。
侯立红了脸:“娘娘,您别难为臣了,臣不敢。”
此时高启明进来,捧着一个锦盒,里面是一件皇帝的白色绣金龙薄绸浴衣。
“骊妃娘娘,您从前的衣服原是都放在蓝山行宫里,可是怕也不能穿了,陛下的这一件刚好做得窄小了,您将就着穿,换下来的衣服,奴婢拿去叫人浆洗熨烫,明早就干了。”
嗯。
看来有人早替她准备好了,脱脱渔微笑着答应,心里好像预料到什么,羞涩的并不抬头看尊,满心的甜蜜……
貂美人问:“只听说蓝山云端汤池行宫,难不成这山下也有?”
高启明笑道:有,而且很多,娘娘,这些温泉可不比山上的温泉宫,都是室内。这可是露天的,不出意外,里面还有猴子在泡。
侯立脱口道:蛮有意思的阿!大兴府东南也有一处著名的温泉汤池园,名为漱玉池,非常大,对民众开放,臣和亲朋好友常常过去游玩。
脱脱渔拍手道:“是啊,本宫去过,比这里热闹多了,那里是隔成一个个小的区域,用篱笆围起来,男的和女的只闻其声,看不见人,然后就对情歌,十五月圆一个晚上,不知道,成全了多少对情侣。”
月水莲忽然插一句:“那样虽然热闹,可是猴子就不敢来了不是吗?”
侯立不假思索,点头,“是。”
忽然怒道:你什么意思?我就姓侯,外号猴子……”
月水莲呵呵冷笑。
众人大笑。
看见女人们兴致勃勃,尊道:“好了,这里的布局也差不多,分几个区域,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因为不是在行宫里,没那么多规矩,就大家分开玩玩吧。”
貂美人想说要和皇帝一道,又碍于有人在面前,就冲高启明使个眼色,太监会意。
把装着皇帝浴衣的盒子交给侯立,“侯将军,骊妃娘娘的衣服您拿好,还有,娘娘有孕,那温泉里面好多鹅卵石,您在一旁,可要提醒她万分小心。”
侯立刚要接过,就听皇帝道:“得了,侯将军比个男人还要粗枝大叶,她照顾骊妃,朕可不放心,把衣服拿来!”
高启明答应一声,却依然拿着衣服,皇帝手臂上有伤,自然不能拿了。
貂美人道:“月姑姑也陪着,总可以了吧?”
月水莲道:“我可不泡那劳什子,而且,昨夜出了那种事,今夜更要严加防范。”
事已至此,貂美人只好咬牙让步:那好吧,嫔妾和陛下骊妃娘娘三个人一起好了。
她总是对自己的身材自信满满,想叫脱脱渔知难而退。
果然脱脱渔打了个哈欠:“好像又困了,陛下,臣妾不泡了,直接去睡觉,你们去吧。”
尊道:“你不去更好,朕就看着你碍眼,肚子和阴山的差不多,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这个混蛋到底想怎么样啊?
脱脱渔坏笑道:“可是,陛下,您也不能泡吧?身上有伤。”
尊:“不能下水,那附近的美景如仙境,而且池子里有不穿衣服的仙女,瞧瞧也好……”
貂美人脸一下羞红:“陛下!您好坏呀……”
尊却没看异常美貌的异国香美人,只斜睨着大肚婆脱脱渔,挑衅道:“你不会自惭形秽到连站在那里都不敢吧?”
脱脱渔被气的“吐血”。
“臣妾倒要瞧瞧,站在那里,还能怎么地!”(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三章 大小姐,要不要搓背
貂美人脸一下羞红:“陛下!您好坏呀……”
尊却没看异常美貌的异国香美人,斜睨着大肚婆脱脱渔,“你不会自惭形秽到连站在那里都不敢吧?”
脱脱渔气的“吐血”。
臣妾倒要瞧瞧,站在那里,还能怎么地!
因为泡温泉之前要先沐浴,每一个露天小温泉的入口处,都有相连的两间青翠欲滴的精致竹屋,没有门,只是中间拦一道活动的竹板,脱脱渔进去,里面比想像的要宽敞,青玉石地面墙壁擦的极干净,靠墙还有一个可以躺卧的青石玉床,在壁灯下闪光,她把衣服脱了,放在玉石床上。
最里面的进深处,一个竹笕里哗哗地流着一股水流,是从温泉里引过来的,平时没有水,只有人进去洗澡的时候,温泉那边的总闸才会开闸防水,水流下面是一个蜜色暖玉雕的莲花台,但水注入其中,却不见溢出来,原来莲花台子下面埋有铜铸管,水都顺着那里又流出去了。
进去莲花瓣里的台上,拿着花露油和香皂洗头,就听外面有人问:“这位大小姐,要不要搓背?”
脱脱渔看见尊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竹门挡上。
“我没钱。”
“不要钱,只要你陪睡一晚……”
脱脱渔大囧,过来,也趴在挡门上,湿淋淋的手指竖在他的唇上:“嘘……貂美人她真的就在隔壁。”
那你让朕进去好了……
为了怕他再胡说八道,她打开活动挡板的销子,让他进来了,看见他身穿白色绣金龙的浴衣,手里还提着一件小的,肩上搭着一个条淡黄色的大浴巾,那是给她裹头发用的。
他把这些东西都挂在墙上的挂钩上。
脱脱渔继续到水下去洗,“小心把水弄到您伤口上了,我说,您非要进来做什么?”
“你现在不能自己洗澡,滑一跤怎么办?赵嬷嬷回雪她们都不在。”
他盯着她的果体看。
脱脱渔故意挺挺肚子,“怎么样?吓到了吧?最近又大了一圈……”
尊点头,“太大了会不好生,以后朕陪着你每天早晚上走一个时辰。”
她点点头,这是他给的进一步和解的信号,这意味着,他以后天天会陪着她,直到生产为止。
她也许是金凉有史以来孕期每天在君王面前晃荡的嫔妃第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可是,还没完。
你……出来……
她听见他叫她。
干嘛?
脱脱渔依言从水下走出去。
就知道!
她被他单手拿着香皂抹身,惨被摸了一个遍,痒的很,又不敢笑,怕隔壁听到,不过水流的哗哗声也很响。
外面传来貂美人的问话:骊妃娘娘,您好了没有,要不要嫔妾进来帮忙?
尊在后面紧紧贴着,摸着她胸,滑溜溜,悄悄道:“她要帮忙哎?”
脱脱渔忍住痒,忙对外面道:噢,不用你了,你先去泡温泉吧,本宫就来。”
那您快一点儿,娘娘。
好好好……
听见木屐的声音走远了,脱脱渔松口气,还好她没发现。
打开尊的手,走到水下,把身上的泡沫冲干净。
拿过浴巾把身上头发擦的半干,他擦干了手,给她穿上有些大的浴衣,他的手不方便,她就自己打了一个蝴蝶结。
“那个,朕怀疑这右手要残废了。”
“残废了,臣妾就不要您了。”她笑道。
“哼!朕怕死了,朕有三千后宫,轮得到你说不要?”
“三千后宫怎么样?吓唬谁呢?说到底,你就是本宫的一个男宠,想想公主府……”
这个女人脸皮实在够厚,还敢提起公主府招男宠的事。
“既然是男宠,不如现在就给大小姐侍寝好不好?”
他逮住个由头就求欢。
脱脱渔知道他是开玩笑,一个有伤,一个有孕,就像难兄难弟?难姐难妹?
尊被她的比喻恶心到了,就转移话题,“昨天朕本来想带你来的,哪知道你……”
他说了一半觉得这个话题还不如刚刚那一个。
脱脱渔隐隐约约感觉,若当时她不耍脾气,跟着他一起来,或许,他就不会遇刺受伤?
尊看见她一下子脸色不好,就打趣道:“老实说,昨天朕走了,你哭了没有?”
没有。
那么坚强?
臣妾只是吐了,还一夜没睡。
嗯,真有出息了。
她不好意思,嗤!一声笑。
她一笑,他心动不已,单手拉过来,轻轻咬她的嘴唇,“别想那么多了,总之你能来,真好……”
嗯……
外面高启明道:“陛下,趁貂美人没发现您在这里,赶紧过去陪她吧,这地方到处是温泉,老奴可害怕再出一个像元承荣娘娘那样死心眼的。”
怎么又把貂美人忘记了,二人唬的急忙拉着手出来了。
到了温泉池边上,没过膝盖的浅水里安放有一个个青玉石床,貂美人在石床上躺着,身上裹着的白色浴巾居然在这个关键时刻飘走了……什么也都完全呈现在人面前了,幸亏是晚上,虽白花花地,朦胧视线,不很真切。尊立即把眼光挪到夜空上数星星,尴尬笑着:咳咳咳……
脱脱渔低声道:“闭上眼睛,臣妾拉着您走,敢睁开,插瞎您。”
尊依言把眼睛闭上,却听见一道绿色香樟隔开的另一个温泉里,几个女子在嬉笑,毫无疑问,那是侯立领着她手下的几个娘子军首领,在泡温泉。
尊被牵着手,走了几百步,来到一个靠依山而建的大池子里,那里面没有水,却是极细软的五色沙子,被白天的烈日晒的还有余温。
中间埋着放着几个大大的遮阳伞,伞下,是几个矮矮的竹躺椅,尊才睁开了眼睛,懒懒躺下去,旁边的玉石桌上摆着各种茶点和水果,满满的几十种。
脱脱渔要躺着沙子里打滚,尊道:昨天晚上下雨,沙子下面一定还是潮湿了,不许在里面玩儿,看作下什么病。
“咱们当初建这个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搭个成一个亭子呢?”
尊笑道:“本来就是把自己埋在沙子里晒太阳,要是那样,还不如到云端行宫里去。”(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四章 衣破逢夜雨
“咱们当初建这个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搭个成一个亭子呢?”
尊笑道:“本来就是把自己埋在沙子里晒太阳,要是那样,还不如到云端行宫里去。”
脱脱渔走过去,跨坐在他的大腿上,道:“其实这里不好玩,与其说是野趣,有点儿寒酸,不如云端行宫,各处极尽巧思,富丽堂皇,有一处是从瀑布上的玉石滑梯滑下去,就像腾云驾雾,噗通!滑进温泉里……”
尊用手抚摸她圆滚滚的肚子,骂道:“你真讨厌,当初发现了这个秘密地方,逼着朕费了好大人力物力,修成野趣天然的地方,如今又说寒酸。”
脱脱渔道:“可不是,本来您就是打锁阳来的土包子,哪有先帝的品位?”
因看着尊从一个水果什锦盒,里面五彩缤纷的水果,用银叉叉一块鹅梨,叼着。
“好吃吗?”
她趴在他身上,用嘴在那他嘴上抢过来,甜蜜的汁液顺嘴角流淌,偏偏他不用帕子,要用舌头给她tian……
一盒什锦果子喂她吃完了,撩拨的某人口干舌燥,端一杯龙井茶喝,“呸,水果非要和人抢着才能吃完。”
“陛下!您和骊妃娘娘这是做什么呀!要是让貂美人娘娘瞧见了怎么办?不怕她想不开?”
高启明仿佛是从沙子里冒出来的。
又把貂美人给忘了,二人连忙向温泉池子那边张望,却看见月水莲已经不知道何时下了水,挽起衣袖给貂美人按摩,而貂美人的视线,全被她刻意挡住了。
尊松口气,脱脱渔伸伸舌头。
下去,离朕远一点儿!腿都被你这头熊坐麻了。
尊骂道。
那臣妾去池子里和貂美人一起泡好了。
脱脱渔刚要下去,尊忙道:“你不能去,她身上埋有息肌丸,在水里只怕发散,对你不好,乖乖呆在朕腿上,哪里也不许去。”
嗯……
高启明:“这样子不行,陛下和娘娘在这里腻腻歪歪,早晚会被貂美人看到。”
因把埋在沙子里的大伞底部,用竹铲子挖松,再奋力拔出来,放倒了,刚好遮住二人。
尊道:“貂小婵不是你父亲送来的人吗?怎么和你争宠?”
“陛下别装糊涂了,以您的缜密,父亲送来的这二十个美人,她们的身世来历,肯定都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了,她们之中,只有这个貂美人孤儿出身,因为没有家人,父亲也没什么可以威胁她,但是又怕她进宫来真的有了龙子,威胁到臣妾,所以,给她使用息肌丸,令她无子……”
尊若有所思:“嗯,你父亲真的爱下棋,操纵着每一颗棋子。”
话让她很不舒服,冷冷道:操纵棋子的又不仅仅是臣妾的父亲,不然,陛下为了什么和臣妾形同陌路?臣妾敢打赌,要不是有腹中孩儿,您再也不会看臣妾一眼。
听她充满怨怼的话,他笑道:“是啊,谁爱看这么丑的大肚婆?”
她挣扎着要走,呲啦!一声,寝衣袖子被他一拽之下居然烂了一个大口子。
这……
衣破偏逢夜雨,哗啦啦啦……
天下起雨来了,温泉地带,每天都有一场过雨。
众人收拾着急忙回营帐去了。
脱脱渔有言在先,要貂美人陪皇帝睡在大帐里,不能食言,她就和侯立宿在旁边的一个小帐篷里。
侯立从窗子外看,悄悄穿上衣服。
“你到哪里去?”
被冷不丁的声音吓了一跳,“娘娘没睡着?”
“嗯,白天睡了一大觉,这会子因为换床睡不着了。”
“娘娘,臣想不通,曹安民怎么会让大批刺客混进来,杀了貂美人的四个宫女,再假扮成她们的样子,借进去奉茶之机,刺王杀驾,从这些禁军的嘴里打听不到一点儿有价值的线索,只听说,大兴府每家凶铺里的棺材都卖光了……”
脱脱渔倒吸一口冷气,“死了那么多人!?说明那是军队起事,根本不是几个刺客作乱。”
其实若是这样,以侯立的身份,随便找一个曹家军的人来问,都不可能什么都问不出,真是太奇怪了。
侯立道:所以,臣想现在到陛下昨天遇刺的帐篷里各处查看查看,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脱脱渔道:“只怕……他们要是刻意隐瞒什么,那帐篷里也不会留下蛛丝马迹。”
“隐瞒?为什么要隐瞒阿,臣是陛下在锁阳关的生死兄弟!”
对于侯立愤怒的质问,脱脱渔低声道:又不刻意要瞒你,他们要瞒的是本宫。
侯立骇然地看着她,“对噢,臣居然忘了您是魏王的女儿!”
哼!
外面有人说话:“启禀骊妃娘娘,陛下叫奴婢来问问,您是不是因为择床了睡不着?”
高启明的声音。
侯立对脱脱渔一笑:娘娘,去吧……
脱脱渔再没有了去探究刺客的心思,“陛下是不是因为伤口疼而也不能眠?”
外面回答:是,娘娘圣明,陛下宣您到大帐里去。
不去!
“娘娘,陛下就知道您会这么说,他叫奴婢告诉您,貂美人今夜并不在寝帐,刘太医不允。”
脱脱渔心里欢喜,佯怒道:“刘太医不允貂美人,就允本宫?”
高启明:陛下他跟御医说想您的紧,这相思病比伤口更要命……
这是怎么了?皇帝嘴上抹了蜜?真黏人!
脱脱渔心花怒放,捋了捋头发,跟着太监去了。
一到大帐,兴冲冲进去,看见尊的衣服穿的十分整齐,他根本就还没睡,跑上去投怀送抱,尊抱住了,刚要亲她的唇,被她躲开了。
“怎么了?”
尊问了一句,还是强行亲了,非常之温柔热烈。
这在一定程度上打消了脱脱渔立刻回苇原宫的念头。
“脱脱朔华来过了吧?这里还残留着她身上的苏合香味儿……”
尊点点头。
“她来做什么?”
脱脱渔的声音更加冷。
尊慌忙道:“你别生气啊?她不过和你一样,担心朕的伤,来看了一眼,确定没事,就走了……”
总是脱脱朔华也担心自己爱着的人,脱脱渔就不再言语。
尊又道:“她还说起来,去琉地颁旨的中宫掌事胡腊八已经到了,他护送着客氏和脱脱朔明的准新娘一起,估计,这几天,白陀城要办喜事了。”
脱脱渔冷笑,这下子,脱脱朔明应该把旭放回来了吧?
你都猜到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五章 摆谱
脱脱渔冷笑,这下子,脱脱朔明应该把旭放回来了吧?
你都猜到了?
嗯,等不到萧柒柒,他怎么敢先回琉地,除非有恃无恐。
其实太监一般不允许出京,不过一来,胡腊八自己提出来的,皇后也觉得他跟了自己这么久,尽心尽力,应该让他出去借颁旨捞捞油水,二来,他一个太监,护送新娘朱小姐,再稳妥不过。
白陀城,背靠白驼山,气候宜人,是一块风水宝地。
经过魏王脱脱颜飞的十年苦心经营,这座城从规模到人口,富庶程度,都可以和都城大兴府相媲美。
而位于白驼山的陀首上的墨玉宫,美伦美奂,规模足以媲美苇原宫,其历史也有一百年了,当初是琉璃国的王宫。
都说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可金凉国不是,它有两个太阳,两个帝王。
一个在大兴府,一个在白陀城。
做为金凉国中宫的掌事公公,也算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一路行来,地方官员蕃帅极尽巴结奉承,孝敬颇丰。
没想到自从进了并州,魏王爷的地盘,就全变了,领兵的蕃帅鬼影都不见,地方芝麻官只是按礼节迎来送往,一个大子儿不掏,真是吝啬到家了,也许是魏王治下太严?
来到了墨玉宫他才知道,原来魏王的谱摆的比皇帝还大。
宫门守门不允许他进,好容易用钱打发了,好容易进到内廷,见到御中府的都总管,那人傲不为礼,竟然把皇后的懿旨送进去呈给魏王爷之后,就没了音讯,也没人搭理他,就让他在五云殿门口苦等……
此时五云殿后面的大画廊里,一幅一幅古今大家的画,在架子上展览,旁边摆满芝兰玉树,香麝悠远。
在座的是宫里的常住人口,华太后的弟弟华贵佑父子女四人。
华贵佑是北道都统帅,琉地三十万兵马都指挥使,是魏王脱脱颜飞的发小兼死党。
大儿子华从虎是墨玉宫三万禁军的统领,他力大无穷,人称金凉第一勇士。
次子华从云文章锦绣,吟诗作对,是今年的新科榜眼。
最小的女儿华从燕,今年十岁,胡姬所生,深得魏王喜爱。
其时彪形虬髯大汉华从虎用工笔,在临摹艳丽的美人图。
清秀姣好若女子的流风则在一旁,用一把刷子,涂鸦张飞。
脱脱颜飞一身家居白袍,两个太监打扇,他衣袂飘飘,斜靠在九龙榻上看琴谱。
旁边,“乖巧”的华从燕坐在琴凳上,面前一张凤鸣琴,她正默练指法,不敢出声,华从云则在另外的书案上替魏王批阅文书。
手里转着两个极品的六棱核桃,一身蟒袍的华贵佑观看二个“画师”的进展。
“昨个早起刚练完骑射,今天又开始鬼画符,这样有用吗?王爷……”
即使三十有五,即使蝴蝶面具遮住四分之一的脸,天下最美的脱脱颜飞,仍然散发着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用华贵佑粗俗的比喻,连鬓角,耳珠,脚趾头,甚至影子……都美!
他眼睛没离开琴谱,声音悦耳动听又惜字如金:“死马当活马医,一个武,一个文,太极端。”
但华贵佑明显觉得魏王看流风的眼神私爱。
“儿子总不如女婿啊?王爷?”
这边一直留心倾听的流风,笔一歪,“华老将军莫开玩笑,鱼儿她已经嫁人了。”
华贵佑哈哈大笑:“开玩笑的是流风你吧?王爷的义女多了去了,配你一个做妾,你就是女婿了,可你扯到骊妃娘娘头上!”
流风大囧,“是下官误会了……”
脱脱颜飞棱角分明的红唇上泛起不易觉察的笑纹。
华贵佑踱步,走到脱脱颜飞榻旁下首一张宝椅,坐下喝茶,因道:“王爷,说起来,老臣打算搬出内廷,到外廷去住。”
?
“这不是丹图郡主萧柒柒要嫁进来了吗?墨玉宫有了女主人,臣等住在这里不方便。”
嗯,也罢了,等她来了,本王也挪到外廷去好了,以后,这内廷就让她管起来,再从那些美人里面找几个不爱惹事生非的,封成侧妃,不然,也不大规范。
魏王的口气好像给自己的后院子雇了一个女掌柜。
正说话间,御中府的都总管满宴进来回禀:王爷,大喜兆,有樵夫看见金顶山上凤凰飞舞盘旋不去……
华贵佑手里的手揉核桃飞快地旋转。“王爷最近吉兆一件一件,接连不断阿,上个月,北汇海边有渔民发现蛟龙出海。”
他知道,魏王不说话,但心里是高兴的。
流风却深有忧色,欲言又止。
只听华从虎大嗓门道:这好事就是多磨,先是小皇帝装糊涂,一拖再拖,好容易答应了,太皇太后驾崩,最近大兴府又有痘疮,皇帝避痘不能成行,害的王爷加九锡的典礼要拖这么久。
他专心于说话,分了神,给画上的美人描了一个血盆大口,一咧嘴,又道:“还有一件怪事。”
什么?
“最近城里的茶坊里悄悄流传一些流言,关于当今皇后娘娘的身世来历。”
华贵佑道:“皇后娘娘不是王爷亲生,这是公开的秘密,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父亲,不是这个,他们在传皇后娘娘的亲生父亲年大糕,是王爷杀的……”
大个子华从虎总是有勇无谋,直通通地说出来。
华贵佑和流风脸色大变。
华贵佑道:这一定是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谁都知道,年大糕是个轿夫,当年为救王爷,才被刺客杀了。为这,王爷养大了他的一双儿女作为补偿,否则,王爷怎么可能把仇人的孩子带着身边?
华从虎道:“王爷,要不要派些人去叫他们闭嘴。”
脱脱颜飞这才冷笑一声:“叫他们说去吧,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总是因为皇后今非昔比,就不大想再和脱脱家扯上关系,才让人有机可趁。否则,她没做皇后之前,怎么没人传这些个混账话?”
华从虎愤愤道:“她也不想想,若她不是魏王府大郡主,能进宫吗?若不是姑母华太后娘娘看在王爷面子上,一力扶持,她能当上皇后吗?真是忘恩负义!”
流风自然不放过这个机会:“还有更过份的事,太皇太后病逝,她第一时间抱走了寿王殿下,又不让骊妃娘娘探视,原来太皇太后在的时候,也没做的这么绝。”
脱脱颜飞扔下琴谱,伸个懒腰。
外面有内监回禀:启禀王爷,京里来了皇差,颁皇后娘娘懿旨。
华贵佑冷笑道:好大的架子!(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六章 懿旨
外面有内监回禀:启禀王爷,京里来了皇差,颁皇后娘娘懿旨。
华贵佑冷笑道:这位皇后娘娘,好大的架子!拿进来看看。
其后,展开内监递进来的明黄色懿旨,一瞧,上面写,因为脱脱朔明早前就和朱侍郎家的小姐两情相悦,私定终身。皇后不忍拆散一对有情人,特意赐婚,成全一段天赐良缘。
魏王听他念完,面色一霁,继续看琴谱。
华贵佑道:皇后娘娘还算识大体,这抢先给朔明赐婚,就让人看着以为是男方先有了意中人,怕耽误丹图郡主的幸福,这样保住了里子,也保住了面子,皆大欢喜。
事已至此,其他人也觉得这是最完美的解决办法。
华贵佑又道:“哦,还随懿旨附上了朱小姐的生辰八字,既然她这么急迫,一定想先给朔明成婚,那朱小姐到了,咱们这边加紧准备婚礼事宜,人一到立刻就拜天地入洞房!”
脱脱颜飞点头。
华从云是文人,此时走过来,从父亲华贵佑手里接过来懿旨,“当今皇后娘娘的墨宝金凉国数一数二,一字难求,这可要每一个字都好好临摹。”
一看之下,惊呼,果然是大才女!这一手簪花小楷仿佛卫夫人亲临,真是绝了!怪不得,金凉国的士人都对她推崇备至!
说着拿给流风看,流风撇嘴,自己当初就是为了这个陷入到一个迷魂阵里,现在想想,真是愚蠢。其实大才子里也有道德沦丧的败类。
不过他还是看了两眼,“皇后娘娘选的这个朱小姐八字好吗?三月初六……清明节……”
华贵佑道:“好不好要拿到庙里去给大师算算,男女双方八字合不合,不是因为日子犯煞就不好,那是要看时辰的。而且,每年的清明时节在三月初没错,但也不总是初六。”
好吧,流风承认自己鸡蛋里挑骨头。
不过他也不打算停下来,看着看着,忽道:“这位朱小姐的名字也很好笑,朱妮晨……”
华从云道:朱妮晨……朱妮晨……朱妮晨……
他的哥哥华从虎道:“云儿你念咒语吗?妮晨很好解释阿,早晨生的小妮子……”
魏王此时终于把琴谱放下了。
“拿来本王看!”
他有些日子没看这个大女儿的墨宝了,记得上一次还是十年前,那时候,那字难免稚嫩,如今,已经练到了大师级别,每一笔,都充满自信,转成起合,深谙书法之道,如同他对于音律一途,已经窥探到大美的路径。
但此时在他看来,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浓浓的恶意。
啪!带着玉轴的懿旨被扔的老远,跌在地上,吓了华从燕一跳。
魏王唇边勾起一丝冷冷的笑:哼!本王还不知道,皇后娘娘这般用意深远,特意把‘诛逆臣’嫁到白陀城墨玉宫来,生辰八字还是清明节!
华从虎举着画笔,用脚把那道懿旨踩踩踩,骂道:“诛逆臣?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说我等都是逆臣,都该被诛杀?”
华贵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许是巧合,毕竟名单应该是礼部报上去的?”
华从云道:“父亲,要说骊妃娘娘犯这样的错,还可以原谅,毕竟她不学无术,又大大咧咧,可是皇后娘娘,她可是状元之才,这么明显的暗喻她会看不出来?礼部报名单是报名单,选择权完全在皇后一人,这么看来,她绝对是有意为之!”
流风道:“从云你做什么扯上骊妃娘娘?她可不会做这样的事,她曾当着皇帝的面说,说她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没进宫之前,有自己的生活,流风哥哥是她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人之一,谁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他说完,看见大家都笑起来。
又不好意思起来,因对魏王道:“毕竟这鱼儿的言下之意,是说王爷是她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人,王爷听不出来?”
脱脱颜飞终于展现出一个纯粹的笑容,笑骂道:“哼,那个没良心的家伙,谁指望她想起这个老爹爹了?居然跑去跟一大群女人争宠,最后碰个头破血流,才知道还是咱们这墨玉宫里好。”
华贵佑每次听他说自己是老爹爹都忍不住发笑。
“王爷!您要是摘下挡面,和流风站在一起,旁人会认为你们同龄。”
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脱脱颜飞指着华贵佑骂道:“罪魁祸首就是你!什么时候带着丹图郡主觐见不好,偏偏在本王试挡面的时候,要不是那女子瞧见了不该瞧的,她现在不就嫁给朔明了?也不会生出这许多风波!”
华贵佑陪笑`:王爷,冤枉阿!其实不管您戴不戴挡面,郡主也会被迷的神魂颠倒,跟老臣没关系吧?
脱脱颜飞隐约知道,他们华家在自己麾下效力多年,统领北道兵马,南征北战,卓有战功。
一旦脱脱朔明娶了丹图郡主,无疑对华家手里的权利是一大威胁,究其原因,是不服脱脱朔明只是个义子最后世袭魏王之位。
华从云过来施礼道:“王爷,亏父亲犯了那样的错误,不然哪有机会知道有些人狼子野心,里应外合图谋这肥沃的千里之地,要知道,这都是王爷和父亲领兵九死一生,开疆拓土的战果。”
华贵佑道:“王爷,这是个好机会,您正当盛年,娶了丹图郡主生下小王爷,世袭王位,到时候,丹图王朝和咱们琉地那就是牢不可破的盟友,免得让怀有异心的外姓人觊觎王位。”
也许,脱脱朔华就是忌惮这样的事情发生,才如此挑衅?
脱脱颜飞冷森森道:“既然皇后娘娘都下懿旨了,就让从云拿到金顶寺,找心灭大师给这一对新人合一合八字,犯不犯冲……”
华从云连忙躬身答应。
流风微笑道:“王爷明鉴,皇后娘娘关心兄长的终身大事,一定事先请人把朔明和朱妮晨的八字合过了,所以,臣敢保证,八字再契合没有了,天赐良缘。”
“……”
说曹操曹操到,外面有太监回禀:王爷,朔明大人来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七章 新婚礼物
脱脱颜飞正在沉吟这天赐良缘……
说曹操曹操到,外面有太监回禀:王爷,朔明大人来了。
其时,脱脱朔明琉地少主人的身份并没有明朗化,因为脱脱颜飞有三百假子那么多。
但在他身边幼养大的,只有脱脱朔明一人,是以人人心照不宣
将来魏王百年之后,袭王爵的非他莫属。
叫他进来。
少顷,脱脱朔明一身戎装,光明铠甲,身佩镶满宝石的宝剑,进来给魏王跪地请安。
太监叫平身。
他平身后,躬身道:“父王,真武台一切准备就绪,请您移驾阅兵。”
新兵检阅,由于接到那样的一个懿旨,魏王都把今天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从先帝驾崩,到退守琉地开始,招募新兵达二十万之多,经过一整年的魔鬼训练,这些兵已经可以上战场了。
“嗯,改天吧,本王今天身子不爽。”
脱脱朔明听见魏王懒懒地答一句,这似乎不大寻常。
“父王病了?传夏太医了吗?”
出于关心,他走进前几步,没听见脱脱颜飞说话,华贵佑却一步挡在魏王身前,似笑非笑:小病即安,传什么御医?
按理,华贵佑也算是脱脱朔明的启蒙老师之一,教他骑马射箭,排兵布阵,多年相处下来,也有一定感情,无奈华贵佑自己有二个嫡子,六七个庶子,人都有私心,再加上脱脱朔明为人有三分执拗,五分傲慢,所以他们越来越疏远了。
当下脱脱朔明不语,他跟父亲说话,华贵佑挡住视线不说,又横加插言,明显不合礼数。
华贵佑也感觉到了,尴尬挤出一笑:倒是朔明大人的好事到了!”
华从云急忙递给了脱脱朔明那轴皇后娘娘的懿旨。
幸亏那是金丝蚕丝织成的绫锦制品,即使被华从虎一顿脚踏,也和新的一样。
脱脱朔明展开,大略扫一眼,心底里只管赞叹妹子的书法,已臻化境。他自幼和妹妹进脱脱府,虽然锦衣玉食,被养父母善待,可是总有寄人篱下之感,便和妹妹如相依为命一般,这使得他一定程度上有些恋妹。
“哦,两天前已经接到皇后娘娘的私信了。”
华从虎笑的像老虎吼:哈哈哈!那就好,眼下朱小姐人都已经到了城外驿馆,少主不去迎接?不怕皇后娘娘怪你怠慢新娘子?
这绝对算是一副字画里的珍品了,脱脱朔明因把妹妹的懿旨恭恭敬敬地放在一个展示架上。
回答华从虎的问题:其实昨个儿就应该去了,不过忙着阅兵事宜,还无暇顾及。
脱脱颜飞道:“你要成亲了,就把带兵的事先放一放,交给你的副手尚敬。”
“父王,尚敬今年只有十九岁,还不能担此重任。”
脱脱朔明皱眉,但他依旧不敢抬头看父亲,那个人不看还能说出自己的想法,若看了,那绝世的荣光加上无上的权利,佛龛一样,就只有膜拜顶礼的份。
“哼!这是什么说法?当今的皇帝不也刚满二十岁,人家怎么把国家治理的有模有样?”
魏王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因为脱脱朔明自己也是十八九岁就带兵打仗。
于是脱脱朔明大气也不敢出。
华贵佑笑着接话:那个傀儡皇帝能把江山坐下来,都是因为他身边有咱们的骊妃娘娘帮忙!
这话是恭维没错,但脱脱颜飞也很恼火,“别提那个忤逆不孝的家伙!生女儿有什么用,胳膊肘往外拐!”
脱脱朔明既然是大婚,最少个把月不能忙军务,他道:“父王,关于这二十万新兵如何分配的问题,儿臣想过了,不能因为丹图郡主嫁过来,和他们结盟就掉以轻心,萧太后虽是一届妇人,但野心勃勃,不得不防,所以此时,反而应该向北道的云门关增兵十万,剩下的十万发并州和盐州,守住东进的路口。”
华贵佑笑道:“朔明大人真是多虑了!丹图郡主马上要嫁进墨玉宫做女主人了,咱们却暗地里搞小动作,多不君子?想想萧太后把最爱的女儿都嫁过来了,还要怎么表示诚意?”
“而更重要的是,并州盐州两地是两块大肥肉,皇帝憋着劲儿要抢回去,已经在其周边陆续增兵,咱们增兵二十万都吃紧。”
这虽说是魏王最头疼的地方,但脱脱朔明每每觉得担心是多余的,皇帝那边兵虽多,可不敢轻易挑起内战,因为他三面敌国环饲,他增兵却不是真想打,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可是魏王却不这么看,以他冷眼旁观,这个年轻皇帝并不是一个窝窝囊囊的主儿,他也绝对不甘心出产金凉国四分之一盐和铁的两个聚宝盆被自己长期霸占了去,他会想尽一切法子夺回去,不排除使用武力。
所以魏王最无视了脱脱朔明的建议。
华从虎总算是把一个惨不忍睹的美女画好了,笑道:“朔明大人,这画送给您当做新婚礼物,挂在洞房,好讨一杯喜酒喝。”
不知道怎么回事,脱脱朔明计划好的事情,总是被华贵佑打乱,因此心情极差。
训斥道:“从虎你有时间在这里画这个鬼东西,不如管管你的手下,刚刚进来碰上传皇后娘娘懿旨的上差胡腊八胡公公,他跟我大吐苦水,说自古上差下地方宣旨,不受贿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被守门官勒索了钱财不说,还被嫌弃给的太少,骂骂咧咧。想想,他若回京城大肆宣扬,到时候,朝里的人会怎么看墨玉宫?”他悻悻道。
华从虎挠挠头:有这事?那我去替皇后娘娘教训他好了。
脱脱朔明冷笑:“不必了,刚才我已经替你一刀杀了那人,罪名是对当今皇后娘娘大不敬!”
华从虎一呆:这种事,打十军棍,命他把钱还给上差就罢了,朔明大人为何要杀了他,现在正是用人之际。
“我怕守门官记吃不记打,我怕那上差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你说谁是小鬼?谁是阎王啊!华从虎咵嚓!把画撕了……
他的美人图毁了,流风的张飞图却完成了,眉目清秀,樱桃小嘴,直如杨贵妃多了一副虬髯……(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八章 油漆未干
第二天一早,脱脱朔明给尚敬交代一些军务,之后准备去城郊驿馆迎接他的准新娘。
临时有太监过来递话,说魏王宣他崇政殿议事。
他急匆匆赶到,百官觐见早已经完毕,诺大的崇政殿空荡荡,只有一个殿前修撰在一张书案前整理递上来奏事折子。
瞧见脱脱朔明,急忙行礼:大人安康?
王爷在哪里?
下官不知……
脱脱朔明不再问,这个时候,魏王一般都在白虎堂,那是专门和兵部商讨移兵布阵,调兵遣将之地。
就从侧面的游廊一直朝西穿过去,有一大门,进去,二深有一个僻静的建筑,只有一层,红色琉璃瓦,整个孔雀兰雕刻金彪云纹,金璧辉煌,红色匾额上写着三个黑色的大字:玉虎堂
笔力遒劲如刀锋,是先帝的亲笔……
走进去,出乎意料,里面空无一人,一看那院子里的日晷,才发现已经快巳正了,议事也散了。
魏王此时只怕在清心堂打坐,一直到正午才会结束,因为据说这是一天里阳气最旺的时刻。
即使他行程很急,也不敢去打扰,只好坐等。
这白虎堂为显庄严,诺大的殿堂里,金红底白花地毯满铺,当中放着一个金红色的玉石屏风,上面刻着一只白色条纹的斑斓猛虎,张牙舞爪,张着血盆大口。
中间一张光灿灿的金漆雕龙椅,左右列着异常多的镇器。
侧面的一张陈列架上,展示的是一套刺瞎人眼的龙袍……
他知道,再过一些时日,皇帝将要驾临白陀城,亲自给父亲加九锡,这些都是给圣上准备的。
不过这感觉很奇妙,做为一个轿夫的儿子,他此时离天子的位子有多近阿!
简直不敢相信,有一天自己也能穿上龙袍坐在龙椅上俯视天下。
他这么想着,就把龙袍取下来,披在身上,坐在了龙椅上,他也只打算坐一霎。
要起来,却发现那龙椅扶手上黏唧唧的,一看手掌,触目惊心,尽是金色的漆,原来龙椅上面的金漆竟然还没干,
身后一人大笑,“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唬得魂飞魄散,一回头,看见华从虎站在身后。
屁股像着了火,站起来,迅速脱了龙袍。
因道:“这是谁放这里的?胡闹!”
这可怪了,不放这里放哪里?
屏风后面又进来三个人,华贵佑,华从云,流风还有一个刺刺唯唯,赫然大都来传懿旨的上差,中宫掌事胡腊八。
其实此地山高皇帝远,若是自家人瞧见他穿龙袍,坐龙椅,也不过是一乐,可是明明已经被送出白陀城的上差又被抓了回来,还亲眼目睹这一切……
脱脱朔明彻底明白了,他被人陷害了。
古铜色的脸因失了血色而祭白,“父王在哪里?我要见他……”
华从虎大笑:“王爷来了,又能怎么说?难不成,也要他老人家对着穿着龙袍,坐在龙椅上的朔明皇帝三拜九叩?”
一声虎吼:来人!
两壁暗厢里,立即冲进来了几十名凶神恶煞的禁军,把脱脱朔明按的跪在地上,用牛筋绳五花大绑。
所有武将在白虎堂是不能带兵刃的,脱脱朔明虽然靴子里藏有吹毛断发的匕首,但穿龙袍坐龙椅在先,此时,又怎么敢再加一条罪状?
当下毫不抵抗,只是嘴里大叫:“我要见父王!你们这是陷害,他老人家眼明心亮,一定会还儿臣一个青白!”
“青白?你觊觎圣位,图谋不轨,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我们就算了,都是皇后娘娘诛逆臣的目标,可是这位传懿旨的胡公公他总不是逆臣,现在让他说,他都看见了什么?”
胡腊八的后背被人刀逼着,用太监特有的尖锐嗓子判决:脱脱朔明!你胆大包天,竟敢坐皇帝的龙椅,穿皇帝的龙袍!这是谋逆,罪不容诛!来人!把他抓起来,押送送大名府大理寺,问明案情,秋后明正典刑!
华贵佑大笑:“不用麻烦了,这白虎堂里供有先帝赐给魏王爷的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斩逆臣,如今上差正好用来诛杀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
此言一出,胡腊八魂飞天外,声音像被拔毛的秃噜鸡:“……可是,可是,咱家这一辈子连鸡都没杀过……”
华从虎看他那怂样,“亏你还是皇后娘娘的心腹!跟个娘们似的。”
华从云递过来一个空白奏折,笔墨纸砚。
胡腊八磕磕巴巴道:“咱家也不识字……”
这句话说坏了,引来华从虎一阵拳打脚踢。
还是流风过来劝住了,拿着一个帕子给胡腊八擦脸上的血迹。
“胡公公,咱们在宫里也见过面,算是熟人了,我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
华从云一拍手,几个禁军抬进来两个沉甸甸的大箱子,打开一看,胡腊八的眼睛都被烧着了,黄灿灿的金锭,估摸有上万两!
“胡公公,你说你挨了打,也免不了做这事,还不如好好听话,闷头发大财,这些金子,足够你过下半辈子的了!”
哎!胡腊八只好就范了。
即刻用流风递过来的笔和空白奏折,历数脱脱朔明私穿龙袍,坐龙椅,妄图谋逆,被他无意中发现,在华贵佑将军的协助下,将脱脱朔明及其党羽一网打尽。
一切由华贵佑做主,他们都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要“诛逆臣”也要他这个中宫掌事来,他被逼无奈,哆哩哆嗦,举起先帝御赐的尚方宝剑,刺进了那个胸膛,鲜血喷涌出来的那一刻,他想把自己也杀了,仰天大笑,又放声痛哭,作为一名太监,心底里偷偷爱上主人也是被老天所不容的,亲手杀了她的哥哥,他到底该要怎么去面对她呢?
脱脱朔明就这么死了,过后,魏王才知道,大加痛惜,必要杀了胡腊八,可是他是上差,杀了他,就等于公然造反,只好作罢。
胡腊八捡了一条命,他诛了逆臣,得了一笔一辈子花不完的财宝。
一个太监,要感情有个屁用!所以,他选择了钱,而且,他打算永远不回苇原宫了。
他的密奏递进朝堂,曹秉鲲即刻亲自飞报蓝山云端行宫。(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九章 远离是非之地
胡腊八密奏五百里加急递进朝堂,曹秉鲲接到,即刻亲自飞报蓝山云端行宫。
彼时,皇帝还在避痘,由于怕山脚下的营帐骊妃养胎诸多不便,就陪她住到半山的温泉行宫。
甘泉宫的书房里,尊放下手边批阅的奏折,看曹秉鲲亲自送来的奏报……
因为护驾不力被一撸到底的曹安民本来在山下警卫,此时陪叔父上山觐见皇帝,因笑道:看来“诛逆臣”计划实施的很顺利。
曹秉鲲道:“这也不是偶然的,是魏王心虚,一听到传言就起了杀心,因为十七年前,他下朝遇刺,情极之间,用轿夫年老糕挡刀才侥幸活到今天,而皇后娘娘的懿旨就像火上浇油,是谁也怕脱脱朔明替父报仇。”
尊叹道:“若他不是那么看重魏王继承人的身份,能够联合朕,里应外合起兵,杀魏王一个措手不及,他就不会死。”
“陛下,脱脱朔明觐见时,对您那般傲慢无礼,目露杀意,又掳走旭世子,老臣就知道,他绝对不会和咱们合作。”
尊道:“此事有流风推波助澜,他恨皇后背信弃义,有华贵佑落井下石,他要保住兵权,再加上脱脱颜飞疑心太重,他想不死都难……”
曹安民道:其实,脱脱朔明死的也不冤枉,您想阿,要不是华贵佑等人熟知他素来野心勃勃,有不臣之心,觊觎魏王和皇帝之位,否则就算是设下了龙椅和龙袍,他不碰,旁人一时还干拿他没辙。
尊点头同意,不过,可惜了一个将才。
曹安民道:有细作来报,脱脱颜飞新增二十万兵马守并州。”
曹秉鲲扼腕叹息,若去年咱们就有这实力,足可以把当时的脱脱颜飞灭了,可现在的脱脱颜飞,琉地人心齐整,他自己拥兵数十万,后面还有一个盟友丹图王朝,真是如虎添翼,再也别想撼动他分毫了。
尊道:“朕绝对不希望内战,即使琉地,也是金凉国的臣民。”
曹秉鲲道:“可是要像架空阴山那样架空脱脱颜飞,谈何容易?脱脱朔明死的时候,脱脱颜飞在闭关,完全是华贵佑一手谋划,出关知道了消息,第一个对华贵佑大加斥责,而华贵佑又把事情都推给了上差胡腊八,所以那些个手下没一个觉得这事情和魏王有关。而琉地的官员百姓更是觉得此人穿龙袍坐龙椅,大逆不道,死有余辜。”
曹安民道:“脱脱颜飞真是狡猾,这样做既除了心腹大患,又把自己摘出来。”
尊冷笑:“不觉得他凉薄的是琉地的人,朝里的脱脱党会怎么想?皇后现在俨然他们的领头人,她的兄长死了,她必然和脱脱颜飞撕破脸。”
曹秉鲲点头同意。
正说着,侯立在外面回禀:“陛下,骊妃娘娘午睡醒了,在哭,说是做恶梦了,梦见寿王殿下了。”
尊道:朕就来。
因看着曹秉鲲,曹秉鲲也忙道:“你回禀娘娘,老臣曹秉鲲才从宫里来,寿王殿下他很好,以后,会每隔一日派人报寿王近况,要她安心。”
是。
曹安民听见弟媳侯立的声音吓了一跳,亏了她没进来,否则,又要破口大骂他护驾不力。
当下转过屏风偷瞧,哪知和侯立来了一个脸对脸。
“可算是逮住您了,安民哥,您倒是说说,怎么就百密一疏,出了那么大的纰漏?令陛下受了伤?”
侯立大训斥大伯子,像训斥儿子曹孝严。
曹安民支支吾吾,拱手作揖:弟妹大人,这……不是……我……
“少废话!把这一带的军事防御图拿给我瞧瞧,有漏洞补漏洞,这样的事再不能有第二次了!曹家军,丢不起那个人!”
是,是!现在就去给你拿!
二人走了。
曹秉鲲摇头,但是又道:“其实侯立这样的女人也好,烧火棍一样,直。”
尊示意他说下去。
“陛下,其实那天避痘出宫,您就想把骊妃娘娘带出来,可是她跟您使小性子。其后,她听说陛下受伤,焦急万分,闯宫门跑出来看您,您正中下怀。因为现在宫里到处都在传言,说太皇太后病重时,给了皇后娘娘一道喻旨,上面写着,若骊妃娘娘诞下的果真是一个男婴,就赐一碗‘安神汤’,送那孩子上路,不知道,是否真有其事呢?”
尊冷笑:“太皇太后朕还不了解?她最喜欢龙嗣,不管是那个嫔妃生的。又怎么会下那样的懿旨?都是小人散布谣言!”
曹秉鲲深以为然,尊便伸个懒腰:“让她们闹去吧,反正,朕暂时不打算叫骊妃回苇原宫去了,就陪她在这里生产,坐月子,远离了那是非之地。”
“陛下真偏心,曹昭仪和大皇子可还在那是非之地,您也不担心?”
“你这个镇国大将军领兵把守外廷,谁敢动她们母子?”
曹秉鲲笑道:“说也奇怪,华太后可以算是脱脱颜飞的女人,老臣对曹昭仪娘娘说,以现在的情形,可以求陛下晋她为妃,那样,她就可以自己带着大皇子了。可是她拒绝,说她们娘俩一天也离不开华太后,于公公和郝公公,真是的,没想到她生完了孩子,更傻了。”
尊道:“其实朕也想过,但又打消那念头了,因为她是骊妃的亲生母亲,能生出那样女儿来的,一定不是坏人。”
这个理由十分奇葩,曹秉鲲不禁啐道:“陛下好无赖!那骊妃娘娘还是脱脱颜飞的亲生呢?难不成,他也是好人?”
“嗯!朕看你是活腻了……”
“留下老臣一条命吧,老臣要看见大皇子显做太子的那一天。”
“你总是避讳这个话题,为何今日宣之于口?”
“因为臣看出陛下您对骊妃娘娘腹中的小皇子,爱愈性命,将来是不是,太子之位非他莫属了?”
尊沉思不语。
外面又有赵嬷嬷道:陛下,骊妃娘娘发火了!说今日必要把寿王殿下接来,她想得紧……
来了!
尊知道又有的哄了,急忙出去。
曹秉鲲在后面恭送,他觉得尊在这蓝山上守着“母老虎”过的当真是无比开心……(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章 装病
苇原宫里,一大早,慈恩宫里的育儿室里,大皇子显哭着找老祖,曹昭仪抱着都哄不住,她心疼孩子哭,一叠声叫乳母们去娇兰殿阴妃或钟粹宫元妃那里去找华太后娘娘。
半个时辰后,华太后总算是回来了,浑身带着朝阳的气息。
一进育儿室,就抱过哇哇大哭的婴儿,或许是因为显来到这个世上,睁开眼睛第一个瞧见的就是黑纱遮面的人,或许每一次身上哪里不舒服,她就会抱着他温柔地问这问那,完全不像母亲那样慌张,大哭的婴儿又一次在那淡定温柔的怀里慢慢停止了抽泣。
看见这一招十分奏效,曹昭仪这才稍稍平静下来,“太后娘娘,显儿好像不舒服,不肯吃奶,还有些发热,嫔妾已经打发人请御医去了。”
华太后顾不得理她,立即对身边的郝通道:“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知道,老奴这就去。”
郝通躬身退下。
他们的话曹昭仪没听懂,华太后就叫乳母们也先退下去。
婴儿哭的头上满是汗珠,她用唇试额头的温度,确实有点儿烫,“一会子御医来了,就说哀家的腿疼又犯了,不可对他说显儿病了。”
为什么呀?
华太后皱眉反问:“你说为什么?皇帝虽然出宫避痘,不等于这后宫里就稍有松懈,只要御医发现有发热的病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发出宫到御医署集中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曹昭仪笑道:“嫔妾以为什么事,原来如此。那显儿出宫观察自然有嫔妾这个母亲跟着,实在不行还有嫔妾的父亲……”
华太后点头:那就叫御医来吧?不过,哀家可知道,既然是隔离,为了防止疫病大范围扩散,七日内,除了御医署的太医和医女,谁也不能接近病人,即使至亲也不可以,那是金凉的律法规定的,就算是皇妃和镇国大将军也没有通融的余地。
“呀!千万不能叫御医!嫔妾不可能离开显儿半步。”曹昭仪一下焦急万分。
华太后道:“你先别急,郝通已经到宫门外守着去了,御医来了,会第一时间告诉他是哀家病了。”
“是!太后娘娘。”曹昭仪感激涕零。
华太后又道:“记得上次显儿也是这个症状,想来不过是因为天气太热,乳母们怕孩子过了暑气,就在育儿室里放置大量冰块,再用香风轮一直扇风降温,夜里也没停,他碰巧踢了小被子,着了凉也未可知。就把上次刘寄奴送来的蜜炼药丸,用水研开,给孩子灌上两丸,观察几天,好了便罢,若实在不行,再叫御医也使得。”
曹昭仪连连点头:就是这个主意!
正说着,外面于往今回话:“太后娘娘,御医来了,郝公公把他让到了寿安殿。”
哀家就来。
华太后把面纱撩起来,亲了一下显的小脸蛋,“哀家的小宝贝儿,你要快点儿好起来呦?”
显居然牵动嘴角笑了一下,被递给母亲的时候,又对着华太后伸出小手,哭咧咧挠着:奶……奶……
华太后道:这孩子真黏人!哀家去去就回。
曹昭仪用孩子的口气说话:祖母快快回来阿!
出了育儿室,于往今领着一群太监在外面候着。
她把手伸出,搭在他的胳膊上,边走边说:“显儿娇弱,要说这三个皇子里面,不闹毛病的就是老三昭儿了,虎头虎脑的,能吃能睡。”
于往今道:“老奴算是看出来了,您是哪个最小爱哪个?”
一个寿康宫的老太监接话,“太后娘娘自然最爱骊妃娘娘的,那个最小……”
自从太皇太后去世,寿康宫的太监嬷嬷五十岁以上的出宫到户部设的养老居养老了,其余不到年纪也可以破例出去,可没有一个愿意出去,都过来央求华太后收留,华太后就都留下。
可他们一旦留在慈恩宫,就以太皇太后身边人的老资格倚老卖老,华太后也不恼,笑道:“那是自然,不过,骊妃生的哪里就算是最小的,将来只怕多的十个手指头数不过来。”
老太监和老嬷嬷七嘴八舌:
“那倒是,先帝别说了,当年文宗帝十八个皇子,二十几个公主……”
“照这样看,看样子下一个有孕的一定是貂美人娘娘了?”
“唔,不可能!中宫之主还没一儿半女,她怎么敢跑头里去了?”
“这话说的,假如皇后娘娘一直没有好消息,还不让别人生了?”
长长的宽阔的回廊里,众人拥着华太后边走边说,还有廊上的画眉鸟金丝雀叽叽喳喳地叫,热闹极了。
不妨后面一个声音冷冷道:太后娘娘圣安……
华太后一回头,看见皇后在身后不远处站着,身边带着新的中宫掌事,但是嘴上说着礼节,脸上硬硬冷冷。
“皇后驾到,为何没人通报?”
华太后讥讽地问了一句。
于往今道:“太后娘娘忘了,皇后娘娘是这里的常客,从前做嫔妃的时候,一天恨不得来八回,赶都赶不走,后来,荣升成中宫之主,她感念太后娘娘扶持之恩,也再没用这些虚礼。”
华太后从鼻孔哼一声,“虚礼总比没礼强。”
皇后道:“亏了没用虚礼,不然哪里能听到这么多真话!”
忽然提高声音喝道:“刚刚是谁说本宫一直会没有孩子的?站出来,到内管监去领一百板子。”
内管监里打十板子要躺半个月,一百板子,必死无疑。
那个多嘴的老嬷嬷姓焦,噗通!一声跪下,趴在华太后腿边:“太后娘娘救命,老奴尽心侍奉太皇太后三十多年了,从来没挨过打。”
华太后对皇后道:“这些太皇太后身边的老人,对哀家也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咱们就别计较了,再说,焦嬷嬷只说假如皇后没有孩子,这只是打比方,等将来你生下皇子,再打她的脸不迟。”
“本宫乃中宫之主,说出的话不会收回,这个嬷嬷要是抗旨,那死的就不单是你自己了,毕竟谁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这威胁让焦嬷嬷痛哭流涕:“皇后娘娘,老奴愿意领死,求您放过老奴的家人。”(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一章 撒泼
这威胁让焦嬷嬷痛哭流涕:“皇后娘娘,老奴愿意领死,求您放过老奴的家人。”
说着起身,跟华太后告别:“太后娘娘,您不愧慈恩二字,和太皇太后一样,对老了的奴婢关爱有加,谁有个头疼脑热,老胳膊老腿酸痛,就立即让休息,病号饭送到眼前。所以谁也不愿意出宫孤零零的一个人,见天只想聚在您身边其乐融融。可是老奴今天才知道,这样的包容纵使,也许并不适合这苇原宫……”
说着,哭着退下了,眼看着人消失在廊道的拐弯处,华太后面纱抖动,眼泪流了下来,沉声道:“于往今!把她追回来,她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哀家不会让她就这么死了!”
是,太后娘娘!
于往今随后追过去。
皇后的眼里闪着怒火,和华太后冷冷的目光对视,两人像宫门口的玉石雕一样。
后来郝通急匆匆走过来,看见皇后也在,行礼:皇后娘娘金安。
而后对华太后笑道:“刘寄奴大人已经等急了,您怎么这么久?又逗弄太皇太后留下来的雀儿?要知道,太医也是很忙的。”
华太后勉强点点头,哀家……就来……
郝通诧异二人的脸色不好看。
因问:“皇后娘娘,您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要是不舒服,御医正好在,太后娘娘看完了病,您也瞧瞧?”
皇后胸部起伏,头上金光闪闪的圣启凤冠鑽珠剧烈地颤动,“本宫没病,是太后娘娘有病!她一家子都有病!!”
郝通看见温文儒雅的皇后像一头母狮子般发作,懵了。
一家子?都有谁呀?
一个小内监飞跑来回禀:太后娘娘!奴婢是轮值看守宫门的,于公公他实在跑不动了,让奴婢速来禀告您一声,焦嬷嬷已经在宫门口跳井了,没来得及拦下……
慈恩宫的宫人都惊呼起来。
华太后真气极了,从她出了冷宫没这么生过气。
“别以为你是皇后就可以在慈恩宫撒泼,太过份了,哀家会让皇帝废了你!”
皇后道:“太后娘娘这是心疼您的奴婢了?可是,本宫的亲哥哥死了,您说,本宫会不会心疼?”
啪!一个奏折撇在地上。
郝通急忙过去,捡起来,递给华太后。
华太后接过来,打开看了,呆住了:“这……怎么会这样?”
递给郝通,郝通方才敢看。
后来,他摒退那些宫人。
“皇后娘娘您丧兄之痛,老奴理解,可是,这折子是胡腊八胡公公亲笔没错,他自认举报了令兄私穿龙袍坐龙椅一事,然后作为上差亲自用尚方宝剑斩了逆臣,这里面到底有太后娘娘什么事呢?”
皇后怒不可遏:“郝公公!明摆着是华贵佑父子为了争夺兵权,一手操刀,逼着胡腊八杀了本宫的兄长!”
“那是皇后娘娘的猜测,而且,就算那是真的,太后娘娘离白陀城千里之遥,又什么能管到华将军怎么做?”
皇后也知道,华贵佑正是怕连累华太后这个妹子,才假手胡腊八,事实上,这借刀杀人的计策实在太毒,整个金凉国都在传,皇后大义灭亲,从前把舅舅王人伦下了大狱,如今更是命人斩杀了亲哥哥。
老天!她终于知道,政道一途,有多险恶了。
一时站立不稳,中宫掌事急忙扶住。
郝通道:事已至此,您节哀顺变,到寿安殿去歇歇吧。
滚开!皇后吼了一嗓子,走了。
华太后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冷笑:“这人真霸道,许她害人,不许人害她。”
郝通眨眨眼:“太后娘娘这话,让人容易误会,究竟这事情和咱们一文钱关系没有。”
华太后伸出手,搭在他胳膊上,二人慢慢向寿安殿走去。
“皇后认为哀家的哥哥害死了她的哥哥,就彻底和哀家决裂了……”
郝通道:“这可真是,皇后娘娘大概今天不弄死一个人过不去,焦嬷嬷死的可真冤。”
华太后:“晓喻六宫,焦嬷嬷失足落井,以郡君之礼厚葬,因其一生未嫁,侍主劳苦功高,特别恩许焦氏一族的室女进宫封为美人。”
唉!如此,也可告慰焦嬷嬷在天之灵了。
因为在寿安殿里等的太久,刘寄奴都要睡着了,强打精神,拿着一张邸报在看。
终于等到华太后进来。
把过脉,华太后什么时候说有病,没有一个御医敢说装的,因为她曾经得过那种堪比痘疮的恶疾,再加上冷宫里极其恶劣的生存环境,天知道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当下闲聊。
刘寄奴道:“太后娘娘的风湿病还是应该要臣的师父刘一守来,刚刚,恍惚听见是大皇子不舒服,臣才过来看看。”
华太后道:“没有,大皇子是因为哀家一早去看二皇子和三皇子,哭着要祖母,你知道,那孩子气性大,一哭就有些疝气,这会子好了,睡了。”
刘寄奴道:“太后娘娘,这事关系重大,您不能因为疼爱孩子,就置一宫的人于危险之中。太医署里有记录,文宗帝时,一次大瘟疫流行开来的原因,就是当时有太医,收受贿赂,瞒报一个小公主的病情,最后苇原宫成了一座毒宫,很死了一些人,而瘟疫过后,查明原因,那名御医被夷三族!到现在,御医署的人都是谈虎色变。”
御医说的也不无道理,不出事还好,一出事就是天大,这责任,谁都担不起。
好吧!
华太后只好同意显先出宫,观察十天,没事了再回来。
当下,让郝通去育儿室请曹昭仪把孩子抱来。
过了好久,曹昭仪才慢慢吞吞把孩子抱来了,一进去,孩子递给华太后,噗通!就给刘寄奴跪下了,把刘寄奴吓的趴在地上磕了无数响头。
许是婴儿看见了他的滑稽样子,觉得可乐,就咯咯咯大笑起来。
华太后眼圈红了,亲吻他的额头,婴儿什么都不懂,不知道自己将面临和亲人分别。
这一亲不要紧,居然觉得孩子一点儿也不发热了。
急忙让刘寄奴看。
刘寄奴望闻问切,“大皇子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病阿?”(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二章 人人自危
刘寄奴望闻问切,“大皇子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病阿?”
华太后和曹昭仪对视,惊喜万分,曹昭仪如实交代:“其实早晨是有一些不舒服,也许是按太后娘娘吩咐,给他服了两丸上次你给的保婴丹,现在全好了。”
刘寄奴点头,“那臣就在这里观察大皇子一天好了,确定没事,咱们都放心。”
华太后道:“刘大人职责所在,应该的,已经正午了,就留在慈恩宫用午膳吧?也好陪哀家唠唠嗑解闷儿。”
刘寄奴躬身道:“太后娘娘,外臣惶恐,不是迫不得已,不应该在内廷多逗留,这就跟着郝公公到值房去用膳,过后,到育儿室看大皇子好了。”
曹修仪笑道:知道了……
刘寄奴正要告退,有宫人急匆匆跪下行礼,“启禀太后娘娘,懿坤宫寿王的乳母来报,寿王殿下自辰时高热昏迷,浑身生有小红点……”
华太后和曹昭仪大惊,曹昭仪紧紧抱着大皇子显,厉声道:“辰时的事,此时才报?传本宫懿旨,即刻把寿王就地深埋,所有日常用品毁尸灭迹,他身边的人陪葬,一个不留!!”
女人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刘寄奴忙道:“娘娘稍安勿躁,即使有那些症状也不代表一定是痘疮,寿王也是先帝皇子,身份高贵,怎么可以草菅人命?臣会立即派御医署的医助来把病人和照顾他的贴身宫人都挪出宫去隔离,观察救治。”
曹昭仪问:“若真的是痘疮,那些御医署的人就不怕过上病?”
刘寄奴道:“放心吧,娘娘,他们都是从各州县医署特意挑选的,从前出过的,那病得过一次,终身免疫。”
原来如此,曹昭仪稍稍放心。
刘寄奴匆匆忙忙走了,此时顾不上大皇子了。
曹昭仪还是担心,“太后娘娘,这病还是传到宫里来了。”
华太后深锁眉头,对郝通道:“传哀家懿旨,寿王因偶感风寒,出宫到御医署隔离观察,他所住过的育儿所要贴封条,懿坤宫连皇后在内所有人禁足,中宫的晨昏定省暂时取消,御医署的人每天过去挨个查询里面的人,看有无异状,七天之内,若没有第二人发热起疹,才可解禁。”
是,太后娘娘。
寿王和身边的人被第一时间送出苇原宫,曾经用过的物品就在育儿室前面的空地上被烧毁了。
宫人们排着队让御医署的人监察,懿坤宫里,人人自危。
九指玳瑁等越发烦恼,皇后娘娘,咱们这是招了什么邪魔阿!
