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魔王青梅竹马的日子》 第1章 大魔王西奥多（捉虫） 1 西奥多是西罗大陆上的魔王。 作为一名优秀的魔王，他最喜欢的事情之一，就是穿着白边黑底的圣骑士常服，悠闲地撑着头坐在王座上。 镶满宝石的剑闪闪发光。 魔王西奥多很好看。 以至于每一个站在他面前的勇者都会微微愣住，一时找不到任何与之匹配的形容词。而西奥多就伸着修长的双腿，静静坐在镶满耀眼珠宝的华美王座上，冰凉地看着这个勇敢的送死者。 手里的透明高脚杯盛着血一样艳丽的红酒，随着他的手指悠然晃动。 西奥多刻意让自己的手下从偏远的路径将勇者放进来，他撑着下巴，一想到那位老国王寄希望于让勇者来刺杀他，就忍不住笑了。 今天来的勇者是个话唠，长长的挑衅词枯燥乏味，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让西奥多颇为无聊。 他喝着酒，百无聊赖地听他愤怒地说，“……你烧毁了我的城镇和家园，将天堂变成了地狱，还有我最爱的人，那些都是……” 西奥多终于听不下去了，他放下手里的高脚杯，红酒的液面轻晃后平静。 随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勇者，微微上挑的眼角透出浑然天成的傲慢，拖曳着披风从王座上信步而下，“说完了吗？” 勇者紧紧地咬着牙。 西奥多皱眉，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你还有口臭。” 被戏辱的勇者迅速拔出佩剑。他龇牙咧嘴，两三步上前冲西奥多的脖子砍去。 深棕色的眉毛微微挑起，西奥多右手握紧的一刻，勇者当即凝固在原地，石灰色从脚步开始攀岩。 只一瞬间，就从有血有肉的人变成了一座冷冰冰雕像，雕像的面部还存留着他最后一刻惊慌失措，栩栩如生。 “埃文。”西奥多满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新作品，重新走回他的王座，而他最忠心的侍从，埃文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 他已经有些年纪了，脸色苍白且带着皱纹，恭敬地弯下他略微佝偻的腰，“请您吩咐，我的王。” “把他抬到后院，我的石头林里。”西奥多对着高脚杯口轻轻一抿，暗红色的液体顺着透明的玻璃滑入他鲜艳的嘴唇。 “遵命。”埃文顺从地低下头，用魔法搬着不知第几座石雕离开大殿。 西奥多又从酒瓶里倒出些鲜红的液体，却意外地发现这瓶红酒已经空了，他本身愉悦的心情显然因此受到了破坏。 为了补救这点，他准备去心爱的酒窖里再拿一瓶。 魔王西奥多爱宝石，更爱美酒。 酒窖里的藏酒多是他从大陆各处抢来的，每一瓶都窖藏数年，甘甜醇美，异常珍贵。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绝不会让任何生物触碰他的酒，连老埃文都不行。 魔族是个实力决定一切的地方，在西奥多继承王位之前，西罗大陆的人类和魔族曾经爆发过四次大规模冲突，在不知多少次惨重的伤亡后达成了地域划分的协议。 大抵是吸取了惨痛的教训，前几任魔王都安居一隅，与人类没有发生任何冲突，日子倒也是流水太平。 直到上一任魔王在外出时离奇死亡，魔界陷入了六年动乱，五位少主在经过漫长的厮杀、夺位后，年龄最小的西奥多继承了王的荣誉。 他是魔族历史上最年轻的王，也是相貌最俊美的。然而，新上任的魔王西奥多并没有延续前几任魔王温和的政、策，他不但撕毁了条约大举侵入诺兰公国，还拒绝了诺兰国王割地停战的请求。 到现在为止，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整整三年零四个月。 西奥多刚刚攻下一个重要的城市，便从前线离开，进行短暂的休假。 诺兰风景宜人，景色秀美，他要把拿辽阔的疆域变成自己开阔的花园，开辟成千上万的葡萄园。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西奥多带已经领着他的魔族士兵征服了一个又一个原本平静安详的小镇和城市，俘获了无数的奴隶和仆从、并得到了小山一样高高堆起的奇珍异宝，以及数量可观的葡萄庄园和出色的酿酒师。 西奥多眼里浮起一层层浮冰，嘲讽地看着后院里的石头林，石头的面相各不相同，但动作无一例外，都是用手举着剑朝前冲，然后瞬间僵硬恐惧的造型。 精美的靴子迈过阴暗的长廊，火光在银碗里闪幽幽跳动，而光影在洁白的皮肤上无声变幻。 他红色的眼睛里闪现出迷人的光泽。 没人能阻挡魔王西奥多往前的脚步，谁都不行。 黔驴技穷的王室只能寄希望于训练勇者，期待着勇者能把他杀死。 可笑，魔族的铁骑照旧会踏碎诺兰的土地。估计下一个月圆的时候，他就能坐在诺兰国王的王座上，把玩象征威信的权杖。 听说，诺兰国王的权杖上有全世界最大的月桦石，暗夜里晶莹夺目，带着圆月一样的光芒。 西奥多光是想着，就忍不住扬起嘴角。 ******** 第二天早晨，正在休假的西奥多和往常一样坐在长桌前，埃文将早餐送了上来。西奥多在吐司上抹了果酱，和普通人一样进餐，而餐桌的对面挂着一张长长的地图。 西奥多一边嚼着面包，一边看地图，“现在情况怎么样，埃文？” “非常好。”埃文谦卑地低着头，“前线传来的消息说，布鲁诺将军明天就会攻下曼纳。” “曼纳……真不错。”西奥多打量了一下，曼纳紧邻王都，是诺兰第二大的城市。只要攻下了曼纳，从水路进入王都只要一天。 西奥多放下手里的东西，“埃文，准备一下，我准备到曼纳去。” “都已经准备好了，王。”埃文的眼睛被浓密的睫毛和垂下的细发微微遮掩，布鲁诺攻下曼纳后，西奥多一定会提前结束他这次短暂的休假，亲自到前线去。 作为他身边侍奉的多年的仆人，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埃文轻易就猜到了这点。 “你真是我最贴心的帮手。”西奥多很满意地将披风的水晶纽扣扣上。 埃文原是他母亲从家里带入魔宫的仆人，母亲过世后，就忠心耿耿地照顾他长大，从被流放，再到继位，埃文一直小心谨慎地辅佐，是鲜少获得西奥多信任的部下。 “都是我该做的，小姐看见您如今的成就，想必也会十分骄傲。”埃文的余光看见他戴好佩剑，喜好奢华的西奥多总爱穿着繁重的服饰，他看着就沉得慌。 苍老不灵敏的眼睛被佩剑上鸡蛋大小的红宝石闪得生疼。 而西奥多将宝剑配在身侧后就准备出门，埃文听着他的脚步声，默默数着数字，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第十三步之后，就是西奥多猛地跌倒在地的声音。 埃文静默两秒，闭合的眼睛睁开，灰蓝色的眼睛透过垂下的灰发看地上的人。他挪动自己苍老的身板，徐步走到西奥多面前，停下。 西奥多血红色的双眼如燃烧着的火焰，狠狠看向面前的老者，“你背叛我，埃文？” “抱歉，王。”埃文默默拔出自己的剑，原本淡蓝色的眼睛里飘着浑浊的灰尘，剑端抵上西奥多，玫瑰一样的血丝顺着雪白的脖颈往下流，他说得很平静，“我不能让您攻下诺兰，所以只能这么做。” 西奥多的心脏仿佛被爪子使劲抓了一下，血肉模糊。亲信猝不及防的背叛打得他措手不及。 不过，他不能就这样死了，他才继位三年，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西奥多软了目光，真诚地看着埃文，“我想过了埃文，我或许可以考虑国王的请求，停止对诺兰的进攻。” “不，您不会的。”埃文摇摇头，他灰白的头发颤了颤，弯曲的脊椎更添老态，“您在骗我。” 西奥多能骗很多人。 夺、权的那六年，他靠着俊美的面容和迷人的嗓音蛊惑了许多魔族，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替他做事，帮助他夺、权。 而他唯一骗不了的，就是看着他长大的老埃文。 “您现在没有力气，再过一会，就会疲乏，困倦，然后陷入沉睡。”埃文蹲下身，像小时候那个慈祥的，守在他身边的老爷爷一样摸摸他黑色的头发，“好西奥多，不会很痛苦的，就像睡觉一样。我特地选了这样温和的毒、药，一点点放在你的食物里，今天是最后一次。相信我，你不会有任何的疼痛，能安安静静地离开，我曾经答应你的母亲要终生照顾你，现在我做到了。”他的话这么温柔，和说枕边故事一样宣判他的死亡。 西奥多恨得咬牙切齿，他想一把推开他，可身上的力气都在渐渐剥离，他一点力气都没有。他不能相信老埃文的背叛，就像他不能相信自己会这么死去。 好不容易……他好不容易撑到今天，怎么能这样结束？ 当不断袭来的困倦牵拉着西奥多的大脑，西奥多渐渐失去意识。他躺在地上，嘴唇翕动后，默默念出一串魔咒。 第2章 小婴儿是大魔王 诺兰公国恢复了过去的宁静祥和。 大约一年前，魔王西奥多在布鲁诺将军攻下曼纳的当天，被勇者刺杀，死在魔族王宫中，尸体被投放到了魔狱。 当然，这是诺兰史册记载的方式。 而多疑的西奥多在继位之初就将自己的兄弟一一灭口，如今他自己也死了，魔族顿时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中。 就在这时，西奥多的仆人埃文带着已经“死去”的少主之一，西奥多的二哥艾伯纳重新出现在魔族的视野中。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死而复生的，也没人敢问。 重新归来的艾伯纳比过去强大了不止一点，他在继位后就宣布了魔族撤|军，并将所有的土地、珠宝、美酒悉数返还给诺兰国王，还在不带军、队的情况下亲自到了诺兰王都，为西奥多犯下的错误道歉。一系列行为，让这位新任魔王温厚仁慈、英俊儒雅的名声大燥，一时间颇得诺兰民心。 战|后的诺兰，也在废墟荒芜上逐渐建立起新的家园。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 有人死去，就会有人诞生，生命通过不断的繁衍而生生不息，交替不灭。 为了弥补人口锐减的问题，诺兰国王推行了许多鼓励生育的政策。一年里，许多年轻的小生命纷纷降临在诺兰的土地上，为死寂的国土带来欣欣向荣的气息。 如冬日末尾的枯枝，长出一片片新嫩的绿叶。 斯柯城里的丹尼尔伯爵家，就是其中之一。 今天，伯爵夫人娜丽刚生下一个男婴。 “凯特，快看，这就是你的弟弟西奥多。”丹尼尔伯爵抱着四岁的凯特走到婴儿房。 为了庆祝魔王西奥多的死亡，这一年出生的许多婴儿，都取了西奥多的名字，借此来象征邪不胜正。那个不可摧毁的魔王最终还是被诺兰勇猛的战士给摧毁了。 新晋姐姐凯特有点儿兴奋地从爸爸身上跳下来，迈着小短腿，春风一样地跑到小摇篮的旁边，急急地够了两下没碰到。她太矮了，看不见里面躺着的小家伙。 “阿尔娃，请帮我拿一个凳子。”凯特有些着急地想看看自己的弟弟。 其实吧，她原先并不想要弟弟或者妹妹，可是和自己一起学习的贝蒂、安妮有了弟弟妹妹后，就惹得她隐隐的有些羡慕。 虽然相比弟弟，她更希望有一个妹妹，因为这样，她们就能一块儿玩娃娃，扎辫子。 但是，弟弟也很好，凯特想。 阿尔娃搬了凳子过来，凯特有些小激动地站上去，可是目光刚碰到西奥多，勾起的嘴角一下就被拉平了，热情也跟随着消失，还用看着骗子一样的表情看向丹尼尔伯爵。 “爸爸，他真丑。”说好的，弟弟很可爱呢？ 躺在摇篮里的西奥多经历了很漫长的折磨。 他在死前念了一个邪|恶至极的魔法，一瞬间将他的灵魂从*中分离，在时空中割裂后，又慢慢修补，进入一个适龄女人身体里，借助她的身体来完成灵魂修补、*重塑，最后重新变成以前的魔王西奥多。 这是他在魔狱里偷偷发现的黑魔法，连老埃文都不知道。 当西奥多在沉睡一年后醒来，灵魂深处传来的烧灼疼痛让他紧紧抿着嘴唇，缓缓睁开惺忪的眼睛。 被女仆打扮成洋娃娃的凯特审视着看他，四目相交，凯特水汪汪的眼睛钻石一般流光溢彩。她棕色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头顶斜戴的帽子羽毛一晃一晃。 西奥多片刻恍惚，仿佛能听见心跳加速的声音。 下一秒，凯特嘴一撇，对摇篮里刚降生的西奥多一脸嫌弃，“爸爸，真的好丑，皱巴巴的，眼睛还小。” 西奥多一瞬间回过神，傲慢地看了一眼凯特，这个品味比鼹鼠还糟糕的女人。 他刚要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擦擦眼睛好好看看，究竟是谁丑，却看见了一只肉嘟嘟，藕节一样的手臂，顿时如遭雷劈。 “刚出生的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凯特，你刚生下来也是这样皱巴巴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丹尼尔伯爵摸了摸女儿的脑袋，一脸温和，“等小西奥多长大之后，就会越来越好看，还会做个好弟弟保护姐姐，不被坏人欺负。” 凯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内心深处还是对新生的小婴儿充满了好奇，于是伸手摸了摸西奥多因为婴儿肥而肉嘟嘟的脸蛋，按下去和软糖好像，“爸爸，西奥多的脸蛋好软。” 西奥多握紧小拳头，露出豺狼一样凶狠的目光，要是在过去，凯特下一秒就该躺在地上了。 只可惜，他是个婴儿，所以凯特好好站在他身边，揉他的脸。 西奥多瞪着这人类意义上的“姐姐”。她母亲的身体不过是起一个载体的作用，为魔王西奥多提供一个自我修复的场所。他的亲生父母都是魔族，都在多年前过世了。 “西奥多多喜欢你啊。”丹尼尔伯爵趁热打铁，“他紧紧看着你呢，快瞧，宝贝，从刚刚开始到现在，就只盯着你一个人看，还在撒娇。小西奥多果然是喜欢凯特姐姐，连爸爸都不看一眼。” 凯特又戳了戳西奥多肉乎乎的脸颊，充满新奇，“西奥多好可爱。” 西奥多痛苦地由着凯特的手指在他脸上戳一下，戳两下，再捏着拉出来，弹回去。他拼命地想要躲开，可悲的是他根本挪不动自己沉重的身体。 而比悲伤更悲伤的是，小婴儿的脸经不起拉，口水都顺着下巴往脖子里流，让他从领口到里面的湿漉漉的，比魔狱中的折磨还难受。 “当然可以了，我的凯特一定会是最好的姐姐。”丹尼尔伯爵的这句话几乎宣判了西奥多的死刑。不过，从父亲的角度看，姐姐和弟弟关系好，是一件好事。虽然他并不知道，眼前的西奥多根本不是他的儿子西奥多，而是魔族的魔王西奥多。 凯特继续捏着西奥多的脸，女仆莎拉推开门，悄悄走到丹尼尔伯爵身边，附在伯爵耳边轻声说，“大人……医生说，夫人的情况有些不好。” 丹尼尔伯爵还微笑的表情凝住了，但看到凯特和西奥多其乐融融的画面，还是努力保持温和的面容，“凯特，爸爸出去一下，你和阿尔娃好好照顾西奥多。” “好的，爸爸你去吧。”凯特已经快把西奥多逼到奔溃的边缘，他终于忍不住怒意，准备毫不留情地讥讽她两句，但一张开嘴，就是清脆的，哭声…… 凯特愣住了，她看向阿尔娃，“阿尔娃，他怎么哭了？” “小孩子哭多半肚子饿了。”阿尔娃说，“我去叫爱葛莎来。” 西奥多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哭就像山洪来袭，眼泪水顺着脸颊不断落到脖子里，黏糊糊的。 就在他终于止住哭声时，一个臃肿的女人将他抱进了怀里，边自顾自地解开衣扣，边将他的脑袋往她的胸部按去。 混账……西奥多死死闭住他的嘴巴，这个女人想做什么，色|诱他吗？ 他不能这样被玷|污，西奥多带着魔王的尊严百般挣扎，但弱小的四肢轻易就被爱葛莎捉住。 成为鱼肉的西奥多动弹不得，只能用力地瞪着爱葛莎，心里默想，如果她敢硬塞进来，他就咬断她的xx，就此同归于尽。 虽然事实上，刚刚恢复的魔王西奥多还没有牙齿。 负责喂奶的爱葛莎试着塞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她以前也给别的孩子喂过奶，从没碰到这样的情况。爱葛莎苦恼地抬起头，“阿尔娃，西奥多少爷不肯喝奶，这该怎么办？” 西奥多满脸憋得通红，他紧紧闭着嘴，连呼吸都屏住了。 赌上所有的尊严和荣誉都不能张开。 凯特迈着小短腿扒在西奥多的摇篮旁边，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眨一眨，困惑地看着紧紧闭着眼，抿着嘴，大有宁死不屈架势的西奥多。 宝宝都应该喝奶才对。凯特戳了戳他的软乎乎的脸蛋，刚从死亡边缘转了一圈的西奥多已经被攻击习惯了，索性闭上眼，抿起嘴唇不搭理她。 “阿尔娃，不如让医生来看看，小少爷或许是生病了。”爱葛莎在诸多尝试后终于放弃了，只能提出这个方法。 “好，我这就去。” 阿尔娃很快找来了医生，医生检查后只能说，小西奥多是健康的，不如换一个哺乳期的妇人来。然而阿尔娃把庄园附近能请来的妇人都请了过来，西奥多还是高傲地闭紧双唇，不张开，半点儿也不张开。 医生十分头疼，他认为应该请示一下丹尼尔伯爵的意见。在和伯爵讨论之后，决定先给西奥多喂一些新鲜的牛奶。 阿尔娃把西奥多从摇篮里抱出来坐在椅子上，凯特坐在她身边，仔细地看着依旧“宁死不屈”的西奥多。 “来，小少爷张嘴。”阿尔娃舀了一点儿牛奶，吹了吹，小心地喂给西奥多。 西奥多还是不肯张开。 “都是新鲜的牛奶，小少爷喝一点吧，喝了就能长高高。”西奥多不喝，在心里腹诽，他是魔王西奥多，怎么能像三岁孩子一样喝奶？ 阿尔娃也不敢掰开他的嘴灌进去，几次尝试后宣告了失败。 凯特苦恼地看看西奥多，把西奥多从阿尔娃那儿抱了过来。 她学着贝蒂哄妹妹时候的样子，笨拙地拍他的背，用还稚嫩的声音哄道，“小西奥多最乖了，我们喝奶好不好？” 凯特身上还带着奶香味，香甜柔软，西奥多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就在凯特趁此把勺子送进去的前一秒又合上嘴。 凯特怒。 西奥多得意洋洋地换了个舒适的睡姿，把只长了几根毛的后脑勺对着她。 凯特：…… 他怎么可能让人得逞？西奥多得意地想，他闭上眼刚准备入睡，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凯特也察觉到了，她有些错愕地看向西奥多，西奥多也看向她，大魔王的表情僵滞地凝固在凯特怀里，如同一具尸体。 他从来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他身上。 就算死前的那一刻，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难以置信。 时间就仿佛静止了，直到…… “小姐，小少爷是不是尿裤子了？”爱葛莎非常诚实地将这个西奥多在今后的岁月里深深引以为耻的真相说了出来。 西奥多：“……” 第3章 要喝奶的大魔王 丹尼尔伯爵家的西奥多是个奇怪的孩子，他刚生下来胖乎乎的，不肯喝奶，最后饿得奄奄一息时，在伯爵大人的准许下，爱葛莎强行给他喂了牛奶，这才保住了性命。 之后每一次喝奶，就是一场拉锯战。 这不，四个月大的西奥多，又在他常规喝奶的时间失踪了。 西奥多的额头上沁出汗珠，手臂被大理石地板摩擦得通红。 他费力地挪动自己笨重的身躯，拼命地往前爬，娇生惯养的身体只爬了一会儿就没了力气。 但是不行，凯特不在，得趁爱葛莎准备奶的时候逃走！ 就在他拼尽全力，终于从婴儿床爬到了门口，门已经露出一丝缝隙透进微光时，西奥多勾起唇角。 这是四个月来，他第一次成功逃亡。 可下一秒，他的脚踝，被人拉住了！拉住了！ 西奥多笑不出来了。 “爱葛莎，阿尔娃，我已经找到西奥多了。”西奥多绝望且难以置信地回过头，转过身，像慢动作一样，一秒一秒地扭头，随后继续努力往前爬。 不，他不能被抓住，她们不要试图骗他，什么牛奶？ 他早就发现了，他喝的根本不是牛奶，而是爱葛莎偷偷挤在碗里的奶！西奥多觉得眼角有些湿润，他明明是这片大陆上的魔王，为什么沦落到像三岁小孩一样喝奶。 然而，不管他怎么努力地划动手臂，胖嘟嘟的身体都只能在原地打转，被凯特轻轻松松地抓住，就像抓兔子的大灰狼。 “西奥多，你怎么了？”凯特的力气不小，她将软绵绵的西奥多抱起来，有些心疼地看着他红通通的手臂，小白胖子还拼命地划着小短手往前爬，“都肿起来了，疼不疼？” 西奥多嗤之以鼻，他可是魔王，怎么会……嘶，凯特在伤口轻轻碰了一下，疼得西奥多眼泪打转。 西奥多闭紧只长了两颗牙的嘴巴开始抽搐，疼痛持续刺激着他婴儿的身体，沿着神经往中枢去。 下一秒，西奥多就开始嚎啕大哭。 “西奥多？”西奥多被凯特强行抱着，脸上明明带着万般嫌弃的表情，却越哭越厉害，眼泪水啪嗒啪嗒地往下落。 “以后不能乱爬了，知不知道？”凯特很心疼，尤其是看他的小身子一抽一抽连喘气都间断的模样，“现在该喝奶了。” 西奥多哭得整张脸都通红，听到“喝奶”的那一刻忽然涌上了一丝丝悲凉。他不会走路，还不得不让凯特抱着她。 他才不要她抱着。 小胖婴儿西奥多还是挺沉的，凯特几次都险些摔倒。西奥多担心自己金贵的身子被伤着，勉为其难地伸手，环住凯特的脖子，还在她的领口蹭了一下鼻涕。 一边的爱葛莎和阿尔娃看见这西奥多静静靠在凯特怀里，可爱的小脸在凯特肩膀上蹭来蹭去，美好的画面让她们不禁停住了脚步。 “阿尔娃你看，小少爷多依赖凯特小姐。” “是啊，他正在跟小姐撒娇呢。” “真是美好。” 终于把眼泪和鼻涕蹭掉的西奥多抬起头，开始挣扎着要下来。 凯特就对等着的仆人说，“爱葛莎，快给西奥多喂奶吧。” 西奥多挣扎的动作顿时停住了，手脚并用，死死扒着凯特的身体。 随着爱葛莎一步步的靠近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他睁着黑色的大眼睛，眸光闪闪，宛如湖光般澄澈。 这个可怕的女人。西奥多抿着嘴唇，小胖子两腮的肉还颤了颤，他是魔王西奥多，他绝不会就此屈服的。 “小少爷，来，喝奶了。”西奥多被轻轻松松地抓了下来，他求救地看向凯特，可是凯特摇摇头，丝毫没有帮他的打算，还劝告说，“西奥多，多喝点才能健健康康地长大，和爸爸一样高。” 西奥多痛苦地被被阿尔娃抓住，按在腿上，还不断进行垂死挣扎。 依旧拦不住，爱葛莎拿着小勺子舀了一点奶，缓缓地，缓缓地，就像走向待宰小胖猪仔的可怕屠夫。 嘴里露着尖牙，手持双刀。 西奥多仿佛从她身后看见了死神的召唤。 …… 那简直是西奥多婴儿时代最大的阴影。 除了不肯喝奶，丹尼尔伯爵家的西奥多从小就用一种嫌弃且愤世嫉俗的眼神看着周遭的一切，逐渐褪去婴儿肥的脸上写满了“你们这群愚蠢的人类不要靠近我。” 西奥多刚生下来是个大胖小子，随着长大，脸上的肉渐渐变少，眼睛墨黑而有神，很招人喜欢。 总会有贵妇、小姐把挣扎的西奥多抱起来，十分喜爱地逗弄他，“可爱的西奥多，是谁惹你不高兴了？”“要不要吃糖，西奥多？”或者是“让我亲一下，我就把糖给你。” 西奥多每次都又踢又踹，却苦于实力相差过于悬殊，被阿姨辈、奶奶辈的人抱在怀里，亲得满脸都是口红印子，那些人占完他的便宜，还不忘记说一句，“认生的小家伙，真是可爱。” 最后还是凯特来了，西奥多才能得到解救，他扒拉着凯特的上衣，恨恨地将自己脸上的口红蹭掉，又惹得阿姨、奶奶们一阵兴奋，“娜丽真幸福，能有这么可爱的两个孩子。”“姐姐和弟弟，多温馨的画面。” 西奥多蹭着蹭着忽然发现，他从出生到现在，似乎很少见他名义上的人类父母，就只有“姐姐”凯特，两个仆人阿尔娃、爱葛莎和管家莫森。 他有些困惑地看向凯特，凯特并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但西奥多很沉，自己抱得有些累了，便想把他交给爱葛莎。 西奥多不肯。 “西奥多，让爱葛莎抱着好不好？”凯特的手臂已经酸了。 西奥多看了一眼她，摇着头将凯特抱得更紧了。抱过他的人这么多，他还是最喜欢凯特身上的味道，香甜又柔软。 而爱葛莎……西奥多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她几乎是造就他对奶制品童年阴影的罪魁祸首。 七个月大的时候，西奥多漂亮的小脸带着命令的口吻奶声奶气地说，“凯特，我不要喝奶了。” 凯特趴在床上，熟练地在自己弟弟脸上亲了一下，惊讶地说，“西奥多会说话了？”随后抱着西奥多，“那你想吃什么？” “奶以外的。”西奥多胖嘟嘟的小脸有点泛红，他抗拒地推开凯特搂着他的手臂。 这是他第一次说话。 八个月大的时候，西奥多终于能摇摇晃晃走路了。凯特拉着他在铺了地毯的客厅里练习，西奥多的小身子开始还是一步三晃，摔跤了也要咬着牙爬起来。 “西奥多，休息一会吧。” “不要。”西奥多擦了一把额头，稚嫩的脸上满满都是笃定，“凯特，你松开我，我可以的。” 他是大魔王，怎么能不会走路？西奥多高傲地抬起头，像个精致的瓷娃娃。可是刚走两步就脚下一软，拽着身边的凯特跟他一起摔在地上，凯特还被垫在了底下。 “西奥多，疼……你压着我的手了。” 这让丹尼尔伯爵喜忧参半，确实，丹尼尔家族需要一个坚忍不拔的继承者，只是凯特…… 一岁的时候，爱葛莎就离开了，丹尼尔伯爵给了她一笔钱，让她专心照自己的孩子。 婴儿时代最大的阴影爱葛莎很快就变成西奥多脑海中一个模糊不清的黑影，被刻意忘却了。 西奥多越长大越漂亮，凯特每次看着他就喜欢，偏偏他可爱的脸总绷得紧紧的，像她的家庭教师一样。 为了方便照顾，西奥多的小床被搬到了凯特的大床旁边，时不时地还要被凯特强行抱到她的床上一起睡。 夜深人静的时候，西奥多经常会仰望着窗外，规划着他要如何在最短的时间里回到魔族。 埃文叛变后，魔族应该很混乱吧。 西奥多低头看着自己软软的小手，有些无力地攥紧，他必须快点找回自己的魔力，重新回到魔族。 小孩子的身体很容易犯困，他翻过身，看见凯特安静的睡颜，像教堂壁画里的小天使。 想到这个念头，西奥多立刻仰头看着天花板。看在她没有做过什么伤害他的事的份上，回了魔族之后，他就不为难丹尼尔家族了。 …… 一岁半的时候，他们的母亲娜丽过世了。 葬礼的那天，凯特趴在丹尼尔伯爵肩上哭了很久，从葬礼上哭到了家里，西奥多静静地看着她还算漂亮的脸哭得皱巴巴，一片通红，都不好看了。 西奥多犹豫了一下，默默地从桌上拿了手帕，踮起脚，递给一身素服的凯特。 他心里也很沉重，不过，不是为着娜丽的过世。 他跟着凯特参加娜丽葬礼的时候，无意听一些闲着的贵妇人说了魔族的事情。 艾伯纳成了魔王。 做婴儿久了，西奥多差点忘却这些惨痛的教训。听到这个消息后，他的心脏仿佛被狠狠戳了一刀。 贵妇人在提及艾伯纳时的赞不绝口，说魔族新的王不仅仁慈，而且非常英俊，在他的努力下，魔族和诺兰相处得非常融洽，这是一个很好的预兆。 他们每说一句，那些关于背叛、杀|戮的记忆就被狠狠地撕开，露出血淋淋的肉。 西奥多躺在自己的婴儿床上，每每想到自己的王座被艾伯纳肮脏的屁股坐着，他山一样的珠宝和美酒被归还给诺兰，就恨得浑身发疼，难以入眠。 而最让他痛恨的莫过于艾伯纳没有死这件事！ 西奥多咬牙切齿地抓着被子。埃文果然从一早就背叛了他，他最忠诚的仆人埃文背叛了他，还扶持了他最痛恨的人。 灵魂碎裂的疼痛还在脑海深处旋绕不去，提醒着他，为了活下来，他究竟付出了多么巨大而惨痛的代价。 西奥多看着自己的小小的手，愤怒的目光平静了一些，他变成了婴儿，失去了魔力，根本不是艾伯纳的对手。 凯特在娜丽刚去世的那段时间总是睡不好，有时候她半夜惊醒，能看见身边的西奥多睁着眼，澄澈的眼眸看着天花板，里面流露出类似悲伤的情感。 虽然西奥多还小，但也是明白一些事的吧。凯特伸手抱了抱小床上的西奥多，他一定也在为妈妈的病逝难过。 西奥多被凯特抱得头皮发麻，他本能地想推开凯特，但手心里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凯特怀里暖和，现在又是冬天，西奥多抓着她的睡裙，在凯特的脖子上蹭了蹭，很快就是找了。 丹尼尔伯爵在葬礼结束后就离开了，第二天早晨，凯特醒来后，望着窗户外面光秃秃的树林和寂寥的白雪，莫名地染上了几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悲伤。 西奥多躺在小床上，侧头，静静望着凯特美好的背影。 她洁白的脸颊迎着微光，棕色的卷发沐浴着柔和的光晕。 “凯特。”西奥多叫她，凯特回过神，“怎么了？” 西奥多犹豫了一下问，“丹……父亲是不是不回来了？” 凯特走到他身边蹲下来，“当然不是。莫森管家说了，爸爸最近比较忙，没有空回来，并不是不回来了。” “是吗？”西奥多想起他在转角听到女佣们的议论，她们说，伯爵夫人娜丽之所以死，是因为在丹尼尔伯爵外出时和城堡里的骑士私会，为此激怒了伯爵。所以，他在娜丽生孩子的时候动了手脚，让她身体虚弱，最终年纪轻轻就离世了。 西奥多并不在乎这对夫妻的纠葛，他甚至没怎么见过他们。让西奥多担心的，是他听说，丹尼尔伯爵怀疑他的血统。 按照人类的年龄算，他只有一岁，如果被丹尼尔伯爵赶出去，很可能来不及找艾伯纳报仇，就提前饿死在诺兰街头，成为一具无名的野尸。 “不要担心，爸爸一有空就会回来看我们。”西奥多软萌的脸像一个团子，黑溜溜的眼睛，雪白的皮肤，头发因为睡觉乱糟糟的，还有一撮毛翘在头顶上，却像个小大人一样严肃。 “恩。”西奥多老气沉沉的样子，让凯特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不要多想，西奥多，虽然妈妈不在了，我和阿尔娃、莫森都会照顾你的。” 西奥多看着凯特，看了她好久，才勉强点了一下头。 在实力尚小的时候学会依附和退让，这是魔狱教会他的事情。 第4章 正在换牙的大魔王 小孩子总是容易忘记一些事情，这些痛苦的画面随着成长，都封存在记忆的一个小角落，天长日久地蒙上灰尘。 丹尼尔伯爵在娜丽过世后就很少回来，管家说，大人太忙了。偌大的城堡里，就只有西奥多和凯特两位小主人。 而西奥多，随着时间的推移，灵魂的融合，初初露出他不服管教、桀骜不驯的一面。 管家莫森和仆人阿尔娃都管不住他，只有凯特说话，他偶尔能听进去两句。可就算是凯特，在西奥多七岁的时候也要离开斯柯城了。 “你要去上学了？”西奥多看着屋子里收拾东西的凯特，内心里突然涌出了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从他到丹尼尔家，就一直被凯特照顾着，比叛变前的老埃文还要细心，不知不觉的，西奥多竟然习惯了。 “对啊。”凯特将自己的书装好，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弟弟，揉揉他的脑袋，“我已经到去魔法学院的年龄了。” 西奥多嫌弃地躲开她揉脑袋的行为，“我也要去。” “不行啊，你还小，学院不会让你入学的。”西奥多还没有到上学的年纪，必须乖乖呆在家里，跟着家庭教师学习一些基本的东西，诸如魔法史，唱赞颂歌，学一些基本的魔咒。 被“抛弃”在家的西奥多几次表示想跟她一起走，都被凯特“残忍”地拒绝了。而凯特自从上学以后，西奥多觉得自己明显被忽视了。 “又和马修他们打架了？”凯特有些无奈地坐在西奥多面前，她已经十一岁了，到去魔法学院学习的年纪了。所以大部分的时间，她都呆在诺兰王都的皇家魔法学院里，只有重要的节日，或者假期才回来。每次回来，西奥多都会闹腾些事。 他坐在椅子上，由着凯特替他擦药，雪白的皮肤因为疼痛染上了一丝轻红，嘴角处还有一块淤青，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漂亮的脸上没来由的带了几分落寞。 “上学好玩吗？”他天天被家庭教师逼着，学唱一些咏赞光明神，讴歌诺兰祖先伟大历史的诗歌，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尤其是教到现任国王是如何打败大魔王西奥多，捍卫诺兰和平的这段，他就忍不住想对老师念夺命咒。 偏偏，他不能拒绝。 他还太弱小，需要丹尼尔家族的庇护。另外，他必须尽快到学校去，在城堡里，根本没办法好好练习黑魔法。 虽然大部分佣人都不敢管他，但莫森还是忠心耿耿地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如果让他发现，自己在练黑魔法，那绝对是一件糟糕至极的事情。 “嗯，很开心。”凯特替他擦好药，嘱咐道，“你要跟着老师好好学习，不要翘课，更不要和马修他们打架，要是让爸爸知道了这……” “你是不是交了新朋友？”西奥多低着头，突然问了这句。 “还是和贝蒂、安妮一起。虽然也有认识新的同学，但还是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多。”凯特被他问得有些摸不清，“怎么了，西奥多？” “没什么。”西奥多从椅子上下来，他比凯特矮了小半个头，觉得很没气势，又立刻坐了回去。 “对了，西奥多。”凯特想起什么，有些抱歉道，“本来说好了，这个月末，你到王都来的时候要和你一起去书店，但那天可能会有些事情，所以……” “所以不能去了吗？”西奥多抬头看向凯特，眼睛像深潭上的浮冰。 “对不起，但是我已经和莫森说了，他会安排人……” “我知道了，学院的事情更重要一些。”西奥多头一扭，跳下椅子回自己房间去，瓷娃娃一样漂亮的脸上没有表情。 对了，自从凯特上学以后，他的小床就从凯特的房间搬走，另外弄了一间。 他一点都没有不满，非常开心！ 凯特有些无措地站在那儿，她看向阿尔娃，“西奥多是不是生气了？” “可能是闹小脾气了。”阿尔娃有些小无奈，“自从小姐去上学以后，小少爷也嚷着要莫森送他去诺兰王都……可是他还不到年纪，就算去了，校长也不会准许他入学的。” “是啊。”凯特也没有办法，她也有自己需要做的事情，不能总围着西奥多打转。 “大人也很少回来，您也不在，小少爷没什么玩伴，一个人呆在这儿难免会有些寂寞。”西奥多的外貌太具有欺骗性了，这么漂亮的孩子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拿着小勺子孤孤单单吃饭的模样，让阿尔瓦心都快化了，“您要是有机会，还是多陪陪他吧。” 西奥多把门关上落锁，拿出他藏在床底下的《黑魔法入门》。 要是和莫森一起去书店，他肯定没办法瞒着他，去买一些他需要的魔法书。 西奥多懊恼地坐在床上，他才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凯特去上学以后，就愈发脱离他的控制了。 ****** 假期结束后，凯特又回学校了。 西奥多几次跟老师提出，要加大魔法课的比例，但这位传统的家庭教师坚持老式的贵族教育，一定要从最基本的诗文、魔法史学起。 结果就是，西奥多今天又逃课了。 莫森外出办事，他顺利的跑到附近的树林里练习魔咒。 按理说，这些都是基本的，可是随着灵魂的碎裂重修后，他连基本的魔法都无法使用了。西奥多狠狠地从指尖划出一道风刃，却只将树干割开一道口子，还不深。 一整天下来，西奥多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现在已经到晚上了，月亮慢慢升上夜空，弯弯的，凯特笑着的时候，眼睛也是弯弯的，像月亮一样。 西奥多躺在地上，想起了魔狱的夜晚，洁白的月亮带着血色，苍鸦站在枝头鸣泣。 一切都像过了几千年，久到他自己都快怀疑，那些记忆究竟是不是一场梦？他或许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西奥多，而不是大魔王西奥多。 “哟，这不是丹尼尔家的西奥多吗？”马修是隔壁泰特男爵的长子，他和西奥多一样大，身边总是跟着一群“狐朋狗友”。 “凯特呢？”马修看了看，见只有他一人，“西奥多，你是被凯特姐姐丢下了吗？” 西奥多侧过头，马修身后站了四五个年龄相仿的孩子，或许是看准时间来的。 说起来西奥多和马修的交恶，和凯特也有一些关系。 西奥多很小就躲在树林里练习魔咒，经常练到浑身疲软、双脚无力才回去。有一次练习，刚好撞到了同样在林子里的马修。 马修从小就被泰特娇生惯养，性格跋扈，当即要西奥多跪下来磕头道歉。 彼时，三岁的西奥多没办法打过这么多人，只能被马修和他的跟班们的拳头招呼在身上。 结果，被凯特发现了。 “你们是谁？不许欺负我弟弟。”凯特比那些毛小子高了半个头不止，站在那儿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她俯视着马修，一向温柔的话语里充满严厉，“你们为什么欺负西奥多？” 马修的跟班们被唬住了，齐齐指向站在后面担任总指挥的马修。 凯特特意找到泰特男爵家去，马修不仅被关在家里两个月不能出门，还被泰勒逼着，亲自跟西奥多道歉。 这梁子，也就因此结下了。西奥多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凯特拉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西奥多护在身后时，他好像感受到那么一点点温暖的感觉。 让他生出那么一点点留恋和不舍。 就一点点而已。 “我就说嘛，凯特姐姐那么漂亮，又到了上学的年纪，肯定会交很多新朋友，到时候谁还会管你？”马修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悠然走到西奥多身边，手臂搭在西奥多肩上，“你这……” 西奥多指尖一划，那道风刃就狠狠撞在马修的肚子上，他被撞得冲出去很远，捂着肚子疼得直不起身。 “你、你竟然敢打我？”马修艰难地坐起身，疼得内脏都扭在了一起，脸颊上的肉更是一颤一颤。 西奥多慢慢上前，眉目精致的娃娃脸上充满戾气。 马修的跟班都是欺软怕硬的家伙，立刻缩到两边给西奥多让路。西奥多揪着马修的领子狠狠地拎起来，将他用力撞在树干上。 要不是凯特盯着不许他大家，他早就这么做了。 树叶哗啦啦地从树上落下来，将马修埋在里面，西奥多又抓着他的衣服拽出来。 麻烦的凯特终于去上学了，他等这天不知道等了多久！ 西奥多每想一下这件令人愉悦的事，揍在马修身上的拳头就加大了力道。 马修的一颗牙齿被西奥多打掉在地上，他嘴里已经渗出血，西奥多不想把事情闹大，便松开了手。 临走前又想起什么，一脚踩在马修的手上，银色月光下莫名生出妖冶的气息，西奥多冷冷地说，“不许告诉凯特，否则下次见面，我就帮你换牙。” 马修浑身颤抖，他颤巍巍地摸了摸嘴巴，一手的鲜血。鲜艳的血色，将他眼前都染红了，尤其是西奥多黑色的眼睛，鲜红得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白晃晃的月光从树林缝隙中漏下，诡谲而恐怖。 ******** 很快到了月末，凯特纠结了几个晚上，还是决定跟学院里请假，陪西奥多去库罗尔大街的书店买书。 然而，从刚见面到现在，西奥多都不肯跟她说话。他紧紧抿着嘴唇，嘴角变成了一条线，很烦躁的模样。 “怎么了西奥多？我都跟你道歉了。”凯特以为他还在生气，可是她都特意请假过来了，还道了歉，他也该消气了吧。 西奥多依旧背对着她，可爱的脸上带着老气横秋的气息，“跟你没关系。” …… 这样诡异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书店，西奥多在挑选他之后想看的书籍，期间，凯特几次试图搭话都被他转身忽视了。 管家莫森先生带着效忠于丹尼尔伯爵的骑士在远处看着，被多次拒绝的凯特略微挫败地走到阿尔娃身边，轻声问，“阿尔娃，西奥多又怎么了？还在生我的气吗？” “是这样的，小姐。小少爷最近在换牙。”阿尔娃偷偷打量了一眼正在选书的西奥多，他应该没注意到她们，于是悄悄对凯特说。 “换牙？”凯特有些惊讶。 “是啊，我也是无意发现的。”阿尔娃想起那副画面，努力憋住笑意，“小少爷的两颗门牙都掉了。” 西奥多早就到了换牙的年纪。 这些天，他几乎不说话，吃饭也要一个人在房间里。 不管别人问什么，都只用点头跟摇头来回应。 唯有夜深人静、四下无人时，西奥多充满抗拒地走到镜子前，微微张开嘴，想看一看自己的牙齿。然而，一见着两个黑森森的洞，立刻抗拒的转过头。 这深深损害了他高贵冷艳的形象。 吃晚饭的时候，凯特偷偷打量西奥多，他拿着叉子，木木地面对着眼前的食物一动不动，只有在凯特低下头的时候迅速塞一些到嘴里，几乎看不见嘴唇的张开闭合。 “西奥多，晚饭不合胃口吗？” 西奥多抿着唇，漂亮的娃娃脸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我听说……你换牙了？”凯特放下叉子，轻描淡写的一句瞬间掀起了西奥多的滔天怒意，“谁告诉你的？是不是阿……” “哈哈。”西奥多意识到自己着了她的道，立刻合上嘴，不让她看见自己漏风的门牙。 凯特走到西奥多身边，揉着他白嫩嫩的脸蛋，逼得他不得不将两个漏风的门牙洞漏出来，顿时威严扫地。 “凯特，你做什么？”西奥多愤怒地抓她的手腕，肌肤都被她“捏”红了。愤怒的表情越看越好玩。 “老师说你想加大魔法课的比例？”凯特也只想逗逗他，于是松开手。 “诗文和魔法史都很无聊。”西奥多镇静下来，侧过头去，“我想多学点有用的东西。” 凯特叹了口气，“我也不能决定这些，不过，就算你不喜欢，诗文和魔法史都是入学必考的科目。你要是偏科的话，三年以后就进不了诺兰皇家魔法学院了。” “凯特小姐，马车已经等在外面了。”管家莫森看了看怀表，打断他们，“您该尽快回学校去，否则会错过门禁的时间。” “好的，莫森。” 第5章 被冷落的大魔王 凯特换上黑色的学院服，上面用金线绣着“诺兰皇家魔法学院”的字样。 马车停在学院门口，凯特理了理领口袖口，出示了相应的徽章证件后被允许入内。 作为诺兰最顶尖的魔法院校，诺兰皇家魔法学院里的学生，几乎都是贵族子女。学院的校长就是传说中杀死魔王西奥多的勇者史蒂夫！他从魔族归来后，不仅因为卓越的成就而拥有了公爵的荣耀，还得到了难以计数的财富。 不过，伟大的史蒂夫并不贪恋这些虚荣，而是自愿到魔法学院做老师，希望能够替诺兰培育更多优秀的人才。因此在诺兰享有极好的口碑，每一个学子都以成为史蒂夫的学生为荣耀。 “凯特，你终于回来了。”贝蒂看了看时间，“再晚一点儿，就赶不上门禁了。” “老师今天有说什么吗？”凯特换下外套，搭在自己的椅背上。 “你的表现一向都很好，老师听说你病了，只说让你好好休息。”珍妮翻过一页书，突然抬起头，像长者一样教育凯特，“不过凯特，西奥多虽然只有七岁，你也不该这么顺着他。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经常这样，会惯出他的小脾气。” 贝蒂很是赞同地补充，“男孩子嘛，应该早些独立，七岁也不小了，不能总缠着姐姐。买个书而已，让莫森带他买不是一样的吗？” 凯特想了想，觉得并没有像贝蒂珍妮说的这样，“西奥多也没有依赖我啊，只是之前说好了的，可能临时毁约让他有些不高兴。” 珍妮摇摇头，觉得她没救了，继续看自己的书。 贝蒂觉得她身在局中不自知，就把一卷羊皮纸递给她，“这是今天布置的作业，明天约翰教授要收。” ****** 而另一边，因为丹尼尔伯爵最近很忙，没有功夫见他，西奥多在王都逗留的时间也随之延长。 对于凯特到假期前才回来这件事，西奥多没什么别的感情，只是很高兴，高兴得晚上睡不着！ 半夜三更，躺在床上也是浪费时间，西奥多干脆爬起来到偏僻的地方练习。 他念出一串咒语，手指用力一划，面前的大树晃了晃，“砰”地一下轰然落地。 西奥多有些惊讶地看着拦腰折断的粗壮树干，不禁勾起嘴角，不经意露出嘴巴里两个好笑的黑洞，夜风顺着往里头钻。 他终于……终于突破了吗？西奥多能隐约感觉到身体里流动着的魔力，虽然相比过去还差了很多，但对这具身体而言，已经是很大的突破。 西奥多心情好了不少，继续在小林子里练习，直到太阳隐隐露出一丝丝微光才停下。 第二天早晨，按照原先的计划是要和丹尼尔伯爵见面，但丹尼尔伯爵又临时有事，来不了了。被放鸽子的西奥多甩掉了跟着自己的随从，在这座他过去十分希望攻|占的城市里闲逛。 融融的阳光从云端泄露洒在身上，温暖而舒适，让人忍不住犯困。 西奥多绕着王都走了一圈，经过诺兰皇家魔法学院时停住了脚步。 凯特就在里上学吧？ 高高的围墙拦住了他的视线，上面爬满了藤蔓和蔷薇花，鸟语花香，充满了古旧却安宁的气息。有路过的家长带着孩子，都用充满向往的口气说，“这可是全诺兰最优秀的魔法学院。” 西奥多双手叉在口袋里，仰望着高高的钟楼。他自己也感觉到了，自从凯特去上学以后，他就变得有些怪异。不对，或许是她去上学之前，就有点怪了。 古老的钟被敲响，发出低沉有力的声音，回荡在校园的上方，大概是下课了吧。西奥多能隐约听见学生的脚步和嬉闹声。 他其实说不清楚，自己对凯特是什么感觉？ 有点像过去的老埃文，但又不像。 西奥多很小就被扔进了魔狱，十四岁才被接回魔族王宫，之后又被流放，再到漫长的六年夺|权，随后登上王位，紧接着又迎来老埃文的背叛。 凯特对他很好，那样单纯的好，不带任何目的和欺诈，让习惯阴谋诡计、尔虞我诈的西奥多有些沉浸其中。他们在一起七年了，她就像照进阴暗沼泽里的阳光，让他忍不住想靠近一点。 不过他清醒地知道，这些都只是建立在他是她的弟弟西奥多的前提下。 然而事实上，他是魔王西奥多。 西奥多站了一会儿，就拖着长长的黑色影子往回走，他应该调控好自己，不要对无关紧要的人产生这样复杂的感情。 太复杂了，他讨厌这样脱离掌控的无力感。 古老的参天大树上，栖息着一只黑色的鸟类，像乌鸦，又不是乌鸦。一双红色的眼睛透过树叶的间隙，目光紧紧黏在西奥多的背上，仿佛发现了肥肉的野狼。 见西奥多走了，它拍拍翅膀，偷偷跟在西奥多身后。 ******** 丹尼尔伯爵终于在六天后忙完了，他例行公事一样检查西奥多的作业后，和凯特说了一样的话，“魔法课的成绩很优秀，但是诗文和魔法史有些糟糕……西奥多，是不是该在这方面多花点精力？我听你的老师说，你经常不去上课，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父亲，我不喜欢诗文和魔法史。”西奥多面前放着他交的空白作业。 “那你喜欢什么？”丹尼尔伯爵有些头痛，但依旧耐心地问他。 “我喜欢……魔法课。”西奥多抬头，丹尼尔伯爵依旧温和，“魔法课？这很好。不过西奥多，你三年后的入学考不是只有魔法课，诗文和魔法史也是重要的一部分。我想，你也想和凯特一起上学吧？阿尔娃说，凯特去上学的时候，你一定要跟她一起去，差点连饭都不吃了……” “父亲！”西奥多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他有些尴尬，但还是一本正经地说，“你别听阿尔娃胡说，我只是希望能去学校接受最正统的教育。” “嗯，好学是一件好事。可是西奥多，虽然入学考的时候有魔法课有40分的比例，但是剩下60分都是诗文和魔法史。”丹尼尔伯爵继续开导他，希望他能有所改进，“就算你自信魔法课满分，40分远远不够去诺兰皇家魔法学院，要知道，凯特的入学考可是考了96分，是今年的第二名。” 丹尼尔伯爵说起凯特时，话里充满了骄傲。 她从小就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不管是教她三门主课的家庭教师，还是教她女工礼仪的妇人，提起凯特都是不断的赞扬。 而西奥多，打架，翘课，任性，除了在魔法课方面表现优异，其它都让他烦恼不断。 “我听老师说，学院的考试形式有两种，除了凯特那样的综合考试，还有只考魔法的‘史蒂文学院’。” “史蒂文学院？”丹尼尔伯爵有些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他不大相信地看着西奥多，“史蒂文学院一年只招20个学生，都是诺兰极为优秀的孩子。西奥多，你现在学习的都是最简单的入门魔法，但是距离进入史蒂文学院可能还有一些距离。所以，我希望你……” “不是的，父亲。”西奥多认真地看着史蒂夫，“只要您同意把我的诗文和魔法史课去掉，我一定能考进史蒂文学院。我可以证明给您看。” 漏风的门牙钻进一丝凉意，西奥多立刻闭上了嘴。 丹尼尔伯爵有些无奈地看着西奥多漂亮的娃娃脸配上两个黑洞，“好啊，证明给我看吧，西奥多。” 当面前的古树被拦腰砍断时，丹尼尔伯爵不能再说西奥多异想天开了。他必须承认，像西奥多这个年龄的孩子能做到这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他确实应该重新思考，要不要让他报考史蒂文学院这件事了。 ******** 晚上，丹尼尔伯爵的书房 “莫森，你觉得，我该不该让他试着去考史蒂文学院？”丹尼尔伯爵有些苦恼地坐在椅子上，拿不定主意。 “小少爷很喜欢魔法课，又在这方面表现出极高的天赋，我认为，确实可以让他试一试。”莫森答道，“他不愿意学习魔法史和诗文，就算强行逼着也没有用，还不如让他专心学自己喜欢的。” 丹尼尔伯爵看着桌边娜丽的画像，低声说，“可是……那位大师还在闭关。如果他出来之后确认，西奥多并不是我和娜丽的孩子，我担心，他将来会成为凯特的威胁。” 莫森垂首，他确实也有这种感觉，“从相貌上看，小少爷既不像您，也不像已故的夫人。而且丹尼尔家族的孩子历来都是在诗文，历史这方面表现突出，很少有像小少爷这样的案例。确实……” “你也怀疑他不是我的孩子，是吗？”丹尼尔伯爵有些心痛地将娜丽的画像翻过去，妻子的背叛带给他的打击太大，直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他有些哑然，“如果他不是我的孩子，当然没有资格继承丹尼尔家族的一切。我不能让凯特今后的权益受到威胁。” “大人，如果您是担心这点，大可放心。小少爷很是喜欢小姐，只要好好引导，将来一定不会威胁到她。”莫森说道，“如果他能心甘情愿地帮扶着小姐，保护着小姐，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 最后，丹尼尔伯爵还是同意给西奥多更改课程。 离开诺兰王都之后，丹尼尔伯爵替他请了一位更加专业的老师，他曾经是史蒂文学院的防御课教授。虽然没什么机会练习黑魔法让西奥多有些遗憾，但学一些白魔法也不是坏事。 西奥多全身心地投入在练习中，他原本就有着很好的天赋，即便是自己不熟悉的白魔法，在老师的指导下接连突破，成绩很是喜人。 如果保持下去，应该能通过今年夏天的入学考，顺利进入史蒂文学院。 西奥多躺在树干上，他仰头看着层层叠叠的枝叶，忍不住开始算时间，还有十五天，凯特就该放暑假了吧。 说起来，他们好像有一年半没见面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回来。 自从凯特升入二年级后，就突然变得很忙。平时的假期不回来便算了，连暑假都要参加学院的活动。 一年级的时候，她每隔三天就给他写一封信，内容大致就是学校里的生活怎么样，新同学怎么样，顺便一长串的唠叨，诸如要他好好学习，不要翘课，不要偏科，不要和马修打架，多喝牛奶，多吃饭。冬天记得加衣服，夏天刚运动好不要吹冷风…… 西奥多每次都会撇撇嘴，不满地把信扔到一边。他又不是小孩子。 虽然这么说，凯特每次来信他还是会耐着性子看完。 不过，凯特上二年级后，来信的频率就变低了。最初写信的频率维持在七天一次，到后来半个月才有一封。如今，几乎就没有信了。 其实凯特也想多写些信，不过每次她写了长长一串，西奥多只回两三个字给她，让凯特着实有些小受伤。贝蒂也说，她不应该像妈妈一样叨唠这么多，对西奥多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来说，可能会产生抵触。 于是，凯特就削减了写信的频率，内容也能省则省。何况，她确实很忙，每次都是熬夜偷偷写的信。 凯特有了新生活，那么，他大概被忘记了，收不到信的西奥多想。 不过，他又不在乎这些，随着现在屡次突破，他总有一天会回到魔族，到时候再见凯特，也许就是他再次带着魔军攻占诺兰了吧。 看在她的面子上，他倒是可以留下丹尼尔家族，虽然这里有不少不堪的回忆。 “西奥多，你在上面吗？”西奥多低下头，马修就站在树下叫他。自从他狠狠揍了马修之后，他就突然态度大变，一有空就老找他，恭恭敬敬的格外谦卑。西奥多倒是无所谓多一个跑腿的下手，马修人傻钱多，又好忽悠，他有些不方便做的事情大可以使唤他，何乐而不为。 西奥多不理他，马修就继续在树下叫喊，喊得西奥多终于忍不住了，不耐烦地跳下树，“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找我。” “是这样的……”马修讨好地看着西奥多，“七月份就要参加诺兰皇家学院的入学考试了，我们到时候一起去王都吧，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可以。”这次考试，西奥多可以说是势在必得，带着他上路还能扰乱莫森的视线，倒没有什么妨碍。 “太好了，我这就回去跟爸爸说！他一定会同意的。”马修激动得差点蹦跶起来，让西奥多颇为无语，他为什么要和这样的小屁孩一起生活。 太阳西斜，天色也不晚了，西奥多他刚迈出步子准备回去，却感觉到头上的树林中有细微的异动，他抬起头，对上翠绿枝叶中鲜红的眼睛。 魔鸦。 第6章 想要长高的大魔王 “不需要太紧张，西奥多。”临行前，他的老师扎克拍拍自己的肩膀，话语里满是笃定，“我教过很多史蒂文学院的学生，你的表现即便放在他们中间也是非常出色，只要正常发挥，一定能通过今年的考试。” 西奥多……非常认同他的看法。 他坐在马车里，随手翻着凯特寄过来的魔法书。 一般情况下，他很少会主动跟凯特联系。报考史蒂文学院这件事，还是她从丹尼尔伯爵那儿听说的。为此，凯特特意把一到三年级的魔法课笔记整理了一遍，还标了重点给西奥多寄来，希望能帮上点儿忙。 然而，没有任何理由的，西奥多就是不愿意看她的笔记。几本厚厚的笔记被他搁在那儿，搁了很长时间，阿尔娃险些把它们当成垃圾处理了。 从名义上说，凯特还是他姐姐，要是把她的东西扔了，对自己也没有好处。西奥多权衡一下利弊后，决定还是把凯特的东西留下。 末了不忘告诉自己，不是他自愿留下的。 马修跟他坐在一辆马车上，习惯了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不停吵吵嚷嚷地抱怨，从天气太热到路上太颠簸，没一样不在抱怨。 西奥多烦不胜烦，终于掀开马车的帘子不理他。外面翠绿的枝叶上栖息着鸟雀，而那一双闪着红光的眼睛紧紧跟随着他，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亮丽的光芒。 西奥多想了想，还是放下帘子。 ****** 从斯柯城赶到诺兰王都，前后花了两天时间。 王都的天气，比外面更热，听几个仆人说，已经有十几天没下雨了，干得厉害。 西奥多走下马车，一股热腾腾的空气涌过来，仿佛能将皮肤烫伤。头顶上的枝叶在摇晃，跟着地上金色的光影也在晃。他伸手抹去额头上的汗珠，觉得嗓子眼在冒热气。 可就在一片蝉声鸣鸣中，西奥多无意间抬起头，看见了很久没见到的凯特。 她像篱笆上徐徐绽放的红玫瑰，青涩中带着一丝妖娆，盛夏都遮掩不住光彩。 “西奥多，你怎么了？”凯特朝他走来。西奥多“被晒得”脸红通通的，尤其是耳根子，红得厉害。 凯特觉得奇怪，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额头，温温柔柔的话像一汪水从头上浇下，“是不是中暑了？莫森，快点拿些……” “我没事。”西奥多打断她，有些仓促地后退两步，差一点儿就被鹅卵石绊倒，他看着不断靠近的凯特，不知是怎么了地大声说，“你别过来了！” “当心点啊。”凯特还是扶住西奥多有些站不稳的身子。 西奥多别扭地仰起头，被凯塔拉着的地方烫得厉害，可能都红了，但是微微挣了两下，还是没办法抽开。 不过两年不到的时间，她怎么长得这么高？他十一岁的小身板只能到凯特的脖子，不……不对，连脖子都还差一点。 西奥多为此感到羞耻，尤其是凯特摸着他的脑袋，就像摸着一个小孩子时，西奥多更狂躁。 “别摸我，凯特！”他急急拍掉凯特的手，气氛顿时僵住了，凯特愣愣地看着西奥多，有些怀疑，眼前这个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弟弟西奥多。 还是莫森及时地救场，“凯特小姐，小少爷一路上很辛苦，可能晒晕了，先让他到屋里休息吧。” “嗯，您说得是。”凯特没再有说什么。如今的西奥多愈发像个小大人，精致的小脸上什么表情都没，宛若公园里的石雕。 “路上一定很辛苦吧，我带你进去休息。”再过三天，他就要参加考试了，身体可不能出现问题。凯特伸出手，想要和小时候一样牵着西奥多。 却被西奥多躲开了，他的两只手都背在身后，别过头望着远方，显然不想让凯特拉着。 又是怎么了？从一见面到现在，西奥多就对她颇为抗拒。 凯特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惹得西奥多生气了，只好放弃像小时候拉着西奥多一样牵着他进去，“那让莫森叔叔带路。今天天气很热，不要在太阳底下站这么久，对你的身体不好。” ****** 西奥多坐在椅子上，规规矩矩的样子，和她离开时的毛小孩模样大相庭径。 “喝点水。”凯特把玻璃杯放在桌上，水面轻晃，还浮着两块薄冰。 这屋子很少有人住，凯特也是因为知道西奥多要来住，才在几天前让仆人来打扫一下，顺便在地窖中备了一些降温的冰。 西奥多面色不改地喝着水，看着很沉稳的模样。去打水的仆人还没来，凯特见他脸颊旁边的汗水一颗颗地往领子里滚，就拿出手帕，想替他擦一擦。 