皇后也不言语,只是冷笑。
大兴府的御医署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不,是忙碌起来。
虽然外界吵嚷的厉害,但是自从三个浑身毒疮乞丐死了以后,送来的都是些偶感风寒风热的患者和出水痘的,观察观察根本不是。
从苇原宫里送出来的还是第一人,而且乳母宫人太监一大堆,本来淡去了的恐慌,重新摄住了人们的心。
大兴府的医署很大,当年是金凉国的皇商们“无偿”捐巨资修建的。分隔成两个区域,互相不通。
楼阁亭台数以百计,临近还有花园游湖假山美景可以赏玩。
这是皇亲国戚,朝官及其家眷才有资格住的。
作为贵宾的萧柒柒住的自然是最好的地方。
明天就是丹图郡主萧柒柒要离开大兴府回白陀城的日子。
一连几天参加告别宴会,这时天黑了,喝的晕乎乎的,才由一个侍女扶着回来,到了住所的楼下,
另外一个侍女,八个卫士每人抱着豫王妃,安王妃等人送的礼品锦盒,先进了角门,送上楼去。
一个侍卫被码的高高的礼盒挡住了视线,正行走间,一阵狂风大作,最上面的礼盒劈哩叭啦全掉地上了。
萧柒柒被风一吹,反倒清醒了,对扶着她的侍女道:“你也过去,赶紧帮他把礼盒捡起来送上去,只怕要下大雨了。”
侍女答应着,过去,帮忙捡起了盒子,一起上去。
等人都上了楼,萧柒柒拿出一方丝巾裹着头面顶着大风,转身闪到侧面的值房里,里面空无一人,值夜的医女去了净房,衣架上挂着洗干净熨烫平整的一套医女裙衫,淡蓝色红绯边,那是她早就瞄好的。
迅速把自己的华服脱下来藏好,换上医女的服制,扎好肩带,系好出入腰牌,走出去,带上门。
这楼前的大门处依然有两个禁军把守,被大风刮的睁不开眼睛。
但在大宫灯的摇晃下,他们看见有人出来,是医女,不过纱巾包头裹面,因为刮大风,所以也不好让她取下纱巾,只验看了身份腰牌,便放行。
萧柒柒绕到后面的一栋二层小楼,门口也有两个禁军把守。
照例验看了腰牌,放行。
从角门进去,也有值房,里面也有医女值夜,她见有人来,并且和自己穿着一样,就从窗子里探出头问:“这位姐姐,你是哪个御医门下的?这么晚了,到这里做什么?”
萧柒柒的回答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嗯,我是栾太医的弟子,今夜栾太医在主堂里值夜。”
噢?值夜的医女:“可是栾太医刚刚走了哎……”
不妨是这样,萧柒柒忙道:“栾太医是刚走,他把针灸盒落下了,叫我给他过来拿。”
“嗯,这样阿……”
值夜的医女不再问。
就算问了,萧柒柒也不会答了,跑着进来角门,来到小楼的入口处,拿出小面罩扎住口鼻,进去,来到一楼走廊里,打开第一间屋子,叽叽喳喳的声音立刻涌出来,原来是十几个乳母并宫女太监在聊天,听外面风呼呼。
屋子里的人都看着进来的人,裹着头巾,面罩掩住口鼻,只从打扮,看出来她是一名医女。
于是大家围住她七嘴八舌:
“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阿!”
“我根本没病,好人一个,拿眼睛就能看出来吧?这可是笑话,草木皆兵!”
“最近每天喝避温汤,难不成喝了没用?”
“呸!满世界燃烧雄黄防疫丸的气味儿,就连水里也有石灰,那茶难以下咽!”
萧柒柒急于脱身,心里大骂:都死去吧!(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三章 奇怪的医女
寿王身边的奴婢们围着她七嘴八舌地抱怨,萧柒柒急于脱身,心里大骂:都死去吧!
不过,终究假扮的是医女,医女的职责就是协助太医救治病患,安慰病人及其家属,她只得用耐心的语气解释:各位稍安勿躁,你们没病,我们都知道,可是有些步骤还是要走,不然,那些真得了病的人初期,也这般逍遥医署之外,那大兴府不全遭殃了?你们想想,就连魏王的准王妃丹图郡主都乖乖留在此地接受观察,你们还委屈什么?
她把自己都抬出来了,事实上,这个天下第一美男子脱脱颜飞新娘的身份光听着就让人陶醉了……
这倒是……众人被说服了。
萧柒柒心下得意,“那么,寿王殿下在哪一间屋子?栾太医怕一个医女不够,又打发我来看顾他。”
她被指引着上了楼。
木楼梯在她脚下吱噶吱噶担惊受怕地呻吟,一路上壁灯如地狱之火,照着暗黄的墙壁上,一幅幅名医救治患者的壁画,有传说中的耸人听闻的故事,无稽怪谈的渊薮,鬼医用麻沸散给人截肢,换头,换心,五脏六腑画的血淋淋如真的一般。
远处的天,闪电拖着长长的黄色的诡异光带,雷声隐隐轰隆轰隆隆闷响,如云中有妖龙在翻江倒海。
来到二楼走廊,第一间门很窄,门牌上面写着盥洗室。
第二间也很窄,是晾衣间。
第三间,是宽阔的双扇门,推门进去,是精致洁净的大套房,静悄悄地,门厅处有一盏灯,照着衣架,鞋柜等。
地板光洁无比,她瞄一眼放鞋的架阁,只有一双素色的女式绣鞋。
果然,只有一个人。
来此地十天,她知道,病房里,白天御医医助医女们川流不息,一到夜里,下了差,就只安排一名守护,有什么情况随时通报坐堂太医。
宽敞豪华的厅里没人,一直走进内室,掀开青色的帘子,屋里一灯如豆,幽深地发光,最显眼的就是一张圆床,边缘有矮矮的铜栏,天花板处一个铜钩子,固定圆弓环,圆环上垂下白色绣绿色花草的纱蚊帐,长度一直到地上。
这样的圆床适合幼儿睡觉,而且方便照顾。
一名医女坐在旁边,拿着一本草药汤歌在看。
喂!你的书拿倒了!
萧柒柒觉得好笑,在背后说了一句。
对方转过头来,毫不惊讶,因为也用面罩扎着口鼻,萧柒柒看不见她的全貌,只从身形和眼角的鱼尾纹,看出来,她年纪不小了。
这也不奇怪,御医署里的医女不像宫女,年纪越大的照顾病人经验越丰富,越吃香,所以,这里的医女好多都年纪不小了。
对方不说话,但眼睛里的目光极其怪异,好像见了仇人一样,分外血红。
萧柒柒吓的心里七上八下,难不成,自己被她识破了?
但她看不见自己的相貌,何来识破一说,就勉强笑道:“我是栾太医手下的,因为病人需要整夜守护,难免疲累,他派我来替你,你可以先到隔壁的休息室睡一会儿,子时再来。”
对方点点头,放下医书,急急走出去了。
她一言不发,萧柒柒倒更忐忑不安起来,等她出去,就蹑手蹑脚出去门厅里,看见门只是虚掩,听见隔壁第一间盥洗室的门哐当!一声,她进去了,原来如此,她是急着解手……
机会难得,一想到对方根本没有让自己拿掉面罩,更无所顾忌,奔到内室,掀开圆床上的纱帐,昏暗的光源下,看见孩子正在睡觉。
小被子踢在一边,一大半鹅毛枕头压着他的小脸上。
她摇摇头,医女们哪有乳母精心?连孩子蹬被子,头拱到枕下都没发觉。
她拿开枕头,一道神秘的闪电自窗外耀得室中,恍如白昼,才看清孩子的脸色,觉得不对劲儿,不是意料中酒醉般发热的红,那是诡异的青花瓷白……一探鼻息,惊得头发根根倒竖,死的!!
轰!一道炸雷响起,如笔直的剑刃击落在她头顶,接着,闪电如天眼越发频繁扫过,照着人间这充满罪恶的屋子,雷声越大,似老天的怒吼与不平,生平没这么怕过,她剧烈战栗着,奋起全身力气尖叫起来,声音惨厉,惊天地,泣鬼神,可床上的婴孩尸体,寂静无声……
很快,一个医女开门进来了,问:怎么了?
萧柒柒就像魂魄崩散的朽木一般栽倒在地,脸色惨白,泪流满面,指着床上:寿王死了……
皇帝接到消息,已经是第二天午后了,彼时,御史钦差房弘毅巡视到西南道,皇帝把他留在那里做御前观察使,换江华回来述职。
这噩耗,由脱脱象飞和大理寺丞蒋信亲自来报,尊又惊又怒,问脱脱象飞:“你不是一直守在旁边,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哭的一只眼睛微微发肿的脱脱象飞,跪地忏悔:“陛下,老臣一直在御医署守候,就在离寿王殿下左近的一处院落里歇息。因为他是疑似痘疮患者,老臣还没被允许探视,要等四天后,排除了是痘疮之后。”
尊转过身去,眼睛潮湿了,久久不语。
江华知道皇帝伤心了,就问大理寺蒋信:“按你所说,是因为丹图郡主萧柒柒酒醉,趁着雷雨之夜,化妆成御医署的医女潜入寿王殿下的寝室,想偷走孩子,被值夜医女发现,惶急之中,用枕头闷死了寿王,这简直是胡扯,最不想寿王有事的就是魏王,要做魏王妃的萧柒柒又怎么可能杀了他?”
蒋信道:“这只不过是本案的证人在叙述案件发生的经过,下官并没下结论,江大人。”
江华:“嗯,证人说了,那犯人是怎么辩解的?”
“犯人说,化妆成医女潜入到寿王殿下寝室是事实,但是她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一个医女在床边守护了。犯人因为想偷走孩子,就诈成是栾太医的手下,换那人去休息,那医女问也不问就出去了,犯人眼看着她走进盥洗室,才转身回来,要抱走孩子的当口,发现孩子已经被枕头闷死了。她惶急之下,大叫起来,惊动了隔壁睡觉的另一名医女。所以说,据犯人供述,真正的凶手,应该是那一个到盥洗室的医女才对。”
江华道:“值夜的医女有几个?”(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四章 疑点
江华问:“值夜的医女有几个?”
蒋信回答:“只有一个,就是最后被犯人叫喊声惊动跑过来的医女,据她说,她正在看护寿王,就有一名医女进来,说是坐堂栾太医手下的医女,来替换她到隔壁睡到子时,这位医女自然乐意了,没想到她睡了没多久,就发生这种惨剧。”
“那就是了,她们每天一起共事,自然熟识,不然,责任重大,她怎么敢把病人托付给一个陌生人自己去睡觉?问出那个杀人医女的名字不就破案了?”
蒋信摇摇头,“难就难在这里,由于这是疫区,医女必须是自幼生过痘疮的人,而这样的人紧缺,就从各地方的医署里临时抽调过来了几名,所以她们不认识很正常,仅凭衣着就毫不怀疑的原因也是这个。试想,疑似痘疮患者,人人避恐不及,又哪里会有人冒着生命危险去靠近?就算是行凶,那凶手也太蠢了吧?若静静等待,什么都不做,患者不是也有八成会自己死去?”
江华立即点头:萧柒柒被当场抓住,就编故事推罪,真是该死!
蒋信有些发急:“大人!此案疑点颇多,第一,丹图郡主杀了人,没跑反而大喊大叫,把隔壁的医女吵醒,才被逮个正着,这不合常理。第二,丹图郡主说,在她之前杀了人的那名医女是一个上了岁数的医女……”
江华:“要是丹图郡主所说是真,此案里有三个医女,两假一真,杀人假医女和她假扮的医女不但说话声音应该不一样,身形也差很多吧?为何真医女不提出这一点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华一开始不认为是丹图郡主所为,但后来却一直在把罪责死死扣到她身上。
蒋信道:“也不排除值夜的医女害怕担责而撒谎吧?当时她连对方的身份腰牌都不验也叫人存疑。但是她坚决说从头到尾只是萧柒柒,毕竟只要咬死是丹图郡主作为,就可以把自己从那个棘手的杀人案里洗清了。”
江华道:“在证人和罪犯之间的供词,自然是证人的可信度要高一些。”
蒋信点头:“这一点,毋庸置疑。”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知道了。
江华又道:“回去立即结案陈词,把消息散播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
是!
蒋信跪地磕头,站起来退下了。
脱脱象飞在一旁怒道:“江大人!怎么能就这么轻易下结案陈词?审案有审案的过程,而且,魏王妃若杀了德仁太后的亲子,将会是脱脱家的一个大丑闻。还有,我也不想寿王殿下他……唉!我真该死……”
说到后来,已经是泣不成声……
一个帕子扔到他手上,他更加哽咽:“陛下!臣的妹妹脱脱英,死的很惨,她的孩儿到头来,也没保住,老臣愧对她的英灵……”
尊道:“你自己的至亲,当然最了解,脱脱英是怎么死的,想必你也有疑问,不然,不会迟迟不到白陀城和魏王会合。”
脱脱象飞大惊:陛下怎么知道?
“这不是很好理解吗?朕做皇帝,不管怎么看,象飞大人也不应该再在朝里当官,举族迁移到琉地,依附魏王是做好的选择,因为朕的兄长是杀你妹妹的凶手。常言说,伴君如伴虎,有这件事情在,彼此猜疑,怎么可能君臣一体?你又怎么敢拿脱脱全族的性命冒险?可你偏偏那么做了!”
脱脱象飞苦笑道:“也许是脱脱英她临死前一天有了不好的预感,忽然来信,却没头没尾,只说,十红一黑,人心难测,信者信,疑者悔……”
“第二天她就死了,臣身为刑部尚书,自然想查个水落石出,可是,却被先帝一旨作罢。理由是,因是被害人至亲,要避嫌……等她丧礼过后,刑部结案,老臣才被允许看那薄薄的卷宗,一切都了结了,除了废太子疯了,再无人证……”
江华道:“象飞大人,德仁太后的死您有所怀疑,但无证据。寿王殿下的死,却证据确凿,下官我要蒋信把他的死讯散布出去,不是出于私人恩怨,而是做为疑似痘疮的患者,死因极其重要,重要到会动摇金凉国的国本!”
“本来自大兴府出了三个死乞丐,闹得人心惶惶,末日来临一般,物价飞涨。但最近,再没发现一例继发患者,物议稍平,人心也趋于稳定,若此时疑似患者死亡,又刻意对外隐瞒死因,那所有人都会认定是发痘疮而死,大兴府及其周边将大乱!孰轻孰重,大人自己掂量!”
脱脱象飞点头,叹道:“陛下,老臣只是心里难过之极,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尊对脱脱宇明道:“你陪象飞大人回去休息,然后去料理寿王的丧事,就把他埋在德仁太后的陵寝旁边,也好让她们母子地下相伴……”
脱脱宇明点头,扶着父亲退下。
都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二人。
尊摇摇头:“这些人已经不是人了,是魔鬼……”
江华道:“陛下,这事情很明显,有人看穿了萧柒柒的所作所为,提前一步先下手杀死了寿王,嫁祸于她。”
尊切齿:“朕要杀了那个人!!”
“陛下,杀人的人虽可恨,但他这么做,对金凉国有利。您想阿,魏王如今兵强马壮,就缺一个名正言顺,要是把寿王殿下迎到白陀城,拥立成小皇帝,您就尴尬了,因为这后来谣言四起,说脱脱颜飞手里有先帝传位给寿王的圣旨,当然了,真假就不说了,反正先帝活着的时候,对魏王有求必应是真的。”
尊刷地出刀,咔嚓!将御案的一角砍下,“朕不管!朕要杀了那个动康的人!”
啊!却因为牵动伤口,疼的满头大汗。
月水莲幽灵般地出现,跪在地上,仰视尊:“陛下莫急,您说杀谁?”
江华大声道:“陛下!您冷静一下,臣知道您疼爱寿王殿下不逊于亲生,可是,悲伤只能藏在心里,要是老这么感情用事,早晚有一天,整个金凉国都是脱脱颜飞的,到那时候,死的可不只是寿王一人,要尸骨堆成山了!”
尊悚然一惊:朕……的方寸大乱了,你说,下面怎么办?(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五章 罪恶的交易
尊悚然一惊:“朕……的方寸大乱了,你说,下面该怎么办?”
江华道:“这也是臣主张把此事大肆宣扬的原因之一,远在白陀城的魏王马上就会接到消息,他自然不想陛下为了这事杀了丹图郡主,或是扣留,那样他和丹图结盟一事就泡汤了,一定会上奏折苦苦哀求。陛下,您就……”
尊接下去:“朕就提出要他交出并州盐州,如此一来,不但可以大幅增加兵器,抑制盐铁价上涨过快的势头,而且,光今年的两项税就可以充盈四分之一的国库。”
江华道:“做梦吧,那是聚宝盆,魏王费了好大劲儿才打下来的,只会拿二分之一的并州盐州交换。”
尊点头:是朕想的太美了,不过,他若交出一半,朕就会任命你做一半并州盐州刺史,兼御前观察使,华从豹来做你的副使……
江华道:“魏王会让他的假子其中的一个过来做另一半并州刺史,华从豹是华贵佑的侄子,他总要给华家人几分薄面,到时候,臣会见机行事。”
说到这里,尊也殊无半分欢喜,更觉心烦意乱,停止这话题,挥挥手,“你离家已经很久了,先回家陪老母亲吧。”
江华道:“臣的家人臣也不知道在哪里阿?听说他们搬家了,臣还忘了问搬到哪里了。”
嗯,尊才想起来,“你那老宅破旧不说,家里也只有一些女眷,朕怕你得罪人太多,为了以防万一,就把她们迁到将军街,和曹秉鲲做邻居,那里十分偏僻,靠近军器监,整条街就你们两家,进出有重兵把守。”
江华十分欢喜,跪地谢恩:“臣肝脑涂地,不能报答陛下眷顾之万一!”
“行了。”
江华走后,尊对月水莲道:今日晚了,你明早动身,去御医署彻查真凶,然后回报。
是!陛下。
月水莲答应着,却看见尊一直面沉如水,神情凝重,就像背着一千金铁似地疲累。
哄孩子似地柔声道:“陛下,山上闷,不如奴婢陪您下山,围猎场里骑马,运气好的话,也许会碰到有白老虎出没……”
说实话,尊真的没有把握在脱脱渔面前做到若无其事,就低声道:“好吧,今夜朕就宿在山下的营帐里,叫侯立领着五百娘子军留在这里守着骊妃。”
夏季的蓝山,花草树木异常繁茂,花的世界,树的海洋。
行宫里面,白天有些懊热,但树木太多,遮天蔽日,一到黄昏,太阳停止了肆虐,暑气渐散,温度下降得很快。
露天听涛小筑里泡在温泉水里,看星星,舒爽清润,别提多惬意了。
貂美人过来气呼呼地,在池子边抱膝坐下。
怎么啦?
在水里的玉床上半靠着看书的脱脱渔问。
“娘娘,嫔妾今天午后冒着大大的毒太阳下山去找陛下,都没被允许觐见……”
脱脱渔放下书,用芦苇管吸瓷罐里的酸奶,“陛下怎么啦?见一面都不肯?”
貂美人撅着樱桃小嘴,显得特别娇媚,“是啊!大白天的,嫔妾还能吃了他不成?可小高公公说他心情不好,是不是,娘娘又惹陛下不高兴了?”
正说着,就被打脸,玳瑁过来,躬身回禀:“娘娘,御前的徐公公在外面,他传陛下的话,说不许您在温泉里泡太久。”
嗯。
脱脱渔答应着,在玳瑁和珍珠的搀扶下,慢慢出了温泉。
玳瑁拿着浴巾给她利落地擦干全身,再穿上一件白绸绣凤凰的浴衣,笑道:“陛下可真是,放不下您就别下山,今儿个这是第十几个来传话的了呀?劳师动众的……”
貂美人酸气地道:“何止啊,您在这里只是暂住,倒把莲渔宫的人调来了一大群,还都干看着陛下给您洗澡,喂饭,穿衣,她们纯粹是来度假游乐的。”
脱脱渔忙道:“貂妹妹别多心,其实陛下他不过是喜欢本宫肚子里的小不点儿,你不会连没出生婴儿的醋都吃吧?”
“当然不会,嫔妾不会学元承荣那么傻,想想她死了,陛下难过了一阵子,还不是照样宠您,变本加厉。”
她这话一出,所有宫人都舒了一口气,“美人娘娘,真是蕙质兰心!”
貂美人让众人夸的飘飘然,又道:“还有,本宫听说,女人一旦生了孩子,就不算女人,而是家人了,生过孩子的女人就像个被掏空的口袋,到处松垮垮的,皇帝一般也不会临幸那样的女人。”
宫人们直点头:对,对……
脱脱渔赞许道:“貂美人真是冰雪聪明,你懂的排遣就好。”
玳瑁哈哈笑道:“就是嘛,这里宛如仙境,陛下不在,咱们正好自己找乐子!”
事情很微妙,只要皇帝不在,貂美人立即看骊妃十分亲切,大概,人总是需要友谊的。
脱脱渔因看看众人,“回雪呢?”
“她来月信,告假了,娘娘忘了?”
哦,脱脱渔想起来了,又问:赵嬷嬷呢?又下山了?”
“她的老母亲病又重了,她过去看顾。”
脱脱渔不再言语,真是令人羡慕呢,众人都避痘不能出去,只有赵嬷嬷,从前是得过的,根本不怕,可以自由进出。
貂美人兴致来了,“不如咱们秉灯夜游,找那些奇花异朵来晒干做成胭脂膏和散粉,据说大兴府的脂粉铺子里卖的比金子还贵,而且还不地道。”
玳瑁摇头:“陛下叫人传话,不许骊妃娘娘到花草多的地方,以防有蛇出没。”
“带上驱蛇药的荷包就可以了?”
“不可!那里面有硫磺,孕妇不能佩戴……”
这不行那不行,哎呦,怀着孩子真是麻烦。
脱脱渔气道:“你们几个才烦,本宫不去了,你们去吧,采回来咱们一起做。”
女孩子们都走了,只留下一个脱嬷嬷,因为脱脱渔的月份见长,胎像越来越不稳,连刘一守都被从宫里调到此处,名义上是随王伴驾,实际上密切观察孕妇的情况,但他是外臣,只被允许住在外围的射月山庄。(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六章 人比人气死人
脱脱渔身边没人的时候,还真没有,趁着此时,才问脱嬷嬷,“贺飞叔叔的伤没大碍了吧?”
脱嬷嬷跟着御医刘一守,她又爱打听八卦,所以什么事都知道,摇头回答:“福王殿下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御医署里的御医治外伤最在行,娘娘放心。”
“嗯,这么说,贺飞叔叔因祸得福,被封为福王?”
“对的,他救驾有功。”
这可真是新鲜,身为禁军都统帅,救驾不过是应当应份,反倒是疏于防范,让刺客有机可趁,混进来御前冒充宫女行刺,有不察之罪。
他身受重伤,只能算将功赎罪,退一万步,就算封赏,也要有个分寸,顶多是个爵爷撑死了,就连象飞伯父也还只是侯,他却一步登天,成了异姓王爷……
看见脱脱渔沉思,脱嬷嬷笑道:“朝里的大臣都揣摩,是陛下宠爱娘娘,无以复加,就连您叔父都沾了您的光,所以封福王。”
脱脱渔听惯了这种说法,冷笑道:福兮祸所依,贺飞叔叔只怕已经被软禁了。
“胡说!哪有刚封王就被软禁的?”
脱嬷嬷在往切好的一大盘什锦果丁里浇一些红色的冰梅汁,用小勺子挖一盏,递过来,脱脱渔接过,吃了一口,酸甜冰凉可口。
看看四下无人,“我是这么感觉的,你想想陛下明知道叔叔是父亲的人,避痘出宫,偏把他带在身边,这等于是把自己置于极度危险的境地,而且,贺飞叔叔的为人我太清楚了,他表面上看,凶悍异常,但不占优势他不出头,面对那么扎手的刺客,他会冲在第一个?”
脱嬷嬷用手指点她的小脑袋瓜:“那他是怎么受的伤?一直没和您说,刘一守露了一句,说他的膀胱都被刺客扎漏了,如今虽然活着,也和废人差不多,这也是陛下不让您见他的原因,不方便!”
噢……脱脱渔面红耳赤,被驳回了疑虑。
瞪了乳母一眼,“那你说,为什么出事之后,陛下对刺客的来历闭口不谈,对当时的情景支支吾吾,连月水莲都闪烁其辞,感觉像只瞒着我一个人……”
娘娘!一来也许刺客的来历没查清,二来您最近保胎到陛下连您咳嗽一声都忧心忡忡,更别说那些事,说出来,您若动了真气,可怎么得了?
脱脱渔笑道:“我生什么气啊?陛下只是伤了胳膊而已。”
“不生气?容老奴骂您一句不要脸的娘娘!当初是谁听说陛下遇刺,穿着寝衣就跑出宫到这里来了?足足在马上颠了两个多时辰,刘一守听说了,气的在家里蹦高骂娘娘胡闹!没小产算是您运气!所以老奴求您再也别胡作了,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吧,老奴做梦都想带着下一代,一个英俊的小皇子,想想就激动的睡不着觉。”
脱脱渔伸手摸那一张有些刁横的大方脸,“嬷嬷,快了,等生下来,你天天抱着他。”
脱嬷嬷一张脸连法令纹都笑开了,然后又一下子苦着:“老实说,老奴认为陛下特意把赵嬷嬷安排在您身边是有企图的。”
“有何企图?”
“等您生下来,赵嬷嬷第一时间把孩子抱走,看都不让咱们看。”
脱脱渔微笑不语。
老乳母看她不为所动,就叹道:“唉!宫里品级高的妃子若无子,看见哪个品级低的嫔御生下孩子,抢过来自己教养,这是天经地义的。可是娘娘在宫里,老奴笃定没有一个女人敢跟您抢,连皇后娘娘在内。不过,没想到的是,要横刀夺爱的人是皇帝……”
脱脱渔忍不住笑起来:说的什么屁话!他是孩子的父亲,怎么是横刀夺爱?
脱嬷嬷也觉得不妥,“可是老奴认为您并没有陛下爱这孩子,您倒是极爱寿王殿下。”
说起康,脱脱渔幽幽道:“你不懂,康对我意味着什么,我见他第一眼,已经决定守护他到最后,我想证明,我能做到。”
“一说到寿王,您就母爱泛滥,怎么没见您对腹中孩儿这么热络?”
脱脱渔摸着自己的肚子,“哦……我不敢爱他,因为他拥有的实在太多了,他有陛下那样一个父亲,他一出生就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小孩子,而康没有,他什么都没有,他只有我。”
唉!也是……
“知道么?嬷嬷,我很担心肚子里的爱鱼是不是全须全影,万一少点儿什么怎么办呢?就像大兴府街头天生只有一条腿或一只手的乞丐?我问陛下……”
脱嬷嬷啐一口打断:“那些话也是浑说的?当年老奴生孩子的时候,也这么担心地问夫君,您猜怎么着?他狠狠扇了我一顿,打得我的脸肿得像猪头。他说,要生下一个缺这少那的,就把我们娘俩一起活埋了,后来,幸亏是个好的,然而,老奴恨死他了,把孩子撂给他就进脱脱府做了乳母。”
脱脱渔道:“可是我问了,陛下他狠狠骂了我一句,胡说八道!我便噘嘴,他就搂住我说,只要是咱们的孩子,怎么样朕都爱……”
脱嬷嬷气的吐血:人比人,气死人,老奴跳进这池子里做个了断!
脱脱渔笑弯了腰,你要跳,先去那边淋浴,洗干净然后再跳……
一个声音在后面大喝,老脱!那是嫔妃们才能用的,你要进去,我立刻叫掌事公公来,打你板子!
脱嬷嬷哪里会被威胁?
你可真是多事的八婆,我就是跳了你也不敢管!你又偷偷下山了,我也告诉去。
赵嬷嬷冷笑:谁偷偷的了?陛下准许的,他还说,要不是避痘,他会亲自去看看我母亲的病,而且他还下旨,封我母亲为县君,我母亲高兴的哭了,说死了也是乐死的!
脱嬷嬷白了她一眼,真能显摆!
因看赵嬷嬷戴着白纱齐膝斗笠,抱着两个包裹在怀里。
还好,雨刚开始下,不然,她今夜就要阻在山下了。
赵嬷嬷脱了外面的行头,变戏法似地拿出一个带盖儿的蓝色小竹篓,脱脱渔急忙接过来,打开盖……
喂!你答应偷偷带夜集上疯婆子家的香煎臭豆腐,这会子,拿着绿豆糕来唬人。(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七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喂!你答应偷偷带夜集上疯婆子家的香煎臭豆腐,这会子,拿绿豆糕来唬人?
赵嬷嬷道:“娘娘,老奴确实给您带了,不过无巧不巧,碰上陛下狩猎回来,顶风闻到臭味儿就问是什么?老奴不敢隐瞒,陛下发火了,让把那臭哄哄的东西扔了,换成了这个,还叫老奴带话,这味道儿,您受得了,他的孩儿受不了,要是再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明个儿回来打您的……”
什么?
他没说,要您自己想……
才不要想!脱脱渔捂着羞红的脸蛋。
这时候,风灯摇弋,几个采花的女孩子空手而归,因为下起雨来了,还挺大,都没带伞,就在廊道里一直走没出去。
脱脱渔因道:“回雪早就采了好多,在晒房里阴干了,咱们明日照着配方做,最好再掺些极品的鲛珠粉,又滋养又光润。”
玳瑁道:“要是娘娘全身用了,陛下越发不得了了。”
脱脱渔啐道:别乱说……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貂美人泫然欲滴:这意思是本宫擦了也白搭?陛下不会喜欢?
几个人唬的围住她劝解,好像她马上要跳湖了:
“不是的,骊妃娘娘只要生完,就和松垮垮的大口袋一般。”
“陛下不会看她一眼,一定会转而喜欢娘娘的!”
这是貂美人最爱听的话,她笑了。
采不成花,貂美人又提议打马吊。
正玩儿的兴起,又有御前太监进来:“骊妃娘娘,很晚了,陛下要知道您睡下没有。”
脱脱渔道:“本宫睡下了……”
她睁着眼睛说瞎话,赵嬷嬷对太监道:“回去禀告陛下,娘娘这就去睡。而且下雨,夜深了,叫陛下也早点休息,别一遍遍叫人传话了。”
太监心想,我活腻了,敢跟皇帝说那种话。
他走后,所有人都不敢玩儿了。
一时散了,脱嬷嬷打伞出行宫,到射月山庄和丈夫刘一守一处歇了,留赵嬷嬷贴身侍奉,玳瑁四人值夜。
因为下雨,脱脱渔也不回醴泉宫,就在这听涛小筑歇了。
牡丹亭名正言顺,周围百亩盛开的白牡丹花,异香扑鼻,是景色最美的地方,地基很高,九层玉石台阶上去,六面美人靠被做成推拉纱门阻隔,盛夏的雨夜,帘外雨潺潺,香风裹着湿气徐徐袭来,就像睡在天然的空中大花园里。
伺候着骊妃娘娘洗漱完毕,让她躺在四柱大床上,赵嬷嬷知道她怕热,可是只贪凉也不行,就把床四面的粉色锦帐放下来三面。
夜里只要尊在,就会念一些奇闻趣事给脱脱渔听,而那来源于民间的邪报,所谓邪报,自然是相对于官方的邸报而言的,其实它并不邪,只是言论有些偏激,因此被官家严禁。
在苇原宫里没有这种东西,可是在这行宫,偷偷夹带进来看着解闷的很多,尊顺手牵羊,弄了几张,夜里在床上读给她听。
他的声音好磁性,搂着她,念到有趣的地方,二人就笑起来。
有一次念到《妖妃侍寝记》,他笑,这上面说你胸上天生有一狐狸纹身,这是上天给的警示,让皇帝远离妖魅……
她通常接下去读:皇帝毕竟一只眼睛是瞎的,居然视而不见。
哈哈哈!
为了证明自己不瞎,尊拿笔沾朱砂要在她胸上画一只狐狸……
哪里是画狐狸?只是用笔尖逗弄那颤巍巍的红樱桃,最后干脆扔了笔,将那含在嘴里……
噢!她想着他的唇,他的手,他的……
想什么呢?脱脱渔趴在鸳鸯枕上,嗅他的气息……怎么可能会有啊,他们不常睡这里的……
她笑自己可是疯了,一天没见而已,他也疯了,一天没见,打发御前的太监传了无数的话。
批奏折的时候,又亲笔提了一个扇面,命人送来给她。
她从枕头底下拿出那扇子看,上面写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要不要这么夸张?
拿扇子遮住脸,啊!扇子上果然有龙涎香的味道,他的气息……
赵嬷嬷看见她甜蜜蜜的小模样,就笑道:“娘娘,平时都是陛下给您念报,可是老奴做不到阿,大字不识一个。”
脱脱渔收起扇子,笑嘻嘻打趣道:“是呐,在锁阳都是高常世给你读,现在也不读了,男人真是善变。”
哼!赵嬷嬷鼻腔共鸣,不屑的眼神:“高常世算什么男人?一个太监。”
“赵嬷嬷,你老实交代,最近是不是枯木逢春了?”
没……
“还不承认,你下山看生病的老母亲,可你的包裹里,都是香喷喷的胭脂水粉,精致的首饰,漂亮的衣服,一到大兴府就穿的跟二八少女似的,你是在那个小子面前多不自信呢?”
赵嬷嬷嘿嘿笑:“什么也瞒不过娘娘的一双法眼,最近锁阳分坛的长榴小哥到大兴府来了,他知道我母亲生病,特意去看望,我们就……”
脱脱渔剜她一眼:“小心点儿,那个美少年比你小二十岁!”
“讨厌!一提这个,老奴就闹心透了,我们俩走在街上,路人都说我是他娘。还有玛尼教里的人,笑话的长榴要钻到地缝里。”
脱脱渔不再说话,想想她也很可怜。
也许是谈到了禁忌,一时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脱脱渔道:睡吧?
“不如,您给老奴读报吧?夜集上买臭豆腐的时候搭的……”
脱脱渔哈哈一笑,这邪报那么贵,只有有钱人才买得起,卖臭豆腐的要赔死了!
赵嬷嬷一再被她揭发,老脸挂不住,就开始揭对方的老底:“娘娘,当初您从大兴府跑到锁阳行宫,好家伙,跟陛下第一次见面,就钻进他被窝里睡去了,脸皮真厚!”
果然,脱脱渔红着脸,拿过来那张邪,“好!等着,待本宫从上面找出玛尼教长榴小公子的风流史,读给你听,让你整整哭一整夜!”
这话说到赵嬷嬷心坎里去了,因为她不识字,但是卖报的人当时大声喊:瞧一瞧看一看了阿,玛尼教的长榴公子风流韵事大起底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八章 失足
脱脱渔开始翻看报纸,找有长榴名字的标题,翻着翻着,一则消息让她停住了目光……
只有雨打在亭子顶上的声音,半晌,焦急等待中的赵嬷嬷忽然哭出来了:“上面说什么?长榴他真的在外面有很多女人?天呐!他才让老奴花千金给他买了一座三进三出带花园的大宅子,他说的天花乱坠……他说……”
她哭着,却发现骊妃从床上猛地蹦起,跳下床,反穿了花木屐,发疯似地跑出去。
娘娘,您要去哪里?
她大叫着,但也没忘了带上伞,忙不迭追出去。
一出去,看见御前的高启明,油纸伞,箬笠蓑衣,跪在九层楼梯下行礼。
原来如此!娘娘和皇帝心有……什么……一点通!居然提前知道他叫人来传话,才冒雨跑出来了,可是也不用这么急?
但是赵嬷嬷此时也能理解一点点这种相思若狂感觉了,这么晚了,下这么大雨,皇帝还派人过来传话,这是有多想的慌?要是长榴有皇帝一半儿长情,她也就死而瞑目了……
急忙把伞给骊妃娘娘打上。
脱脱渔的寝衣被一阵风舞弄,衣袂飘飘,“他……有什么话要说?”
声音随雨幕飘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高启明觉得骊妃的声线有异,整个人像狂风中极力支撑不倒的小树。
恭谨地回答:“陛下没话,他派奴婢来悄悄问赵嬷嬷,娘娘睡的可安稳。”
赵嬷调侃似地回答:“告诉陛下,娘娘想他想得睡不着……”
脱脱渔一字一句,咬碎银牙:是的!我要见他,叫他来!
“娘娘,别开玩笑了,这么大雨,陛下身上有伤……”
叫他来!!!!
几乎是撕心裂肺的惨叫,赵嬷嬷心都被吓到差点儿停止跳动,过来一把扶住孕妇,看见她面色大变,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扭曲,浑身剧烈地颤抖,仿似受了极大的刺激。
当即哭道:“娘娘,您怎么了,别吓老奴!”
脱脱渔哈哈大笑:嬷嬷,你知道么?康他……死了!可是!宫里却依旧每天来人报平安……
他骗我!所有人都骗我!骗我!!!
极度愤懑,腔子里的一口气无处宣泄,如皮囊吹气,越鼓越大,撑得薄如蝉翼,终于被薄薄的刀片划破一样,噗!!一口热热的鲜血喷出来……
一把推倒紧紧拉着她的赵嬷嬷,冲下楼梯,但木屐倒穿,站立不稳,脚下一滑,整个人,顺着积水的玉石楼梯滚下去,一连串的翻滚到底,最终重重跌在平地上,昏了过去……
赵嬷嬷则被她大力推开后,一屁股跌在地上,眼看着她滚下玉阶,自是救援不及,可太监高启明在九层之下,台阶虽不高,飞身扑过去,也没接住。
顾不上别的,抱起来骊妃软软的湿湿的身体,蹬上玉阶,冲向风满听。
赵嬷嬷则朝相反的方向跌跌撞撞跑下,要去擂响下面的惊事鼓,可是她一路分明看见整整九层台阶上,每一层都淋漓了红色的血迹斑斑,转瞬被雨水冲刷殆尽……
急迫的鼓声惊动了行宫所有的人,人们从睡梦中被惊醒,在大雨中奔忙。
因为怕病人见风,所以四面的纸门紧紧关住,还把厚厚的帘幕一层层放下来,空气里弥漫着更加浓郁的血腥味儿。
早在尊冲进来的一刻,看见刘一守和赵腾在屏风外跪地迎驾,哭道:“陛下,老臣无能!四皇子没有保住。”
他们心痛无比,那是一个成了型的男胎。
尊得到消息从山下骑马一路冲过来,此时满头大汗,顾不上别的,急问:“骊妃她人没事吧?”
赵腾回道:“陛下,娘娘从九层玉石阶上摔下来,跌断了一根肋骨。臣已经吩咐最有经验的医女进去给她上好药,用胸带钢板固定,只要不乱动,应无大碍。”
尊倒吸一口冷气:好端端的,怎么就从楼梯上跌下去了。
赵嬷嬷磕头流血:“陛下,老奴该死!娘娘她是因为无意中看了一张邪报,就忽然说寿王死了,着急去找陛下问话,跑出去,一口血喷出来,脚下一滑,她就从台阶上滚下去……”
“邪报?为了封锁消息,朕这几天已经晓喻行宫不准任何人夹带进来,她怎么会无意中看到?”
赵嬷嬷呆住了,她没听说,大概是因为人总不在,哦,这下完了!
但尊一边听,一边急往里冲。
高启明跪在地上,伸出两臂阻拦:“陛下,您绝对不能进去,这是祖制……”
滚开!
太监被皇帝一脚踢开。
御前的人和行宫里的人在外面的环廊上跪了一地,哭求皇帝避忌血光之灾。
但一个时辰了,皇帝也没出来。
十八层地狱什么的,究竟是人们的幻想还是真的?
但脱脱渔确定自己就在那里,被无数小鬼架到火山上炙烤,被迫爬到针山上,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尤其是下半身,像几个小鬼拿锯子生生锯成两段。
她想起,小时候父亲带着她看犯人行刑,千刀万剐,腰斩,车裂……
那时候她泪流满面,就算犯了天大的罪,也要死了,为什么不给他们一个痛快的死法,为什么这么残忍?
父亲紧紧攥着她的小细胳膊说,这是为了他们到了阴间,即使喝了孟婆汤,投胎转世了,也不会忘记前世的痛苦,那一世就不会再犯错。
嗯,那刑法足以震慑人的三生三世。不过,康……你到底犯了什么错?被活活闷死,难不成,你到了阴间,喝了孟婆汤,再次投胎转世,依然会记得,有我这个说话不算数的狗屁母亲?
后来意识就模糊了,高热起来,偶尔说着胡话。
鱼儿……鱼儿……你醒醒……
她被熟悉的声音唤醒,看到一双深邃的黑眼睛,她的眼睛迷离,像隔着一层毛琉璃。
鱼儿,你别吓朕。
对方的话漾在空中,她嘴里喃喃道:流风哥哥……打雷下雨,猴子打伞,鹦鹉说,你的琴声……没完没了……好吵……
尊怔住了,原来打雷下雨,从前有个人整夜给她弹琴,用琴声陪她入睡。
即使宫人们紧张地忙碌,顾不上他们的对话,他也有极度的尴尬。
她在无意识的情形下,叫的不是他,从前她在曝室里,两天两夜没吃没喝,高烧不退,她叫流风的名字,现在,她和他整整一年的如胶似漆,她最痛苦的时候,下意识叫的仍然是流风……
难道她需要的从来不是他?替身最终什么也代替不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九章 借酒浇愁
她需要的从来不是他?替身最终什么也代替不了……这是她说过的话,这么有道理,令人无法反驳。
太监们在外面再一次地苦苦哀求,尊便放开她滚烫的手,退了出来。
外面依旧细雨蒙蒙,御前太监打着羊角灯,捧着装着龙袍的锦盒,引他到沐浴间里。
他进去沐浴,水下,他的眼泪才汹涌而出,天知道,他是多么热切地盼望着这个小生命的来临,隔着他母亲的肚皮,他们早就认识了,互相摸到并感知到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爱他好了……
可是一瞬间他就没了!
还是说,康他在那个世界太孤单,才招引这孩子去陪伴?想起康,痛苦再加一层,什么狗屁皇兄,什么狗屁父皇,分明朕什么也保护不了!
温泉行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华太后焦急万分,吩咐贤妃即刻过
来看看。
随后,皇后也接到了消息,急急赶来,寿王一死,他的病也被御医署的大夫们坚定地排除了痘疮,因此懿坤宫也解了禁。
雨依旧没停,淅淅沥沥地下个没完,因为是冒雨骑马来的,贤妃全身湿淋淋,像落汤鸡,只接过宫女递过来的一条浴巾擦拭。
她刚去看了一眼骊妃,人还没清醒。
又来看皇帝,瞧见他在书房龙椅上坐着,面容憔悴,眼睛血红,像是很久没睡了,屋子里酒气冲天,御案上的酒坛子成排摆放。
就走到他面前行礼。
“免礼。”
他慢半拍,又端起一盏酒,咕嘟咕嘟灌下去。
一只柔荑握住他举盏的大手,“陛下,您不能再喝了……”
“除了喝酒,朕还能干嘛?”
“臣妾知道,鱼妹妹的孩子没了,您很伤心,可是,这也不能成为您自虐的理由,您要是这样,她醒了,岂不是更加痛苦吗?”
柔声细语的安慰,引得尊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有宽宽的额头,略粗的眉毛,眼睛非常纯净清澈,因为她把心也拿出来放在里面了,所以刚正里面既有深情也有怜惜,他从来没有认真看过她,更没认真看过她的眼睛。
“你爱朕,对吗?”
贤妃点头:“非常爱。”
走了过去,搂着他的头在怀里,如母亲一般摸他的头发。
尊任她施爱,问:“要是给朕生孩子,你会觉得委屈又辛苦吗?”
贤妃知道他指谁,“陛下,您不应该质疑鱼妹妹,她也是很爱陛下的……”
尊猛烈地摇头:“不!她不爱朕,也不想生下那孩子,她不止一次说过。”
“那是她傲娇了,凭陛下您美貌英俊,又心细如发,对她一片深情,她还要什么?”
她要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或许她只要康吧?
流风的名字他没说出口,他觉得自己失败透了。
贤妃摇摇头,现在,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隔靴搔痒。
过了一会儿,有个压低的尖利声音在屏风外面道:“陛下,老奴是高常世……”
高公公请进来吧!
贤妃急忙代答。
高常世进来,提着一个六层食盒。
躬身行礼:“贤妃娘娘您也来了?”
“嗯,刚到,华太后娘娘让本宫来看看骊妃和陛下。”
老太监点点头,贤妃看见他面有戚容,道:“高公公,你伤心归伤心,还要克制,不然陛下他怎么振作起来?”
说着,两人把食盒里特腾腾的素斋拿出来,摆在御案上。
贤妃拿着玉碗,拿着翡翠镶金的象牙筷子给皇帝布菜。
她举着筷子道:“这双筷子又到陛下这里了,您前一阵子跟鱼妹妹闹别扭,她就随身带着,那一次,到梦芷宫,还告诉臣妾,这是陛下给她喂饭用的,陛下自己也用,所以说这是间接……”
接吻她自然说不出口,但尊听的懂。
“所以,陛下,为了鱼妹妹,您就用一些吧?您质疑她对您的感情,可是您不知道,那时从成荃口中知道您被刺客伤了,她都急疯了,大着肚子,穿着寝衣,披头散发,抢了一匹马就闯宫门,十万火急来蓝山看您,她这是为的什么阿?”
尊道:“她不是来看脱脱贺飞的吗?”
贤妃道:“可是,成荃当时根本就不知道贺飞将军也受伤了,鱼妹妹又从何处知晓?她骑上马,说,她只去看您一眼,确定没事,就即刻回来。”
尊接过那一双筷子……
有内监传话:“陛下,骊妃娘娘醒了,要见您。”
高常世忙道:“你这个猴崽子!传这种病人的胡言乱语做什么?骊妃娘娘刚刚小产,怎么能面见天子?要等七七四十九天后,请天师除了邪煞方可。”
内监忙道:“这些都跟娘娘说了,可她说,必要陛下现在就去!”
高常世刚要再说,尊放下筷子,“告诉骊妃,朕洗一把脸,马上来……”
一到牡丹亭,皇后也在,外面下雨,她身上一点儿没湿,她是坐着严密的马车来的,像是庆祝什么,穿的艳丽非常,满身金凤凰刺绣的大红千祥翟衣纱裙,圣宜凤冠,风光无限,艳光四射……
她跪下给皇帝请安。
尊看了一眼,“起来吧。”
几个人进去屏风后面,看见脱脱渔长发散在裸肩上,锁骨以下缠着白色的胸带,靠在床上,盖着一个黑底绣金凤凰的小锦被,脸色苍白如死人,头发丝让汗黏连在腮上,唇白如纸,被牙齿咬破,还在滴血。
看见美风仪的英俊皇帝,带着仪态万千,香风四溢的美丽皇后进来,她的眼睛就如失去幼崽的母豹,怒火仇恨,还带着说不出的厌恶,是的,一夜之间,她的爱全没了。
只要看见她,尊霎时就心软了,心什么的,要不回就送你……
几步过去,坐在她后面,小心翼翼,扶着她,让她半个身子靠在自己怀里。
这一个轻微动作,脱脱渔疼的叫出来:“嬷嬷……”
脱嬷嬷急忙揭开盖在腿上的锦被一瞧,双腿之间,哗一下,殷红的血液咕咕流出来……
惶恐道:怎么又流血了?
急忙撤换垫子,幸亏平时有准备,用花瓣细草以及吸水珊瑚粉末作为填充物缝成了许多垫子。
尊的心像被钝刀割了,双臂紧紧搂着,脱口道:“宝贝儿,你别吓朕!刘一守呢,他在哪里?”(未完待续)
五百五十章 悔恨
尊的心像被钝刀割了,双臂紧紧搂着脱脱渔,脱口道:“宝贝儿,你别吓朕!刘一守呢,他在哪里?”
皇后心里呸呸呸,肉麻之极!
玳瑁跪地回禀:“陛下,刘太医正在亲自煎药,一会子好了,给娘娘服下,就可以止住宫血。”
去看看,好了没有,要他快些!
几个宫女急忙跑去催。
和皇帝的惶惶相反,皇后异常平静:“陛下,慌什么?刚刚落胎,出血很正常,宫里的其他嫔妃生产,都是这么过来的,若个个都赖在陛下怀里,糊得龙袍满是污秽,一身邪煞,那陛下就算吉人天相,也禁不住这么糟蹋。”
尊拿着一条湿巾给脱脱渔擦汗,用唇试她的额头还是滚烫,心里更慌了,骂道:滚出去!贱女人!
就算是铁打的,毕竟是女人,皇后整个人被这六个字撕碎了。
刚要走,就听见脱脱渔冷冷的声音:“你站住!”
她回头:“现在本宫跟你吵架,不是明摆着找不自在吗?”
“不是吵架,康……他死了……”
脱脱渔说出这名字,哇!地一声哭出来,不自禁把脸贴在尊的胸膛……
尊摸她的脸蛋,又吻她的头发,百般抚慰:“乖,你刚落了胎,不能伤心……
脱嬷嬷也抹着眼泪道:“娘娘,您和陛下都这么年轻,孩子以后会有很多的。”
尊重重点头:“只要鱼儿想,朕会让你生下很多很多孩子,然后永远陪在你们身边,寸步不离,所以,不许哭了……”
脱脱朔华本不忍,可他二人情谊绵绵的样子,联想到自己落胎时候,虽然是假的……
心一下子硬如钢铁。
用帕子捂住鼻子,“骊妃!有什么话快说,本宫可不愿意在这气味儿难闻的地方久待,更不想听你鬼哭狼嚎。”
脱脱渔收了悲伤,屏退了左右。
“长话短说,康的死,是不是你找人干的?”
像是知道她会有此一问,皇后冷笑:“哼!他是被萧柒柒用枕头闷死的,大理寺都结案了,你怎么会攀污上本宫?”
“要是所料不差,萧柒柒应该是去救康的。”脱脱渔头上冒出虚汗,身下流血,肋骨处疼的打摆子,但她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救?骊妃用词得当。”
皇后眼睛看着尊,“陛下,骊妃这么理直气壮的,她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脸皮比城墙还厚?”
尊眼睛红红,皱着眉峰,“你退下……”
可是脱脱渔哪里肯依?“说清楚!”
皇后道:“这事情要从你身边的脱敏说起。”
脱敏?
“是的,一开始脱敏花钱雇人找了三个浑身烂疮的乞丐,让他们死在了一间破庙里,大肆宣扬,一夜之间,使得疫病流行的流言满天飞。等陛下避痘出宫,他就联络貂美人的四名侍女,和禁军都统帅脱脱贺飞,趁夜刺王杀驾……”
脱脱渔抬头看尊,用眼睛问他:为什么要瞒我?
“不告诉你,是怕你胡思乱想,你怀着身孕,不能生气。”
脱脱贺飞的事,她一直隐隐觉得不妥,
现在疑虑总算是解开了,御前禁军防备森严,怎么可能让刺客轻易混进去,还有,貂美人的宫女跑到演阵厅去奉茶,本身就很奇怪,原来,貂美人作为父亲送来的嫔御,目标太大,若她有问题,必瞒不过皇帝的眼睛。反倒是她的侍女,若是有家人被父亲挟持,那就是死忠,而且毫不显眼……
皇后道:“那几个宫女以奉茶名义,打听众人喜好,然后在茶里放了蒙汗药,独独贺飞叔叔的茶是好的。陛下和众人假装喝了茶,被迷倒,等刺客过来要杀他们的时候,就突起发难。不过,到底是父亲找的人,一个个身手不凡,即使处于劣势。有一个更是蜀中唐门弟子,临死之前,启动了暴雨梨花针的大招,要和大家同归于尽,帐篷里又窄仄,陛下是为了救几个世家子弟才被暗器伤了右臂。而脱脱贺飞手下的一千反军,团团围住了陛下所在的大帐,但被曹安民将军事先安排好的兵黄雀在后,围在锅里痛打,他们负隅顽抗,被杀了一小半,剩下的人放下武器投降了。”
脱脱渔惨白的脸上出现一丝羞赤,“陛下,臣妾非得从别人嘴里听见这些?”
尊欲言又止。
她惨笑道:“所以,贺飞叔叔煽动军队叛乱,刺王杀驾失败,被软禁后,还莫名其妙成了福王,父亲必怀疑他已经归顺陛下,而福王,感念陛下不杀之恩,肯定咬出脱敏及父亲在大兴府的所有细作,陛下已经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尊点点头。
脱脱渔又问皇后,“既然痘疮流行是假的,那康呢?为什么他又出宫到了御医署?”
“还是脱敏,他想和萧柒柒里应外合把康弄出宫,就暗暗给九指玳瑁她们递消息,在康用的糕点里掺上少许的西域千年醉,致使他高热昏睡,浑身起红点,骗过御医,以疑似痘疮患者的由头,安排康顺利出了宫……真是会谋算呐!”
脱脱渔长长叹口气:脱敏是顺利把康弄出宫了,可是萧柒柒却着了你们的道了,被你们夫妇俩玩弄于鼓掌之中,那,杀了康后,你们打算把萧柒柒怎么办?也杀了吗?”
皇后道:“当然不会,她是丹图郡主,只是她杀了寿王,寿王的母亲德仁太后在金凉国那是人人敬仰的楷模,而父亲又不得不娶了这个杀人犯,啧啧啧,想想,以后琉地的百姓会不会因为有一个这样的主母而觉得羞耻?”
三个人默默相对,脱脱渔道:“陛下,臣妾现在感觉自己要死了,可还是硬撑着,为的是弄清康的死因。”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陛下!您和皇后瞒了臣妾多少事?臣妾甚至连康出了宫都不知道,就在今天早上,还接到来自宫里报说寿王平安,您把臣妾像犯人一样关起来!封锁所有消息,不然臣妾一定会陪着康一起出宫,守在他身边……”
想到这里,又失声痛哭,悔恨交加,这样的自己算是真心爱康么?丢下他就独自跑到蓝山来了,和皇帝爱恋无极,一刻也离不开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一章 有她没我
脱脱渔又失声痛哭,这样的自己算是真心爱康么?丢下他就跑到蓝山……
再一想,天杀的脱敏怎么可以给康做发热起疹子的假像?明明从前已经叮嘱过他,别把康作为一枚棋子下棋,而且,他下棋怎么下得过脱脱朔华?
尊紧紧搂住她,哄孩子一般,“别哭了,肋骨会疼的……”
皇后道:“骊妃真是不识陛下一片爱护之心,就算你知道又怎么样?那是痘疮隔离,只有御医和医女能接近他。再说,象飞伯父亲自领着五百军士守护,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脱脱渔哽咽着:“这张邪报上说,萧柒柒是假扮医女混进去杀了康的,她可以假扮,旁人自然也可以。”
像是存心把她气死,皇后听了她的分析,嘴角一直挂着幸灾乐祸的笑,脱脱渔觉得自己根本不是和一个人在说话。
“萧柒柒第二天走,头一天参加了一天告别宴会。而寿王是才住进去的,他们前后楼,她逮个空子,假扮成医女,混到寿王床边,那里也有一个医女,正等着她自投罗网呢!她更傻,看见寿王死了,都不知道跑,却把真正的值夜医女叫来,施救,可是回天乏术,她也被当成杀人犯给看起来了。”
“本来,本宫一力主张杀了那个贱女人,因为现在完全有足够的理由杀了她,可是,陛下仍然选择以大局为重,答应了你父亲魏王的请求,用并州和盐州的一半来交换他的王妃。如今,江华已经作为并州盐州刺史带着华从豹启程上任去了。”
脱脱渔拔尊腰里的刀,打算杀了他和脱脱朔华。
却被尊紧紧搂住,“别动,你现在连一只蚂蚁也杀不了。”
陛下,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您选吧……
……
皇帝沉默,皇后依旧维持风情万种的笑容。
启朱唇道:“常言说,别试图叫醒装睡的人,脱脱渔,陛下早就选了,你不知道吗?苇原宫的女主人,金凉国的国母,史册上将会留下我们夫妻二人的名讳,百年后,帝陵里将是我们夫妇合葬,你算哪根葱?充其量不过是一个陪陛下睡觉的娼伎,陛下新鲜劲儿一过,记得你是谁呀!哈哈哈……”
脱脱渔终于明白了,杀了康,嫁祸萧柒柒,逼父亲交出半个聚宝盆,这些都是他们夫妻俩计划好的,眼前的俊男靓女,真的像两头五彩斑斓的吐着信子的大蟒蛇,一公一母。
她厉声喝道:“脱脱朔华!既然都到这份上了,那个假医女是谁,你也不该瞒我了吧?还是你丧心病狂,亲自出马,杀了脱脱英姑姑的孩子!?”
“呦,你长没长脑子啊?康被御医署的人带走,懿坤宫里所有的人都被隔离,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本宫也没长翅膀。”
脱脱渔点点头,“那就只能是宫外的人干的,想想,康是皇族,他所在的隔离区象飞伯伯亲自领兵严加看守,一般人绝对混不进去。”
皇后:“可见,除了萧柒柒,没人有机会做案,而且被抓了个正着,你却像疯狗一样乱咬。那本宫问你,朔明哥哥是谁杀的?说下大天来,本宫也不信,没有魏王爷的首肯,华贵佑敢那么做!”
脱脱渔怒道:你要报仇,找我就是,康他是无辜的!
皇后冷笑:“找你?陛下把你像宝贝一样揣在怀里,日日夜夜一刻不离。”
眼见她绝对不说出真凶,脱脱渔回头,“陛下,求您,告诉臣妾,谁干的?”
尊不答,皇后高声道:“骊妃你难不成怀疑是陛下?他也在避痘!一步也不曾离开这里。”
又大笑:“骊妃,本宫劝你,别问了,问出来了之后,那必是你接受不了的事实!”
脱脱渔回头看着尊,望着和她缠绵入骨了整整一年的枕边人,那一张脸越看越俊美,越瞧越可怕,自己有多傻,还每天教康喊他爸……
她难堪地望着他,脸上已经由雪白转为痿黄,一咬牙:“陛下,您从前说等生完就把臣妾赐给流风哥哥,可是真的?”
皇帝卡壳,心里想:你这么说,让朕怎么答?
皇后笑道:“既然他二人余情未了,那陛下就把骊妃赐给流风大人吧?他现在琉州接替了哥哥的职务,北道副都统帅,兼琉州副使!别看都是副的,却是领兵二十万之众。”
脱脱渔眼睛如要喷出火来:“你们夫妻真是鹣鲽情深!陛下不想回答的,就由皇后代打!”
尊忙道:不是的……
这时脱嬷嬷在外面叫进:娘娘,药得了。
她很急,一边说一边进来把药送上。
“放那吧,凉凉再喝……扶本宫下床……”脱脱渔冷漠地说。
“娘娘怎么?更衣么?您不能挪动,那里有夜壶……”
脱脱渔摇摇头:扶本宫下床吧。
高大健硕的妇人只得把她架起来,她一动,牵引肋骨和下身疼痛,一条刚换的白绸裤,迅速被血浸染。
只得叫来了玳瑁,珍珠,珊瑚几个人一起帮忙。
不光病人,每个人都折腾的满头大汗,终于扶着她下了床,尊气的咬着唇,把头转过去,不瞧。
她跪在地上,地毯上立时被血污染,“陛下,事已至此,臣妾因为叔叔谋逆,再也无颜侍奉在君侧,求您一纸休书,让臣妾出苇原宫,从此咱们再无瓜葛。”
尊抓起来一个软枕,扔在她的头上,怒道:“你还要朕怎么样?还要朕做到什么地步?你这该死的!”
脱嬷嬷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这是怎么了呀?娘娘!”
贤妃本来看着御医煎药,这时也进来,慌的过去扶骊妃,“鱼妹妹,你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好吗?你腹中孩儿没了,最痛心的是陛下,记住,不流泪不代表不伤心……”
脱脱渔道:“凤姐姐,把嬷嬷带出去,以后,山高水远,或许有见面的一天,你这个姐姐我认了。”
贤妃只得含泪把脱嬷嬷架出去了。
脱脱渔万念俱灰,低声道:“既然皇后同意把臣妾赐给流风哥哥了,恳请陛下允准,臣妾即刻离开此地,住到畅园去。”(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二章 爱妃一夜死了心
脱脱渔万念俱灰,低声道:“既然皇后把臣妾赐给流风哥哥了,恳请陛下允准,臣妾即刻离开此地,住到畅园去。”
尊冷笑道:“不用那么急吧?流风也不在,你等满了月之后,再走不迟。”
脱脱渔道:“不了,臣妾现在呼吸这里的空气,都觉得恶心!”
眼看就要成功地把她赶出内廷了,皇后鼓掌道:“本宫没见过像你一样无耻之人!你父亲招兵买马,意图造反,谋夺江山。叔叔刺王杀驾,你母亲在宫里兴风作浪,到底是谁恶心?”
脱脱渔再也不想理她,对尊道:“陛下,臣妾想换衣服,请您回避……”
尊道:“你想好了?非要出宫?”
“是,虽然对不起名琴郡主,不过,臣妾还是会让流风哥哥休了她。”
皇后道:“你要脸不?人家名琴有了身孕。”
“这也没有办法,既然流风哥哥选了父亲,他就不能再给东城家做女婿,不能像有的人,打着脱脱家女儿的名义,脚踩两只船。做尽坏事,无耻又无义!”
“脱脱渔,你少指桑骂槐!本宫嫁给陛下,就跟夫家姓,自己的姓氏已经摒弃,而且,你这个大逆臣的女儿,没资格指责中宫,再有一次,本宫会让九指玳瑁四人为你付出代价!”
脱脱渔道:“其实付出的代价已经够惨痛的了,斗来斗去,朔华姐姐失去了朔明哥,和你的姓氏,我失去了康和腹中孩儿,陛下……您呢?失去了什么?”
尊答非所问,道:要走就赶紧滚!把好好的行宫弄得血里呼啦的,恶心死了!
起身端过那盏汤药,温度正好,捏着她的小嘴,灌下去,她的眼泪奔流,和进药里,一起咽在肚子里。
尊把空碗扔在地上,来人!
高启明进来:陛下,奴婢在。
“传朕旨意,骊妃小产,心情郁闷,特准入住内河边的畅园散心,命侯立领一千娘子军随行,除赵嬷嬷,脱敏外,其他人一律跟去贴身伺候。”
皇后气的脸色铁青:陛下,人家口口声声要跟着流风,您还留着她骊妃的封号做什么?一个女人而已,后宫要多少没有?如她这般不守妇道的贱人,有什么资格做妃?
脱脱渔:“是啊!陛下,臣妾心里只有流风哥哥,就请陛下立即去了臣妾的封号,贬为庶民。”
尊气急反笑:“脱脱渔,你就死了这条心,就算你出宫,走到天边也是朕的女人,这天底下,除了朕,没人敢碰你!”
脱脱渔气的发抖:“陛下,您真是和皇后天生一对,都是那么无耻,跟一个产妇说碰不碰的!”
她说走就走,脱嬷嬷只得指挥人抬过来一张竹担架,上面铺好锦褥,不过,太监虽力气大,不敢抱她,女子们又没力气。
脱嬷嬷躬着腰,只听卡吧一声,骨头响,她捂着腰,呻吟……
最后还是尊过来,轻轻抱起来,放在担架上。
她疼的呲牙咧嘴,汗如雨下。
脱嬷嬷利落地给她把头用披巾裹上,盖好两床厚厚的被子,从头到脚盖的严严实实,就像一个尸体。
众人抬着刚要走,尊和被子里的脱脱渔同时道:等一等!
抬人的内监停下来。
尊对脱嬷嬷道:刘一守……住在畅园不方便吧?
脱嬷嬷拉着大嗓门:“陛下,容老奴说一句犯上的话,刘一守都那么一大把年纪了,又是一个正人君子,何况畅园那么大?”