却又一次被西奥多躲开了，他搁下水杯，迅速抹了一把汗，明明还是那么漂亮的娃娃脸，却颇为抗触地对凯特说，“我自己擦就好了。” “嗯……好。”凯特顿在半空的手重新收回去。 虽然很久没见了，但不至于生疏成这样。房间里的气氛渐渐变得僵硬，凯特努力想说些话来缓解，“你……大后天就要考试了吧？” 西奥多还是不看她，“嗯。” 凯特最终还是放弃了，“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就找莫森，我不打扰你了。” 西奥多点头，“好。” 凯特走出大门后，在一边树荫等着的艾萨克走上前，他替凯特撑起伞，还细心地递了手帕给她，“还好吗，凯特？你的脸色不大好。” “还好。”凯特走到他的伞下，但没接过手帕。 “见到你弟弟了？” “嗯，见到了。”提及西奥多，凯特就有些伤心，“他现在……突然变得好奇怪，连跟我说句话都不愿意。” “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这样的。” “可是，我们明明是一块儿长大的。他为什么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我？”凯特还是没能从这个落差中缓过来。 “他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凯特。这个年纪的男孩都不喜欢姐姐、妈妈管他们太多，你越管着他，他越是会嫌你麻烦。” 凯特依旧闷闷不乐，艾萨克温柔地宽慰她，“先缓一缓情绪，凯特，我们先去休息一会儿，晚上还要帮列得教授办事。” “嗯。” 西奥多站在钟楼的顶端俯视他们，泛红的眼睛仿佛能将他们身上的衣服烧起来。 难怪凯特自从上学之后，就不像过去那样搭理他了。 西奥多抬起手，一只魔鸦飞到他的肩膀上停下，墨色一样的羽毛，赤红的眼睛。 “主人，您在看什么？”作为西奥多失散多年的魔宠，它还弄不清状况，困惑地望向凯特的背影。 “跟着他们，泰德。”西奥多指着凯特的背影，冷冷地开口，“等凯特回到宿舍后。” “是，主人。” 魔宠泰德拍了拍翅膀，从钟楼上滑行而下，很快就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树林中。 西奥多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老仆人莫森已经替他准备好了晚餐，“小少爷，您去哪儿了？阿尔娃正带着人找您呢。” “马上就要考试了，我想在后面的树林里多练习一会。抱歉给您添麻烦了。”西奥多一脸真诚地看着莫森，“不过，我刚才练习的时候有一点疑问没解决，扎克教授不在，我想去一趟图书馆。” “那我安排人送您过去。”西奥多的相貌极具欺骗性，让人根本无法怀疑，从他嘴里吐出的字句是真是假。莫森以为他是在复习迎考，自然百分百地配合。 “好。” 马车到图书馆门口停下，西奥多随便找了个借口将人支开，独自走到高高的书架面前，在露出来的书名上，一个接一个，迅速扫视。 不是，都不是。 西奥多一排排地找过去，中间因为面子因素，拒绝了别人的帮助。前后花了半个小时，才找齐他所需要的书籍。 他像做贼一样观望四周，确定没人发现后，悄悄走进了单间阅览室，锁上门，将那几本书放在桌上，摊开笔记本。 烫金字迹写着《骨的终极奥秘》、《揭秘人体的206块骨骼》、《骨学大全》。 西奥多皱皱眉，几经犹豫，拿出垫在底下的小册子——《查理夫人告诉你，如何让宝宝们们快速长高！》 “……” 像是确认真的没人发现一样，西奥多在房间里仔细扫视了一遍，最后咬着唇翻开书本迅速浏览。 “作为妈妈，看到宝宝的同龄人都在疯狂蹿个子，自家孩子却像小矮人，放到人群里迅速被淹没，是不是心里有东西卡着，舒缓不了，又排解不去？”笑话，他才没有这么矮。 西奥多略去冗长的开篇内容，直接去找要如何做才能快速的长高，结果，他没想到，第一条就是： “牛奶，由雌牛产生，是一种古老又健康的天然饮料。牛奶被广泛赞誉为“白色的血液”，在青少年的生长发育过程中起着重要的促进作用。为了让宝宝们快速长高，查理夫人建议妈妈们每天都给宝宝准备两杯牛奶，早晚各一杯，一次……” 西奥多的手颤抖了一下，迅速将书本合上，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内容。 婴儿时代白花花的人乳和玻璃碗在眼前晃过，爱葛莎抓住他的小胖手臂，让阿尔娃或者凯特将那些液体灌进去…… 西奥多掐着自己的喉咙，好像有什么恶心的东西卡主了，整张脸变了颜色。 第7章 酸溜溜的大魔王 晚上 魔宠泰德从开着的窗户飞进来，停落在西奥多的书桌上。 他将装着牛奶的玻璃瓶献宝一样推到西奥多面前，讨好似地拍着漆黑漆黑的翅膀，“主人，您要的新鲜牛奶。” 西奥多看见玻璃瓶中的乳白色液体后，握着的鹅毛笔都差点被折断。一番心理斗争后，他迅速别开视线，“放到一边。” 借牛奶邀功不成，泰德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他拍着翅膀在西奥多身边转啊转，“主人，我今天跟踪了您指着的那两个人，一男一女，您要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吗？” 说的就是凯特和不明男子。 西奥多很不在意地低下头看着书，随手翻了一页，“既然跟了，就简单说说情况。” “是的！主人。”最近迷上罗曼小说的泰德以为自己找着了正确的方式，不遗余力地将他所看到的画面，连带着微小的细节，都详细地描述给西奥多听，说到高兴时还加上一些动作，力求生动形象。 他越说，西奥多越平静，等泰德说完后，点了一下头，还不忘像以前一样摸摸宠物魔鸦的头，温柔道，“辛苦你了泰德，去休息吧。” 终于得到主人夸奖的泰德陶陶然，高兴地在房间里盘旋了两圈后，从窗户飞走。 等泰德离开，西奥多阴沉着脸将窗户锁上，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定定凝视着面前的书。 他看得很专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有被捏着的纸页隐隐发皱。 …… 三天后，又是诺兰皇家魔法学院一年一度的入学考。 西奥多在莫森的陪伴下来到诺兰皇家魔法学院，学院门口已经站着许多负责迎接的学生，清一色地穿着黑色的学院服。 他粗略地扫寻一圈，并没有发现凯特的身影。 由于陪同者不许入内，莫森只能送他到门口，西奥多和他暂时道别后，先去签到，再到相应的考核场所去。 学院很大，如果一个人第一次走肯定会迷路。带西奥多他们去考场的女生比凯特矮一些，在到教室门口时还拍了拍西奥多，说了句莫名其妙的“加油啊，西奥多。” 上午是笔试，总共300道题，分两块内容，魔咒和防御术。 西奥多考完后，从一位叫“贝蒂”的女生那儿领了餐券，期间，还是没有看见凯特。 午餐过后进行第二场笔试，200道题，魔法阵和变形术。 作为曾经的大魔王，西奥多自然比那些11岁的孩子强了不少。他答得很快，考试结束前一个小时就交卷了，结果没料到，刚出去没多久就撞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西奥多将叉在口袋里的手伸出来，暗暗打量对方，连袖口的褶子都不放过。 他就是三天前和凯特在一起的人。 “你是西奥多？”负责巡考监督的艾萨克在看见他的名字牌“西奥多·丹尼尔”后，意识到他就是凯特口中的“弟弟西奥多”。 “凯特说你报考的是史蒂文学院，这么早就交卷了？”艾萨克走近西奥多，他面容英俊，十分友善地看着西奥多，“你好，我是凯特的同学，你叫我艾萨克就行了。” 西奥多盯着艾萨克伸过来的手，几秒后，将自己的手碰了上去，“你好，艾萨克，我叫西奥多。” 看西奥多接受了他，艾萨克微微笑了，“既然考完了，那我带你出去吧。” “好的，麻烦你了，艾萨克。”西奥多彬彬有礼的回答，反而让艾萨克有些紧张。 他要给凯特的家人留下一个比较好的印象才行。 然而和西奥多走了小半路，他就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安安静静的，不主动搭话，只有刚刚握了艾萨克的手在裤子上轻轻擦了擦。 “我听凯特说，你们从小在斯柯城长大？” “是的。”西奥多想起泰德的汇报。 凯特昨天离开后，就和艾萨克进了王都郊外的树林里约会，一呆就是整整一下午，末了，还在库罗尔大街的玛丽夫人甜品店吃了甜品，一起在月光星空下走回学校。 泰德说着的时候，眼睛里还冒着亮光。 “我以前去过斯柯城，那是个历史沉淀很浓厚的地方。”艾萨克说，“气候宜人，风景由美。” “嗯。”西奥多附和道，“凯特经常在假期带我去周边玩。” “是吗，你们都去了哪些地方？”艾萨克似乎对此很感兴趣，“凯特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吗？” 西奥多不着痕迹地勾起嘴角。 艾萨克到底没有大魔王经历丰富。在蛊|惑人心方面，西奥多一直都是高手。他三言两语就取得了艾萨克的信任，甚至被艾萨克默默划为重要的意见参考人。 两人聊得投缘，到校门口时，艾萨克还想多问一些和凯特有关的事，考虑到西奥多明天的实战考试，还是让他回去休息了。毕竟时间还长，不急于这么一会儿。 西奥多坐上马车，莫森隔着门板问他，“小少爷，今天还顺利吗？我看您比其它学生都早交卷。” “还不错。”西奥多闭着眼靠在软垫上，一点点地琢磨艾萨克的言行字词。 ****** 第一天的考试结束后，凯特和贝蒂、珍妮一起吃完饭。 贝蒂虽然从凯特口中知道西奥多这个人，却没怎么见过，在见到西奥多后，她的态度立刻发生了转变。 “珍妮，我终于明白了，凯特为什么这么宠她弟弟了。”很显然，贝蒂被西奥多的“美色”诱惑了，“西奥多像个精致的娃娃……看着就招人喜欢。如果我弟弟和西奥多一样好看，让我怎么惯着都行。” 老学究珍妮推了推眼镜，不置可否。 “我刚刚来的路上还碰见了艾萨克。”贝蒂不着痕迹地看了凯特一眼，“他负责史蒂文学院的监考，一路上夸了好几次西奥多，说他谦虚有礼貌，是个很不错的孩子。” 听罢，凯特不禁自我反思起来，她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儿惹得西奥多不高兴了，所以西奥多才对她这么冷。 正巧这会儿，艾萨克端着他的餐盘在珍妮对面坐下，“晚上好，凯特……还有贝蒂、珍妮。” “需不需要我跟你换个位子，凯特？”珍妮推了推自己的圆形眼镜，毫无波澜的两句却让坐在她旁边的凯特不由自主地脸上泛红。 “不用了，珍妮。我只是来帮列得教授带句话。”艾萨克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咳了咳，“列得教授说，他的实验出了些问题，希望凯特晚上去一趟实验室。” 虽然是去实验室，不过，被罗曼小说爱好者泰德看见了，就成了另一番场景。他站在西奥度的肩膀上，绘声绘色地描述，“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做贼心虚地拉了窗帘！这其中必有隐情啊，主人。” 说着，泰德忍不住仰起头，感慨一样地说，“青春啊，青春——” 西奥多的黑眼睛已经开始泛红了，双手紧紧握着。 …… 第二天实战考试，上午考四场，每人抽一组题目，到指定的四位防御术、魔咒、魔法阵和变形术教授那里接受考核。 西奥多应付得还算轻松，每一科的教授在测试完，都满意地点点头，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打下一个不错的分数。 中午统计成绩，因为下午的野外考核试只有理论分数和实战考试合格的人才能够参加。西奥多等了一会，拿到了准入的标牌。 他和另外一些通过测试的人来到黑林外，负责接引他们的，是史蒂夫学院学生会副会长德维特。 “进入黑林后，你们在一个半小时内找到一个躲在树林里的，穿着学院服的学长或者学姐。”德维特说道，“只要通过最后一个测试，你们就是史蒂文学院的新生了。” …… 即便在盛夏阳光的照射下，黑林依旧阴沉不变。 艾萨克负责给备考的学生分发兵器，经过西奥多的时候还蹲下来，轻声鼓励，“最后一关了，加油啊，西奥多，凯特就在树林里。” 西奥多从他手里接过一把小巧的剑，不是很在乎地点了一下头，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西奥多和其它学生被带到几个不同入口进入黑林。 黑林里，黑压压的树叶遮蔽天日。虽然西奥多的夜视能力很好，但还是用了变形术，将地上的树叶一片片地变成了萤火虫，在暗夜中发出幽幽光亮。 相比魔族充满死灵亡魂、骷髅僵尸的枯树林，黑林实在太温和了。他们还都在黑林的“浅区”，而较为凶猛的野兽都出没在“深处”，学院教授怕伤害到参加测试学生，特意在间隔处设下了结界。 西奥多将迎面缠来的藤蔓砍碎，又躲过了柳树枝条的袭击，飞速地冲进森林里。 他进去不过十几分钟，就从面前高树树叶的颤动中窥测出：那儿藏着一个人。西奥多默默念起魔咒，将一侧的树枝“咔擦”一声砍断，露出一个还没回过神来的学长，惊讶地看着树下的西奥多。 他显然是没想到今年的新生这么“凶猛”，“天啊，小朋友你不知道温柔点吗？”学长像“猿猴”一样跳下来，走到西奥多面前，“你好，我是伊诺克，开学六年级。” 伊诺克边说边从手上解下一串标志性的手链递给西奥多，“现在才过了不到二十分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着我了。” 西奥多接过他的手链，伊诺克帮他戴上，“恭喜你顺利通过测试，西奥多。今年八月开学，咱们就是学长学弟了。” “谢谢学长。” “是你应得的。”伊诺克准备和他一起出去，但走了两步，发现西奥多站在原地。 伊诺克狐疑地转过头，“怎么了，西奥多？” “你知道凯特在哪吗？”西奥多心里很别扭，他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还是用很正常的口吻说出来，“我是她弟弟。” 配合西奥多漂亮的外表，矮矮的小个子，就像是一个关心姐姐安全的乖弟弟，看得伊诺克都忍不住溢出几丝“父爱”。 “你是凯特的弟弟啊？”伊诺克本来还有些疑问，他看了下西奥多的名字牌，发现确实是这样，“每个人都有固定的地方，凯特被分在哪……我也不清楚，或许是在西边的林子里。如果到规定的时间还没有人发现她，她会自己回去。”大概是为了缓解西奥多的担心，伊诺克说，“不过，你不用担心她的安全。凯特的成绩很不错，对付‘浅区’里的普通植物绰绰有余的。” 伊诺克刚说完，整个树林猛地晃了晃，头顶上的树叶哗啦啦地坠落下来，深处仿佛还有野兽的嘶鸣声，诡诞而恐怖。 一瞬间，藤蔓疯长，荆棘蔓延，紧接而来的是群鸟仓皇的惊叫声。 “发生了什么？”伊诺克猝不及防地回过头，一朵食人花迅速在他脚边生长。 “这是深处的植物……”伊诺克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他拔出佩剑，将食人花的脑袋砍落在地，“快离开，西奥多，有人破坏了结界。” 第8章 被突袭的大魔王 尖利的叫声响彻天际，应该是有学生被突然蹿出猛兽攻击了。伊诺克想立刻带西奥多离开这里，但如果他离开了，其它在黑林浅区的孩子怎么办？ 伊诺克一剑将面前的另一株食人花从头劈成两半，一面陷在自己两难中纠结。 “伊诺克学长。”珍妮手持着一把大刀，从另一侧树上跳下来，将迎面扑来的一只奇形怪状的异兽一刀砍断脖颈，她站稳后冷冷地扶了扶眼镜，“结界被打开了，守在黑林旁边的哈里教授已经进来了，我们得尽快通知贝琳达教授过来修补结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把新生送出去。” “我去找剩下的学生，你照顾一下西奥多。”伊诺克指了指身边的西奥多，“他是凯特弟弟。” “好，交给我。”珍妮抓住西奥多的手，带着他抄近路离开黑林，“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解释了，先跟着我离开，西奥多。” 西奥多深深厌恶自己的小身板，他比这儿的人都矮了大半个头，像小孩子一样被拉着往外面拽。 可她是凯特的好朋友，他不能随便攻击，何况他还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珍妮，凯特呢？” “别担心她，凯特能保护好自己。”珍妮将面前突然发疯一样生长的藤蔓拨到一边，带着西奥多在黑林中不断穿梭。比起四年级的凯特，西奥多更让人操心。 西奥多似乎还想到里面去找凯特，就被珍妮拽着朝前跑，“你还不到一年级，冒冒失失地跑过去只会给她添乱。”她握紧手里的大刀后退一步，将面前藤蔓编织的“墙体”一刀劈碎。 珍妮刚想拉着西奥多上前，却看见藤蔓“墙体”背后站着的，恐怖的魔法生物…… 珍妮顿时僵在原地，马的头部，四肢像狮子，长长的尾巴和蛇一样。便是学识渊博的老学究珍妮都说不上来，这到底是什么生物。 西奥多在看一瞬间僵硬了。 图卡特，这是出没在魔狱的魔法生物，天性噬魔，战斗力很强，怎么会出先在诺兰的学校里？ 等不及西奥多仔细思考，它就迅速冲珍妮和西奥多靠近。 珍妮评估了双方的实力，点燃了紧急求救用的“狼烟”，“西奥多，我恐怕杀|不了它。我们尽量拖延时间找机会逃走，或者等老师们的支援。” 西奥多当然知道这点，每一个被投放进入魔狱的魔族都免不了遭受图卡特的折磨。作为少数的生还者，没有魔或人比他更了解图卡特的习性了。 尽管这样说，西奥多还是跟着珍妮迅速在树林里躲闪。依照他现在的能力，根本不是图卡特的对手。图卡特一定是感受到了他身上的魔族气息，所以才跟在他们后面紧追不放。 珍妮一面带着西奥多逃离，一面躲避图卡特和各种植物从四面八方的攻击，很快就吃不消了。 西奥多有些担心地看着珍妮，他知道图卡特的尾巴藏着它最为致命的弱点。 但是，他要怎么说出来？ 只有魔族才了解图卡特，而知道图卡特弱点的，更是少之又少，如果他说出来了，一定会被珍妮，甚至是学院的教授质疑身份。如果再顺着查下去，他就算逃过图卡特的爪子，也逃不过学院严密的审查。 图卡特布满鳞片的尾巴狠狠撞倒大树，迎面从空中扫来。根据他屠兽的经验，这个部位就是图卡特的阿喀琉斯之踵！ 西奥多拔出剑，朝它的尾巴狠狠地砍下。可惜—— 学院分发给学生参加黑林实战的武器很一般，对付黑林里普通的魔法生物卓卓有余，但遇上了噬魔兽图卡特……西奥多手里的剑被震碎，后背狠狠撞在一颗大树粗糙的树干上，上面带着细细密密的小刺。 吸血树感受到活人后，树干上的吸血刺迅猛生长，透过衣服深深扎|进西奥多的皮肤里，血蛭一样贪婪地吮吸着滚烫的血液。血液散发到空气后，进一步刺激了四处疯长的植物，蓄势待发的图卡特。 比起直接将自己的食物吞食，图卡特更享受猎物挣扎时的无助和绝望。 西奥多用魔咒将树皮剜去大片。身边的藤蔓、荆棘不断地往他身上缠去，失去武器的西奥多只能划出一道道风刃切割。 图卡特奇怪的脸绽放出扭曲的微笑，它长长的尾巴又撞倒了一片树林，飞速卷向西奥多的腰部。 珍妮同样被图卡特的攻击震到了一边，她恐怕是伤及了内脏，腹部的器官狠狠搅成了一团，痛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但她不能让凯特的弟弟在自己面前出事，珍妮艰难地用大刀撑起身体，被人扶住手臂，“学长？” 西奥多没有被图卡特的尾巴卷住，他顺着腰上的软鞭望向来人，“凯特？” 凯特将自己的“狼烟”迅速点燃扔到地上，她摸着西奥多被鲜血浸湿的后背，心都揪了起来。“忍一忍，西奥多。老师们马上就要来了。”凯特抱着西奥多躲过了图卡特的又一次攻击。 “别勉强了，珍妮。你先坐着，等老师们过来。”伊诺克替珍妮划了一个防护结界，试着替凯特引开图卡特的攻击。 但不管他做什么，图卡特依旧只盯着西奥多和凯特进攻。“西奥多身上的血吸引了它。”伊诺克不知道图卡特是噬魔兽，以为是西奥多背部的鲜血刺激了猛兽的鼻子。 西奥多被凯特抱在怀里，凯特单手箍住他的腰，用鞭子勾住树干从图卡特尾巴的攻击下逃走。 “伊诺克，老师们还有多久来？”西奥多一次次的逃脱激怒了这个喜好戏弄魔的噬魔兽。图卡特嘶吼一声，长长的尾巴加快了速度力道，将周围所有的树木一排排撞倒，排山倒海般的气势令凯特生出几分慌张。 就算只有凯特一个人，躲避它的攻击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况还抱着受伤的西奥多。 图卡特有力的尾巴终于在某个时刻找到了机会，往速度慢下来的凯特身上狠狠一抽。 “凯特！” 凯特将西奥多牢牢保护在身下，抱着他在地上滚了两圈后停下。她背后一阵火辣辣的，针扎火燎般的疼痛。 “凯特，你……”凯特的血滴在了西奥多脸上，染血的眉眼带着另一种动人心骨的美艳。 西奥多的心跳好像停住了，又突然变得很快。 “没事。”西奥多知道被图卡特打后有多疼，疼得恨不得让自己脱离这具肉身，他徐徐伸出手，将凯特脸上的血液抹掉。 “再坚持一会，西奥多。”凯特紧紧抱着西奥多，嘴里咳出鲜血，她想要挪动身体，但身体沉重得就像注了铅水，根本动不了分毫。 伊诺克勾勒出一个防御魔法阵，将凯特和西奥多护在里面。图卡特的尾巴抽向西奥多，一击之后，防护罩就露出碎裂的痕迹。 西奥多黑色的眼睛仿佛都被血色染红了，狠狠地盯着外面的图卡特。他拿过凯特的鞭子想要出去，却被凯特拦住了，“不行，不能出去。” 西奥多看着她，而这会，看到狼烟赶来的高年级学生，哈里教授、西里教授纷纷加入阻拦图卡特的战斗。伊诺克撤掉防护的魔咒，艾萨克将重伤的凯特抱了起来，“没事了，凯特，贝琳达教授已经修复好了结界，老师们正在陆陆续续赶过来。我现在就带你去校医院。” 西奥多仰着头，他已经看不见凯特的脸了，因为她被艾萨克抱在怀里。 这个事实让西奥多的眼睛愈发的鲜红，凯特明明是因为他受伤的。 “贝蒂，你快带西奥多离开。”贝蒂一边搀扶着珍妮，一边对西奥多说，“西奥多，抓紧我，我们现在去校医院。” 西奥多看了一眼前面的艾萨克，拉住了贝蒂的手，跟着她离开了黑林。 ****** 校医院 因为结界被破坏，校医院格外混乱。 凯特被艾伯纳放在了床上，胖乎乎的克莱拉夫人正替她检查伤势。 “情况很严重，需要留在这儿观察几天。”克莱拉夫人对等在一边的艾伯纳、西奥多和贝蒂说。在注意到西奥多背后的血迹和衣服的破洞时，克莱拉夫人惊讶地张开嘴，“天哪，乖孩子，你是被吸血树攻击了吗？快坐下来，再流下去，你会失血过多，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克莱拉夫人的助手拿着纱布和止血的药物走到西奥多身边，“小朋友，来这儿，我帮你止血。”西奥多还固执地站在那儿。 凭什么他要离开，艾萨克却可以呆在这。 艾萨克拍拍他的肩膀，“先去止血吧，西奥多，这里有我和贝蒂看着，凯特不会有事的。” 西奥多咬着牙，在贝蒂的反复劝说后跟着克莱拉夫人的助手离开了。 助手脱掉西奥多的上衣后，开始帮他止血。西奥多痛得冷汗直流，却依旧隔着透明的玻璃，盯着凯特。 第9章 娃娃脸大魔王 凯特清醒时，背部疼得厉害，大脑也昏昏沉沉的提不起精神。 艾萨克被贝琳达教授叫去问话，贝蒂陪在她和珍妮身边。 凯特的情况有些糟糕，克莱夫人说，她至少得在校医院呆满半个月才能离开。珍妮相对好一些，但也得呆上一个多礼拜。 “贝琳达教授已经修好了结界？有没有查出是谁破坏的？”珍妮靠在枕头上，她推了推自己的新眼镜，问题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在黑林里袭击我们的魔法生物是什么？为什么出现在校园里？学院对此的解释是什么？” 贝蒂帮她倒了一杯水，让她润润嗓子，“贝琳达教授已经把结界修好了。很多进入黑林参加测试的学生都死在逃窜出来的魔法生物手下，许多大人们为此起诉了学院。校长写信让贝琳达教授彻查，不过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准确的交代……至于攻击你和凯特的野兽，被哈里教授和贝琳达教授联手关在黑林深处，等度假的唐德教授回来鉴定。” “出了这样的事故，史蒂文学院今年要怎么录取学生？”凯特想起西奥多背后的鲜血，担心道，“西奥多呢？他还好吗？” “被吸血树吸了血，没有大碍，克莱夫人说，之后多吃点补血的食物。”贝蒂说，“关于录取方式……校长说，但凡是活着出来的学生，都能进入史蒂文学院。这也算是一种补偿吧，不过作为新生，能在那么多高等生物底下生存下来确实不容易。” “那就好。”凯特终于安心了，她和贝蒂、珍妮聊了会儿天，等药效渐渐上来后将蜡烛熄灭了，准备睡觉。 入夜，静悄悄的。 西奥多等贝蒂走了，珍妮应该也睡着后，才踏着月光和窗外的蝉声走进凯特的房间。 他背后涂了厚厚的一层止血药。吸血树的小刺原先嵌在他的皮肤里，被克莱夫人的助手一根根□□。 凯特虽然累，其实并没有睡着，她一睁眼就看见了床边的西奥多，有些惊讶地坐起身，“还不休息吗，西奥多？……你的伤怎么样了？”说着还拉着西奥多过来，想检查他的伤势。 随着长大，西奥多越来越不喜欢这层“姐弟关系”，更不愿意被她当成小孩一样检查。他迅速退后，在看见凯特微微垂下睫毛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似乎不太妥当。 “我没有别的意思……”西奥多往前走了两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和凯特站得近，就会紧张得说不出话来。还像得了心脏病一样，上下跳得厉害，看来明天他得找克莱夫人再看一看身体，是不是在黑林的时候出了问题。 西奥多默默打了个腹稿，可是刚一张嘴，就开始结结巴巴，“你、你、你……你还……你……” 西奥多实在是难以相信是他在说话。 “嗯？”凯特被他你了好多遍，实在是不懂他在说什么。 幸亏夜晚比较黑暗，只有月光透进来，西奥多的耳根子在她轻轻“嗯”了一声后，诡异地红了，可恨的是，他的红晕已经从耳朵蔓延到了脖子。 忍无可忍的西奥多终于“吼”了出来，“你还好吗？” 凯特有点奇怪地看他，“嗯……还好。” 明明他在病房里是这么想的。事实上，在见到噬魔兽，九死一生后，西奥多想了很久。 养育一头噬魔兽，是需要大量魔族作为食物的，一般人根本做不到。 其次，魔狱大门的钥匙……过去在他手里，埃文“杀死”他后，应该由艾伯纳接管了。 所以放出噬魔兽的魔族，一定不一般，而且还和学院的人密切联系。 他必须尽快找出这背后的关联，再审时度势地加以利用。 所以…… 他一定要和凯特处好关系！ 西奥多不情愿地想，她在学校里的人缘那么好，又和贝蒂、珍妮交好，又和伊诺克、艾萨克，尤其是艾萨克……可谓是一条庞大的关系链。 而且，她为了保护她的“弟弟西奥多”，差点连命都丢了。如果能对这层关系善加利用，一定能找出图卡特背后的秘密。 所以，他必须和凯特恢复过去的关系，不能再这样僵硬下去。 可是，西奥多不明白，他最擅长的就是欺骗和伪装，过去在魔族的时候，就成功地将他父王的手下忽悠得团团转。现在欺骗管家莫森时，同样是轻车熟路。 但到了凯特面前，居然变成了结巴…… “你是在担心我吗，西奥多？”凯特看他站在自己床前，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撑着头问道。 西奥多高傲地内心对这个提问不屑一顾。 但他还是软下音调，像一个乖巧听话，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弟弟”，“对不起，我之前……因为考试压力太大，所以才会这么烦躁。凯特，你不要生我的气。” 一张娃娃脸，纯真又无害，根本无从怀疑。 凯特当然想不到，没几年后会被“西奥多”微笑着按在地板上，纤细的手指挑着她的下巴，好看得让她说不出话，“当我是孩子，嗯……凯特？” 她揉了揉西奥多的头发，西奥多虽然不愿意，但还是乖乖地，红着脸让她揉了。 “考试压力大是很正常的事，我当然不会因为这个生你的气。”身边的珍妮翻了个身，兴许被他们弄醒了，凯特只好说，“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西奥多。” “嗯。” “乖弟弟”西奥多关门前还很乖巧地和凯特挥了挥手，但一关门，脸就黑得和夜色一样深。他面无表情地走回房间，可刚回房间，竟然碰见了等在门口的艾萨克！ “很抱歉，西奥多，这么晚来打扰你。”艾萨克非常歉意地看向西奥多，“但是，实在是事情有些急，所以冒昧了。” 西奥多还没有变声，软软的声音很好听，像个无害的孩子，“是什么事，艾萨克学长？”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底的杀意埋得有多深。 “是这样的，凯特是第一天住院，我想帮她准备明天的早餐。”