尊道:“还有赵腾呢?就让刘一守和他住如意园,那是赐给曹秉鲲的园子,紧邻畅园,从中间通个门,方便御医们看病。”
脱嬷嬷恍然大悟:还是陛下想的周到,如此甚好,改天陛下也去逛逛……”
没想到脱脱渔在被子底下说话了:“陛下,下堂妃子,请您不要费心了,过后,臣妾自会上表求中宫废了骊妃这个封号。这个还给您,就当做咱们从来没认识过好了。”
脱嬷嬷从被子底下,接过一物,躬身献给皇帝。
尊拿在手里,红色流光溢彩,是那串骊珠,只是不见了双鱼坠子,因为那个本来不属于他的。
尊气的浑身发抖,强自镇定,知道她再没可能回心转意,就冷然道:“你既然如此决绝,那朕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来人,把她从上面拉下来,让她自己走!”
脱嬷嬷唬的跪地哭道:“陛下,外面在刮风下雨,娘娘刚刚小产,肋骨又断了,她绝对自己不能走阿!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您小两口吵架,也要有个限度,要是让娘娘落下什么月子病,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尊道:“她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身子,硬要出去,哼!有本事自己走出去!”
皇后喝道:“你们竟敢抗旨吗?”
小内监们听说,再无顾忌,掀开被子扔到一边,众人看见她身子底下又殷红一大片……
尊焦躁起来,刘一守到底怎么看的?血这么流,会死吧?把他叫来!
玳瑁应声而去。
脱脱渔想挣扎下地,可是做不到,就颤声哀求道:“陛下,放臣妾走吧,臣妾不想面对杀了康的凶手,臣妾现在是动不了,若是能动,一定会第一时间杀了那个死女人给康报仇!”
皇后笑:“你还是当心自己吧,本宫看你像血崩……”
尊听她说的恶毒,刚要骂她,她盈盈一笑,蹲下行礼,“陛下,臣妾今夜不走了,到醴泉宫等您……”
退下去了。
这是刘一守满头大汗,亲自端着药递进来,皇帝不顾产妇的叫嚷,再次把她抱回到床上。
把药强行喂进去,她失血过多,疲累之极,药里还有一些是助眠的,肋骨固定住胸带,疼痛稍减,所以就沉沉睡着了。
脱脱渔睡着了,终于不再折腾了,脱嬷嬷等都受惊过度,个个瘫坐在地上。
尊命她们出去休息,留下贤妃一人和两个御医并几个医女看守。
龙袍下摆被染的都是血,又要沐浴更衣,他吩咐,把弄脏的龙袍小心收到锦盒里,他说不上为什么,只觉得,这一次,心里真的怕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三章 赤诚相见
尊淋浴后,挑了一套银白色绣金龙的龙袍,这是先帝驾崩时候做的。
来到醴泉宫,一进内殿,空气里更加香氛浓郁。
脱脱朔华独自一人泡在温泉里,水里满是红色玫瑰花瓣……
看见皇帝拿着她亲笔提的扇子扇,闲闲在池子边玉树临风。
“陛下怎么穿上素服了?”
“明知故问。”
她盈盈一笑,光着身子,从水里的玉石台阶一步一步走上来,如一朵牡丹花带着露水,身材惹火,前面波涛汹涌,后面雪白圆丘起伏。
尊冷漠地看着,像看一名出浴的太监……
“陛下,您不费一兵一卒,拿到了一半聚宝盆,要怎么谢臣妾呢?”
她搔首弄姿,声音媚好。
“不费一兵一卒?”尊把扇子嗵!一声,扔进水里。
用一只没受伤的手,捂住眼睛,“朕失去了康,失去了和鱼儿的孩子,也失去了她……”
脱脱朔华故作吃惊,“陛下本来就是冤枉的呀?可是为什么不对脱脱渔说清楚?”
尊依旧没拿开手,“朕说不清阿!毕竟是朕的乳母……”
女人哈哈大笑:陛下也尝到百口莫辩的滋味儿了?
忽然也捂住脸,“想想臣妾糊里糊涂把朱妮晨赐婚给哥哥,哥哥至死也不知道,他的妹妹枉称大才女,连谐音都听不出,他死的好冤……”
两人都捂住眼睛,眼前一片漆黑。
“朔华,不如,咱们俩把自己的事都摊开,夫妻之间,不应该有隐瞒才对吧。”
“陛下,臣妾现在身上每一处都没有隐瞒……”
“哦,打住吧!朕身上有伤,不能和你身体赤诚相见,不过,你知道朕是什么意思。”
“好吧!臣妾先说一件,您知道,假扮医女的是赵嬷嬷?”
尊道:“知道,朕让月水莲去查出,康死的那天,赵嬷嬷正好陪同她重病的老母亲住进了御医署,这也和萧柒柒说的,杀人医女的年龄吻合,而且,她正好从前出过痘疮……唉!她不是做得出那种事来的人,除非被逼迫,朕想,你是用她的面首,玛尼教的长榴性命威胁。”
“是哦,长榴可是赵嬷嬷心尖上的人,为了那个美少年,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尊气的呼吸有些粗重,勉强压制,笑道:这借刀杀人之计虽妙,但过于卑鄙。那朕也说一件好了,你给你哥哥挑新娘,挑上朱妮晨之前,白陀城的细作就拿着钱到各大茶坊酒楼散财,大肆宣扬,当今皇后的生父年老糕,是脱脱颜飞当年为躲刺客,抓着当挡箭牌才被刺成马蜂窝的……
皇后气的发抖,笑道:陛下这是离间计,明明是臣妾的亲生父亲挺身而出,英勇救主,否则,魏王爷他怎么会收养臣妾兄妹二人,留下祸害?
皇帝笑道:你难道忘了你父亲的为人?朕让人查过,他生前是个酒鬼加赌徒,时不时对你母亲客氏拳打脚踢,不然,你母亲怎么会背着他和一个教书的先生有染?而他知道了,居然管那个教书先生讹钱了事,这样的男人,他能在刺客面前,挺身而出,英勇救主?
“……”
尊又道:朕也就这么一想,因为当年脱脱颜飞遇刺,情况十分惨烈,双方伤亡很大,刺客一个没活,他身边的侍卫军有在世的,但远在琉地,而且事隔多年,当时和刺客恶战,都根本没注意。不过,看脱脱颜飞对那些流言蜚语的反应,就知道,你的亲生父亲的的确确不是救他,而是被他当做了挡箭牌,否则,他根本就用不着心虚到那个地步,一定要杀了养育多年的养子!
脱脱朔华哭着笑道:那臣妾再说好了!赵嬷嬷不但杀了寿王,还带回一张邪报,这个绝对不能怪她,她不识字,卖报的人在她面前叫卖:瞧一瞧看一看了,玛尼教的长榴小哥风流韵事大起底了!她会不买么?买回去,除了脱脱渔,她敢让谁念给她听呢?
尊哈哈大笑:“不露声色,杀人于无形,佩服佩服。那朕再说好了!自从你进宫第一天起,你的掌事公公就是胡腊八,看似他是花钱活动着到你身边的,其实不然,他是朕的人,所以,他争着要去白陀城颁赐婚懿旨,所以,他被华贵佑“胁迫”着手刃了你的亲兄长,发了一大笔财,朕如今把他安排到西南道房弘毅处做御前观察使,他再也不回来了。”
脱脱朔华捂住眼睛的手,下面开始湿的一踏糊涂,她都不知道有什么好哭的,明明自己打了一个大胜仗。
“陛下,臣妾还有很多,不光是想纵火烧死阴妃嫁祸给容采女,还假称有孕,嫁祸给东城凤,做上了慧妃。利用元承荣身边的宫女团子勾引她在先,又威胁她,令她争宠失败后自戗,因此坐上了皇后宝座……”
“噢,这些朕都知道。”
“知道了您还……”
“说出来,你别笑朕,朕是立你做皇后之后,才慢慢知道这些事的。因为那个该死的胡腊八居然对你产生了一点儿卑鄙的情,把你那些脏事都瞒下了。”
“陛下,你也别笑臣妾,为了当您的皇后,臣妾变得不是人了。”
“朕为了配得上你这禽兽,也变得不是人了,特码的!”
脱脱朔华忍不住,蹲在地下大哭:“这有什么错?陛下本就不是人,是龙,臣妾也不是人,臣妾是凤。”
一件纱衣落在她身上,他叹道:穿上点儿吧,皇后,遮遮羞!都说衣冠禽兽,不穿衣服的你,和畜牲差不多……
他丢下她走了。
她也习惯了,等等……对方说的看似有理,互相坦白,赤诚相见……可是,他究竟坦白了什么?
他只不过安排她选了一个名字怪异的女孩儿赐婚,若当时她稍微注意一下,也就发现了,完全可以避过。
还有,散布谣言,那不过是故布疑兵,若不是父亲疑心太重……
还有胡腊八,归根结底是华贵佑父子胁迫他杀了哥哥,细一想,跟皇帝没什么大的关系?
老天!那自己都说了什么?
光着身子,连脑袋也被水泡涨了!在对方的煽动引诱下,什么都说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四章 软肋
老天!那自己都说了什么?
光着身子,连脑袋也被水泡涨了!在对方的煽动引诱下,什么都说了。
或许杀人容易,杀人后的寂寞难以忍受,杀人者急于与人分享,宣告自己掌控了别人的生命,是一切命运的主宰,以及炫耀不着痕迹的技巧,这份迫切比怀孕都还难以掩饰。
这是要死呀?!自己是皇后,他是皇帝,废后还不是小菜一碟……
天呐!脱脱朔华,你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
她握拳大叫,一个身影从巨大的红色宫柱后面游移过来,躬身道:“皇后娘娘,您没事吧?”
这人跟幽灵一样,她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尚宫局的鞠尚宫,奇怪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鞠尚宫陪笑道:“回皇后娘娘,骊妃娘娘出了这么大的事,有关龙嗣生成陨落的时辰因果,都要仔细填写,记录在案。因此,奴婢才赶来了,刚才在醴泉宫门口要叫进,可巧遇到陛下,他吩咐奴婢紧随其后,把您二人的对话记录在案,因为这也是奴婢的职责之一,所以就在柱子后面奋笔疾书。”
脱脱朔华唬的脸色发白,这个鞠尚宫字写的不咋地,但速度极快,别人写十个字,她能写一百个,而且记忆力惊人,要是她奋笔疾书,那还不添油加醋写出一部刑狱推官秘闻录?
偷听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除了皇帝也没谁了!
鞠尚宫笑浮于面,“娘娘,不打扰了您了,奴婢退下了,把记录呈給陛下过目。”
皇后的笑容尤其亲切,“鞠尚宫,等一等,把记录拿给本宫看看,欣赏欣赏你的墨宝。”
“哦,娘娘现在不必急着看,奴婢的职责就和朝里的史官是一样的,据实记录,然后,装订成册,放到尚宫局的后妃起居注里,到时候,您就会看到了。”
脱脱朔华也知道是这样,而且,皇帝刚刚听到了什么,吩咐此人记录,她一定一字不差,哪里敢抗旨?
脑子里想着怎么把她也……
哪知鞠尚宫为人极是机灵,笑道:“娘娘,没用的,杀了奴婢也没用的,陛下说,胡腊八公公有一封密函投递给御史台了,那密函上面把娘娘进宫以后所有做的事都交代了,末了还有一句,他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就是皇后娘娘派人到石堡城干的。”
脱脱朔华觉得再有几个自己这样的,捆在一起,也斗不过皇帝,她爱死他了,这个智慧与美貌并重的男人!
当下只好挥挥手,去吧。
君为刀俎,她为鱼肉,头压在砧板上,只等着屠夫夫君给的一刀。
然而,那一道废后诏书始终没来,也许是他亲自挑的皇后,时间太短了,他不想打自己的脸,才留着她。
不过,她不知道要怎么回到苇原宫去,贤妃,元妃,阴妃哪一个都饶不了她,但又一想,自己是皇后,是脱脱朔华!
尊又回到牡丹亭前,看见赵嬷嬷在徘徊,一夜之间,她的头发花白了,脸上的皱纹加深,看起来老了十岁,身上过于艳丽的衣衫换成素服,头上的几斤珠宝首饰都被取下来,只挽着一个髻,这倒像在锁阳时候的赵嬷嬷了。
尊的记忆里,没有母亲,却有她,他是吃她的奶水长大的,她把全部的心血都倾注在他一个人身上,心中良田千顷,只育他一苗,要是康有这样的一个乳母,他就不会死,这样的乳母,天下也没几个。
一看见尊,赵嬷嬷就伏在积水的白玉石地上:“老奴该死,有一事要跟陛下说。”
尊摇摇头:“别说啦,嬷嬷。”
“陛下不想知道是什么事?”
不想。
为什么?
“朕也不知道为什么,苇原宫里的赵嬷嬷忽然失踪了,有人在极地锁阳关发现她给兵马料场剁马草,每天剁十个时辰,只吃一顿饭,希望她那把老骨头顶的住……”
赵嬷嬷喜极而泣,陛下当真留老奴一命?
尊道:嗯,还有更好的事呢?长榴公子和你一块去,你们所有家财充公,连一张邪报也不能带走……
他说到邪报,心里一酸。
赵嬷嬷泪流满面,依依不舍:“只怕此生不能再见了,老奴能不能再抱抱陛下?”
尊摇头:不能。
号哭的赵嬷嬷被两名禁军带走了。
高常世从暗影里出来,“陛下,余生发配极边之地,其实跟一刀杀了也没什么区别。”
尊恼火:“别替她说情!”
“唉!抱抱也不肯?早知道,老奴替您,不过,那老东西一定不乐意。”
“少贫!要不是你在外面娶个妖精,嬷嬷她也不会在外面找个小白脸,还为了他晚节不保。”
这!陛下,有老奴什么事阿?
尊道:“朕只是警告你,约束自己,和御中府的属下,别到时候给朕出难题,因为,你们都是朕的软肋。”
高常世道:“陛下真正的软肋还在睡觉……”
朕去瞧瞧她。
他走进去,立刻一股药味儿扑鼻而来,看见屏风外面,御医刘一守和赵腾在喝茶吃点心,商量着改药方,一个妇科,一个外科,竟然低声争论起来,面红耳赤的。
因看见皇帝就急忙行礼,尊点头,轻轻地又急迫地问:不是血崩吧,朕担心死了!
刘一守悄悄在他耳边道:“陛下!医女说,一直只是正常的出血量,小产的孕妇免不了,是您大惊小怪,赶紧回宫休息去,这里陛下不能来!”
“可不可以不让她再流了,一定很疼啊!”
“不可,那药理就是要把腹中的残物排干净……”
不理御医们的苦谏,尊进到内室。
里面只有贤妃坐在床边的绣墩上,拿着一本史记在看。
一看他来,就敛衽,悄声道:陛下怎么又来了?这里男子禁忌,您还是出去吧?
尊摆摆手,示意她出去,贤妃只好道:臣妾更衣。
看见贤妃退出去。
尊把纱帐打开,看脱脱渔一张脸苍白憔悴,睡梦中都是一副痛苦的样子,不复一年前恬然若婴儿,蜜桃一样,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想想她跟了自己,真的吃尽了苦。他不知道为什么老天造就强壮的男人不能生孩子,而要柔弱的女人来完成这么痛苦的繁衍。(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五章 休书
尊不知道为什么老天造就强壮的男人不能生孩子,而要柔弱的女人来完成这么痛苦的繁衍。.lwxs520
俯下身,唇贴她的额头,还是很烫,呼吸也很粗重,仿佛不堪重负,不自觉,唇就滑落她菱角分明的小嘴上,那毫无一丝血色,纯白如纸,她憔悴的样子,格外惹人怜惜,也许,她醒了,就再也不会让他亲近了,他便趁此机会,尽情地吻了一回……
因坐在床边,手边的小圆高几上有几本书,挑了一本《胎产书》翻着看。
内室里安静极了,只有夜风摇晃檐下风铃的声音。
后来脱脱渔醒了,睁开眼睛,不能翻身,就看着头顶的藻井。
凤姐姐,我要嘘嘘……
这……怎么弄好?
她忽然听到他的声音,想发火,又肋骨疼,就虚弱地道:“为什么是你,没有女人么?”
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没听过这么难为一个产妇的,可是她喝了很多药,尿急,等了一会儿,终于憋不住,“床下有一个琉璃夜壶……”
尊低头弯腰,拿起来:然后呢?
她气道:然后,然后您把臣妾的被子掀开。
他依言掀开,她下身此时什么也没穿……
她羞的发怒,他却一个劲儿地盯着看,就像再也看不到了。
她用手捂住……
尊道:“装腔作势什么呀,实话告诉你,朕不但看腻了,都(亲)腻了……”
天呐!不要脸的大流氓!
“陛下自重,外面御医在呢……”
那你尿不尿了?
这……
不能让尿憋死,“臣妾自己抬不起来……”
“朕托着你,慢慢起……”
她只得把腿弯曲,屁股在他手托的力量下尽量抬高,他用玉枕垫在她的腰部,把琉璃浅海塞到那下面,她实在是憋的狠了,你把脸转过去。
他扭过脸,就听见流水声哗哗哗……
一会儿功夫,琉璃浅海里积满淡红色液体,因为喝药的缘故,还很骚气,他小心翼翼把那个容器端出来,到底右臂受伤没好,一斜,洒了几滴在手。
他咧嘴,天呐,恶心死了!
她羞臊又恼怒,但凡能雇得起侍女的,哪家的公子哥也没有给老婆亲自做这些事情的,宫女医女嬷嬷们都去哪里了?
他看出来她的想法,朕是嫌你的黄金水恶心,又没说你恶心……
哼!还不是一回事!
他终于把琉璃浅海放在一个檀香圆木台上,在一旁洗手架上的金盆洗手。
给她撤了玉枕,又端一盆温热的水,拿过一条雪白的巾帕,在里面投了,绞的半干,给她把大腿根部的血迹都抹干净,甚至还有那一处……她羞涩地闭上眼睛,却更加感受他手的温柔,洗干净,觉得特别清爽,他拿过粉盒,里面有粉扑,扑上白玉兰香粉,换上干净垫子。
她开始不停地低声咒骂:那个是净面的盆,洗脸的巾帕,怎么能给我擦下身?还有一个小一号的盆,那个是专门洗下身的。粉少掸一点儿,多了难受,大垫子垫最下面,中不溜的垫中间,最窄小的放两腿之间,真是笨死了……
他笨手笨脚,满头大汗,总算一层一层铺垫好了,怒道:“你这女人话真多,信不信朕休了你!”
她叹道:好呀!
……
这时候一个影子从帘幕后面闪过出来,“陛下,刚刚您和骊妃娘娘的对话奴婢也一五一十记录下来了,不过,内容惊天地泣鬼神。”
这个幽灵般的人物,把他们吓了一跳,尊怒道:“朕让你记皇帝皇后的语录,谁让你记朕和骊妃的了?”
“陛下恕罪,奴婢误会了,这就销毁。”
脱脱渔道:“鞠尚宫,别毁,那是陛下金口玉言,你再抄一份,本宫和陛下各执一份,这是休书。”
这……是休书?
是休书!
鞠尚宫瞧着皇帝,等待他的态度,尊点点头:你把这夜壶端出去倒了……
一个月子坐的,毫无自卫能力的脱脱渔,被霸道的尊摆布(伺候)的又白又胖,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她十分年轻,又用了正骨活血膏,好的很快。
同时,大兴府已经开始疯传皇帝给骊妃的休书。
看了休书,苇原宫门口,排起长队,要求进宫做宫女,说不定,就邂逅那个写出那种休书的皇帝。
脱脱渔之后搬进畅园,打听到脱敏是被以恶意散播疫病谣言的罪名,发大理寺受审定案,流放到噬磕岛去了。
赵嬷嬷也好像人间蒸发,谁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脱脱渔自然猜出了**不离十,她更加痛苦,就像皇后说的那样,问出了事实的真相,也许会残忍到根本就无法接受!她索性不问。
这真是耽误的太久了,因为小产的事,父亲的加九锡大典一拖再拖。
脱脱渔猜测,是因为康的突然离开,本来父亲原计划,把康迎到琉地,在加九锡大典上,当着各国王和使节的面,宣布拥立康做皇帝。可惜,萧柒柒偷鸡不着蚀把米,不但没有迎回康,还搭上半个并州和盐州,之后,她被悄悄送到白陀城去了,照样准备做魏王妃。
脱脱渔徜徉在畅园,赏莲观鱼,难免会想起一些故人,一些往事。
自从住到这里,回雪每天都带信给她,来自于琉地,她收了,却没有打开看内容。
听见回禀,说东城名琴郡主又来求见。
真是推无可推,她打算开始一种新的生活,怕看到大腹便便的东城名琴。
大家闺秀一般有孕就不出来抛头露面了,何况是七八个月了,她却每天都来,不见面誓不罢休。
也是因为有孕,对方选择晚上,脱脱渔让人把她带到藕香榭见面。
四面环水,蛙声此起彼伏,鱼儿扑通扑通潜水的声音,芙蕖花的清香,东城名琴坐在一张瑶琴前面,不自觉伸手拨拉出几个音律,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这一定是夫君流风的琴,她好想他……
宫女们穿梭着准备精致的茶点。
很久了,脱脱渔才和回雪手挽手进来。
“本宫来晚了,刚刚正在沐浴。”
她依旧自称本宫,是因为不知道为何,上书给皇后娘娘去掉封号一事被严厉地驳回了,这不像皇后的作风,但她猜,皇后已经完全沦为皇帝的傀儡。(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六章 满池芙蕖共晚凉
看见骊妃来了。
东城名琴急忙离了琴凳,要跪,脱脱渔一摆手,“快别多礼了,你月份大了。”
因分宾主落座。
从前见过,但东城名琴如今以原配夫人的眼光来认真打量着这位第三者,她披着长发,只穿着月白色绸浴衣,她是那种很少的能够把白色穿的这么出尘脱俗的女子,这源于她过于洁白莹澈的皮肤,和异常精致的五官,再加上清丽冷艳的气质。
也难怪,什么样的男人造就什么样的女人,一个连拿到休书都令全金凉女人嫉妒眼红的女子。
她更没底气了,“娘娘清瘦不少。”
回雪反驳地笑道:“一个月子,陛下填鸭似地逼着娘娘进补,娘娘胖了不少……”
东城名琴尴尬,“实话实说,娘娘真是容光焕发,美丽更胜过从前。”
脱脱渔道:“郡主不会是大半夜特意过来夸本宫美丽的吧?”
“自然不是,娘娘病着,贱妾一直想来看看,不过,似乎打扰到您了,总是被拒。”
哪里?本宫病中狼狈,不能见客。
脱脱渔敷衍一笑。
东城名琴道:“娘娘是够狼狈的,那封陛下的休书……阿哈哈哈……”
她用帕子捂住嘴突兀地笑,回雪忙对她使眼色,东城名琴才觉得自己孟浪了,可又憋的难受,“娘娘,贱妾若是有流风大人那样地给一封休书,也罢了。”
一再被奚落,脱脱渔低声咒骂:“休书是私密的东西,怎么好在大兴府的书斋里公然发售?谁干的?”
东城名琴笑道:“从来没听说休书是私密的,分道扬镳的夫妻,要花钱把离合书登在官家的邸报上,明示世人他们已经毫无瓜葛。但陛下给娘娘那一封‘甜蜜之极’的休书,开休书历史之先河,人们才知道休书原来可以这样写。现在,金凉国上到皇亲国戚,下到黎民百姓,丈夫亲自伺候老婆坐月子的比比皆是,哈哈哈,全金凉的产妇都借娘娘的光了!”
脱脱渔捂着脸。
回雪惊讶:“娘娘!您羞脸这么大?比起您和宇明哥合伙卖的敬事房侍寝记录,这也不算个事吧?”
呸!提那些事做什么?她厌恶地就像活吃了苍蝇。
只要冷场,就会一直冷下去……做为姑母,回雪急忙开始和嫂子热烈地讨论将要出生孩子的性别。
脱脱渔不去听,站起来踱到窗边,北牖当风停夏扇,月迷濛,把满池芙蕖共晚凉,但她身体虚弱,连凉爽也受不了,拿起一条大披肩披在肩上,又紧紧裹着……
东城名琴看出来,这位娘娘虽然强颜欢笑,但实际上无精打采。
外面玳瑁来报:娘娘,客人到了。
东城名琴唬得手足无措,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来客?
回雪道:还都是男客……
脱脱渔道:叫他们滚蛋!
话音刚落。
“娘娘!您是不是今天又没洗脸啊?”
锦努尔王子的大嗓门就从粉墙外面传过来,在夜空里回荡。
回雪急忙把室内的一道粉色水晶帘放下来。
东城名琴侧坐在脱脱渔身边的贵妃榻上,隔着帘子都紧张。
阿弥陀佛……
一个清秀的年轻和尚先进来了。
东城名琴瞠目结舌,怎么还有出家人?
脱脱渔介绍:这位是承天僧统一莲大师,他就住在这里……
天呐!东城名琴都忘了见礼。
一会儿,锦努尔和脱脱宇明进来了,屋子里立刻充满了男子的气息。
脱脱宇明道:“娘娘,臣已经让人在莲池边把烤炉生起来了,请您移驾,过去吃烤肉。”
脱脱渔道:这有名琴郡主,她不方便出去,你送进来。
“啊!原配找上门来了?让您和流风勾勾搭搭!”
脱脱渔本来为此尴尬,这个混球却直接说出来了。
就指着回雪:“出去罚跪!”
宇明忙道:算臣没说……
又有客陆续到来,是樱晨公主和海棠九,翰林院修撰李轻怜和小妾云朵儿,镇国大将军曹秉鲲,最后来的,更让东城名琴惊讶,御中府大总管高常世和他的夫人彩虹。
娘娘这里每天夜里都这么热闹吗?
脱脱渔道:烦死了!要是流风哥哥在,准把他们都撵出去!
她嘴里蹦出流风的名字,东城名琴心里一酸,忽道:娘娘,贱妾不介意……
她说的极快,脱脱渔没反应过来,不介意什么?
聪明如娘娘,还问?
脱脱渔默然。
有彩虹笑嘻嘻进来跪地问安。
脱脱渔笑道:“彩虹姐,你的衣服花样材质好美。”
彩虹转了一圈,裙裾飞扬想,飘忽若梦。
“这花样是迷梦金蕊,材料是金丝软烟罗。对了,贱妾给您也准备了一件……”
脱脱渔变了脸:不要!
哟,脾气好大……
彩虹道:既然有客,贱妾就出去先大快朵颐。
说着,就退出去了。
像是下定决心,脱脱渔对东城名琴道:“名琴郡主,刚才你说你不介意,本宫觉得真是可笑,你有什么资格这般跟本宫说话?不瞒你说,这些天流风哥哥的信接二连三,本宫也没拆开看过,现在倒是可以拆开了……”
说着,拍手……
外面有人回话:娘娘吩咐……
到书房,把流风大人来的信拿给名琴郡主瞧。
是,娘娘。
樱晨公主和李轻怜的小妾云朵儿,领着几名宫女送进来烤好的美食,荤的素的,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樱晨红光满面:“这都是我和云朵儿亲自烤的,鱼儿,你尝尝。”
脱脱渔有很多忌口,不能吃鹿肉羊肉,不能吃虾蟹鱼贝,只得拿起一串烤鸡皮,骂道:“一池子的鱼,快被你们吃光了,这附近园子那么多,为啥你们这群混蛋天天聚在这里闹?不知道本宫是病人,需要静养吗?”
哈哈哈!回答她的照例是一种大笑。
脱脱渔无法:“一定又烤了很多,吃不完,到隔壁如意园把刘一守和赵腾也叫来一起吃。”
是。
玳瑁答应着退下去了。
几个女人叽叽喳喳,吃烤串,说八卦。
不过只要有孕妇,都会集中在东城名琴的肚子上。
樱晨笑嘻嘻道:“鱼儿,过了年,你就当干娘了。”
脱脱渔又惊又喜,“你戒了红丸,如今终于怀上了?”
是哦,一个月了。
东城名琴道:“恭喜恭喜,公主殿下若不嫌弃,不如咱们结个娃娃亲?”
樱晨大喜,鼓掌叫好,却一阵恶心,跑出去吐。(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七章 难得有情狼
东城名琴道:“两个孕妇见面是冥冥之中神明的指引,公主若不嫌弃,不如咱们结个娃娃亲?”
樱晨大喜,鼓掌叫好,却一阵恶心,跑出去吐。
这时,珍珠进来,把流风写给骊妃的信交给东城名琴,足足有三十封,厚厚一摞,用红绸扎起来。
东城名琴心想:夫君到琉地那么久了,我没有接到片言只字,娘娘出宫一个月,他倒写了这么些……
随便从里面抽出一封,拆开了,里面的信笺显然是特制的,用淡墨几笔勾勒一朵白云,下面一条鱼,在水里活泼地游动,中间写着:风在云里为雨,鱼在水里承欢,你在畅园等我,我在琉地等你……
啪!信被拍在眼前的食案上……
众人吃的正欢,瞧见东城名琴的脸色大变。
怎么了?东城郡主?
这种事自然要捂着盖着,东城名琴极力挤出笑容:“没事,是夫君给我的信,寄到了畅园,我看了以后,太激动啦。”
彩虹笑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流风大人,对夫人你真好。”
东城名琴再也不能直视这句话,就阴阳怪气道:“是啊!真是难得的有情狼!”
旁人听不出哪里不妥,脱脱渔也不说破。
一阵子,樱晨吐过了,净面洗手,进来,控诉道:“鱼儿,这怀孕真不是人受的,做男人多好,轻轻松松当爹。”
李轻怜的妾云朵儿道:“这也不算什么,真受不了的还不是这个,就怕一旦有孕在身,丈夫立即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为什么女人总是这么悲哀?东城名琴感觉云朵儿在说她。
樱晨冷笑道:“借海棠九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皇帝哥哥会杀了他的!”
东城名琴叹道:公主真的好命,有一个处处为您着想的皇兄……
那当然!樱晨公主比以前更牛气,因为皇帝虽知道她不是亲妹妹,但对她一如既往地疼爱,和从前半点没差。
玳瑁进来回禀:娘娘,奴婢去请刘一守大人和赵腾大人了,娘娘赐宴,他们诚惶诚恐,不过不能过来,因为有贵客。
樱晨骂道:“他们俩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娘娘叫他们,他们敢拒绝?还贵客,本公主这就过去,把贵客脸打开花!”
脱脱渔拉住道:“好了!也许是他们家族的长辈吧?不如,一起带来,反正他们是在前面,不到这里来。”
玳瑁道:“奴婢也是这么说,可那位贵客说,贵足不踏贱地……
樱晨撸胳膊挽袖子,大叫:“嘿!居然敢骂这里是贱地!他自找死,本公主也没办法,彩虹,你们家老高今天带了御中府多少人?”
彩虹道:到娘娘这里,还带什么人?光杆儿来的。
樱晨想想道:“我们也是,才带了五十几个随从,曹秉鲲肯定也是光着来的,不如就紧着侯立的一千娘子军把隔壁包围起来,屠园!”
玳瑁喊道:公主慎重阿!那人当真贵重无比,乃是九五至宗(尊)……”
樱晨照她屁股一脚,“你这蹄子坏死了!捉弄大家。”
一屋子的女人都激动了,哈哈哈!樱晨拍手:皇帝哥哥驾临啦,我这就给他送烤肉去……
忽又问:“皇帝哥哥一个人来的?没带皇后或宫里的嫔妃?”
“听说是新进宫的毒美人,最近陛下常常把她带在身边。”
樱晨一撇嘴:寿康宫的焦嬷嬷被皇后无故弄死了,华太后为了体恤焦家,就准许他们选一宗室女进宫,可是焦家大概觉得选一个相貌平平的还不如别折腾了,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大兴府最红的歌伎毒姬,本来也姓焦,这下子一拍即合,把那个妖精弄进宫了,毒美人,哈哈哈!管她有毒没毒,我这就给皇帝哥哥送烤肉去……
云朵儿道:公主殿下,贱妾虽然身份低微,可不可以也去?此生见一次陛下,足够回去夸耀一辈子了。
彩虹也央求:今儿个真是百年不遇的好机会,据说陛下青春美质,还在流风大人之上,远远见一次,死也瞑目了!
樱晨笑道,好吧。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道:贱妾也去。
樱晨第一次觉得东城名琴这么讨厌,没好气道:“亲家,你马上要生了耶,你不知道害臊,皇帝哥哥也会觉得尴尬。”
回雪和彩虹都道:“是啊!名琴郡主,有孕的外命妇觐见皇帝是很失礼的,等生完以后有的是机会。”
“贱妾一定要见!”
她的牛性子犯了,樱晨公主再也不能维持客气,“郡主自重!别以为皇帝哥哥从前有爱玩儿孕妇的名声,你就心怀不轨。就算宠幸过孕妇,从头到尾,只是我们鱼儿一人而已,如今,虽休了她,后宫无数嫔妃都排不上队,你算老几?”
这话说的难听之极,东城名琴强忍眼泪,不语。
脱脱渔皱眉:“樱晨,别说啦!”
看见东城名琴可怜那样子,樱晨想想自己也是有孕之人了,就道:唉!总归是亲家,就给你个面子,见可以,披着大披肩遮住些,远远行礼,别让皇帝哥哥发现你。
是!多谢公主成全。
众女都端着带盖的盘子出去了,一边走一边紧张地问自己今天梳的发髻,穿的裙衣,美不美?
东城名琴最后,端起一盘刚送进来的烤鱼,给骊妃行礼刚要退出去,忽听她说:“他夜里从不吃东西的……”
不吃东西,那么就喝消夏的冰饮……看着满食案的色彩缤纷的果汁饮品,根本不知道怎么选。
“他不喜欢酸也不喜欢甜,只拿一壶香兰凉茶即可。”
东城名琴依言把凉茶放在漆盘里,退出去了……
很快,整个畅园就只剩下脱脱渔和脱嬷嬷还有一莲大师三个人了。
所有人都跑到隔壁去觐见皇帝了。
脱脱渔和一莲来到斋堂,上香礼佛完毕,一莲道:“那时候,流风在这里等着娶你,你留在宫里,如今他走了,你倒来了。”
脱脱渔道:“他又没到别的地方,他在琉地等我,父亲也在那里。”
一莲转动手里的念珠,“流风他终于做出了选择。”
脱脱渔道:“我也是!”
一莲注意到她的手腕上骊珠串已经不见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八章 纸包不住火
一莲注意到脱脱渔手腕上骊珠串已经不见了。
“流风选了您,那么,贫僧怎么办呢?”
这一问,显出了和尚高人一等的智慧。
“大师,您可以不选,因为您早就选择了佛祖。”
“哦,终于体会到出家的一点点好处了。娘娘,陛下驾到,您该过去行礼,贫僧陪您。”
脱脱渔觉得幸亏有一莲在。
热闹转移,如意园里,即将迎来一场浩劫,因为这里是兰花的世界,最高洁清雅的植物。
众人没见过这么品种齐全的兰花,惊艳不已。
芝兰台上的陶然亭,皓月当空,有新进宫的焦毒在抚琴唱歌,她在大兴府因为琴声美妙绝伦,歌声绕梁三日,相貌艳丽异常,而声名远播,为人更是八面玲珑。
尊和刘一守在陶然亭里下棋,亭中异常宽敞,雕梁画栋,加上毒美人的歌声,缠绵悱恻,绕梁回音,这园子仿佛不似人间。
聚精会神之际,不妨曹秉鲲等一窝蜂来了,跪下行礼参见,起来后,芝兰台上飘起烤肉烤鱼的香味儿。
尊皱眉骂道:“你们就在隔壁吃,又带过来做什么?把兰花都荼毒了。”
锦王子道:“陛下,臣是来看美人的,这毒美人甚合吾意,可是,从前她傲慢之极,不论多少钱,就是卖艺不卖身。”
嗯,尊下了一步棋,不置可否。
“陛下,可不可以,您玩儿腻了,赐给臣?”
啪!
他哎呦一声,额头上被玉棋子砸了一片红。
“你有点儿正事没有?朕花了那么多金子给你在乌鹊上下活动得差不多了,你可好,兵书不看,史记不读,天天盯着女人!你父亲最近病了,有一天,你若做了乌鹊的王,狗屁不会,大臣会服你?国家怎么治理?”
锦努尔被姐夫训斥,捡起棋子,送到棋盘上,笑道:“陛下,臣都想好了,做了乌鹊王,小事么,自己做主,只要按祖制就可以了,大事就写信问您,您说怎么办,臣就怎么办。”
尊气道:“你问朕,朕问谁?朕也不是神仙!自己都一头包了,还管得了你被蜜蜂蛰!”
正说着,高启明过来回禀:陛下,公主殿下和几个外命妇求见……
“不见!朕见到女人就烦……”
他话一落地,玉阶下边就响起樱晨的声音:“皇帝哥哥,女人怎么了,把您怎么招了?”
……
由于外命妇们的觐见,外臣们反而都躲了,从芝兰台的西首暂时撤退到下面的依兰院,欣赏更多的兰花。
尊斜靠在老檀木刻兰草的美人榻上,榻上是一个檀木雕花炕几,一盘棋下了一半。
外命妇们远远地跪地见礼,尊命内监传旨,平身。
只有樱晨公主跑过来,猴在他身边,“皇帝哥哥,海棠九也来了,嘻嘻……”
尊瞪了她一眼:做的好事!
皇帝哥哥都知道了?
樱晨难得的脸红了。
“嗯,瞧见他求赐婚的折子了,上面威胁说,纸里包不住火了。”
哈哈哈!樱晨大笑起来,呕!一阵烦腻涌上来,跑出亭子去吐……
李轻怜的妾和彩虹,以及东城名琴被内监告知可以退下了,再次行礼,那两个躬身退下了。
只有东城名琴心里狂跳,大声道:“陛下,您夜里不吃东西,贱妾特意给您送来了香兰凉茶……”
传话的两个内监惊呆了,这女人大着肚子,怎么恬不知耻?
心里都想,是不是以为皇帝有玩儿孕妇的怪癖,这位就送货上门了……
尊瞧着大肚子孕妇,即使披巾尽力遮掩,也没什么用,也诧异,但还是点点头,示意她送上来。
又摒退了一众宫人。
亭子里一套套的红木靠背椅及茶几、方桌,东城名琴穿过中间的兰花地毯,一直走到皇帝面前,把茶躬身放在榻上的炕几上,抖抖发发拿起一个紫砂茶杯,倒了一杯茶,敬给皇帝。
皇帝接过来,抿了一口,和宫里的一模一样。
噗通!孕妇一声跪下,“陛下,给贱妾做主啊!”
她这一举动,尊更猜到了七八分。
“起来说话吧。”
可孕妇却像大肚子蝈蝈一样,起不来了,尊拔刀在手,递过来,她用手握住那鞘的一头,借力而起。
“多谢陛下!”
她狼狈不堪,囧的红了脸。
“没什么,你现在这样子,还吃什么醋?生下孩子,领着他自己过不好吗?”
东城名琴都懵了,陛下,您知道了?
“哼!朕不知道,不过,一个快临产的孕妇,巴巴跑来见皇帝,除了他丈夫死了,就是有其他女人了,流风没死,自然是第二种。”
东城名琴咬牙道:贱妾情愿他死了,还能给东城家留下些颜面。
她的话十分聪明,要皇帝赐死骊妃,保全皇家颜面。
尊不语。
东城名琴看见他沉默,就把流风的那封书信呈上。
等了半天,皇帝没接。
她奇怪地问:陛下不想知道流风他给骊妃娘娘写了什么话吗?
不想。
陛下,有些事情不是视而不见就可以的!
她索性念出来:风在云里为雨,鱼在水里承欢,你在畅园等我,我在琉地等你……
这话里隐含鱼水之欢,他们二人再续前情,已经是纸里包不住火了……这样的信有厚厚一大叠,看起来有时候一天就是两封,流风他真是疯了!还有,骊妃娘娘偏偏一封也没打开看,她那意思很明显,不看都知道她的流风哥哥会写什么!
纸里包不住火?
尊很清楚这是脱脱渔在故意气自己,因为若不是故意的,这个女人她怎么会知道皇帝夜里不吃东西,怎么会献自己喜欢的香兰茶?还有,这女人怎么会得到这私信?
即便知道她是故意的,尊还是被气的快吐血了……
稳稳情绪,“事已至此,你打算怎么办呢?”
“陛下,听说您应魏王爷请求,过几天会驾临白陀城,给他加九锡,臣妾要随行。”
这不行,你怀着身孕,路途遥远,怎么禁得起颠簸?
“陛下,臣妾顾不得那么多,一定要为腹中孩儿讨个说法,就算被抛弃,也要听他亲口告诉我们母子。”
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朕?你知道这一路十分凶险,脱脱颜飞随时会派刺客要了朕的命。(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九章 下堂妃上榻妃
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朕?你知道这一路十分凶险,脱脱颜飞随时会派刺客要了朕的命。
东城名琴:“不会的,陛下,您是皇帝,为正名中外,威震八方,魏王爷急需您亲自给他加九锡,称尚父,以求一个名正言顺。所以,您去的时候,不但不会追杀,他还会派兵护驾,反倒是回来的路上,陛下千难万难。”
尊摇头:行不通的,你父亲东城临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比朕清楚,他就是死了,也不会让你的脚踏过他的尸体。
东城名琴道:“那贱妾就一尸两命,死在陛下面前好了!”
别!
这人视死如归,尊头大了,怀孕了的女人要是吃起醋来,连神明都害怕。
想了想,道:“朕虽摆驾前往,但会骑马先行,一路上巡查各地方军务政务,所以那十里仪仗,九龙玉辇里坐的是这次随行的后宫嫔妃……”
东城名琴道:“知道了,一定是陛下的新宠毒美人娘娘。”
尊点头:除了她,应该还有一个……
看见皇帝不得劲儿的样子,东城名琴了然:“嗯,自然还有骊妃娘娘了?那贱妾有了一个主意,从今夜开始就不回东城府了,直接住到畅园,娘娘走的时候,就和她一起走。父亲知道了,干瞪眼没辙,而贱妾每天挺着肚子在娘娘眼前晃悠,给她添堵,一举两得!”
尊道:“郡主真是聪明,不过,这都你自己的主意,朕可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不知道。”
是!
内监过来禀告:陛下,骊妃娘娘和一莲大师来请圣安。
尊点头:叫他们等等,先传毒美人进来。
是。
少顷,亭外抚琴的毒美人袅袅婷婷进来了。
东城名琴慌忙行礼告退,毒美人笑道:“快不用了,你不方便。”
因叫自己的宫女好生扶着送出去。
转身,给皇帝行礼,尊向她招手:你过来,坐朕身边。
毒美人受宠若惊,急忙碎步过来了,刚在他身边侧坐,就被他一把抱进怀里。
“叫他们进来!”
内监答应是。
毒美人低声问:陛下,是什么人要来?
“你只管坐着,其他少问。”
脱脱渔和一莲进来,一个跪在地上,一个双手合什。
等了半天,没动静,二人同时看向主位,刻金边萱草的白玉大屏风前,皇帝在榻上曲一腿伸一腿,懒洋洋半靠,怀里坐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只穿着一件一舞倾城的紫色裙衫,脸白赛过皓雪,黛眉入鬓,眼睛狭长而媚,周围烟熏妆,丰满的嘴唇是黑紫色的,一如中毒了的颓废,越发惊人的美丽。
一莲大师道:阿弥陀佛,陛下!一向少见。
尊笑道:一莲大师有礼。
脱脱渔跪在地上,低头看地毯上兰草上的七星瓢虫,当真手艺精湛,连瓢虫身上的黑点都活灵活现,这是哪个工坊的手艺?
正出神,就听内监咳咳咳咳……提醒她礼问。
就低声道:“下堂妃脱脱氏渔,叩请陛下圣安。”
尊失笑道:“自金凉国立,朕没听过有下堂妃,美人,你听过吗?”
毒美人掩口笑道:“没有……陛下,不过,有下堂妃,就有上榻妃……”
大概是歌伎出身,她说话的声音低沉慵懒,十分动听,那是一种脱脱渔没有的成熟,入骨的风骚,宫里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女子。
“说的好!你就是朕的上榻妃……”
尊用扇子搭在她的下巴上,拖过来,在她涂着黑紫色香脂的唇上亲了一下。
因为皇帝的这个从来没有的举动,毒美人像是自己中毒了。
一莲大师剧烈地咳嗽。
尊放开了怀里的美妃,“大师,不舒服么?这里有现成的御医。”
一莲答非所问:启禀陛下,您能允许骊妃娘娘站起来么?她大病初愈,御医就连散步都要限制时间。
好吧。
一莲急忙把脱脱渔搀扶起来,看见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
陛下,您能允许骊妃娘娘退下吗?她看起来情况不好。
“好吧,朕也不想看见这个病恹恹的扫把星!”
他说完,看见脱脱渔仓皇退下……
一莲微笑道:“很久没见陛下了,看见陛下过的还好,贫僧就放心了。”
尊道:朕当然很好,一莲,这么晚了,你到这里干什么来了?
“回陛下,贫僧给逝去的寿王殿下及四皇子超度亡灵,满七七后,本该回承天寺了,无奈骊妃娘娘只是走不出双重丧子之痛的打击,每每一个人夜半在斋堂里偷偷哭泣,便再逗留一段时日,无非是害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出傻事情来……”
尽管畅园里外都是尊的眼线,尊也不知道原来表面若无其事的某人把悲伤藏的那么深。
一时沉默。
“陛下,要是贫僧记得没错,打从娘娘住到了畅园,您一次也没来看过她,这也罢了,也许是不想彼此见了勾起伤心事?可是,您知道么?同样是失去爱子,女人在承受精神打击的同时,身体更是饱受摧残……所以,她的痛,远不是陛下您所能相像的。”
“而看见陛下这样子不依不饶的赶尽杀绝,贫僧倒还庆幸娘娘终于做了那样的选择,毕竟就算是砍断一条手臂,也要给悲伤找个出口……”
尊对毒美人道:退下!
毒美人慌忙下来,行礼告退。
许久,尊才下了榻,对外面叫了一声:朕要回宫。
亭外有太监答:是,陛下。
尊走出去了,又停下脚步,叫一声:一莲……
什么?陛下?
他背对着和尚,“告诉流风,日后,他若对脱脱渔一丝一毫不好,朕必杀了他!”
唉!一莲叹息……
皇帝既回宫,畅园的人也就散了,他们本来就是皇帝派来给骊妃娘娘解闷的,不然,刚没了四皇子不久,谁敢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
樱晨公主却不走,在脱脱渔的闺房里,和回雪两人嘀嘀咕咕,琢磨着皇帝今夜驾临如意园的用意,也许是想看鱼儿又傲娇了,真是别扭透了的两个人。
令她不解的是,东城名琴,一直赖着不走,倒像要住下的样子,几次张口要撵,又想着刚结了亲家,万一成真了,为这一点儿小事,得罪她也划不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章 出行
令樱晨不解的是,东城名琴,一直赖着不走,倒像要住下的样子,几次张口要撵,又想着刚结了亲家,万一成真了,为这一点儿小事,得罪她也划不来。
等脱脱渔被御医请完脉,进来,看见东城名琴还没走,愕然:“你要怎么样阿?看见你就烦!”
“彼此彼此。”
她们的对话,令樱晨吃醋了,“什么时候你们好到可以打情骂俏了?”
玳瑁送进来汤药,笑道:“娘娘,喝了这一碗,明天刘一守大人会新配药方。”
脱脱渔皱眉道:“新配,这不是今早才配的吗?”
“因为他被陛下痛骂了,说怎么骊妃跪一会儿就出了那许多虚汗,再有一次,朕杀了你!”
脱脱渔不语,心里痛骂:他妈的,搂着妖精亲完嘴,自己觉得不好意思,倒拿御医撒气。
她心情极差,看着大肚婆:“回你东城府去,你不睡,本宫还要睡!”
东城名琴不理会,“回雪姐,娘娘的孕衣还在吗?我要洗澡换衣,浑身黏糊糊的。”
回雪道:“当然有阿,很多,而且漂亮极了,可是你不能穿,那不吉利。”
东城名琴道:“怎么不吉利呢?每一件上面都有陛下的指纹吧?不然还有陛下亲吻的痕迹……”
啪!脱脱渔气的把送到嘴边的药碗砸到了案几上,摔门而去……
屋里死一般的安静,樱晨公主回过神来,冲上去揪着她的头发,“特玛的,我们鱼儿伤心还没好,你这个不要脸的大肚……
回雪急忙拉住她,摇了摇头,樱晨这才看见东城名琴早已哭的稀里哗啦的了……
怎么回事啊?这人……
东城名琴一连几天住在畅园,脱脱渔没功夫和她置气,因为马上要启程到白陀城,长途跋涉,要准备的东西很多,自上而下,乱成一团。
脱脱宇明不让回雪去,说要娶她,回雪不干,她不放心大肚子的嫂子,怕她生在路上。
脱脱渔要带月空冥去,月空冥见了她就捂住鼻子,用扇子扇风,说她臭。
我臭?!
他这一扇,一股泡菜咸鱼的恶臭味儿如一条黑色的墨龙,张牙舞爪扑鼻而来,把脱脱渔的脖子紧紧勒住,她快断气了,眼泪被熏得奔流。
一段时间没见,你才更臭了!你这样子,本宫怎么带着你回琉地?父亲大人他可有洁癖!
本宫就不明白了,樱晨公主连红丸都戒了,她戒的时候,让人把她关在公主府的地牢里,整整半个月,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她本来是一个只会享受的刁蛮公主。可是你呢?天生是一个杀手!经过魔鬼般的特训,居然连这个都戒不了?你是有多无能!不吃那东西根本没什么吧?
月空冥也知道,主人已经为了这事说到嘴如老爷爷腋下发酸的地步了。
挠挠头,“娘娘,当年属下的师傅月中石说,我实在太不适合做影子杀手,不肯教我,我说不管什么苦我都能吃,他说不用吃苦,只要吃泡菜咸鱼,越臭越好……”
脱脱渔道:本宫的师傅们就够不着调的了,你的师傅根本就是疯子!
“是不是疯子,我不知道,他说我只要不吃,就会死。”
“你试没试过?”
“没试过,所以没死。”
脱脱渔道:“久居鲍肆不闻其臭,懒得跟你说,那你就留在这里,有什么消息,咱们飞鸽传书。”
月空冥大喜:“不瞒您说,属下正有此意,您想阿,上次月枫忍和月青翼哥俩的事,到了白陀城,千重老大他会饶了我?他把月道组看的比他自己的命还重!”
原来这个家伙害怕月千重找他算账。
到了出发的时候,脱脱渔和东城名琴还有樱晨公主坐在凤辇上,护凤驾出行的是僧统一莲大师,领僧军一千,侯立的一千娘子军,锦王子领五百侍卫军,屁股后面还有几十个盐铁粮皇商……
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发到北城门跟圣驾汇合。
十里北大街两边,人山人海,禁军拉红线警戒,维持秩序。
光头僧军和娘子军吸引人的眼球,兵器马匹都是盐铁粮皇商们掏钱装备的,整齐划一,兵强马壮,比禁军还要鲜亮。
从来轻商的人们忽然觉得商人们高大威猛起来,皇商们则打心眼里觉得这钱花的值。
樱晨公主也是皇商之一,她此次到并州,就是去承包铁矿山的,毕竟,她没了封地,靠公主的微薄例銀,要挥霍必拙荆见肘,也只有自己想法赚钱了。
到了北城门,城门官接驾,一行人等了一会儿,御驾的仪仗才浩浩荡荡地来了,禁军副统领曹安民和翊卫将军德德律,率领两千禁军护驾而来。玉辇上,不出意外,皇帝不在,只有一个毒美人孤零零坐着。而她也不敢越制,急忙下来,给骊妃娘娘见礼,然后几个女人换成豪华的六驾马车。
没有男人,女人们很和睦,脱脱渔也渐渐有了一丝笑容。
樱晨对着东城名琴一挑大拇哥:“佩服!亲家,你是不把我儿媳妇颠出个好歹来,誓不罢休。”
东城名琴道:“你才是!有孕的前三个月最忌长途劳累,我儿子要打光棍了。”
回雪啐道:“都不想生女儿!结什么亲家?”
毒美人笑道:“要前世的一对夫妻,才能结成娃娃亲。”
说归说,马车里特别宽敞,有桌椅,吃食很多,坐卧也铺的软绵绵的,而且,夜里可以在驿站休息两个时辰,一路上说说笑笑,不寂寞。
侯立警告说,偶尔会露宿荒山野岭。
当晚,到一个驿站,脱脱渔就收到一封流风的信,她并不打开看,递给东城名琴,樱晨要看,东城名琴道:你要看吗,这是问我们母子是否平安的信。
正常夫妻之间的问候信,切!没人要看了。
第二天晚上,脱脱渔收到信递到东城名琴的手上。而樱晨公主举着一封信,大叫:海棠九的信,谁要看?谁要看?
切!众女嗤之以鼻,正常夫妻的信,才懒得看!
第三天,脱脱渔收到流风的信递给东城名琴。
回雪收到一封信,脸红脖子粗,怎么还有我阿?她慌的要藏。
宇明的?要看要看!樱晨叼着抢过去。(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一章 情信
回雪收到一封,慌的要藏。
宇明的?要看要看!樱晨叼着抢过去,里面是一张粉笺,展开是一行大字:回雪吾爱,见字如面,生辰快乐!
天啊!肉麻死了,回雪捂脸跺脚,其实信的内容没什么,只不过,他们并没有成亲……
第四天,只有脱脱渔收到信,照例递给东城名琴。
五天,六天,七天……仍然只有脱脱渔一人收到信,东城名琴的脸色自然不好看,但孕妇的脸色没人去注意,只有毒美人就快尴尬的哭出来了。
第八天,除了脱脱渔收到一封流风的信,毒美人终于大喜着高举一封信,像举一面胜利的旗帜,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毒毒爱妃,一路上辛苦了。
谁过来掐我一把,我不是做梦吧?!
毒美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脱脱渔坐在她旁边,狠狠掐她的大腿,她阿!一声,喜极而泣。
众人恭喜她,樱晨却看着信,学尊一个眉毛高一个眉毛低,心里直嘀咕:冷峻的皇帝哥哥怎么会写这样恶心的东西?他又不是宇明。
出恭的时候,她悄悄问脱脱渔,那是你写的罢?这里面只有你能模仿皇帝哥哥的笔迹,你是不是看着毒美人可怜?
脱脱渔顾左右而言他,捂住鼻子:臭死了!你和月空冥身上一样臭!
由于有两个大肚婆,走的慢了些,第十一天,总算到了并州地界,流风没有写信来,脱脱渔收到两封信,这一回真拆开看了,一封是父亲最近破格任命的并州刺史沈默的,沈默是一个难得的好官,信问候加恭候很简短,当然,因为萧柒柒,他现在成了一半儿刺史了。
还有一封是另一半并州刺史江华的信,完全是打官腔,整整一大篇,密密麻麻的,就像是从哪一官样文章里抄的,前言不搭后语。
只是信的最下角,有一行极小的字,字体跟上面的完全迥异:
算算日子,发现出行的时候,你正好月信,想想都好恶心……
熟悉的字体,熟悉的语气……
她快哭了,因为回雪临走的时候,天天跟宇明吵架,就忘了带上那些最重要的小垫子。
而且女人和女人若经常待在一起,月信也会神奇地撞时,她和回雪倒霉地一起来了,别的女人也有,但是那东西在长途的路上是奇缺物品,怎么好意思用旁人的?
不过,万幸的是,第一天驿站里给她准备的床铺枕头下面,就有一大包小垫子,真是雪中送炭!
当时回雪还奇怪,守站的驿官是男人不说,这些用吸水珊瑚粉缝成的云锦软垫,哪里是宫外的人用得起的?
要不是某人心细如发,康也不会死了!!她愤怒地把那信扯的粉碎,天女散花。
众女都问:怎么了?江华大人信上怎么说?
脱脱渔道:没……
并州很大,因为富有铁矿而富庶堪比大兴府,繁华且人烟稠密,道路如蜘蛛网,走了整整两天,第三天黄昏,才到它的中心。
人们算是大开眼界了,一个刺史的衙署一分为二,用墙隔开,东边是江华,北边是沈默的。
两个刺史领着两班衙役跪迎,江华他们喊的是跪迎骊妃娘娘,毒美人娘娘,樱晨长公主,东城郡主。
而沈默他们喊的却是只是恭迎少主。
樱晨公主叫江华平身,道:“本宫算是明白了,这里除了他们少主,哪一个跨过这半个并州边界,都狗屁不是了。”
江华笑道:“何止啊,随着深入琉地,会集结越来越多的蕃帅,领兵来觐见少主脱脱渔,她将来就是这两千里琉地之王!”
天啊!樱晨公主开始仰视脱脱渔,和仰视她的皇帝哥哥差不多。
还好,皇帝有先见之明,死活不去脱脱渔的封号,所以,她一天顶着妃的名份,一天就是皇帝的女人。
由于这十几天实在疲累,每天夜里子时睡觉,只睡两个时辰就赶路,脱脱渔困的睁不开眼睛,打算在并州休整一天一夜,虽然父亲催的很急。
江华命人把女客都请进后衙休息,因为他本就没带家眷。
令女人们大喜的是,旭世子居然在后衙。
因为脱脱渔一早给流风去信,叫他找人送旭来并州,几个月没见,小家伙又窜高了一大截。
东城名琴搂着他亲个没完,旭怒道:名琴姨娘自重!现在我都是大人了!
哪知樱晨公主过来,也是如此,旭骂:姑母的口水脏死了。
看脱脱渔进来,他却主动扑过去:母妃,儿臣想死您了!
哇哇大哭起来,脱脱渔紧紧搂住,笑道:“羞不羞啊你?”
因对江华吩咐,以后旭世子就留在并州,自从康死了,脱脱渔觉得旭要远离是非之地,她再也禁不起失去旭的打击。
只是她看着两个刺史同时请她酒楼吃饭,也不知道该先答应哪个才好,想了想,就沈默吧,他是自己人。
江华鼻子气歪了:“师傅就是外人?”
脱脱渔道:“现在重新站队,你在线的这一边,本宫则站在线的那一边。”
即使预料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江华还是觉得太快了,他皱眉道:“你真的答应了你父亲回琉地帮他?”
“对,康的死,使我清醒了,而且你看看我,多狼狈?像不像一条狗?”
江华摇头:娘娘若守琉地,臣在并州才是一条狗!
没办法,只好让步了。
沈默请少主和侯立,好好喝了一场,半个并州的州官挨个给少主敬酒,脱脱渔喝得醉醺醺。
之后,不顾众人的苦苦挽留,她先离席了,因为江华等很久了。
骑马到了并州城最大的酒楼之一,聚福楼。
今夜,江华把这里包了。
又是一拨金凉的州官,这一次,脱脱渔的心里极不痛快,这些官儿都是用康的命换的。
失去康的她如一个水池,平时看起来清澈无比,一旦想起来,痛苦便会翻涌上来,淹没了整个人。
因此三杯下肚,就喝的酩酊大醉。
江华叫两个歌伎把她扶到最近的雅室里先睡觉,等醒了再喝,以前在大兴府也是这么干的。
和她没叙旧就这么快醉了,江华实在太扫兴,他也不想想人家这都是第二场酒了。
心里正不痛快,忽然瞧见一群不得了的人上来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二章 酒后乱幸
江华忽然瞥见一群不得了的人上来了。
其中有自己的副手华从豹,皇宫里的一群禁军副统领,曹安民,德德律等……还有月水莲,众星捧月穿着侍卫服戴着眼罩的尊,
华从豹笑道:刚刚听说江华兄今夜包了这里?
江华像看见了至亲,急忙过来见礼,但不跟自己的属下说破尊的身份,由是众人并不拘束,几十个人举杯豪饮,场面颇为壮观。
这并州出产一种烈酒,叫见鬼,意思是喝一口,就像鬼在肚子上踹了一脚,会应声倒地,一般人不敢尝试。
尊海量,喝了七杯,终于见了鬼。
醉醺醺的江华和一个歌伎把他架着往最近的雅室里一扔,又出去喝……
一场大战之后,惨白的月光照在散乱在地的刀枪剑戟上,被砍翻的红旗下面覆盖着人头,断肢。
血把红旗浸透,使它凝结黑紫色的干痂。红旗下面的人头也许是战友,也许是敌人,这要看你的运气。
尊毫不犹豫掀开,这是……乌鹊雅虎的人头!
码的,打胜仗了!雅虎!乌鹊的雅虎……这是雅虎的头!哈!敌人的头颅,最好悬挂在城楼上。
疼……疼疼……
头颅居然出声了。
雅虎的头发有这么长?胸前还有俩圆圆的大馒头?朦朦胧胧他觉得对方甚至很可爱?
也许吧,反正俘虏就是俘虏,他要脱了裤子对着那人的头撒尿……
还没等他自己脱,对方先把他的裤子拽下来了。
玛的!输了不给钱,就用裤子顶帐!
你活腻了!敢脱朕的裤子!
呲喇!一声裂锦,他撕烂对方的衣裙。
别!她张牙舞爪扑过来,趴在他身上。
许是从前这样习惯了,他们对于彼此的身体比其本人都还要熟悉,无数次地做过爱做的事,别说是醉酒,就算是化成飞灰也会记得那种感觉,所以就娴熟地,本能地,完成了身体的对接,顺利地她中有他,这感觉棒极了,如梦似幻,尊喃喃道:鱼儿,宝贝儿,我想要你,想的快死了……
“我也是,一郎,抱我……”
酒后吐了真言,二人更加浓情,下意识里如旧时欢愉,热烈缠绵不休,一百种亲吻的方法只剩下疯狂地裹吸,不论身体的任何部位,如两只豹子,在地毯上翻滚,交战。
几种姿势,都是她喜欢的,而他无论怎么样都能获得最大的快感,只要是和她……
直到她“痛苦不堪”地幸福地呻吟起来,尊才紧紧抱着她,沉沉睡死过去了。
雅室的门被打开,月水莲进来了,里面一片漆黑,灯早就熄灭了或是根本没点。
她过去哗!拉开窗帷,借着月光,瞧见地上二人衣衫不整,紧紧相拥。
立即退出来,用一杯凉水泼醒趴在酒桌上的江华,“你干的好事!”
江华抹了一把脸,醉眼看着地下横七竖八的被喝倒的“尸体”,怎么了?
月水莲因对他说了。
江华一拍脑袋,“我喝多了,一时把鱼儿在里面的事给忘了……”
“你像房弘毅,色鬼变酒鬼!”
江华道:“今天不是高兴吗?来了这么多故人。”
忽然皱眉,“也是,鱼儿一直抗拒做琉地少主,一旦答应,势必留在那里,永不回苇原宫了。”
月水莲揪着他的衣领:“陛下其实很痛苦,既然要断,就干脆一点儿,长痛不如短痛!”
江华眼珠一转,这简单,我去弄仙郎和歌伎来。
月水莲进去用一条素锦被把衣不遮体的脱脱渔裹好,再把尊背到隔壁的雅室去……
脱脱渔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肋骨又断了,像是被人拿着锤击打。
回雪,拿酒来……
“呦,这位客人,您不能再喝了,在下给您拿鲜榨的梨汁来吧,不过很贵……”
这里也不是畅园,眼前的也不是回雪,是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子,提着一盏灯,身上廉价的刺鼻薰香味儿,直冲脑仁,脱脱渔吃惊地问:你是谁?江华呢?