艾萨克很腼腆地看着西奥多，从身后掏出了两个盒子，“你觉得，是粉色的餐盒好，还是蓝色的？我想了很久，一直拿不定主意。” “……” “女孩子应该都喜欢粉色吧，不过蓝色的餐盒上有一只小兔，和凯特……嗯……”艾萨克笑得更羞涩了。 而西奥多，很努力地保持微笑，“都很好，学长。” ****** 第二天早晨，克莱拉夫人的助手来帮他换药。 他的伤口很深，自然好得慢。西奥多静静地坐在床上，虽然很疼，但从抹药到包扎，眉毛都没皱一下。 像个脆弱的瓷娃娃，一言不发，却让人心疼。助手小姐立刻就母爱泛滥了，她替西奥多在胸口打了一个表示喜欢的蝴蝶结，还夸奖道，“宝宝真棒，真是个乖孩子！” 西奥多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宝……宝宝？ 这也不能怪别人污秽，西奥多确实顶着一张娃娃脸，个子也不高，因为没到变声期，嗓音软软糯糯，就像个小孩子。 西奥多自己也明白，但依旧心有不甘地看向凯特的房间。这个时间，艾萨克肯定正拿着蓝色的餐盒给凯特送早餐，还把好好的培根剪了个心形。 不知道他会不会喂凯…… 真是幼稚！西奥多不再想了。 等助手小姐走后，他“哗”地一下打开窗户，等在外面的泰德立刻飞了进来。 它将嘴里的牛奶瓶送到西奥多手里，小心翼翼地看着西奥多，话里还有点儿小委屈，“主人，您今天不会又只看看，不喝吧？” 想它每天辛辛苦苦叼来的牛奶，都被西奥多嫌弃地看了一眼后，一字排开放在书桌上，整齐得像列队的士兵。这让魔宠泰德很伤心，非常伤心，伤心得连他最喜欢的罗曼小说都看不下去了。 而西奥多今天，依旧嫌弃地看着那瓶乳白色的液体，就像看着僵尸的唾液一样，胃里泛起一阵阵恶心。 他非常艰难地目视牛奶接近一个小时后，突然像壮士断腕一样，用右手的两根手指拧开盖子，小心谨慎，仿佛那是什么肮脏不堪的东西，生怕碰到一点。 随后，又用两只手指捏着瓶身，捏紧鼻子，将瓶口对着嘴巴猛地灌了下去。 泰德愣住了，它连翅膀都不拍了，惊讶地掉在地上。 西奥多在将牛奶倒进嘴里后，面目狰狞。 但末了，还是把空了的瓶子放在桌上，像被这瓶牛奶给“玷|污”了一样地擦擦嘴巴，“以后早中晚，都送一瓶牛奶过来。” “……” 第10章 一章 长高的大魔王 那天之后，西奥多和凯特的关系变好了许多。 夏天结束，秋天到来。 凯特的伤势恢复了，西奥多也顺利地领到了录取通知书，进入史蒂文学院学院。 由于黑林事件，今年的新生格外少，加起来只有11人，质量也参差不齐。比如说和西奥多一间寝室的亚岱尔，就是一条只会理论不会实践的漏网之鱼。 亚岱尔的实战分低得可怜，而他最初能参加黑林考核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的理论分数格外高。 亚岱尔怕黑，最初进入黑林时徘徊在林子的边缘不敢深|入，因此从深处魔法生物的獠牙下得以幸存，成为史蒂文学院的新生。 为了不砸坏史蒂文学院的招牌，学院在开会后决定，将所有学生关进学校偏僻处的一间破旧宿舍，从一年级开始封闭式训练。 一年级的西奥多并没有得偿所愿地学到大量的白魔法，这一年的时间里，他只有两门魔法课——防御术和魔咒，教授的内容他很早就掌握了。 剩下的十一门课分别是野外生存、近身搏击、射箭、短刀、剑术、鞭子、耐力训练等。 对此，他们近身搏击的教授阿诺是这么说的，“在这片大陆上，有许多会让魔法失灵的地方，而且在一些战斗中，魔力是会被耗尽的。你们以后会成为诺兰军|队中流砥柱的人物，不仅仅得学会用魔法攻击，体能上的博弈也不能输。” 西奥多在做魔王的时候，最擅长的就是魔法类攻击，武器也只用剑。面对五花八门的兵器暗器时，不免有些头疼。 加上西奥多是全班第二……矮的，害他在搏击类课程的初始阶段吃了不少苦头。 让一米四八，相对瘦小的西奥多和高了他一个半头，体格健硕的巴伦（一米七八）在不用魔法的情况下赤手空拳地搏斗，分分钟就被对方拎起来扔出去。 多少个晨间、午后、夜晚，西奥多忍着嘴唇口腔喉咙胃小肠大肠被玷|污的痛苦，将一瓶瓶牛奶灌进去，还配合着《查理夫人告诉你，如何让宝宝们们快速长高！》里的营养套餐。 半年后，终于在身高方面从倒数第二变成了倒数第三！ 西奥多：“……” 连凯特见他的时候，都搭着他的肩，和小时候一样揉着西奥多的头说，“不要挑食啊，西奥多。我怎么觉得，这半年你都没长呢？”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西奥多。 他们半年没见面，凯特就只关心这个！ 不过也不怪凯特，她已经快一米七了，而西奥多……还只有一米五，站在她身边就是矮矮的一个小木桩子。 不过吃饭的时候，凯特还是和以前一样帮西奥多夹菜，被魔鬼训练了半年的西奥多刚心头一暖，就听凯特说，“多吃点豆制品，还有海带，能长高。” “……” “贝蒂的弟弟跟你一年入学，刚入学的时候一米五三，现在已经长到一米六五了呢。因为长得太快，贝蒂还得抽时间陪他去订做新校服。” 西奥多看了看自己还有些长的裤子，立刻甩开凯特，像是有些生气的模样。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凯特连忙追上去，“对不起，西奥多。我不该这么说的。” 西奥多还是不理她，越走越快。可是他的小短腿根本跑不过凯特，凯特直接从背后勾着西奥多的肩膀，轻轻松松地拉到自己身边，“西奥多，我跟你道歉，是我说错话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西奥多的耳根子诡异地变烫了，他“不屑一顾”地别过头，不理凯特。 “男孩子长个子的时间本来就不一样，艾萨克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比我矮了一个头，当了三年的小矮人，直到四年级的时候才开始长个儿，现在都已经一米八了，你一定也行。” 凯特还想再鼓励一下西奥多，告诉他现在长不高也没有关系，但西奥多越听，脸越黑。 尤其是艾萨克来了之后。 “凯特，我找了你好久，原来你在这儿。”“高个子”艾萨克低下头看见“小矮人”西奥多后，非常善意地“蹲下来”，跟西奥多打了个招呼，“西奥多也在啊，下午好。” “嗯，他们今天休息。”凯特将搭在西奥多肩上的手收回去，让西奥多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是列得教授找我吗？” “是的，我们之前的课题有新进展了。”艾萨克有些激动地站起来，“高高的个子”在西奥多身上投下一个“长长”的阴影。 “我们现在过去吧。”凯特“低头”对西奥多说，“西奥多，我先和艾萨克去实验室了，你赶快回寝室，明天早晨不是有耐力训练吗？今天早点休息。” “好的，凯特。”西奥多很无害地点头，还跟他们两个道了别，顺带祝愿他们实验顺利。 等凯特和艾萨克肩并肩离开后，嘴角立刻抿成了一条线。 “那是艾萨克学长吧，他身边的是谁？”西奥多听见身边的两个女生在偷偷地议论，他刚挪动的步子又停住，慢慢地退回去，还比之前站得更近了一些。 “你不知道吗？她是凯特学姐，和艾萨克学长一起担任五年级的级长。不仅成绩好，长得也美，和学长站在一起真的很般配。” “凯特学姐？她是艾萨克学长的女朋友吗？”对方很不服气。 “现在还不是，但我听五年级的人说，艾萨克学长很喜欢凯特学姐，只是没和学姐表白心意。” “既然不是男女朋友，那我还是有机会的。” “得了吧，尤妮丝，你这简直痴心妄想。从长相身材，到家世背景，你怎么和学姐比啊？” 西奥多低着头，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只有牙齿轻轻咬住自己的嘴唇，没有说话。 ****** 西奥多在当了两年小矮人后，终于在三年级的开端开始长高了，最显著的区别，就是他看凯特的时候越来越不需要努力仰着头了，尽管看艾萨克的时候还得抬起头。 即将满18岁的凯特也愈发好看，嫩白的皮肤像能掐出水来，像已经盛开的玫瑰花，娇艳而美丽，眸光流转中，勾人心魂。 “西奥多，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交给凯特。”西奥多并不认识面前这个长得十分抽象的男生，他刚下课，就被对方拦在走廊里，硬是把一束玫瑰和一封信塞到西奥多手里。 对了，史蒂文学院的全封闭式教育在两年级就结束了，所以他现在是正常上课。 “好的学长，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几年级？”西奥多彬彬有礼地接过玫瑰和信，煞有介事地拿出一本小本子来，很认真地看着这位“凯特的爱慕者”，“抱歉，给姐姐送礼物的人实在太多了，能不能让我记一下，免得弄错了。” “巴泽尔，六年级。”巴泽尔用余光偷偷扫了一眼西奥多故意让他看见的小本子，怎么都送了玫瑰？ 巴泽尔有些着急地把玫瑰拿回来，都是玫瑰，实在太缺乏创意了，“西奥多，能不能让我再想一想，我想换一个礼物给凯特。” “可以，学长想好了再告诉我吧。”西奥多把小本子又收回去了，还不忘补充道，“最好别送玫瑰花，姐姐房间里的玫瑰已经快放不下了。而且她也不喜欢香味太重的东西，闻着会咳嗽，甚至是过敏。” 巴泽尔听罢，觉得得好好和西奥多好好聊聊，“这周末你有空吗？我可以请你喝杯咖啡。” 西奥多微微勾起唇角，几不可察，但还是一本正经地看着小本子说，“抱歉，巴泽尔学长，班杰明学长、伯特学长、布尼尔学长，他们都约了我喝咖啡。” “……” ****** 西奥多回到宿舍，学院允许学生在三年级之后，选择自己一个人独住，还是几人同住的，并支付相应的住宿费。 不喜欢被人管束的西奥多自然选择了独住，尽管他的前室友亚岱尔为此伤心很久，因为他怕黑，不敢一个人独住。 西奥多锁好门后，将校服挂在椅背上，信步走到窗台旁边。 窗台上放了一个很大的透明玻璃缸，里面盛满了漆黑的液体，还倒叉着几大捧玫瑰花，鲜红的花瓣一点点地被溶液腐蚀溶解。 西奥多眯起眼盯着那些被染黑的玫瑰，冷冷地勾起嘴角。 他如今褪去了娃娃脸，初初露出妖孽的模样，和过去的“魔王西奥多”愈发像了。 桌上放了许多信——都是给凯特的情书。西奥多随便拿起一封，看完就用手捏着纸张，让它们一点点地碎成齑粉，再扔到缸子里。 肉麻的字句话语，让西奥多好看的眉头紧紧皱着。 这也不能怪凯特，她生得美，成绩好，又是丹尼尔伯爵的长女，自然有少不了男生追求。尤其是今年，凯特就要成年了，是个十分重要的时间节点。 在诺兰皇家学院学习的学生可以选择在七年的学习后毕业工作、结婚，或者继续深造，大多数女生都会在第七年的时候选择一个合适的伴侣结婚。 然而一直带着凯特的列得教授曾经无意透露出她还不准备结婚，留校读书的打算，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准确的定论。 这也让观望着的人更加着急了，纷纷想从凯特“宠爱”的“弟弟”西奥多处寻找突破口。刚开学一个月，西奥多已经收了一堆礼物，和过去两年的量差不多。 准确地说，从他进入史蒂文学院开始，就有接二连三的人不知从哪里得知他是凯特弟弟这件事，跑到学院来找他套近乎。 西奥多在学校里的代号也跟着成了“凯特的弟弟西奥多”。 西奥多将手上这封画满了爱心的信撕成碎片，窗户外传来“砰砰”声响，西奥多打开窗户，泰德立刻飞进来停在他的肩膀上。 “有什么消息？”西奥多把碎纸片扔掉，低头问泰德。 “这周末，丹尼尔伯爵让凯特回家一趟。”泰德说了一句，就咽了下口水，目光灼灼地看着西奥多。 作为主人，西奥多很快就明白了魔宠内心的渴望。他拆开桌上精美的巧克力包装，拿出一颗给泰德，“继续说。” 巧克力迷泰德高兴地把巧克力球捧在怀里，因为西奥多不怎么喜欢甜食，所以那些男生送给凯特的巧克力甜点，几乎都进了泰德的肚子，“丹尼尔先生好像在考虑凯特的婚事，已经有几位先生有让凯特嫁过去的打算。他想在周末的时候和凯特聊一聊，看她是怎么看的。” 第11章 醋海滔天的大魔王 周末，西奥多并没有为了泰德的话把时间专程空出来，只是在前一天，刚巧没注意时间熬了个夜，把该做的事全做完了，这才空了下来。 他换了一身简单的便服，准备去库罗尔大街看看，顺便回丹尼尔家取些东西。 西奥多刚走出宿舍就停下步子，他警惕地环顾四周，隐隐察觉到有人躲在某个地方，暗中看着他。 “西奥多！”西奥多差点回过头对他念出夺命咒，但这是学校，西奥多忍住了。 “巴泽尔学长？”西奥多不动声色地往左边走了一步，将自己的肩膀从巴泽尔脏兮兮的双手下解脱开。他厌恶地盯着那五根手指，心里埋藏不住的杀意在不断涌出来。 “是的，西奥多，早上好。你现在要去哪儿？”巴泽尔一副亲切的模样。 “库罗尔大街，学长。”西奥多重新换上彬彬有礼的面貌。 巴泽尔想起他曾经说过，班杰明学长、伯特学长、布尼尔学长……他们都约了他喝咖啡，肯定是想打听关于凯特毕业后的去向。 “西奥多，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巴泽尔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他转而将手搭在西奥多肩膀上，靠近西奥多的耳边轻声说道。 因为是宿舍楼底下，巴泽尔亲密的动作已经让不明真相的路过学生向他们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还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西奥多不带感情地盯着自己肩上的手两秒钟，这里都是人，他不能在这儿杀了巴泽尔，于是侧头对巴泽尔说，“您是巴泽尔学长，我自然是知道的。” “不……不止是这样。”巴泽尔冲他挑了挑眉毛，挤挤眼睛，西奥多就像吞咽鼻涕虫一样地同他站在一起，“这里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 “其实，我是约翰尼家族的长子，巴泽尔·约翰尼。”巴泽尔把西奥多“拐”到一处隐蔽之所后，就开始介绍自己起来。 西奥多并不了解诺兰王都的势力分布，于是询问似地看着他。 巴泽尔听说，想取得女性好感之前，最好能先打通她的身边人。 于是从怀里掏出一本装裱精美的小本子，放到西奥多手心里，“这些是我父亲在最近一次拍卖会中拍下送给我的，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西奥多翻了翻手里的册子，放在过去，这些都是他极其喜欢的一些奇珍异宝。只不过到了丹尼尔家后，出于现有处境的考虑，不得不暂且舍弃这些过去的爱好。 巴泽尔之所以选这些珍宝，一是想展现约翰尼家族的财富、地位，让西奥多知道，以他的家世配他姐姐，绰绰有余；二来也是想向西奥多表现自己的诚意，毕竟是未来的亲戚，太寒酸的东西也拿不出手。 见西奥多像是挺有兴趣的模样，巴泽尔便觉得有希望。西奥多翻了两页，忽然停了，目光落在上面移不开来，灼热得要将纸页烧出窟窿。 巴泽尔心中一喜，“怎么样，西奥多，很不错吧？你喜欢左边的戒指，还是右边的剑？” 西奥多愣愣地望着那枚储物戒指，上面镶着的钻石还是他从精灵王手里抢来的，硕|大华美，流光溢彩，是他最喜欢的一枚，临死前还戴在手上。 没想到，竟然被埃文摘下来，还被他们送给了诺兰。西奥多感到了深深的耻辱，只恨自己还不够强大，没有办法和艾伯纳抗衡。 “这枚戒指很不错吧？” 西奥多还沉浸在震惊和羞|辱中没有缓过神，巴泽尔充满诱惑地说，“你只要帮我一个忙，很小的忙，我就把它送给你，怎么样？” …… 西奥多失魂落魄地回到丹尼尔家时，远远就看见一男一女站在树荫底下，层层叠叠的枝叶将他们的表情遮住。 但是几乎不需要细想就猜出对方是凯特和艾萨克，西奥多握紧拳头，放慢步子，悄无声息地靠近。 “爸爸有事找我，艾萨克，你先回去吧。”凯特和艾萨克都穿着学院服，走在路上，莫名像是情侣装。 “我可以等你出来，晚上一个人去学校太不安全了。” “我今天要住在家里，明天才去实验室。”凯特说，“你还是回去吧。” “那好……好吧，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当心。”艾萨克很快掩盖了自己的沮丧，他走了几步，突然又后退，像努力鼓气勇气一样，握住凯特的双肩拉向自己。 “艾、艾萨克……你怎么了？”凯特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弄得摸不清头脑。 艾萨克心理建设了很久，本来计划着，不管凯特会不会拒绝他，今天一定要把他的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然而临到面前，还是没能说出口，他伸手将凯特头发上毛茸茸的花拨掉，松开她，尴尬地站着，“你头上有脏东西。” “噢，好……” “嗯。”艾萨克挠挠头。 “那我先进去了。”凯特被他一惊一乍的行为也弄得尴尬，还带着一点失望。她冲艾萨克挥挥手，佣人打开大门让她进去。 她一走，艾萨克就像被太阳晒得垂下脑袋的向日葵，无精打采。 其实，他对魔药研究没什么兴趣，只是为了增加一些和凯特接触的机会，才去了列得教授的实验室。 可是凯特对他，到底是什么态度？ 其实，凯特对艾萨克也不是没有感觉，只是对方一直藏着不说，她也不好意思主动去告白。双方就一直憋着，谁都没和谁说。 只有远处的西奥多憋不下去了，从他的角度看，就是艾萨克在分开前突然拉住了凯特，摸着她的头吻了她。然后凯特就一脸娇羞地跑开了！！ 西奥多扶着身边的大树，猩红的双眼望向远方，手指微一用力，整棵树就轰然倒地。 上面栖息的鸟类纷纷飞起，乱成一团。 他在阳光下站了很久才回去，额头上的汗都把衣服弄湿了几遍。 回去的时候，凯特和丹尼尔伯爵的谈话已经结束，她正和阿尔娃说话。看见他时，美艳清纯的小脸上颇为惊讶，“西奥多，史蒂文学院周末不用训练吗？” 说着，就像小时候一样揉揉他的头，摸了两下后突然说，“诶，西奥多，你长高了？” “……” 西奥多愤愤不平地将凯特的手扯开，当了两年“小矮人”的大魔王，最痛恨旁人说起身高问题，几乎是谁说就和谁翻脸的节奏，也就只有凯特敢踩他的禁区。 “长高了是好事啊。”凯特拍拍他，一副我家弟弟初长成的欣慰感，“这个月，有好几个学妹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我是你姐姐，给了好多巧克力让我转交给你，都放在学校呢，你什么时候有空来取一下？” 自从西奥多长高以后，相貌也愈发地妖孽了，尤其是在上次校庆的表演中，他和几个同学代表史蒂文学院进行射击表演，精致的五官招惹了不少学姐学妹。 西奥多摇摇头，“我不喜欢吃巧克力，凯特你拿去吃吧。”他竭力维护住自己温润有礼的表象，但内心中最想做的，就是掐着凯特的脖子按在墙壁上，质问她刚才和艾萨克究竟在做了什么？ 那种莫名的背叛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快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在过去，他才是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大概是从她离开斯柯城去王都的那天起，他在她的生活中愈发不重要，她分给自己的时间一点点地减少。 西奥多努力不让自己的双眼泛红，但他已经忍耐了很久了，从进入学院的第一天起，他就在努力忍耐艾萨克的存在，但是现在，她竟然和艾萨克做出这样的事！ 仔细想想，西奥多就恨不得撕碎她。 凯特并不知道西奥多在说什么，还在跟他聊学校的事情。西奥多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就看见她玫瑰花色的嘴唇一张一合，让他忍不住想要像艾萨克一样…… 西奥多闭了闭眼，他必须在失去理智之前离开，免得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他装出些许疲累的样子，“凯特，现在学院的任务量加大了，我昨天训练得有些累，现在想回房间休息。” 凯特的话音戛然而止，有些歉疚地说，“对不起，西奥多。你快回房间吧……西奥多？” 西奥多突然倒在了地上，他如今长大了，在那么多牛奶的浇灌下成功地比凯特高了……一厘米。凯特抱不动他，只能叫来管家莫森和阿尔娃，让他们把西奥多送回房。 …… “医生，请问我弟弟怎么样了？”凯特有些着急地站在床边，等医生检查结束。 “没事……只是在魔法修为上有了新的突破，魔力迅速充盈体内一时承受不了才会突然晕倒。”医生已经探测过他的魔力，很是赞许地对凯特说，“小少爷的魔力很强大，好好培养的话，一定会是诺兰的下一任将军。” “他可是史蒂文学院的学生。”凯特听着也忍不住骄傲起来。 “史蒂文学院？那真出色。”医生说着就站起身，“今天晚上可能会持续性地发低烧，不过不会有事，您记得要让人在旁边照顾着，明天早晨就好了。” “谢谢你，医生。” 莫森送医生出去后，凯特就陪在西奥多旁边。 自从上学以后，凯特和西奥多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忙的时候，一年最多见两次。即便是后来，西奥多和她考在一个学校，她忙着做实验，西奥多要接受史蒂文学院封闭式的高强度训练，每次见面也只能匆匆吃个饭，说两句话，之后就分开了。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长大了。 凯特撩开西奥多额前的碎发，冰凉的手指碰到他滚烫的额头时，西奥多猛地睁开眼，大概是因为些许的低烧，眼睛里全是细细密密的红血丝。 血红色，妖冶得可怕，紧紧地盯着她。 “对不起，西奥多，我把你吵醒了吗？” 凯特有些害怕地往后缩，西奥多抓住她试图离开的手腕按在自己的额头上。 通过手指，凯特感觉到他额头的温度一点点升高，她想帮他拿一些可以降温的东西。可西奥多早就不是她能任意摆布的小孩了，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凯特根本挣不开。 第12章 开始觉醒的大魔王 “大人……”莫森试探地叫了一声，丹尼尔伯爵就像一座石雕一样，一动不动，半晌才回过神。 “大人，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莫森又把他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他果然不是我的孩子。”丹尼尔伯爵低头看着桌面，话语里充满了掩盖不住的失望。 刚才，莫森趁西奥多晕过去的间隙拔下他的头发，连带着丹尼尔伯爵的一起交给那位大师。 没有过久，就得到对方准确的答复，西奥多并不是丹尼尔伯爵的孩子。 虽然心中早有这样的猜测，可长久以来，丹尼尔伯爵始终抱有一些侥幸。没想到，他果真是娜丽和那个人私|通生下的！ 事实上，西奥多确实不是丹尼尔伯爵的孩子，但也不是娜丽的孩子，他的父母都是魔族，只是因缘巧合，才出现在了丹尼尔家。 当然了，丹尼尔伯爵并不知道这个秘密。 “西奥多不是我的孩子，自然没有资格继承我的爵位、财产和荣耀。”丹尼尔伯爵摩挲着亡妻的画像，冷冷道，“这些都是我努力打拼，甚至是用性命拼搏换来的。” “您的意思……是要让西奥多离开吗？” “不……他到底还是娜丽的孩子，现在也只有14岁，离开丹尼尔家的话根本没有办法在王都生存。”丹尼尔伯爵虽然痛恨亡妻娜丽的背叛，但心里对她始终是有感情的，否则也不会她死后始终孤身一人，“西奥多……并没做错什么，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身。等他毕业之后，我会给他一笔钱财，让他在王都自力更生。丹尼尔家的一切，还是由凯特继承。” “您要让凯特小姐继承爵位？”莫森有些吃惊。在诺兰，不是没有过女儿袭承爵位的案例，只不过少得可怜，很多情况下，会面对家族中其它成员的巨大阻力。 “我的东西，自然要让我的孩子来继承。”丹尼尔伯爵这句话，基本上封死了家族中所有近亲的机会，“更何况凯特，一点也不比旁亲差。” “您说得是。”作为仆人，莫森自然遵守主人的命令，“只是，如果要让凯特小姐继承爵位的话，您最好延迟她的婚期，以免家族里的人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凯特嫁人之后，就不再姓丹尼尔了。 “这件事的牵扯很多，我会好好想想，之后再替凯特安排。”丹尼尔伯爵说，“今天下午和凯特聊了聊，她也希望在列得教授那里进一步深造，我非常支持她的决定。” ****** 凯特陪了西奥多前半夜就有点撑不住了，她站起身，想让阿尔娃来陪后半夜。 西奥多虽然睡着了，修长的五指还是抓住凯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半步。 阿尔娃想帮她掰开，结果被凯特拒绝了，“算了，阿尔娃，别弄醒西奥多，你先去休息吧。” 后半夜，凯特又是掐手腕，又是拧大腿，自己都不记得坚持了多久，大概是天快亮的时候，终于抵挡不住沉沉睡意，趴在床边睡着了。 当身体完全接受四肢百骸流窜的魔力后，西奥多睁开了眼睛，赤红如血月。 他坐起身活动了一下关节，这具身体已经开始觉醒了。大概再等两年，他就能迅速恢复到魔王西奥多的水平。 而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从巴泽尔手里拿回他的戒指。 西奥多默默计划了一番，忽然注意到被算计的对象之一就趴在床边，似乎还趴了很久。这情形，让西奥多忍不住开始质疑自己的警觉是否下降了。 凯特松散的长发铺在床边，借着熹微的晨光，还能看见她脸颊上醉人的红晕，像是被潋滟的晨曦所染红。 但西奥多只是盯着她的嘴唇，喉结滚动。 她是不是计划着，一毕业就和艾萨克结婚？ 西奥多凑近凯特，唇贴得很近，近得快触到，又保持了些许距离。凯特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鼻尖嘴唇，一点点地诱|惑他，牵引他。 西奥多忽然伸手环住凯特，将她拉进怀里趴着。大概是困极了，凯特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安安静静地靠在他的胸膛上，白皙的肌肤在温和日光的映照下，干净澄澈。 自从她去上学以后，很少有这样的机会。 西奥多摸着她披散在身后的长发，想，她是他的手下，他自然有帮她打发掉那些苍蝇的义务。至于嫁给艾萨克……他太弱小了，还不够强大。 巴泽尔、班杰明之云，更是痴人说梦。 凯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有力的心跳声隔着衣服传过来，让西奥多忍不住抱得更紧一些，面对朝阳的眼睛里透出浓浓的杀|意。 …… 凯特醒来时，发现西奥多不见了，自己还盖着被子躺在床上。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就像有所感应一样，房门被推开了，西奥多端着阿尔娃准备的早餐放到床边。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西奥多眼里的赤红被刻意遮掩，他现在就像个乖巧的少年，温良无害地坐在她床边，“阿尔娃说你昨天照顾我到很晚。抱歉累到你了。” “没关系。”凯特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慌张，大概是因为昨晚缠着他说话有些愧疚。 西奥多把玻璃杯塞进她手心，里面温热的牛奶还冒着白雾，凯特托着杯底的手指略微收紧，紧张地搭话，“医生说，你又有新的突破了，身体还好吗？” “嗯。”西奥多就坐在床边。他们生活上的交集不多，凯特想不出什么新话题，只能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牛奶。 空气都安静了。 “凯特，待会……我们一起回学校吧。”西奥多突然来了一句后，背侧过身去，头发遮掩的耳朵根子诡异地泛起红晕。 “好啊。” 得到肯定的答复，西奥多微微扬起嘴角。精致的眉眼让凯特都失神了片刻，这还是那个挑食尿裤子，一喝奶就哭得昏天黑地的毛小孩吗？ 第13章 使诈的大魔王 西奥多和凯特并肩走在学院里，惹得不少人侧目。 要说凯特妖娆中带着点儿清纯，西奥多就是完完全全，初具雏形的“妖孽”了。 回想起过去，他被凯特“低着头”，“牵着手”像带着“乖巧弟弟”上学的“好姐姐”那样从校门口走到宿舍，西奥多就难受得抬不起头，尤其是碰见艾萨克的时候。 现在就不一样了，西奥多已经长高了，反倒是凯特开始有点儿不习惯了。