哦,刺史大人?他又转战绮香楼喝去了,在下是隔壁俏郎君坊的仙郎,名唤成大器。
脱脱渔不记得江华给她叫了陪酒的仙郎,抑或是自己醉的太快,没注意。
而且……这么恶心的名字!
大小姐您真坏,说恶心还搂着人家不放手!
什么?
脱脱渔此时觉得除了肋骨疼,下身那地方也隐隐胀痛,湿淋淋黏唧唧,竭力回忆,模模糊糊想起自己和某人在这里如胶似漆地缠绵不休……七分梦幻三分真,难不成,黑灯瞎火的,自己又喝高了,错把这位仙郎当成他,不可能阿!?那感觉明明……
可是眼前的人又言之凿凿……
老天爷!快打雷劈死我吧!
她不死心,期期艾艾问:“真的是你?没有……旁人……了?”
成大器眨眨眼:哎呦喂,这种羞羞的事,怎么会有第三人在场?我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
脱脱渔揭开身上的素白蚕丝被看了看,浑身都是被人用嘴用力裹出来的紫痕……
要死咧!
急忙盖住,气的眼睛里泛出绝望的泪花。
“你特码的……”
想说敢亲本宫又临时改了口,“敢撕我衣服?”
“客人,您喝多了,自己撕的好不好?在下看您等不及了,才从了您的……”
这个男子还十分委屈。
到底谁撕的,谁亲的?又模糊起来……
总之事实是,自己酒后临幸了一个仙郎!
她简直想自杀!
不过死之前,最要紧的是别让这事传出去,干脆一刀捅死他……
可这么做,这也……太特玛不仗义了,先jian后杀的……
“你叫成大器是吧?”
对。
“明天我要到白陀城,你跟我一起走……”
“客人您还酒没醒,而在下很忙……这就告退了!”
“少啰嗦!不然杀了你!”
成小器笑了,搔首弄姿,“您没玩儿够?有钱吗?我很贵,包我一天要一百两!”
他漫天要价,等着对方就地砍下九十两。
脱脱渔头都大了,贱货!
“一天一千两,包你一年!”
自己瞬间身价千倍,成大器激动得差一点儿昏倒!不过,也不排除有的客人说的天花乱坠,然后兜比脸干净……
他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脱脱渔站起来,披着素丝被,紧紧裹严实。
万幸此时天没亮,酒楼里应该没人。
打开门缝,探出头去瞧……果然大厅里连个鬼影都没有。
太好了,就趁现在!
二人刚出雅室的门,不妨和一个人对了头,他也刚从隔壁雅室里出来,和一个轻佻的艳丽的大个子胡姬,一头黑卷发,身上的廉价薰香比成大器的还要浓烈刺鼻。
呦,这么巧?
尊先打招呼。
脱脱渔生平没这么慌乱过,是啊,喝多了……
这样阿,朕……哦……我也是。
尊想说自己喝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忽然道:大夏天的,你很冷吗?披着被子?
“嗯,路上来的时候,得了风寒,怕冷……阿嚏!阿嚏!”
脱脱渔连打了几个喷嚏,一点儿不像,早知道装咳嗽就好了。
她也问:“你居然披着粉红披风?伪娘?”(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三章 分道扬镳
“你居然披着粉红披风?伪娘?”
尊无处解释为何感觉是和脱脱渔欢爱情浓后,却被这个胡姬用冰水泼醒,还口口声声要他负责,或许真的见了鬼了!醉后把别的女人当做了她……
那名胡姬在后面吃吃笑,“这披风是我的!这位客人的袍服裤子都被污了……呵呵呵,你们懂得?
脱脱渔脑袋嗡一声,要气炸了,“懂个屁啊!我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你活腻了!”
想抽出刀来砍,但碍于披着被子。
尊硬着头皮阻拦:“别杀她,她叫妹喜,从明天起,留在我身边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脱脱渔瞧着妹喜那丰满的七尺大ru,心里不禁自卑起来,呸!不要脸的大流氓!
她后面的仙郎对着同行打招呼,“妹喜姐,真巧哈,在下成大器,从现在开始,就是这位大小姐的人了!”
“大器!你名如其人,器大活好!这位大小姐有福了。”
成大器不记得和这个高大丰满的胡姬睡过,但他一天生意好的时候一天陪七八个女人,记不住也很正常。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尊抽出刀就要杀了这个器大活好的家伙。
成大器躲在脱脱渔身后,吓得脸都绿了,“他是你什么人呢?”
“他是我的……前夫……”
噢!成大器撇撇嘴,“生的倒还好,就是瞎了一只眼睛,脾气还不好,怪不得被我们大小姐甩了!”
你,我杀了你!
几个人乱成一团,这时候酒楼伙计打着哈欠过来了,“要打架,出去打,刺史大人都走了,我们也要打烊睡觉了。”
成大器提议,“咱们去喝酒庆祝我和妹喜儿从良怎么样?”
妹喜拍手:好呀好呀!
不!这一辈子忌酒了!!
尊和脱脱渔异口同声,头疼欲裂,欲哭无泪,心如死灰,互相恶狠狠剜了一眼对方。
分开的时候,尊冷冷道:这个什么成大器要留在你身边也可以,必须改名叫成小器。
成大器抗议:人家的那个一点儿也不小,这位大小姐特别满意!出十倍价钱包了我一年!
脱脱渔却道:那妹喜也要改名叫妹不喜。
妹喜骂道:“胡扯!这位公子最喜欢我了!搂着我搞了三个时辰没歇气儿!”
天呐,尊和脱脱渔又各自想抽刀砍死对方……
成大器和妹喜死死拦住,成大器吓得直说,这位前夫,不就是一个名字么?我改还不行么?
哼!二人放开手,从此分道扬镳!
出了这种事,脱脱渔没脸留在并州了,丢下所有人,只带着成小器,轻骑上路,一路上不惊动地方,遇驿站便换马,三天驰到白陀城。
华贵佑率领文武百官出郊外相迎,一见面,看见这位外甥女清丽之极的相貌,身材高挑,从容不迫的淡定,就很喜欢。
北苑大街上百姓也是挤破了头观看少主,骊妃娘娘,她却是男装打扮,骑着白马,穿着骑射服,鹿皮靴,高扎马尾,束金环,腰里挎着一把宝刀,英姿飒爽,俨然有王者气派。
脱脱渔觉得他们和大兴府的百姓一样八卦,爱凑特闹。
成小器如在梦中,江华真是他命中的大贵人啊!居然让他跟了琉地的少主人!
而他不知道,脱脱渔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荒唐的证据。
万众瞩目中,终于到了墨玉宫,成小器被那座宏伟的宫殿惊呆了,脱脱渔瞧了,就知道父亲为什么要想当金凉国的皇帝,住到苇原宫去了,因为这里的一切跟苇原宫比,就像是一个暴发户,太新了。
魏王在校武场练射箭,他也穿着一身骑射服,深蓝色的,衬的他肌肤的纹理散发出珠光,漆黑的头发随便挽了一个髻,用一支白玉的蛇纹钗叉住,精致的五官,无懈可击,为了不让神仙嫉妒,他戴着黄金蝴蝶面具,遮住左眼,只有深邃的眸子露出来,完美被打破,他讨厌完美,喜欢毁灭。
张弓搭箭,目露凶光,一箭射中靶心,远处的报靶官,挥动三角旗子,大声喊:后羿……中!圆心!
“哈哈,爹爹做什么都要自吹自擂,射箭就自比后羿,若做牛肉火烧,就喊庖丁……牛拦!”
脱脱颜飞被不着调的女儿气的,嗖!一箭出去……
报靶官帽子上的翎羽被射中了,唬的跪下大叫:王爷饶命啊!
放下弓,魏王拿着一条雪白的香薰湿巾擦手上的汗,“前边走的慢的像蜗牛,一到并州,倒快了。”
脱脱渔心下忐忑,是不是父亲知道了什么?
“爹爹,是这么回事,这次流风哥哥的婆娘非缠着跟来,她都快生了,屁事真多,路上不敢走快,弄得我真想把那个大肚子女人一脚踹下去喂狼!”
“又是这样?你在苇原宫就这么说话?将来,上朝议政也这么和大臣说话?”
脱脱渔猛地醒悟,开始拿起强调:“回禀父王,这一次,随行的还有东城郡主,她有孕在身,因此耽搁了行程,及到了并州,女儿归心似箭,就先骑马日夜兼程,赶来了。”
“唉!你总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差一点儿把命交代在苇原宫里了,如今怎么打算?”
“女儿算是明白了父王的话多么正确了,宁有三千男宠,不要有一个夫君。”
脱脱颜飞的嘴边勾起一丝微笑,“嗯,现在明白这道理也不晚,总好过坐在这位置上再跌跟头。”
脱脱渔道:“柒柒在么?”
“在,她在内廷。”
“父亲和她……”
“你想问什么?”
她咳咳咳,几声,里面杂着干笑,“女儿是想问,那个人来了,下榻在哪里?”
哪个人?
脱脱颜飞斜了她一眼。
“就是他啦……”
“你干嘛一副不敢提的样子?两军对垒,若是连敌方的主将都不敢直视,你又有什么底气打败他?”脱脱颜飞低头一笑。.
“父王,可不可以不打?可不可以和平共处?”
“可以。”
脱脱渔喜出望外,“真的?太好了!”
“前提是他让出皇帝之位!”
刚高兴她就被一瓢冰水浇得透心凉。
“父王,您为什么一定要当皇帝呢?现在做魏王,加九锡,称尚父,已经是位极人臣了呀?”
“说得好,可是政途一道,不像别的,如逆水行舟,只能进不能退。”(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四章 鹰击长空
“政道一途,如逆水行舟,只能进不能退,如今为父我位极人臣,下一步,不是被满门抄斩,就是九五至尊,没有第三条路可走,那你就想想……为父和他有杀母之仇,他会放过我么?”
“会的!父王,女儿会好好求求他。”
啪!
一记耳光,打在脱脱渔粉嫩的脸,五个指印浮出。
她捂着脸,急忙跪下。
听见父亲冷冷说:“求他?你已经够贱的了!被人骗上床,睡够了。他就立朔华为皇后,杀了康,再刺激的你小产,现在你跟丧家之犬一样回到琉地来,我能收留你,是因为你还有点儿骨气,和他一刀两断了。你若现在对他还有一丝留恋,大可以像朔华一样,丢了脱脱这一姓氏,死心塌地跟着他!”
想起康的死,她牙齿咬的咯吱响,“父亲,女儿知错了!从今以后,都听您的。”
“哼!就像个傻子!被人家合伙算计。”
脱脱渔猛地想起一事:“父亲,就算是女儿无能,可是华太后呢?她保护皇帝的三个皇子不遗余力,可是对康不闻不问,甚至对女儿也……不大好……女儿怀疑她根本就不是……”
“够了!”
她的话被打断,吓得不敢说了。
“事情我都从你母亲信里面知道了,她有她的做事方法,不然你为什么被赶出苇原宫而她没有?你但凡能听她一句劝,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脱脱渔道:“说来说去,都是她逼死了鹿乃姐姐,才弄得象飞伯父恨上咱们了。”
“哼!鹿乃不管是被人利用还是自己作死,麝香经她手进入你口中,总是事实,象飞哥就算伤心,也不应该怨怪旁人……”
见说不通,脱脱渔拿出来那一本贝叶经:这个给您……
即使和宝贝一样带着,也不能改变它曾经被虫咬鼠磕残破不堪的事实,而上面好多地方黄唧唧地印子,疑似鼠尿。
脱脱颜飞不接,脱脱渔翻了两页,他看看就皱眉:这什么?真恶心……
“这是母亲用她的血写的!女儿在冷宫里找到的!”
脱脱渔大声回答,却看见父亲漫应着,还是没接!真想拿着这宝贝睡觉去算了。
又翻到有着那一些零散句子的一页,朗读起来:
云儿没有天空的记忆,所以我的心里没有你。鱼儿没有海的记忆,所以我的心里没有你。
我问你,鱼儿死了为什么不闭眼睛?
你说,死不瞑目。
我说不是啊!
鱼儿不管活着还是死了,它从来都不舍得闭上眼睛,因为怕一眨眼,你就不见了……
听女儿念完,脱脱颜飞想了想,他是乐师,当年安王府的大郡主就常常写一些歌词,传递给他谱成曲,这是其中的一首。
但他根本不愿意提及那段往事,本来那时他只有十七岁,一心想报仇复国,但他一个王府小小乐师,望洋兴叹。
及到安王府大郡主华贵佐对他着了迷,他就想对方是皇帝的嫔御,若能生下一男,假充皇子,得封太子,那报仇复国不是一蹴而就了?
但天不从人愿,是一个女孩子。
没多久华贵佐更是因病侍寝被打入冷宫,他才在安王的安排下,见到了先帝,他常常在想,若是认识先帝在先,他就绝对不会和华贵佐或是任何一个其他人在一起了……
即使先帝不在了,他也不愿意提起,因为他怕他在半空中听到。
父亲的沉默落在脱脱渔的眼中,她只好道:“其他的您不愿意说就罢了,那女儿的乳名为什么叫鱼儿?”
这个,脱脱颜飞倒是可以回答:当时,她从宫里带信来,说生了一个女儿,我买通御医,伪装成医女,用大号药箱把刚出生的樱晨拎着跟他进去。由尚宫局的司正引导,进入你母亲寝殿,御医刚要悬丝诊脉之际,司正旁边的一个琉璃大海忽然裂开了,里面连水带鱼漏了一地……那鱼是罕见的珍品,司正急忙用手捧出去,放到中殿的鱼缸里去,就在这个当口,我把樱晨递进去和你交换了……顺利出宫后,我知道那鱼缸是你母亲故意做的手脚,就给你取名渔……
什么呀?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脱脱渔以为他们有一段凄美的爱情,海誓山盟,爱的死去活来,生了自己。
原来不是,只是母亲一个人痴痴地爱着父亲,冒着诛九族的危险给一个小小乐人生孩子,而他却忘了她,难道,男人都是这个样子么?
她心里唏嘘着,忽然注意到,天空中出现两个黑点,越来越大,近了,看清是两只硕大的苍鹰,在空中盘旋。
她的眼睛一下子亮晶晶地了,两指含嘴里吹一声清亮的指哨,那鹰认识这声音,便飞的低了一些。
脱脱渔忽听见拉弓声,侧目一瞧,父亲正弯弓搭箭要射,急忙抓他的手,不要!那是陛下养的!
脱脱颜飞被女儿打的一偏,箭矢激射,却只射到了其中一只的脚下。
两只鹰紧张地嚎鸣,扑闪巨翼飞远了。
脱脱颜飞怒道:“为什么拦住我?”
咳咳咳,脱脱渔慌乱地掩饰,“还有贺飞叔叔……”
因把脱脱贺飞和貂美人的宫女里应外合刺王杀驾,又掉进皇帝的圈套,被扎漏膀胱得封福王的事说了。
魏王听见,厌恶之极:若想做忠臣,怎么都能做,咬舌自尽也做不到,真是丢尽了脱脱一族的颜面!
一脚踹翻眼前的一个兵器架。胡啦啦哗棱棱,明晃晃的兵器倒了一地。
脱脱渔伏地道:“父王,也是女儿没出息,沉溺于儿女情长,对于您的立场很少关心,再加上有了身孕之后,人变得蠢笨无比,再三遭人暗算,还望您不要生气才好。”
脱脱颜飞见她楚楚可怜,“起来吧,跪了一会子,就满头虚汗,刘一守是饭桶么?”
“如今已经大好了。”
脱脱颜飞道:“哦,你问皇帝来了住哪里?”
是。
“那你住哪里?”
“女儿跟贵佑舅舅学着料理政务,自然住外廷,他们已经把我的东西搬到琉璃宫去了。”
嗯,那好,就让皇帝住琉璃宫吧。
“那我即刻把里面腾出来,他过两三天就到了。”
“我是说,让他和你一起住。”
脱脱渔红了脸:“父王这是在试探女儿么?”
“试探你做什么?是真的和他住一起,一个床。”
她气的脸紫胀又说了粗语:“爹爹讨厌死了,刚刚还打了我一耳光,说我下贱,现在又要我陪他睡觉,我不干!实话告诉您吧,我在并州喝醉了,宠幸了一个男子,我们正好着呢!”(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五章 试探
脱脱颜飞从鼻子里哼一声:我说呢?你表哥华从虎发牢骚,说白陀城什么样的青年俊才没有,你巴巴领着一个公不公母不母的家伙来了,原来是喝多了。
“那您还出这馊主意?”
脱脱颜飞挑起秀丽整修的眉毛,笑道:“还是那句话,两军对垒,若是连敌方的主将都不敢直视,你又有什么底气打败他?”
脱脱渔道:“噢,父亲大人可是有什么计划?”
“没什么计划,琉璃宫是从前的旧宫,说是墨玉宫的一部分,又不是,进出都是单独的通道,但那样会让皇帝的禁军十分吃力,他们一定会请我加派人手护驾,而你知道,为了加九锡大典,各国王上使节都来朝贺,他们的人身安全都要派重兵保护,还有维持秩序的,而白陀城就这么大,禁军就这么多,所以,就拿我的宝贝压到那里,让整个御前的人都吃一粒定心丸,也让那些蠢蠢欲动的蕃帅们别轻举妄动,没有十拿九稳之前,万万不能落个弑君的臭名声,如祁王一般。”
“嗯,明白了!那么多宫殿,各住各的,也碍不着什么。”
“傻子,若是各住各的,你这边梦周公,那边皇帝让刺死了,那咱们这个大典不泡汤了,整整筹备了一年呢!”
脱脱渔道:“弄这个大典做什么?就算叫您一声尚父,又怎么地?他也不是真心的。”
“谁管他是不是真心的,但他金口玉言,只要在天下人面前叫一声尚父,终生是父,他日若子禅位于父,名正言顺。”
懂了!
让她不懂的是,一个身背弓箭的人很快过来,跪地献上了一只硕大无比的尸体,是那两只鹰其中的一只。
脱脱渔大怒,特玛的!它是我好朋友!
抽出刀来就砍下了那人的一只手!
那人痛极,闷哼一声,但少主行凶,血流如注,拿着断手,也不敢质问。
脱脱颜飞都惊讶了,怒喝:“他是教为父骑射的师傅,神射手!”
“那又怎么样?残害动物的手,砍掉也罢了!”
脱脱渔余怒未消,转身走了。
过后脱脱颜飞听说女儿像埋葬亲人似地给那畜牲立了一个冢……
很快,脱脱渔就知道了父亲为什么筹备这么规模宏大的盛典。
加九锡大典虽然耗费财力,物力,和人力,但是,最近一年,白陀城周边临近的几个州县,人口都大幅上扬,越到白陀城越繁华,白陀城正在成为北方的第一大物品货殖集散地,随着一年来丹图王朝急剧向其西域扩张领土,战事频繁,盐铁粮马等重要战备物资有多少要多少,还有丝绸,瓷器,玉器,珠宝首饰,脂粉,纸张等等等等……
按脱脱渔的话,除了狗shi不要,什么都要。
这位新任的少主说话粗俗不堪,言行举止像个无赖,户部的大臣几天来都习惯了。
脱脱渔到内廷去和萧柒柒见面,萧柒柒高兴极了,她说自己就像金丝笼里的夜莺。
当下去求脱脱颜飞,想要脱脱渔到内廷和她住在一起。
脱脱颜飞当即驳回,“别把她当女人,她是少主。”
萧柒柒只得罢了,自从她把营救康的任务搞砸了,害的魏王失了半个并州和盐州,心里颇感歉疚,所以,恕罪似的,有什么事都不敢提了。
脱脱渔道:你傻么?加九锡大典过后,就是你和父王大婚,那时候,我住内廷,你觉得方便吗?
一说起和魏王合卺,萧柒柒既害羞,又期待。
脱脱渔心里嘀咕,不知道父王宠幸她的时候,会不会嫌弃她左胸上的那一大块青斑胎记?
想到这里,脸一红,沐浴更衣,回到琉璃宫的寝殿,在大镜子前面左照右照……
后来困了,她就睡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外面好像有吵嚷声,她醒了,睁开眼睛,看到一双熟悉的英俊的脸俯视自己,就自自然然伸出双臂,搂着他的脖子,腻声道:“陛下,臣妾身上除了朱砂桂,有难看的胎记吗?”
他笑道:“没有。”
“有痣吗?”
亲一下,朕就告诉你……
你告诉我,我就亲。
“最私密的地方……也没有……”
天呐!她的脸唰!在暗暗的灯下红透了,把他的头压低,把小嘴嘟起来,深深吻上去。
吻到窒息,发狂之前,又同时推开对方,不约而同:呸呸呸!
“你要亲的!”
尊用袖子抹嘴,“好像有成小器的味道,真恶心呢。”
她用脚踹他,“你身上也有妹不喜的味道!”
他把她的脚握在手里,笑道:“华贵佑引着朕来这寝殿里休息,朕一瞧,床上有人睡觉,居然是你!”
就像安心明珠暗投,皇帝到达白陀城的时候,是晚上,玉辇里照例没人,他先骑马来了。
脱脱渔慌乱地解释道:“别误会,是因为这琉璃宫和父亲的墨玉宫不通,然后,没有,他……”
她越描越黑,他来了一句:行了,朕懂了。
说着,也上了床,躺在她旁边。
大避役必胜也爬上来,好奇地打量这个陌生又充满危险的地方。
看见必胜,她想起来他的大鹰隼被射死了一只,估计他会很伤心,因为自幼把它们养大,它们都通灵性了,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
“累死了,睡吧?”他说。
脱脱渔嗅到他身上特有的龙涎香味儿居然还夹杂着一股浓烈的廉价薰香味儿,这个不要脸的,真把妹喜儿带在身边了?
又一想,自己不也带着成小器?总之始乱终弃不是身份高贵的人能做的出的,杀了,就更不道德,唯有勇敢地接受……
那味道她无法接受,“陛下身上汗腥腥地,沐浴吧?”
不要!困了。
翻了个身,背对她,他搂着必胜,睡了。
他睡了,她的瞌睡却没了,想翻身,又怕他会笑话她。
老天,为什么要遭这个罪?
平时睡的时候她就爱翻身,睡相不好,那时候和他刚好上。
第一次在一起过夜,他差一点儿被她踹下床去了,他为了睡个好觉,把她的两腿夹在自己的腿中间,果然她就不踹他了。
可是手也不老实,她就环着他的脖子,他搂着她的腰,多么难受的姿势,后来习惯了,他们每夜睡觉都那样,甜蜜之极。
她一定是疯了,即使没有康的事,他们俩各自酒后乱幸,还被对方逮个正着,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再在一起了,可自己却觉得欠了他很多,这到底是为什么?(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六章 保大保小
她一定是疯了,即使没有康的事,他们俩各自酒后乱幸,还被对方逮个正着,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再在一起,自己觉得欠了他很多,这到底是为什么?
下堂妃就是下堂妃,跟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了,某种意义上说,有了第一个男宠,算是开了一个好头,下面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乃至无数个……大家习惯了就好了。
当下故意翻身,翻来翻去,像烙饼。
怎么?睡不着?要不要像以前一样,朕将你饼夹肉?
他忽然翻过身,似笑非笑看着她。
老天爷!
原来他没睡着。
嗯……她娇哼一声,算是表态了。
过来……
她乖巧地挪过去,像平时那样,被他整个包裹着,就像馅,他像饼。
她的脸贴在他的锁骨处,贪婪地嗅他的味道,即使这样,熟悉的味道里仍然有廉价薰香的味儿,胸怀温热还在,情怀已经不在……
“既然这大半夜的,你父亲如此盛情招待,把他的宝贝都送到朕的怀里来了,朕也不好辜负他好意……”
他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忽然一咧嘴:“朕越想越恶心……”
他这是针对父亲,故意羞辱她,她一把推开他。
下了床,光脚在地毯上走,毫无声息,像一个幽灵。
出去前殿,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后面一个声音道:“据说这里闹鬼耶……”
她回头一拳,对方把她拳头抓住,她便动弹不得,啐一口,“敢在这里撒野?”
月水莲笑道:娘娘确定了吗?
嗯!
她的行为被对方看穿,就承认了。
“奴婢也跟过王爷两年,最知道他多疑的毛病。”
脱脱渔冷冷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有什么错?父亲不只是他一个人,他还有那么多的下属,臣民。”
月水莲转移话题,“东城名琴,你打算将她怎么办呢?”
这又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为了从丧子之痛走出来,脱脱渔一度打算接受流风的追求,因为这也算是保护流风,以父亲那爱猜疑的性子,流风哥哥若有一个东城临女婿的身份,会使他处于危险的境地,现在朝局不比从前是阴山,皇帝,父亲三足鼎立的格局,拉一派打一派。现在是皇帝和父亲两军对垒,一触即发的态势,所有朝臣都面临选择。
而流风虽然和尊十分投契,但为了报父亲栽培之恩,选择了父亲,如此一来,他和东城家就势必决裂,只有给东城名琴一封休书了事。
唯一不妥的是,东城名琴快要生产了,这也罢了,远在千里,再不见面就是了,没想到,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夫君将要抛妻弃子,要娶皇帝下堂妃的事,就毅然决然挺着大肚子来了,流风再绝情,他终究是个人,总不能把马上要生孩子的妻子赶出去,何况,人家吃了那么多苦……
而脱脱渔这边,自从并州悲催地酒后失德,临幸了成小器,她也不能嫁给流风了,或许还是像父亲说的那样,只有三千男宠,没有一个夫君的生活,更加适合自己。
脱脱渔做出决定:“就让流风哥哥好好和名琴过吧,父亲那边我会去说的。”
月水莲道:这样最好,实话告诉你吧,许是这半个月旅途劳累,颠簸跋涉太幸苦,今天早上东城名琴在马车上就已经开始阵痛了,有早产的征兆,可她为了不耽误陛下行程,隐忍了一天,一个时辰前侯立急急把她送到流风大人府邸,这会子是不是生了,就不知道了。
脱脱渔大喜:“我去瞧瞧,把墨玉宫的御医带上。”
御医早去了,还能等到现在?
一向寂静的流风府邸乱成一锅粥,医女,稳婆,侍女在围产室里钻进钻出,他的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由于一个时辰前,东城名琴被送来的时候,已经阵痛好久,羊水破了,而且见红了,御医愁容满面,孩子没足月,见红就是难产的征兆,再加上母体本身长达半个月的颠簸跋涉,疲累之极,根本没力气生。
为了应对生产过程中的突发状况,御医问出来那一句所有准父亲们最怕听到的一句话:保孩子还是保大人……
回雪哇地一声先哭了,都保!都保!
毒美人道:“回雪姑姑,冷静一下,自然是谁都盼着母子平安,不过……”
她的鼻子也发酸,眼圈也红了。
妹喜也来凑热闹,不过,她有一个外号,叫乌鸦嘴。
扭着身子道:“废话,都能保的话御医为啥还巴巴来问?流风大人,你赶快选一个得了,总比都死了强吧?”
回雪撸胳膊挽袖子就要打妹喜,毒美人拦住:“不可,她是陛下酒后无德的后果,但是陛下的女人,即使没封号,也是尊贵无比。”
御医又问一遍,说实话,流风和东城名琴不过同房几次,对方有孕在身,他就搬到畅园,后来又来到白陀城,就连妻子的模样都模糊不清了,及到刚才,看见扶进去的一个难看之极的妇人,肚子那么大,脸上都是雀斑,头发因为阵痛扭的纷乱,他心里想:当初自己就娶了这样一个丑八怪么?
这如今,御医一连问及两遍惊心动魄的话,他还是心底里颤抖了。
耳边传来围产室里产妇凄厉的叫声:夫君,保孩子!一定保孩子!贱妾没关系的……
怎么会没关系啊?
流风被她叫的眼眸里晶然,雪白的牙齿咬着红唇上出了白印,沉声道:“回雪,进去告诉你嫂子,就算这一个保不住,将来我们还会有孩子的!我只要她平安就好!”
回雪急忙擦干眼泪,进去安慰产妇。
稳婆和医女也就知道了他的选择。
回雪传完话,随即出来,对流风笑中带泪:嫂子听了这话,有了无穷的力量!
毒美人羡慕地说:“流风大人对夫人真是情深义重!”
妹喜道:“流风夫人好丑!”
一句话,惹得回雪又要凑她,毒美人拉开了。
这个妹喜已经是人人不喜了,回雪不知道脱脱渔怎么还不来,治治这个女人。
及等到外面一个守门的军士进来回禀:流风大人,少主到了!
流风刚要出迎,就听见产室里面有一个声音哇哇大哭,惊天动地。(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七章 奇怪的审美
及等到外面一个守门的军士进来回禀:流风大人,少主到了!
流风刚要出迎,就听见产室里面有一个声音哇哇大哭,惊天动地。
一个稳婆跑出来报喜:“恭喜大人,您得了一个千金,好在母女平安,万幸万幸啊!”
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一辈子没这么紧张过。
不一会儿,一个医女把孩子抱出来了,第一眼回雪就心凉了半截,怎么那么像她的外公东城临?早产儿头发稀疏也就罢了,独独眉毛浓密,皱在一起。
妹喜道:“母亲丑,孩子更丑,白瞎流风大人一张小白脸!”
这回有人治她了,脱脱渔拎着马鞭子进来,骂道:“再说一句,罚你去洗尿布!”
妹喜吓的不敢则声。
脱脱渔笑嘻嘻地过来看孩子:“流风哥哥,名琴嫂子很漂亮,只是因为在临产前,而且刚刚出生的孩子也还没长开……”
流风盯着孩子看:她一点儿也不丑!有两个小酒窝,鱼儿,给她取个名字吧!
脱脱渔一听酒,再一看妹喜,也有俩酒窝,是不是某人因此喜欢上她了?
心里那个气,“我肚子里没什么墨水,孩子有俩酒窝,就叫甜姐儿吧?”
妹喜惊呼:娘娘怎么知道我的乳名?
脱脱渔想挥着鞭子抽她一顿,但又一想,自己如今还和他的女人生气,是不是犯傻?
就笑道:“后天就是加九锡大典,这两天流风哥哥会很忙,回雪就留下伺候嫂子,再找俩乳母。妹喜和毒美人就跟我回琉璃宫,陛下下榻在那里。”
二女大喜:多谢娘娘。
脱脱渔现在巴不得她们去呢,几个人睡在一个寝殿,省得尴尬。
大人孩子都平安,她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想进去看看东城名琴,可是妹喜和毒美人因为赶路疲乏极了,急于洗澡换衣服,安顿着睡下。
脱脱渔道:我先带她们回去,三日后我在宴宾楼大宴宾客,庆祝咱们的甜姐儿出生!
回雪笑着答应,而流风只管瞧着刚出生的女儿看不够……
一路上,妹喜和毒美人哈欠连天,进了琉璃宫,妹喜四处打量第一句话:宫殿好破旧!
脱脱渔道:这是旧宫,在外城,墨玉宫在内城。
妹喜一撇嘴:最烦旧的,什么都是新的好。
你!
这话一语双关,明显在嘲讽,脱脱渔又差一点儿用鞭子抽她,不过她一告状,某人只会觉得她是在吃醋,只好忍了。
就再也不想看那个可恶的女人一眼。
毒美人看不过:“妹喜你不懂别瞎说,宫殿就和古书,古玩,古琴一样,越古老的越有厚重的底韵,就像苇原宫。”
脱脱渔心里想,若我是男人,也会选毒美人。
但她终究不是,天刚亮,尊被曹安民叫醒,两个女人进去伺候,尊挑中了妹喜,留下侍浴。
毒美人噘嘴出来寝殿,看见脱脱渔一直没睡,坐在外头的玉阶上,背影十分寂寞。
她依偎着坐在她身边,两个风格迥异的大美女仰头看瑰丽的日出。
后来,曹安民出来,一边走,一边大骂:这都来不及了,那个叫什么妹喜的女人还只管在浴室里和陛下嬉闹!
毒美人听了唏嘘,脱脱渔安慰道:男人的审美本来和女人就不一样,再加上他们已经有了开始,有一就有二……
这样子想着,身后一个柔情似水的声音:少主,咱们也有了一,您的二呢?
我去!脱脱渔要疯……
毒美人回头,看见一个浑身薰香刺鼻,娘兮兮的敷粉仙郎,靠在宫柱上,嘴里横噙着一支玫瑰花……
惊愕地转向脱脱渔:“娘娘,嫔妾是女人,也理解不了您的审美……”
脱脱渔捂住脸,我自己也理解不了,可是它偏偏发生了……
成小器把玫瑰花扔了,整整粉绿的花袍子,把脸正色,拿着强调:“原来你们女人都喜欢安静的美男子。”
毒美人拿着宫扇扑飞过来的蝴蝶,“对啊,成公子,你生的不错,要是换上一身素净的衣服,把脸上的脂粉洗干净,说不定,娘娘会再次招幸你噢……”
成小器大喜,这就回去脱胎换骨。
人走了,还留下扭来扭去的背影,脱脱渔翻白眼,吐白沫……
毒美人看着她的样子,笑道:“娘娘,不是嫔妾说话不好听,其实在大兴府听说过您和流风大人的事,今日见了他本人,真是美如潘安,气质雅漾,而且看的出来,他对娘娘情深一片,可是,娘娘为何放弃他选了成小器?”
脱脱渔才不会趴在她怀里哭,说自己喝大了,造的孽。
深沉地无奈地摇头:“唉!猿粪弄人啊……”
毒美人叹道:这一路和娘娘走了十几天,知道您嘴硬心软,对东城郡主照顾的无微不至,对嫔妾也是……
脱脱渔笑道:“本宫可不记得特殊照顾过你,你又不是大肚婆。”
“那封陛下来的情信,是您冒充他写的吧?”
“你猜到了?”
毒美人低头垂泪:“若是陛下写的,怎么会出来一个妹喜?”
哦……
宫里的女人失意脱脱渔见多了,当时觉得没什么,可如今置身事外,才冷眼旁观出那么多的无奈……
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毒美人却再也忍不住,趴在她怀里哭了。
脱脱渔摸着她的头发,低声道:“当时我什么都不懂,只是觉得自己和陛下好,不关旁人的事,更不想让任何人来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才使得元承荣想不开,做了傻事,可没想到我这么快成了一个下堂妃,现在想想,那时候争的你死我活,到底有什么意义?”
毒美人听了,拿帕子擦干眼泪,“是啊,所以嫔妾不争了,随它去吧。”
一夜没睡的脱脱渔站起来,伸个懒腰,打哈欠:“时辰不早了,我去沐浴换衣,父亲今天接见招待外邦使节,我要全程陪同。”
她知道,父亲刻意避开皇帝,没有来觐见的意思,这是意料中的,没正式加九锡,称尚父之前,魏王就只是魏王,和齐王阴山差不多,见了皇帝要三拜九叩,五体投地,这样做还不如杀了他。
正准备走,属下跑过来报:少主,流风大人府里来人,要见您,跟她说您现在没空,她不听。
脱脱渔笑道:“回雪来送红鸡蛋了?叫她进来吧。”(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八章 伴父如伴虎
脱脱渔笑道:“回雪姐姐来送红鸡蛋了?叫她进来吧。”
回雪过来跪在地上见礼。
起来吧!
这是在宫里,离魏王好近,回雪变得诚惶诚恐,脱脱渔看见她怕的脸色都变了,就道:不必害怕,父亲在内城的墨玉宫……
回雪四下瞧瞧,见有很多侍卫军执戟站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鱼儿,嫂子她死了!”说罢,失声痛哭。
脱脱渔大惊,以为自己听错了,毒美人急忙问:“昨晚还好好的?大夫说母女平安呀?”
刚死的……
看她欲言又止,脱脱渔怒道:“快说,怎么回事?”
回雪泪流满面:流风哥眼见是留在这里不回去的了,我不忍心看见名琴一个人在大兴府守一辈子活寡,再说,孩子也不能没有父亲。
脱脱渔听见她又开始从头说起,气的直跺脚。
毒美人问:“难不成,名琴郡主终究还是路上动了胎气,生产后大出血而死吗?”
“哼!不是东城名琴动了胎气,只是魏王动了胎气!”
这世上除了一个人,谁也不敢在琉地墨玉宫里这么公然说魏王。
三人急忙跪地:“参见陛下。”
起来吧。
脱脱渔站起来,皱眉道:“陛下,当初您就应该下一道圣旨,阻止她来的,不然也不至于……”
尊冷笑:东城名琴对流风一片深情,千里寻夫,是个人就不会在人家夫妻重逢的时候,刚刚生产过后,赐给她一盏“安神汤”。你是有多无耻呢?明明猜到了,还在那里装傻!
脱脱渔:“……”
回雪骇然:陛下犹如亲见,您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
脱脱渔避开尊犀利的目光,手指甲把手心抠出血了。
与其说父亲此举是不放过一个刚刚生产的女人,还不如说他在借由此事,告诫他身边的人,哪个人敢脚踩两只船,就是死路一条!或许,也包括她这个亲生女儿,不!根本就是做给她一个人看的!
抓着回雪摇得她快散架了:“那你和流风哥哥就看着名琴嫂子喝下毒?!为什么不先阻止,然后来给我报个信?我自会去求父亲饶了她。”
回雪哭道:“哥哥天不亮就到衙署去了,其后魏王妃打发人来送了一盅补品,说是丹图进献的千年老人参炖的鸡汤,那我一听,高兴极了,嫂子产后失血过多,正需要补一补,谁知道她喝了之后,就七窍流血而死!”
“这个死女人!”
脱脱渔转身就走,找萧柒柒算账去了。
尊问:这么说,流风还不知道?
回雪点点头,“不但哥哥不知道,府里的下人也不知道,奴婢来的时候,吩咐他们,夫人乏了,睡着了,谁也不许打扰……”
毒美人道:“最好别告诉流风大人,否则他在魏王爷面前稍露痕迹,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回雪深以为然,“所以,奴婢现在就去重金收买御医,写个假医案,说嫂子产后血崩而死,瞒过去。”
毒美人道: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了,只是可怜那孩子了,那么小就没有了母亲……
尊摇摇头,“是啊!流风一辈子不知道多好阿?难得糊涂嘛。”
说罢,拂袖而去。
他也要接见各国王上和使节团,及琉地的文武百官,一天的日程排得满满当当。
脱脱渔刚到墨玉宫内廷门口,迎头遇到萧柒柒带着一群侧妃。
“鱼姐姐来的正好,母后驾临白陀城,咱们一起到城门口接她老人家。”
萧柒柒穿的非常漂亮,兴冲冲地。
脱脱渔一把抓住她的衣领,恶狠狠道:“你是不是人阿?杀了刚生完小孩的产妇,还若无其事?”
萧柒柒怔住了,“我是在帮你父亲哎!想想流风领禁军八万,他的妻子却是皇帝的人,这叫王爷怎么放心?”
“不放心,你们大可以免了他琉州副统帅!不带兵不就行了?”
“可是现在王爷正是用人之际,流风对他又忠心耿耿。”
“知道他忠心耿耿就杀了他的妻子啊!这不是逼着他反么?”脱脱渔吼出来。
萧柒柒百思不得其解,“若是忠心耿耿,又怎么会为一个女人背叛王爷?”
脱脱渔只觉得很累很累,松开了揪着她的手,“求求你们,别再杀人了!”
萧柒柒抻了抻华丽的裙衫,冷冷道:“听说你这个做女儿的为了皇帝的一只鹰,就砍下王爷的骑射师傅一只手,王爷他好可怜!”
轮到脱脱渔怔住了,“爹爹他哪里可怜了?”
“他哪里都可怜,不管站着,坐着,就连走路都可怜……”
天呐!脱脱渔鸡皮疙瘩掉一地,这个死丫头迷父亲迷疯了。
跟这种疯子也没什么道理好讲,不过她的目的达到了,墨玉宫所有的人都知道东城名琴已经死了。
而她也说不好,只觉得既然尊猜到父亲会赐东城名琴一碗‘安神汤’
,那么,他不会不让月水莲告诉回雪提前规避。
一天转眼过去了,期间她异常忙碌。
魏王脱脱颜飞的号召力令人咋舌,黑斯王朝即将继位的俊达塔王子,丹图王朝的萧太后,吐箔王朝的摄政王拜赞,乌鹊国的锦努尔王子,中原诸国的使节,琉地周边小国的王,还有西域远道而来的各国使节此刻云集白陀城,墨玉宫大小宴会排得满满,招待贵宾。
而魏王也没忘了与民同乐,白陀城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家家户户黄土垫道,净水泼街,白天舞狮社火游街,四城各大戏台上有各地名优伶大戏通宵联唱,夜里,又燃起烟花爆竹,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夜集里的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流风就没被允许回府,他作为北道副都统帅,琉州副使,主理白陀城的防务,忙的目不交睫,脚不沾地。
知道了妻子东城名琴的恶耗,回雪已经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人都下葬了,理由自然是因为魏王爷加九锡的大喜日子,不能办丧事。
流风得到的死因自然是产后大出血,又有御医的医案,同僚都叹息夫人怎么这么年纪轻轻就去了,撂下一个刚出生的小娃娃,实在太可怜了,为了纪念她的母亲,流风就让女儿随母姓了东城,名字叫东城念慈。
脱脱渔真的是庆幸自己酒后临幸了成小器,这或多或少减轻了父亲的疑心。
她才知道过去的两年里,她待在皇帝的身边有多轻松自在,他们无话不说,一起做梦。
可在父亲身边,真正体会到了伴父如伴虎,每时每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九章 化尸水
陪父亲接见众多的外邦使节及政要,接收大批礼物和国书,并答礼,一天下来,脱脱渔累的像扒了皮的鱼,看见尊比她早回来一点点,刚刚沐浴完,换上寝衣躺在床上了。
嗯,房梁上有月水莲,前殿成小器,中殿有妹喜和毒美人值夜,整个寝殿有曹安民德德律领两千禁军轮班重围,还有自己领的侍卫军五百,里里外外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她很安心,锦褥抖开,合衣在他床边打地铺。
冷不丁那道与世隔绝的珠帘被掀开,妹喜露脸,试探着问:陛下,奴婢能进来和您一起睡吗?那个成小器老是拿话撩拨,很讨厌呢!
尊道:进来吧……
脱脱渔阻拦:“成小器吃了熊心豹子胆?而且陛下很累了,今明两天你就自己睡,等加九锡大典过后,你跟着他回苇原宫,多的是时间。”
切!
妹喜摔帘而去。
什么态度阿?恃宠而骄?
脱脱渔气的真想出去抽她一顿……可是又怕尊误会她吃醋,气呼呼睡了,又做了噩梦,她哭醒了……
爬上床去,伸手摸尊胸口的心跳。
随即她的手被抓住了,又放开了。
出去,尊说,你太吵了……
加九锡大典的前一天,礼部安排文武百官在天霄台把仪式的过程站位走位提前演练一遍,由于一项一项过于繁琐,整整一天。
即使晚宴时间,父亲雷打不动地在西苑练气打坐。
脱脱渔只好代替父亲主持,大宴一直到子时才散了,领着一群护卫回琉璃宫寝殿的时候,看见毒美人和成小器还在中殿下棋。
她打哈欠,问一句:“陛下呢?”
毒美人没好气,已经睡了!
成小器笑道:“也难怪美人娘娘生气,每一盘都输给奴婢……”
脱脱渔瞪了他一眼,是这个原因才怪!
果然,毒美人把棋盘一糊,不下了,心烦!
大吐苦水:您今天回来晚了,妹喜给陛下侍浴后,居然厚着脸皮和他在内殿一起睡了,真是够了!死缠烂打。
脱脱渔点点头,那我就睡这里吧,反正要绝早起来,只有不到两个时辰好睡。
成小器眼睛一亮,少主不陪着陛下在内殿了!
毒美人掩口笑道:娘娘,嫔妾给您腾地方?
脱脱渔狼狈不堪,闭嘴吧!
过去榻上,合衣躺下……
毒美人对冯小保道:“你还是到外殿睡吧,这两天娘娘太忙……”
成小器冷笑道:“妹喜缠着陛下,您不管,反倒横在在下和少主之间,不会是被皇帝冷落,就转而看上了在下了吧?”
毒美人气的脸上变色:你到大兴府打听打听,多少皇亲国戚,我焦毒用眼角夹过谁?如今贵为皇帝嫔妃,你算什么东西?
说着到前殿去了……
她走了,成小器走到榻前,躺到另一面,笑道:“少主,奴婢成功地把她气走了,咱们可以好好在一起,没人打扰。”
脱脱渔把头伸进枕下,打雷劈死我吧!
她忘了,她和妹喜一样是乌鸦嘴,一句咒语,咔嚓!头顶一声雷击,她脸唬的变了色,司天监的一帮子废物!说明天是晴天为何会下雨。
“少主,这是过雨。”
但愿如此!不然父亲一怒之下,会杀了司天监的监正。
她祈祷雨停。
一只脚伸过来,勾到她的脚,磨磨蹭……
脱脱渔头发根都竖起来了,脚上像趴着一只癞蛤蟆。
但她没踢开,对方见第一步顺利,就又把手从掐腰的炕几底下伸过来,握着她的柔夷,这一下她知道了,他是一个手汗患者,那种湿漉漉的感觉,使她的手上爬上了第二只癞蛤蟆……
成小器因为紧张,冒出更多的手汗。
脱脱渔五官在枕下扭曲,尽量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因为不想使他难过。
这时候,要是有一粒红丸就好了,吃了或许就能忍受过去了。
像她肚子里的蛔虫,她的手里变戏法似地多了一个圆圆的蜡丸。
“少主,吃了这个就会兴致勃勃……”
准备的真周到,她捏碎蜡封,里面呈现出一粒红红的丹药,就像恶魔之眼。
忽然想起来当初在公主府,她尝红丸,差一点儿被祁王勇玷污,还好,某人及时赶到救了她。
当时她以在室女之身服下红丸,真是作死,初次云雨,血迹斑斑的,他都不忍了,可她就如同被恶魔驱使,要求他一次又一次,他的眼睛里根本就没有多少情欲,盛满心疼,一次又一次地给了她,附带着将灵魂全部送赠……他的眼神让她明白了什么是爱之深,怜之切……
可如今,他在内殿搂着妹喜成欢,她在中殿临幸成小器。
又一个炸雷,击穿了她的心,她大笑起来,笑的肚子抽搐……
中指和大拇指把恶魔之眼高高弹起,那东西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无影无踪。
“那东西珍贵着呢!”成小器窜下了榻,趴在地毯上找。
脱脱渔也从榻上跳下来,抓起刀,她要问问那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杀了康?为什么?
一直冲到内殿,掀开水晶帘,刚一站定,口鼻就被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死死捂住,两只手也被扭到后面,那是一个极其龙武有力的男人,她丝毫动弹不得,目光所及,看见里面华丽的四柱大床上,透明鲛绡纱里,两个侍卫正在行凶,睡梦中的人被砍的稀烂……
啊!我的……一郎啊!!!
她在心里一声惨叫,目呲欲裂!死命要挣扎出那人的控制,却做不到……
听见那人耳边低语:“少主,对不住了,这内殿用了迷魂香,属下不捂住您的口鼻,您吸进去就会昏迷,几个香风轮已经重新打开,您马上就可以呼吸了。”
这人的声音带着沉香木棺椁一样危险与腐烂的华丽气息,是月千重!
连这个恶魔都出来了!可是父亲分明有言在先,九锡大典之前,任何人不能弑君,难道是这月千重背叛了不成?只是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呢?
眼看尊血肉模糊的尸体被从床上扔下来,两个行凶的侍卫从怀里拿出琉璃瓶子,小心翼翼打开瓶盖,撒在伤口上,那些伤口霎时越咧越大,就像被烧焦了,腾出一股黑色的烟雾。
尸体慢慢化成一滩黄水,地毯上被烧焦的洞,成一人型。
脱脱渔痛苦的无以复加,想咬舌自尽,又被月千重察觉,手死死捏住她的下颌,令她无法用力。(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章 泪雨倾盆
脱脱渔痛苦的无以复加,想咬舌自尽,又被月千重察觉,手死死捏住她下颌,令她无法用力。
“少主,您不要做傻事,否则,为您陪葬的人,将尸骨如山。”
脱脱渔知道一旦惊动御前的人,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父亲会命禁军将这两千多人也一起杀了。
所以等九锡大典后,找个地方把自己了结了,到下面去陪尊,也还来得及。
因此点头,月千重才放开手,脱脱渔立即大口呼吸,但殿里面弥漫着一股近似硫磺的焦臭,这情形就像残酷的现实,不呼吸会死,呼吸了又会把罪恶盈满肺叶,充斥胸腔。
“千重大人,你杀了皇帝,一会儿大典上,谁给父王加九锡?谁称尚父?”
即使此时迷魂香的效力已不足以把人迷昏,她仍然开始头重脚轻,浑身酥软,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
月千重答非所问:王爷曾经死过一次。
什么?
“王爷这一生经历过的劫难,大大小小也不少,可他唯一一次有死了的感觉,是在梦中,有人用一把龙逢刀刺进了他的胸膛,那个人就是皇帝,当时他只有四岁。”
脱脱渔啐道:“不过是梦而已!”
月千重举起一把削金断玉的长刀,“可现实中的皇帝神奇地拥有着龙逢刀,并从来不离身!”
把它给我!
脱脱渔伸手夺刀。
对方一闪,她扑个空。
“少主稍安勿躁,王爷唯有得到这把刀才能心安,得龙逢者得天下。”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加九锡大典怎么办?”
“少主,这就不是你操心的事了。”
顺着他蝮蛇一样的目光,脱脱渔这才看见远处,月水莲躺在血泊里,老天!右臂没了,而那侍卫又拿出一个琉璃瓶……
显然,月水莲是用毒大行家,解迷魂香真是小菜一碟,她解了自己的毒,去救尊的时候,被月千重袭击,一刀砍下右臂。
脱脱渔指着那侍卫,喝道:“住手!”
月千重皱眉头:“少主。”
秘制伤药和化尸水的瓶子一模一样?她醒悟,月千重若存心想杀这个月道组的弃徒,就不会费事卸了她的一条胳膊。
月千重阴险地道:嘿,很有些人,外表一样,里面的内容却大相径庭。
脱脱渔连想都不敢想,一身泡菜咸鱼味儿,浑身恶臭的“皇帝”出现在加九锡大典上。
“你们抓来了月空冥?”
“抓他?别开玩笑了!别说他躲在大都不敢露面,就算他在,谁会用那个满是臭味的废物?旁人一闻就穿帮了,您忘了,月空冥有师傅月中石。”
脱脱渔踉跄走到床上,看见另一边躺着妹喜,裹着锦被,安详地睡着,显然是被迷魂香迷的昏过去了。
而尊刚刚躺过的地方,藕荷色绣龙凤的锦被锦褥枕头则被大片大片的血迹染透!
一眼瞥见被窝里,到处零散着红色的骊珠子,一定是他中了迷魂香,无法迅速拔出龙逢刀抵挡,用肉臂挡刀,被斩断的。
想起他第一次给她戴上的时候,说:天涯海角,留个念想吧。
他终究还是给了她这珠串,用这种惨绝人寰的方式……
她的泪如倾盆大雨,碎了满地,颤抖的指尖碰触那些华丽的珠子,抓来抓去,那一些凌乱的念想,如盘走珠团团转,根本一个抓不起……
连月千重都心软了一下下,“少主只管出去,稳住御前的人,这里交给属下,这些珠子收拾了过后给您。”
她点点头,用袖子扪泪,快步走出去,忽然看见必胜爬在窗帷幕的顶端,她拍手,像叫孤儿一样的声音凄惨地呼唤它:“必胜阿,过来,我带你走!”
必胜很快爬下来,她抱起来,最后回头,那两名侍卫已经把妹喜搬下床来,撤换床上的被褥。还有那一块被烧了一个大洞的地毯,以求做到毫无痕迹。
来到中殿,看见成小器躺在榻上睡着了,她也过去躺下,就像个死人……
远处的晨钟悠扬地传来,该起来了,忽然侧耳倾听,雨真的停了,是不是自己做的一个梦,尊根本就还在内殿,搂着妹喜?
太好了!是梦!
她抱着必胜,叫了出来,“小器!你过来掐掐我,我是不是做噩梦了?”
对方一动不动。
难不成他也死了?
她过去,伸手探他的鼻息,哪知对方吃吃一笑,“怎么?少主?您终于想通了?”
“我想不通,想不通!想不通!!”
站起来,她两手捂住耳朵,成小器问:“怎么啦?”
没……
她跑出去,跨上马,飞驰出琉璃宫,来到墨玉宫,进去宫门,并不下马,到崇政殿门口,滚鞍下马,一路冲进去,正殿里,父亲正在穿衮冕,玄色滚金蟒袍,和龙袍很像,只是绣龙上少一个爪,头上旒冕上缺了十二道珠玉。
宫人给父亲整衣肃带,一群文臣和蕃帅们在一旁观看,鼓掌喝彩:王爷惯常一身素道袍,今日这一身,真是英明神武,风采绝伦!
他们其实心里想说:风姿绰约,冰肌玉骨,美貌如花……可是不敢。
脱脱渔弓着腰,大口喘息,死死盯着父亲腰间的龙逢刀,那是尊自十二岁到现在从来不离身的刀,这世上最锋利的刀!
而父亲用微笑挫败她眼中杀人的凶光,“死家伙,又起晚了,你没时间吃早膳了,来人,给咱们少主上一杯蛋黄酒!”
主上,蛋黄酒?没听过哎?一个内监愁眉苦脸。
武将们七嘴八舌:
“蛋黄酒是军营里流行的,打仗之前必喝,三两烧刀子,五个生鸡蛋!喝一杯生龙活虎!”
“鸡蛋好弄,烧刀子?墨玉宫没有啊!”
“笨蛋吗?听不出王爷是开玩笑?大典上,少主喝的醉醺醺成何体统,去给少主端一盏燕窝粥。”
众人哈哈大笑。
多么和谐温馨的场面,和苇原宫里的“虚伪狡诈”天壤之别。
脱脱渔忽然之间被拉进自己的势力范围,父爱如擎天柱摩天山一般压在她的头顶,倾覆了她所有的奢侈爱恋……
了无生趣,她把愤怒,眼泪,悲伤,痛苦,通通收拾起来,平静地道:“父王,儿臣起晚了,可不可以在您这里沐浴更衣?”
“去吧。”
她在浴室里,把无论如何擦不干净的眼泪泡在水里,擦在浴巾上,刚走出池子,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她泪流满面,哽咽着回答:流风哥哥,让我一个人待着……(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一章 过犹不及
“开门,我是你爹!”
侍浴的宫女们急忙出去,接进来两个大锦盒。
笑道:“主上亲自送衣服来啦!”
打开,里面银白色绸缎锦绣小衣,银白底色锦绣金红凤凰翟衣,同色的凤凰纹百褶罗裙,银色圣宜红宝石凤冠……
这个……是皇后的服制阿,而且因为先帝和太皇太后一年时间先后离世,没大肆用吉色,这是对全天下展示孝感。
她冷笑,脱脱朔华!你就在苇原宫里气死吧!
穿上了,群芳难逐,仙姿国艳,面有戚容,愁眉苦脸,她自己做不了皇后,父亲替她实现了,在天下人面前。
忽然觉得父亲什么事情都可以一蹴而就。
自己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可是老是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就是老想哭,因为真的没什么可炫耀的,皇帝是假的,她这个皇后又有什么意义?
现在才发现,打从一开始,她就发自内心地想做他的皇后,做他的结发妻子,想给他生好多不听话的孩子,养各式各样的奇葩宠物,和他在懿坤宫的椒房殿里,每夜被他饼夹肉地搂着,就那么白头到老,并一直为这个目标在努力。
不过,现在什么都完了,也许只有和他在地下相聚了,但愿黄泉路上,他别走的太远,别让她找不到他……
举行加九锡大典的天霄台,是一座宏伟的建筑群,周围广值松柏,宛若巨然森林,因此气息清新。
从西门进入,开阔的天宇,蓝天白云下面,高高在上的天霄殿,圆形三重青檐攒金顶,像是矗立在云端,像是连接天壤,像是凌霄宝殿,不由人心生无限崇敬之情。
长长的笔直甬道往南,门廊重重,越远越小。
甬道上铺设红毯,两边各色锦旗招展,戎装铠甲的禁军一步一岗,五步一哨,手里的刀锋在朝阳下发出刺目的光芒。
嘉宾有数千人之多,早就有序站队,等待在一条红色金边地毯的两侧,他们是琉地的王公贵族和夫人,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谨防有刺客混进来。
随着前面两名礼部的司正,司赞唱鸣,八名仪仗内监引路,穿着大礼服的皇帝和骊妃才缓缓走过来,左右是打黄罗伞的宫人,骊妃的身后,有四个宫女替她提起极长的拖地裙裾,然后是毒美人和妹喜,也都是绛红绣千粉蝶的宫装大礼服,高髻金钗步摇,穿的比皇后鲜艳,一样的美貌艳丽,后面是九九八十一对仪仗,曹安民和德德律领五百禁军护驾。
看见皇帝过来,臣民们跪地行礼,再平身……如风吹麦浪一般此起彼伏。
脱脱渔终于知道比和成小器拉手还膈应的事,就是和月中石假扮的皇帝一起走过长长的红毯。
如果女人要撑起这种拖地的大礼服,脚下就要穿四寸高的厚底雕花屐履,这位“皇帝”仍然比她高两指,她留意观察,对方的身材其实并不高大,而有水分,龙袍下,穿的也是特制的黑色金龙厚底靴。
他虽然穿着银白色锦绣金龙的龙袍,头戴承天金龙冠,锦绣金边的黑裤,身材高大威猛,但垫肩过于宽,而感觉端着架子,人物俊美不异常,龙章没凤姿,眉宇之间没有英气逼人,还一副狠歹歹的样子,只有腰里挎着的那把龙逢宝刀是真的,刀鞘上镶嵌黑曜石,某个角度时不时,射出一股逼人的寒光。
脱脱渔在黄罗伞下低声问:“中石大人,你真的是月空冥的师傅吗?”
“当然。”
他的声音完全懒的装,但也不难听,是那种可以随便装饰的声线。
“可是,为什么一副过犹不及的样子?”
“少主,这您就外行了,易容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他就不满足于只是装的像,而是寻找一些突破口,使自己能够推陈出新,化腐朽为神奇!”
“屁!你就是混吧?仗着大家都高度紧张,不会去注意细微之处。”
“呵呵……您知道我在月道组只负责教徒弟,已经很久不亲自披挂上阵,都生疏了,哪里不合适,少主您提醒着属下啊,回头,请您吃泡菜咸鱼……”
“滚吧你!”
“皇帝”脸上毫无表情,但声音在莫名兴奋,“瞧见了吗?这传说中的龙逢宝刀?兵器谱上排第一,王爷给的,虽说暂时装装样子,但好多识货的武将士兵,他们的眼睛在发出羡慕嫉妒恨的光。”
“瞧见了,可不可以……”
“不可以!得龙逢者得天下,王爷马上就会要回去的!”
他们俩一边说,天霄台的九九八十一节玉阶映入眼帘,脱脱渔和肩头的必胜一起仰望。
为了看起来更像皇帝,月中石央求道:“少主,可不可以把那个大爬虫让属下背着,前两天偷看陛下进出都带着这家伙。”
脱脱渔:“死了这条心!它只跟陛下和本宫亲近。”
登上天霄台,天霄台的天霄殿前,祭天御案上摆设香鼎,燃巨粗的香祭天拜地,两边九种重器已经依次排开,所谓九锡,就是九种礼器:车马,衣服,乐,朱户,纳陛,虎贲,斧钺,弓矢,鬯(chang)。
各国太后,王上,王子,使节等重量级人士作为此次的见证人,和加九锡大典的主角魏王早就在上面等候,魏王是在斋宫沐浴更衣斋戒之后来的。
脱脱渔发现,刚才还气定神闲的“皇帝”,一瞧见父亲,就浑身发抖,手足无措,倒像少年人第一次和女孩儿约会的样子,她真想踹他一脚。
而脱脱颜飞也认为月中石演的太过份了,两强相遇,自然对手越强大越能显出己方的能力,若皇帝是个熊包,他不早把他废掉,自己当皇帝了吗?
可对方完全不按他原先预想的一见杀母仇人,分外眼红。
脱脱颜飞因而疑虑旁人会不会以为那人身为皇帝,海纳百川,比宰相还大度?偏偏他身边的萧太后来了一句:“皇帝陛下当真平易近人。”
因此脱脱颜飞为了显示自己更加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紧走两步,恭恭敬敬道:“老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万万岁!”
撩起蟒袍就要跪……(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二章 不合拍
脱脱颜飞为了显示自己更加大器,紧走两步,恭恭敬敬道:“老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万万岁!”
撩起蟒袍就要跪,其实这时候,“皇帝”应该把他的两个胳膊搀住,说一句:王爷年纪大了不要多礼。
可是月中石明显被魏王反常的恭敬吓住了,不但没扶,还急忙向侧面一躲,搞的脱脱颜飞噗通!一声,跪下了……
除了先帝,脱脱颜飞从来没给旁人跪过,当下眼睛一抬,眼光凌厉阴鸷,杀气一掠而过,可是由于他的眸子和天上的星辰一般深邃漂亮,神光湛然,在月中石看来反倒有几分深情款款的意味。
得了这样的鼓励,他就扎着胆子过去把魏王扶起来了,礼部的司赞大声道:“陛下赐魏王爷平身!”
脱脱颜飞都被气疯了,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若此时发火,那跪不但白跪了,还落个喜怒无常,轻诲君上的名声,万万使不得。
此时后悔,总是他偷懒,没提前和这假皇帝演练演练,可他也没想到二人如此的不合拍。
被扶起来后,礼部侍郎首先宣读圣旨,那是早几个月前就颁布过的特许给魏王加九锡称尚父的圣旨,
静静地听完冗长的圣旨,皇帝从礼部侍郎手里接过九环金权杖,庄严地横举在手,口里刚要叫……
皇帝终于要在天下人面前称自己为父了,脱脱颜飞心潮起伏,哪知没听见对方说出口,忽然一物,自空中俯冲下来,照着他的头狠狠啄下去。
旁边的华从虎大惊,挥刀砍杀,脱脱渔来不及阻止,苍鹰一声哀鸣,自胸口被斩成两段,巨大的尸身羽毛乱飞,呯!一声落在地上。
众人细看,却不是华从虎砍的,因为他距离稍远,慢了半拍,救了魏王的,是皇帝,他抽出了锋利无比的龙逢刀,斩鹰就像切豆腐。
本来为防意外,这天霄台被禁军围的水泄不通,脱脱颜飞想不到危险来自天上,猝不及防,被苍鹰啄了,而且无巧不巧啄到了他戴蝴蝶面挡的中心,左眼上,顿时鲜血淋漓,疼的他捂住了。
变故斗生,脱脱渔和华从虎抢着过去扶住父亲,她嘴里叫:爹爹!没事吧!
稍远的萧柒柒关心夫君,要冲过来,可被母亲萧太后一把拉住。
她就大骂脱脱渔:王爷的神射手不被你砍下一只手,这鹰也许不能活着飞到这里……
脱脱渔十分自责,那鹰通了灵性,一直记着伤害自己和同伴的人,并伺机报仇。
皇帝道:快传御医!