从前被她揉着脑袋的小矮萝卜竟然和她一样高了，甚至还比她高一点，这两天偶尔想揉揉他的脑袋，发现都不像过去一样容易了。 巨大的落差让凯特有些不平衡，连走路都心不在焉。 “当心点。”凯特踩到了什么不明的东西，她自己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西奥多已经扶住她的肩膀让她摔在自己怀里。 “还好吗？”西奥多微不可查地勾起唇角，淡淡看了眼正从远处走来的艾萨克，左手环住凯特的腰。 “没事……”这姿势太诡异了，西奥多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烫得脸颊热乎乎的。凯特连忙推开他，不着痕迹地挪开视线。 怎么就成了这样？ 以前都是她摸着西奥多的头，让他好好走路别摔着的。尤其是小西奥多刚学走路那会儿，几乎天天摔跤，一摔就哭得昏天黑地，连饭都不好好吃。阿尔娃、爱葛莎那会儿一直在担心，西奥多会因为缺乏那个营养而长不高。 会走路以后就更调皮了，经常在小树林里摔得脏兮兮的回来。有一回她去林子里找小西奥多，他就被卡在树上，扯着嗓子哭得群鸟乱飞。把他抱下来之后才发现，左腿已经骨折了。 事实上那会儿，西奥多是在练习移形。 可是现在…… 怎么看，都是原来的小萝卜头可爱。凯特叹了口气，她还是不习惯现在的西奥多，带着成熟的气息，从前可爱的娃娃脸早就消失不见了。 “凯特，西奥多。”艾萨克如影随形地跟了过来，一米八的大高个儿依旧在西奥多面前投下一个短短的阴影。 有这两年的经验，西奥多几乎不用想就知道，艾萨克又要用“凯特，列得教授找你。”“凯特你知道吗，实验又有了新的进展！”“我发现xxx药竟然还有这样的功效。”这种只有凯特才会信的拙劣借口让她跟着走。 果不其然，西奥多再一次目送着他们离开，不仅不能做什么，还要像个“好弟弟”那乖巧地样祝他们实验顺利。 只要想起他在树下“亲吻凯特”的那幕，就有什么东西在阴暗潮湿的心底生根发芽，松动着土壤，挣扎着要涌出来。 西奥多阴冷着脸，默默地离开，到他和巴泽尔事先约好的地方见面。 巴泽尔已经等在树底下，看见西奥多后立刻迎面上前，手里还拿着那枚华美亮丽的戒指，“我把戒指带来了，事情进行得怎么样，西奥多？” “抱歉了，巴泽尔学长。”西奥多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戒指，像是有点遗憾，又像没有办法的样子，“虽然我很想帮学长，但是……您拜托我的事情恐怕不行。” “为什么？”没道理到嘴的肥肉就这样跑了，巴泽尔拽住西奥多的手臂追问，“告诉我西奥多，发生了什么？” 西奥多已经在想象巴泽尔的双手被砍断，一前一后掉在地上的画面了，他内心住着一条毒蛇，但外表却格外温顺得像无害的绵羊，“学长还是别问了，凯特或许有更是有更适合的结婚对象。” “在诺兰，没有比我更适合你姐姐的了。”西奥多嗤之以鼻。 “等我娶了凯特之后，不仅丹尼尔家族在王都的地位能上升，西奥多，这对你的未来也有不小的帮助。丹尼尔家族没有出过将军，而约翰尼家族在诺兰军|中的势力却不小。”西奥多想起泰德调查来的资料里，因为在对抗魔族中战绩卓越，约翰尼家族现在是诺兰最为显赫的家族，那枚戒指就是巴泽尔的成年礼物之一。 而且……据泰德的消息称，他的佩剑在艾伯纳当做礼物赠送给诺兰后，由诺兰的皇帝赐给了巴泽尔的父亲，骁勇善战的约翰尼公爵，现在就在府邸的书房放着，书房外有专门识别身份的魔法，只有约翰尼家族的人才能进去。 “确实，学院里没有比学长更显赫的出身了。”西奥多干净的双眼注视着巴泽尔，“但是很遗憾，感情上的事，并不是我们能掌控的。我如果帮助了学长，或许会被凯特还有父亲责怪，万一，您和凯特的事情没能成功，我将来要如何面对他们？” 巴泽尔直接把那枚戒指放到西奥多手心里，再将他的五指合起来，一点反悔的机会都不留，“不用担心，西奥多，我是约翰尼家族的长子，没有什么事情是我摆不平的。在王都，没有比约翰尼家族更显贵的存在。你只需要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即便我没能成你姐夫，也不会把你帮助我的这件事说出去。” 西奥多有些为难道，“您不会说出去，是吗？” “不会。”巴泽尔立刻保证。 西奥多犹豫了片刻，终于说了出来，“您知道艾萨克吗？” “艾萨克……？我知道。他是布里奇斯男爵的次子，跟凯特一起在列得教授的实验室里做实验。”巴泽尔棕色的眼眸里露出了几丝狠意，“不会就是他？” 西奥多点头，“是的……本来我也不知道这事，只是这周末回家的时候，看见艾萨克在树下强行吻了凯特。” 巴泽尔咒骂了一串，作为魔族的西奥多并不是很理解他们骂人的话，只听懂了最后一句，“那他见你的父亲了吗？” “并没有，但他一直拉着凯特，硬是要跟进去，不过……最后先行离开了。”西奥多有些担心，“我听说，艾萨克学长其实并不喜欢魔药，之所以会选择列得教授，就是为了能和凯特独处。以前我和凯特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常常就用列得教授的名义把凯特叫走。” “只不过是一个没有继承权的次子。”巴泽尔冷冷一哼，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要怎么拔掉这个眼中钉了。 “我也不是很确定，凯特对艾萨克学长是什么态度，或许……” “肯定是艾萨克骚|扰她。” “……也不一定。” “没什么也许，西奥多，这件事很明显，就是艾萨克一厢情愿。我原先不知道艾萨克存了这些心思，既然知道了，今天就让人去一趟布里奇斯家族，好好警告一下男爵。”巴泽尔看了眼时间，“时间不早了，我得先回去。毕业舞会就在十天后了，你记得我说的话。” “是，学长。”西奥多默默将手里的戒指收好。 “事成之后，不会少了你的好处。”巴泽尔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就离开了。 西奥多挂着淡淡的微笑，等巴泽尔走远后，才回到自己的宿舍将门锁好。泰德就站在他的书桌上，讨好地看着西奥多，“主人，您这么快就把戒指拿回来了？” “过分自大，涉世未深，又容易轻信。”比起狡猾的魔族，实在太好控制了。既要让巴泽尔去收拾艾萨克，又要让他对凯特存一些念想，方便之后的计划。西奥多将戒指从口袋里拿出来，爱之不足地抚摸了几遍后，戴在食指上。 因为西奥多的戒指太多了，老埃文又不喜欢钻石宝石的光芒，所以很少替他整理，更分不清它们之间的区别。 “主人，您真的准备撮合凯特小姐和巴泽尔啊？”泰德有些惋惜地说，“巴泽尔的出身虽然是数一数二的，但长得……实在有些抽象。我听说，他私下还会酗|酒、赌|博。” “不会。”西奥多摩挲着他心爱的戒指，充盈的魔力透过戒指渗透到体内。他从储物戒指里拿出魔力药剂，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将药剂喝了，微微眯起的赤红双眼里流露出不屑，“他也配肖想我的手下？” 泰德馋了。 西奥多就桌上拿起一盒别人给凯特的巧克力，放到泰德面前，“这次做得很不错。” “谢谢主人。”泰德兴奋地用爪子抓了起来，像怕西奥多后会一样，扑腾着翅膀飞了出去。 第14章 快变成魔王的大魔王 对于即将毕业的学生来说，最后一年几乎没有课业负担。 贝蒂已经在办理离校手续，她准备在7年的学制完成后和未婚夫结婚，珍妮和凯特则选择了留校。 明天的毕业舞会后，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 “凯特，我今天去罗伊老师那儿办离校手续时，看见了艾萨克。”贝蒂已经开始收拾东西离校。珍妮和凯特也过去帮忙，顺便聊聊今后的打算。 “艾萨克？”凯特有点不明白，他去那儿做什么。 “他也递交了离校申请。”贝蒂想起来就有些奇怪，“你不是说，艾萨克也准备留校吗？我问他的时候，他支支吾吾的什么也不说，交完申请立刻就走了。” “我听伊诺克学长说，艾萨克的父亲，布里奇斯男爵准备送他去克莱伯爵那儿做初阶骑士。”珍妮推了推眼镜，“按照诺兰爵位的袭承方式，除非艾萨克的哥哥出了意外，否则他是没有资格继承爵位的。如果他想拥有自己的爵位，必须得去其它贵族那儿从最低级的骑士做起。” “可是……他怎么没和我说？”凯特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她一年前就拐弯抹角地问过艾萨克，他之后有什么打算。他那会还说，要和她一起留校深造。可是连贝蒂、珍妮都知道他要走了，她却对此一无所知。 凯特顿时有些沮丧，珍妮拍拍她的肩膀，“其实我听说……男爵还给艾萨克订了一门婚事，后天订完婚，艾萨克就启程离开王都。” “订婚？”凯特仿佛挨了一道晴空霹雳，震惊得说不出话，“他……他要订婚了？和谁订婚？” 珍妮面无表情地点头，“听说是青梅竹马的朋友，好像是叫尤妮丝。” 对于凯特和艾萨克不清不楚的这些年，贝蒂也不知道说什么。她起初还试图撮合他们，可到后面就开始保持中立的态度。不仅是艾萨克的出身和凯特有一定差距，丹尼尔伯爵未必会允许凯特嫁给他。他自己也是个温吞的，做事犹犹豫豫又缺乏决断，连表白的话都不敢说出来。 每次看凯特托着下巴一脸纠结地看着他们，“艾萨克对我到底是什么态度？”不仅是贝蒂，珍妮都觉得心好累。 两个人明明互相有意思，要是说凯特混实验室久了，情感不够细腻，又带着淑女的矜持，不愿意主动说出来还能够理解。但是艾萨克…… 有一次，珍妮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鼓动艾萨克去和凯特表白。 艾萨克花都买好了，临到门口又落荒而逃。 “明天就是毕业舞会了。”贝蒂转移了话题，“凯特，你别一直泡在实验室里不出来，毕业舞会的时候好好打扮一下，肯定还能碰到中意的。” 被打击到的凯特还是耷拉着头，贝蒂说什么都还是低着头趴在桌上，一点儿精神都没有，像生病的猫。 ******** 黑林深处 西奥多站在树枝上，漠然地俯视下方。 一只独角兽正缓缓穿过林间，头顶的兽角发出微弱的淡蓝色光芒。 风轻轻拂过，带来树叶的沙沙声，和独角兽踩在落叶枯枝上的清脆声响。 西奥多红色的眼睛掩盖在枝叶后面，夜色都遮挡不住那股危险的气息。他食指上的戒指发出淡淡的光芒，它很喜欢这只独角兽的味道。 他抹了一下上面的钻石，利落地从剑鞘里拔出备用的佩剑从树上跳下去。独角兽还没能反应，西奥多已经迅速地起刀落刀，眨眼间割断了它的咽喉。 独角兽微微晃动笨重的身子，惨叫一声后轰然倒地，瘫软的身体不断抽搐着，将身边的树成片成群地撞倒。 在这片大陆上，独角兽是纯洁高贵代表，它们生性喜爱洁净，对纯洁的人或物有着特殊的好感，所以，想要捕获独角兽的最好方法就是用少女进行引诱。 但面前的这头，是独角兽中极为罕见的品种。它是属于黑暗的。 西奥多慢慢走到濒死的独角兽面前，戒指上的钻石亮起银色的光芒。 独角兽哀鸣一声，虚弱地闭上双眼，深蓝色的的血液凝聚成球，被西奥多的戒指不断吸食入内，用以滋养。 等独角兽的血液被吸食干净后，钻石已经从碎冰般的晶莹剔透变成深夜一样的暗蓝。 “主人，有人朝这边过来了。”负责“望风”的泰德飞了过来，魔鸦的夜视能力极好，即便在暗中也能清晰地看清人脸，“是贝琳达教授和唐德教授。” “贝琳达教授？”西奥多转念一想，黑林深处的结界一直是贝琳达负责的，如果出现破裂，她自然会第一个知道。 西奥多将剑收回鞘，转身消失在黑夜里。 死|亡的味道吸引了其它野兽的到来，等贝琳达跟唐德赶到时，地上就只剩残存的骨头和毛发。 “唐德教授，这是什么生物？”贝琳达低头指着那一堆东西，有种不祥的预感。 负责教授魔法生物的唐德蹲下身，在火光的照耀下，依次检查了地上的毛发，残存的血液以及骨头，最后得出结论，“这很可能是一只独角兽，而且刚被杀死不久。” “独角兽？”贝琳达皱眉，究竟是谁会潜入黑林猎杀独角兽，“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确实。”唐德教授忧心忡忡地将骨头采集，“从三年前入学考上，结界莫名被毁坏，到独角兽的离奇死亡。会不会有谁在谋划着什么？” “那个奇怪的魔法生物，你还没有找到相关的资料吗？” “找到了一些。”唐德教授不是很确定地说，“我怀疑，它很可能是图卡特。” “图卡特，那是什么？” “只是猜测，贝琳达。”唐德教授说，“我是在一本黑魔法书里看见的，那只魔法生物的外貌、特征和图卡特非常相像，但是，最大疑点就在于……图卡特是魔狱里的生物，怎么会出现在学院？” …… 当晚，西奥多又发起了高烧。 泰德知道他又突破了，但还是着急地绕着床不停地飞啊飞。西奥多最近的突破格外频繁，不断攀升的魔力让这具略显稚嫩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 之前几次发烧，西奥多闭上眼睡一晚就康复了，而这次的突破来势汹涌，连泰德都看不下去了。 “主人，我帮您弄些水来，您还撑得住吗？”泰德飞了两圈后停在床头，不停追问。 西奥多根本说不出话来，他双眼泛红，整张脸也涨得通红，左手扶着一边的栏杆，痛苦地龇着牙，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狰狞地显露出来。 “要不然，我去请凯特小姐过来？” 西奥多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虽然很困难，但还是从喉咙里憋出几个词，“不许去，泰德。你盯好结界，不要让外面的人发现异常。” 她要是发现自己秘密，一定不会像以前一样了。西奥多握紧拳头，很快，新一轮的魔力波动又开始了。 “是。”泰德站在房间边缘，剧烈的魔力波动不断撞击着结界。 黑色的翅膀一扇，将即将破裂的结界修补完整。然而，很快又有新的裂痕出现，速度越来越快，频率也越来越高，泰德忙得团团转，一整晚都没能休息。 西奥多在经历了一整晚近乎是撕心裂肺的魔力波动后，终于整合完毕。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还是之前的眼睛、鼻子、嘴巴，外貌上没有任何变化，却愈发的熟悉。 ******** 凯特很少参加宴会，原本只想简单地走个过场，却被贝蒂强行按在梳妆台前，“凯特天下的男人那么多，就像大片大片的森林，你为什么要吊|死在艾萨克那一棵秃树上？” 凯特很少化妆，一时间很不习惯，她摸着自己脸上的粉，小心问道，“贝蒂，能不能别这样？” “不行！”贝蒂捏着她的下巴，帮凯特涂上鲜艳的口红，还将自己的项链给凯特戴上，“今天我就带你见识一下外面的花|花世界。” “可是……”凯特看着镜子里仿佛刚刚吃过人的鲜红嘴唇，连出门都不愿意了。 “凯特，你就陪陪贝蒂吧。”珍妮难得把眼镜摘了，还换了小礼服，打扮过后的“老学究”难得带了另一种青春气息，“她要不了多久就要吊|死在未婚夫那棵树上了，这可是最后疯|狂的机会了，千金难求。” 贝蒂拉着凯特到镜子面前，“就这样打扮，你那么好的底子，可不要浪费了。” “真的好吗？”凯特还是有点犹豫，她觉得自己像刚吸过血的吸血鬼，而且，“现在还是早晨呢，贝蒂，我穿成这样，等会怎么去食堂？” “……” 第15章 偷香的大魔王【补齐】 毕业舞会是给七年级的学生准备的，只有少数六年级可以获准参加，五年级已经拿不到入场券了，更别提三年级的西奥多了，他只能和同学充当志愿者，端着红酒甜点给即将毕业，衣着亮丽的学长学姐们。 西奥多穿着简单的黑色衣服，胸口处还有一个别扭的红色蝴蝶结。他懒懒地靠在墙壁上，从二楼向下俯视。 马修端着托盘热情地走来走去，每路过一个他认识的前辈，都会说一句“毕业快乐”。在经过巴泽尔时，西奥多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精心订做的服饰都补救不了他拙劣的外貌。更别说他和癞□□一般的妄想了。 但在看见凯特的时候，西奥多依旧毫不迟疑地挪开了视线。因为穿着一双鞋跟很高的鞋子，凯特走路不利索，来得也有些晚，时不时的还需要贝蒂和珍妮一左一右地扶她。 他生硬地别开头，双手叉在口袋里，目光盯着脚尖，很不大愿意看凯特。 只有耳根子诡异地泛红了。 “凯特，晚上好。”眼尖的巴泽尔立刻发现了凯特。她刚和贝蒂、珍妮到舞厅，贝蒂一看有人来跟凯特搭话，就拉着珍妮到一边去了。 “晚上好，巴泽尔。”凯特勉强站稳，微微上扬的眼角勾人心魂。红色的小裙子很美好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身段…… 西奥多看了两秒，又迅速转过头，呼吸都慢了片刻。 再看巴泽尔的眼神，就愈发狠厉。 “西奥多，你怎么在这儿呆着呢？”马修突然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一时分心的西奥多被偷袭成功，不满地瞪了马修一眼，将他的手挪开，“什么事？” “我刚才看见凯特学姐来了，你不下去吗？”马修托盘上的红酒已经空了，他费解地看着西奥多，他既然不想和学长学姐打交道，为什么还来舞会上，在寝室休息不是更好吗？ “诶，西奥多，你做什么？”西奥多将马修手上的托盘抽走，头也不回地走了下去。 …… 那边，凯特已经有些头疼了。 “抱歉，巴泽尔，我还有一些事要找贝蒂。”凯特常年呆在实验室里，除了必须参加的校园活动，鲜少和巴泽尔说话。 她求救似地看向贝蒂，但贝蒂都不理她。 “好吧。”巴泽尔还是不想给凯特留下一个糟糕的印象，他端着手里的红酒杯，和凯特道个别，转身和自己的朋友去说话了。 “贝蒂，珍妮去哪儿了？”凯特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走到贝蒂身边，她正站在角落里小口喝着红酒。 “被伊诺克拉去跳舞了。”因为未婚夫还没来，贝蒂只能站在一边，不高兴地算着时间等他过来。 “伊诺克学长？”相比伊诺克熟练的舞步，珍妮就格外生疏了。她皱着眉头，像看着一个很难解决的问题一样看着伊诺克。 “怎么了，珍妮，不太会吗？”伊诺克拉着珍妮转了个圈儿，珍妮被吓了一跳，不高兴地用踩在他的脚上，狠狠地钻了下去。 凯特鲜少穿跟这么高的鞋子，脚后跟已经开始泛疼，“这鞋子穿着难受，我有点儿不习惯。你们继续玩，我先回去了。” “你现在就要回去了？”贝蒂拉住她，她边跟凯特说话，边四下张望，结果没找着未婚夫，倒是看见了西奥多，“咦，凯特，那不是你弟弟吗，他怎么来了？” “西奥多？”凯特回过头，意外地看见西奥多穿着酒吧小童的衣服，还端着红酒纯良无害地走过来。 “晚上好，西奥多。”贝蒂必须得抬起头才能对上他的视线，略微惊讶，“你已经这么高了？我记得去年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一点点儿，像小矮人。”说着就往自己腰部一比划，西奥多方还温和的表情一瞬僵硬。 偏偏凯特还说，“他以前确实很矮，刚入学的时候就是排头。”凯特脚上的鞋帮她增高了至少六、七厘米，比起西奥多，还是高出了那么一些。 西奥多很不想靠近她，站得越远越好。 什么最矮的？还是有一个人比他矮的！西奥多懒得理她，干脆就眺望远方。 偏偏凯特有些控制不住脚上的鞋子，下意识地拉住身边的西奥多来维持自身平衡。西奥多小小地抗拒了一下，发自内心地不愿意。 但耐不住她太粘人了，就勉为其难地让她拉一下。 全当做今天让她帮忙的报酬。 “有个弟弟真好。”贝蒂从西奥多的托盘里拿了两杯红酒，和凯特一人一杯，她看着凯特家英俊“乖巧”的西奥多，忍不住开始羡慕起来了，“要是我弟弟和西奥多一样乖就好了，不知道能省不少心。” “西奥多小时候也调皮。”凯特醉酒微醺，她仗着“身高优势”揉了揉西奥多的脑袋，“这两年突然听话了很多。” “听话”的西奥多默默看着凯特和贝蒂碰了碰杯子，几句闲聊中，一杯酒就缓缓到底了。 凯特把红酒杯放到一边，贝蒂看她实在待不下去了，话里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你还想着艾萨克啊？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试着接触些别的同学，总停留在过去哪能行啊？”说着还对西奥多说，“你有空好好教育你姐姐，她也不小了，不能总是想着艾萨克。” 凯特扶着脑袋，隐隐有些眩晕，但还是迅速纠正贝蒂，“西奥多还小，你不能和他说这些。” “还小”的西奥多微笑着应下，左手扶住了凯特，以防她在大庭广众下摔倒，心里默默在艾萨克的名字上又插|了好几刀。 “我好像有点醉了，贝蒂，先回去了。” “才两杯就倒了，你的酒量也太差了。”贝蒂看凯特确实有些站不稳了，便让西奥多带凯特回去，“西奥多，你照顾好你姐，别让她摔着了。” “知道了，贝蒂学姐。”西奥多扶着“醉鬼”凯特往外面走，离开了贝蒂，凯特忍不住开启了抱怨模式，“这个鞋子穿着不习惯，好别扭。” “穿不来你还穿。”凯特走路摇摇晃晃的，幸亏西奥多迅速扶住了她，直接托着她的腰往外面走。就像他小时候刚学走路那会儿，凯特抱着他一样。 “我也不想这么穿，可是贝蒂和珍妮都要我这么打扮，我也没办法。”凯特走得摇摇晃晃，她扒拉着西奥多的手臂，大眼里像含了一潭清泉，微微流转时，他心跳的频率都凝滞了一下。 从巴泽尔的角度看，俨然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看来西奥多办事不错。巴泽尔和身边的人碰了碰杯，仰头将酒杯里的红酒喝完。 “你准备去哪儿，凯特？”西奥多问。 “你扶我回宿舍……不对，还是去……去……”凯特任由西奥多搂着，她虽然很少喝酒，但显然没想到，酒量竟然会这么差。 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 算算时间，也到发作时间了。 西奥多眯起双眼，按在凯特腰部的手指微微用力，将已经合上眼、浑身瘫软的她抱起来。 “西奥多少爷。”负责接引西奥多的仆从已经等在学院的偏门，他将马车的车门打开，西奥多跟他点了下头，抱着凯特走了上去。 车门被关上，马车缓缓朝前走。 凯特蜷缩在他怀里，纤长的睫毛小扇子一样投下淡淡的阴影，恬静又招人喜欢。 她呼吸里带着他喜爱的红酒味道，西奥多不禁低下头，轻轻抵着她的鼻子。 真想尝尝。 凯特的脸上早就染了一层旖旎的红晕，娇艳欲滴，只可惜…… “现在时间不对。”他说着，眸色微微泛红，马车戛然而止，外面负责驱赶的仆人使劲抽了两下，但还是不动。 西奥多让凯特靠在车厢上，修长的手指在她的下颌处轻轻刮了一下。 凯特还是安安静静地躺着，西奥多从马车上走了下去。 “非常抱歉，西奥多少爷，马车似乎出了一点问题。”仆人充满歉意地弯下腰，“为了不耽误少爷的事情，您……” 西奥多右手剔透的钻石燃起银色的微光，仆人的面部忽然扭曲了起来，整张脸都被微光包绕起来。 “抱歉了。”西奥多慢慢攫取他的记忆，钥匙的所在地，通往城堡的路线，城堡内的守卫安排，等获取了相关信息后，仆人就颓然地摔倒在地，双眼放空，木呆呆地看着头顶的天空。 西奥多从他身上取走钥匙后，将凯特从马车里抱出来，按照仆人脑海里的路线走到了约翰尼公爵的城堡外。 他避开守卫，带着凯特来到了巴泽尔的房间里。西奥多把凯特放在床上，自己在房间里四处。 …… 凯特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巴泽尔看见床上的人和空荡的房间，随意地松开了自己领口的两颗扣子。 他关上门走到床边，刚想脱掉鞋，就被人拍了拍肩膀。 “谁啊？”巴泽尔刚不耐烦地转过头，对上了西奥多赤红色的双眼，瞬间停下了所有的动作，脸上的表情也消失了，浑身僵硬。 “看着我巴泽尔。”西奥多话音蛊惑，他将食指上的钻石按在巴泽尔的太阳穴上，在他愈发迷茫的目光中，像盗取仆人记忆中的信息一样窥探他的内心，只不过更加的深入内核，抽丝剥茧。 大脑遭受了强大的精神力入侵后，巴泽尔背上的冷汗把衣服都浸湿了，他任由西奥多用力按着他的肩膀，肩胛骨都要断了。 嘴唇上下翕动，发不出声。 脑海中的画面一幕幕闪过，直到西奥多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才松开巴泽尔。而巴泽尔就像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双眼空洞，慢慢地站起来，打开房门走出去。 西奥多将床上的凯特抱在怀里，忽然很嫌弃地站了起来。地上那么大，他为什么要扔到床上去？ 西奥多很不喜欢那上面的味道，尤其是见到了巴泽尔脑海中肖想凯特的画面，那种强烈的嫌恶感就愈演愈烈。 不过话说回来，她还真是天真。西奥多伸出食指，轻轻摩挲凯特的下颌角，赤红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还小？很乖，很听话？ 每想一下这样的字词，西奥多就忍不住在她的脸上点一下。她还真把他当做弟弟，不过，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时间一点点地在流逝，等巴泽尔取剑的西奥多实在有些无聊，他低下头，忽然很想喝点酒。 …… “宿醉”的凯特醒来时，正穿着睡衣蜷缩在被子里。她揉揉大脑，疼得快要裂开了，便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难受得不想起床。 “起来，喝醒酒药。”西奥多把盛着药的玻璃碗放在凯特床前的柜子上。等了好久，她都没反应，像毛毛虫一样窝在被子里，脸蛋还是红红的。 “出来了。”西奥多担心药效还没过，扒开被子把凯特从里面拽出来。 “你做什么，西奥多？”凯特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她瞪了一眼西奥多。 “昨晚是谁像个醉鬼一样？”西奥多将她按在床头。凯特的头发乱糟糟的，眼神也不清明，微微红肿的嘴唇更是让西奥多目光停滞了几秒。他拿着药碗对着凯特的嘴巴，“喝了。” 药碗里的药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她连靠近都不想靠近，“拿开，西奥多，我不要喝。” “不行。”西奥多说，“酒量差还喝酒。” “不要。”凯特抗议道，“西奥多，我是你姐姐，你不可以这样逼我。” “姐姐”两个字让西奥多极其反感，尤其是昨天晚上之后。 从凯特柔软的嘴唇，到那个带着红酒味道的吻，每次回想，就让他后悔自己一时无聊做下的冲动之举。 西奥多看着她半睡不醒，大眼惺忪的模样，顿时口干舌燥。联想起巴泽尔幻想的画面…… “喝了，凯特！”西奥多突然拔高了音调，不仅制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也吓到了凯特。 她下意识从西奥多手里接过玻璃碗，小口小口地喝了下去。 喝完了，还很委屈地还给他。这还是她听话、懂事的弟弟西奥多吗？ 他小时候多可爱，越大越不招人喜欢。依旧带着醉意的凯特咬着唇，背过去不理他了。 “又怎么了？”西奥多看着神智商不清明的凯特，“算了，你再睡一会，等酒醒了再回学校。”应该是药物的后遗症吧，西奥多帮凯特盖好被子，临了，有些忍不住地，揉了揉小迷糊凯特的脑袋。 并在凯特发作前迅速离开了房间。 “凯特姐姐”忧伤地看着天花板上精致的吊灯，郁闷地把被子抱在怀里。明明她才是姐姐，怎么最近，突然像颠倒了身份？ 西奥多也是，竟然摸她的脑袋，没大没小。 凯特纠结了一会儿后，还是因为身体不舒服睡着了。 药效一直到傍晚才勉强消退，西奥多的左右手托着凯特的后脑勺轻轻揉着，“还疼吗？” 凯特的姿势算是半窝在他怀里，西奥多刚想顺势抱着她，就听凯特懒懒地说了句，“西奥多，你真的长高了啊。” 西奥多的脸色不大妙。 凯特小猫一样蹭了蹭他的肩膀，试图缓解一下头晕，“我之前还一直怀疑，你是不是在鞋底垫了什么东西，才突然比我高了。” 西奥多彻底黑脸了。 他要把她从楼上扔下去！ ******** 凯特靠着西奥多又睡了一路，到学校之后还犯迷糊。 西奥多没用过诺兰的药物，因为怕凯特在巴泽尔家里醒来，所以用的剂量比较大。 不过，他过去还没有发现，凯特竟然有这么粘人的时候。自从下了马车，她就抱着西奥多的手臂，两个人走在学院里，反倒像是情侣了。 西奥多把凯特送到宿舍门口，微微叹了口气，“我不能进去了，你可以自己回宿舍。” “嗯。”凯特踮起脚揉了揉他的脑袋，“西奥多真乖，姐姐先走了。” 说着，还有点站不稳地走进去。西奥多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确认她应该安全到房间了，才回自己的宿舍。 他既喜欢这层姐弟关系，又十分想撕碎这层关系。但如果撕碎了，她恐怕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毫无防备地跟他呆在一起了。 