他心急自家主公的安危,却忘了装饰自己的声音,脚下踩的偏偏是一块三音石,声音放大了数倍。
御前的翊卫大将军曹安民乃是和尊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自其十三岁起,一起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同吃同睡,只这四个字就觉察有异,问都不问,瞬间出刀,大力劈向皇帝,他的部下大惊,但曹家军里有一条铁律,唯大将马首是瞻,否则军法从事。
于是皇帝被御前禁军团团围住,刀锋在阳光下交织成一片光影,月中石猝不及防,用龙逢刀左支右挡,他的刀法和尊大相径庭,曹安民更是笃定此人是假冒的,隐隐觉得尊也许已经遭遇不测,心下大痛,痛下死手,只如疯了一般要把此人置之死地。
魏王顾不得眼伤,喝道:“住手!休伤了陛下!不然本王灭你九族!”
曹安民听说,手一扬,御前的禁军立即停止了攻击,但他已经挟持皇帝在手,龙逢刀也被他夺回,毕竟,月中石再厉害,也不敌几百曹家军精锐。
华从虎受魏王的示意,领着墨玉宫的禁军又把曹家军团团围住。
观礼的众人都惊呆了,御前护卫军自己刺王杀驾?!
事情十分诡异,各国的使节和带来的译者,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们极力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魏王脱脱颜飞用帕子捂住眼睛,他身边的华贵佑仗剑喝道:曹将军,你身为御前翊卫大将军,竟然弑君!
曹安民不答,龙逢刀架在皇帝脖子上,双方僵持,魏王忽然道:“曹将军,这一定是一场误会!当着各国王上使节的面,本王担保,你若现在放了陛下,就一概既往不咎,”
萧太后也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加九锡大典完成,若曹将军怕魏王言而无信,那本太后就来做个见证。所以你立即放开陛下!为将者,若不爱惜自己的下属,把他们的性命视作草芥,任由他们螳臂当车地送死,那就不配为将!”
曹安民终于说话,颤声问脱脱渔:“尊……他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脱脱渔点点头,眼泪不争气划下面颊。
这个时候,干嘛还刺激人家?魏王瞪了自己女儿一眼。
果然,就听曹安民如老虎跌下陷阱,绝望地大吼了一声,直是痛彻心扉,咆哮声惊动脚下的每一块三音石,远远穿越云霄,直达天听。
手里的龙逢刀加劲,立时便要割断人质的喉咙……
没想到曹安民会不顾他自己和两千部下的性命,打算杀了假皇帝,再玉石俱焚。
魏王这边的人大惊,齐声喝道:“不可!”
但是已经什么都晚了,皇帝闭目等死……
千钧一发,曹安民身后有个人,夹手夺过他手里的龙逢刀。
“胡闹!”
这一声虽轻,听在脱脱渔耳中却宛如一个炸雷,寻声望去,看见穿着宽松大礼服的妹喜站在曹安民身边,手里拿着龙逢刀,撩起拖地数尺的宫装大礼服,用刀斩落拖地的下摆,人们这才瞧见她裙下穿的不是高高的厚底屐履,而是薄底武靴……
脱脱渔忽觉肩上一轻,那大避役以极快的速度爬行过去……
一时如痴如醉地站着,恍如隔世。
而曹安民先是怔了一下,忽然大喜,问候的话刚到唇边,七尺男儿止不住泪流满面……
月中石刚刚死里逃生,妹喜就挟持着他大步流星走到魏王面前,身后的华从虎带领数百名禁军,像猎豹盯着猎物一样,拿着刀枪剑戟,亦步亦趋地跟着这个可疑的胡姬……(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三章 逆鳞
月中石刚刚死里逃生,妹喜就挟持着他大步流星走到魏王面前,身后的华从虎带领数百名禁军,像猎豹盯着猎物一样,拿着刀枪剑戟,亦步亦趋地跟着这个可疑的胡姬。
由于搞不清状况又人数悬殊,曹家军被更多的禁军阻隔在外,只剩一个曹安民跟着妹喜过来。
胡姬“妹喜”眨眼之间,拎着人质来到脱脱颜飞近前,月千重就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双剑在手,护在主人身前。
沉声问:你是何人?
当着魏王的面,他也只好这么厚脸皮地问了,因为自从天机老道武功尽废,躲到摩天山隐居山林,来自于他和他徒弟联手打败自己的威胁性消失了,人一旦懈怠,这一次也就没把杀皇帝的任务当回事,更没多加留意这个皇帝身边的大个子胡姬有什么问题,而且,对方的易容术真的很赞,倒像是还在月中石之上,百思不得解。
但此时他也毫不慌张,还没有人能威胁得了他,他自信一招之内,就能把月中石抢过来。
人多反而碍事,脱脱颜飞吩咐紧紧护住他的禁军稍稍退至远一些的地方,因为有武功天下第一的月千重。
面对面,月千重有持无恐,刚要伸手发难,人质月中石却猛地挣脱了妹喜的挟持,脖子左右扭扭,松松筋骨,变戏法似地手里多了一条乌丝软蛇鞭,笑道:“你的对手是我!”
月千重瞧着自己的属下,滚!别闹啦!
“哼!打得赢我再说!”
说着话就唰!地将鞭子毫不容情地招呼过去。
月千重的父亲是噬磕岛的牢头,所以他自幼跟着无数的死囚犯学武艺,再加上他天纵奇才,居然集恶之大成,双剑使出来,招招神奇,沉重老辣,力大无比,金凉第一。
可月中石的软鞭是专门以柔克刚的,而且熟知他的每一个招数,
曹安民也提刀帮忙,这是一员虎将,十分能打,刀法刚猛,二人一柔一刚,配合的蛮默契,月千重还真没办法立时杀了他们,心里大骂,真特玛的见了鬼了,如此一来,怎么和魏王爷交代?一分神,呲啦!一声,好嘛!还被二人联手把裤裆割破了,这事只有月中石干的出来,缺德到家了。
因大怒,一手捂着下面,一手使剑,即使单手单剑,力敌两个强敌,丝毫不落下风,只是被缠住了,根本脱不了身。
情势急转而下,本来脱脱颜飞占尽了所有优势,可现在最危险的是他,距离真正的皇帝尊和那把龙逢刀最近。
刹那间,他就想起从前做的那个恶梦,梦里,一个小男孩用一把刀深深刺进了他的胸膛,他能感觉心脏鼓鼓的跳动,渐渐到跳不动的过程,最令他恐惧的不是死,而是宿命!
现在的情形和那时一模一样,他没可能躲过那命中注定的一刀,因为据说这小子为了杀他,练成了天下最快的刀法……
可以说,尊为了这一天等了十七年,为了死去的母亲,外祖父,舅舅,廷哥哥,还有那么多的冤魂。
一刀致命,本来需要足够的技巧,因为心脏有肋骨的保护,最好从左腋下,沿肋骨的缝隙刺入,但他的龙逢刀乃是用神奇的陨铁所铸,可以轻松穿过任何铠甲,削铁如泥,别说几根肋骨。
目测的距离,一击必杀的机会是十成!
刀刺进的电光火石刹那,尊看见刀下却是脱脱渔的胸口,里面跳动的是他永远得不到却永远想得到的心,他动作实在太快,刀刃已刺进她左乳三寸!急撤刀,血呼啦一下冒出来,脱脱渔闷哼一声,尊像自己被扎了,痛的不能呼吸……
其实他知道,龙逢刀胜在极其锋利又够长,若穿过她的心脏也可以杀了她身后的魏王,但他做不到。
哐当!一声,刀,终究是掉在了地上……
后面禁军一拥而上,抓住了金凉国的皇帝,使其双臂后背,再踢弯了他的膝盖,令他跪在了魏王的面前,低下了那高贵的头颅……
脱脱渔冲上去救尊,却被父亲一把拽住,紧紧勒住脖子。
这一切只不过发生在弹指间。
而月千重那边也一手料理了月中石和曹安民,二人浑身被血,被五花大绑。
华贵佑大声宣布:“昏君无道,假冒胡姬,加九锡大典上,刺杀尚父未遂,现在先收押在墨玉宫的地牢,等候发落!”
萧柒柒吓的才回过神来,吐了一口,“活该,把王爷的眼睛都伤了!”
萧太后却笑着在女儿耳边道:“脱脱渔终究是个孝女,拼死救了他的父亲。我的柒柒噢,你要做金凉的皇后娘娘了!”
加九锡大典虽不欢而散,但各国使节看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戏,都赶着回去八卦。
脱脱颜飞回去寝殿就躺在床上痛不可当。
御医来瞧,是眼皮眼角受伤,眼睛充血,暂时目不见物,不碍事。
月千重急忙给他敷上最好的秘制伤药,他疼痛立减。
左眼受伤,换了一种实心的蝴蝶面具,旁人看起来真的一点儿感觉也没有,还是那么倾国倾城。
萧太后虽然知道他有伤在身,但是既然千里迢迢来了,就想按原计划,看着女儿大婚再走,恰好,吐箔的摄政王可以主婚,黑斯国的王子俊达塔和乌鹊国的王子锦努尔做伴郎,这个婚礼注定是世上最浮夸的了。
脱脱颜飞只好同意了,因为只有礼成,萧太后才会放心发丹图兵助他一臂之力。
盛大的婚礼圆满完成,当天乌鹊国的王子锦努尔不见人影,原来他早不告而别。
萧柒柒总算如愿以偿,做了魏王妃,美中不足的是,不能入洞房,御医说王爷有伤,一百天之内,绝对禁止近女悦!
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萧柒柒把御医摇散架了。
她大失所望,洞房花烛夜啊!
萧太后安慰女儿:来日方长。
父亲的婚礼,脱脱渔也没能参加,她被囚禁了。
由于是少主之尊,整个白陀城敢关她的地方,只有隶属于皇城司的月道组。
和月中石被关在一起,中间只隔一道铁栅栏,她大骂:为啥我要和你关在一起?
月中石笑道:“不是少主哭的稀里哗啦,要和皇帝关在一起吗?”
脱脱渔啐一口:你现在还装什么他?(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四章 痛并快乐着
为啥我要和你关在一起?
“不是少主哭的稀里哗啦,要和皇帝关在一起吗?”
脱脱渔啐一口:你现在还装什么他?
不过,她看着月中石一个膀子被月千重卸了,脸色死一样苍白,疼的咬牙坚持不呻吟出声,心里不忍,就替尊跪地郑重行礼:“中石大人,没有您豁出命去掩护,曹安民将军也就死在月千重手里了,请受我一拜!”
月中石急忙跪地还礼:少主,中石不敢当!之所以我还能活着,也是千重老大不忍杀我……
客气完了,脸上的汗珠滚滚而下,就开始破口大骂:“都是空冥那小子,非要帮着废物皇帝,连累得我这般狼狈,被逐出了月道组!”
脱脱渔道:要是我没猜错,在并州的时候,月空冥就在江华的安排下,假扮胡姬妹喜,趁皇帝喝醉了,诈称和他有了一夜情,之后,跟着他来到白陀城墨玉宫……
而自从皇帝第一晚住在琉璃宫,父亲就安排我和他同睡一张床,一来要排除他是假冒的,二来我在就会打消曹安民的戒心。
在我确定皇帝是真的以后,父亲命月千重刺王杀驾,反而因为我们每夜同床没有机会下手,直到昨晚,特意安排我有事晚回来,方便月千重从寝殿地下的密道里上去行刺。
这边假妹喜也早有防备,过去和皇帝睡在一起,我因为吃醋闯进内殿,正好撞见月千重行凶,不过那时候,月千重杀的皇帝应该是月空冥假扮的,而那时躺床上被迷昏的妹喜,却是皇帝扮的,这样子,影护卫月空冥替皇帝死了,皇帝才逃过一劫。
现在想想,当时完全看不出啊,妹喜的一言一行,一说出话,大家都想揍她,懒得再看她一眼,那是为了转移人的注意力。最最可怕的是,她身上没有泡菜咸鱼的恶臭味儿啊!
月中石叹道:“当初他拜在我门下,我就告诉他不吃泡菜咸鱼会死,因为他天赋异禀,是这世上最好的影护卫,易容术已臻化境,你想影护卫是做什么的?就是替死鬼啊!他扮的越像就离死亡越近……”
脱脱渔道:他实在厉害,易容术居然能瞒过月千重。
月中石看着自己残缺不全的身体:“嗯!空冥知道这一次不会活着回来,他是死得其所,因为他是天生的影护卫,犹如一只飞蛾,飞蛾若不赴火,宿命拿什么波澜壮阔?
脱脱渔想起月空冥就泪流满面:他还一直想让我和他私奔,开一家泡菜咸鱼小作坊……
“拉倒吧!我们空冥喜欢丑女!您这种女人,祸国殃民的。大兴府的朝臣们一定和我一样后悔跟着这样的皇帝。宁负江山不负卿!真是的,眼看大功告成,就为了你,成了阶下囚,我这一宝真是押错了!”
脱脱渔听他这么说,心里一阵辛酸的甜蜜,把头深深埋在膝盖里。
铁栏杆外面有人说话:敢骂我们倾国倾城的少主?信不信我把你那一条胳膊也砍了?
脱脱渔抬起头,看见监牢外面,站着成小器。
她冲过去,“小器!快想法子把门打开,我要出去!”
“进来看您一次,连裤裆里都被搜了一遍!还放你,会被王爷杀了的!”
“你怕死?”脱脱渔冷冷问。
怕,怕死了!
脱脱渔的脸上忽然掠过一丝欣喜,“你也是假的对吗?是江华安排的影护卫?”
成小器唬的脸变色,“少主,别侮辱人好不好?奴婢生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是并州俏郎君里的头牌!明明能靠脸吃饭,做什么影护卫阿,低级!”
脱脱渔仅存的一点儿希望破灭了,难不成,只有自己酒后乱幸?
她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那江华找到你的时候怎么说的?
“刺史大人找我给您陪酒,可是您没瞧我一眼,就喝多了,我架着您进了雅室,您就把我给强上了,您可要负责阿!”
天呐!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只有我?
脱脱渔抱着粗壮的冰凉的铁栏杆抽泣。
“少主?您怎么哭了?”
没……呜呜呜!我要一郎……你们俏郎君里面有没有叫一郎的?
没有,谁会叫那么土气的名字阿,要不,奴婢不叫小器了,改名叫一郎?
不必,你到并州去一趟,找江华。
找他做什么?
脱脱渔把地上碗里的一个黑饽饽拿出来,从铁栏杆里递过去:交给他!
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能为少主做些事,成小器高兴极了,保证完成任务!
晚一点儿的时候,有御医到监牢里探病。
月中石就算好了,也是残废了,但天热,仍然需要防止伤口感染,不过有月道组的秘制伤药,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脱脱渔的伤是在左乳,御医自然不敢看,让医女过来拉上帘子给她换伤药。
但脱脱渔说,她死不了,御医捋着胡须笑道:不用说也知道,皇帝怎么会舍得杀了少主?
看来这个话题已经被传烂了。
夜里睡不着,脱脱渔在黑暗中睁大眼睛,他现在关在死囚牢里,戴着沉重的枷锁,挨打了吗?没吃没喝……
用手数月千重交给自己的那一串再次穿好的骊珠串。
从前她总觉得尊不爱她,给不了承诺,给不了他的心,什么都给不了……
如今他把整个江山和他的整个人,一颗真心,全都毫不保留地都给了她,好重!
她拿出双鱼坠,摸黑重新系在上面,把一生一世的笨蛋情郎绑在腕子上,更重了!
感觉自己的爱情,像沙漠玫瑰,风暴肆虐里开出了一种结果,由是整个人犹如月夜下的气泡,光明磊落,还轻飘飘地,生平没试过这般地痛并快乐着……
就听见月中石在隔壁监牢里面叹息:唉!我就说,还是丑女好,不像某些美女,心肠忒毒,男人都为她倾国了,命也搭上了,她居然还在偷偷高兴……
黑灯瞎火的,他怎么看得见自己高兴还是不高兴?
哼!还用看么?你呼吸多少次,就在想他多少次,整个监牢里,都是恋爱的酸腐味儿,比泡菜咸鱼还臭!
脱脱渔每天都上书给父亲,求他放她出去,可是一天天石沉大海……
她不知道父亲早就走了,留下华从虎,华从云和流风协助她镇守琉地。(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五章 忠臣
脱脱颜飞带着萧柒柒,华贵佑和一个谋士团,领着小先锋尚敬,三万精锐铁骑,压着皇帝的囚车,先出发到大兴府,他的三百蕃帅义子,一路响应,会陆续发大军跟进。
第一站就是并州的江华,魏王估计他早已经跑了,没想到还在。
只是他早就遣散了一莲大师和侯立,甚至副手华从豹及衙役,只有他一个光杆刺史,在衙署里喝酒吃肉。
刀架脖子上,他笑道:“王爷,为什么要杀了下官?”
“你自己做的那些好事!没有你皇帝能这么快坐大?这次也是,差一点儿死在你们君臣手里!”
“噢,原来是为这个,那王爷就更不应该杀我了。”
“死到临头还狡辩!告诉你,本王不是阴山,被你猴一样耍!”
江华用湿巾抹嘴,慢条斯理道:“王爷,下官只知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凡事从他的角度出发,替他解决问题,这何罪之有?”
魏王冷冷道:“哼!照你这么说,本王还要奖励你?东边的王人伦,西北的傅攀龙叔侄,西南的阴灿,哪一个不是你和皇帝两人弄死的?”
江华听他提起阴灿,知道当时阴灿和阴山反目,就有投到他名下之意,没想到被自己搅了。
因笑道:“王爷,您在朝这么多年,应该明白,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当初为了抗衡阴山,您不是也同意把两个郡主都留在苇原宫里,侍奉在君侧,结下姻亲,做了陛下的双重岳父老泰山。要说起来,东城临是您同意启用的吧?本来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千丝万缕的关系,您要是为这个杀了下官,下官不服!”
脱脱颜飞哑口无言,半晌道:“好吧,这且不说,你伙同一群无赖,把本王的女儿教成那个样子,该当何罪?”
“哪个样子啊?对于王爷来说,有女若此,夫复何求?不但下官,就是天下人,都羡慕您极了……”
这话令做父亲的低头敛含一笑,一挥手,命人把架在江华脖子上的刀撤了。
江华见了脱脱颜飞的浅笑,心里跳的乱七八糟的,一个人美到极致却不自知,这就是气质,勉强镇静,“王爷,其实下官有一个请求。”
脱脱颜飞心情大好,“并州的官你就别当了,隔壁的北原府……”
话被无礼打断,“王爷,下官不是请官,是请求和陛下一同坐囚车回大都。”
脱脱颜飞立时大怒,“你要做忠臣!也要有命做!”
兜头一马鞭子,江华的左脸立时一道大血口子,亏了他眼睛闭的快,不然就瞎了。
从怀里取出一个黑饽饽,“王爷,这是鱼儿打发人送来的,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要我替她陪陛下走完这一条路,我这个做师傅的得她多年教导,三生有幸,正不知如何报答她才好。”
脱脱颜飞看着那个黑饽饽,不答。
不说话就是默许,江华怕他反悔,行礼退下。
等见到皇帝的时候,以为他死了,头发散乱,脸色苍白,穿着囚犯的衣服,披枷带锁,浑身是伤,一探鼻息……
“你来做什么?”
尸体说话了,江华冷笑:“来看看昏君!”
尊睁眼一看,“记住,挨打的时候,要把脸藏好。”
“陛下没有脸!”
“这么讨厌朕,还来做什么?”
“谁愿意来?是有人不能来,急得要命,才把臣豁出去了。”
“鱼儿她是不是被关起来了?牢里又潮又湿,她小产过,这一次又受了伤……”
“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昏君!魏王没立即杀了您,废这么大劲儿了把您弄会回大都,就是让您禅位!”
“别说了,是你,当时会杀鱼儿吗?”
“会。”
“问错了,是你,遇到那样的情形,会杀了你的乌鹊妞吗?”
“说什么呢?陛下?她刚给臣生了一个儿子,亲自哺乳,臣可不能杀了她,请乳母可贵着呢……”
“那不就对了?”
“不对,也对,对也不对。玛的,总之,现在这一刻,是臣这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刻!因为魏王说,你要做忠臣,也要有命在,哈哈哈,臣何等幸运,活着到了陛下面前,并陪您走完这条不归路!”
他说说就想起了自己的老师杜士桢,他一直想做他那样的人,青山有幸埋忠骨!
尊道:“朕看你一点儿不像忠臣,不是有什么计划吧?”
还腆着脸谈计划?!
月空冥牺牲他甘愿自己令您躲过月千重那无法躲避的暗杀,您再绝地反击,得以出其不意在数万禁军的护卫下,能够靠近魏王并杀了他,眼看大功告成,您却为了一个女人……唉!
可怜月空冥,月中石,月水莲一死二伤……
江华气的翻白眼,咬了一口硬的硌掉牙的黑饽饽:早知道,不来了。
一行人刚要开拔,前锋小将尚敬得到回报:有人劫囚!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尚敬大怒,披挂好了,提着青龙大刀,跃马扬鞭。
一看,傻眼了。
一个胖女人和一个小男孩儿,拿着竹刀,气势汹汹拦住去路……
她们被带到魏王面前。
萧柒柒一看认得,樱晨公主和旭世子。
魏王眼睛疼,不耐烦:拖出去埋了……
“王爷不可!您杀了她们,鱼儿会生气的!”
不劝还好这么一劝,脱脱颜飞更是火大:鱼儿又不在,拖出去,砍了!
华贵佑连忙打圆场:“王爷,这女人和孩子杀了,不明真相的人会说咱们是不仁之师。”
脱脱颜飞想想也是,就把她们关起来。
旭和樱晨哀求萧柒柒,去见见皇帝。
萧柒柒自作主张答应了。
她们来到尊的囚车前,樱晨扑过来大哭:皇帝哥哥!
一哭,嗓子眼里一阵酸水,跑到一边哇哇吐去了。
旭掂起脚尖,伸出小手,摸到尊戴着锁链的手,“皇叔,别怕!儿臣是来救您的!”
说着弯腰从小靴子里抽出一把小小的匕首,呲牙笑道:嘿嘿嘿,他们刚刚就是没搜靴子。
还没说完,匕首被一个看守的士兵夹手夺了,啪!一个耳光打过去,“小兔崽子,敢私藏凶器!”
旭被打倒在地,嘴角立时鲜血涌冒,却没哭,狠狠瞪着那个凶徒。
另一个士兵哈哈大笑:那锁链乃是玄铁所制,非神器不能砍开,你用那削梨皮的刀救人?哈哈哈!
随即樱晨和旭被带走了。
尊气的问江华,江华苦笑道:陛下,一莲大师说过,失去一些的同时会得到一些东西,不管这些是不是您想要的。
尊得到的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六章 自带囚车
之后,一个孕妇在囚车里哇哇吐,苦胆都吐出来了,一个娃娃在囚车里呜呜哭,高热惊厥,要母妃和皇叔。
月千重头疼不已,谋士进言,这两人少主十分上心,若死在大人手里,少主不敢埋怨王爷,只会把气撒在月道组头上……
月千重的弱点,就是把月道组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唬的找了一辆马车,又叫来军医,给瞧病,一日三餐悄悄换的精致干净一些。
萧柒柒偷偷来看她们,二人又求一起去救皇帝哥哥和皇叔,萧柒柒双手乱摇:救不出的,会连自己也搭进去的!
魏王所过之处,所向披靡,从北至东,每到一处,金凉国的州府县衙,地方官员纷纷出迎,强逼百姓夹道欢迎,因为他们觉得一个重色轻国之君,跟着他做甚!
尊自然不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凡事也有意料之外,明明是月千重亲自领兵压囚车,一路上总有人不知死活来劫囚车。
月千重就像一张蜘蛛网里的蛛王,等待着小飞虫自投罗网。
某一天,皇帝一回头,后面的囚车已经浩浩荡荡:
最显眼的是御史大夫郑齐和几个言官,言官们都是这样爱冲动。并州御前观察使华从豹,皇城司的海棠九和邱四公子,还有储婉仪的父亲储良辰,成修馆出去的杜慎言,周密,周游……
越到大兴府,越多,连乌鹊国的锦王子都来凑热闹,豫王爷的郡王张英,张弯,甚至安王爷的小世子华从罴,阴山的世子有如,元家的元郡展……
最后面的几个没做官,但是,蓝山脱脱贺飞刺王杀驾的时候,他们几个是被皇帝奋不顾身救了,这时无以为报,准备“以身相许”了。
长乐赌坊老白板的儿子白占吉,号召了一大批成均馆和成修馆的儒生,书读多了的书呆子,热血青春的纨绔,看见别人慷慨赴义,他们也跟着,甚至还有十里桃花街的歌舞妓,她们倾慕的是一个君王宁负江山不负卿……
囚车都准备不及,月千重打出一个极大的红幅,上面写:再来打劫的就自带囚车,不然直接活埋!
尊此时欲哭无泪,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倒霉皇帝,有什么地方值得他们这样,因为用一只鸡的意识都能想到,魏王这是在等皇帝党自投罗网,过后他坐上皇帝,第一批要杀的就是这些“忠臣”。
到底自己还要连累多少人才罢?他想起太皇太后死之前,摸着他的脸:尊儿是最好的皇帝……
屁!朕是全金凉的罪人!
他问江华怎么办?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江华道:早知道,不来了!
尊的身体剧烈地摇摆,把囚车摇的差一点儿倒了,问江华:魏王……会不会……屠宫?
江华:早知道,不来了……
按先锋尚敬的想法,把这些愣头青挖坑埋了,因为这样太耽误行程。
魏王却犹豫:现在就杀了这些人容易,会大失民心。
他带来的谋士团持这种意见的大有人在,凡事欲速则不达,眼看要到大兴府了,皇位唾手可得,不宜再多生事端,而且这些小虾米不重要,重要的是朝里三省六部大员们的态度。
魏王微微一笑:越是他们越怕死!瞧着吧!
让他心里最犯膈应的是,他的左眼暂时失明,佛经上说:晦暗不明,见近不见远,见前不见后。
到了营州,曹济民守关,他的娘子侯立早带着娘子军回来了,连带着一莲大师的僧兵,营州城注定是一个难啃的骨头,但是,一看见皇帝的囚车底下架起了柴火,所有人都大哭起来,纷纷缴械投降了,于是,皇帝的囚车后面又增加了几十辆。
尊连咬舌自尽是心都有了,但是魏王告诉他,禅位之前若死了,这些人全给他陪葬!
魏王猜的没错,朝堂上的重臣,之所以说重,个个都是沉甸甸的,他们每一个身后,都有一个庞大的氏族,他们做不起忠臣。
除了脱脱象飞,大部分脱脱党回归,从前的阴山党倒戈的也很多,纷纷写信自明立场,更枉论那些贪生怕死的皇族,投刺的信贴如雪片一样堆满脱脱颜飞的案几,可以说,脱脱颜飞已经掌控了金凉国绝大多数的势力。
只有阴山在魏王开进大兴府当天,服毒自尽了,他知道,魏王第一个不会放过他,或许他死了,魏王还能消消气,留下阴家上千口的性命。
福王脱脱贺飞上吊,被下人发现,救了。
他的夫人领着儿女一大帮,赶到慈恩宫华太后面前,痛哭流涕,华太后只得修书一封给魏王求情,魏王皱眉,他不知道脱脱贺飞怎么了,死有这么难吗?
可是,华太后的面子,不能不给,答应留福王一条狗命。
萧柒柒在他身边听见了,总觉得心里十分不自在,她竭力从记忆中搜寻那个女人,却只有一个黑面纱……
随后,她就明白华太后的厉害了,因为对方来信,已经和华贵中把苇原宫里外搞定,全体朝臣跪迎王爷大驾莅临,不过,有一个条件,萧柒柒不能做皇后。
这个老女人真是会抢功劳,明明朝臣们的投诚都是因为魏王擒住了皇帝,和她有一文钱的关系么?
魏王也知道这个道理,当下回了一封,说明和丹图萧太后有言在先,皇后必须是萧柒柒,但是身为鱼儿的母亲,他也不会亏待她。
这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认定了她的意思。
可是华太后不依不饶,来了一封信,责备脱脱颜飞没有保护好女儿,因为鱼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活不下去了!
对于华太后爱女心切的责备,脱脱颜飞当然不生气,反而心情愉悦,因为没有她就没有这样的好女儿。
当晚和谋士团的人喝茶下棋闲聊,说起各人子女的长相,有一个谋士打趣说,女人生的孩子相貌越像父亲,说明对其夫君感情越深。另一个道:“老天!少主跟王爷父女俩就像活扒下来一般像,这说明,华太后娘娘爱极了咱们王爷?”
魏王啐一口:胡扯什么呢!
其实不管他承认不承认,所有人都知道,只要魏王多看一眼的女人,没有不死心塌地的。
更何况,华太后当年冒着被凌迟诛九族的危险,给他在宫禁里生下孩子,她对魏王的感情,只能用桃花潭水深千尺来衡量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七章 生死苦等
神木山是由北进大兴府的必经之地,山上是脱脱家族的祖庙陵寝所在地,这是脱脱颜飞饶不过去的一个地方,因为打从七岁开始,他抛弃了自己的姓氏,姓了脱脱。?八一中?文?????.88?1?
他上山祭祀,尚敬带两千精兵护卫。
神木山之所以得名,是因为这山上出一种若神木。
其中一棵更是千年若神木,传说它来自天上,是玉皇大帝盖凌霄宝殿的时候,掉下来的,落地长成参天大树。
那木头是红色的,质地比玉还光洁温润,比玄铁还坚硬,埋在地下,一万年也不会腐烂,是做棺木的最好材料。
更神奇的是,每到十五月圆之夜,会有人说话,只闻其声,不见人影,估计这是树精。
传说神乎其神,也就意味着没人敢动这棵树,怕遭天谴。
可这世上,没有什么是脱脱颜飞不敢做的,他命人把那棵树伐了,给先帝陵寝里做棺椁。
伐的时候,那树在流血,还有哭声,后来就没有了,它死了。
那时先帝还活着,听人议论,笑道:“伐就伐了,遭天谴的话,朕挡在你前面也罢了。”
他当时听见一国之君的誓言,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吩咐工匠,把棺椁做的大一些,可以容下两个人。
到底先帝还是替自己遭了天谴吧,一年后他真死了,还死的那么惨。
棺椁太大,先帝太执着,他躺在里面等着自己,势必要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让他等好了,反正活着的时候,他也永远在等,等酒香醇,等脱脱颜飞弹一曲古筝,等他一个完美微笑,一个转身……
可是转过身来的脱脱颜飞永远不笑,他面瘫……但是当时的皇帝不知道阿!所以,效法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博千金一笑,杀了自己的大臣,妃子,皇子,希望他高兴……他依旧没笑……
盘踞在神木的大树桩上,一圈一圈的年轮,说什么神木,神在哪里?还不是被我脱脱颜飞征服了?
想到神明,一个忽然念头缠住了他,既然先帝不怕天谴,在脱脱英临死之际,又为何怕极了道士胡说的,什么不尊临死之人的遗命,鬼魂作祟,一力主张让他的亲生女儿脱脱渔进宫做皇后……
这羞辱着实令他难堪,差一点儿拿刀把先帝杀了!但又忍住了,因为先帝曾经说过,希望死在他前面,不然会受不了。
是的,因为这句话,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杀了先帝,却做不到了。
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十八年,他会下不了手杀吴王夫差?
可是,自己虽和越王一般身负国仇家恨,十八年来却被“吴王夫差”宠爱的如同浸在蜜罐里,那是一座不设防的城,他现,被道德绑架,才是最残忍的束缚,一片废墟硬生生被逼着长出了绿油油的羊齿蕨……
所以他没给过先帝一个好脸,一直面瘫,面瘫……
他下不了手,先帝仍然死了,而且,跟他一点儿关系没有,他松了一口气,这下子,可以大有一番作为。
甚至连丧礼都没参加,他要彻底把他忘了!
可是,越想忘越忘不了,因为他已经不记得先帝的样子了,只有一团温柔的影子。
走到哪里,不管自己在做什么,都被那影子包裹。
还有那一双眼睛,和旷野一般率直,**,天光明澈,无泥沙拖累,无城府之深,直见生命,无碍无隔……
雨纷纷,神木山草木深,孽缘早已不知不觉落地生了根,并长成了参天大树,森林大火再熊熊燃烧,也阻隔不了,心要爱上谁……
脱脱颜飞恍神中,浑身被雨打湿,闭着眼睛,他又听见先帝笑语:不愧“神女”啊?出门自带风婆,雨师,所以朕会很容易找到你,有雨的地方,就有你,有雨的地方,朕给你遮风挡雨……
果然……一把油纸伞遮在了头顶,他骇然抬头看来人,朝服玉带,脸上一个黑眼罩,土匪一样。
侍卫军不回禀就会放行的,这世上有两个人,一个是女儿脱脱渔,一个就是眼前的脱脱象飞。
他打量着对方,斑白的鬓,眼角的皱纹,“象飞哥,您老了……”
只这六个字,脱脱象飞的一只眼睛一个劲儿地眨,忍住眼泪。
“王爷……”
脱脱颜飞听他不像从前那样称呼自己乳名,心里一酸,不过,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
“王爷的眼睛怎么了?”
问话里极其关心。
脱脱颜飞不答,不经意看看远处,晴空万里。
惊异地笑道:“这不是很奇怪么?为何只有我头上这一块云彩下雨?
脱脱象飞道:“据说,这若神木很奇特,只要有人坐在那树桩上,就会下雨,附近的人都说,这是触怒了神灵。”
触怒神灵?
对方似乎话里有话。
脱脱颜飞点点头:既然有雨,象飞哥就别陪着我淋着了?你到祠堂里等我好了。
脱脱象飞苦笑回答:触怒神灵只是愚民们胡说,老臣现在走不到祠堂雨也就过去了。
“嗯,象飞哥想到了雨会过来,却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回来吧?”脱脱颜飞漂亮的眉毛挑起来。
“是啊!没想到。”
这是过雨,已经停了,眨眼之间,天空中升起一道彩虹。
以彩虹的美为背景,脱脱颜飞把彩虹的光芒抢走了,如从上面刚下来的神仙。
脱脱象飞叹息:小妞儿,当初你进脱脱家,父亲说,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孩子,即使蓬头垢面仍然不掩国色……
听见他终于还是叫出来那个乳名,脱脱颜飞就照例皱眉。
其实他若不是遭逢国破家亡的巨变,又怎么会有这样可笑的乳名?怎么会有了这个可笑的姓氏?
他本名尚颜,乃琉璃国主尚璧之幼子,七岁那年,赶巧因为出水痘,出宫被隔离在御医署里,也就在这时,白陀城被金凉国攻破,金凉兵对城中百姓秋毫无犯,却奉旨屠宫!
尚氏王族被屠杀殆尽,清点人数,只有尚颜一个漏网之鱼,因此全城大搜捕。
那时他在御医署里被一个叫脱脱允之的人救了,对方只是一个煎药的医工,把他藏在家里,没多久,就有兵来搜查,按户籍对人口,那个老医工家里没别的,就是孩子多,居然有十几个!他挑了一个和自己同龄的,穿上小王子的衣服,交给官兵带走了……
脱脱颜飞永远记得那个孩子被金凉兵带走的眼神,就像是解脱了,过后才知道,因为他也过的实在太苦了,又聋又哑,几次被遗弃都自己摸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八章 成全
脱脱象飞道:“用又聋又哑的换一个国色,父亲当然高兴了,可是,有一天,你不见了,全家人到处找你,毫无音信。父亲急疯了,一病不起,临死前说,要是以后小妞儿回来,就告诉他,这些个孩子里头,我最挂念着他。”
哦,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近三十年了。
“就这样,你整整失踪了十一年!家里已经放弃找你了,可是你却回来了,而且是鲜衣怒马,衣锦还乡。皇帝身边的黄门侍郎,行走北道御前监军,腰挎尚方宝剑,身边拥着五百皇城司的禁卫。”
脱脱颜飞想起来,家里人一开始没认出来,都吓的钻到猪圈里,因为除了猪圈,也没地方可躲,兄弟姐妹们挤在三间草房里,连膳房里都要睡好几个人。
“接着,你被当做贵客,迎到脱脱一族的族长家里,那是咱们的一个叔祖父,他也不过是一个屠户出身,但是脱脱家族最富有的了,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咱们,因为咱家最穷。你去了,六十八岁的他给十八岁的你跪下,全族的人都给你跪下,请你来做脱脱一族的族长,你当时说,让我大哥象飞做吧!”
脱脱颜飞看着不远处脱脱一族巍峨高耸的太庙,这是除了皇族,最豪奢的殿堂。
“象飞哥族长做的很称职,脱脱一族已经成为金凉国数一数二的家族。”
脱脱象飞抽抽鼻子,摇摇头:“不是我的功劳,是你,全靠你,才有脱脱家的今天,全靠你,才出了一代贤后!”
他把话题自然而然转到脱脱英身上,毫无痕迹,但是脱脱颜飞听他口气,就道:“脱脱英是死了以后才成为贤后的!”
“她死之前也是!所以,她其实没必要非死不可是不是?”
脱脱颜飞冷笑:“既然你认为是就是吧!只不过,就算我不动手杀了脱脱英,接下来先帝也会杀了她,因为寿王本来就是先帝留给我的一个继承人,他怕自己百年之后,其他成年皇子会对付我,就是这么回事。何况,她也没有白死,利用她扳倒太子,救了整个脱脱一族,保住了琉地。”
“我知道,可她是亲人哪?”
脱脱颜飞眼皮都没抬,“亲人?她当时已生异心,每每劝先帝远小人,可那时候,离先帝最近的就是我!”
脱脱象飞看见他的表情,心凉透了,“王爷,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回来?要说光大脱脱一族,如今我们自己也可以做到,你守好家乡,也给我们一次机会,把身家洗白,因为脱脱一族最终傲立金凉,挺直腰杆,那也是你我百年之后的一段功绩,可是你现在呢?不满足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谋朝篡位,即使做了皇帝,只怕也是人心不服,百年之后,你自己遗臭万年也罢了,那脱脱一族呢?也遗臭万年?”
脱脱颜飞听了这话,心里大怒,但不动声色,“你的意思我明白,因为你父亲当年在琉地是一个给御医署煎药的杂工,贱民中的贱民,你们这些贱民的子女一但得到荣华富贵,授官封侯,就对皇家感恩戴德,一心想报答天恩,嘿嘿嘿……”
这话讥讽的话,气的脱脱象飞浑身发抖,“小妞儿,也许是吧,但是就像先帝对你,现在的皇帝也对我们脱脱一族青眼有加,却不是因为脱脱容华在宫里受宠那样肤浅的关系,皇帝看重的是老臣的兢兢业业,宇明的将才,否则,我们父子怎么可能都进了三省?沐浴这样的皇恩,若是我脱脱象飞还不知道感恩戴德,还算是个人么?”
这话又惹来对方哈哈大笑……
脱脱象飞脸色铁青,“有话只管明说,用不着这么轻慢,我现在是金凉的首辅大臣!王爷!”
脱脱颜飞笑得肚子疼,他这辈子没这么笑过,毕竟他是面瘫。
收了笑容,他道:“象飞哥当局者迷!瞎子都看得出来,如今的皇帝为何对你们父子青眼有加!”
为何?
“象飞哥,你别把自己说成才高望重的贤辅,你比阴逖东城临差的码子大了,也别把宇明说成智勇双全的命世之才,他给曹秉鲲元宵三江华提鞋都不配!”
脱脱象飞默默无语,说宇明差曹秉鲲元宵三江华太多,当然是真的,而说自己不如阴逖东城临,心里颇为不服。
脱脱颜飞又道:“时至今日,皇帝身边的人才济济,之所以对你们父子青眼有加,说穿了,肤浅之极!”
这话怎么说?
“这不是明摆着么?皇帝完全是因为我们鱼儿的关系,才重用你们父子的。”
脱脱象飞浑身发抖,牙齿里挤出两个字:胡扯!
脱脱颜飞一耸肩,“没用的!象飞哥,套用一句鱼儿爱说的粗口,大义凛然顶个屁用!君王难过的只是美人关。就像皇帝,他为了鱼儿把江山拱手相送的时候,他的心里有三省六部吗?有黎民百姓吗?”
“说到底,一个儿子就算小时候恨极了他父亲的所作所为,长大了还是难免重蹈覆辙!这就是命!”
脱脱象飞停下脚步,跪下:“王爷,我有两个请求!”
“除了,赦免皇帝一死,你只管说。”
脱脱象飞冷笑一声,“那样的昏君,该死!我是想求王爷,第一,登基之后,饶了脱脱全族人的性命,他们忤逆您的意思,不想回到琉地,完全是因为我这个族长从中作梗。”
脱脱颜飞点点头。
“第二,想求王爷,赐一杯鸩酒……”
“象飞哥!第一个你就别费心了,脱脱家族除了你和宇明,其他人全都来信苦苦哀求过了。第二个要求未免也太过份?你看看阴山,就没麻烦任何人!”
脱脱象飞大骂道:“王爷!阴山祖上开国元勋,世代公卿,他又是两朝老臣,如今为金凉死节,那个老混蛋真走运,贪污受贿,庸庸碌碌胡整了一辈子,居然要流芳百世了!可我!区区贱民出身,靠自己兄弟给先帝做娈宠上位,连自戗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我若也像他那样,所有人只会唾弃我忘恩负义,所以,兄弟!帮人帮到底,你成全哥哥!要我这个贱民死的高贵一……”
他的话没说完,心里一凉,对方的剑已经插进他的胸膛。(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九章 围宫
他的话没说完,心里一凉,对方的剑已经插进他的胸膛。
“象飞哥,死就是死,跟高低贵贱没关系,因为那些都是天生的!不管你怎么努力,你始终是低贱的,不管我多么不择手段,我始终是高贵的,知道为什么?”
中剑者嘴角流血,但笑了,“为……什么?”
“因为你祖祖辈辈的确是贱民!流着卑微的血,我却不是,我的姓氏无比尊崇,身体里流淌着最高贵的血液!”
他的话没有引起诧异,脱脱象飞的眼神已经涣散,伸出染满鲜血的手,摸着他绝世美丽的脸,喃喃道:小妞儿,这世上,父亲最牵挂的是……
你字没说出口,人已经咽气。
脱脱颜飞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
或许,他根本不该把脱脱一族带出那个肮脏的贫民窟,只给他们一些银子,让他们能吃饱穿暖就好了,浑浑噩噩过一辈子。
就不会生出这么多的妄念,就不会让他今天亲手杀了自己的兄长,本来以为可以手拉手,走到最后……
他背着尸体走向祠堂,尸体上的血染红了他的蟒袍,他的手上有多少条人命,他都懒得数,但没有一个人的血溅到他身上,多脏啊!他可有洁癖!
尸体实在太沉,即使下坡,很近,他都背不动了,用拖的,因为他瞧见,宏伟的祠堂前面停着一口薄皮棺材板,紫黑色的油漆刷的不匀,沾着马棕刷子的黑毛,散发着一股廉价漆刺鼻的味道。
这是最便宜的棺材了。
可是脱脱颜飞骂道:象飞哥!你个老糊涂!根本就忘了从前家里死了人,哪里卖的起这个?都是草席子一卷,乱葬岗一埋了事!
是的,不止他,脱脱家如今所有人都忘了,或者说,他们不过是一夜暴发户,总怕人家提起从前的穷。
如今,脱脱象飞总算是“高贵”地死去了,脱脱一族也成了最“高贵”的家族,脱脱颜飞再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维护这个姓氏,他走了,下山了,头也没回。
到了山下营寨,华太后的信又到了,他嘟囔,明天就见到了,这大晚上的又来信了。
拆开一瞧,凝思了半晌,命人过去传话,叫月千重把皇帝放出来,看着他沐浴更衣。
谋士不解。
脱脱颜飞道:华太后的意思是皇帝还没禅位给本王,所以明日进大兴府,就按平常一般,让他穿龙袍,坐龙辇,不能让百姓百官瞧出来本王是在胁迫他,不然会引起民众的同情,常言道,哀兵必胜,他的兵其实还在虎视眈眈,其他的不说,只东道的元宵三和西南的秦沛,两人手握重兵,还在观望中,所以,不能羞辱太过,使皇帝党同仇敌忾。一切都等到了苇原宫他宣读禅位诏书,本王登基之后,立即赐他一杯鸩酒,他的各处党羽自然成了无头苍蝇,也就散了。
谋士们击掌:华太后真是女中诸葛,跟王爷绝配!
魏王道:“就按太后的意思,你们命一些士兵,扮成百姓,混在人群里。”
第二天绝早,皇帝已经穿上龙袍,坐上龙辇,他的那些赴死的忠臣们就近被送到皇城司的牢房里关押起来。
月千重月道组的一百多人也分出去把皇城司和兵马司等要害部门先接管了。
只是到处找不到曹秉鲲的影子,有人说他领着几万禁军撤到城东郊阅兵台驻扎。
曹秉鲲极会用兵,忠心耿耿但没那么愚,此时东面的元宵三拥兵二十五万,他选择屯兵在东郊,进可攻,退可至不到百里的定州,自会有东道的人来接应。
饭要一口一口吃,所以脱脱颜飞暂时也不理会他,一切等禅位大典结束。
从北葵大街一路进来,皇帝的龙辇上被臭鸡蛋和菜叶子扔满了,人们大骂昏君!为了一个女人置臣民于不顾。
脱脱颜飞真是高估了他自己,还派兵扮成百姓,传播流言,扔臭鸡蛋,百姓都是真心的!他们不知道脱脱颜飞三百义子重新回来,再次回到从前的日子,该怎么过。
脱脱颜飞后悔,他的辇离皇帝太近了,有些眼神不好的百姓把石头都扔到他的座位上了,吓的尚敬命手下士兵驱赶百姓,但是百姓实在太恨狗皇帝了,更加群情激愤,脱脱颜飞头上的华盖上甚至中了几支冷箭。
最后,尚敬朝天发了一个响箭,大喝一声:闹事者,格杀勿论!
警戒线外的百姓才呼啦一下,退潮般散了,霎时间走的干干净净。
整个一条街都安静了。
之后,尚敬驱兵开道,一路戒严,苇原宫远远在望。
由于皇帝被囚,守凤阙大街的侍卫军投鼠忌器,纷纷放下武器,放弃抵抗,做了俘虏。
尊低头不敢看,因为他觉得天上有太皇太后在看着,她死了才多久啊,几个月而已,他就把江山拱手让给脱脱颜飞了!
玉辇进了凤阳门,过御桥,一直来到武英殿前,尚敬和脱脱颜飞的几个义子早就驱五万大军占领了苇原宫,把御前所有的侍卫军以及内廷厉半山领着的武装起来的内管监一千多人,都驱出宫去,看守起来。
武英殿是上早朝的地方,黄瓦玉壁,垂檐重脊,龙凤和喜的蓝色鎏金图案,殿门窗朱红雕刻,在阳光照耀下,圣光不可仰。
下了辇,穿着龙袍的尊,依然戴着沉重的玄铁手铐脚链,一走路就哗啦哗啦做响。
华太后却穿戴的异常华丽,缕鹿髻,蓝金红三色凤冠,绛红底蓝金凤凰翟衣,同色裳裙,只是,脸上依旧戴着蓝色镶金边的纱,
她推着一个四轮车,上面坐着她的父亲老安王华柏青,身边站着哥哥新安王华贵中。
她无视落魄皇帝,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盯着脱脱颜飞,里面竟然满是少女般羞怯又惊喜若狂的光芒。
尊从来没见过,华太后的这一面,不禁感叹,男色啊!脱脱颜飞的,足可以使枯木逢春,铁树开花。
脱脱颜飞不知道,华太后仅仅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但举手投足,比二八佳人还要媚态十足,当下皱眉:贵佐,你这是做什么?一把年纪了!
华太后看见他一副不爽的样子,一笑偃旗息鼓,拿出平常的样子,“王爷也是,一把年纪了,还是不会哄女人!”(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章 团聚
华太后道:“王爷也是,一把年纪了,还是不会哄女人!”
脱脱颜飞根本不记得哄过她,当年一个她是王府的大郡主,他是小小乐人,话没机会说过几句。
而那一次短暂的欢会根本来不及说什么话,还又紧张又慌张,所以偷吃了禁果的男女,其实也和陌生人差不多,但印象里依稀记得大郡主当年性子有些跳脱,具有诗人气质,爱做梦,这话倒是符合她的性子。
萧柒柒心里大骂华太后,但当着魏王的面,不好发作。又想起母亲的话,万事隐忍,等正式入主了中宫,再给这老女人好瞧!
脱脱颜飞紧走几步,微微躬身对老安王华柏青致意,两年没见,快古稀之年的老人须发皆白了,但精神矍铄。
他自九岁进安王府学琴,老人曾经是他的主人,并看着他长大,后来二人更是政治上的铁杆同盟,可以说,没有华柏青的造就,就没有今天的他。
“王爷,先前您中风了,如今可大好了?”
华柏青听见脱脱颜飞称呼他一如从前,礼敬有加,哈哈一笑,“蒙王爷挂心,亏了刘一守的医术精湛,不然不能这样跟您在这里说话。”
他们都极不自在,其实,华柏青也是去年华太后为救脱脱渔把事情抖出来才知道,早在那么多年前,二人就给他私生下了外孙女儿。
要不怎么说,这都是些干大事的人!原来这么多年华氏一族上千口人都活在刀尖儿上,老头子在心里骂娘。
但时过境迁,他笑道:“王爷,我这一趟进宫,是来接贵佐的,您入主苇原宫,又有皇后,她再在慈恩宫做孝成太后,恐怕不妥。”
萧柒柒大喜,急忙抢着笑道:“老爷子说的有理,自然应该那样,因为王爷登基,是皇帝,也就没什么太后了,不然,传出去旁人还以为那是皇帝的娘!”
这个问题脱脱颜飞还没想过,华贵佑不愿意了,“王爷,您这是做什么阿,臣的妹子快四十岁了,浑身是病痛,难不成还撵回娘家去等死啊?多可怜呢!”
华贵佑的埋怨一瞬间让脱脱颜飞下定了决心,瞪了这位发小加死党一眼,“谁说要撵她走了?”
另一个大舅子华贵中是结巴,但此时急于说话,“王……爷……,其实……贵佐她……她……”
华太后急忙替磕巴哥哥说下去:贵中哥的意思是说,贱妾的脸因病毁了,还一身风湿,王爷会不会嫌弃?”
脱脱颜飞才知道他们的意思,“你只管安心待在我身边,过后鱼儿也会来,咱们一家三口也算团聚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的体己,使华柏青的脸诡异地微微变色,而华贵中就要哭了,使劲儿地摇头,华太后笑道:“哎!我进宫这么多年了,还是生鱼儿那年回府省了一回亲,如今,父母风烛残年,都盼着我回去,好好聚聚,可是,我在苇原宫住惯了,还真不想离开了……”
华贵佑看妹子一直没什么安全感,就笑道:“放心!王爷会对你好的。”
华太后把父亲交给大哥华贵中推着,要他们在殿门口等待。
拉着脱脱颜飞的袖子,低声道:王爷,吉时马上要到了,现在请您和皇帝进武英殿吧,他去拟禅位圣旨,您换上新制的龙袍,废帝当众宣读完禅位圣旨,您宣布废帝,接着是授玺仪式,然后接受百官朝贺。
脱脱颜飞点头,刚要和萧柒柒一起进去。
就听一个内监跑过来跪地回禀华太后:“太后娘娘,紫宸宫锦妃娘娘服毒自尽了,她说,怕陛下在黄泉路上寂寞,先过去等着。”
举着一个漆盘子,里面是一束红绸系着的秀发……
华太后暗自皱眉,她怎么那么傻?
因亲自拿起头发,走到尊的面前,交到他手里,“陛下,这份情,希望您拿的动……”
尊拿着那头发,深栗色,柔亮香软,想起来,锦之宫嫁给自己这么久,好像还没摸过她的头发,罢了,一会儿黄泉路上就能见了,把头发小心踹在怀里,真的重似千斤。
进了武英殿,前殿明间,是上早朝的地方,所以特别宽敞,呈长方形,每隔几丈有一对大红攀龙宫柱,一共九九八十一对。
高高在上的九层雕栏玉砌的玉陛阶,上面有金色盘龙屏风,那龙头张着嘴吐珠,宛如活的,狰狞且试天下,当中皇帝的盘龙黄金宝座,御案,左右设镇器。
尊戴着沉重的手铐脚镣,登上玉陛阶,在御案上写禅位圣旨,出于最后的礼貌,月千重和华贵佑并不登上去僭越,只领着众禁军在九层玉阶下等待。
脱脱颜飞则由华太后萧柒柒陪同,从回廊来到中殿明间,一排宫女们跪迎,举着一个个锦盒,漆盘,里面有给脱脱颜飞赶制的一套龙袍,冠冕,金带,玉璎珞等各种饰品,多达三十六件……
这要穿一阵子了,脱脱颜飞摘下刀,放在旁边的案子上。
华太后刚帮助他脱下蟒袍,取下头冠,萧柒柒一屁股把她撅到一边,可是萧柒柒对穿戴这些不在行,弄得不妥帖,华太后冷嘲热讽,骂她笨手笨脚,两个女人明里不说,暗里较劲。
脱脱颜飞一向最厌恶女人争风吃醋,一时皱着眉头。
华太后笑道:“王爷,您别这样,贱妾没把柒柒当外人才提点她的,她和咱们鱼儿是义结金兰的好姐妹,贱妾会把她当做女儿一般疼爱!”
虽说这话辈分乱了,但却非常暖心,萧柒柒本来和脱脱渔要好,现在想想如果和其母争风吃醋,也太可笑,就不好意思道:“华太后娘娘,以后,柒柒会好好和您相处,因为柒柒喜欢鱼儿。”
华太后笑道:这就乖了,能和其他嫔妃相处和谐,是做好皇后的第一步。
嗯嗯!
萧柒柒和她的隔阂刹那间不见了,因为对方的眼神很温柔。
脱脱颜飞看见华太后为人处世,终于知道女儿像谁了,一时心里又多了七分欣赏,一分喜欢,这是极难得的,因为他本就不喜欢女人!
萧柒柒忽然想起一事,问:脱脱朔华在哪里?她杀了寿王,栽赃陷害我,害的王爷丢了半个并州盐州,我要亲手杀了她!
华太后道:“她有先见之明,听说皇帝在白陀城事败,就以祈福的名义出宫了,至今不知道躲到哪里。”
哼!算她聪明!不过,跑到天边我也会抓住她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一章 真假龙逢
“哼!算她聪明!不过,跑到天边我也会抓住她的。那宫里其他的嫔妃呢?都跑了?”
华太后道:“怎么可能啊?一听那个倒霉皇帝被王爷捉了,我立即让人把她们都软禁起来了,曹秉鲲和元家还有东城临一伙猝不及防,如今因为女儿外孙的性命都在我手里握着,投鼠忌器,不敢有丝毫造次,等此间一切结束,王爷赐废帝一杯鸩酒,他死后,哀家就会把那些女人孩子全都殉葬,一了百了!”
萧柒柒刚才还看见华太后眼神温柔,这时突然变得阴冷狠毒,不禁打了个寒战。
脱脱颜飞感觉,这个女人将是他以后坐江山最得心的助力,要背景有背景,要心计有心计,八面玲珑,是女人里面不可多得的人才。
总算是在华太后恭谨温柔的侍奉下,把一切穿戴的整齐了。
不用照镜子,因为华太后和萧柒柒一老一小,眼睛里直喷星星,惊呼:“陛下!您才貌惊世,穿上龙袍光彩夺目,使天上的日月无光。”
脱脱颜飞皱眉,“哪有貌?都瞎了一只眼了。”
其实他的眼睛差不多好了。
华太后笑道:陛下!臣妾喜欢您现在的不完美,不然,就连出现在您面前的勇气都没有了,当年和您初夜的时候,就羞的想去死呢……
脱脱颜飞没想到她在众女面前提起从前的事,心想,谁第一次不是那样呢?尴尬不已,就咳咳咳……
萧柒柒心想这个老女人又犯病了,出于礼貌,也就咳咳咳……
华太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柔声细语:“王爷,时辰不早了,咱们出去吧?”
脱脱颜飞点头,一回头,瞧见刚刚放在桌子上的龙逢刀不见了!
大怒:谁拿的?
殿里的女人们吓的都跪下了,“王爷,奴婢们不知阿!”
脱脱颜飞也知道,刀几乎没离开过自己的视线……
忽然看见打开的交窗幕帷动了一下,一个黑影,跳窗而逃,速度虽快,也看清原来是一只大猴子。
“朝堂重地,怎么会有这东西进进出出?”
萧柒柒在苇原宫里住过,笑道:王爷,这是鱼儿养的,苇原宫上上下下都称它们‘国舅’,偷酒偷果子,到处乱窜,胡作非为,却谁都不敢管,更不敢抓。陛下有旨,敢动国舅一根毫毛者,斩立决!
脱脱颜飞捂住自己的伤眼,这一次却说不出什么来,只觉得,那个废物皇帝宠得自己的爱女无以复加,就算他这个做父亲的再怎么做,也好像逊他十万八千里,真是越想越气。
“把那畜牲抓住,杀了也罢,快将龙逢刀取回来!”
守殿的将军出去传话……
过了一会儿,依旧跑进来:“启禀王爷,殿外有上百只青面兽和猴子……”
什么?
众人都出去看。
武英殿西侧的一个巨大的玉石花池子里,高大的一片假山上有小型瀑布流下来,山上聚集着众猴,每一个都拿着一把龙逢刀玩耍,虽是玩具,却做的十分逼真,几乎和真的一样,但一定没什么重量,否则猴子也拿着费劲。
脱脱颜飞骂道:“怎么这么多阿?”
萧柒柒笑弯了腰,“从前陛下到骊妃娘娘宫里,每一次,都被它们把刀抢走,因此,就命军器监做了好多这种铁片子的,只是外表毫无二致,那些猴子就再也不抢啦,后来还居然能练几招,多好玩啊……”
尚敬在一旁挠头,拿着一把刚从一个猴子手里抢来的,轻飘飘的,这……到底哪一把是真的?
“王爷,吉时已到,禅让大典要开始了。”
礼部侍郎过来请。
脱脱颜飞心里不痛快之极,冷冷吩咐:尚敬!把这些“国舅”通通杀了,一个不留!
是!王爷!
来到武英殿前,看见香案已经摆好,皇帝举着一道禅让圣旨,身后站在月千重,已经等在那里了。
下面的天承玉阶上,三省六部,文武百官,分等级一级一级排列。
魏王再一次和皇帝相对,看见他面容憔悴,苍白若死人,脚下戴着沉重的镣铐,连挪步都艰难。
偏偏肩上趴着一只大爬虫,蛇一样血红的眼睛阴险地眯着。
“陛下,您真的特喜欢养这些动物阿!”
脱脱颜飞最后一次用臣子的身份和皇帝说话。
尊摸摸必胜的头,“和鱼儿一样,她也爱养。”
“好吧,老臣保证,您死后,它们都会去陪着您……”
“王爷,朕都死了,你就饶了她们吧?”
他说的是嫔妃和皇子。
魏王摇头:“斩草不除根,我已经得到教训了,不然,当年你母元宁死后,把你也斩草除根,哪会有今日这般养虎为患。”
尊红了眼眶,但冷笑:“是你一次次地杀不了朕吧!有胧太子的保护……”
被他这么一说,脱脱颜飞一愣,“你知道胧哥哥的事不杀了他,还放了他,让他来琉地?”
尊冷笑:“可惜,你的属下不能容他,他来信说,空有乌骓马,王者剑,却找不到一片可以自刎的乌江……”
脱脱颜飞更加大怒,“他给你写信,却从来不理我?”
尊想到一会儿,这苇原宫里将血流成河,女人孩子也不能幸免,就觉得自己罪孽深重,目呲欲裂,一横心,咬舌自尽,哪知却被脱脱颜飞看穿,大笑道:“一国之君,就算像先帝那样被毒死,也不能自戗!不然,你到了阴间,有何面目见你的列祖列宗?”
尊一时泪流满面:比起那个,朕更不忍看见前朝后宫惨遭杀戮,血流成河!
脱脱颜飞狂笑:正是要你看,也要你尝尝亲人被杀光的滋味!
尊忍不住大声质问:“脱脱颜飞!你做了皇帝,他们不也是你的臣民吗?为什么非要杀了他们?”
脱脱颜飞终于等到有人问他了,刚要说话,忽然身后一物窜过来,把他撞的几乎跌倒,就听见士兵们在大呼:在那边!
又是猴子!
月千重以为是刺客,一剑穿心,那猴子吱哇惨叫,倒地而死。
华太后本来推着父亲华柏青过来,一见大怒,扑过去,揪住月千重的衣领,大骂:你是什么人?敢伤了哀家女儿的宠物,你活腻了?
脱脱颜飞急忙道:“贵佐!他是自己人!”
“自己人怎么啦?哀家喜欢这些猴子!它们是国舅!”
华太后使出平生之力,死死抱住了月千重,月千重面红耳赤,一时不知所措,毕竟这是王爷的女人,少主的母亲。
脱脱颜飞气的脸色铁青。(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二章 既然如此
脱脱颜飞气的脸色铁青,总是华太后太爱女儿,所以也爱那些猴子,但在大庭广众面前,抱住别的男人也太过份。
距离最近的老安王华柏青大叫,“别杀我女儿!”,忽然扣动四轮车扶手上的机关,呲呲呲!二十七枚银针悉数攻击到月千重的身上,老人显然是第一次发这东西,手忙脚乱的,但后者苦于被华太后抱住,只躲过二十五枚,两腿各中一枚,当时行动不便,情知针上有毒,说猴子爱模仿人,一点儿没错,它们看见华太后的样子滑稽,就都跑过来,扑上去,把二人重重叠叠抱在一起……
华贵佑此时傻了,感觉自己的老父亲和妹妹像是疯了!
众人也着实看呆了,不妨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明晃晃的大刀向尊砍下来,尊双手抻直格挡,玄铁镣铐应声而断,眨眼之间,手里便多了一把龙逢刀,沉甸甸地,他长出一口气,随即听见一声惨叫,送刀过来的猴王,被脱脱颜飞一剑穿胸,一股血呲出来,猴王毛茸茸青色的脸更加狰狞,但它的目光看着尊,却异常温柔悲壮,毕竟,它天天在梁上给他值夜……
尊积蓄全身力量于刀锋,就像猎豹体察猎物,大吼一声,一刀穿过猴王尸体,脱脱颜飞觉得胸口一痛,龙逢刀已经刺过来,扎进他左胸四寸。
尊绝望了,终究是右臂受过伤,把猴王的身体掏了一个大窟窿的同时,远未能一刀置他于死地。
脱脱颜飞胸口中刀,刚要反击,目光忽然被地上的禅让圣旨吸引,字体再熟悉不过,当年自己十七岁,一届乐人,没读过书,字都是那个人手把手教的,此时乍然看见,他的心不由颤抖,明黄色的织锦铺在地上,上面赫然写着:……朕身后,有崇政使魏王脱脱颜飞,乃琉地乱民,十七岁以后房之嬖,至三十有四,一旦坐列三台之首,专制朝权,威福由己,竟与中宫乱,卑侮皇室血脉。特命朕第三皇子绍尊,龙逢诛逆……
看的当口,尚敬早领着禁军冲过来救他,他手一举,“都别过来!