西奥多将镶满宝石的剑从储物空间取出来，这就是他“临死前”戴着的那把。 做完简单的护理后，西奥多将剑重新收回储物戒指，准备挑一个时间去黑林里试一试。他现在的魔力已经和过去十分接近，要不了多久，就能找艾伯纳和埃文算一算过去的那笔账了。 第16章 被戳穿的大魔王 凯特的药效彻底消退后，免不了被珍妮、贝蒂嘲讽了一番“一杯就倒”。凯特也觉得奇怪，自己的酒量虽然不好，但也不至于这么差，尤其是酒后的症状，倒不像是两杯红酒导致的。 这其中，会不会有别的问题？ ******** 西奥多坐在餐厅里，小跟班马修在看见他后，硬是撇开了自己的同学坐到他的对面。 “西奥多，知道吗？”马修偷偷看了眼周围，应该没人注意到他们，急着跟西奥多分享自己心知道的小秘密，“毕业舞会那天，约翰尼公爵家魔王的宝剑被偷走了。” “魔王的宝剑？”西奥多抬起头，像是“有些惊讶”的样子。 “是啊，那可是陛下赐下的。”马修压低声音，悄悄说，“我听父亲说，事情发生的之后，约翰尼公爵大发雷霆，挨个彻查了家里的仆人。但最后发现，这一切竟然是巴泽尔学长做的，他偷偷拿走了魔王的宝剑。” “先是照顾巴泽尔学长的仆人坦白了。大概十几天前，巴泽尔学长和一个不正经的混混当了兄弟，结果被对方骗去赌场，先后输了可以买下十座城堡的钱。刚巧，对方特别想要魔王的剑，便威胁巴泽尔学长，如果不给他的话，就要将他的丑事闹得人尽皆知。巴泽尔学长顾及到自己的名声，便偷偷把剑拿过去抵债，并试图将其嫁祸给其它仆人。”马修说着叹了口气，“事情被揭发后，巴泽尔学长亲口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现在正被公爵大人关禁闭。如果陛下追究起来，约翰尼家族继承人的位子可能就保不住了……” 西奥多默不作声地吃着盘子里的食物，汤有些太甜，估计凯特会很喜欢。 马修还在感慨，“依照约翰尼家族的财力物力，这笔钱根本不算什么。拿陛下赐下的剑去……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擅长操纵人记忆的斯宾塞伯爵，原先是诺兰皇室的成员，因为研究黑魔法而被教廷处刑，为了免除火刑，斯宾塞伯爵一路逃入了魔族的魔狱，并在魔狱洞穴的里留下了那些神秘且失传的咒语。 他不仅“窃取”了巴泽尔和他仆人的记忆，还偷偷用黑魔法进行了篡改。从巴泽尔到他的仆人，两个人都从内心深处坚信，那个窃取宝剑的人，就是巴泽尔自己。 “学院里还有些事，我先回去了。”西奥多站起身和马修告别，毫无愧疚地将那把剑藏在自己的戒指里，而戒指，就在他的口袋里。 是他不该，他不该觊觎自己手底下的人。西奥多偷偷进入了黑林，他将戒指戴在食指上，并取出佩剑。 对，就是他的错，谁让他脑海中充斥着那样龌龊的画面，西奥多将佩剑从剑鞘中拔出来，走到结界前轻轻一划，贝琳达设下的结界就破了一个口子，让他顺利进入。 夜风很大，头顶上的树叶哗哗地落下，堆积在地上。暗夜里，还能隐约听见食人花盛开和野兽低鸣的声响，西奥多轻易解决了试图袭击他的魔兽和植物，握着剑快速往里走。如果泰德的调查没有出错，图卡特，应该被贝琳达她们藏在树林的深处。 泰德从树林里降落，利落地停在西奥多肩膀上。 “主人，第一株食人柳树前左转，再朝前走。”西奥多在复杂的丛林中不断穿梭，魔族的夜视能力很好，觉醒后的西奥多能够一眼看见那些潜藏着、蠢蠢欲动的魔法生物。 从来诺兰皇家魔法学院的第一天，西奥多就不明白，学院里为何会有这样一个危险重重的地方，这不会只是给学生野外生存训练这么简单。 而那个号称杀|死了魔王西奥多的勇者史蒂文，肯定和魔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个联系的对象，很可能就是埃文。 “就在前面，那个铁栅栏里，外面有几十个高级魔法阵。”泰德用翅膀指着那个微微散发着红光的房间，作为魔宠，泰德对魔法生物的气味十分敏感。 一共二十三个魔法阵，几乎把所有的封印阵都用上了。作为贝琳达教授的得意学生之一，西奥多察觉出这是她设下的。 随着红色微光的逐渐消退，魔法阵依次消失。 在第十六个魔法阵消退后，西奥多直直走了进去，图卡特的叫声从最深处传了出来。那样熟悉而久违的声音，让西奥多鲜血一样浓艳的双眸中蕴满了浓浓的兴奋，他轻轻舔了一下嘴唇，终于要见到久违的“朋友”了。 真的是，好久不见…… 可就在他走了几步后，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道新禁锢咒。 “西奥多！” 西奥多隔着淡蓝色的魔法阵看见贝琳达教授怀疑的面孔，她披着墨绿色的卷发，淡棕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在做什么？”贝琳达教授的指尖燃着淡蓝色的微光，她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得意门生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肩膀上还停着魔族的魔鸦。 一双红色的眼睛诡异得令人心颤。 “没有时间听你解释，先跟我回去。”贝琳达教授制止了他说话的机会。如果西奥多是魔族的话，那么凯特，包括丹尼尔伯爵，都有可能和魔族扯上关系，必须得让史蒂文校长派人彻查。 泰德从西奥多肩膀上飞离。他定定凝视着面前的贝琳达教授，一剑劈开了面前的禁锢法阵。 不过一眨眼的时间，西奥多出现在贝琳达教授的面前，而她仿佛被无形之物束缚全身，动弹不得。 “抱歉了，贝琳达教授。”西奥多的指尖燃起淡淡的银色，轻轻点在她的太阳穴上，除去令人震惊的行为，一切都像那个礼貌而恭敬的学生，“我必须帮您把这些记忆去除了。” 贝琳达曾经参加过诺兰抵抗魔族的战|役，那会儿，她才十五岁。可即便是面临魔族压境的大军，和摇摇欲坠的城门时，也没有此时恐惧。 她过去的记忆正在不断地回放过去的经历，从家人被魔族杀|害，她和同学响应国王的号召来到战|场，漫天的硝烟和嘶吼…… 紧接着，一些开始消失了。 西奥多在销毁她的记忆，贝琳达的恐惧从脚底蔓延全身。会这样可怕的黑魔法，他究竟是什么人？ “啪。”清脆的鞭子劈开空气，西奥多伸手拽住它，红色的眼睛中迸射出狠厉的眼神，直直落在对方清澈的眼底。 凯特…… “放开贝琳达教授。”凯特不过在餐厅看见他和马修一起吃饭，想找他问问毕业舞会的事，却意外发现西奥多进了黑林，还试图伤害贝琳达教授。 西奥多潜意识里松开了贝琳达，他的双眼在看见凯特立刻变得温和，好像过去那个乖巧的弟弟，“凯特，我其实……”被放开的贝琳达迅速后退两步，大脑中一片混乱。 “你是魔族派来的？你们把我弟弟西奥多怎么了？”他不是西奥多，她的弟弟不是魔族。或许是什么邪恶的东西附着在了西奥多身上，又或是伪装成西奥多的模样。 西奥多温和的伪装在一瞬间碎裂了。 第17章 【改】抑太久终于爆发的大魔王 凯特试图反抗的手被西奥多抓住按在桌子上，他手上镶着钻石的华丽戒指硌得她手心生疼生疼。 “你对我弟弟做了什么了？”凯特冷静下来后，还是不由自主的，背后沁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她不能冲动，连贝琳达教授都被他制服了，她想要打败他的几率就更低了，只能先问出西奥多的下落，再想办法脱身。 “你没有弟弟。”西奥多按着凯特的下巴，他终于不用伪装出一副乖巧小男孩的模样，血瞳毫不掩饰其中浓烈的侵|略性，“只有我。” 凯特柔软的头发散在他的手上，西奥多忍不住缠着发丝把玩。 她潋滟的目光随着这句话骤然一冷，眼底浮现的敌意深深刺痛了大魔王的神经，“你杀了西奥多？” 西奥多松开凯特的手，冰凉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凯特的脊椎，从颈椎到胸椎，再滑到腰椎，“我就是西奥多。和你一起长大，一起上学。可是，很遗憾，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丹尼尔家族和魔族没有任何牵扯，你为什么会在我家？”从他出生的第一天起，凯特就在他身边，根本没有中途调换的可能。 “只是用了一个黑魔法，我变成了婴儿，阴差阳错地出现在你家。”西奥多均匀的呼吸喷在凯特耳边，她的身体忍不住开始颤抖，接着毛骨悚然。 他把凯特有些凌乱的头发撩到一边，徐徐说道，“我还记得，我刚‘出生’的时候，你只有四岁，有一次抱着我去看花，被花刺割伤了手；一岁半的时候，你的母亲娜丽·丹尼尔过世了，你偷偷抱着我哭了大半夜，还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还有三岁的时候，我把腿摔断了，你就抱着我；六岁的时候，你知不知道……” “别说了！”凯特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他想这样做很久了。终于做了的时候，心跳莫名变快了。 西奥多的耳根子变得和眼睛一样，不过，他才没有流露出害羞的情绪，面上也没有任何变化，冷静沉着，和往常的大魔王没什么区别。 凯特柔软的身体就靠着他，西奥多把头搭在她的肩头，脸颊越来越烫，但还是紧了紧手腕上的力道，不肯放开。 凭什么艾萨克可以抱她，身为主人的他不可以？ 每次看见她和艾萨克站在一起，他就想把他扔进魔狱，再找一群图卡特成群结队地踩着他的身体碾过去。 “就是这样。” 西奥多“根本”不紧张，尽管他明白，坦白之后，凯特不会再像过去一样毫无保留地对他好。但如果不坦白，他们永远就只能停留在姐弟的位置。 他怎么会给自己的手下做弟弟？ 至于在面对突然转变的凯特时，他一点也不难过，更没有怅然若失的感觉。没错，半点也没有。 凯特的发丝散发着他所喜欢的味道，西奥多滚烫的脸颊贴着凯特雪白的脖颈，隐约能感受到血液快速的流动和脉搏有力的起伏，撩拨着他紧绷的神经。 西奥多终于忍不住了，他真的很想…… 大魔王被自己浮出的念头吓坏了，他迅速退后几步，拉开和凯特之间的距离，“我不锁门，不过我回来之前，你最好不要离开。” 不锁门？凯特狐疑地看着西奥多。 西奥多背对她，让脸上的温度降下来，“贝琳达教授在树林里，要是我回来的时候看不见你，她就糟糕了。” 凯特这才想起来，她被西奥多强行带离黑林的时候，只顾着担心“自己的弟弟”，一时忘了，贝琳达教授被他下了禁锢魔咒，困在黑林深处没能出来。 “当然，你也可以跑出去校长那儿揭发我。”西奥多靠在门上，他的脸已经恢复正常，侧着头，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看向凯特。细碎的月光洒在黑色的头发上，漂亮得惊人，“只不过老师和同学可能都会以为，凯特姐姐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弄晕了头脑，才会这么说她的西奥多。” 她和西奥多是板上钉钉的姐弟。 如果西奥多是魔族的事情被发现，那就意味着丹尼尔家族和魔族勾结，如果核实无误，哪怕他们是不知情的，整个家族也会因此遭殃。 她不能拿整个家族的性命开玩笑，在凯特咬牙切齿的目光中，西奥多忍不住嘴角上扬。 自“出生”到现在，西奥多在和凯特的交锋中鲜少占上风。从喂奶，被她像玩具一样抱着，尤其是身高问题，狠狠戳中了他身为魔王的尊严。 但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对，什么叫她家的西奥多？ 想着，西奥多就一阵懊恼，凯特才是他家的手下。 不过，西奥多没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更不会有类似于害羞的情绪。 将贝琳达的记忆消除后，西奥多将她设下的魔法阵一一破除，最后来到了图卡特面前。 真是久违的老朋友，西奥多兴奋地看向面前被囚禁的图卡特，红色的眼睛里透出毫不遮掩的光芒。 而图卡特在闻到魔族的气息后，同样兴奋地睁着竖瞳，目光紧紧盯着西奥多。 它不停摆动着被魔法阵囚禁的四肢和尾巴，马一样的嘴巴流下了垂涎的唾液，喉咙深处传来低沉的叫声，透露出它是多么饥饿。 确实是饿了。 被贝琳达教授和哈里教授联手囚禁之后，应该有三年没有吃到任何魔族吧。 西奥多拔出剑，将面前的几道魔法阵一一劈开，每劈开一道，图卡特的叫声就愈发的高昂。蛇一样的尾巴不停摇晃，试图挣脱哈里教授囚禁他的魔咒。 西奥多还记得，三年前，他被图卡特追着，是如何落荒而逃、狼狈不堪的。 不止三年前，他自小被投入魔狱，无数次从图卡特的尾巴、魔爪和獠牙下侥幸逃生。成为魔族的王后，西奥多毫不犹豫地把当年陷害他的人扔进魔狱里喂图卡特，最后封锁了进入魔狱的大门。 图卡特外的魔法阵已经被西奥多强行破开，它的四肢和头颅依旧被束缚着，他走到图卡特身后，找到了图卡特最强大，也是致命的弱点——尾巴。 西奥多危险地眯起眼，三年前，就是它害得凯特躺进了校医院，一躺就是半个月。 每天早晨、中午、晚上，他都不得不看见艾萨克殷勤地拿着粉红色的饭盒给凯特送早饭、中饭和晚饭，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他还妄想拿着勺子喂凯特吃！ 想着，西奥多对着它的尾巴狠狠砍了下去，就像是艾萨克一样。 尾巴断了之后，图卡特痛苦地发出哀嚎，四肢疯狂地挣扎变形，恐怖阴森的脸扭曲成一团，最后变成地上的一滩血水。 其实，只要再饿几个月，图卡特就会因为没有进食饿死在这个小屋子里，不过，西奥多更想亲自来了结他。 他走出关押图卡特的房间，从黑林返回自己的寝室，一边走，一边回想着三年前的事。 就在西奥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时，茂密漆黑的丛林中，忽然有一星火光点燃了。西奥多迅速躲到了一棵树后，顺着光源望去。 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正拿着蜡烛，缓缓往前走去，从外貌看，应该是史蒂文学院的学生会会长德维特。 他怎么会出现在黑林？西奥多默默跟上他，德维特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后，走到一处树下恭敬地等着。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一个穿着黑色斗篷人从黑林深处走了过来，他的步履格外缓慢，像是上了年纪。 “您来了。大人已经准备好了，正等您过去。”德维特走到那人身前，恭敬地弯下腰。 “他在哪里？”来人只说了一句话，西奥多就认出了他。 不是别人，他就是一路扶持自己登上王位，最后用毒害死自己的老埃文！ 西奥多怔怔地看着他，几缕灰发随着走动从斗篷里漏出来，垂在身侧。 德维特说，“请跟我来，埃文大人。” 还是记忆里灰蓝色的眼睛，卷曲的灰色头发，永远慈爱的表情。西奥多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凯特就坐在他的椅子上。 西奥多看着她恬静的侧脸，伸手轻轻在她的侧脸刮了一下，“以后，白天可以去学校上学，晚上……嗯，最晚九点，我要在房间里看见你。从明天起就搬到我这里住。” “你这里只有一张床！”凯特恨不得用鞭子把西奥多抽成肉泥。 “我们小时候不也是睡在一张床上吗？”西奥多一边解扣子，一边往浴室走。他需要一些冷水，把图卡特的气味冲走，再让自己从见到埃文的怒火中冷静一下。 “那是小时候，何况，我们那会儿还是姐弟关系。”凯特追着西奥多要说个明白。 西奥多有些不耐烦，他把上衣扔在地上转过头看凯特，“你要和我一起洗？” “我没有这个意思。”凯特挪开视线，他还是那个懂事听话的西奥多吗?不过一个晚上，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就乖乖等着，等我洗好了再洗，睡衣都放在衣柜里。”西奥多摸摸她的脑袋，像她以前摸他一样，只不过，“不用谢我，有代价的。” 第18章 明目张胆的大魔王 “我不要。”凯特穿着西奥多的睡衣站在墙角，说什么都不愿意过去。 西奥多觉得她很矫情，小时候和他一起睡过这么多次，每次都主动把他抱上床。有时候他不愿意，她就“霸|王硬上弓”地在他脸上亲两下才肯罢休。 当然了，西奥多从没因此害羞过。 “那不一样。”凯特穿着他的衣服长短正好，只是有一些松。看着西奥多往她这边来了，凯特拼命地往角落里缩，因为没有武器，只好用手指着他，“你别过来。” “又不是第一次了。”因为埃文的事，西奥多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他只想快点睡一觉，但是凯特死活不配合。凯特只要一想到，她抱着一个成年魔族睡了这么多回，耳朵就蒙上一层细嫩的粉色。 砧板上的凯特开始试图转移话题，“贝琳达教授……她怎么样了？” 还没说完，柔软的腰肢就被细长的鞭子缠住。鞭子那端的西奥多轻轻一拉，凯特就主动“扑进”他怀里了。 “我让她回去了。”西奥多搂着她的腰，“现在该睡了，明天还有早训。” “我可以回自己的宿舍睡，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可以睡在地上。”凯特的反抗成果几乎为零，西奥多抱着她扔在床上，再低头去解她腰上的鞭子。 她方才也在担心这个，黑林深处是禁地。倘若有人发现她的东西出现在在那儿，恐怕会引来不小的麻烦。 西奥多把鞭子解开后，凯特迅速缩到了床的边缘，就像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 她紧张地看着一边的西奥多，尤其是当蜡烛熄灭，房间陷入了深深的黑暗后。 凯特抓着被子忐忑不安地看着天花板，安静的室内只剩他们均匀的呼吸。她明明……明明还没弄清楚他是什么人，竟然就躺在一张床上了。 西奥多也看着天花板。他有四个哥哥，每一个，不管表面上如何说，内心深处都有一颗做王的心。 其中，艾伯纳和他同父同母，按理说应该亲厚一些，但事实上，艾伯纳对他百般算计。有一次，艾伯纳被长兄莱奇陷害，为了逃脱罪责，就将事情栽到了尚且年幼的西奥多身上。 西奥多被扔进魔狱时只有六岁，白天在图卡特的追逐下仓促而急迫地成长。夜晚就躺在滚烫的岩石上，仰望带血的月亮，伴着魔鸦的叫声入睡。 十四岁时，母亲离世，在她的哀求下，当时的魔王，西奥多的父亲格外恩准西奥多从魔狱离开，如果他从图卡特的爪子下生还的话。 而进入魔狱前，和离开魔狱后，老埃文一直跟在他身边，照顾他、陪伴他。但从他死后，老埃文的一系列行动看，他根本就是艾伯纳安插在他身边的人。 西奥多抓着床单，指节都泛白了。 埃文蓄意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再借机把艾伯纳的过错栽到他身上。他在即位后，为了斩草除根，四个哥哥中除了艾伯纳，一个都没留下，艾伯纳能活下来，应该也是埃文做的好事。 只是他还不明白，埃文为何会和学院里的人有所牵扯。他把图卡特带到学校里，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砰。” 西奥多的思绪打断了，他皱着眉望向身边，发现睡梦中还不停往角落缩的凯特抱着被子从床上滚了下去。 “……” 真麻烦。西奥多伸手将她抱了上来，为了防止她掉下去，直接让她窝在自己怀里睡。 嗯，只是怕她摔下去把自己吵醒才这么做的。 没有别的意思。 西奥多一边用手指梳着凯特的头发，一边打量她。他一直觉得，在第一是他自己的情况下，凯特是他见过第二好看的人。 西奥多抱着她蹭了蹭，凯特柔软的长发蹭着他的鼻梁，他能嗅到清洁剂混着凯特自身清甜的气息，让人很舒心。 没一会儿，西奥多就挨着她睡着了。 而凯特睡得很熟，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察觉。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西奥多从身后把她紧紧箍在怀里。左手臂被压得僵硬，她有些困难地挪了挪身子，可是刚动了一下，西奥多就警觉地睁开眼，慵懒的眸子从身后蛇一样地缠住她。 “早上好，凯特。”西奥多近得快吻上她的耳朵，凯特挣扎了一些，就被他抓住双手按在被褥上。 凯特到现在还无法相信，她和一个魔族青梅竹马地长大，把他当成自己最重要的弟弟，现在还躺在一张床上。 “早上好，不过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这位先生。”凯特咬着牙，她当然不相信，西奥多是他的真名。 西奥多不悦地盯着凯特的后脑勺，她是想把他划到陌生人的范畴，加以疏离吗？ “西奥多，我就叫西奥多。” 凯特还是不信，但为了避免冲突，仍旧装作相信的模样，“早上好，西奥多。” 西奥多冷冷地坐起身。 他见过数不清的人或是魔和他虚与委蛇，所以，几乎不用细想，就能知道凯特在勉强自己应付他，应付得还这么不走心。 别人都无所谓，但她不行。 西奥多走到衣柜前，把干净的校服拿出来放在床上。 他刚走，凯特就抱着被子坐起身，棕色的卷发披在肩上，带着柔柔的暖意。西奥多恍惚片刻后说，“上午第四节课结束后，到史蒂文学院来找我。” 凯特揉着眼睛下床，光着脚站在地上，发自内心深处的抗拒，“为什么？我还有别的事。” “别的事？”西奥多穿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充满危险气息地走到凯特身边，把她挤在自己和墙壁之间，“什么事？” “我、我、我……我还有课。”凯特一直都知道西奥多很好看，但那时候，她只是把他当做弟弟。而现在，她知道压着她的，是一个成年魔族。 想到这一点，她就愈发的不能接受了。 “有课？”西奥多好看的眸子望进凯特略显慌张的眼里，毫不迟疑地下了结论，“你在撒谎。” “没……没有，我确实有课。”七年级的课程其实早就结束了，否则贝蒂、艾萨克他们也不会这么早就办理离校申请。 遗憾的是，和满口谎言的西奥多不同，凯特很少撒谎，拙劣的技巧让西奥多不知道该笑还是好好教教她骗人时基本的技巧。 “凯特，你记不记得，三岁的时候，你和我说，好孩子是不能撒谎的。”西奥多一边说一边弯下腰，近得几乎要亲吻到凯特的唇角，一抹粉色从凯特的脖子蔓延到脸颊，她想推开西奥多，却被他紧紧按在墙边，温柔的话语一字一字地说着令人心慌的事，“可是你刚刚在做什么，说谎？骗我你还有课。我是不是应该帮凯特姐姐改正这个坏习惯？” “我说错了，我不是有课，但是确实、确实有事走不开。”凯特微弱地嗫嚅着，“列得教授那里还需要我去……” 还没编完，西奥多就挪了挪脑袋，轻易封住了她的唇。凯特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放大版的西奥多，他微微用力，把她按在墙上动弹不得。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西奥多精致的五官，西奥多很克制地轻轻研磨，窗外的泰德兴奋地扑闪着翅膀，主人妖孽，凯特小姐妖娆，亲吻的画面格外登对，比它看过的任何一本罗曼小说都唯美。 因为早晨时间太短了，西奥多只是浅尝辄止，但凯特却像要燃起来了。 他抱着凯特，贴着她的唇角轻轻说，“骗我之前，一定要想清楚，我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对象。” 凯特恼羞成怒，西奥多不依不饶地补充说，“另外，告诉你一件事。我以前在丹尼尔伯爵的水里加过一些东西，每隔半年就要用魔族的药来缓解。如果中途停了……”他没说下去，只给了凯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你究竟想做什么？爸爸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凯特怒不可遏，“你出现在我家的目的是什么？” 西奥多拉着凯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充满报复的味道，“我想把你带回魔族。” 他们的呼吸都杂糅在一起 凯特瞪他，不管怎么瞪，西奥多都饶有兴致地盯着她，一眨不眨，“把你关到魔族的多罗塔上，再把门全部堵死。看你叫破嗓子都没人过来，那样的场景一定很有意思。” 看凯特慌了，西奥多充满了报复的愉悦感。 谁让她每一次都和艾萨克在一起，就把他毫不犹豫地丢在身后。虽然他没有难受，也没有小受伤。之所以要报复她，只是为了正一正身为主人的威严。 “乖凯特，中午记得来找我，要是我看不见你的话，自己都不能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西奥多说完，就旁若无人地去换衣服了。 第19章 整装待发的大魔王 这些天的信息量太庞大了。 从跟踪西奥多进入黑林，发现他对贝琳达教授动手，再到她拿出鞭子…… 凯特痛苦地揉着太阳穴，那一刻，她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凝固了，从脚底爬到头顶的恐惧感包绕全身。双脚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西奥多走到她面前。 凯特越想越觉得后怕。她有偷偷翻过相关的书籍，根本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让一个成年人变成婴儿重新长大的魔法。 她站在训练场的外围，远远看着正在射箭的西奥多。 他的眼睛从昨晚血一样的鲜红变成了正常的黑色，身上穿着史蒂文学院的训练服，一切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变化。举手投足间温和有礼，就像她乖巧懂事的弟弟。 凯特看得出神，直到有结束训练的学生路过她，“凯特学姐好。” “你们好。”凯特回过神，勉强露出一个微笑，虽然她现在根本没有微笑的心情。 “凯特学姐，您是来找西奥多学长的吗？”小学弟很崇拜地望向训练场里拉弓的西奥多。 “是的。”凯特尽量让自己没有什么异样，“他还在训练吗？” “西奥多学长的射击非常精准，老师让他给我们做示范。”小学弟有点害羞地挠挠头，“学姐，您再等等，估计一会儿就结束了。” “嗯。”要是换做以前，凯特一定会很为弟弟的进步感到高兴。可现在的她，除了担心，就是忧虑。 西奥多结束训练时，凯特已经在太阳下站了一会儿了，脸被太阳晒得泛红，额头上也是汗水。他和新生一起走出来，仿佛一个尽职的学长，时不时替学弟指点方才的动作。 凯特忍不住开始怀疑，昨天经历的会不会是自己的一场梦，等醒了之后，西奥多就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凯特，你怎么来了？”西奥多冲她微笑，好像今天早晨威胁她一定要过来的是两个人，凯特的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和往常一样走上前，“我找你有事，西奥多。” 跟在西奥多身边的学弟听了，立刻识趣地先行离开，“西奥多学长，我先去找汤姆他们了，您和学姐慢慢聊。” “好的。”小学弟离开后，凯特就更紧张了。从昨天之后，她只要一面对西奥多，就紧张得说不出话。 尤其是今天早晨滚烫的记忆，她还能回忆起嘴唇上灼热的温度。 “走吧，去吃午饭。”西奥多温良无害地看着她，只是一个笑容，就足够让凯特双脚发软。 “嗯……好的。” 像看出了她的窘迫，西奥多将凯特的一缕碎发拨到耳后，靠近她低声说，“你很紧张吗，凯特？” “没、没有……”凯特努力镇静下来，西奥多若有若无地在她耳廓上亲吻了一下，“可我为什么觉得，你紧张得快要窒息了？” …… 凯特和西奥多一起去学院的食堂领了午餐，两个人坐在长桌旁边。 “你叫我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凯特没什么食欲，啃了两口面包就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了。 西奥多悠悠闲闲地用勺子舀了一勺汤，“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 “是啊。”他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和凯特食难下咽相反，西奥多对着她，食欲突然变得非常好。 “那你让我来找你做什么？” 她以前没事的时候，不是经常找艾萨克吃饭吗？西奥多黑着脸将汤匙放下，凭什么他没事不能叫她过来，“下周，史蒂文学院有一场野外生存训练。” 凯特静静看着西奥多，示意他说下去。 “你呆在学院里也没事，跟我一起去。”不是询问的句式，而是充满肯定的口气。 凯特想也不想就要拒绝，“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据我了解，列得教授去司迪兰公国的皇家魔法学院进行友好访问去了，至少也要半年才回来，所以这半年里，你不仅没什么课业负担，实验室里也非常轻松。”西奥多懒懒得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西奥多眼里带着一些了如指掌的洋洋得意。 “虽然是这样，但我从来没有参加过野外生存训练。就算现在去学，可能也来不及。”史蒂文学院的教育模式比较特殊，每一个学生在毕业前都有一定的野外生存次数的要求。而每一次野外生存训练，学院都会安排一名药剂师随行，负责帮受伤的学生配置药剂。 但凯特就不一样了，她主攻魔药研究，野外生存经验几乎为零。唯一一次去野外，也是五年级的时候和同学去附近的山里。 “没关系。”西奥多用手帕擦去嘴角的污渍，“我会看着你的。” “……” “下午的时候，记得去和学院的相关负责人报备一下，晚上等你的消息。” 凯特握着叉子的手隐隐颤抖，她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 史蒂文学院的野外生存训练有很多种，从大雪覆盖的群山到泥泞黑暗的沼泽，还有野兽蛰伏的丛林和一望无际的草原，学生在报名参加后，会有老师对其评估，确认他是否有能力参加。如果报名了和自己实力完全不相符的项目，请求会被驳回。 西奥多这次申请的，是诺兰北边的吉尔小镇。 吉尔小镇坐落在雪山之下，常年被冰雪覆盖，景色壮丽秀美。 “那是六年级学生的推荐项目。”坐在房间里整理自己东西的凯特听完他的决定，皱着眉阻止他，“你还小，和亚岱尔他们一起去南边的跳跳蛙森林不好吗？那里温和宁静，很适合低年级的小朋友们。” “……”西奥多回过头，红色的眼睛静静地盯着她看。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凯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小朋友？”西奥多低头看她，近到只要凯特微微抬起头，就能吻上。 凯特开始心虚了，她习惯把西奥多当成自己还没长大的弟弟，一时还没能适应他是魔族这件事，尤其是对着他这张熟悉的脸，总是会忍不住地以为，他还是自己的弟弟西奥多。 “这次原谅你，不过……”西奥多在她的掌心轻轻划了一下，靠近凯特，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要不要试试，我是不是小、朋、友？” “对不起。”凯特将自己往旁边挪了挪，尽可能地远离西奥多。 ******** 前往吉尔小镇的行程很快就被敲定了。 凯特准备了充足的御寒衣物，魔法药剂。负责人知道他们是“姐弟”，便贴心地将凯特和西奥多安排在一辆马车上。 凯特后上车，看西奥多坐在哪边，她就坐到和他相反的地方去，中间拉开了长长的对角线距离。 能有多远就隔多远，碰不着就是最好的。 西奥多正拿着一本破旧的羊皮书，抬头看了她一眼，曲指敲敲桌子，“坐过来。” 凯特打开车窗，认真地欣赏外面的风景，从枝叶的晃动到群花绽放，看得那么专注，仿佛没有听见西奥多在说什么。 外面都是史蒂文学院的学生，他应该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非常可惜的是，凯特显然低估了西奥多的无|耻等级。凯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窗户就伴着一阵风，“砰”地一下从后面合上。 “我刚刚在和你说话。”西奥多把书放在桌上，凯特看不了风景，但依旧心虚地盯着被关上的窗户，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等会进了雪地，记得把厚衣服穿上。”西奥多也不戳穿她，继续看书。 第20章 哈哈的大魔王 吉尔小镇位于诺兰北边，终年被皑皑白雪覆盖。 凯特已经穿得很厚了，可下了马车，嗖嗖的冷风仿佛利刃，冰冷锋利得要将皮肤割开。 “当心一点。”西奥多把一脚陷在厚重积雪里的凯特拎了出来，纷纷扬扬飘起的飞雪将眼睛迷得看不清，凯特努力想睁开眼睛，但一睁开，就有冰冷的雪花落进去，凉得心冷。 “真不巧，我们遇上了一个很糟糕的天气。”德维特从马车上下来，“不要独自行动，全部人员先到屋子里集合，等候西里教授的安排。” 凯特有些笨重地在雪地里走，笨拙地像企鹅一样走了几步后，西奥多突然把她的斗篷拉了下来，大大的帽子将整张脸遮盖住。 “你做什么，西奥多？我看不见路了。”凯特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得险些摔倒，如果西奥多没有扶住她的话。 “你睁着眼也没用，拉着我。”西奥多勉为其难，带着点儿恩赐性质地伸了一条手臂给她，这么冷的天气里，耳根子竟然开始怪异地泛红。 凯特不大愿意，如果他真的是自己弟弟，搂一下手臂倒没什么，可问题是，他是一个成年魔族。凯特用左手把帽子弄开，不理西奥多，继续往前走。 西奥多方还有些温和的表情瞬间变得和这片天地一样，如覆霜雪，他两步追上凯特，抓着她的左手强硬地塞进自己的臂弯，像情侣一样勾着。 “连路都走不好。”西奥多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然后不自然地把目光移向远处，印在雾霭弥漫的苍天上的巍峨雪峰。几只雪地苍鹰在飘舞的雪花中展翅高飞。 “我可以自己走。”西奥多把黏在她脸上的雪花抹去，再一次把斗篷的帽子拉下来，遮住飘飞的雪花。 什么都看不见的凯特就只能跟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像小孩子一样被拉着。 雪越来越大，天色也愈发昏暗。 小旅馆的煤油灯在夜色里发出淡淡的光芒，在雪地里带着另一番慵懒。 德维特和老板娘确认了相关信息，就在餐厅里坐下。 “西里教授，老板娘说，明天吉尔雪山可能会有一场暴风雪。”德维特把厚重大衣上的雪花拍下后，挂在椅背上。 小镇后面就是吉尔雪山，雪山的那边与这边截然不同，雪水滋养了丰茂的平原、繁茂的草地，将成群结队的牛羊养得肥美壮硕。 如果按照原定计划，他们需要翻过这座藏着凶猛走兽，气候恶劣的山。 每一个自愿来到吉尔雪山的学生，都必须在登上雪上前签下生死契，一切危险由学生承担，学院不为其死|亡负任何责任。即便是这样，每年依旧有不少学生跃跃欲试。毕竟，穿过吉尔雪山的经历会成为日后履历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凯特学姐，这是吉尔小镇的特产，您试试。”高森替凯特倒了一杯红葡萄酒，“女孩子喝了可以美容养颜，对睡眠也有好处。” 凯特接过酒杯，联想起上次醉酒的经历，不免有点儿犹豫。 “她喝这个。”凯特还在纠结中，西奥多就直接把一杯热可可推了过来，再把飘着香味的葡萄酒拿到自己面前。 在他还是魔王西奥多的时候，就曾经带着魔族攻下过吉尔。吉尔的葡萄产自雪山，不仅数量稀少，想要采摘也必须冒着层层危险。每年采下的葡萄有百分之八十要供给诺兰皇|室，味道堪称一绝。 即便相隔这么多年，依旧令他印象深刻。 “西奥多学弟，你还没到年龄，过几年才能喝酒。”按照诺兰的相关规定，酒饮是不能卖给15岁以下的青年的，西奥多今年还只有14岁。 “西奥多，你今年是三年级吧。”高森说，“三年级学生来吉尔雪山，会不会有些勉强？你们还有很多课没有修过。” “高森，这次雪山之行可能会被取消。”西里教授抿了一口酒，在西奥多之前说道。 “取消？”高森和几个六年级学生都吃惊地站了起来，对于即将升入七年级他们，这是最后一次去吉尔雪山的机会，“西里教授，您应该知道，这次雪山之行对我们有多么重要。” “上山有危险。”西里教授放下酒杯，一头灰白的头发和埃文还有几分相似，“虽然你们签了生死契，但作为老师，我必须为你们的生命安全负责。” 高森还有话要说，但西里教授不愿意再听了，“德维特，带同学们去各自的房间整顿一下。关于活动是否进行，等明天早晨再说。” 凯特是队伍里唯一的女生，西奥多的年纪也还小，德维特就把他们安排在一间房，尽管凯特几番婉转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愿意。 西奥多刚将门闩拴上，修长的身体就把凯按在了门板上。 凯特还穿着黑色的小斗篷，浓墨一样的颜色把她本就白皙的皮肤衬得更加迷人。她贴着粗糙冷硬的木板，紧张得连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儿。 西奥多看了她一眼，“把衣服脱了。” 凯特蓦地瞪大双眼，“你说什么？” 西奥多也不解释，一点点抽开她领口细细的绳子。蝴蝶结散开时，黑色的小斗篷“倏”地一下滑到地上。 “西奥多，你冷静一些。”凯特的舌尖都开始打颤了，所幸他解了她的小斗篷后，就没再做什么了。 西奥多像是无意道，“吉尔雪山山脚下有一处温泉，旁边就是雪地精灵的领地，精灵酿的酒不比吉尔小镇的酿酒师差。” “嗯。”凯特抬头看天花板，西奥多将她发丝里嵌着的一朵尚未融化的雪花拨下，“你想不想去？” 凯特是想的，但只要一想到，她要和西奥多一起去泡温泉，就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西里教授不是说，明天可能会有暴风雪吗？我们还是呆在旅馆里，不要随便跑出去。”凯特思量了一下说，“如果暴风雪持续得久，这次去吉尔雪山的野外生存应该会被取消。” 西奥多没说话。 他之所以会选择吉尔雪山，一是德维特选择了这里，他想抽时间获取一些和埃文有关的信息。二则，吉尔雪山的洞穴里，藏着他做魔王时留下的一些东西，他也想抽时间取回来。 如果活动取消了，就不得不无功而返。 “西奥多。”凯特试探地叫他。 “怎么了？”西奥多收回思绪。 “能不能别压着我。”只要西奥多一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凯特就有种十分不详的预感，“我的肚子有点饿，想吃些热的食物。” 说到吃东西，西奥多目光一冷，“刚才高森给你倒酒，你为什么没有拒绝？” “那是吉尔小镇的特产啊，我也想尝尝。”凯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何况高森是我学弟，我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不给他面子啊。” “是吗？”西奥多很怀疑。 “是的。”凯特很确定。 西奥多平静无波地注视着她，看了一会儿，按着她的手臂收了回来，“以后不要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 他说着，忽然从凯特面前移形消失了。有些懵到的凯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后，自顾自地收拾东西。 西奥多蹲在屋子后面的雪地上，他把冷冷的雪花敷在耳朵上，等滚烫的热度降下来之后，从酒馆里顺了两瓶葡萄酒、一杯热可可还有刚做好的食物。 壁炉里的火烧得旺盛，滚烫的火焰把房间里的空气熏得热气腾腾。凯特忙活了一会儿，已经开始出汗了。 她在离开前在厚厚的靴子里藏了一把匕首，梗得小腿很不舒服，这也是她走路有些不稳的原因。但凯特还是不敢轻易放下戒备。 她将衣服挂起来，思索着最近的一些事情。每次，只要一站在西奥多面前，她就情不自禁地放下戒备。不仅是因为相处十几年的经历，让她对着这张属于她“弟弟”的脸防备不起来，还有西奥多与生俱来的欺骗性和让人脸红的动作。 他到底不是自己的弟弟，凯特深呼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距离上次战|争结束，魔族和诺兰已经保持了十几年的和平共处。现在魔族偷偷潜入诺兰，究竟是想做什么？ 凯特整理好床铺、衣服，还趁着西奥多不在的功夫，在房间后面的温泉里泡了一会儿，将一路奔波的疲惫洗去。 她穿着宽松柔软的浴袍出来时，西奥多正拿着食物回来。 西奥多意味深长地看了脸颊泛红的凯特一眼，把热可可塞到她手里，“你喝这个，吃的在桌上，我出来前不要喝酒。” 凯特很热，“我想喝点凉的。”意思很明显，她不要热可可，更愿意喝点酒。 “你能喝吗？”西奥多习惯性地在凯特的下颌处点了一下，成功让凯特的脸更红了，“不怕喝醉了以后，我对你做点什么？” “我先去泡会温泉，不许偷喝。”西奥多见好就收，在凯特发怒前拿着衣服走到屋子后面的温泉去。 第21章 很复杂的大魔王 凯特自顾自吃了东西，喝完了一杯热可可。大概是饭后血液都到胃里的缘故，大脑已经开始犯困了。她把靴子里藏着的匕首拿出来，偷偷压在枕头底下，整个人懒懒地陷在柔软的床上。 西奥多泡在温泉里舒展四肢，这里的温泉虽然比吉尔雪山里的差了不少，但也算不错。毕竟学院的学生大多出身贵族，在享乐方面的造诣一点也不必过去的他差。 温泉，岩石，雪樱。 头顶上，雪白的花瓣纷纷落在西奥多头上，美得不可思议。 他忍不住想起上一次在巴泽尔家里的时候。凯特刚喝过酒的，脸上带着醉酒的微醺。他轻轻咬着她的嘴唇，粉嫩嫩的，都不知道，是被酒精迷乱了心智，还是被她蛊惑了。 西奥多泡了一会，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他站起身，水珠顺着结实匀称的身体往下滑。西奥多随手扯了一件浴袍穿上。*的头发还冒着热气，他刚准备用棉布擦干，又觉得，这样简单的事情应该让凯特来做。 西奥多走进房间里，一双妖冶的眸子蒙着淡淡的水雾，不管是看谁都像带着欲说还休的暧|昧。他倒了两杯红酒，准备和自己的部下聊聊人生。 晶莹的水滴一颗颗从发丝的末尾滚落，顺着脖子缓缓下滑，没入胸口……松松垮垮的浴衣隐约露出结实的腹肌。 凯特应该等急了吧。 西奥多在房间里扫视一圈，瞥过床边时，发现凯特正抱着枕头睡得香甜。 大概是被西奥多出来的动静吵到了，凯特不悦地翻了个身背对他，在睡梦中说道，“不要吵，西奥多。” 西奥多拿着酒杯的手隐隐冒出青筋。 他走到床前，二话不说，黑着脸直接掀开被子，按着睡着的凯特把她摇醒，“起来，凯特，才几点就睡？” 凯特猛地睁开眼，差点把枕头底下的匕首□□。 在确认没有危险后，凯特深呼吸冷静下来，将缩在枕头底下的手把匕首按回鞘，警惕地看着他，“有什么事吗，西奥多？” 西奥多抿着嘴唇看她，好看的眉眼让人心醉。 可惜的是，凯特只想睡觉。 “帮我把头发擦干。”西奥多把手上的棉布塞到凯特手里，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理直气壮地坐在床边。 作为部下，能帮自己的主人擦头发，不是一种天大的荣幸？ 湿哒哒的头发不停往下面淌水，凯特坐起身，愤怒地看着西奥多的背影，死死压抑住自己恨不得在他背上抽几鞭的心理，把棉布覆盖在他的头上，用力揉搓。 西奥多惬意地闭上眼，直接靠在凯特身上来方便她动作。 她怎么能这么招魔喜欢？西奥多情不自禁地靠在凯特肩膀上面，凯特身上带着他很喜欢的味道，舒服得让西奥多忍不住使劲蹭了几下，头发上的水“刷刷”地甩了凯特一脸。 拿着棉布的凯特怒不可遏。 戳破了这层关系之后，刚开始还有些紧张，接着就越来越愉快了。西奥多反而有些后悔，自己应该早点告诉她，否则也不需要束手束脚、小心谨慎、敢怒不敢言地看着她和艾萨克厮|混这么多年。 “西奥多，你起来，你把被子都弄湿了。”凯特嫌弃地看着他指着被子上的水痕说，“湿了一大片，今天晚上怎么睡？” “睡我那张床。”西奥多没觉得有什么。他最近对凯特越看越顺眼，越看越……想到这点，西奥多自己都怕了一下。 他僵硬地坐起身，凯特从身后一推，一个趔趄冲到了前面。 …… 最后，西奥多是自己一个人睡的。另外，他还失眠了。 深夜里，风雪刮过街道，带着呼啦啦的萧瑟荒凉。“砰砰”撞击门板时，发出的声音更是让人心惊胆战。 西奥多睁着血红色的眼睛看向一边，凯特抱着枕头，睡得很熟。 凭什么他一个人失眠？西奥多不甘心地坐起身，阴测测地盯着身边的凯特看了一会儿后，忽地掀开被子把她抱出来搂在自己怀里，再把她抱在怀里的枕头狠狠扔在地上。 太碍眼了。 ******** 凯特起床时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西奥多的床上，床边的柜子上还放着热水和吉尔小镇特产的点心，从玻璃杯上的热气看，西奥多离开的时间并不长。 凯特洗漱后换好衣服，把枕头底下藏着的匕首塞进靴子里，然后打开房门走到大厅里。 “凯特学姐，早晨好。”德维特和西里教授坐在桌边，两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好。 “早晨好，西里教授，德维特。”凯特拉开椅子，在他们身边坐下。侍从给她端上一份热腾腾的早餐，凯特一边在往面包上涂果酱，一边问，“出了什么事吗？” “高森、布尼尔还有卡尔文，在昨天夜里偷偷跑去了吉尔雪山。”德维特轻声和凯特说，“暴风雪很快就要来了，我在和西里教授商量，要不要让剩下的同学去援救他们。” “这样太危险了，德维特。我们对吉尔雪山的地形、气候、出没的魔法生物的了解还不够，何况又遇上了暴风雪。万一没有救回高森他们，反而把别的同学搭进去，事情就更加糟糕了。”凯特说，“倒不如派人联络这片地方的领主，请求他派一些经验丰富的骑士上山救援。” 高森、布尼尔、卡尔文三个学生的出身都不低，卡尔文的父亲是侯爵，布尼尔公爵和约翰尼公爵还是姻亲关系。不管领主是谁，顾忌着他们的出身，都不会置之不理的。 “如果能请来领主手下的骑士，事情应该会顺利很多。”西里教授赞许地点了一下头，“德维特，麻烦你去打听一下，这片地方的领主是谁？” “吉尔是在克莱伯爵的领地内，西里教授。”德维特说，“我现在就去一趟克莱伯爵那儿，请他派人去援救布尼尔。” “好的，辛苦你了德维特。”西里教授忍不住喝着酒叹气，现在的学生，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不过，史蒂文学院的学生一直都是这样，换了多少届都是这样。 说起来，凯特从醒来之后就没有看见西奥多，“西里教授，请问您看见西奥多了吗？”他不会也偷偷跑去雪山了。 “西奥多？他应该在屋后。” 大雪压弯了枝丫，细碎的雪花从枝头掉落在身上，四周安静得连雪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凯特找到西奥多时，他正远远眺望着吉尔雪山，不知在想什么。 “暴风雪快来了。”凯特打破了沉默。 西奥多没看她，冷漠地点了一下头。 不仅是凯特对现在的生活状况不满意，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再被西奥多漂亮的外貌所迷惑，忘记他是一个目的不清的魔族。西奥多同样陷在一团乱糟糟、理不清的毛线里。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只要一看见凯特，就忍不住想紧紧抱着她，再蹭一蹭。虽然很久之前就有过这样的感觉，但以前还能忍住，不像现在，来得这么强烈。 没有经历过男女情|爱的大魔王对着千山飞雪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们明明是非常纯洁的上下级关系。 “我先回去了。”凯特努力让自己忽视他，尽量的冷漠，用对一个魔族该有的态度来对他。 第22章 受伤的大魔王 克莱伯爵的骑士军|队到达吉尔小镇时，风雪变小了许多。凯特喝了一些热饮，勉强从屋外的天寒地冻里恢复过来。听说，因为天气太冷，吉尔小镇的年轻孩子打架时一不留神，就会把对方的鼻子打下来。 领队的是奥利尔，克莱伯爵的手下的高阶骑士。他听了德维特的话后，主动请缨，从克莱伯爵那儿揽下了搜救工作。 毕竟卡尔文、布尼尔的家世摆在那里，虽说不是最好的，但在诺兰也是十分显赫。如果他救了那几位大人的孩子，之后想要从莽荒之地吉尔调回王都的希望就更大了。 西里教授把那三个学生遗留下的东西交给奥利尔，“这是我从他们房间里找到的，猎犬或许能顺着气味找过去。” “非常感谢您的帮助，西里教授。”奥利尔接过西里教授手上的东西，交给身后的属下，“请您放心，我们会尽快找到卡尔文、布尼尔和高森三位同学。” “不不不，您客气了。是我应该感谢伯爵大人的慷慨帮助……史蒂文学院的学生就是这样，热血沸腾起来就不顾自己的安危。”西里教授叹了一口气说，“奥利尔，等会儿我想跟你们一起上山。” “教授，外面风雪随时都可能会变大，还是请您安心呆在旅馆里等候。”奥利尔第一眼看，就觉得西里教授的岁数不小，灰白的胡子透露出历经岁月的沧桑感。带着这样一位老者上山，不仅得应付暴风雪和雪地魔兽，时不时的还要分心来照顾他。 “吉尔雪山对于他们几个年轻人可能是可怕的地狱，但对我来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老朋友。”西里教授话里带着满满的回忆，“魔族入|侵诺兰前，我就是驻守吉尔的骑士之一。这座山从里到外，有什么魔兽，喜欢活跃在什么地方，连哪棵树在哪，我都一清二楚。” “如果您坚持的话，自然是可以的。”西里教授是史蒂文学院的荣誉教授，奥利尔没办法管束他的行动，于是转身吩咐道，“保罗、派克，准备一下上山需要的食物、工具，我们趁着风雪小一点的时候上山。” “是。” “西里教授，我想跟您一起去。”一旁的德维特走到西里教授身边，他身侧的拳头紧紧捏着，脸涨得通红，最后鼓起勇气憋出了这段话。 坐在楼上的西奥多正拿着一杯葡萄酒小口抿着，听罢，内心生出几分怀疑。 “德维特，为了你自己的安全考虑，还是留在旅馆里吧。”西里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担心布尼尔，但你现在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就是看管好山下的同学，千万不要让他们跟着跑过去。” “我明白了，教授。”德维特低下头，像是同意了。 …… “凯特。”屋子里的火烧得很旺，凯特正准备去房间把外套放掉，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艾萨克，你怎么在这里？” “父亲将我送到克莱伯爵这儿学习。”艾萨克穿着初阶骑士服，两步走到凯特面前，言行举止都十分拘束，不再像往日那般熟络，“学院的课不是都结束了，你怎么会到吉尔来？” “西奥多来参加史蒂文学院的野外生存训练，我不放心他，就当随行的药剂师了。”凯特有些担心地说道，“算起来，艾萨克你刚来吉尔还没有一个月吧，伯爵大人怎么会派你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 “嗯……我虽然来得的时间不久，但前后也去过几次雪山，对里面还算了解。何况克莱伯爵的领地上常年太平，平时就进行日常的训练，去各地巡视。如果我不努力表现，可能要一直停留在初阶骑士。”艾萨克想尽快升成像奥利尔那样的高阶骑士，然后再找个机会调回诺兰王都。 “那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凯特在听说艾萨克有未婚妻之后失落了很多天，但随后也慢慢释然了，“还是安全最重要。” “嗯。”艾萨克目光飘忽了一下，犹豫着问，“那你……你和巴泽尔、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毕业、毕业以后吗？” “我和巴泽尔？”凯特像听到了什么奇怪到极点的事，“我和他从来就没有结婚的打算啊，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个消息的。” 约翰尼家族和丹尼尔家族本就没什么往来，约翰尼公爵是望族不说，又是军|人出身，家里大大小小的规矩种类繁多，凯特从来没有动过嫁进去受罪的念头。 “你们没有结婚的打算吗？你不用瞒我了……巴泽尔是约翰尼家的继承人，确实是很不错的对象。”艾萨克想起巴泽尔的警告，心里一阵失落，在阶|级较为分明的诺兰，他迫于几方压力不得不选择放弃，但在放弃以后，还是不甘心。 “当然没有啊，我们从来没有结婚的打算。”凯特说，“而且巴泽尔因为偷偷将魔王之剑拿去抵自己的赌|债，惹得国王陛下发怒，他现在已经被约翰尼公爵取消了继承资格。我来之前还听珍妮说，巴泽尔好像也被送到哪位领主那儿做初阶骑士了。” “真的吗？”艾萨克方还低落的脸上瞬间像开了一朵花。 “是啊，我和巴泽尔都没说过几句话，怎么会结婚？”凯特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学校里竟然有这种传言吗？ 艾萨克虽然高兴，但反而越来越紧张了，“那你成年之后……嗯，没有结婚的计划吗？” “还没有，爸爸让我自己先考虑着，他不会多加干涉。我希望能在学院里跟着列得教授再深造几年，如果立刻结婚的话，可能就没什么时间学习了，总之之后再说吧。”凯特刚说完，走道那边就传来艾萨克同伴派克的呼喊，“艾萨克！艾萨克！奥利尔说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你还在那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赶快过来！” “我这就过来，派克。”艾萨克高兴得说不出话，加上他得赶快赶到集合的地方，只能对凯特说，“我现在先去吉尔雪山了，回来再和你说。” “嗯好，等你回来，我也有些事想和你说。”凯特和他道别之后，艾萨克步履匆匆地跟着派克赶到集合地点去。 西奥多靠在门板上，将凯特和艾萨克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他摸了摸戒指上的钻石，红色的眼睛在没点蜡烛、煤油灯的黑暗房间里阴森得可怕。 刚从储物戒指里被放出来泰德努力挺胸收腹，像石雕一样站在西奥多的肩膀上，心有戚戚地看着自家主人可怕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门外面的凯特看着艾萨克的背影，有点儿恍惚，不知不觉的，竟然过去这么久了。他过得应该也还好吧？ 凯特捧着衣服，准备放回房间。 然而，艾萨克一走，门里面的西奥多就站不住了，他猝不及防地推开门站在凯特面前，一伸手将她的去路拦住。 凯特被他幽灵一样神出鬼没的行为吓了一跳，“西奥多，你躲在房间里面做什么？” “你有什么话想和他说？”西奥多脸色比外面的天还阴沉寒冷，牙齿咬得都快疼了。他竟然忘记了，艾萨克所效忠的克莱伯爵正是这片土地上的领主。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就应该把凯特关在家里。 “只不过同学间聊几句，没什么特别的事。”西奥多的脸“臭”，凯特也不想和他多说，抬脚就要走。 冷漠的表情让西奥多心里像烧了一把火，作为一个眦睚必报，小肚鸡肠的魔王，他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地善罢甘休，血红色眼睛紧紧黏在凯特身上，箍住她的腰转身按在小走廊尽头的柜子上。 凯特的脾气也上来了，坚硬的鞭子“咻”地抽了上去，但奇怪的是，西奥多竟然没有躲，脸上、肩膀上，洁白的皮肤被抽出一道深深的疤痕。 站在一边的泰德不禁用翅膀捂住自己惊讶的鸟嘴，爪子都开始巍巍颤抖，轻轻一挪，躲到了花瓶后面，默默期望西奥多不记得他的存在。 在魔族呆了多年，泰德从没见过比西奥多还臭美的。他隐约记得，十几年前，上一个害主人破相的魔最后是被主人扔进了关着几只图卡特的笼子里，最后的样子，泰德都不敢想。 西奥多像感觉不到疼一样，盯着凯特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要不要去上点药。”凯特只是对他最近动不动就凑上来的行为非常不满，她也不是随便的人，西奥多这些天动不动就把她压在墙上，连睡觉都要一起的行为已经让她濒临爆发的临界点。但她凯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如果真刀实枪地打，她肯定不是西奥多的对手。 可是，他怎么连躲都没有躲一下。 西奥多有点小受伤，眼里带着一点委屈。他没想到，凯特会为了艾萨克抽他一鞭子。 