尚敬只得停下,看魏王和皇帝中间隔着一具极健硕的青面兽血淋淋的尸体,大叫:王爷!?
因为他的命令,迟疑着不敢过去。
脱脱颜飞把目光从那张遗旨上收回来,因看着尊,一只眼睛里,满眼凝泪,沧然问:陛下,原来颜飞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么?!!
尊吓了一跳,对方把自己当做父皇了……
可是,只觉得他的眼神凄清无比,媚入骨髓,大半张脸美的惊人,尊生平不喜男色,此时心里却呯呯跳的压制不住,直想把这尤物搂在怀里抚慰,他满头大汗,手抖得握不住龙逢……
既然如此!
天下最美的男人说了四个字,就把身子往前一送,噗嗤!一声,使龙逢穿透了整个心脏……
你别!尊大惊,急撤刀已经来不及,用手攥着他的胳膊……
此时月千重大吼一声,双腿跪地,终于发大招,挥剑所到之处,猴子的头和四肢血肉乱飞,华太后腹部一个大口子,连肠子也流出来了,血汩汩地冒,在地上形成一道溪流,她喘息着:“陛下!!”
尊会意,忙握紧龙逢刀,大声喝道:“脱脱颜飞已经服诛,镇国大将军曹秉鲲已把苇原宫团团包围,现在放下武器的,朕既往不咎!”
因死死盯着月千重,举着一个染血的金龙令牌。
“月千重!月道组是先帝一手创建,当初他把乾坤令给了脱脱颜飞,你效忠于他,这不能怪你,但现在,朕已经在他身上取得了乾坤令,见此令如见先帝,你当如何?”
月千重看着脱脱颜飞的尸体,心里一痛,他不明白王爷为何自戗?更不明华太后父女为何倒戈,他中了毒针,好在微量,服了特制的百物解毒丸就无大碍了。
当下鹰一样的眼睛盯着皇帝,“陛下!金口玉言,可不能说了不算,因为臣月道组有数百兄弟。”
“你爱信不信,反正月道组是重进皇城司还是回噬磕岛一辈子做死囚,不见天日,你自己选!”
这是月千重的软肋,跪在地上:“臣得令!誓死保卫陛下周全!”
此时二人已被尚敬的兵团团围在核心,他急起身,舞动双剑,和皇帝背靠背,紧张地戒备,低声道:“陛下,曹秉鲲的兵什么时候到?”
尊道:“朕想着他要是看到邸报,大概明天怎么也到了,应该……”
月千重眼睛里渗出一滴液体,但他不认为那是眼泪,因为他一辈子没哭过。
“您的意思,是咱们俩对峙五万禁军?”
尊点头:“要是你不杀了那些猴子,胜算可能大一点点。”
苍天啊!我月千重一生谨慎,为毛现在跟一个笨蛋一样?
尊道:“可是,朕也不知道怎么有了一个那样的华太后……”
刚说到这里,他看到了扑在脱脱颜飞身上哭泣的萧柒柒……
“你来……你是杀手,朕是皇帝,要维护形象。”
于是月千重把剑架在了萧柒柒的脖子上。
他的大长脸臊的通红,苍天啊,大地啊!我月千重什么时候沦落到要靠挟持女人换命了?
“听着,这个女人是魏王妃,她的肚子里有了魏王的骨肉,你们若是敢上来,朕就命月千重杀了她。”
尚敬等又悲又喜,悲的是,王爷殒命,喜的是,后继有人,若是个男丁,将来可以东山再起。
人质萧柒柒哭的头昏眼花,她也不知道自己没和魏王洞房,哪来的孩子。
月千重挟持人质,随时能把她捏死,一时之间尚敬等都只是围着,并没有采取行动。
趁此机会,尊急忙过去把华太后抱起来,“太后娘娘,您还好吧!?”
颤抖的手,拿开了她的面纱,面纱下面是一张痛的死去活来的脸。
“刘一守!”
尊大声喊御医,可是此时,哪里有什么御医敢在苇原宫逗留?
就紧紧搂住全身是血的伤者,想减轻她的一点儿疼痛。
她勉强道:猴子们……哀家训练了好久,它们也……实在聪明,比人……还……聪明……
尊哑声道:您为何要为朕做到这个地步?”
华太后伸出满是血的手,抚摸尊的脸颊,断断续续道:“陛下,为何明知我……是脱脱颜飞的女人,还一直对我……这般好?”
尊摸着她的头发:“不知道,只是打从见第一面,就嗅到您身上有母亲的味道……”
“哼!我的尊儿,是小狗么?”
她的脸现笑容,温柔的眼睛里有海一般的深情,他惊异地问:“您……究竟是谁?”
华太后不答,目光已经涣散,摸着他脸的手也无力地垂下去……
像是知道了什么,尊紧紧抱着她的尸身,泪如雨下:母后……(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三章 她是谁
尚敬十分能打,可终究是只有十九岁,还很稚嫩,主人一死就没了主意。
而华贵佑从老父亲妹子突然和月千重干起来了,就惊得目瞪口呆,及到魏王像是自戗,妹子肠穿肚烂而死,他一直不在状况,生平打了那么多仗,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
他和脱脱颜飞一起长大,感情极深,此时心伤脱脱颜飞之死,抱着他的尸体放声大哭。
因怒问哥哥华贵中,到底怎么回事?
华贵中苦于磕巴,他推着的父亲华柏青说话了,一张老脸抽巴着,拧到一块儿了,“你以为我想这么做阿?那位华太后娘娘她其实不是你妹子华贵佐!是旁人假冒的!她昨夜命郝通和于往今带着两千质子军突袭了安王府,将男女老幼上百口绑在柱子上,弓箭手预备油火箭,定好了时辰,烧杀殆尽,你说,我和你哥哥不配合她能怎么办?横不能眼睁睁看着全家老小都死光光吧!”
华贵佑这才想起来,妹子一直蒙着脸,本来她没嫁之前,深闺女儿,他这个做哥哥的除了过年过节,平时不常见,所以如今二十年没见过了,她说话的声音早就记不住了。
“那你们早干嘛去了?”
华柏青叹道:“新皇登基之时,为父我牵挂女儿在冷宫受苦,我求皇帝把她放出来,封为孝成太后,但她因为生了那种病,怕年迈父母见了伤心,所以就没回过王府,你哥哥贵中倒是觐见了她两次,可是都隔着珠帘,几句话而已。因为宫里有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在,怎么会让冒名顶替的事情发生?自然谁也没往那方面想。及到她几个时辰前出其不意命人把府邸围了,我才琢磨着不对,被她请进宫来,她一说话,我就知道她不是你妹子,可是什么都晚了,她叫皇城司里一个使暗器的大行家,给我准备了一辆四轮车,那是经过改造的,扣动机关,就能发出暗器,所以我只好帮着她对付月千重,好让皇帝有机会杀了颜飞……”
您!嗐!华贵佑顿足,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是什么人胆大包天敢冒充贵佐妹子!?
华柏青冷笑:这会子,我才回想起,你妹子十七年前和皇帝的生母元妃一前一后被打入冷宫,说不定……
华贵佑没等老父亲说完,来不及再问自己的妹妹华贵佐本人哪里去了,因为眼下形势可以说糟糕透了,魏王死了,把朝廷占了,那要谁做皇帝呢?
让皇帝禅位给哥哥?
华贵中:“别……别,扯!我……我……我……”
哥哥这口吃都到了一个境界,华贵佑:要不,我当得了!
华贵中口吃的连一个字也憋不出来了,干脆用唱的,荒腔走板的:
叫一声小弟你听哥说~你要当皇帝哥高兴~可是这事行不通~
第一琉地有脱脱渔~第二丹图郡主是魏王妃~第三魏王义子们不服你~第四曹秉鲲在外面虎视眈眈~第五皇帝的龙逢加上月千重勇不可挡~第六~~
华贵佑被唱哭了:别唱了我的哥哥!
转头对尚敬道:“此处不可久留,咱们撤兵吧!”
华柏青怒道:“你怎么那么糊涂?如今为父我是立下大功之人,自然可以跟皇帝说,你是我派在魏王身边的细作,如此,你就洗白了!留在朝里做官不好吗?”
这馊主意出的!华贵佑还没说话,尚敬大声道:“你留下做官好了,我才不要跟着皇帝,我要把王爷送回琉地去,我要给他做个水晶棺材,想法子把他的尸身完好保存,然后永远守在他身边!”
说着,伤心地大哭,华贵佑也被勾着,搂住尚敬一起哭起来。
华柏青啐道:“不争气的死小子们!干脆一起给脱脱颜飞殉葬得了!”
于是华贵佑和尚敬领兵迅速撤离,出大兴府和脱脱颜飞蕃帅义子们勤王的大军汇和一处,回琉地去了。
随即曹秉鲲得到了消息,其实他就在苇原宫外,尊说他把苇原宫包围了,也没说错,但曹秉鲲认为让他们退出去再打比较好,不然会殃及百姓。
皇城司里,樱晨公主和旭他们一群人都被放出来了,大兴府的百姓奔走相告,一片欢腾,要放鞭炮庆祝但却被告知,华太后娘娘和锦妃娘娘薨了,禁止歌舞社戏三个月。
冷宫里的嫔妃被放出来,谁也高兴不起来,贤妃曹妃元妃等知道华太后惨死,感念她平时的好,个个哭的如丧考妣。
皇后跑了,贤妃是嫔妃之首,就主理后宫政务,她轻驾就熟,毕竟是从前的皇后。
华太后和锦妃的丧礼一起举行。
深夜的大福殿,正殿里八百个和尚在念经超度亡灵。
后面的清心堂里,尊临时摒退了所有人,趴在巨大的棺椁上,于往今在一旁烧纸钱。
“陛下,您可不是三岁了,如今骑在您母后的身上,她会跳出来揍您的。”
“到现在朕也不懂,她是谁阿?”
于往今道:其实事情巧的很,当年华妃因病侍寝被打入冷宫几个月后,您的母妃也被脱脱颜飞所害,进了冷宫,老奴自然陪着。
我们进去的时候,华妃已经奄奄一息了,到了第三天,她就咽气了,还和我们只隔一个铁栅栏,大概是不想把秘密带到坟墓里,她临死之前,迷迷糊糊地,说她和脱脱颜飞生了一个女儿!她还要您母妃每年给她墓祭的时候,告诉她女儿的近况。
老奴知道脱脱颜飞绝对不会放过您母妃,忽发奇想,不如趁华妃刚咽气,旁人都不知道,把她们二人掉换一下。因此,我求当时的掌事公公孙德胜,还把藏在宫外的一笔私财作为贿赂,当时孙德胜答应了,因为就算是作为华妃,也是一辈子老死冷宫,谁也不会去注意,这买卖把他乐死了,他立即上报御中府,说元妃娘娘得了时疫暴毙。
而脱脱颜飞听说这消息,就派人来验明正身,可是您也知道,华妃是得了鬼面疮而死,全身是红斑狼疮,尸体非常可怕,来人怕传染,打开裹尸布扫一眼,就吓跑了。
这样子,元妃娘娘捡回一条命,抹了一些蓖麻药,把脸毁的一塌糊涂。她这么做,只是想多在这世上活一天,就能多知道一些您的消息。没想到,有一天,您坐了皇帝!还把她迎出宫去。
尊笑中带泪:朕先是以为她是樱晨的母亲,后来,又以为她是鱼儿的母亲,可谁想到她是朕的母亲,怪不得,朕总是觉得她好,好的无法形容……
于往今笑道:“陛下,没什么遗憾阿,娘娘一直说,她太幸福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四章离间计
“陛下,没什么遗憾阿,娘娘一直说,她太幸福了,因为陛下给的一切。您根本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却对她和亲生母亲一般孝顺爱敬,那就是母子天性使然!”
尊才想起来,“对了,母后虽然面纱遮面,高常世和赵嬷嬷应该察觉她不是华妃吧?说话声音的差别?”
于往今道:“这就是一种先入为主,因为所有人都认定元妃已经死了,何况,您的母后十六年里,在华妃贴身宫女的指导下,刻意模仿她的说话动作,生活习惯,甚至连字体都练的一模一样,想想,就连元夫人都没认出面纱后面的人是自己的小姑子,何况旁人?”
尊趴在棺椁上无声地哭,原来他受伤那次一个女人坐在他床边哭,叫他尊儿,那不是梦,那就是华太后,他的亲娘!自己若早知道该有多好?
“那她气朕和鱼儿在一起么?”
“元承荣死的时候,娘娘很伤心,她最喜欢这个侄女了,跟老奴说,没这样的昏君儿子!可是第二天,瞧您连饭也吃不下,就又心疼了。”
朕是天底下最不孝的儿子……呯呯呯……
老奴看也是!您快把棺椁敲烂了……
尊总算是把事情梳理的清楚了,十八岁前,母亲元宁被打入冷宫,为躲过脱脱颜飞的加害,就买通当时冷宫里的掌事公公孙德胜,冒名顶替当时刚刚咽了气的华妃。
没想到十六年后,儿子长大做了皇帝,但等皇帝亲自来冷宫接她的时候,她并没有说出身份,依旧做为华妃出了冷宫。
而太皇太后让取下面纱的时候,一眼认出她原是皇帝的生母元宁,但选择不说破,她身边的老宫人也都跟着三缄其口,当时也许只有贤太妃一人有可能认出并说出来,巧的是,贤太妃夏桂花当年身份太低微,根本没什么机会见到身在高位的元宁和华贵佐,因此这一关也过了。
及到脱脱朔华一心要以脱脱渔杀母之罪押到尚刑司论处,元宁就承认自己脱脱渔的亲生母亲,救了脱脱渔,至此,华太后的丑事虽公之于众,但幸亏华妃死之前告诉了元宁那个大秘密,不然,眼看着亲生女儿到尚刑司领死而不救,那脱脱颜飞立时会知道她是假冒的,因此这个考验也过关了。
接着,尊在白陀城,因为不忍杀了脱脱渔,而成了阶下囚。
儿子被抓,元宁焦急万分,但却不能露出来,每天看着那些猴子发呆,忽发奇想,就叫来宫里的驯兽师,每天把本来会几招的猴王当做大剑客一般训练,旁人还以为是在玩乐……
只用了半个月,脱脱颜飞挟天子一路杀回苇原宫,元宁冒充他的“老情人”华贵佐,然后又胁迫华柏青父子陪同演戏,取得了他的最大信任。
就在脱脱颜飞要接过禅位圣旨的时候,元宁首先豁出命去搂住了金凉第一高手月千重,老安王就启动暴雨梨花针,使月千重腿上中了毒针,而那些猴子每天跟着元宁一起学扑倒大木桩,已经很熟练了,每一次都有好吃的作为奖励。
一旦绊住月千重,猴王也不负重望,从高处荡秋千给尊送来了龙逢刀,并砍断了玄铁镣铐,还由于太过离奇,使所有人愣了一霎,这才使尊再一次获得杀脱脱颜飞的机会,不过,没有尊在武英殿御案上拿先帝的那一道遗旨假做禅让圣旨,被脱脱颜飞看到,所有的功夫都是白费…
想起母爱如山,尊就愧为人子,痛不可当。
他在苇原宫里伤心,曹秉鲲可没闲着,自东向北纠集了三十万大军,诈称六十万,一路把脱脱颜飞的残羽赶到并州以北的北原府。
不过也仅到此为止了,因为脱脱渔也领兵二十八万,在北原府和他对峙。
曹秉鲲急忙上表朝廷,臣子们纷纷要求攻打琉地。
尊知道脱脱渔表面上是个无赖,但其实精于政事,富于谋略,在琉地有众多蕃帅辅佐,更有丹图王朝做靠山,绝对不像朝臣们说的,一个女人带兵,几天曹秉鲲就能拿下她北原府,说不定,人家哀兵必胜。
立即下旨,魏王暴病身亡,他的封地财产由骊妃全权管理,岁岁给朝廷纳贡即可,其他琉地的官员维持原状,各司其职。
这一道圣旨,宣告天下,琉地还是金凉领地,琉地之主是皇帝的妃子。
而琉地的骊妃接了圣旨,立即给皇帝献上两大箱子“礼物”,里面是当初脱脱颜飞打进大兴府的时候,朝里文武百官和他的私通信件……
消息传出,满朝惊惧,人人自危,如热锅上的蚂蚁,大兴府的凶铺(棺材铺)里的存货销售一空。
第二天武英殿早朝,尊看见好多大臣的眼圈都是黑青的,跟猫熊一样,显然惴惴不安,夜不能寐。
尊的御案上霎时间奏折堆积如山,全都是检举同僚怎么私通魏王的。
他们有的想带罪立功,以求自保,有的想趁机把水搅浑,打击政敌。
高常世对着尊耳语,说有几个官员居然打算逃到琉地去归顺骊妃,不过,被皇城司的海棠九抓回来了,只等着陛下将他们问罪。
尊点头,脱脱渔此举十分毒辣,满朝人心惶惶,离间计使君臣互相猜忌,大臣互相举报,朝堂已经乱了套。
当即吩咐,把骊妃送来的两口大箱子抬进来。
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箱子打开,众人一看,喝!真不少。
皇帝朗声道:“当时众人是迫于情势,毕竟也不知道一切都是朕的诱敌之计,所以骊妃送来的礼物,朕不打算看,就当它们没发生过!”
吩咐高常世,把信付之一炬。
看着信在大祭鼎里熊熊燃烧,几百臣子三呼万岁,感激涕零,发誓一生一世效忠英明神武的陛下,永无二心,这一次,他们是真心的。
此举出乎脱脱渔的预料之外,她又打发人来要迎接华太后的尸骨,回去和父亲合葬。
尊都快哭了,母后元宁要是和大仇人脱脱颜飞合葬在一起,两个魂魄会不会把陵寝打的山崩地裂?!
但他居然同意了,条件是,骊妃亲自来迎。
可是脱脱渔哪会自投罗网?
于是尊也打发人到琉地迎接魏王的尸骨,回来和父皇合葬,其实,他倒不是赌气,因为先帝真的早就有一道旨意,百年之后,要和魏王合葬。
没想到脱脱渔真的就同意了,但有条件,必须皇帝亲自来迎……
满朝文武跪下阻拦,这是诱敌之计,陛下不可上当。
尊当然不去,但他最终并没有把母后元宁和先帝合葬,只为了脱脱颜飞临死前的那一个眼神……(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五章 愚人金
江华来到勤政殿觐见的时候,吃惊地看着皇帝,“陛下,臣一天谋划这,谋划那,不及您万分之一。您这一招绝地反击用绝了,大智大勇就是说您,华太后,老安王和那一群猴子的。”
“那是,你只配做个忠臣,说到谋,你连猴子都不如。”
江华哭丧着脸:“其实臣是真的没咒念了,才想陪您一起死的,想想这一次您能死里逃生,简直匪夷所思!若不是华太后父女临阵忽然倒戈,要不是那些猴子是鱼儿养的,要不是那猴王比人还聪明,比勇士还勇敢,少一样也不成事!
尊斜眼瞧他:说那么热闹做什么?朕使出最大能耐,也只轻伤了脱脱颜飞,他是看见先帝遗旨自戗的。
江华叹道:十七年里,先帝对脱脱颜飞可以说爱之入骨,脱脱颜飞又不是木头,加上他是一个孤高傲娇到了极点的人,看了先帝的遗旨一定气的心碎胆裂,竟然怀疑寿王是他跟皇后脱脱英生的,所以,一气之下,到地下跟先帝对质去了。
尊道:“这也怪不得父皇,本来他被迫吃红丸临幸皇后一次,受孕的机率就微乎其微,再加上脱脱颜飞曾经答应过那样的提议,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他们站在权利之巅,却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二人默默一会儿,江华又道:鱼儿乍然失去双亲,会很痛苦吧?”
尊由伤感到暴怒,只在一句话,“别跟朕提她!
怎么了?
江华奇怪地问。
“因为母后……不,华太后生前非常讨厌她……”
对于这个说法,江华一咧嘴,“是陛下讨厌她吧?因为成大器?”
他说话的口气很奇怪,尊站起来,隔着御案抓着他的领口,“是不是,成小器也是影护卫假扮的,为的是贴身保护脱脱渔?”
江华刚要说话,忽觉头顶凉凉的,抬头看见月水莲在大殿的玳瑁装饰的梁上靠着,目光冷如冰。
于是他对满怀期待的人道:“陛下……您真的……生的好英俊!”
尊掐着他的脖子:并州城根本就没有一个叫成小器的仙郎对不对?
是没有。
尊狂喜,差一点儿亲他的老脸。
“并州城俏郎君坊里的头牌是成大器,陛下可以随便找人问。”
哦……
尊松开手,浑身无力地又瘫倒在龙椅上。
半晌道:“其实朕倒庆幸她有了新欢,因为华太后真的很讨厌她……”
外面有内监回禀:“陛下,前皇后在宫门处求见,曹安民将军不知道是否放行。”
不见!
“她说有极其重要的事。”
叫她进来……
江华即时告退。
尊点头,“并州盐州如今整个归你管了,好好经营,争取年底把兵部的军饷你包了。”
“您要臣的老命么?只是两个州,又不是两个国家。”
“你只要保证并州城的黄铁矿一粒不能流进北原府就可以了。”
江华笑道:“什么一粒不能流出去阿,从前脱脱颜飞也是那么做的,可是官府明令禁止,民间会照旧偷偷运出去。否则,咱们金凉上好的铁器从何而来?只不过,好贵,贵的令人咋舌!”
尊道:“越是偷的,越值钱!找一批可靠的人冒充铁商,你和他们官商勾结,大肆偷运到琉地,哄抬价格,奇货可居,这样既堵又疏,琉地从周边国家尤其是丹图那里赚来的钱,会哗哗地流进并州的官帐上。”
江华拍手叫好,可是又苦着脸:“这么搞,鱼儿她会不会穷的喝不起粥?”
尊:不会,这次去,听她说脱脱颜飞最近两年把从并州运进来的黄铁矿,做成金条,你也知道,那东西俗称愚人金,他把愚人金以铁价的百倍卖给邻国,如今丹图等几个国家,国库里净是这些唬人的玩意儿。
江华道:“这怎么可能啊?愚人金和真正的金子是很容易区分的,除了试金石,重量上也有差别,入国库的金子都是要经过严格检验的。”
尊冷笑:“哪一个国家的国库里都有储备黄金,以便应对重大的突发事件,可是,朕登基之初,就发现国库里金子虽多,都是愚人金,那是脱脱颜飞干的,咱们金凉国有,别的国家还能没有?”
江华大笑,“哪个国家都有这样的摄政王(大蛀虫)!如此一来,琉地这羊羔富的流油,丹图狼谗言欲滴。”
“所以阿,朕想来想去,没有下旨褫夺脱脱颜飞魏王封号,既然他都死了,就以王礼葬之,并下旨命骊妃替其父管理封地。”
“陛下圣明!如此一来,魏王妃萧柒柒就没什么实权,萧太后想通过女儿控制琉地经济大权的如意算盘就落空了。”
嗯。
江华告退,出去了。
回廊上,看见月水莲俏立在月洞门的花雕窗处,因为伤才好,脸色苍白。
江华擦擦头上的汗水,“月当家,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清楚,这是欺君,将来陛下要是知道了,会被大卸八块的!”
“现在说出来就不算欺君了?而且说出来有什么用?他们也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月水莲的语气比魏王的尸骨更寒,江华深以为然。
尊批奏折,内监回禀贤妃娘娘到了。
贤妃进来了,抱着大皇子显,行过礼,转身指挥成美,成荃把那些红漆雕花食盒放在食案上。
贤妃笑道:“陛下,臣妾亲自做的一些点心,您尝尝吧?”
尊看着,有菊花酥,嗯,母后最拿手的……
因拿起来一块,吃了……
“怎么样?”
“还行吧。”
说着用茶漱口。
贤妃道:“陛下,您下旨为华太后娘娘守制三年。您伤心归伤心,她到底只是您的庶母……”
其实尊不公开母后元宁的身份,完全是老安王华柏青苦苦哀求的结果,因为脱脱颜飞一旦事败,那真正的华妃华贵佐给他私生下一女,就是华氏一族的奇耻大辱,他们华家实在需要华太后最后这么一个忠勇的倒戈来洗去污点,不然,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做人,女儿都嫁不出去了。而且,老头子也确实立了大功。
尊也同意,连魏王他都没定罪,因为脱脱渔此时丧父之痛,若逼急了,会领着琉地的蕃帅们投了丹图,到那时,琉地两千里的沃土将尽归丹图,这万万不可。(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六章 一个消息
尊既没打算说出事实。
所以他说:“华太后娘娘壮烈殉国,没有她,如今的金凉国,前朝后宫恐怕被屠杀殆尽,所以朕要为她守制三年!”
贤妃道:“唉!后宫的嫔妃好容易等到骊妃不独霸陛下了,您又开始守制,华太后娘娘生前最喜欢皇子,您多多生出皇子来,她老人家在天之灵才高兴。”
说到皇子,尊看了显一眼,显被父皇看了,就像被他打了,一阵嚎哭,鼻涕眼泪齐流。
贤妃急忙哄孩子:您那么凶做什么?看把孩子吓的?
尊皱眉道:被曹妃惯的,连一个生人都不能见,看着就烦。
您是生人?
尊无语。
显哭个没完,乳母只好把他抱出去。
尊接着批奏折,贤妃在他对面看书,她现在是真正的贤妃,贤良淑德,是连接各宫和皇帝的纽带。
这时两个御前的内监引着前皇后脱脱朔华进来了。
贤妃吓了一跳,放下书,又皱眉头:“怎么不回禀就把人带进来了!”
内监一怔,陪笑道:“娘娘,刚刚您没来的时候,已经请示过陛下了……”
贤妃这才罢了,看见脱脱朔华一身素华锦衣,南风知意,人淡如菊,但是眼睛里面依旧野心勃勃,不了解她的人是看不出来的。
对方无视她,只给皇帝跪下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有什么事?”
皇帝冷冷问,埋头批奏折,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脱脱朔华来了气,“陛下,臣妾不服,华太后私通大奸臣脱脱颜飞,她凭什么废皇后?那是乱命!如今您要给臣妾平反!”
啪!说话的人脸上被贤妃狠狠扇了一巴掌,扑倒在地。
“贱人!华太后娘娘为国捐躯,死的那般惨烈,岂容你在此诋毁?”
脱脱朔华捂住红肿的脸,“贤妃!你敢打当今皇后?”
尊仍然低头看奏折,嘴里的话却狠:“再说华太后一句不是,朕现在就赐你三尺白绫!”
脱脱朔华情知说错话,吓得磕头,“陛下,臣妾错了,不过,当时因为怕脱脱颜飞屠宫,所以臣妾才出宫避祸。这也没什么错,据说,后来走了的还有高常世,于往今,郝通……”
尊道:“他们是奉华太后娘娘的差遣出宫办事。而且,无谓的送死,他们也不想事后给朕烧纸的人都没有。可是,你看见哪一个嫔妃出宫避祸了吗?你身为皇后,关键时刻,撂下满宫的嫔妃与皇子一个人跑了,这些天你住在哪里,谁知道?”
脱脱朔华道:“臣妾和母亲客氏回她第二任夫君的老家去了,那地方太偏远,好几天才接到脱脱颜飞的死讯,而接着,曹秉鲲追着叛军的后面打,北路一度不通,所以才耽误了。”
“一路上有不少艳遇吧?以为朕死定了!”
脱脱朔华哭道:“陛下,您胡扯什么呀,臣妾心里只有您一个人!”
尊一个眉毛高,一个眉毛低,上下交错,用御笔沾墨,“是吗?朕就知道,你进宫前,就跟流风谈婚论嫁了!”
脱脱朔华脸色大变,“是脱脱渔那个家伙告诉您的?她答应过在宫里不说的。”
“她没违约啊?早在朕还是凉王,鱼儿逃婚锁阳城的时候,就跟朕说了,只不过,那时候朕也不认识你。”
皇帝城府太深,现在才说,脱脱朔华急忙转移话题,冷笑道:“陛下!臣妾来,是想告诉您一件事,不过条件是,您允许臣妾重回苇原宫。”
“朕不会答应你任何条件,后宫若有你这样的毒妇,阖宫的嫔妃皇子都要遭殃了!”
“可您不听会后悔……”
贤妃大怒,掐着她的脖子,“你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脱脱朔华一时不能呼吸了,如野兽一般,荷荷荷,挣扎着道:“……陛下,臣妾在路上……无意中……听说骊妃……”
贤妃听她说起脱脱渔,就松了手。
问:“骊妃她怎么了?”
脱脱朔华摸着红肿的脖子,没好气道:“骊妃她不但有了男宠,还有了身孕!”
这就像个晴天霹雳,尊一震,手上的御笔停在奏折上,但没说话,贤妃道:胡扯!骊妃她怎么会?
抓着衣领又要打。
“是真的!”尊的声音就像从地狱里面发出来的,扔了笔,撇过奏折,站起来就急急往外走。
脱脱朔华知道,机会稍纵即逝,大声道:“陛下,您说话不算话么?既然听了,就要允许臣妾留在宫里。”
尊停下脚步,叹道:“你越来越蠢了,你回到宫里,宫里的嫔妃哪一个能放过你?因为元承荣,元妃第一个把你活吃了!”
这话是真的,没了皇后的身份,宫里的嫔妃个个都是母家权势熏天,随便谁,想起从前的恩怨,她必死无疑。
她扑过去,趴在尊的脚下:可是臣妾为了能进宫侍奉陛下,抛弃了所有!如今,又能到哪里去呢?
尊想了想,低头看着满脸泪水的女人,皱眉道:说真的,你这样的女人,朕都发怵。不过,你对朕忠心,朕是知道的,如今有一个差事,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去?
“陛下,您说,只要臣妾能做到。”
尊道:“嗯,是这样,朝廷要委派一名琉地御前观察使,因为朕考虑到,骊妃是女子,派男的观察使究竟不妥,不如就你去吧,把那里发生的事,每日大事小情,一一回报给朕,要是哪一天她落了胎,苇原宫也好第一个知道。”
这话只差明说要脱脱朔华想办法使骊妃落胎。
贤妃用帕子捂着嘴,心里想: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男人?
脱脱朔华想了想,“陛下,这件事情只怕棘手,骊妃和臣妾水火不容,她身边臣子,谋士,近卫又成百上千……’”
尊点头:你可以从流风那里下手,看有没有什么可趁之机。
脱脱朔华沉吟,流风对脱脱渔感情深厚,他只怕恨极了她肚子里的野种……
但又一想流风根本不理她,“陛下,流风大人从来对臣妾冷若冰霜,他根本不肯见呢?”
“什么能难倒你?你可是大才女!”
尊说完,又道:贤妃,朕这样安排,是不是不大妥?
贤妃连连点头:妥!很妥!
脱脱朔华只得领命。(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七章 诅咒
御景宫的白雪园里,已经进入九月底,花期过了,但因为今年的天气一直和暖,枝头零落的花,仍然飘飞如雨。
尊在落雪满铺的花径里行走,想起上一次陪母后逛这园子的时候,花刚开,她走了一会儿就说腿疼,他便开玩笑要背她,但她终究不要。
可是最后他却背谁了呢?脱脱渔……
每次一想到母后,那个家伙总要跳出来搅和,她真的曾经带给母后很大的困扰,当初母后指婚她和流风,自己却把人留在宫里给母后添堵,真的该死!该死!
猛然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原来是贤妃。
“陛下,您别往心里去,脱脱朔华想来见您,又没有什么理由,所以编了这样一个瞎话来骗您……”
尊也不好说出成小器的事,冷冷道:“朕才懒得想她那些破事!不过,脱脱朔华没骗人。”
贤妃的眉头攒在一起,“陛下,骊妃离宫之时,您就应该下旨废了她的妃位,贬为庶民,也不至于现在这么尴尬。”
尊长出一口气,“朕和她已经名存实亡,是应该废了她,可是琉地的情形不允许朕这么做,脱脱颜飞活着的时候,让她顶着骊妃的头衔,是为了令他们父女互相猜忌,属下称少主都觉得别闹。如今脱脱颜飞死了,朕又再次下旨为她正名,她身为朕的妃子,脱脱颜飞的党羽怎么可能完全信任她?所以,朕想,她也许只有和其他男人生下孩子,才有可能令那些人打消一些顾虑吧……”
贤妃道:“虽是这样,也太过份了吧,顶着妃子的头衔,却和一个男宠生下孩子来?存心给苇原宫抹黑!”
尊不答。
两人默默走了一段,贤妃忽道:“其实多余叫脱脱朔华去,御医说,第一次落胎,以后就很容易落胎,哼!骊妃她根本就怀不住!”
尊用手捂住眼睛,女人在后宫里待久了就是毒阿!
贤妃说完也吓了一跳,捂着自己的嘴,“陛下,臣妾是不是很坏?”
“不,一点儿也不!”
于是,苇原宫里的贤妃娘娘每日在送子观音面前,祈求琉地的骊妃落胎。
因为贤妃主后宫政务,为了巴结她,整个苇原宫的女人都有样学样,每天只要有时间就各种诅咒。
据说,诅咒了,就能捡到钱……
宫里已经有不少人头一天诅咒,第二天在御花园或别的什么地方捡到了钱,运气最佳的人居然捡到一锭金子!
哦,天哪,天哪!天哪!!
那个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被神明唾弃的,这是遭了天谴!
宫里的女人就是金凉国女人的风向标,从衣着到行为举止,生活习惯,吃喝拉撒。所以大兴府乃至全金凉国,都开始诅咒琉地的骊妃落胎。
皇帝知道了,只做不知。
这旋风刮到白陀城,对于脱脱渔有孕一事,其实成小器也怕了,当初江华给他钱,让他一口咬定被一个女客人酒后乱幸了,可是不知道这位女客人来头这么大,魏王之女,皇帝的骊妃!然后他正好也想着攀上高枝,享美人艳福,享荣华富贵……
可是没想到她居然有孕了,自己其实从来没和她在一起过,那么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呢?尤其是她现在仍然是皇帝的妃子,他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一个陷阱里了,或者,他在替什么人顶缸,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急忙写了一封密信并州的江华,说他快撑不住了,他也不想当替死鬼。
随即收到一封回信,江华说既然骊妃误以为那一夜是和他,他大可以继续假扮孩子的父亲,保证不会有什么麻烦。
成小器吃了定心丸,就耀武扬威地开始装孩子的父亲,做为父亲,自然不能容忍有人诅咒孩子,就要起兵攻打江华的并州。
看到成小器来要兵,脱脱渔觉得他要命还差不多。
流风快把成小器烦透了,冷冷道:“男宠带兵打仗?琉地丢不起那人。”
“你!”
成小器气呼呼地走了,当晚回来喝的烂醉如泥。
脱脱渔道:给他个小郎官做。
流风雷厉风行,在白陀城大肆给脱脱渔选男宠,报名的人趋之若鹜,几天功夫,选了七十二个,让他们另住在墨玉宫外临近的一座别馆里,还起了一个大气的名字:豪宠馆
成小器大喜,磨拳擦掌上任做了馆主,每天和七十二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白天吟诗作赋,琴棋书画,天一黑就吃喝嫖赌……
脱脱渔知道流风这么做是存心恶心她,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她更恶心自己。
她知道自己怀孕,真想一死了之,当即吩咐御医,开一付送子汤,御医哪里敢?
不到一天功夫,琉地的臣子们都知道了,苦苦哀求她,留下这个根苗,将来继承魏王爷的事业。
可是,她就像吃了一只大苍蝇,每天一副吃不下呕不出的鬼样子。
肚子要是大了,就不好打掉了,她急得很,可是舅舅华贵佑和尚敬等人为了怕她做出那种事来,除了如厕不跟着,须臾不离左右。
不过,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华贵佑有事要忙,只有一个尚敬,天刚黑,她让萧柒柒缠着尚敬,便溜出去了,一直来到琉璃宫最偏僻的建筑群前面,那是一座浮屠塔群,极大,每一座七层,每一层都供着一个佛龛,有的佛龛前还燃着檀香,供着贡品和长明灯,其实,说白了,这琉璃宫就是一座巨大的坟墓,因为这里曾经死过很多很多人。
约好的医女没来。
她来到一个小小的神龛前面,是给月空冥的,她不知道有没有泡菜咸鱼这么一个神明,不过她亲手写上了这个神位,希望他已经做了泡菜咸鱼神,他是因为抛弃了泡菜咸鱼,过了一把影护卫的瘾,或许,这一生唯一一次的成功,就是代表死亡,他含笑九泉,否则,一辈子浑身恶臭,庸庸碌碌地活着,情何以堪?
月空冥的选择是对的,有时候,为了一次机会,付出生命的代价是值得的,月道组的人,如今没有一个敢说月空冥是十大高手之外的了,他现在排第一!(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八章 耻辱的种子
整个琉璃宫在一弯霜天冷月下,像一个寂寞了两百年的美人,每座宫殿顶上的琉璃瓦,都闪烁着冷清的寂寞的光芒。
一阵朔风起,尖利的风声鹤唳,如刀,细听好像冤魂的哭诉声。脱脱渔才知道,墨玉宫是一个多么冷清的地方,父亲他一个人,守着这诺大的宫殿。
随即她不由的想起苇原宫,那里也很大,却总是觉得很拥挤,就连风都是甜丝丝的,这浮屠塔的风,苦咸苦咸的,还有一股死亡的味道。
真的很冷,风口上,无论穿多少衣服都冷,无情的风刮的脸生疼,如针扎。
她躲到一处背风的地方,这是塔的入口,两扇黑漆门上,七七四十九个金钉,兽头是地狱的接引使,牛头马面,在月光下,狰狞恐怖。
看见远处有人来了,走近一些,东张西望。
“喂,这里。”
她叫了一声。
对方听见了,小跑着过来,刚要跪下。
免礼!
这个医女是宫里最好的御医手下,非常有经验,三天前就接到她的便条,每天过来等,都扑空,今天,总算是等到了。
脱脱渔试着推开浮屠塔的门,吱呀呀……
居然没锁,只是一听声音,就让她想起小时候被关的密室门的声音,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医女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安慰道:娘娘,三天在此等您,知道这里只有两个看塔的女尼,人都很好的。
脱脱渔点点头。
二人走进去,里面霍然开朗,是一个过厅,地上是青玉石磨的黑莲花图案,四周墙上整整齐齐的经文,两种文字,一种金凉,一种琉璃国的,这很难得,因为琉璃国三十年前被灭国后,它的文字也消失了。
医女提来一个锦囊裹着的小坛子,把木塞子用力拔开,用一个竹筒接了半筒,喝了一大口,当即苦的嗓子吭哧吭哧地,强咽下去了。
脱脱渔知道她这是替自己试毒,但是,这对于孕妇来说本来就是毒药。
想起来第一次有孕,万般不适,却感觉腹中有一个爱的神秘的种子,在悄悄发芽,整个人被甜蜜的巨大的幸福感胀满……
现在一个耻辱的种子,会生出什么邪恶的毒花来?整个人被罪恶感侵袭,除了恶心就是恶心。全金凉的人都在诅咒这个该死的孩子,遭到天谴。她知道这是谁的意思,由于他一直不肯废去她的封号,她有孕就遭到全金凉国的口诛笔伐,脊梁骨都被戳破了。
她的心里又是一阵呕逆干噎,接过来一盏止逆汤,颤抖着刚要喝……
“骊妃娘娘,您能等等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把那一碗药制止在她的嘴边,在空旷的厅里回响。
是谁?
她厉声问。
从墙上的暗门里,走出来一个侍卫,佩刀,黑瘦彪悍,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十七八岁的样子。
少年跪在地上行大礼道:末将是尚敬将军的兄弟,尚礼,叩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脱脱渔知道他们虽只是父亲赐姓尚,但其实应该是很近的外戚,
点点头,起来吧。
尚礼起来,躬身道:娘娘,有人要见您……
脱脱渔皱眉,好大口气,她是琉地之主,只有别人来觐见,哪有她去见别人?
看出来她的不悦,尚礼对旁边的医女道:你去吧,这种事你做了,娘娘的母舅华将军饶不了你,尚敬将军更会灭了你的全家!”
医女吓的瑟瑟发抖,急忙躬身道:娘娘,奴婢告退……
兔子一样跑了。
看见医女也被吓跑了,脱脱渔冷笑:“本宫若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谁也拦不住!”
厅里幽幽的长明壁灯忽然熄了,四周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脱脱渔意识到了自己和一个陌生人待在一起,她大声叫了一声:外面谁在?
除了呼啸的北风,没有任何声音,她吓得毛骨悚然,唰!刀出鞘,执在手里,慢慢挪到最近的靠墙的位置,因为目不见物的时候,靠墙是最安全的,同时,她举起手来,腕子上的骊珠本就是夜明珠,四周越黑,它们越亮,她借着光,看见尚礼一动不动,站在不远处,就道:“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但一定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就听黑暗中,对方嗤!一声笑了,“娘娘!您果然是和一般的女子不一样,要是别人应该叫救命啊。”
脱脱渔道:“你真是太小看本宫了,这里是墨玉宫,是本宫的地盘,要是在这里被人杀了,算本宫无能!”
这时,灯重新亮起来,两个小尼姑进来在挨处添灯油。
尚礼依旧没动,“娘娘,您凭什么说刚才的话?难道不是您避过所有人的监视,跑到这里想喝下送子汤才落了单么?”
脱脱渔皱眉道:“落单?你回头看看……”
?
对方回头,两柄利剑已经指着他的脑袋了……
“她们是本宫的护卫,月道组的。”
尚礼举起手来投降:娘娘,末将不懂,您处处小心谨慎,可是,却要喝下这送子汤,您知道么?送子汤很危险,有时候送不走孩子,也许还会一尸两命,大概十有一二,娘娘怎么可以冒险?
脱脱渔何尝不知,她冷冷道:“退下!不然杀了你!”
尚礼从来没见过这么强势的女人,道:娘娘,杀了末将吧!
外面有人高声说话:娘娘,您在吗?
脱脱渔翻白眼,完了,尚敬这家伙这么找来了,“进来!”
吱呀呀,门响,尚敬大步流星走进来了,走到她面前,躬身道:“娘娘,您让魏王妃缠着末将问东问西,自己却溜到这里?”
他话里有明显的不悦。
脱脱渔找借口:“本宫来祭拜一下月空冥。”
尚敬却眼尖,看见了地上的药罐子和竹筒。
惶急地问:娘娘!您已经喝了?
“还没……”
尚敬狂怒,哗啦啦!一脚踢飞药罐子,“您这样对得起王爷么?”
脱脱渔也恼了,怒道:“你们是否全都忘记了为人臣下者非礼勿言?全天下有资格跟本宫谈论这私密话题的只有一个人!”(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九章 浮屠塔断了几层
脱脱渔怒道:“你们是否忘记了为人臣下非礼勿言?全天下,有资格跟本宫谈这私密话题的只有一个人!”
尚敬和尚礼面面相觑,一起躬身道:娘娘,那个人,他在里面等您!
什么?他来了?
脱脱渔浑身发抖,却不是冻的,声线抖的控制不住高低:“这不可能!他不会来,我们……他……”
她朝出口的地方紧走几步,要逃离这里。
没想到尚敬和尚礼却一边一个,扶着她,转了一个方向,进了北墙的一个暗门。
从暗门出去,仍然是一个过厅,过厅的一角,是一个地下入口,旋转楼梯,一圈一圈地远离了地面,脱脱渔踉踉跄跄跟着下去,心里七上八下。
一想到马上到来的会面,心底里热烈的情绪在涌动,闭着眼睛温习他脸上的每一个熟悉的线条,举手投足的动作:
眉毛如笔直的剑锋入鬓,深邃的眸子闪耀光辉,如天边最亮的星辰,五官如刀刻般轮廓清晰精致,一笑迷死人。袖风染雨,身上永远是清新好闻的味道,枕侧耳畔轻呢,声音磁性充满魅力,怀抱的暖,唇舌相吸的感觉,手的温柔……
哦……触手可及阿!
她想哭,又想笑,像疯魔了,见了要说什么呢?她如今这个鬼样子。
终于到了地方,却不是想象中的暗室,那是一个极长的甬道,一排排的壁灯幽幽,她终于知道当时月千重是怎么从地下冒出来刺王杀驾的了,这甬道一定贯穿了整个琉璃宫的地下,即使有通风口,还是感觉有些憋闷。
除了憋闷,她还感到一阵巨大的失望,甬道边上有人,却不是她梦寐以求想见的人,那是一个恐怖的邪恶之人,坐在一个四轮车里,裹着黑斗篷,整个脑袋缠着白布带,只露出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
这身打扮,如同被上了地狱的味道,死亡的气息!
尚敬紧紧握着她的小手,低声道:“娘娘别怕,这是您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亲人?她眼睛一霎不霎地看着那个活死人,忽然之间狂喜,跑过去抱住:爹爹!原来您没死!太好了!
半晌,活死人说话了,“这位娘娘,也许你心里的高兴是因为,若你父亲还活着,就可以和远在苇原宫的君主破镜重圆了是么?”
他说话的声音就像没熟的沙枣,沙哑的苦涩涩的,
脱脱渔再一次失望,放开他,皱眉问:“你是谁?”
“我是谁?娘娘连自己的父亲是谁都没搞清楚,还好意思问我是谁?”
这人话里有话,脱脱渔被甬道两边墙上的画吸引了目光,画和金凉国的水墨丹青不同,是黑斯风格的画风,油墨重彩,刻画人物风景静物十分写实逼真,就像真的。
这是琉璃国灭国的一场再现,是父亲真正的姓氏,那个古老的,悲怆的家族,所遭遇的一切,是她一直不愿意追根究底的历史,因为她心里一直在烦恼着自己的事情,一时之间又呕逆起来。
但只是干呕,那样更恶心,“也许吧?比起那个来,我自己都活不下去了!”
“这位娘娘,上天赐予的东西不能拒绝,就像您不能拒绝一场雨。”
脱脱渔用手捂住脸,跺脚道:“不要!本宫不要这个该死的孩子!”
那人冷冷道:“难不成,娘娘在心底里还幻想和金凉皇帝再在一起?”
没有!
她强烈反对这种说法,“本宫再也不会见他了。”
“我相信娘娘能做到,不过,见或不见有什么重要?他一直都在您的心里。”
住口吧!
脱脱渔狼狈不堪,转身就走。
“娘娘连真话也没有勇气听?两军对垒,若是连敌方的主将都不敢直视,你又有什么底气打败他?”
这话实在太熟悉,离开的脚步停下来,猛地回头,盯着面前恐怖的活死人,“你究竟是谁?”
“一个徘徊在人间的鬼魂。”
“为什么在这里?”
“只是在数浮屠塔断了几层?可数来数去数不清……”
“你也姓尚?”
那人摇头:尚氏一族早在三十年前就在这片国土上消失了,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姓尚。
“三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哼!终于想知道了?”
尚礼推着四轮车缓慢行走,那个人像一个佛窟里的向导,一幅画一幅画地解说:
脱脱渔全神贯注地听和看,心里赞叹那油画画技精湛。
一片壮丽的山河,这琉地原是一个国家,名为琉璃,它虽然比金凉的历史要长一百年,但因为是个小国,后来就做了金凉的附属国,岁岁朝贡。当时的琉璃国主是尚璧。
不知道什么时候,琉璃的北边崛起了丹图王朝,它也和金凉一样迅速做大,而且,有吞并琉璃之意,终于到了起兵犯境的地步。
琉璃国主尚璧急忙给金凉国的皇帝上表求援。当时金凉国的皇帝是现在皇帝的祖父文宗帝,他派北道都统帅大将军元起和其侄元宵一领兵十五万救援。那元起叔侄有勇有谋,能征善战,是金凉名将,果然在云门关把丹图兵杀的大败而逃。
国主尚璧大喜,设庆功宴招待元起叔侄,期间他的如夫人花蕊也在场。
脱脱渔听到这里,想:又是美色误国?
果然,那人道:那花蕊夫人名如其人,花不足拟其色,蕊差堪状其容,说天下第一美人也不为过,一露面就艳惊了四座。当时,跟在元起身边的有一个随军的御前观察使,他说起金凉皇帝因为柔妃娘娘去世,半年多来茶饭不思,思念成疾,要是把这个绝色的花蕊夫人献给皇帝,皇帝的病不药可愈……
脱脱渔点点头,她在宫里常常听太皇太后提起这位文宗帝时期受宠时间最长的柔妃,但她没有子嗣。
那人继续道:这个提议太荒谬,琉璃国主尚璧自然不肯,他说,金银珠宝,美女骏马都可以奉上,唯独这个如夫人不可,因为她已经育有一子。当下拂袖而去,宴会不欢而散。
听到这里,脱脱渔凝目看那画上的花蕊夫人,不怎么服气:切!有什么美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章 爱一天抵过永远
脱脱渔凝目看那画上的花蕊夫人,不怎么服气:切!有什么美的?
尚敬惊奇地发现:骊妃娘娘,您和花蕊夫人好像,就跟照着您画的一般……
活死人看了脱脱渔一眼,道:那是这位娘娘的亲祖母,当然很像,不过也不像,若是花蕊夫人和这位娘娘一样,那么琉璃也不会亡国……
尚敬问:这话怎么讲?
“花蕊夫人精通音律,舞蹈大家,霓裳羽衣,美妙绝伦,看她一眼误终生,若和这位娘娘举止粗鲁,像个无赖,说脏话,哪有后来的事发生?”
脱脱渔被比没了,但她脸上的表情出卖了她。
那人冷笑道:“这位娘娘心里是不是不服?若你不是颜飞的女儿,金凉皇帝才懒得看你一眼呢!他就是利用你罢了。”
他胡乱打击了她,并不看她,花式憋嗓子道:“所以接下来,元起叔侄领兵撤回并州。哪知道,三天后,花蕊夫人出宫到庙里上香的路上,被土匪打劫,身边的侍女太监禁军,没一个活口。三个月后,金凉国的苇原宫里出了一个花国夫人……
脱脱渔听到这里,大怒,骂道:“元起叔侄真是无耻之极!”
那人摇头:“这事情说起来,元起叔侄并没有参与,完全是那个御前的观察使找人干的,因为他的职责之一,就是搜罗最好的战利品给皇帝。”
脱脱渔道:“你为何替他们说话?”
“记住,这世上最坏的不一定龌龊不堪的小人,而是那种看起来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对极了!
那人又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这事情到此为止还不算完,金凉国的皇帝把人掳走也罢了,居然就把名字改了一个字了事。这等奇耻大辱,把尚璧气病了,还是重病不起,只好由十七岁的太子尚胧监国,哪知太子年轻气盛,不顾文武百官的苦苦劝谏,擅自做主,出兵攻打并州。试想,这就是拿鸡蛋碰石头,被元起叔侄打的全军覆灭了,他们只用了半个月就打到了国都白陀城,当时官员和百姓大开城门,夹道欢迎。
脱脱渔一脚踢翻了甬道边的一个祭鼎,骂道:这群混蛋没抵抗?
“这完全是因为琉璃国小兵弱,文武百官和百姓一致认为,尚氏王族为了一个女人就公然挑衅泱泱大国,这是不顾大局,不顾后果。”
脱脱渔和尚敬觉得……
“琉璃国彻底沦陷,为了斩草除根,皇帝又下旨屠宫!”
三个听众已经不说话了。
那人道:“文宗帝下那样的圣旨,只是想让那花蕊夫人彻底断了对丈夫和孩子的留恋。”
脱脱渔叹道:红颜祸水,诚不虚言!后来呢?
“还好你父亲当时避痘在宫外,侥幸活了下来,那之后,不到半年,文宗帝就病死了,花蕊夫人也被殉葬。琉璃国从此改名琉地,由元起叔侄镇守,不过,只过了十一年,你父亲十八岁就做了北道监军,用御赐的上方宝剑,先斩后奏,斩下元起叔侄的头颅,把琉地重新夺回来!后来,又权倾朝野,差一点儿夺了文宗帝的江山,当真是后生可畏。”
一个人的一生,一会儿也就讲完了,可是却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无奈!
脱脱渔走到父亲的画像面前,这画却不是黑斯国的画法了,黑白水墨,勾勒出一个白衣公子月下踏云弄箫,容颜比月亮更加夺目,旁边题着两句诗:月下弄箫颜如玉,陌上公子世无双
阿!父亲好美,比花蕊夫人美得多!她的心被深深触动了,伸出颤抖的手,摸着画上的绝美男子,其实父亲的心里这么苦,肩上扛着三代人的国仇家恨,所以,他才会释放出无以伦比的光彩来,所到之处,掀起了无情的风暴,颠覆天下,主宰人心。
良久,脱脱渔回身,过去,跪在那个活死人的面前,“您可是当年的那位太子?”
“你猜到了?”
“是,因为老天只会眷顾最勇敢的人!”
“你错了,我是个罪人!那次的灭国,责任全在我,是我不顾琉璃国弱兵少,硬要挑起战争,是我,在战场上被杀的全军覆没,是我害的琉璃宫血染护城河,尸骨如山。所以我没资格姓尚,我如今只叫胧,一个字!”
脱脱渔道:“您不要自责,不是您!因为金凉皇帝觊觎的不只是花蕊夫人,还有琉璃国的大片土地,就算您不出兵先挑衅,琉璃也会被灭,王族也会被斩草除根,所以,使尚氏王族流芳百世的就是您!”
“是么?你这样认为啊?”
那人伸出手来,摸着脱脱渔的头发,带着颤音说,他也许哭了,但是被脸上的布带吸收了。
他的声音也由于软弱而暴露了,脱脱渔终于知道他是谁了。
但她并不说破,因为对方的苦,或许还在父亲之上,毕竟他亡国时已经是一个大人了。
“是的,胧伯父!您是一国太子,是嫡出,却为了一个区区如夫人,倾一国之兵,为父亲报仇,为国雪耻,这样大仁大义的大英雄,足以傲视天下所有君王!”
那个人第一次听见有人这般粉饰他当年的轻率。
就道出心中最痛:“是么?可是我恢复记忆后,来找你的父亲我的颜弟,却听到整个白陀城都在传,说胧太子是因为垂涎庶母的美色,或者根本二人就有私情,这才一意出兵的……
脱脱渔冷笑,“这事情动机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您当年应该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做缩头乌龟被宰,一个就是放手一搏,用血来洗去亡国的耻辱,您选择后者,从容赴死,虽败犹荣,如今人们嚼舌根的时候,心里却都想变成您那样的人。”
胧太子哭了,“可是,我那时候真的偷偷喜欢花蕊夫人……所以听了那些话,我就不敢面对你父亲……”
“发乎情,止乎礼,有什么不敢面对的!”
脱脱渔站了起来,推着胧太子前进,走过那一幅幅逼真的画,最后一幅,琉璃宫里乱兵屠宫,烧杀抢掠,一场浩劫,使琉璃国二百年的历史戛然而止,只有十七岁的少年太子爱一天抵过永远,一霎那,让百里血河里,开出了一朵纯白的花……(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一章 登门造访
脱脱渔和尊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是心虚的,对方是正义的一方,因此,她在他面前总是觉得愧疚,总是觉得矮了半截。
如今再也不觉得自己是邪恶的一方。
骄傲地大声道:哼!我决定了,就把孩子生下来,若是个男孩儿,就给他取名尚复!
胧太子哈哈哈大笑:你这小家伙还有点儿意思!不愧是我尚氏一族的子孙!
“而且,等我生完,我会复立琉璃国,拥戴胧伯父您做王!”
胧摆手,“我是不成啦,让尚复来吧。”
尚敬和尚礼大喜。
之后,脱脱渔亲政,一连提拔了七八名尚氏外族有能力的子弟做官,再次上书要求去掉骊妃的封号,又被皇帝驳回了。
而魏王妃萧柒柒明显对于皇帝下旨要骊妃管理琉地不满,如此一来她的王妃就更加没有意义了,一度想回丹图去,可是她母亲萧太后哪里肯,琉地可是一块儿大肥肉!要她伺机而动。
打听到华贵佑的嫡长子华从虎,年纪轻轻,妻子就于一年前病逝了,就把侄女灵犀郡主嫁过来,给他续弦。
华贵佑不好意思驳萧太后的面子,就命儿子娶了,没想到,灵犀郡主十分美丽,陪嫁又丰厚到令人瞠目结舌。
华从虎是才色兼得,大喜,有道是,温柔乡,英雄冢,自此,华氏父子从心里深处向丹图倾斜。
由于江华控制了并州和盐州,琉地的铁价盐价暴涨,再加上魏王从前为扩张军队,不顾百姓死活,大幅增加了赋税。
琉地百姓怨声载道。
脱脱渔就反其道行之,不再招募新兵,减税三成,把墨玉宫里的美人和宫女遣散了一万,因为父亲从前是魏王,却处处僭越,和皇帝的排场一般无二,现在降回到普通亲王水准,只这一项,每月就缩减了巨额支出。
这又引来萧柒柒的抗议,说脱脱渔是自灭威风。
还有一件事,就是被她赐死的流风妻子东城名琴居然是诈死,如今又堂而皇之出现在了流风府邸。
萧柒柒怒极,她觉得自己和魏王被人耍了,于是,又派人赏了一壶鸩酒,这一次,回雪直接端着鸩酒找脱脱渔,脱脱渔就把鸩酒扔到萧柒柒面前,“自己喝!”
于是萧柒柒大哭,“王爷不在了,所有人都欺负我……”
脱脱渔知道她心情不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嫁过来,却做了孀妇,就把她搂着,二人痛哭了一场。
她们有相依为命的感觉,因为脱脱渔容貌太像她父亲了,萧柒柒迷恋之余,忽然想起她有了该死的孩子,一把推开她。
她不像以前那样爱她了……
两次死里逃生,让东城名琴心有余悸,就算以乳母的身份留在流风父女身边,对她来说,也是天大的幸福了。
知道流风依然爱着脱脱渔,所以就跟回雪说,要她撮合他们俩个,她不介意流风享齐人之福。
回雪跟哥哥流风提过几次,可现在脱脱渔肚子里怀着别人的孩子,而那个成小器每天在众人眼前晃悠,流风怎么张得开口?
所以他每天都在纠结中过,每天和脱脱渔低头不见抬头见,眼看着她肚子里的耻辱蓬勃生长,他不但替她难堪,自己也非常难堪。
从前她是皇帝宠妃,皇帝其人年少英主,相貌俊美,人品气质出类拔萃,鲜少有人能和他比,流风输的心服口服,可是这个成小器,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真是败给这个任性的女人了。
因为成小器的弱势,所有人都在背后传说,流风大人时任琉地副都统帅,是骊妃娘娘的左右手,他们在一起,就是时间问题。
夜里,一家子正在花厅里吃晚饭,有仆从来报:僧统一莲大师到了……
流风大喜,叫快请进书房里去奉茶。
回雪高兴之余诧异,“那和尚怎么来了?”
流风笑道:他和摩天寺的主持法华大师换地讲经一年。
仆人又献上一个大包裹,里面是东城夫人的家书还有给外孙女甜姐儿做的小冬衣。
东城名琴非常高兴,一叠声道:“替贱妾谢谢一莲大师大老远带过来。”
流风点头,“知道了。”
净手漱口,亲亲东城名琴抱着的女儿的小脸蛋,刚走几步,“哇哇哇……哇哇哇……”
女儿哭起来了。
流风的脚步停下来,道:“你和回雪看信好了。”
抱过女儿,拿着拨浪鼓逗弄,出了花厅。
乳母们笑道:大人心疼小小姐的紧。
东城名琴抿嘴笑,流风对她们母女真的很好很好……
流风抱着女儿,一路到了书房,进去看见一莲在翻他的书,
“都是浮词艳曲,出家人看多了会春心荡漾的!”
一莲回头笑道:“流风嬷嬷一点儿没变!”
“我不敢变,因为鱼儿没了父母,我怕她找不到家……”
“说穿了,贫僧也是来陪她的……”
流风怒道:“你一个出家人,就别掺乎进来了,还嫌不够乱那!”
刚说完,刹那就僵直了,鼻子里嗅到了苏合香的味道,他知道,谁最爱用这香。
书房最里面的宝椅上,坐着一个客人,对着熏笼烤火却连黑色斗篷也没脱,连帽的,脸在里面深埋。
他没想到此生还能见她,更没想到会是在自己家里。
问一莲:“你带来的?”
和尚点点头,“这位女施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打听到贫僧要来白陀城,就搭伴一起走,而且,她以后也会常常和你打交道,她是陛下新任命的琉地御前观察使,脱脱大人。”
像是存心给他创造机会,一莲接过甜姐儿,笑道:“这是你女儿?真可爱,贫僧带她出去看看暖房里面的花……”
说着,抱着婴儿走了。
流风留下来,冷冷道:“有事么??”
“有,希望你明日给我引见骊妃娘娘。”
“觐见骊妃娘娘,应该到都统帅府找华贵佑将军好像更合适。”
因叫:送客!
“流风哥哥,你希望我死么?”
流风白皙的脸被她这句话臊的发紫,“观察大人自重!这世上,只有鱼儿这么叫,下官可从来不是你的流风哥哥。”
“流风哥哥,你……希望我死么?”
她第二次问,比第一次更多了几分楚楚可怜。(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二章 特长
“流风哥哥,你……希望我死么?”
她第二次问,比第一次更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流风不答。
“明天见了骊妃,她不会饶了我……”
流风走过来,坐在她对面,端着一盏香茗饮。
脱脱朔华看着他,他十六岁起就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十年来,身上却没有蝇营狗苟,还是一派大家公子,温润如玉。
“流风哥哥,我不是来求你的,不过,陛下派我来琉地做御前观察使,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必给朝廷攻打琉地一个很好的口实。你作为琉州副使,副都统帅,这个道理不会不懂吧?”
流风冷笑:“吓唬谁呢?陛下才下旨命鱼儿管理琉地。”
她用火夹子拨弄银炭,“这恰恰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怎么讲?
“要是从前,自然没问题,可是脱脱渔她现在怀上了别人的孩子!陛下能忍?”
这一点,流风倒是非常理解尊,因为感同身受。
点点头,“好吧,明天我先去见鱼儿,说服了她之后,你再觐见。”
脱脱朔华长长吐口气,下一步,就是想办法靠近脱脱渔,使她落胎?
可是打住!她怎么会这么傻?即使那是皇帝的意思,她也不会那么做!因为脱脱渔平安生下了孽种,皇帝和她之间就会断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了!哈哈哈!
第二天,流风果然先去见脱脱渔。
说明情况之后,脱脱渔只是冷笑。
流风劝道:“鱼儿,你刚刚接管琉地,大人的蕃帅义子们还不归心,只上个月就有北原府附近两个州的刺史,各领两万兵投奔了并州江华,原因是既然你是皇帝的骊妃,那他们跟着谁都一样……”
脱脱渔啪!一拍桌子,怒道:“难不成,我要一辈子做他的妃?真可恶!”
其实自从认了胧太子,她也想,伯父四十几岁,要是和女人生下孩子,岂不更好?但他一口拒绝,说自己是个真道士。
流风皱眉:“鱼儿,你有没有想过,孩子有那样一位父亲,一样会被文臣武将看轻的,不如……”
脱脱渔不明白,“什么?”
流风鼓足勇气道:“不如,你喝了送子汤,把这孽障拿掉。”
拿掉!那琉地怎么办呢?
流风涨红了脸,过去揪着她的衣领,怒道:“你死脑筋阿?就认准成小器了?他能给你一个孩子,别的男人就不能给么?”
……
这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脱脱渔脸也涨的通红,“流风哥哥,我一直想说,太抱歉了,其实,那时我想好了,回来白陀城就和你成亲,好好过日子,可没想到,并州城和江华喝了一场酒,就糊里糊涂宠幸了一个男宠,更没想到,一个月后,居然还有了身孕,我……我……”
流风怒道:“不能喝就别逞能!早告诉你女孩子要洁身自好!”
接着,他又开始咒骂江华,他不理解,为何江华在,还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脱脱渔苦着脸:“我也很烦啊,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是,御医说送子汤十分危险,有时候打不掉孩子不说,还很有可能一尸两命……”
她这么一说,唬的流风道,“鱼儿,你生下这孩子吧,只要你平平安安!”
说完了这话,就泄了气,通过他的观察,她虽一夜荒唐,可是事后根本没理过成小器,若生了这孩子,那以后就很难说了。
正想着,成小器就来了,送新摘的水果,脱脱渔不见,可流风却破天荒叫进,这可真新鲜,因为流风从来不许成小器见自己。
一想就明白了,他怕脱脱朔华来了三个人尴尬。
脱脱朔华随即觐见,骊妃坐在宝椅上,接受御前观察使的跪拜。
她笑道:事情真的好好笑,本宫求陛下去了骊妃的封号,他死活不肯。你求陛下给你封号再做嫔妃,他却死活不要,把你打发到这里来了,难道,宫里那么大,就差你一双筷子吗?
脱脱朔华淡淡地道:“娘娘,没什么好炫耀的,事到如今,陛下不去您的封号,还下旨命你守琉地,并不是对你有什么留恋,而是不想让萧柒柒揽权。”
“而我,不过是因为做为皇后失职,丢下嫔妃跑路,被陛下罚将功赎罪,以后,会重新回苇原宫,回到他身边的。”
“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很简单,他给我的头衔是御前。”
本来没什么感觉的脱脱渔忽然一阵恶心袭来,弯腰在琉璃痰盂里哇哇吐了。
成小器忙给她顺背,拿茶漱口。
打量这位孩子的父亲,傅粉附庸风雅,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无可救药的乡下仙郎气质,脱脱朔华掩口笑道:“你原来喜欢成大人这样类型的男子,想来他一定有过人的特长。”
被她讥笑,脱脱渔一辈子没这么狼狈过,就听成小器调戏道:“观察大人,我当然有过人之处,而且真的很长,要不要试一试?”
脱脱朔华俏脸飞霞,双手乱摇:多谢成公子,你的“特长”还是留着给骊妃娘娘一人享用好了,我是陛下的人,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在此当个一年半载的差,还要回去御前侍奉。
说着,眼睛看着脱脱渔,那眼神充满蔑视,脱脱渔就冷笑道:“你的理论真奇葩,可以对不起天下人,却只求对的起他,你那双手染满鲜血,他会要你御前侍奉?他不会!他嫌你脏!”
脱脱朔华:“娘娘说什么呢?我的手染上谁的血了?”
脱脱渔一字一句道:你的忘性真大,康他死了还不到周年!
“康不是我杀的,是萧柒柒杀的,你别含血喷人。”
啪!一封信扔到她面前,“跟你杀的没什么区别吧?”
脱脱朔华看信封居然是皇帝的笔迹,上面写着:骊妃亲收。
心里满是醋意,即使这女人犯下天大的事,他只是要她做他的妃!
当下一撇嘴,打开来,里面仍然是一个信封,上面却写着:皇帝陛下亲收,落款是,罪妇贺兰雪。
脱脱朔华一怔:贺兰美人不是死了吗?这是地狱来的信?
因打开来,这一次有信瓤了,她展开,一目十行,看完了,脸色大变,双手无力地下垂。(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三章 真凶落网
流风好奇,从脱脱朔华手里接过信,明白了。
原来贺兰雪没死,皇帝和骊妃终究念在她姐姐贺兰霏在太子案中无辜惨死,饶了她一命,把她秘密送到锁阳行宫去,改名换姓,还在那里经人撮合嫁给了西道都统帅元郡望,她夫妻二人婚后十分恩爱,就住在行宫里。
有一天,军营的草料场里送来了一名病入膏肓的老妇人,她一瞧,居然是皇帝的乳母赵嬷嬷,当下请名医,衣不解带地精心护理,终于把赵嬷嬷从鬼门关捞回来了,她一问原因,才知道怎么回事。由于赵嬷嬷不识字,就求贺兰雪代写一封信给皇帝,说寿王并不是她杀的,虽然她当时按照皇后娘娘的要求,扮成了医女的样子,但她终究没那么狠心,下不了手,但是皇帝却那么认为,而且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流风点点头,对脱脱渔道:“陛下对寿王疼爱不下自己的亲生皇子,这你我都知道,一定是先入为主,以为是自己的乳母做的,极其自责,甚至都没细问,就发落了她。”
脱脱渔不语,想起康来就痛苦不堪。
流风又道:“不过也不冤枉赵嬷嬷,她自律不严,跑出去私会男人,被人抓住把柄在先,又因为不识字,被人利用,带回来一张邪报,不然,娘娘也不会小产了……”
此时再说这些,脱脱渔心里更是如刀割一样,她和他曾经多么渴望那个孩子降生到这世上。
当下沉声道:“脱脱朔华,我曾经为了康的死痛不欲生,和陛下决裂,他来这封信,又把你送到我面前,就是要我亲手报仇!”
脱脱朔华这才知道,皇帝连杀她都嫌脏了手。
一时之间,想放声大哭,又怕失了尊严,就不语,站在那里,看着流风,绝望地看着……
流风头皮发麻,“别那么看着我,我不知道这是陛下把你当做‘礼物’送给了鱼儿,不过,既然你做了,就应该敢做敢当!”
脱脱朔华悚然一惊,有气无力地道:“不是我,跟我一点儿关系没有,是客氏杀的。”
什么?
脱脱渔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母亲为什么要杀了康呢?他碍着那个老巫婆什么了?”
流风急忙劝道:“鱼儿,你有身孕,不能大动肝火,你忘了,曾经因为康的事,你小产过一次?”
噢!
脱脱渔回过神来,长长吁了一口气,捋一捋胸口,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成小器则给她端过来一盏晾好了的止逆汤。
她喝了一口,把愤怒压下去。
当下问道:怎么回事?从实招来!
“那时我用玛尼教的长榴小哥威胁赵嬷嬷,要赵嬷嬷穿上医女的衣服去杀了寿王,可是她不识字,御医署的那些楼都差不多,她居然窜到别的楼里去了,这是跟踪她的客氏说的,客氏却知道她是故意走错的,因为下不去手,眼看这人靠不住,时间又十分紧急,客氏本来也是穿着医女服进去的,此时,就一不做二不休,认准寿王住的地方,摸上去,遣走了值夜医女,用枕头捂死了寿王,等萧柒柒到了,她就趁机离开了。”
脱脱渔没想到这一个案子里有四个医女,三假一真,赵嬷嬷扮的医女根本没露面,可是却当了替罪羊。
“当时你的母亲不是早就和朱妮晨小姐一起去白陀城了吗?都有出城记录。”
“出城去了,再换了衣服,简单易容,用假的身份进来,杀了人再出城,迟几天到白陀城,一个老妇人谁会去注意?”
康阿康,我的康!脱脱渔听完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痛惜不已。
脱脱朔华道:“客氏她恨极了父亲杀了朔明哥,想报仇,可根本没办法。不过,她也不打算什么都不做,最起码杀了寿王,就让父亲想拥立康做小皇帝的谋算落空,还顺便把他将要娶的萧柒柒变成杀人犯。”
流风接下去:是啊,更可以顺便把这噩耗传给有孕的骊妃,使她伤心过度而小产。
脱脱朔华道:还使陛下得了一半并州盐州呢?
脱脱渔冷笑道:“你以为陛下会承你的情?人家要想拿回并州盐州有的是法子,也不用你这般丧心病狂!”
“说!杀人犯客氏在哪里?本宫要把她挫骨扬灰!”
看见脱脱渔疯了,脱脱朔华心里一阵害怕,道:她就在寓所。
脱脱渔和流风对视一眼,这个女人!
派人到御前观察使的寓所捉拿客氏的时候,客氏很平静,声称要穿一件衣服,进到内室里,仰药自杀了……
脱脱渔这仇报的稀汤寡水的,她气的闷着头烦了好几天。
其实她想杀脱脱朔华,但华贵佑不同意,他说,无缘无故杀了御前观察使,是对朝廷大不敬,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
而且,这位曾经的皇后才名远播,书法金凉第二,杀了她会激起士人的愤怒,那些酸文人最惜才了。
脱脱渔只得先罢了。
除夕之夜,皇帝勤政殿的上书房里,四面八方的贺表,贺贴带着朔冷的北风与梅香,如雪片般堆积如山。
琉地的贺贴里,脱脱朔华给皇帝新年恭贺的帖子上,是情意绵绵的诗句: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骊妃的只有两个字:尚复
他反复看这两个字。
其时,东城临和脱脱宇明在一旁等着侍奉皇帝去参加大朝会。
东城临惊呼:这骊妃娘娘找谁代笔写的字呢?侧风如竹,笔锋如刀,直如先帝,当真是漂亮!
尊道:这是她本人的字,只不过,从来不露人前。
东城临冷笑:这种字敢露人前才怪呢,这是先帝批阅奏折的笔体,除了皇子,提他人哪个敢私下练习,找着杀头么?
脱脱宇明道:“哼!这女人就是善变的,大过年的,发这样一张贺贴,她跟了别的男人,有了身孕,就一点儿也不讲昔日的情分了。”
尊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病,就听他道:回雪有信来,她说看见鱼儿和陛下,她就再也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狗屁爱情了!她也不想嫁人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四章 生产在即
当初脱脱颜飞虽说号称三百假子,那是先帝在日,分散在整个金凉国,新皇登基,他退守琉地,也就领了三四十个忠心耿耿的。
尊认为琉地虽大,但却是一个州,不应当有蕃帅这一个越制的品级出现,就连华贵佑也只是北道都统帅,所以下了一道圣旨把帅字一律改成县字。
可是有些“县官”领着八九万的兵,不更加越制?
于是脱脱渔借机收了他们手里的大部分兵权,使他们看起来和真正的县官一模一样。他们不服,但金凉皇帝和骊妃两个人精诚合作,他们无处说理,也只好认了。
如此一来,加上父亲留下的禁军,脱脱渔手里有了近三十万的兵!
当即分出十五万交给尚敬带去云门关,因为云门关只有六万守军远远不够。
华贵佑和华从虎有异议,他们不明白为何要向云门关大幅增兵,现在琉地和丹图都已经结盟了,有事就向人家借兵,回头又防盗防贼一样,如此一来,萧太后会怎么看?
脱脱渔道:“结盟又不是结婚,就算是夫妻也有写和离书的。”
果然,萧柒柒得母亲萧太后的授意,表示不满,说脱脱渔对丹图有戒心,应该把兵力放在也只有守军五万的洗马关,防止金凉国的突袭。
脱脱渔冷冷道:琉地本来就是金凉国的一部分,皇帝怎么会突然攻打自家的地盘?
萧柒柒回敬:“别忘了,你要生下这孩子来,就是公开给他难堪,他还能忍?如今他随时可能攻打洗马关,到时候,琉地保不住,王爷在地下死不瞑目。”
“……”
脱脱渔无言以对。
一时之间,金凉皇帝要出兵攻打琉地的流言满天飞,华贵佑进言,也应向北原府的洗马关增兵十万,以防金凉突袭。
脱脱渔心想,自己手里一共二十七八万禁军,十五万给尚敬增兵云门关,十万给华从虎增兵洗马关,白陀城没人了……
显然,华贵佑对于她非要在云门关布重兵还是觉得多余。
于是脱脱渔折中一下,给华从虎五万,还有父亲在的时候,丹图援助的两万兵,一共七万,开赴洗马关。
华贵佑同意了,又和脱脱渔商量,华从虎既然领兵,就要拜行军元帅,不然,他和洗马关的守将王英会分不出上下。
刚刚罢了那么多蕃帅,不死心,又冒出来一个行军元帅?明摆着越制了,可是,脱脱渔本来就打算生产后复立琉璃国,所以也就答应了。
而且由于贤妃掀起了一场全国性的大诅咒,随着她肚子越来越大,墨玉宫里的巫医甚至提议提前给她做好棺椁,冲冲喜……
有一天,苇原宫的御景宫寝殿里,尊睡到半夜,忽然坐起来了。
梁上有人问:陛下做恶梦了?
没……
要嘘嘘?
不……
上面的人道:那赶紧睡!明天立夏节,有祭天仪式。
“那个……月水莲,你也诅咒过骊妃落胎吗?”
“当然!这么做走路可以捡到金元宝。”
尊捂住脸,脸皮都臊红了:不是,朕在想,她本人不会有事吧?
“为了捡到更多的钱,好多人诅咒她一尸两命。”
那之后,尊开始做恶梦,一尸两命……一尸两命。
……偷偷打开红木嵌象牙的化妆箱,那里面是一幅脱脱渔的落红白绫,还有一件染血的龙袍,那是她小产的时候,他抱着她染上的。
他看着那些发紫的血迹,心里一阵发紧。
算算她即将临盆了,无心政务,茶饭不思,决定和脱脱宇明亲自去并州视察军务,月水莲嗤之以鼻,不过说走就走,三个人骑着千里马,只用了五天就杀到了并州。
江华唬了一跳,急忙迎进署衙。
月水莲使个眼色,江华会意,“陛下,您这算什么?撂下朝政,偷偷跑出来。”
尊无言以对,咳咳咳……
脱脱宇明道:“江大人,听说骊妃生产在即,要是趁这个机会攻打洗马关,可以一举拿下琉地。”
语出雷人,江华惊愕,“陛下,这……恐怕不妥吧?骊妃娘娘镇守琉地是您下的旨意啊!而且她这一次有孕,被全金凉国咒的不轻,她自己感觉不好,甚至提前预备了后事……”
天哪!
他这么一说,两个男人都急了。
脱脱宇明道:“我要去墨玉宫看她。”
“她在围产室,你做堂哥的也不能进去吧?”
堂哥不行,前夫就更不行了吧,尊连提都不敢提。
就道:朕是来见脱脱朔华的……
江华道:“陛下,北原府一过,是脱脱颜飞势力范围,您不能轻涉险地,不如,修书把她叫来一见即可。”
月水莲冷笑道:“陛下又犯老毛病了?从前的教训还不够?”
时至今日,想起来那些九死一生的事情,众人还是惊魂未定,苦苦相劝,尊只好作罢。
江华把他迎进当地最大盐铁商的一处园子,占地数百亩,中间因有一个留仙湖,故名留园,仿照江南园林格局,楼宇亭台楼阁,风景如画。
尊无心看风景,湖里的倒影里,全是某人美丽的身影。
人真的是奇怪的生物,明知道对方九个月身孕,想像中却还是新婚燕尔时的娇艳欲滴,清丽无敌,这算是自欺欺人,掩耳盗铃?
脱脱渔开始阵痛的时候,是在晚上,墨玉宫里,围产室的外面,魏王妃萧柒柒,华贵佑的夫人和几个妾,华从虎的夫人,东城名琴,回雪,都在外面急的团团转。
更远的一个茶室里,成小器,华贵佑父子,流风,一莲等一群男人焦急地等待,而胧太子则和尚礼在浮屠塔里听信。
脱脱渔以为从前落过一次胎,断过一次肋骨,不管再有什么样的疼痛都能受得了。
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那种痛不是人类能够忍受范围。
但她不想叫出声,连呻吟都没有,咬着玉雕骨头,那是太皇太后赐的,两只各拉着吊着的铜环,每一次的阵痛都用像钝锯疼到昏为止。这就是百万人诅咒的结果吗?好可怕的力量……
耳边听到就是娘娘!用力呀!娘娘!您用力呀!!
她心里想:我没力了,让我死吧!
一阵异香把昏死过去的产妇熏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见脱脱朔华穿的玫瑰紫千瓣菊纹低胸襦裙,坠马髻,累丝金凤步摇,雪肤花貌,风情万种。
这人走错地方了吧?
忙碌的稳婆,医女们怪异地目光瞧着这位艳丽的御前观察使大人。(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五章 腹黑的助产
忙碌的稳婆,医女们怪异地目光瞧着这位艳丽的御前观察使大人。
脱脱渔疼痛难忍中,听见她道:“知道么?鱼儿,我这会子马上要赶到并州,陛下在那里等我,他特意来看我的。”
……
炫耀的女人自然不指望产妇回答,就咯咯笑道:“这一次我一定要给陛下生个小宝贝儿。”
嗯嗯嗯……脱脱渔在用力,用力……
“怎么样?我这一身?陛下一定会喜欢吧?不过,他一定更喜欢我不穿衣服的样子,哈哈哈……”
用力……用力……
外面传来成小器大呼小叫的哭叫声:“放开!让我进去,我要看她,娘娘……您为什么一声不吭阿,难不成您已经死了?!”
啪啪啪!清脆的巴掌声,男声尖利地叫:“流风大人,你干嘛打我……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
脱脱朔华笑道:“天呐!鱼儿,我不知道你的脑袋被门挤了还是怎么,窝囊废的成小器他怎么和陛下比阿?他英明神武,一代帝王杀伐决断,腹黑冷血。”
用力……用力……
“加九锡大典上,先是假装对你下不了手,让父亲把他抓住,等回到了苇原宫,再和华太后趁其毫无防备杀了父亲,这一招绝地反击,用的绝了,哈哈哈!你还以为他爱你,为了你放弃江山,做梦吧!”
用力用力……
“从头到尾,他都在利用你,对你没有半点儿喜欢……哈哈哈……”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一声婴儿的啼哭,脱脱朔华吓了一跳,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腹黑的助产医女,让愤怒的产妇,把被诅咒的婴儿顺利地生出来了!
稳婆惊喜地叫:恭喜娘娘,是一个小世子!
一名医女用一把小金剪子把脐带娴熟地剪断,打了一个结。
第一次看见蠕动的大哭的小生命,出乎意料的小,像小猫仔一样,脱脱朔华忘了冷嘲热讽,颤声道:“是不是先洗一洗呀。”
“对的,观察大人,脐带已经剪了,现在就可以洗澡了。”
医女把孩子抱走洗澡去了。
过了一会儿,脱脱渔又感到一阵巨大的下坠的疼痛,当下死命用力,
回雪,东城名琴,华夫人,冲进来:老天!还有?
脱脱渔点点头,羞愧难当,御医说多胎,可她瞒得死死的,生怕别人知道。
她歇了片刻,攒了点力气,咬着玉雕骨头,死死地攥着那两个吊环,女人们都攥着拳头,在一旁替她使劲儿,叫着:娘娘,你可以的!加把劲儿,马上出来了!
哇哇哇……哇哇哇……
又一个……
女人们都感觉是自己生了一样畅快,欢呼雀跃,剪脐带,洗澡,包裹……
一共二个了,都是男孩子,围产室内外一阵欢呼,孩子父亲成小器高兴的昏过去了,有人给他掐人中,其实他没昏,一个两个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只不过顶缸……
围产室里脱脱朔华哈哈大笑了,“骊妃你这么能干,是存心想把那位顶天的大人物气死阿!”
可她的嘲笑产妇听不到,她昏过去了。
几个医女稳婆都跪在地上哀嚎,“娘娘,求您!醒醒!您不能生了一半儿就睡了……”
天呐!还有?
脱脱朔华虽然恨她,巴不得她死了,可是此情此景,她完全忘了恩怨,嘴惊惧成圆形,不自觉跑过去,用手背打她的脸蛋,大喊道:“鱼儿,你不能睡阿!鱼儿,现在睡过去,就要一尸两命了!”
可是脱脱渔毫无声息,脱脱朔华像疯了,拼命摇,拼命喊:鱼儿!醒醒啊!你不是要给康报仇吗?我在这里,你来杀了我好了!!”
脱脱渔睁开迷离的眼睛,喃喃道:“陛下,我刚刚看到康了,他说他喘不上气……”
她显然出现幻觉。
“臣妾好想下去陪他,他好可怜,一个人在黑黑的地方哭……”
说着手从吊环上拿下来,把吓呆了的女人,胳膊拉过来,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狠狠一口,腕子上生生咬下一大块儿肉来。
啊!脱脱朔华大叫一声,痛不可当。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最后一个出生了!
一个老医女激动地胡言乱语:终于生了啊,是一个小郡主,娘娘,老奴接生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可不可以要小郡主跟老奴姓?
脱脱渔剩最后一点儿意识了,糊里糊涂地道:“可以阿,你姓什么?”
“老奴姓张……”
“张……爱鱼……”
产妇再一次昏过去了。
一莲给三个洗干净的小婴儿撒福水,他们实在是太小了,能不能存活还是个大问题,撒着撒着,泪水滢滢而下……
御医指挥医女把立即婴儿送到准备好的暖室里面观察。
脱脱朔华从来没觉得这般神奇,这般震撼,第一次见到人生孩子,就看见这么壮观的场面,她终究是女人,看见脱脱渔痛不欲生的样子,忽然觉得生命真的好可贵,母亲真的很伟大。
她想起母亲客氏……
身体剧烈地抖动,指甲把手心抠出血,即使曾经抛弃过子女,她也是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把自己和哥哥生下来了呀,自己怎么可以那么对她?怂恿她杀了康在先,又把她推出去替罪在后。
随即她觉得疼死了,叫一个医女把她腕子上的伤上药包扎了一下。
出去之后,众人都过来慰问脱脱朔华,要不是她喊醒了产妇,估计最后就是一尸两命,真的就诅咒应验了。
连流风和一莲都过来道谢:受流风(一莲)一拜!
这是脱脱朔华负了流风之后,第一次看见对方给她好脸,当下红着脸,点头道:流风大人和一莲大师不必客气,我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姐妹。
因叫回雪,说宇明特意从大都大老远来,就只为能见她一面,哪知回雪和流风一群人抱着几个新生儿看不够,拒绝了。
众人又是一阵恭喜脱脱朔华,华贵佑笑嘻嘻:陛下千里迢迢来并州看观察大人,看来不久您就会给陛下生下小皇子,以后,回了苇原宫,别忘了故人。
脱脱朔华点点头,“谢华将军吉言。”
她急于见皇帝,回了寓所,带着侍从,连夜飞马赶往并州。(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六章 地肥水美
两天后的夜里,脱脱朔华到了留园。
被引到水晶阁里,这是两层建筑,四周开窗,可凭高远望,遥通竹坞,风轩斜透松寮。
她跪下回禀皇帝:骊妃娘娘一胎产下二男一女,母子四人平安。
江华大喜,月水莲看见他的表情,就眼睛张大,表示询问。
见他微微点头,就什么都明白了……
脱脱宇明因为回雪没来,心情极差,骂道:“那个叫什么成小器的,他的“犁”是什么东西做的?耕一次鱼儿的地,居然收获那么多庄稼?还是因为鱼儿的“地”肥水美?”
这话猥琐之极,尊心里一阵烦恶,就像也怀孕了,拍着桌案,大骂:“一胎生那么多,下猪仔么?”
某人骂得江华强忍住笑,板着脸道:就是阿,这诅咒为啥一点儿不灵,宫里的女人们是不是偷懒了?”
月水莲掩饰不住狂喜,“陛下!奴婢对天发誓,每天夜里都是认认真真虔诚地诅咒骊妃娘娘来着。”
尊冷笑道:“朕就说,那种巫道魇胜,根本就是胡扯!咒要把人能咒死,还要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做什么?江华,两天时间能调多少兵马?”
“哦,十万撑死了,陛下要干嘛?”
“攻打北原府!”
江华和月水莲一起跪下:陛下,千万不要,骊妃娘娘她刚刚生下那么多孩子,一定还没脱离危险期!
谁管她!
一斜眼睛,看见脱脱朔华手腕上包着布条。
“怎么弄得?”
脱脱朔华受宠若惊,“臣妾急着见陛下,从马上摔下来了。”
尊看她目光闪烁,就道:“那好,让月水莲看看你的伤。”
“哦,臣妾说谎了,是骊妃生孩子的时候,累的昏死过去了,可是最后一个小女儿还在肚子里,眼看一尸两命,臣妾不顾一切,过去摇醒她,她醒是醒了,却糊涂了,把臣妾当成陛下,说您是她的杀父仇人,一口下去,腕子上一大块肉就被她咬下来了。”
她把包扎的带子打开,众人一看,一个还在出血的洞,令人毛骨悚然……
脱脱朔华看见皇帝脸色大变,就又追加一句:陛下,当时骊妃娘娘的情形,就像要喝您的血,吃您的肉……
尊背过众人,从水榭里向外看,月亮用一道潋滟的光芒,分开了一片湖,光是无情的,那水是命中注定的。
既然她这么恨他,他还在这里做什么?
江华忐忑不安地问:“陛下,那明日还打不打北原府?”
尊不答。
脱脱宇明道:“虚张声势,象征性地打一打,然后让他们用回雪来和亲,嫁给大将军脱脱宇明。”
江华骂道:“宇明将军,你把军国大事当什么了啦?儿戏吗?”
“哼!被你这个色鬼教训,心里还真是憋屈!”
“陛下,其实宇明将军这个法子还真可行,不如就让骊妃把一个孩子送来做人质,将来她若图谋不轨,就把孩子杀了!”
脱脱朔华说完,几道目光同时注视着她……
她脸皮再厚,也羞红了。
半晌,江华咧嘴道:“啧啧啧,陛下,您从前就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
尊懒着说话,大步走出去,月水莲,脱脱宇明快步跟上。
众人恭送了圣驾,脱脱朔华懵了,不是!陛下,您还没……
不好意思说临幸二字,哭着问江华:“陛下明明说是来看我,为什么?”
“娘娘,陛下因为华太后娘娘薨了,守制三年不近女色,如今还差两年,这一次能来看你一眼,就不容易了!”
天呐!等两年!脱脱朔华哭着跑了……
总算是把这个女人“打发”走了。
江华慢条斯理坐下喝茶,想着鱼儿从前是怎么欺负她这个师傅的,如今一胎生下那么多,写信过去羞辱羞辱这家伙,展开信纸,刚写了几行字。
就看见尊又折返回来了,慌忙起身行礼,陛下,您怎么又回来了?
脱脱宇明面色凝重,“刚刚得到丹图细作密报,丹图大军已经开进琉地了!”
江华眨眨眼,怕陛下攻打北原府?可是您才有了这念头一刻,他们就知道了?
尊道:“先时魏王向丹图借兵二十万,萧太后虽答应了,可是以征西域的兵没尽数撤回来为由,只发兵二万。如今趁着骊妃生产之际,萧柒柒就以魏王妃的名义,再向丹图借兵,这一次,萧太后一口允了,而且发兵神不知鬼不觉,先期的十二万已经快到白陀城了!”
江华吃了一惊,“魏王已经死了,为何还要借兵?鱼儿最近向云门关新增兵十五万,不就是防丹图突袭这一招么?守将尚敬竟然不阻拦?”
尊道:“这只怕是萧太后之计,最近几个月琉地到处在传言,因为骊妃生产,金凉皇帝大怒,要发兵攻打北原府的洗马关,丹图按照先前魏王定好的盟约发兵援助,又拿着魏王妃的一纸明令,尚敬自然就放行了。”
尊越说越气,“这个该死的女人!父亲刚死了不到一年,琉地人心未稳,没事儿生什么孩子?野心勃勃的萧太后利用这个弱点,趁虚而入,让她的女儿萧柒柒取而代之,过后,弄不好,她和她生的那些孽种一个也活不了!”
江华直勾勾地看着月水莲,月水莲缓缓摇头,江华知道她什么意思,此时若告诉尊孩子都是他的,那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他是一国之君,岂能犯险?
江华道:陛下,如今该怎么办?
尊取出调兵牙璋,正式任命江华为镇北兵马元帅,急调北道十二万兵马攻打洗马关,又派脱脱宇明和月水莲,分别去西北道和西南道两处,调二十万大军前来相助。
此时,西北的乌鹊国王锦努尔刚刚继位,西南的吐箔因为乌鹊金凉结盟,也准备送公主过来和亲,可以说,来自背后的威胁已经不存在了。
事情紧急,三个人不敢多待,立即动身,但月水莲担心尊,此次来的实在心血来潮,也没带月千重。
尊道:朕在这里很安全,你怕什么?
江华临走之前,又派了五百兵守护皇帝。
可是,第二天侵早,江华在衙署里调兵遣将之时,他的一个手下气喘吁吁报信,说皇帝不见了,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江华顿足……(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七章 身陷敌营
尊是半夜走的,他曾经到过一回白陀城,认识路。
但他并没有走官道,沿着洗马河一直走,是一条捷径,到达洗马关的时间可以缩短三分之一,不过不好走。
看着黑压压的云,要下大雨了,急忙催马前进,走了一刻,隐隐听见前方轰隆隆有水车转动的声音,原来那是一处人家的磨小麦的磨坊。
磨坊里空无一人,侧面有巨大的青石地坪,七八个金黄的大草垛,一字排开。
尊下马,让朱砂自去吃草,他把逸骊给了天机,这一匹是乌鹊国进献的汗血宝马,名叫朱砂。
刚要进磨坊躲雨,听见远方有马蹄声,他不进磨坊,急忙钻进大草垛里躲避。
随即听见銮铃声越来越近,那些人驰到近前,有金凉的语言也有咕噜咕噜听不懂的话,那说的分明是丹图语!
原来丹图兵已经到了这里了,大军未至,粮草先行。
大概是他们早就勘察好的,这地方隐蔽又临水,是位置绝佳的粮草供给点,那些人居然开始收拾着要驻扎下来,等待运粮车来。
他在草垛里,不敢出声,感觉对方大概不下两百人,嗯,一个不妨,竟然落入敌营。
可是也不能总不出去,钻出去,抖抖身上的稻草,抬头看天上,依旧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偶尔有闪电,远处隐隐雷声隆隆。
远远瞧见大磨坊里有灯火,里面的兵生起篝火,哔哔噱噱,越近越嗅到了一阵香味儿,原来他们在烤肉吃,估计是从哪里抢来的牛羊,还有喝酒划拳的声音,以及……几个女人苦苦哀求的哭声……
凭直觉,这不是军寨的伎,而是他们抓来的百姓,这群兵竟然糟蹋琉地的民女!
极速来到磨坊的后面,朦朦胧胧看见一棵大枣树,但却不过去,静静守着被废弃的大磨盘后面,果然,一会儿,一个当兵急颠颠跑过来,站在树下自己给自己吹口哨,嘘的尿线成一弧。
尊等此人尿了一半,过去捂住他的嘴,用刀背在后脑一击,那人软软倒地昏过去。
把那人拖到石磨盘的后面,尊把他的战袍铠甲扒下来,穿上了,再把他扔到一口废弃的枯井里,想来他醒了,爬上来,也要好久。
幸运的是,丹图的男人较金凉国的男人高大,尊穿上还挺合适,就是一股浓重的汗臭味儿。
裹着龙逢刀黑色的剑囊背在背上,再把那把丹图特有的弯刀挎上。
刚把这一切做好,又听见有人跑过来,提着羊角风灯,他低着头走过去,对方以为他是同伴,打招呼,他也举手示意,擦肩而过的时候,趁其不备,猛地抱住对方,将他的脖子咔嚓扭到一边,那人哼都没哼一声,昏过去了,又被他丢到那枯井里。
尊提着那灯火,一路走一路点燃柴草,火借风势,迅速着了起来。
因为四周布满岗哨,和来回巡查的兵,百夫长就放松警惕,领着什人长,伍长们在大磨坊里快活,不妨进来一个身材高大威猛的家伙,看戎装的级别是一个丹图前哨巡逻官,神情倨傲,即使戴着一只眼罩,仍然英俊无比。
“外面粮车到了,弟兄们去帮着搬一下。”
众人一怔,他们才刚落脚,运粮车哪有这般神速?
而且,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露馅了,穿着丹图军的衣服,说着一口正宗的金凉官话,众人觉得可疑,正要发问,外面急促的响锣,有人扯着嗓子大叫:走水啦!走水啦!
十几个头目顾不得再问,更顾不得被绑着的女人们,抓起兵器,没命地冲出磨坊,一到外面,火光冲天,几个草垛都着起来了,一看就是有人蓄意纵火。
草垛是易燃之物,火借风势,越着越大,就是龙王爷此刻借东海之水都已经来不及了。
顷刻之间,大磨坊周围织成了一片火海。
众兵一时乱了,顾不上别的,最先到栓马的临时马厩里,牵出自己的马,马是骑兵最珍视的,跟亲人兄弟一般。
骑上之后,百夫长大声命令,先撤离此地,以防中了埋伏。
众兵有序撤离。
整个大磨坊也是木质的,瞬间着起来,烟雾弥漫,目不见物,尊寻着哭叫声,看见几个女子,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在地上被绑着,就过去用刀挑断绳子。
门是出不去了,指点她们立即从一处窗子跳出去,因为那窗子下面正好是几口大水缸。
尊是最后一个出去的,还背着一个醉鬼,那些死里逃生的女人都怕他烧死在里面。
这一切时间很短,随着大磨坊和几个草垛化为灰烬,那些兵还是会回来扑灭余火,重新安营扎寨,修建粮屯,因为这地方不远处就是饮马河。
以饮马河为分界线,这里已经是并州地界,是金凉国的地盘,所以一直朝南走,就是尊来时的那条路线,就可以到达安全地带,
几个女人不妨这个救了她们的丹图兵原是金凉兵假冒的,都说遇上了贵人。
可火势太大,四周浓烟滚滚,根本没办法逃走。
正愁眉不展,卡嚓嚓!再次雷鸣闪电,憋了很久的大雨终于哗哗下了起来。
众人欢呼雀跃,火势慢慢被大雨浇灭了,众女找路向南逃走。
地上的俘虏也被雨水浇醒了,实际上,他先是醉了,后面是被熏昏过去了。
一睁眼,雨幕浓烟中,模模糊糊一个怪异的大个子丹图兵,满脸黢黑,瞎了一只眼睛。
他说话却是字正腔圆的金凉官语,磁性动听,懒洋洋地。
他直觉这人不好惹,就哭丧着脸道:“好汉饶命!我只是华从虎将军帐下的一名粮草押运官,八品,什么军事机密都不知道阿!”
知道什么说什么,不然杀了你!
“只听说,魏王妃从丹图借兵抵抗金凉,丹图这次领兵的是南院枢密使萧恐雀,她是一个女元帅,但十分厉害,三天前她突领大军出现在白陀城以北的附城,说要进驻了白陀城休整,为这个,都统帅华贵佑大发雷霆之怒,他也不明白萧恐雀元帅为何中途改道,这洗马关大战在即,他们丹图军一仗没打,有什么好休整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八章 过关
和尊得到的情报差不多,脱脱渔手里的二十多万禁军,十五万增兵云门关。有五万交给华从虎,加上原有的五万兵和两万丹图兵,共十二万,守洗马关。
如此一来,她只有五万多禁军可用,还因为生产,交给了华贵佑。
而萧柒柒从丹图借的十二万大军,却并不按盟约里约好的到洗马关打金凉兵,而是突然改道开进了白陀城。
而白陀城此时只有五万禁军,出其不意加力量悬殊,白陀城只怕已经彻底沦陷丹图之手了。
押粮官道:“该说的都说了,可不可以放了我?”
尊咳了一声,道:实不相瞒,我是玛尼教的,我的名字叫长榴。
那人听说,一拍大巴掌:你可是大大有名阿,每个茶园子里的说书先生都爱说赵嬷嬷和你的风流韵事。
尊心想,能没有名吗?一个少年找一个四十岁的老妇。
“我要去白陀城,刚好遇到打仗,花钱买了套军服穿上好混进洗马关,没成想,被人唬了,这原来是丹图兵的衣服,一说话就露馅,所以,你帮我到那里,过后有重谢!”
那人一听重谢,他当兵就为求财,自然心动。
“哼!哪有过后谢的,现在就兑现!”
尊扔给他两锭金子。
押粮官接过来,看看成色,极好,掂掂重量,十两,踹在怀里,又一扁嘴,这可是冒生命危险!
尊道:“我们玛尼教的人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到地方再付你二倍。”
押粮官见钱眼开,道:就接了这趟活。
尊一声呼哨……
可是,这么大的雨,他的马早就躲到哪里避雨去了。
而那个押粮官也空手而归,马厩早就化为灰烬,马也跑了,他抱怨,因为那是他骑了几年的马,有感情了。
幸亏这是一场过雨,很快停了,紧接着,月亮出来了,夏夜的星空闪烁点点光芒,二人沿着朝洗马关出去的路走出去一段,就听见一阵马蹄声大作,那一群兵又回来了,迎面碰上,押粮官就大声对了暗语,然后亮出腰牌,声明刚刚一场火灾,爱马跑了,他们要去找马。
对方毫不怀疑,甚至还因为巴结小头目,匀了一匹马给他们,叫他们找到了立即归队。
因为众兵也急着过去在原来定好的地方,重新安营扎寨,等候大批资重和运粮车的到来。
尊问对方姓名,那人回答:邬必胜……
尊大喜,我必胜阿!虽然这一次没带它,可是这不是又有了吗?
到了前面不远的一个树林,朱砂已经等在那里,尊把马给了邬必胜,骑上朱砂。
邬必胜嘴里艳羡那是一匹千金难买的好马,为了不惹人注意,二人给它抹了一身的泥巴。
一路上,不时看见运粮,运军备物资的车,源源不断的补给。
驰了两个时辰,午后到了洗马关,那里已经戒严,不许百姓进出,其时正好关门大开,一名副将点一队兵开赴前方营寨。
邬必胜认识守关的兵,亮出腰牌说进关催粮草,尊是丹图兵的服制,也有腰牌,所以跟着邬必胜,一路通行无阻,进了北原府。
一路向北,越接近白陀城,丹图兵越多,驱赶逃难的百姓,像赶牲口,时不时还看见有大白天抢百姓财物,调戏民女的。
幸亏尊穿的丹图军服品级还不低,喝止了好几起。
整整又驰了两天,天黑之前,到了离白陀城还有三十里的大王府,这里因为战事,已经宵禁,城里的人家早早关门放狗,二人就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了。
因为是看是押粮官陪着丹图军爷,掌柜的只象征地要了很少的钱,开了一间天字号房,伙计热情招待。
晚上吹了灯,月光如水,荡漾一室。
“您不……睡么?”
邬必胜看见长榴坐在窗台上,一身白衣,那侧影俊美的令男人都心跳。
“嗯,琉地的夜色好美,和大兴府一样美。”
听见他动情地说。
“是,琉地是一个美丽富足的地方,但也是一个不太平的地方,就像狼群里的羔羊,注定摆脱不了被吃的命运。”
“在你们的眼里,金凉也是狼吗?”
这个嘛?
邬必胜想了想,“很有些老百姓,他们不管谁是琉地的主人,他们只关心褡裢里有没有钱,米缸里有没有米,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不想有战乱,他们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尊点点头。
第二天,和邬必胜进了白陀城,城门处已经是丹图兵了,盘查的更严,挨个搜身,到了他们这里,守城门的兵要搜身,邬必胜不干,只叫他回禀城门官来见。
城门官来了,是丹图的一个游击将军,可是他带着的译者是琉地人,译者看邬必胜是自家军队里的押粮官,要进城公干,跟他行礼寒暄,就跟城门官报了,城门官戒备少了一半,邬必胜陪笑道:“都是自家人,而且我们除了发的兵器,什么都没带,就别搜了,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说着,悄悄给那城门官手里塞了一锭金子,那人紧紧握住,一挥手,叫部下放行了。
彼时,琉地最繁华的中心白陀城,已经完全陷落丹图之手,而有消息称云门关外,丹图军已经集结了三十万!随时准备开进琉地,一时之间,人心惶惶,有钱人已经开始计划逃出城去,但城门一早被封锁了。
他们顺着槛道鱼贯进入西街市。
过了槛道,迎面是一个宽阔的十字路口,东、南、西、北四条宽巷的两侧皆是店铺行肆。
看过去从珠宝首饰铺,绢布店、铁器店、瓷器店到鞍鞯铺子、布粮铺、乐器行一应俱全。
但各家高高悬挂出来的幌子还顺带着悬挂狼头旗,丹图以狼为尊,王室用旗也是一个青郁郁的狼头。
尊说他要去酒肆,蚂蚁酒肆。
打听了一圈,没有人听过这个名字,有一个人收了他的铜板,过意不去,将他领进一间酒肆。
上了二楼雅座,伙计过来招呼,尊道:我是蚂蚁教的长榴,把你们这里最好的蚂蚁酒送上来!
伙计陪笑道:“您是谁不重要,可是这里虽然名马义酒肆,却没有蚂蚁酒,只是因为掌柜的名字叫马义……”
“我就找他,把他叫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不起眼的汉子进来了,拱手道:“在下马义,长榴公子,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九章 玛尼教主
过了一会儿,一个不起眼的汉子进来了,拱手道:“在下马义,长榴公子,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这个马义皮笑肉不笑的,一定觉得长榴这个名字臭名远扬。
尊问:你是玛尼教的?
马义的目光落在邬必胜的身上,看他们都是一身戎装,就笑道:“您可别公然称什么玛尼教了,玛尼教一向是下水道的老鼠,见不得光的!”
尊也不废话,拿出一个红色的火焰令,“分坛落脚的地点在哪里?带我去见你们坛主。”
那人惊诧不已,当即躬身行礼:您请跟小的走。
尊给邬必胜金子,和他告别,走之前,邬必胜道:“长榴公子,以后有什么事,就打发人来找我。”
尊和马义来到玛尼教的分坛,一瞧那地方,快气死了,就在离琉璃宫外城不远的豪宠馆,这里面住着脱脱渔的七十二个男宠……
而且,这哪里是一个别馆呐?完全是一个小的行宫,楼宇飞檐,一座座亭台楼阁。
十分酸气地道:这地方真阔气,骊妃娘娘对她的男宠们真好!
马义道:那是,这里的馆主是成小器,骊妃娘娘的男宠,在白陀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奢靡无度,吃喝嫖赌,一掷千金……
尊怒道:流风就不管么?
马义在他耳边道:“你小点声!这就是流风大人给成小器建的,而且,还对他非常放纵,要星星不给月亮,只有一条……”
什么?
“不许他见骊妃娘娘……”
尊想笑,又忍住了。
“可是,流风大人再防范的紧,骊妃娘娘还是一口气给成小器生了二子一女,这不,最近成大人横着走路,白陀城全城侧目……”
笑过了,尊又想杀人,因问成小器在哪里,马义回答:成大人很少回来,据说刚迷上百花楼的花魁赛牡丹。
一路上,不时有油头粉面的少年,三三两两,鲜衣怒马,扬鞭而来。
他们急忙闪避在路旁行礼,等马过去了,再走。
尊心想,她的男宠们个个都这么拽啊?要不是怕暴露身份,我一个个拉下马来抽他个半死!
没想到这种浮浪地方还设有斋堂,那是一座精致的小型庙宇,初日照高林,禅房花木深。
真是庙小乾坤大,这小庙的后面有隐秘的般若堂,进去了就像个土匪窝,正中的大屏风上刻着一个白额吊睛的白老虎,前面放着一张铺着白老虎皮的大椅子,大小堪比龙椅,不过,仔细一看,那白老虎皮是假的,绣的实在惟妙惟肖。
尊一直走到那张虎皮椅前,一屁股坐在上面。
侍从献上茶点来,即使渴了,没有月水莲在,他哪里敢用?
马义要哭了,央告:“长榴公子!这么做是会被拉出去活埋的!这里的教规是极严厉的!”
话音未落,进来了一对对的黑衣武僧,精壮彪悍,背上的一水的鬼头刀。
最后出来的两个人,一胖一瘦,都是二三十岁的武僧,自称半推半就大师。
这就是玛尼教白陀城分坛的左右坛主了,半推大师,半就大师?没有欲拒还迎两个大师?
半推半就两位大师心里的想法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因为他们第一眼显然对一身黑衣,身材高大挺拔,面色如玉,一只眼睛目光如水的潇洒美男子有好感,但一听他的名字,真是臭名昭著。
尊咳了一声,“叫你们的教主出来见我。”
半推大师合什道:阿弥陀佛,您就是长榴公子,据说您有火焰令,这是真的吗?
尊把火焰令亮出来。
半推大师走到近前,验看了,“您稍等,教主大人就来。”
等了一刻,一个人进来,所有人躬身施礼:恭迎教主大人!
那人道:“你们退下吧。”
众人散去。
那人走进几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陛下,虽然和您约好了接头地点和暗号,可是没想到您真的会来,贫僧接驾来迟,还望恕罪!”
尊问:现在情形怎么样?
一莲道:“是这样的,骊妃娘娘的孩子们出生之时,贫僧给他们洒的福水,每一个都和猫仔儿一样孱弱,最小的爱鱼不到两斤,御医们都说不一定能存活,到现在还在暖屋里观察……”
尊本来问的是丹图兵,可是他却扯些有的没的。
不过,他好奇地重复:爱鱼?
一莲点点头,“最小的女儿,名字叫张爱鱼。”
尊心里一股邪火,咬牙切齿道:“她不是应该姓成或者姓尚么?再不济还可以脱脱?”
他的态度恨极了,一莲吓了一跳,“陛下,您别生气,当时娘娘一连生下二子,后面的一女还在肚子里,就昏迷不醒了,还是那位御前观察使,拼命将她摇醒才生下来了,一名接生的老医女惊心动魄,提出一个无礼的要求,请娘娘赐小女儿随她姓,纪念一下,而那名医女偏偏姓张……”
哦,原来如此,尊才罢了。
“阿弥陀佛!娘娘平安生产之后,贫僧放了心,就出宫到天摩山的寺里料理寺务,忽然听说本应该到洗马关的丹图军居然开进白陀城了,同时控制了华贵佑的五万禁军。贫僧急忙下山,墨玉宫却已经被萧恐雀大军围了,骊妃和孩子们,流风以及尚礼麾下的五千禁军被困在里面,因为丹图的十万大军正在上吐下泻,水土不服中,所以暂时按兵不动。”
尊摇头:萧恐雀驱兵进入琉地,一路上水土不服也不用等到现在,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一莲大师笑道:“陛下明鉴,这白陀城又称文冠城,满植着文冠果,此地出产的文冠果油,香气四溢,美味异常,但是价格奇贵,只有豪门贵族吃的起。而丹图常年穷兵黩武,士兵们肚子里没什么油水,饿极了还吃草根。及到进来,报仇一般,把全城的美食集中起来,肥肉膏蟹胡吃海塞,喝文冠果油跟喝水一般,个个扶不住,上吐下泻,没完没了……哈哈!”
尊点点头,这是一时的,很快过去。
说吧,你玛尼教有多少人?咱们趁现在丹图兵“水土不服”,战斗力减弱,杀过去,把他们救出来!
一莲摇头,不知道阿,半推半就是贫僧的师侄,他们一直在招募人手,大概有一个不小的数字了吧?
又道:“贫僧做了玛尼教的教主才知道,什么是背黑锅。半年来,玛尼教其实整顿得已经基本上没有什么作奸犯科的事了,唯一一个贩卖红丸,那个贫僧也管不了阿,因为骊妃娘娘的七十二男宠个个都贩。”(未完待续)
第六百章 唯恐天下不乱
一莲道:“而且,还有个别朝臣或名门望族,家里的纨绔子弟若作了奸犯了科,也会想办法攀污到玛尼教徒身上,自己逍遥法外……”
尊哼!一声,你就没跟骊妃说起?
一莲摇头,说了不就暴露了吗?
尊同意,这个问题以后再说,现在咱们就以玛尼教的名义,煽动民众揭竿起义,造反起事。
造反?
一莲醒悟过来,这白陀城一乱,必将连累到洗马关的军心,江华他们攻进来的机会就大一些了,而云门关的尚敬得到消息,也可以挥军回身包抄,两下夹攻,丹图军自然大败。
尊摇头,“尚敬不能动,丹图的三十万大军实际上还在云门关集结待命,萧太后随时准备全面接管琉地。”
“朕现在下一道骊妃的懿旨给洗马关的华从虎,训斥他自封行军元帅是越制,令其回白陀城领罚,让他的副手王英补替。”
一莲道:可现在骊妃娘娘刚刚生产,一切都由魏王妃萧柒柒做主,她的懿旨就是一张废纸。
“是废纸,但华从虎和王英就心存芥蒂了,据说这个王英的背景来头可不小,父亲白陀城府尹王导?这个职位在大兴府相当于京兆尹。”
一莲惊讶,陛下对琉地了如指掌。
尊道:“那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又道:“如今骊妃的懿旨过去,华从虎虽然一定抗旨不尊,但不管他愿不愿意,王英一定想要把他挤走,一山不容二虎,于是军中两个将领各行其是,底下的人也会分成两派,起内讧是迟早的事了。到时候,江华也会见机行事。”
事不宜迟,就在般若堂里起草懿旨,因为玛尼教的人,常常会拿着假冒的官府文书搞坑蒙拐骗,所以一莲手里也有空白的懿旨。
笑道:“魏王一直僭越,在琉地居然用皇帝的圣旨和字体,而且,骊妃娘娘更是自幼就偷偷练习这种字体,所以,陛下现在可以轻易以假乱真……
“以假乱真?朕才是真!过后再跟这个家伙算账!”
用骊妃的口气写了懿旨,那字十分漂亮,一莲称赞。
可是这道旨意没人敢去颁,因为有去无回,一定被华从虎咔嚓了。
尊道:这也不难,不是玛尼教的长榴公子喜欢年纪大的老妇人么?叫人把华贵佑的夫人,华从虎的娘请来这里喝茶,他总不能不管自己母亲的死活。
一莲摇头,这法子不但卑鄙,还根本行不通,华府守卫森严,连一只老鼠都进不去。
尊微笑道:“到华府做什么?去了也是扑空,华从虎的母亲早在二十年前就在水月庵出家为尼了,法号凌霜师太,现在的华大夫人是后来者居上。这是绝密,是朕从前听华贵中闲话时讲的,他母亲在咱们手里,他还敢杀了颁旨的人?
一莲骂道:陛下实在(无赖)!
尊道:不是朕无赖,是玛尼教的长榴公子无赖,朕现在就是他。
当天夜里,半推半就大师就开始联络教众,冒充都统帅华贵佑的手人,先去打砸白陀城府尹王导的府邸。
夜很深了,尊被安排在禅房里休息,他给菩萨上了一柱香。
一莲在一旁道:“其实贫僧真想骂您!为什么来这里?这里很危险。连一个手下也不带,月水莲呢?”
尊道:“月水莲如今只有一条胳膊,朕可不要她冒险。”
“月千重呢?”
尊也不好意思说他当初心急某人生产别有个三长两短,贸然赶来并州。
就道:“不是有你还有菩萨护佑么?”
哼!一莲不语。
尊又叹道:丹图这一次派来的援兵指挥居然是南院枢密使萧恐雀!为什么区区十二万兵马要一个仅次于宰执的高位来,只能说明丹图一开始就不是结盟,而是有吞并之心。
这十二万,加上云门关外三十万,就是他们丹图近一半的军队,一个小小的琉地,他们这么不惜血本,势在必得?
一莲合掌:“当然势在必得了,这地方被脱脱颜飞治理的肥的流油,您不知道,这摩天寺的庙里,连僧人都是用金粉抄经文,那经文闪闪发光,简直就是瑰宝。”
尊道:“不仅仅如此,一路上听说,丹图这次为出兵拿下琉地,全国性的增加赋税,刮地三尺,就差从百姓家里抢了,只等着打下这富庶之地,然后抢劫一空。朕估计也是回去补他的穷窟窿,用真正的金子把他国库里满满的愚人金对换。”
一莲道:哦,难道,丹图摄政王效仿脱脱颜飞,也把他们国库里的金子换成了愚人金?
尊笑道:“听江华说起过,丹图摄政王南征北战,穷兵黩武,打下了无数贫瘠的疆土,看着国家大了几十倍,却越来越穷了,可能摄政王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只好不停地从脱脱颜飞手里购买愚人金,来欺骗他那十岁的侄子丹图王……
说到这里,二人对视,哈哈哈!连夜就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说丹图的国库里都是破铜烂铁,丹图王已经穷的要当肚兜了,丹图百姓本来就不堪重负,再联系丹图那边的玛尼教,让他们煽动百姓造反,而丹图的邻国大燕,被它欺负这么些年了,听说它乱了,一定会趁机攻打丹图以南的狼门关,那可是一个要命的关卡,只要那里一破,中原诸国就涌进三分之一,丹图王需要把三分之二的兵力压到那里,才能解决问题。
如此一来,尚敬的云门关是妥妥地守住了。
要散布谣言,就是飞鸽传书到丹图的玛尼教总坛,请他们的教主发动教众,印邪报,传播小道消息,这是他们最拿手的。
尊叫一莲派人等天一亮,城门一开,就扮成萧恐雀的兵飞马直奔云门关,给尚敬传递消息,让他拿这件事大做文章,同时也不能再放进来一名丹图兵。
只用了一个时辰,华从虎的母亲凌霜师太就从城西水月庵被请来了,她个性十分倔强,一言不发。
只有一只眼睛的玛尼长榴教主亲自出马了……
他和赵嬷嬷的事把凌霜师太吓得魂飞天外,死她倒不怕,可是一大把年纪了还被玛尼教的人当做玩物,她出家清修了二十五年,儿孙满堂,传出去,不但自己,连子孙后代都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当下修一封求救书给自己的儿子华从虎。
这一下子随便找一个人去颁旨就可以了,天亮城门一开,半推半就两位大师假扮魏王妃身边的随从,骑快马出城去了洗马关,这个引信点燃,估计马上“震天雷”就会在洗马关炸响。(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一章 胜之不武
洗马关的华从虎元帅接到骊妃罢帅的懿旨,颇觉诧异,行军元帅一职本就是她同意的?
大骂:这是一道伪旨!
喝令左右,将来传旨的半推半就大师退出去砍了。
二个和尚不慌不忙,递上他母亲的信,笑道:“只有贫僧们安全回去了,您的母亲大人才能平安……”
华从虎接过信,整个人都傻掉了,当年他父亲华贵佑还只是小小的琉州副使,娶了她母亲后,生下了他这个嫡长子,没想到,父亲又看上了姨母,两个人偷情把肚子都搞大了,母亲知道了,伤心欲绝,一气之下,出家为尼,把孩子,夫君,名份都留给了其妹……
他也是十几岁才知道的,偷偷去水月庵看过母亲,那是一个清秀的女尼。
他不能容忍母亲被玛尼教主长榴给……一想起来就要炸了!
只好放了这两个该死的和尚。
又写了一封信,十万火急送到白陀城给父亲,要他无论如何清缴玛尼教,务必把母亲救出火坑。
他的副手王英看见骊妃懿旨,说话了:骊妃娘娘的懿旨上说,将军的行军元帅是越制,命您回白陀城受罚,命末将全权领兵,华将军怎么能视而不见?
华从虎冷笑:“骊妃娘娘是我的表妹!而且又刚刚生产,她怎么会无缘无故把我调回白陀城?这是伪旨。”
王英道:这确实是娘娘的亲笔没错阿?她是您的表妹不假,她还是琉地之主,她是生产没错,也不耽误调兵遣将?将军有疑问,可以回白陀城问骊妃娘娘,可是不能抗旨吧?
华从虎一言不发,甩袖而去。
这边王英的部下十分不服,明明上面懿旨罢了元帅,新的将军却不能走马上任,还要看他的脸色,一时间,军中谣言四起,分成两派。
新旧两个将领,各发各的命令,底下的将士们也不知道听谁的好了。
早有细作把这个消息传到江华这边来了。
此时,江华已经集结了北道,西北道和西南道三路大军,总共二十七万,欲攻打洗马关,但他有顾虑,因为琉地也是金凉国的一部分,不能为杀戮而杀戮,否则,激起民愤,琉地的民心会像贪丹图倾斜,即使将来拿下琉地,也不好治理,所以要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是最难的,也是必须的。
此时听见从洗马关传来的消息,大喜,跟下面的传令官布置,以后两阵交兵,只认对方的元帅是王英,什么华从虎,一概不理。
然后每日发一信给王英,信里极力赞美他有勇有谋,比华从虎那种靠父荫坐上元帅的莽汉强不知道多少倍,我江大元帅因为有一个那样的草包对手感到羞耻,如今,王将军才是和我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虽然王英知道这是离间计,但是人就是这么奇怪,漂亮话谁都爱听。
华从虎则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不顾众将劝阻,派弟弟华从贲连夜发精兵三万攻打江华的营地,他随后支应,哪知华从贲到了那里,各营寨里大明灯火,里面却空无一人,他情知中计,急忙指挥部下撤离已经来不及。
被脱脱宇明领兵焖锅杀,华从虎急救出兄弟,刚突出重围,随后又被江华领军一阵掩杀,华氏兄弟死里逃生,清点人数,伤亡倒是不重,但打了一场大败仗,大失军心。
而江华第二天给王英的信里面说自己完全是手下留情,不然华从虎会全军覆灭。
快让华从虎回家卖烤芋头去吧,跟这个大草包打仗,胜之不武,太丢人!
华从虎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想杀了王英,但金凉兵虎视眈眈之下,也绝对不能起内讧。
接下来,又有不好的消息传来,说金凉国的镇国大将军曹秉鲲又要给江华增兵十万,而说好的十二万丹图援兵至今没有踪影,打了一场败仗后的琉璃兵人心涣散。
他和王英势同水火,据说白陀城那边,两人的老子斗的更凶。
先是白陀城府尹王导大人的府邸都被一群凶神恶煞的泼皮打砸了,领头人声称是玛尼教的坛主,半推半就大师,他们说是来找都统帅华贵佑家眷的……
王导当时不在,他回来听说了,非常气愤想,作为最高的地方官,他对玛尼教还是很熟悉的,基本销声匿迹,没怎么露过面,那些无赖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一定是背后有人指使,而他找人到华府里一打问,都说根本没有人口走失。
他正纳闷,回头就接到儿子王英从洗马关五百里加急的急信,信里说,骊妃娘娘下旨调华从虎回白陀城,由他替补,哪知道华从虎抗旨不尊,所以叫父亲提防华贵佑对他不利。
王导似乎明白了,华贵佑想给他个下马威,心下更气,魏王在时,华贵佑耀武扬威,专横跋扈,朝臣敢怒不敢言,如今更变本加厉。
但他也不是好惹的,做府尹多年,虎踞龙盘,转念一想,手下虽多,可是不能明着来,于是就学华贵佑,也叫人拿着金子到玛尼教传话,府里的如夫人也失踪了,替我到华府查一查!
这话传到玛尼教还得了?扇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的尊领着五千教众,奉府尹王导之命,半夜突袭华贵佑的各处行园,外宅,第一处就是瞄好的抱园,因为里面住着丹图使者。
把丹图使者一顿暴打,奄奄一息,大夫没来就咽气了,拉出去埋的时候,尸体又被不知什么人抢走,吊在了黑斯沃教教堂的塔尖上。
府尹官虽不大,可是整个白陀城的地痞流氓都归他管,打着他的旗号玛尼教就算是官府的人了,如滚雪球,迅速扩大成为一个三万多人的庞大队伍,凡是贪官,一律不放过,如蝗虫过境一般,除了杀人放火没做,但钱财抢掠一空,家财被抢,真真等于要了那些官员的老命。
王导就这么莫名其妙被拉下水了,变成了劫富济贫的好汉,成了反贼的头目,成了华都统帅,及一大群官员的敌人,还饶上了丹图使者,两国交兵还不斩来使呢?
这事情闹大了,虽知道被玛尼教陷害,但顾不上别的,只好先和他们沆瀣一气,因为他还有七十多岁的老父亲,半推半就大师早就等在他的府邸,帮着家眷们收拾家里的金银细软,全家人藏匿到了豪宠园。(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二章 萧恐雀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尊总算是有了一个帮手。
而都统帅华贵佑更是莫名其妙,怎么一夜之间白陀城就乱套了,府尹王导像是吃错药了,买通玛尼教的人,砸了他的几处行园,杀了里面住的丹图使者,还从尼姑庵里掳走了他的原配夫人!
反了!反了!
他气的哇哇大叫,儿子华从虎自洗马关的急信他早看了。
不知道骊妃的罢帅懿旨是打哪里来的,因为她人刚刚生产,更没遣使者出过宫,事实上,她已经被萧恐雀围住了。
正气得没开交,就有几个丹图兵到府里来请。
华贵佑只得跟着他们来见丹图的南院枢密使萧恐雀。
四天前,萧恐雀指挥大军突然兵临白陀城附近,华贵佑被搞了一个猝不及防,对方要去的目的地,应该是洗马关,等打跑了金凉兵,再回到白陀城庆功。
他急忙到城外和她接洽,顺便劝谏这位萧大元帅立即前往洗马关。
可是对方给出的理由是时值酷暑,丹图兵远道而来,十有八九水土不服,军中更是流传了疟疾。
华贵佑自然不同意,这个借口实在是太烂了,本来就水土不服,流传了疟疾,那就应该在来的路上就近休整,怎么还拐了一个大弯,跑这么远过来休整,而且还非要进驻白陀城?按理,也应该把兵留在城外驻扎,她自己进城拜见骊妃娘娘和魏王妃。
可是他的话没说完,对方的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还逼着他把手里的五万禁军也交了出来……
华贵佑欲哭无泪,这群狼!一点儿信誉也不讲!后悔不听外甥女脱脱渔的话,对萧太后太过信任。
更后悔不应该让儿子华从虎娶了丹图的灵犀郡主,还拿了人家一大笔嫁妆,其实,这就是落入了萧太后的圈套,她想用区区一个美女,一笔丰厚的嫁妆,换整个琉地!
想想都对不起九泉之下的脱脱颜飞,现在他才知道,没了颜飞自己就像个迷茫的孩子,没了主心骨,没了方向,更没了信仰。
眼睁睁看着丹图兵进驻了白陀城,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墨玉宫团团围住,大本营就扎在龙兴大街,这是进入墨玉宫的必经之路,前面就是九重宫门。
华贵佑看着眼前壮丽的金碧辉煌的墨玉宫,死一般地寂静,因为丹图兵的隔绝,已经内外不通了,连他也进不去,这座颜飞一手建造的美轮美奂的宫殿,他曾经的家,如今已经是丹图的囊中之物了,它即将迎来一场浩劫,他的心里一阵酸楚更多的是无奈。
比起这个,恐惧也袭上心头,这位丹图的南院枢密使名为萧恐雀,是个女人,今年三十多岁,虽然是女人,但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丹图国最是男尊女卑,但是偏偏出了一个精明能干的萧太后,她重用的唯一一名女将,就是这个萧恐雀,也许因为她是女人,领兵打仗常常受男人轻视,因此就用铁腕震慑人心,再加上手下有金帐修罗将一一百一十八名,每征服一地,便令其尸骨如山,血流成河,手段之狠,令人发指,因此得了一个外号:人屠。
西域,漠北各国闻其名色变,华贵佑一见这个女魔头就发怵。
可是,躲也躲不过去,来到了阅兵台。
这是魏王从前阅兵的地方,名曰玄武台。
大的阅兵台都在城郊,这是一个小阅兵台,最多可以容纳三万人。
萧恐雀坐在阅兵台的大帅椅上,她后面的背景是高耸的点将楼,左右一百一十八名金帐修罗将两翼排开,还有众多的谋士,当真是藐视天下一切的气吞万里。
这是一个很难从外貌上知道性别的人,她身材瘦高,穿黑色战袍,被黄金半甲,一头褐色头发披着,头上扎着一个黑色抹额,中间绣着一个狼头,面容清秀阴险,脸的四分之一也戴着一个黄金面挡。华贵佑不知道为什么萧恐雀要戴着这个,她又不像魏王脱脱颜飞,为了遮挡天下最美的容颜,总之,她剩下的一只眼睛,被太阳耀的中间形成一个光柱,绿莹莹地,宛若豺狼,嘴唇薄寡,这个女人的母亲一定是胡姬。
华贵佑战战兢兢,来到她面前,拱手施礼。
什么人玩儿什么鸟,萧恐雀的怀里伏着一只小豹崽,眼睛也是狭长的绿莹莹的,和她长的实在太像,她用手捋着那小兽的头。
她身边的一个大汉,光头,左耳金环,身高如巨形山峰,一身肌肉用邪术练的坚硬如铁,刀枪不入,名如其人,叫耶律镔铁,丹图语意即无坚不摧之意。
耶律镔铁的嗓门像打雷,震的耳朵嗡嗡作响:“华丞相,我丹图大军一路远来助你们琉璃抗击金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为何连使者都被枭首示众,这是什么意思?”
华贵佑汗如雨下,拿出帕子哆哆嗦嗦擦汗。
因把王导之事说了。
他的话,叫萧恐雀的将士们大怒,纷纷表示一刻之内灭了王导。
这也引得一群谋士窃窃私语。
其中一个出班对萧恐雀建议:大帅,王导身为府尹,在白陀城的号召力不容小觑,他带头反了,这件事应该由都统帅华将军自己肃清。
华贵佑一看这人,是个美女,还是个大才女,金凉国派来的御前观察使脱脱朔华。
一问旁边的小兵才知道,这位观察使,去了并州,回到白陀城,正赶上萧恐雀大军开进来的一刻,立即成了俘虏,为了保命,当即归顺,为了表功,把她自己的一千兵也带上了,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也是她献计围住墨玉宫的,她对城里的情况非常熟悉,
萧恐雀也觉得先不动手比较好,让琉璃的官自己内斗,消耗他们的兵力。
当下吩咐华贵佑立即带人去杀了王导。
华贵佑开始哭诉,不敢动啊!
他的原配夫人还在玛尼教的长榴手里,据说,那个小子最喜欢玩弄老妇人,这把他气的要把隔夜饭吐出来了。平心而论,他这么多年对这个女人亏欠太多,所以总是愧疚不已,有时候想去看看她,她总是冷若冰霜,可如今老了老了,他总不能看着她落入匪人之手。
还有,把他们父子和王导父子的情况和盘托出,说只要他发兵攻打王导,洗马关的王英准和华从虎干起来,那东线失守,金凉的江华将长驱直入。(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三章 獠牙
金凉将攻琉地,本来就是丹图放出的流言,萧恐雀没想到对方真的有此意图,短时间内居然纠结了二十七万大军,这倒是不能不理,当即叫驻扎在白陀城外的二万大军,再分兵一万,赶往洗马关助华从虎。
华贵佑心想,一万?顶个屁用!
萧恐雀也觉得不够,让魏王妃给云门关的尚敬一纸明令,说需要再从丹图借兵二十万,要他放行。
华贵佑点头答应了,总之他觉得,此时自己就像一头狼,被金凉和丹图两只大老虎夹着,惶惶不可终日。
临了,萧恐雀肃杀地撂了一句话:三个时辰之内把杀了丹图使者的凶手交出来,不然就屠城!
此时丹图军的彻底露出了他们的獠牙,华贵佑吓得哆嗦。
其实萧恐雀进驻白陀城按兵不动,是想休息一天,让将士们吃好喝好睡好。
因为白陀城太富有了,又自上而下,都想巴结丹图兵,倾全城所有,送来了无数的美食美酒,堆积如山,金贵的文冠果油用一口口大缸盛满,全体将士来了一个长达十个时辰的狂会宴,没命地吃喝,然后就真要了命了,士兵们突发性上腹或左上腹持续性剧痛,有的还有发烧症状,上吐下泻,卧床不起。
萧恐雀大惊,以为有人在食物里下了药,急招随军大夫,大夫看了,排除中毒一说,原来萧恐雀此次进琉地,为了出其不意,驱赶将士们改道昼夜急行军,路上几乎没有什么时间吃饭,到了目的地,饕餮一回,肠胃难以承受,导致消化不良。
萧恐雀急忙命军中只供应清粥,刮刮油水……
足足用了二天,众将士才慢慢好了。
可是,自己还没行动,玛尼教居然先一步开抢了,贪官污吏豪绅巨富的家财一夜之间都被劫掠一空,到时候,她抢老百姓的仨瓜俩枣?
华贵佑知道完蛋了,可是他到哪里去找杀了丹图使者的凶手?
闷闷不乐回府邸,府邸都被官员撑爆了,哭着喊着,家里的钱都没了,就连翡翠痰盂,黄金尿桶都被抢走了,这白陀城也太乱了,敢抢朝臣!没王法了吗?
华贵佑摇摇头:王法?现在哪里还有那种东西啊?
为了逼着杀了丹图使者的凶手到萧恐雀面前自首,当即把她即将屠城的消息放出去。
这消息一出,白陀城更乱了,但四城都被丹图兵封锁,城里的人想跑出去不可能,就像在热锅上等着被蒸的螃蟹,街上的人到处都在痛骂玛尼教,既然敢做为何不敢当?要连累全城无辜百姓?
而且,丹图兵开始疯狂地寻找玛尼教的落脚点,横竖都是抢,螳螂捕了蝉,他们打算做黄雀。
满白陀城的搜查,地毯式的。
长榴并不是因为他在玛尼教有多高的地位,而是因为他是金凉皇帝乳母的男宠而大名鼎鼎。
如今,他做了玛尼教的教主,王导也终于见到了他的庐山真面目,一个瞎了一只眼的美男子。
身材高大威猛,面如美玉,细看之下,那张脸十分英俊高贵,但是因为目光涣散,显得二分呆气,眼睛底下青黛,一看就是纵yu过度,嘴唇涂着胡姬们喜欢的黑紫香膏,整个人邪魅怪道的,一瞧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据他自己说,他的眼睛是和老女人偷情被人打的。
王导拱手:“长榴公子,堂堂教主,这个理由太矬了,就说你英勇救人伤的。”
长榴同意:有一次拦惊马,为救一个老女人,为了从一伙恶霸手里,救一个老女人……
“不是!长榴公子,你是有多爱提老女人阿!把这事忘了。这些都是小事!咱们躲在这个般若寺里,马上就会被查到,因为这里的金银财宝堆成山了。”
王导心里十分害怕,因为谁都萧恐雀是一个恶魔,手下的兵杀人不眨眼。
长榴镇静自若,冷笑道:“都是京兆尹,大兴府的周佛安比你可强太多了!”
一句话,把王导气的跳起来,周佛安那个家伙,哪一点比我强了?
“你还好意思问出口,身为京兆尹,丹图兵都打到家门口了,你却麻木不仁,人家马上屠城,你毫无反应。”
王导面红耳赤:这能怪我么?骊妃娘娘生产,丹图军又是魏王妃借来的援兵。都统帅华贵佑亲自带他们入城。
说话间,有僧兵进来回报,丹图军兵贵神速,已经来到豪宠园的门口。
长榴拿着刀,临出去的时候道:“知道么?这个时候,周佛安他会和我一起冲出去,因为,他作为一个京兆尹,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让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
他把这话撂下跑了,王导呆了片刻,对啊,白陀城府尹啊,我是!
也拿着一把刀冲出去,一直来到长榴教主的面前,气喘吁吁。
领着一千人全神戒备的长榴看见他来了,“终于想通了?”
想通了!
说说吧。
“我终于想起来,我和周佛安哪里不同了,我是文官……”
长榴另外一只眼睛险些气瞎了。
王导道:“不过,我弟弟王开,有万夫不当之勇,乃琉璃第一勇士。”
尊想起来了,王开这名字听过,据说十分能打,三年前,因为持械斗殴,失手打死了华贵佑的妻弟,犯了军法被斩首。
“他没死?”
王导点头,“幸亏不是在军营里打死的,在白陀城街头犯的事,关进了大理寺,后来,我花了大价钱,弄了替死鬼。不过,他也只好隐姓埋名,远走黑斯国,听说最近琉地哪里都乱糟糟的,他趁乱回来瞧瞧老父亲。”
其实,大名鼎鼎王开就在般若寺里,谁都没在意,因为他本人年纪也不小了,一身寻常百姓的土布衣服,戴着一斗笠,遮挡脸上黥字。所谓黥刑,就是在人脸上刻字,然后施一特殊的药水,使那墨字,深入骨,就算死了,只剩骷髅,那字痕依然宛在。
他可以逃,不过逃到天边,脸上的屈辱的刺字都没有办法使他和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而且视犯罪轻重,刺的字体和方法都不一样,如流风兄妹那般,只是父罪,小孩子脸上的墨刑,不但字极小,随着年龄的增长,脸盘长大,字会越来越小,颜色也会逐渐淡去,若出千金,请极高明的纹身师,纹成图案,改变颜色,会很漂亮。
这一目了然的杀人犯的标志,使王开活的像一只老鼠,但是当尊递给他一把刀之后,他的整个人就变了,眼睛里精光大胜,犹如一只睡着的雄狮醒过来。
尊觉得自己策反王导真是赚到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四章 黥刑
尊觉得自己策反王导真是赚到了!
他反而不想拿出龙逢刀了,依旧就拿出一副纨绔的样子,把从三万玛尼教众里面挑出来的精锐一千,交给王开带领,埋伏在这豪宠馆的要害所在。
而王开没想到老天会给他一个机会,重新握刀,重新领兵杀敌,虽然是一群邪教徒,他在暗处,如金钱豹,刺探敌人的动向。
少顷,果然,一伙凶狠的丹图军拿着明晃晃的刀子冲进来,早就埋伏在树上和房顶的人,把金银财宝倾倒,丹图兵看见财宝从天而降,大喜,开始哄抢,还有更贪心的,干脆扔了武器……
王开看准时机,领着人一拥而上,生擒活捉了一大半,少数抵抗的,几刀了结。
数一数,活捉了丹图兵近八百,可是这么多俘虏不知道如何处理,王开建议全杀了。
尊摇头,杀了做什么?
因吩咐王导看着,给他们行黥刑。
王导对这种刑罚实在太熟悉,而且,他搬家到了豪宠园,也等于把衙门搬过来,那行刑的工具都是现成的,当下指挥人,给丹图兵一个个颧骨旁刻字,由于人数多,时间紧迫,就只刺一个“囚”字。
丹图是马上民族,打仗不要命,把名誉看的比命还重,如今脸上被刻囚徒字样,痛不欲生,所以一个个咧着大嘴哭。
其中一个领头的要拿刀自杀,长榴一刀磕飞他的刀,笑问:“蝼蚁尚且偷生,你为什么要自戗呢?”
他说金凉话,那人听不懂,王导过来翻译了。
那人痛哭流涕:“我们的统帅萧恐雀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冷血动物,对部下也是一样,动辄得咎,削耳剜眼拔舌,这些个施酷刑,人人怕的要死,如今我们带着耻辱回去营寨,要是让她看到了,必受尽折磨而死!”
“你们笨吗?没听过法不责众吗?若十万丹图兵个个脸上都有黥字,萧恐雀总不能把你们全杀了吧?”
那人一呆,这是什么馊主意?
可是当王导把这个馊主意大声告诉其他丹图兵的时候,为了逃避萧恐雀惨不忍睹的军法,有的人居然答应了配合他们诱更多的同伴过来……
王开大喜,凡是刺过字的兵基本上毫无斗志,而且怕自家的统帅萧恐雀会杀了他们,无形之中,把那个女魔头当做了潜在的敌人。
而此时,虽然丹图兵封城,不通消息,但所幸王导已经把信递到洗马了,那边王英已经接到密信。
尊估计王英一旦知道自己的父亲被逼造反了,他也就成了反派的儿子了,想独善其身都做不到,华从虎虽不杀他,但一定会为了这个原因将他囚禁起来,所以无奈之下,十有八九在丹图援兵还没开到洗马关的时候,选择和江华合作,里应外合,华从虎必然不战而降,那江华大军当在最短时间内攻破洗马关,到达白陀城……
解决了来自洗马关的一处外患,巨大的内忧仍然存在。
丹图兵在搜查玛尼教的时候,已经捎带着开始烧杀抢掠了,而且不放过女人。
王开带着玛尼教的精锐悄悄尾随他们,也是能救多少算多少,但是绝对不能暴露目标,若引来大批的丹图兵,将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虽然有些事情连佛祖都无能为力,不过,尊还是在佛前上了一柱香。
一莲大师道:“阿弥陀佛,陛下,贫僧终于知道为何金凉历代皇帝都信道了,果然,乱世道兴,盛世佛兴。”
尊合什在宝相庄严的佛像前,低声道:“和尚你怕少了灯油钱么?乱的不过是琉璃,金凉国正是盛世,等你回去了,还有的混……”
一莲摇头:“陛下!贫僧知道您要做什么,可是您不能!因为金凉国的盛世需要您这样一个明君!”
尊道:“朕知道,可是,朕想替祖父文宗帝为琉璃做这件事情,更想替父皇为脱脱颜飞做这件事情……”
“陛下!”
“别说了,你只要协助王导他们就可以了。”
正说着,半推大师叫人来请,因为给那么多的丹图兵施黥刑实在人手不够。
一莲只得走了。
尊已经穿好了一身黑色的骑射服,墨鞍靴,棕色皮带拢肩扎背,额头扎一黑色狭窄帛巾,上面绣着一个红色的凤凰涅槃标志,那是琉璃军旗上的图腾,双手戴着护腕,身背龙逢刀,手里还拿着一把王导收藏的寒月刃,随即打算出门,却发现门上靠着王开。
“你到哪里去?”
王开抱着一把长刀问。
“风和日丽,出去走走……”
“那好吧,我陪你!”
“不用!我一会儿就回来。”
“知道么?你要面对的敌人,非常强大,强大到,你难以想象!萧恐雀手下有一百一八名金帐修罗将,每一个都很厉害,连我都未必打得过其中一个,何况你一个就知道泡老女人的小白脸!”
王开挡住门,大声道。
“是么?”尊笑道,“我知道这一趟很危险,带上你,死的时候起码不会寂寞,但是,你还有你的事。”
不是什么豪言壮语,但敢去挑衅萧恐雀,就令王开把轻视对方的心收起来,注意倾听。
“你听着,现在立即给三万玛尼教众换上丹图兵的衣服,和一莲过去,分头将四个城门的契丹兵通通解决后接管,暗中把百姓放出去,越快越好。而且,不管有多少丹图兵攻过去,不管我这边发生了什么,你都要死守那里,等待镇北元帅江华援军到来。”
说着,递给他一枚黄龙佩,“这是信物,江华一看就会明白。”
王开接过来,看了一眼,激动地噗通一声跪下,“臣王开领命!”
尊扬长而去。
听见王开在后面又多了一句:“您!千万,千万!小心!”
嗯!
其时,萧恐雀在阅兵台的点将楼里,正发脾气,莫名其妙,派出去搜索玛尼教的兵们都像凭空消失了,连个回音都没有,正要派联络官再去打探,就有小兵来报,外面有人来投案自首,他声称是杀了丹图使者的凶手。
几个人?
一个。
耶律镔铁大笑,声若巨雷,巨大的耳环佩鸣叮当:算这人懂事,否则屠城之下,他还不是个死!
萧恐雀森然道:“把他剁成肉泥,然后屠城!”
是,大帅!(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五章 长榴与嫦鎏
点将楼的三层,空间大的,随便能容纳五百人,居高临下,可以把正前方整个阅兵台尽收眼底。
正值盛夏,一溜高大的雕花窗大开着,它正不遗余力,把最后一点夕阳透进室内,橘色的柔光在花纹繁复的天花板和四周的墙上,投射出琼林玉树般的光影,暮色最后的灿烂被锦上添花,风吹进来了清新浓郁的花香。
国破山河在,美景依旧。
萧恐雀的金帐罗刹将一百一十八个,由于天热,又不上战场,他们并不穿厚重的黄金锁子甲。
有的穿着密缀铜星的绣花战袍,护胸,还有的赤膊,只穿着内衬钢板的坎肩,更有的精壮上身,只着一个腰封,黑褶裤,健硕的身上纹着各种凶恶猛兽,而他们的目光比凶猛野兽更锐利,手持各种各样的武器,把元帅众星捧月在一张大宝椅上。
东边的楼梯响起脚步声。
上来一人,一身宝蓝色粗布短打,云袜绑腿麻鞋,戴着极大的斗笠,身背双剑交叉,提着马鞭子,斗笠压的很低,也瞧不清脸。
萧恐雀傲慢地问这一只进到狼群里的孤羊,“是你杀了我丹图使者?”
“是!”
“那阁下是……”
“胧!”
胧?
萧恐雀绿莹莹的眼睛盯着来人,尽管此人惜字如金,但从声音听出来,他已经年纪不小了。
她征战沙场多年,素有识人之明,见来人周身有一种泰山压顶不变色的气势,渊渟岳峙。
“你为何要杀了我们的使者?想撕毁盟约么?”
胧怒极反笑:盟约?你还好意思说盟约?盟约上说你们可以进驻白陀城?盟约上说,你们可以包围墨玉宫?盟约上说,你们可以屠城,**妇女,烧杀抢掠?
一个女人道:这位胧大人是不是太偏激了?我们萧大帅是因为兵将们水土不服才临时把大军开进白陀城休养的,包围墨玉宫是怕玛尼教的刁民趁机哄抢财宝,杀了里面的骊妃,屠城是因为你们先做的太过份,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何况是盟国的使者?
胧冷冷问:你是谁?
“我是朔华,萧大帅的幕僚。”
“你是琉璃人?”
“是不是有什么重要,我身后的谋士里琉璃人很多。”
“是啊!做了狗,就没脸提起祖宗了!”
胧痛斥了一句,一鞭子抽过去,那个叫朔华的一声惨叫,嘴上全都是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萧恐雀恼他傲慢,刚要喝令部下动手了结了这个家伙。
就有小兵过来回禀:大帅,外面又来了一个人,自称杀了丹图使者。
哦?
这可真是新鲜,长了熊心豹子胆的居然还有一个人!
就听见西面楼梯嗵嗵嗵,上来了一个人。
萧恐雀仔细瞧来人,呵呵,展颜笑了。
她的部下没看见过主帅笑过,以为她哭了。
而脱脱朔华用手帕擦嘴上的血迹,看见来人,惊得面如死灰,魂飞魄散!用帕子捂着脸,再也不敢拿下来。
老实说,萧恐雀从来没见过这么英武俊美的男子,身后背着一个大剑囊,腰挎一把玲珑霜刃,很年轻,二十岁的样子,神采飞扬,形貌昳丽,虽然只有一只眼睛,但进这个万劫不复之地,坦然自若的就像逛青楼。
这个表情迷住了她,她才想起来自己是个女人。
“要是猜的没错,阁下就是玛尼教的长榴?”
是。
“你们是一夥的?”萧恐雀转头看着胧。
尊循着萧恐雀的目光,看到对面有一个戴着斗笠的家伙,身材高大,瘦长,但面貌模糊不清。
看着周围人要活吞了此人的架势,尊明白了,此时此刻,十分佩服这人的胆量。
“这位英雄,请问尊姓大名?”
胧!
只这一个字,尊听在耳中,像炸雷!
“你……是胧?”
对方已经不答了。
萧恐雀却从他们的对话里知道了二人并不认识。
可是尊忽然道:“胧……大人,你鼻毛露出来了,好恶心……”
胧下意识摸鼻子,却发现自己口鼻扎着黑巾。
心里一阵轻蔑,这人已经吓得语无伦次了。
这时萧恐雀怀里的豹仔儿忽然醒了,迅速挣脱了她的搂抱,以最快速度跑出去,纵身一跃,跳进尊的怀里。
尊急忙抱住了,用手捋它柔软亮丽的金毛,从怀里摸出一块牦牛肉干。
喂给它,它吃的津津有味。
在场的人都惊异,萧恐雀把这头幼豹当做女儿养,日夜不离,所以这物也非常有灵性,从来不和除她以外的人亲近,今天真是奇怪。
“她真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呢!”
尊笑道。
萧恐雀一看他的姿势,就知道此人也是爱豹的同道中人,而且,他一定常常和豹子待在一起,所以,这个小东西才出于动物的本能和他亲近。
不禁和他多说一句,“她叫嫦鎏……”
……
场面一度尴尬,尊咳咳咳,被这个男人般的女人调戏感觉头皮发麻。
萧恐雀的脸微微泛红,怒道:她自来就叫这个名字,因为她的毛是金色的!只是跟你的名字同音。
尊长长松口气:那就好!
脱脱朔华不知道尊怎么来的,但看见连摒弃了女人身份的萧恐雀都拜倒在他的魅力之下,又升起醋意。
萧恐雀拿出一个特殊的哨子,稀溜溜吹了一声,尊怀里的小家伙听见主人呼唤,跑回去了。
它的主人抱着那个可爱的小东西,双眼垂帘,“不过,这么巧合的事,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就算是缘分,又怎么样?你要把这个嫦鎏送我么?”
尊的这一句话逗得萧恐雀哈哈大笑,“怎么可能啊?这个嫦鎏是本帅的命根子呢!长榴公子,既然咱们这么有缘,既然丹图使者不是你杀的,那本帅就饶你不死,跟在帐下,每日饲养嫦鎏好了。”
尊也笑了,笑容迷死人不偿命:要是猜的没错,这个嫦鎏它每天夜里也会和萧元帅睡在一起,不知道,我这个长榴要睡哪里?
这放肆的调笑,萧恐雀却出乎意料没生气,只道:你和它睡罢了。
这一句相当于说要长榴和她睡一起了。
这可真是一个看脸的大帅,金帐修罗将们,瞧着放肆的长榴,都憋着杀了这个专门玩弄老女人的家伙。(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六章 刀剑笑
对于萧恐雀的建议,尊道:抱歉啊!萧元帅,不是所有长榴都对你感兴趣,不知道,胧大人怎么样?
胧冷冷道:我更没兴趣!比起她,我对你更有兴趣,杀了这里的所有人,我也会杀了你!
“哦,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你是比丹图兵还要可恶的敌人!只不过,你很幸运,可以在他们后面死!”
尊朗声大笑:说的很对!想活下来就要把这里所有会喘气的都砍杀殆尽,包括你!
胧纵声大笑:所以,在我亲手杀了你之前,可别死了!
萧恐雀被两人你来我往地羞辱,大怒,“把他们剁成肉酱喂狗!”
是!大帅!
谋士们纷纷退到楼下躲避。
一百一十八个金帐修罗刹把他们团团围住。
没看见二人如何出剑,面前攻过来的四个人和他们刀剑相交,斫断的半截利刃寒光闪闪乱飞到半空,也不知道谁是谁的,随即那四人齐齐发出惨叫,鲜血喷涌,倒在地上,都用的是名刀,所以尊的霜月刃第一轮杀了两人就报销了。
扔了断剑,拿出了龙逢刀,曜石闪闪发光,把萧恐雀绿色的瞳孔闪瞎,这是什么刀啊!兵器谱上排名第一之龙逢!
她大叫一声:你是金凉皇帝?
高手过招,一招见分晓,此时丹图最厉害的斗士们知道眼前这两个人,是从来没遇到过的强敌,危险之极,龙逢刀,王者剑,心意想通,天作之合。
胧和尊背靠背站着,死死盯着敌人的每一个动作。
胧道:看不出阿!小子!你这般厉害的刀法,是谁教的?
“天机道长。”
“天机?不认识,不过,我很想认识他。”
“他已经死了。”
尊的心里一酸,二人说话间,眼睛盯着面前的敌人,却听风辩器,知道两个人分别在背后如鹰隼从半空击杀而下,刷刷,刀剑交错,袭击者重重倒在地上,血汩汩流出来……
他们互相救了对方,速度快到不可思议,方位拿捏的犹如背后生了眼睛。
一连死了六个人,空间里开始弥漫着血腥味儿。
这一百一十八名丹图国万里挑一的狼战士,从来没有两人一起杀一个人,那纯属丢人,可是现在,居然要全体备战,居然弹指之间,死了六个同伴,兔死狐悲,何况是生死兄弟,此时都疯了,拿出生平绝学,下死手,要把二人剁成肉酱。
和刚开始的吊儿郎当,到全神贯注,再到现在的以死相搏,他们攻击的力道与气势成百上千地增加。
这个关键的当口,胧却开始打喷嚏,涕泪直流,玛的,即使扎着口鼻也避免不了,苦不堪言……
两个人如钢铁一样牢不可破的防守,露出破绽,尊为了救他,替他一连挡开两个强敌,噗嗤!
后背中了一刀,鲜血迸溅。
尊疼的直发抖,骂道:春夏花粉症,秋季吃水果拉肚子,冬天雪盲症,把后背交给你这种笨蛋,死的只有更快!”
这些事,这世上只有胧自己知道,他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阿?
我知道的多了!
知道你身上有七十二处刀伤。
知道你鼻毛很长,每天睡前用剪子绞,晨起拿尺子量。
知道你爱做臭豆腐,却从来不吃。
知道你出恭不洗手偏要抹上一层香脂。
知道你从不近女色却喜欢偷看她们洗澡。
知道你棋艺比三岁小孩儿还臭,却偏偏一场也输不起……
尊每曝出他的一件糗事,胧就奋力杀一人,他什么也不想,命也不想要了,就和疯了一般,只想把眼前碍事的人全杀了,好给这小子心窝撅上一剑,让他闭上嘴!堂堂胧太子,实在太丢人了!
而尊每说一件事,就杀一个人,他全身烧的火红,热血沸腾,他不知道今生今世还能和这个臭道士在一起并肩杀敌!
就算你忘了我,你的剑也不会忘了我的刀!
伤痕累累的王者之心,点燃差点忘却的余温,注入灵魂的刀剑共舞,迸发出勇气的光芒,无穷无尽的力量……
尊浑身浴血,咆哮声凄厉,威胁面前仿似被魔鬼操纵的傀儡,龙逢刀锋,如龙卷风,将灯笼,桌椅,香炉,花瓶,一切卷成渣渣,抛在半空,里面夹杂着敌人凌乱的肢体,头颅,武器残骸以及喷泉一般的鲜血……
萧恐雀在后面观战,眼看着自己一百一十八个金帐修罗将死了大半,心惊胆寒,只凭区区两个人?就把她的丹图精锐全部给……
当下嘶声叫道:你们上,赌上咱们丹图王朝的名誉,杀了他们!
这是九个顶尖高手里的翘楚,是金帐修罗的招牌人物,镇军之宝,不到最后关头,根本不会轻易动用。
八人结成修罗阵,围着两人,四面八方,无一处生路,中间一人,是头顶天花板的巨人耶律镔铁,浑身上下健肉一块块精壮跳跃,只有一点点的犊鼻裤遮羞,四肢如象腿,腿毛随风飘逸。
哐当!
一声爆炸般的巨响,地板让他的千金大锤砸了一个大窟窿,见了光。
木屑飞溅,化做尖利的木刺,如一柄柄暗器,二人躲避不迭,却要顾忌那九名刀法如鬼魅一般的修罗将,混乱中,尊的肩胛处中了一刀,虽不致命,但痛不可当,他才知道,中间的巨人威力惊人,但动作不快,不过是扰人心神,真正厉害的是八个外围的高手。
一连冲了几次,都冲不出这圈子,而且包围圈正在渐渐缩小,里面的空间渐渐窄仄,二人想从被击打的窟窿里跳到楼下去,却被下面嗖嗖嗖!射上来的箭矢所阻。
如此二人陷入三面强攻之中,身受几处刀伤,力气也快使尽了。
尊对付四名外围攻击者,手里刀法转换,心思却转向耶律镔铁,此人力大无穷,声称刀枪不入,也许是因为他横练了一身钢筋铁骨,抗击打能力极强,刀剑对他不起作用,但龙逢应该可以。
不过,一来八个人如雨的攻击,根本腾不出手来干这件事,二来,这人巨大的连龙逢也不能保证将他一击必杀,更不能做到全身而退。
一转身,瞧个空当,转到巨人的后背,背靠着他,一手举刀奋力格挡攻过来的刀剑,腾一手从脖子里拉出一个哨子,含在嘴里,稀溜溜吹了一声……(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七章 别吹哨子
尊一转身,瞧个空当,转到巨人的后背,背靠着他,一手举刀奋力架挡攻过来的刀剑,腾一手从脖子里拉出一个哨子,含在嘴里,稀溜溜吹了一声。
只这一个动作,付出了被砍了两刀的代价。
耶律镔铁知道尊在他背后,转过身子,照着他一锤砸下,就听萧恐雀大叫:听着!谁敢伤了嫦鎏!本帅决不轻饶!
这话一出,军令如山,耶律镔铁和其余八人一怔,本能地停下大锤,刀剑,所有的攻击……
电光火石的刹那,八名金帐修罗将,在尊和胧的刀剑合璧下,纷纷倒地,一个没死透的明白过来了,咒骂道:长榴……嫦鎏……真是让人误解的名字……
只剩一个耶律镔铁了,他被主帅忽然喝止,急忙改变大锤的方向,砸了个空不说,还闪了腰,大叫道:“大帅阿!都到这份上了,都死光了,您还护着这个小白脸?”
萧恐雀欲哭无泪,这个长榴怎么会有一个哨子,而且他也会吹和她一模一样的哨音,以至于,她怀里的嫦鎏听到那个召唤就飞过去,加入战团,自己也是情急之下,不假思索,说出了别伤了豹仔儿的话,却忘了它的名字却和长榴一个音。
真是的!总是她军令如山,随口一句,众将们也不敢有丁点儿违拗。
“镔铁!此地不宜久留,你我这就下去!”
她说这话,耶律镔铁却不能回答她,血盆大口张着,汩汩向外冒血,原来他的肚脐上插着龙逢!
萧恐雀捂住眼睛大叫,声音凄厉如鬼,疯了似地,用剑在空中乱砍乱杀,撒腿跑了。
点将楼里死一般地寂静,噗通!噗通!尊和胧倒在了满是尸体和鲜血的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就像两条死鱼。
萧恐雀被吓破胆了,她不知道,此时一个小孩过来,就能杀了二人。
不过,她也没打算就此放过他们,点将楼周围早就布好了投掷震天雷的炮车。
随着一嗵一嗵的爆炸声震天轰响,木质的楼宇霎时火势冲天,浓烟滚滚,渐渐溶于黑夜,一切都毁了,化作灰烬……
萧恐雀终于报了仇!
正要发兵屠宫屠城,就听有小兵来报:元帅!大事不好!金凉二十万大军已经到了白陀城外三十里的大王府,江华领三万精锐铁骑正杀奔白陀城而来。
萧恐雀大惊,这个消息若是真的,就意味着华从虎和派去洗马关的丹图兵全灭!
唉!后悔不该听了谋士的话,应该第一时间开到洗马关,等打跑了金凉军,再占白陀城才是。
当下一生气,用刀砍死了几个谋士。
而脱脱朔华站得最近,胸口中刀……
她总是想靠近权利,所以紧紧跟着萧恐雀的鞍前马后,就像她总想跟在金凉皇帝的身边一样。
她的目光停在点将楼的大火,尊已经被烧死了,她曾经的冷酷夫君,从来没有一丝爱过她,无论她做什么。
……她又把目光看向黑郁郁的墨玉宫,那里面灯火阑珊,流风一定在塔楼里瞭望。
这一年她离流风很近,可是对方从来没理过她。
赶夜集的时候,她能看到他驮着漂亮可爱的小女儿,身边依偎着笑容满面的东城名琴,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逛街……
她常常在想,在流风身边依偎着的应该是自己才对吧?
自己怎么会那么糊涂!就算是小小的黄门侍郎夫人又如何?生下一群可爱的孩子,每日和流风哥哥琴瑟和鸣,填词谱曲:
梦玉人引~追旧游处~思前事~俨如昔~
过尽莺花~横雨暴风初息~
杏子枝头~又自然、别是般天色~好傍垂杨~系画船桥侧~
小欢幽会~一霎时、光景也堪惜~对酒当歌~故人情分难觅~
山远水长~不成空相忆~这归去重来~又却是、几时来得~~~
她倒下了,丹图兵马潮水般地从她的尸体踏过去,把她踩踏成泥……
之后,萧恐雀领兵直奔白陀城关,欲布重兵防守城楼,抵抗江华,等待萧太后再派援兵前来。
东南西北四个城门,按方位来说,金凉兵应该是从正南的朱雀门进入,萧恐雀就带着主力军杀到了朱雀门。
城门楼非常安静,特玛的!自己都快气死了,这里的守将还在睡大觉?。
直接叫人喊话,说萧大帅莅临,叫守将罗嵩立即出迎。
一连喊了几遍,城门楼上才呼啦一下,站满了琉地的禁军,雪亮的刀锋在月下闪烁着寒光。
他们拥着一个将军出来,萧恐雀等仰视,那人战袍铠甲,一张脸清丽绝伦,眉宇之间,一股英气逼人,她生平见过美女虽多,但是这人美的如此霸气,岂是默默无名之辈?
当下冷冷道:骊妃娘娘!初次见面!末将萧恐雀有礼。
她的声音很低,一个声若洪钟的传话官用彩陶传声筒把话喊上去了。
脱脱渔也是面沉如水:墨玉宫那边浓烟滚滚,有火光,发生了什么?
她身边也有一个类似的人,把话大声递下去。
“没什么!有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跑去闹事,在下送他们见阎王去了。”
她不说,脱脱渔也知道,她都听王开说了,还看见了尊的那枚黄龙玉佩。
但她仍然问:“除了胧伯父,还有一个?”
萧恐雀见问,咬牙切齿,又哈哈大笑:金凉皇帝,他被我杀了!!
什么?
虽然知道二人凶多吉少,但亲耳听见他们的死讯,脱脱渔还是心里大痛,又不能当着部下痛哭,才生产完了七天,身体相当虚弱,就紧紧抠住城门楼上的石狮子,把葱管似的指甲窝断,也跟着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萧将军,你真会编故事给自己脸上贴金!本宫生下了别人的孩子,金凉皇帝恨之入骨,他会为了本宫孤身犯险?”
本来萧恐雀靠这个消息一度使军心大振,但此时,又心下犯嘀咕……
脱脱渔一撇嘴:真无耻!
三个字,使萧恐雀的底气泄了一大半。
脱脱渔抓住主动:“这么晚了,你到这里做什么?”
“哼!末将不来,怎么知道您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跑出了墨玉宫?还使五万禁军重归麾下,占了四座城门!”(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八章 撤离
脱脱渔听到丹图兵要屠城的消息,顾不得没满月,从密道里出来,打听到自己的禁军都被萧恐雀收编到步兵正军副使舒谒噜的麾下,专门助他们肃清玛尼教,因为他们对城中道路十分熟悉。
禁军将领看见骊妃娘娘穿着一套宫女的衣服就来了,大喜,他们自然不愿意帮着丹图兵烧杀抢掠,助纣为虐,自然就跟着她倒戈,第一件事就是去攻城门楼,放百姓出城,因此脱脱渔在这里遇到了王开。
萧恐雀此时后悔没有把五万禁军提前坑杀,不过,那也是怕激起琉地各地方官的公愤。
可是她也没把这五万人放在眼里,他们能够留守白陀城,大多是朝臣之子,各部落酋长之子,非富即贵,做禁军就是来镀金,战斗力不强。
不用传话了,脱脱渔夺过传声筒,高声骂道:萧恐雀!你特码的就是个贱货!自己都是个女人,还纵容自己的兵祸害琉地的妇女,你特码就是个畜牲!自己没有父母吗?叫你的兵烧杀抢掠,连老人孩子也不放过,萧太后若知道,也会后悔提拔你这个脸上有黥字的女奴隶做将军!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被传声筒放大了一百倍,清清楚楚传到每一个丹图兵的耳朵里。
萧恐雀奇怪,自己曾经是一个女奴隶,并且脸上有黥字的事,这世上除了萧太后也没有人知道,又一想,只怕萧太后给女儿萧柒柒露过,萧柒柒再告诉了骊妃……
当着部下的面被掀老底,她怒不可遏,也抢过传声筒,大骂:“不知死活的女人!眼下你有几个兵?现在就把这城门楼夺了,把你大卸八块!
脱脱渔大笑:“你的兵多?不妨告诉你,他们凡是脸上有字的,都是本宫的内应,不信你查查,那是一个你不敢想象的数字。”
萧恐雀听说,回身拉过来一个小头目,摘下他的头盔一瞧,并没有,再拉过来一个,头盔摘下,还是没有,接下来的一个,仍然没有……
她也大笑:“娘娘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丹图的勇士,岂是那贪生怕死之辈!落在敌人手里,就算是咬舌自尽,又岂能让你在脸上留下耻辱!而且,他们都知道,背着那样的耻辱,本帅不会容他多活一刻!”
她这话一说出来,她的兵自然是口口相传,后来就乱了,骚动起来。
原来有的兵图省事,是这么传的:只要脸上被墨刑的,一律枭首。
一时之间,大家都互相检查。
有一个游击将军,脸上有墨刑,他怕极了,与其让人看见被枭首,不如先发制人,因振臂高呼:凭什么阿!大帅自己脸上不也有墨刑么?她自己怎么不死!
说着,拿刀砍死身边的一个兵……
他一呼百应,被墨刑的人都抽出刀来乱砍乱杀,一个个方阵,登时大乱。
看着自己的部下转眼内讧,萧恐雀大惊,本来就因为座下一百多金帐修罗将军的惨死,心里又惊又怒,这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今夜到底撞了什么邪神?
因拿着传声筒大叫:“脸上有墨刑的赦免其罪,准许带罪立功。”
可是城门上骊妃叫道:别听她的,秋后算账你们只有死的更惨!
她这么一叫,那些脸上有墨刑的更加惊恐,手下更狠。
看见萧恐雀的兵自己打起来了,王开在一旁进言:娘娘,咱们现在领禁军攻下去吧?
脱脱渔摇头:不行!此时打过去,那些内讧的兵,立刻又会抱成团,一致对外,咱们先静观其变。
又命传话官拿着传声筒喊话:萧大帅!也许你在等丹图的援军?告诉你吧,他们不会来了,本宫刚刚接到战报,丹图以南的狼门关,有大燕国犯境,所以等待在云门关的援兵已经临时被调去那里守关,倒是金凉兵,一个时辰之内会到,你的兵水土不服中,只怕要全军覆没了!
没有得到有关本国被大燕攻打的消息,萧恐雀知道对方旨在搅乱军心,可是,这些话对于已经乱的一塌糊涂的形式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还活着的谋士们已经不敢出谋划策了。
她的一百一十八名心腹爱将也命丧黄泉,她这一辈子没这么慌过。
打仗就是要把最坏的情况算进去,假如,真的没有援军,或者援兵晚一步,自己就会腹背受敌。
左思右想,还是先撤出白陀城比较保险。
当下,对脱脱渔道:“把城门打开,我撤兵出城!”
脱脱渔道:那你需要答应本宫,不再烧杀抢掠!不然,本宫宁可把你这头大老虎关在这笼子里,等金凉大军来。
萧恐雀点头,大声对部下道:听着,有再骚扰琉璃百姓的,军法从事!
她的部下也早不想在这鬼地方待了,这里玛尼教的人凶残无比,胆大包天。
脱脱渔因命开城门,这是放虎归山,王开叹口气,妇人之仁。
萧恐雀即将撤军,她的军队里也不再械斗,脸上没墨刑的都和她出了城,有的,却已经不打算回故乡了。
于是萧恐雀撤出白陀城,清点人数,一个区区墨刑,十万兵马,她白白损失了近十分之三!
真是一仗没打,损失惨重。
而且,士兵们毫无斗志,满面病容。
和城外的二万兵汇合后,退至离白陀城北五十里的附城休整观望,这附城从前是附郭县,后来随着白陀城的富饶,它也迅速发展,成了一座城池。
但她已经答应骊妃,所以约束士兵们不得再祸害当地百姓。
对于王开埋怨就那么放了萧恐雀,脱脱渔道:你以为本宫不想杀了她?她就算虎落平阳,仍然是虎,禁军都是富家子弟,爱惜性命,玛尼教是乌合之众,能打仗的有几个?而且,金凉兵哪有这么快打过来?他们又不是神仙!
王开才知道,金凉兵开进大王府的消息是假的。
不过,也快了,脱脱渔说。
此时天亮了,又下起了蒙蒙细雨,她命王开领兵守城,自己急急来到点将楼,这座巨大的建筑已经成了灰烬,幸好它是单独的,火势没有蔓延。(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九章 第二个选择
此时天亮了,又下起了蒙蒙细雨,她命王开领兵守城,自己急急来到点将楼,这座巨大的建筑已经成了灰烬,幸好它是单独的,火势没有蔓延。
脱脱渔亲自用手把还在冒烟的断壁残垣抬起来,拨拉烧焦的尸体,属下急忙死死拉着,跪地苦劝:娘娘,您现在必须回宫卧床休息,属下们会找到尸体的。
“那本宫看着你们找好了。”
一具一具的尸体被扒出来,排在那里,烧的焦黑,一共一百一十八具,这里哪一具是胧伯父,哪一具又是他的?
还是说,被火药炸的连尸体也……
她不敢想,在废墟里一个石板上坐着。
令她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为什么?
一会儿,她听见哒哒哒!哒哒哒!的声音,恐怖地看,四周是雨幕,面前是烧焦的尸体,她毛骨悚然……
哒哒哒!哒哒哒!那声音又响起来,如同来自于地狱,她猛地醒悟,虽然这地方面目全非,可是自己一开始就是从这个出口逃出来的。
急忙起身,吱呀呀呀……
身下的那块异常沉重的石板动了……
一个人钻出来了,和土拨鼠一样,是尚礼。
她还没说话,尚礼就苦着脸道:娘娘!您哪里坐不好?偏偏坐在这块板子上面,您的屁股又大,末将在下面被阻了好久,您才起来了!
脱脱渔怒道:这地方烧的一塌糊涂,本宫就找不到入口了……
忽然过去,双手抓着他的肩膀,“尚礼!是不是你救了他们!”
尚礼点点头。
哈哈哈!嘿嘿嘿!脱脱渔高兴的疯了,拉着眼前的人转圈。
尚礼看见这位国色天娇的美人,脸上抹的黢黑,牙齿雪白,眼睛闪闪发光。
“娘娘,要是胧大人看见您这样挂念他,他会感动死的。”
脱脱渔愣了,不过她随即点点头,“胧伯父没死真的是太好了!”
她想问那个人的消息又终于没问出口,就道:带本宫去见他吧!
其实现在已经可以从宫门进去了,可是脱脱渔急着见到他。
就又进了那暗道,这一直通琉璃宫的浮屠塔底。
洞特别狭窄,只供一个勉强行走,还不透气,二人一直走了很久很久,脱脱渔累极了,即使隔一段就有通风口,她也差一点儿闷死,当初挖这条地道的人不知道用了多久?
这其实是巧合,一般国王阅兵的时候,最容易遭到暗杀,反叛一类的恶性事件,而他所在的点将楼,是谋逆们袭击的重点,考虑到这个,当初建那楼的时候,就留有逃生的暗道,只不过是在一层的一个不起眼的杂物间里。
胧阻止萧恐雀屠城,本来也没打算活着离开,不过,为了留一线生机,他吩咐尚礼在密道洞口待命,尚礼听见了震天雷的爆炸声,就把洞口打开,钻出来,而胧则和长榴教主从楼顶的大窟窿直接纵身一跃,掉下去,被尚礼所救。
脱脱渔终于听见尚礼说起长榴,兴奋的蹦起来,头顶在洞顶咚!一声,一个大包,却不觉得疼,只觉得自己好幸福!
浑身软绵绵地,像踩着棉花。
之后,她加快脚步,洞也渐渐宽敞,后来又见到了熟悉的壁画,她就知道她快要见到他了!
终于到了浮屠塔底,这一次她见到胧,绝对不是因为他不想以真面目示人,才用布条包成粽子的,而是因为他的伤真的很重。
她很高兴,过去趴在他腿上:胧伯父,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胧点点头。
“他……呢?”
脱脱渔忸怩着问,就像怀春少女,脸上的炭黑掩饰她脸上的海棠春色。
胧却问道:你先告诉我,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哦,胧伯父,我想好了,不再复立琉璃。”
可是,家仇国恨呢?
脱脱渔坚定地道:“其实,咱们选择和丹图联盟复琉璃国,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多年来,它作为金凉国的一个州,百姓生活安居乐业,要是一个国家王室的兴起,给百姓造成那么多痛苦,我情愿不要。”
胧点点头。
脱脱渔急问:您还没回答我,他呢?
“死不了。”
……
为了证实这一点,胧命尚礼把一道白色帘幕打开,里面是一张床,孤零零地,上面躺着尊,浑身上下绑着布条,看来伤的极重。
脱脱渔伸出手,颤抖着试探他的鼻息,谢天谢地,还有呼吸,顾不得有人,俯下头,在他冰凉惨白的唇上亲了一下。
忽道:胧伯父,您为什么不杀了他?
胧摇头:哼!要杀他,还用等到现在?他七岁那年就可以了。
脱脱渔扑过去把他摇散架了,“天机,你被炸的,终于记起他来了?”
胧道:“别摇了,我现在很混乱,一个天机,一个胧,我不知道该是谁……”
脱脱渔笑道:“这是老天给您的恩惠,让您有了第二个选择,您想是谁就是谁!”
胧想起一莲说的话,失去武功的道士,离道最近。
可是他却在摩天山被夏乔木神医彻底驱除了身体里的余毒,恢复了武功,也许没有武功的只能是胧,现在提刀和爱徒一起杀敌保家卫国的,一定是天机……
过后,江华和脱脱宇明分兵把萧恐雀赶出附城,一路追到云门关,和守将尚敬来了一个瓮中捉鳖,萧太后怕心腹爱将有失,急忙求和,同时也想把自己的女儿萧柒柒接回丹图。
和江华谈议和,可算是找对人了,他狮子大开口,必要割地赔款,经过协商,萧太后痛失云门关以北十座城池,五百里疆域。
消息传来,金凉国举国欢腾,曹秉鲲就对外宣称是皇帝御驾亲征,朝臣们都说皇帝这样的御驾亲征当真稀奇,将所有人蒙在鼓里,曹秉鲲摇摇头,心里想,就是啊?连他自己都始料未及……
东城临却知道怎么回事,皱着眉头骂皇帝胡闹!等他回来给他好看!
但这个漂亮的大胜仗,势必成为年轻皇帝一生文治武功里浓墨重彩的一笔!
白陀城府尹王导官复原职,玛尼教主长榴死了,玛尼教就地解散,半推半就大师把抢来的大笔金银财宝都交割给了江华,江华再上交国库。
琉地的臣子们如今战战兢兢,因为没了丹图,只有死心塌地跟着金凉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章 大结局 (上)
琉地的臣子们如今战战兢兢,因为没了丹图,只有死心塌地跟着金凉了,脱脱渔下懿旨罢免了华贵佑,由曹安民接任镇北道都统帅一职,流风为琉州刺史兼副都统,江华仍然是并州盐州刺史兼御前观察使,府尹王导的弟弟王开将功折罪,封怀化校尉,令其和尚礼统领禁军。
华从虎则被幽禁起来。
这样的任命面面俱到,皇帝一定会认可。
而此时的天机再也不像从前那般毫无心机,他奇货可居,让尚礼跟江华谈判,皇帝在我手上,要想他回去,就要答应一个条件……
这一次江华可不像跟丹图萧太后谈判那么精明,就像个大傻子,居然同意了骊妃来做金凉国的皇后!
消息传到金凉国朝堂,满朝文武痛骂江华,可是,曹秉鲲说,皇帝在他们手上,又有什么办法?
于是朝臣们也只得屈服于脱脱渔的淫威之下……
嘿!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居然给男宠生下那么多孩子后,还能做皇后!
尊的伤势不轻,被送到御医署里全力救治,昏迷了两天两夜后才苏醒,醒来看见月水莲守在床边。
月水莲看见他醒了,拍拍胸口,“您吓死奴婢了!”
急忙叫大夫进来看。
这位大夫是天机老道从摩天山上请下来的,名叫夏乔木,医术精湛。
看完病,夏大夫要去写医案,退下去之前,说恭喜陛下。
伤成这样了,有什么好恭喜的?
尊才知道,自己昏迷不醒的时候,多了一个皇后……
什么?
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个女人的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啊?居然用他的命换了一个皇后之位。
对月水莲道:去,杀了她!
可是他身子虚弱,含着香雪润津丹,哪里发得出声音?
月水莲知道他生气了,就柔声道:“陛下,皇后娘娘还没满月,而且,新婚夫妻在洞房花烛夜才能见面。”
这就叫上皇后娘娘了!月水莲的脑袋显然被驴踢了。
尊咬牙切齿,也好,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朕亲手宰了她!
因为夏乔木大夫医术精湛,因为月水莲的秘制伤药有奇效,这些都是次要的,为了要杀那个女人!尊的伤口迅速愈合,御医说是奇迹。
朝里面催促也急,国不可一日无君。
因此带伤骑马先于江华回朝了。
脱脱渔满月了,留曹安民流风镇守琉地,她和江华班师回朝,东城名琴回雪跟着一起。
为了不被人指指点点,她选择半夜进城,入住在畅园。
而隔壁的如意园,曹秉鲲已经摆下夜宴给江华接风,把尊也从皇宫里请来。
刘一守夫妇和东城临夫妇也来了,男宾都到如意园。
脱嬷嬷和东城夫人去畅园看脱脱渔和东城名琴。
东城夫人母女再见,恍如隔世,抱在一起哭泣,一岁的甜姐儿在一旁也哭了,她以为娘亲被这个老太太打了……
东城夫人看见外孙女,心肝肉儿地叫,甜姐儿却认生,哭着要爹爹,东城名琴笑道:这孩子,被她爹爹惯坏了。
东城夫人听说流风对她们母女很好,放下心来。又说起来樱晨公主生的也是个女儿,这儿女亲家算是做不成了。
脱嬷嬷看见脱脱渔的三个玉雪可爱的孩子,喜欢的不知道抱哪一个,老泪纵横。
不过,孩子的父亲在哪里?
脱嬷嬷问出这话,脱脱渔脸一红,“在苇原宫里……”
她不说,脱嬷嬷还没注意,三个小家伙长的那眉眼似曾相识,东城夫人也过来看,斩钉截铁道:“像陛下!一样一样的!”
“难不成,他们是陛下的孩子?”
脱脱渔点点头,其实不用江华说,一个月子里,她看着孩子们渐渐长开的模样,就什么都明白了……
老天呐!脱嬷嬷欢喜得要疯,老头子刘一守因为生气脱脱渔在外面乱搞生下孩子,气的发誓说以后再也不见面了,待我抱着孩子们去隔壁的如意园打他的老脸!
其时尊正和曹秉鲲,东城临,江华,刘一守等宴饮,冷不丁脱嬷嬷和两个乳母抱着三个襁褓来了。
尊的身边坐着旭,旭好奇地跑过去,“嬷嬷,他们是谁家的小娃娃?真好玩儿,三个长的一模一样……”
“您这两个小弟弟一模一样,这个爱鱼妹妹就略小了一些……”
此时刘一守看见皇帝面沉如水,只是当着众人面没发作,就先骂道:“你老糊涂啊?抱来做什么?诚心给大家添堵!”
脱嬷嬷笑道:“老奴一点儿也不糊涂,是陛下糊涂,自己的孩儿快两个月了,却连一眼也没瞧过……”
尊心里一跳,仔细看三个婴儿,眉目如画,五官精致,雪白粉嫩,不像脱脱渔,更丝毫没有成小器的影子……
这时候高常世刚刚过来,看见了惊奇万分,“陛下,他们和您小时候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呢!”
因过去抱着,喜欢的爱不够。
江华急忙放下酒盏,跪在地上:陛下,臣有一件事要坦白……”
什么?
江华把并州城那天夜里的事,演说了一遍,又指着月水莲,她是主谋!
月水莲只好道:那一夜陛下和娘娘都喝醉了,一晌贪欢,您激情之下,还把她的裙衫撕的稀烂,衣不蔽体,是奴婢给她裹上素丝被的。
江华道:“陛下,是臣把您背到隔壁的房间,您的身上到处抹的是精华,臣嗅到那气味吐了,臣……”
尊不防是这样,当着众人,脸皮都臊红了,骂道:喝酒吐了,却赖在朕和皇后身上!
江华道:臣安顿好了您和娘娘,分别找来了仙郎成大器和歌妓妹喜,其中妹喜是月空冥假扮的,而成大器却是真的仙郎,臣命他一口咬定娘娘酒后乱幸了他……
尊心情激动,噶声道:为什么那么做?
“陛下,当时脱脱颜飞还活着,月当家说,既然两人注定要天各一方,所以,长痛不如短痛。”
其实尊一开始并不知道妹喜是月空冥假扮的,他易容术神乎其技,天衣无缝。但后来知道了,一直疑惑,那一夜分明和脱脱渔在一起了,可是她又领着成大器,所以就以为是做梦。
江华又道:“一个月后,娘娘居然有了身孕,成小器就来信问臣,说骊妃娘娘从来也没有和他在一起过,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他怕给别人当替死鬼,那臣就回信说让他继续顶缸。”
尊咬牙切齿:她有了身孕,你还不说阿?
“那时臣更不敢说出来了,脱脱颜飞虽死了,他的党羽知道孩子是陛下的,势必会找机会加害,咱们要保护他们,也鞭长莫及呀?”
这倒是。
众臣纷纷过来恭喜尊,尊一颗心欢喜的要炸开来,抱着小女儿,把脸埋在她的小襁褓,泪湿一片:爱鱼,知道么?父皇曾经失去过你……(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一章 大结局(下)
尊当时就要到隔壁去看脱脱渔,曹秉鲲笑道:“陛下,那是您未过门的妻子,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才能见……”
尊此时后悔让钦天监选了一个那么远的日子,这可如何是好?
东城临道:“一个月而已,要准备的多了,还嫌紧张呢!”
尊当即按照脱脱颜飞生前之意,给五皇子取名张尚复。
而六皇子则取名张尚康,为了纪念寿王。
东城临趁机跪下,求皇帝把六皇子归在贤妃东城凤名下教养,因为她一个子嗣没有,尊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贤妃是嫔妃之首,是脱脱渔治理后宫的一大助力,就同意了。
东城临大喜,就道:那臣从明日起,就做为皇后娘娘的老师,过来给她好好讲讲三从四德,女训女则!
野马要被配上鞍子了,尊从心里笑出来,好!
脱嬷嬷献完宝,要带着孩子们回去,高常世阻拦:且慢!今夜陛下就要先把五皇子,六皇子和爱鱼公主带进宫去。
脱嬷嬷咧着大嘴,就知道你们会横刀夺爱……
不过也只好同意了,反正脱脱渔也马上嫁进中宫了。
期间尊看着半醉的江华,“你是故意的对么?并州城聚福楼那一晚,你包下酒楼,请鱼儿喝酒,又命华从豹把朕引来,拼命劝酒,然后把朕和她放在一个不点灯的屋子里……”
江华笑道:“臣哪有那么大胆子啊?都是天意!”
于是一个庆功宴尽欢而散。
临走之前,尊独自来到如意园后园子的角门前,一门之隔,那边是畅园。
鱼儿……
或许是心里所想,不自觉就轻轻叫了出来。
嗯?
那边居然有了回应!娇声软语,荡人心魄。
鱼儿!
他又叫一声。
嗯!
隔着门,就那么背靠背,谁也没再说话……
于是到大兴府的第一晚,脱脱渔就做了好梦,虽然孩子们都不在身边。
第二天,早上还没起床,畅园里就来了一群人,东城临和御前的端木嬷嬷,以及礼部侍郎。
东城临是来教做人的大道理,并规定必须在短时间内学好一种和皇帝不同的字体。
端木嬷嬷是来教她宫规礼仪的。
礼部侍郎是来送聘礼单的,这是国婚大征礼的一个程序。
浩浩荡荡的下聘队伍已经开往脱脱宇明的将军府,他如今是脱脱一族的族长。
他忙着给脱脱渔预备嫁妆,都没时间过来,而且,他自己的事也要忙,因为回雪终于答应嫁给他了,虽然还是妾室。
整整一个月的折腾。
脱脱渔每每受不了,端木嬷嬷就说:皇后娘娘,您如今可是做母亲的人了,您的一言一行,皇子公主们会跟着学的!
唉!
她觉得自己完全变了一个人,就连出恭的时候,脑子里都要背女则女训,头上还要顶着一本书,目不斜视……
宫里有传言,说皇帝在琉地受了伤,偏偏伤着了要紧的地方,国家的基石,金凉国的“定海神针”……
更晚一些时候,这消息得到了权威御医刘一守的证实。
嫔妃们叫苦不迭。
只有曹妃,阴妃,元妃三人暗自庆幸,好在她们都有皇子了。
而贤妃每天过来看自己名下的尚康,喜欢的放不下,都抱得睡颠倒了。
终于到了皇帝大婚,其实脱脱渔对做皇后这件事还是了如指掌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一切都做得很完美,从翟衣凤冠到每一个动作,非常端庄优雅,绝对堪称母仪天下。
册封奉迎礼过后,就是坐帐合卺礼。
进入到懿坤宫椒房殿,银烛照更长,罗屏围夜香,如意钩住红绡龙凤呈祥金帐,大红龙凤锦被叠鸳鸯比目枕……
九指珍珠,玳瑁过来扶她坐在四柱婚床上,一片红里等着新郎倌过来用玉秤杆挑起盖头。
终于等到尊过来,盖头被挑开了,眼前一张英俊无比的脸。
脱脱渔看着他,腹语:瞧不出来啊,就这么废了?
新郎倌也盯着她瞧,互相注视对方的唇,那么美的颜色,棱角分明又精致,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他的心尖在颤动……
把她的下巴抬起来,四唇轻轻一接触,便感觉异常莹润香甜,深情款款的吻代表新郎倌对新娘子的一切很满意。
喝过了交杯酒,该入洞房了……
尊亲自给她卸了凤宜冠,宽了大礼服。
刚要解开她里面的红纱衣,就听见外面像是有人来了,脱脱渔笑道:“陛下,贤妃阴妃曹妃元妃都过来了,咱们打通宵马吊吧?”
尊捂住额头,像头疼,皇后真体贴……
脱脱渔点点头:那是,您为了救白陀城的老百姓,伤了龙根,臣妾当然要体恤您了。
尊笑道:“既这么着,朕就在旁边看孩子,你们玩儿……”
大婚之夜就这么过了,皇帝废了,后宫一片和谐。
七天后,大兴府紫华山的皇家陵寝墓地,尊陪着脱脱渔祭拜母亲。
由于华氏贵佐是做为元娘子死的,她的墓就是一个土包,而且,在品级最低嫔御墓园的一个犄角旮旯里,墓碑也是拙劣的木牌子,上面的字也潦草,就像她的人生。
尊给坟茔拔草填土,脱脱渔献上供品和鲜花。
拿出那一本贝叶经,给尊看,“这是母亲唯一的遗物。”
尊道:“哪里是唯一的?你屁股上不是还铭刻着她的名字么?”
脱脱渔咳咳咳,“陛下,以后,别说这些粗话了,孩子们听见了,会学的。”
尊又带着脱脱渔来到华太后的陵寝,那里面长眠着元宁。
那是西宗帝陵之右,位于紫华山南麓,建筑布局呈前方后圆形状,工程浩大,玄宫全部用石料,后、中、前殿,有重门相隔。陵园由神道、陵宫及陵宫外附属建筑三部分组成,还有一些附属性建筑,就像一座小型城池。
尊和脱脱渔棱恩殿里给母后上香,尊拿出一个面纱,“这是母后唯一的遗物。”
脱脱渔默默无言,心里想,你真是矫情,整个苇原宫都弥漫着她留给你母爱,比起你这个大富翁,我就像个叫花子……
尊牵着她手,柔声道:“都过去了,父辈们的恩恩怨怨。咱们要给孩子们一个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童年,别让你我的悲剧重演。”
脱脱渔点点头,二人出了帝陵。
就看见天机和月水莲牵着马,在巨大的玉石牌坊下等的不耐烦,因为天都要黑了,四人下了山,刚进城,一阵瓢泼大雨,只得就近躲雨,尊四下看这一条长街,两边都是客栈,无数间,眼睛一亮,蚂蚁客栈!
四个人进去了,客栈的伙计急忙过来招待,尊道: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掌柜的很快来了,一个惨绿少年,个子不高,骨瘦如柴,穿的也十分朴素。
自称长榴……
由于除了天机老道,其余三人都是侍卫打扮,尊依旧戴着眼罩。
长榴吓得直哆嗦,以为又惹什么祸事了,他才从锁阳那个地狱里死里逃生回来。
不过看他们只是来开房的,也就放下心来。
开了这里最豪华的三个套房,这客栈是几天前新开的,又在最偏僻的位置,房间大多没住过人。
尊和脱脱渔脱下湿衣,进去洗浴间冲了澡,而后长榴敲门,送来了两件雪白的绣花浴袍,又把他们的侍卫服拿去熨干。
换好衣服,脱脱渔问:据说赵嬷嬷瘫了?您允许她回来了。
尊点点头,“她知道咱们来了,这浴袍是她亲手做的,不然哪会这么合身舒服?
脱脱渔道:真的非常漂……
话没说完,呲啦!一声,新衣服被他撕了,人又被抛到床上,脱脱渔觉得他就像一只憋久了的狮子,问:你不是废了吗?
那是在宫里,出来就好了。
无赖!
二人正在入骨缠绵……
这时候又有人敲门:客官,小的来送酒菜了……
谁叫酒菜了啊?这家店真热情得让人受不了!
流风在琉地,听说脱脱朔华被萧恐雀所杀,连尸体都无处寻,只好给她立了一个衣冠冢。
记得她生前最喜欢吃新鲜的莲蓬,他摘了一些,祭到坟前。
忽然感觉脱脱家的两个女儿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脱脱朔华向来只注重人生飞扬的一面,而忽视人生安稳的一面,她不知道,后者正是前者的底子。她一直在斗争,忽略了和谐,其实,人是为了求和谐才会去斗争的。斗争是动人的,是强大的,同时也是酸楚的。
而脱脱渔,自始自终,都在求一个安稳,那里面有着一种永恒的意味,虽然这种安稳常是不完全的,而且每隔多少时候就要被破坏一次,所以安稳是有些示弱的,但永恒是永远的,永远是甜蜜的。(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