血顺着脸颊滑到脖子里，西奥多白色的衣领被染红了。 第23章 碰上麻烦的大魔王 西奥多低落地坐在桌子旁边。 凯特用柔软的棉布沾了一些修复伤疤的药水，小心地涂抹在他脸上。扯他衣服的时候，西奥多还微微抗拒了两下，但领口还是被凯特解开了，露出一大片雪白的皮肤和血红色的鞭伤。 西奥多没什么生气，动也不动，让害他受伤的凯特一边涂药一边问，“疼吗？要是不舒服就说一声，我轻一点。” “不疼。”西奥多并没有和面前的凯特直视，反而带着点闪躲的意味，眼神飘忽着飘忽着不知道看向哪，耳根隐隐泛红。 明明不是什么大事，他怎么就莫名的开始低落？ 想了半天，西奥多得出一个结论：艾萨克就是个祸患，他当初就不应该留下他，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 凯特帮西奥多涂好药，用绷带绑好，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并没有对自己的行为感到过多愧疚，只是有那么一点，“伤口不要碰水，明天应该就好了。” “嗯。”西奥多点头，坐在那儿等凯特帮他把领口的扣子扣上。 凯特扣了一颗，一个留着棕色短发的小学弟急乎乎地跑了过来，“凯特学姐，西奥多，你们在这里啊。” 西奥多的目光瞬间变得森冷，但只有短短一瞬，很快就蒙上了一层温文儒雅的假象。他自己抬手把扣子扣上，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怎么了，哈伦？”凯特背对着西奥多，没有发现身后人的异样。 哈伦和德维特一向走得近，就像是德维特的小跟班，他说什么，哈伦就做什么。 “德维特学长让我们呆在旅馆里不要出去，可是刚才，他偷偷跟着奥利尔骑士跑去了吉尔雪山，被剩下的同学发现了。”哈伦喘了口气说，“现在吉姆、乔休尔都嚷着要去吉尔雪山，格罗佛已经拿着东西跟上去了，剩下几个人也在收视东西。德维特学长不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想来问问学姐的意思。” “我去看看。” 凯特走到大厅时，吉姆和几个朋友已经换好了衣服，拿着一些方便携带的食物准备出去。 “站住！吉姆，德维特学长说了，我们必须呆在旅馆里等他回来。”哈伦跑到门口拦住吉姆，背压着大门不让他们出去，话里更是义正言辞，“西里教授说了，他不在，我们都要听德维特学长的安排。” “德维特？”吉姆不屑地看了哈伦一眼，结实的手臂一拉，哈伦就踉跄着让出了路，“西里教授让他呆在旅馆里，他不照样跑去雪山了吗？怎么他可以违反西里教授的话，轮到我们就必须呆在旅馆里了？” “学长、学长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凯特扶住了差点摔倒的哈伦，他长着雀斑的脸涨得通红。 “得了吧，哈伦，所有人里也就只有你会相信他信口扯来的胡话。”吉姆身边的乔休尔对此更是不屑一顾，“他不是家里的长子，没有继承权，只能拼命地装点自己的简历，以求之后能跟一个不错的领主……试着想想，曾经在暴风雪中登上吉尔雪山，并顺利援救了三位被困住的同学，这是多么出彩的一段经历。说不准还能借此讨好几位大人，分到他们手下。这样的肥差怎么能只让他一人当着。” “是啊。”“不成。”乔休尔身边的人纷纷附和道。 “学姐……”已经不知道说什么的哈伦只能求救地看向凯特。 吉姆回头看向身后站着的凯特和西奥多，挑眉道，“学姐既然是随行的药剂师，不如和我们一起去吧。一路过去，还能有个照应。” “吉姆！你怎么……” “不要管他们了，哈伦。”看吉姆和乔休尔不上雪山不罢休的架势，凯特叹了一口气，心知自己劝不住他们，“他们都签过生死契，就算出事了，也不是德维特和西里教授的责任。” “可是，凯特学姐……”哈伦还想试着劝说一下，乔休尔冷冷地哼了一声，连个眼神都懒得留，径自和吉姆等人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大雪飘飞的街道了。 “哈伦，你也回房休息吧。他们真的要去雪山，我们想拦也拦不住。”凯特也明白，他们想为仕途搏一搏的心里，谁劝都没用，高森就是很好的例子，便准备回房间读会书来打发时间。 西奥多在她之后进来。 凯特在看药草学，柔软的长发垂在耳边，他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突然说，“凯特，我打算去一趟吉尔雪山。” 凯特愕然地抬头，“你去那儿做什么？” “有事。”西奥多把她防寒的黑色小斗篷拿过来，“穿上，我们一起去。” 他原本的计划中，是想避开凯特暗中跟着德维特去雪山。但随后就放弃了，毕竟这块地方和别的地方不一样，这里有艾萨克。 凯特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如果坚持的话，我也拦不住你。不过山上太危险了，我没经过专门的生存训练，不想……” 话还没说完，西奥多就拉着她的手腕站起身，一并帮她把小斗篷披上，一边拉着她的手往外走，“我在旁边看着，你担心什么？” 说完还帮凯特在领口绑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可是我不想去。”凯特根本拗不过西奥多，被他硬生生拽出了大门。冰冷的风雪呼啸着飘过来，吹打在脸上，冷得刺骨。 “跟着我就好了。”西奥多低头帮她把小斗篷的帽子拉下，将整张脸连带着风雪一起遮住。 刚放下来，西奥多心里就觉得痒痒的，在沾着雪花的帽子上轻轻吻了一下，才拽着凯特坐上了雪橇。 “等会雪橇会很快，你抓紧我。”西奥多从后面抱住她，凯特挪开了一点，尽量避免和他接触。 西奥多没说什么，单手勒着缰绳一抽，两头驯鹿一样的生物就拖着雪橇飞一样地往吉尔雪山的方向奔跑。 “慢、慢点……西奥多，让它们慢点。”凯特什么都看不见，因为雪橇的速度太快，她被摇得东倒西歪，只能紧紧抓住西奥多的衣服，周围“呼啦啦”的风声听着刺耳极了。 “没关系。”西奥多名正言顺地把凯特抱得更紧了一些。 大约十几年前，他独自一人来到吉尔雪山，把宝藏和一些重要的东西埋在一个隐蔽的洞穴里，洞穴应该是藏在半山腰，距离雪山精灵不远的地方。 西奥多勾勒出一个魔法阵，他们周围的风雪立刻被一个透明的防护罩挡在外面。 感觉不到雪花和冷风后，凯特将头上的帽子放下，小心地打量四周。千山寂寥，身后厚厚的雪层覆盖着干枯的树木，随着雪橇的快速前进像光一样飞速后退。 耳边还有雪狼隐隐约约的嘶吼声，穿过冰冷的空气在雪地上空回旋盘绕，让凯特缩在西奥多怀里哆嗦了一下。 “停——”很快就到达半山处，西奥多拉着缰绳让雪橇停下，他先走下去，再把手伸给凯特。 凯特看着地上厚厚的一层积雪，即便是现在比她高了不少的西奥多站在上面，都快埋到膝盖了，更别说她了。 凯特把有些冰凉的手放在西奥多掌心里，西奥多用力一拉，她就从座椅上转移到他怀里。 西奥多松开缰绳，“驯鹿”拖着雪橇迅速消失在森林的那边，他将储物戒指打开，泰德从里面飞了出来，黑色的羽毛映衬在白色的雪地里，格外的醒目。 “我们要去哪里？”凯特有种不祥的预兆。 西奥多牵着她在雪地里行走，“去找一个很不错的地方，到了你就知道了。”他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寻找一些相关的记号。 隔了十几年，山上发生了不少变化，有些地方，西奥多看着觉得似曾相识，但仔细看看，又好像不是。 他们从午后一直走到傍晚，始终没有找到洞穴的入口。凯特的靴子里放着一把匕首，脚的侧面被匕首磨得泛红发疼，肚子也有些饿了。 泰德在空中盘旋，忽然扇着翅膀飞快地飞到了西奥多身后，“主人……”它用翅膀指着面前双眼透出碧绿光芒，张牙咧嘴的雪地苍狼。 雪地苍狼，吉尔雪山的霸|主之一，喜欢独居，多出没于半山处。不仅擅长陆上作战，还能和雪地苍鹰在空中搏斗。 一双翅膀像是雪花做出来的，晶莹剔透。皮毛洁白如雪，厚重防寒，是珍稀的御寒材料。 “凯特，把你的鞭子给我。”西奥多还不准备把自己的剑拿出来，而是轻车熟路地将凯特挂在腰上的鞭子抢过来，“雪地苍狼的战斗力很强，一会躲在我身后，不要随便招惹它。” 第24章 被打的大魔王【补齐】 雪地苍狼将身子压低，蓄势待发，雪白的皮毛在晚风的吹拂下微微起伏。碧绿眼睛中的玩味、狡诈即便是漫天大雪也遮挡不住。 西奥多念动咒语，左手握着鞭子在地上狠狠抽了一下，空阔的地上顿时风雪飞扬，雪地苍狼一跃而起，尖利的爪子从空中直直冲着西奥多抓去。 战斗力堪比小白兔的泰德被吓得“嗖”地一下飞到了远处的树上躲起来。没有武器的凯特伸手将面前四处飞溅的雪花挡住，步履不稳地跑到一边树下，远离打斗现场。 西奥多一个移形消失在画面里，再出现时，手持长鞭站在雪地苍狼身后，修长的鞭子对着那双晶莹洁白的翅膀狠狠抽去。 伴着一声惨叫，雪地苍狼从空中狠狠摔到地上，溅起一堆碎雪，断翅上流出洁白浓稠的血液，冷风刮过，很快就冻成白色的碎冰。 西奥多的指尖燃起一点银色，以雪地苍狼为中心，四方划出一个淡银色的魔法阵，像笼子一样将它囚禁在中央。 “嗷——” “没事了，过来。”躲在上的泰德扑腾了一下翅膀，停在西奥多肩膀上，心有余悸地整整自己光洁羽毛。魔鸦最讨厌的，莫过于这种到处都是雪，白花花的地方，黑色的羽毛太容易暴露在“猎人”眼里。 西奥多看都不看肩上“娇娇弱弱”求安慰的魔宠，一巴掌把它拍了下去。 “我们去附近的洞穴里过一晚。”西奥多走到树下，自动把凯特的小斗篷掀开，将鞭子绑回她的腰上。 “哦。”凯特淡淡应了一声。心里还是忍不住想抽他的，但顾忌到场合问题还是没这么做。不经过她的同意就把鞭子拿走，万一那只雪地苍狼突然攻击，或者再来一只怎么办？ 泰德眼泪汪汪地找了一个洞穴后，就在一个小角落委屈巴巴地缩起来了，主人太狠心，它的背后还在疼，这世道…… 西奥多带着凯特走了进去。 他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干木柴和打火石，在一块干燥的地方生了火堆。 跳动的火光让冷冰冰的洞穴多了几分暖意，凯特将冻得快没有知觉的手放在火焰的不远处取暖，西奥多继续从储物戒指里拿出食物和水温一温。 “把衣服脱下来。”凯特凑在火堆前暖烘烘地烤了一会儿，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西奥多自顾自地将外套脱下来，挂在他刚刚搭好的木头架子上，回头看见凯特无动于衷地坐在那儿，微微皱了眉，“你还坐在那儿发呆？把衣服和靴子脱下来。” 说了两遍，凯特还是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西奥多不耐烦地蹲下身，把他之前系上的蝴蝶结扯开，黑色小斗篷立刻立刻就滑了下来。 凯特再次面无表情地解开腰上的鞭子，忽然一巴掌打在西奥多的手上，让躲在一旁观战的泰德心中暗暗一喜，随后又害怕地躲到石头后面。 “你做什么？”凯特已经把鞭子抽出来了。 西奥多雪白的手背上多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可见凯特一点都没有留情，他收回被打疼的手，把她的小斗篷和自己的衣服挨着挂起来。也不理凯特，自顾自倒了一杯葡萄酒，在诺兰，他生理上还没有到15岁，很难在正规的酒店买到酒饮，即便偶尔弄到两瓶酒，还要担心每天训练时，身上的酒味会不会被嗅觉敏锐的犬类和教授、同学发现。 凯特坐在另一边，她嚼着干巴巴的面包站起身走到木架子面前，把她的小斗篷拿下抖一抖准备重新穿上。 西奥多将最后一口葡萄酒喝下，两根手指摇晃着玻璃杯，目光有些涣散地看着她，“洞穴里的温度比外面高很多，再过一会，你身上的雪花就会化成雪水。想感冒发烧，或者明天穿着湿哒哒的衣服，就继续吧。” 凯特把衣服重新挂回木架子上，“抱歉，我……” 西奥多冷哼了一声，继续不理凯特，低头用石头在地上画出简单的示意图。 从黑林里发现德维特和埃文碰面之后，他就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他暗中查过德维特的身份，他是莫姆男爵的第四子，没有继承权。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史蒂文学院，从四年级开始就担任了学生会会长，备受老师们喜爱。而他口中的“大人”，估计是学院里的哪位教授。 魔族入侵诺兰后来势汹汹，诺兰大军节节败退，死伤惨重。在国王的号召下，作为魔法学校的代表，诺兰皇家魔法学院派了许多资深教授前往前线。到战|事的后期，因为兵力明显不足，很多高年级的学生也纷纷加入了曼纳保卫战中。 学院的老师也和魔族有脱不开的联系。贝琳达教授十五岁就参加了抵抗魔族的战役，因为表现出色，连续获得过几次荣誉表彰。在战争结束后，成为少数进入诺兰皇家魔法学院就读的平民，毕业后留校当了老师。西里教授曾是驻守吉尔的骑士之一，哈里教授也参加过守卫曼纳的战役，至于校长史蒂文，诺兰历史中杀死了魔王西奥多，最具荣耀的勇者之一…… 西奥多放下手里的石头，面前已经大致勾画出半山处的地势雏形。不出意外的话，他当年应该把洞穴设在这里。 作为一个“乖学生”，德维特向来对老师们的要求言听计从。这次不顾西里教授的反对上山，恐怕就是受了那位“大人”的要求。 而吉尔雪山上和魔族最有关联的，就只有他藏在半山处的□□了。那里面有什么能让埃文想要得到的？ 西奥多又喝了一杯，一向香醇的葡萄酒竟然开始发涩。他过去太信任埃文，以致于没发现，他背后藏了这么多秘密。或许之前他的“死|亡”也是事先安排的。 凯特简单地吃了晚餐，挂在木架子上的斗篷已经干了，不过火堆旁边的靴子还有一些湿意。 她把暖烘烘的小斗篷取下来，冰冷的石头坐得久了，也有了几丝暖意。她坐在上面，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盖着自己的小斗篷安然入睡时，意外发现西奥多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张大床！ 放着枕头和柔软的被子，凯特看着自己身下天然去雕饰，格外朴素的石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西奥多背对着她在床上躺了下来，泰德的脚下太冷了，便跳到火堆边上，默默和凯特交换了一个同病相依的眼神。 对于凯特，泰德还是很有好感的，换句话说，应该是充满了一颗感恩的心。 毕竟那些人送给凯特的玫瑰、巧克力，在西奥多的安排下，一直没能送到凯特手里。于是乎，巧克力全进了泰德的肚子，玫瑰花瓣被垫在它巢穴底下当枕头，当被子，当装饰，富裕时，连方便后擦屁屁用的都是香水玫瑰。 整只鸦都是香喷喷的。 “凯特小姐，您是不是有些无聊？”泰德献宝一样从它戴在爪子上的小储物戒指中拿出了自己的家藏珍宝，“看这本，《尤尼斯和贵妇们不得不说的十天七夜》，这是我在发行的前一天我偷偷潜入书店偷，哦不对，借来的，还有《被绑走的小公主：霸道公爵爱上我》、《囚|禁伯爵小姐》……告诉你一个秘密，这本在诺兰王已经绝版了，还是上次从巴泽……” “砰。”泰德被石头狠狠砸了一下，它捂着脑袋，映入双眼的，正是坐在床上黑着脸的西奥多！ 泰德被吓得魂飞魄散，它迅速用爪子抓着书藏进储物戒指里，再躲到凯特身后，警惕地看着他。 西奥多看到凯特就很不耐烦地别过头，重新盖上被子睡觉。大概知道自己惹得西奥多不高兴了，凯特也不知道说什么，盖着小斗篷靠在石头上将就着睡了一晚。 第二天起来，整个人都不太好，腰酸背痛不说，小腿也有些抽筋。尤其是被匕首磨着的那只脚，大概是洞穴的年代太久了，半夜里被头顶掉落的石头砸到了脚踝，走起路来都格外别扭。 偏偏西奥多走得很快，凯特必须小跑着才能跟上他。而且从早晨出了洞穴之后，他们就在雪地里反复绕圈子，这课大树，她印象里已经经过了不止六次。 “你究竟要去哪？”凯特突然站定不动了。他究竟想做什么？ “马上就到了。”洞穴外有西奥多过去设下的障眼法阵，看着像在原地走，其实位置确实发生了变化。如果不坚持走下去，可能就要前功尽弃了。 可是凯特已经有点走不动了，她喘着气回顾四周和刚才一模一样的景致，刚起的大风将飞雪扑簌簌地拍在脸上，冰凉冰凉。 她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冒着暴风雪和魔兽的危险在这儿无意义地转了一圈又一圈。 “你到哪儿去？”西奥多走了两步，回头发现凯特根本就没有跟上的准备。 “回旅馆。”凯特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她继续朝前走，被突然移形到面前的西奥多吓了一跳。 “你自己一个人，找得到回去的路吗？前面一个断崖，掉进去之后，就算等开春化雪都不一定能露出底。”西奥多捏着凯特手里准备反抗的鞭子挂到腰带上，她念出的魔咒也被轻易破解了。 西奥多低头扫了一眼她崴着的脚，“是不是走不动了？” 凯特不说话。 “走不动就说啊。”西奥多其实早就发现了，每次想停下来问问她，脸上、肩膀上的鞭伤和手上的巴掌印就在隐隐作痛，让到嘴边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他将手搭在凯特腰上，微微用力将她抱了起来。 凯特对着西奥多的大腿用力踢了一脚，那力道，估计大腿应该青了一大片。不过，西奥多没什么感觉，他抱着凯特换了个姿势，只觉得这两天来的郁闷似乎好了一些，特别是微微低头就时，还能看见凯特头顶小小的漩涡。 “再往前一点就到了。”西奥多抱着时不时虐待他的凯特走了半个小时后，停在一块石头前面，将凯特靴子里的匕首拿出来，在手指上割了一下。 凯特藏着防身的匕首被发现了，她抓着西奥多衣服的手指僵硬了一下，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血液滴在棕褐色石头上，面前蒙着大雪的巨石发出一声巨响后缓缓开启，露出里面别有洞天的景色。 “就是这里了。”西奥多抱着目瞪口呆的凯特进入石穴后，身后的巨石就自然地合了起来， 他用一个魔咒将里面的灯从外到内依次点燃，凯特顿时被眼前亮闪闪的金色刺得难受，她揉揉眼睛，费力地打量这个不大不小的空间。 地上随意堆了几堆小山一样闪闪发光的金子，大颗的钻石，绚烂的各色宝石，有些还没怎么经过打磨，随意扔在一边，还有华丽的盒子，里面不知装了些什么。 整个洞穴都透出一种浓浓的奢侈和华丽感。 西奥多将她放在一把镶满了宝石的椅子上，自己在那堆东西里随意挑选着。 他拿了一些金子，然后那些金子就消失了，他拿起了几颗宝石，接着那宝石也不见了，凯特将目光落在他手指上的戒指。 她曾经在书上了解过，西奥多戴着的，应该是……储物戒指。只有空间魔法掌握到极高程度的魔法师才能制造出来，一个储物戒指从诞生到毁坏只能有一个主人，戒指的大小也根据制造者的魔法造诣或大或小。 西奥多已经拿走了一座小山高的金子，还有它周围的宝石。凯特默默坐在那儿，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手心里不知不觉地冒出冷汗。 他不是一般的魔族。到底是谁？ 西奥多挑选好了自己的东西后走到凯特面前，手里拿着一把华丽的匕首，“送给你。”他指了指凯特那把朴素的防身小匕首，“比你那把好用多了，就算是铁都能轻松削开。” 第25章 告白的大魔王 “主人，您已经拿到东西了，怎么还不高兴？” 下山的时候，风雪骤然变大，他和凯特被困在附近的一个洞穴里。西奥多带着泰德出去，说是找食物，其实是有心事，他握着手里透明的片状物，淡淡道，“你说，德维特想找的，是不是这个？” 泰德摇摇头，“我不知道，主人。” “艾伯纳不缺财宝，除了这个碎片，我想不出他和埃文要什么。”西奥多将碎片放进戒指，“我记得父王曾经说过，那个地方非死不得开启。” “您说炼狱吗？” 西奥多没回复，但已是默认了。前一任魔王在位时就三令五申地强调，炼狱中关着的，不知是人还是东西的存在会威胁到魔族存亡，绝对不能打开。不仅是西奥多知道，艾伯纳应该也明白，既然知道，为何要明知故犯？ “不过，既然东西在您手里，您又找回了宝剑，只要等魔力恢复了，根本不用忌惮艾伯纳和老埃文。”泰德抖抖身上的雪花，白洁的碎片扑簌簌地落在的西奥多肩上。 艾伯纳虽然狡猾，但论魔力，是远不及西奥多的。当初争夺王位时就屡占下风，如果不是老埃文帮着，可能早就尸骨无存，更别说成为魔王了。 只要西奥多恢复魔力回去，按照魔族里胜者为王的规矩，艾伯纳肯定会退位，此后，魔王的位子还是主人的。泰德爱惜地理了理羽毛，并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我最近比较烦的不是他们。”西奥多状似无意地将目光从洞口飞快掠过，用一种很不在乎又有点厌烦的口吻说，“我比较烦她。” “您是说……凯特小姐？” “嗯。” 每次只要看着凯特，就觉得心跳变快。稍微靠近一点，就连说话都说不出了。 就算凯特用鞭子抽他，西奥多也就记恨艾萨克一笔。如果按照他过去的处事风格，凯特可能早就身首异处了。 “你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泰德听完他大致的叙述后，非常老道地拍拍翅膀，很不负责地“哦~”了一声。 欠揍的神情让西奥多差点把它从山上扔下去，但为了问出答案，暂且没发作，“泰德，你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很简单啊。”纵览罗曼小说三千本，没谈过恋爱也会扯的泰德用翅膀搭在西奥多肩上，一副过来鸦的样子，“主人，我觉得，您一定是沉默多年的少男心突然泛滥，而且一泛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说着，一边摇着鸦头，一边感慨，“在魔族的时候，我还一度以为您有着严重的性|冷感，或者是不喜欢女性，这辈子不是打光棍就是和一个男的在一起。没想到啊~” 西奥多的表情不大妙，泰德在他肩上扒拉一下爪子继续说，“不过依照我的观察，凯特小姐之前只把您当弟弟，现在当一个陌生魔族，应该没什么好感。反而是对艾萨克更有感觉，您得好好努力，否则……” 泰德被西奥多从肩上提溜着扔了出去，雪地上立刻多了一个乌漆墨黑的点。 “谁告诉你，我看上她了？”西奥多的脸色比泰德羽毛还要黑，他沉着脸，对这个说法不屑一顾。 说错话的泰德重新爬了回来，默默腹诽，主人就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诚实得不得了。 在魔族时，那么多妖艳魅惑的魔女，也没见他夸过一句好看，碰见凯特之后，光是他听见的，就夸了不止四次。不过泰德当然不会和自己的主人对着干，它委屈地趴在地上翻了个身，“主人，我要巧克力，还有今年新出的限量版的《夜遇吸血鬼》。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告诉你怎么才能像艾萨克一样讨凯特喜欢。” 西奥多转头就走，笑话，有的是魔女努力学着改变音容体貌来讨他欢心，他哪有和魔宠询问，如何讨其它女人喜欢的道理。 简直是奇耻大辱。 “主人，您不要后悔！”泰德扯着嗓子，在雪地上翻滚了两下，“听说艾萨克就在这座山上！他下山之后还要和凯特小姐好好聊聊，你想啊，巴泽尔没了，现在可没人来掣肘他。” 西奥多走了两步，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迈不动了。他又走了两步退回去，站在泰德面前停下，“你有什么好方法？” …… 外面实在太冷了，山洞里也冰冰冷。 天生怕寒的凯特坐在火堆边上，双手来回搓着取暖，间或喝两口西奥多准备的热水来驱寒。 西奥多和那只魔鸦一起出去找食物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凯特握紧了手里的鞭子，今天回去以后，一定要和珍妮，或者父亲商量一下这件事。 她不能因为忌惮西奥多会牵连丹尼尔家族，始终隐忍不发，投鼠忌器。而且，他说，曾经给父亲下过|药，需要半年服用他缓解的药物。事后，凯特找人偷偷问过莫森管家，他说家庭医生每个月都会来，父亲的身体一直很健康，从没出现过不正常的状况。 而且，按照他的说法，每隔半年就要服用他的药物。凯特调查过西奥多和丹尼尔伯爵的会面次数。一年级和二年级的时候，西奥多因为要参加学院的全封闭式训练，几乎没有回过家。如果真是这样，父亲应该早就过世了。这个说法，似乎很立不住脚。 凯特抿了口水，润润干涩的喉咙。 西奥多是一个不简单的魔族，如果放任他发展壮大，到时候，整个诺兰都有可能陷入魔族肆虐的水深火热，更别说丹尼尔家族了。她不能因小失大。 西奥多在外面和泰德说了一会儿话，就用魔法拖着一只野猪进来。泰德跟在他身后，大概是翅膀受了点伤，进来时一跳一跳的，十分滑稽。 西奥多的耳朵发烫，但他依旧镇定地走到凯特面前，冷静从容地处理好那只野猪后，架到火架子上有条不紊地烧烤。 没过一会儿，野猪的香气就四处散开，外皮焦黄喷香，金色的油滴在火上，发出“哧哧”声，凯特咽下了口水，肚子好像都开始饿了。 西奥多转了转闪着光的烤野猪，等熟透了之后，就从戒指里取出了刀、叉子，将肉分解下来，又无意地在凯特面前放了一个盘子，把烤猪肉放在盘子里。 一旁的泰德流着口水凑了过来，充满渴望地盯着那只烹饪好的野猪，却遭到了西奥多的无视。 过河拆桥的主人，泰德伤心地跳到了一边。 “其实，我出身在魔族的贵族家庭。”闻言，凯特侧头打量坐在身边的西奥多。他是要告诉她，这次来诺兰的目的吗？ “魔族贵族的家庭比较复杂，尤其是在财产分配方面。我们不像诺兰一样奉行长子继承制，而是魔力强者拥有全部的财产。我是家族中魔力最强的，自然得到了绝对继承权后，却因此引来几个哥哥不满，他们为了瓜分财产，买通指使仆人在我的饮食里添加了慢性□□……”半真半假的话，配上西奥多带点悲伤的口音，泰德都忍不住给主人的伪装打一个a。 “我不甘心就这么被他们害死，于是临死前使用了一个魔法，将灵魂和*分离。灵魂在诺兰四处飘荡，等修补完成后，变成婴儿出现在你母亲的肚子里。”西奥多还是不想告诉他，自己是借娜丽的身体完成灵魂修复，再塑造出一具属于婴儿的身体。虽然，他和娜丽的死亡没有直接关系，但也不想被这个黑锅。 “所以，那个洞穴是你父亲留下的吗？”丹尼尔家比较单纯，但凯特对诺兰贵族家的勾心斗角还是有所耳闻。尤其是家中的长子，因为拥有继承权，通常会对下面的弟弟多番打压，不过也有次子为了和长子争夺继承权，联手谋害自己哥哥的案例。 “嗯，因为是父亲留给我的，所以只有我才能开启，他们应该也试过，但是没办法进去。”西奥多转过头，火光跃动，晕黄的光晕照在他的脸上染上了几丝脆弱。 凯特不知不觉的心软了，但又迅速意识到不对，事情应该不像西奥多说得这么简单，“我记得，医生证明了，妈妈一开始确实是怀孕了，如果你只是变成婴儿，那妈妈肚子里的孩子呢？” 西奥多停顿了一下，决定告诉她真相，“害死那个孩子的人是你父亲。” “我父亲……他怎么会害死自己的孩子？” “大概我还是婴儿的时候，那些佣人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所以在我面前说起过这事。”西奥多又切了一块猪肉放在凯特盘子里，看着她的眼睛说，“丹尼尔伯爵在一次外出后回家，发现娜丽和城堡里的骑士偷情并怀了身孕。他不能容忍那个私生子出生和妻子的背叛，就联合医生在她的日常饮食里增加了慢性流产的药物，那个孩子流产后，被我取代了。” “不可能！” “几个月后，丹尼尔伯爵发现娜丽的肚子还大着，就加重了药|物的剂量，这也是她产后虚弱的原因之一。娜丽发现了不对，就恳求丹尼尔伯爵留下他，理由就是，这个孩子是他的。”西奥多说，“否则，我以你弟弟的名义来到丹尼尔家，除了娜丽葬礼的时候，几乎从未见过这个名义上的母亲。丹尼尔伯爵又怎么会不会斯柯城，常年在外做生意？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回去问问阿尔娃，或者斯柯城城堡里的老佣人，他们都是见证者。” 凯特紧紧盯着西奥多，像要从中辨出真假。现在回想起来，妈妈过世之后，爸爸确实很少回家了。而且，不仅是西奥多，她几乎见不到妈妈，爸爸说，是因为妈妈病得太重，她还小，会被病气感染。 “所以，你来诺兰的目的，是为了找回你父亲留给你的东西，然后再回到魔族？” “是的。” 凯特依旧半信半疑，“那好，如果你要我相信你。你就立下魔咒，在找回你父亲留给你的东西之后，立刻返回魔族，不会做出危害诺兰和平以及丹尼尔家族的事。” 西奥多停顿了。 “还是说，你来诺兰的目的不止寻找东西。”凯特咄咄逼问道。 “其实还有一个目的。”西奥多抬头。 “什么目的？” 房间里的光线很昏暗，西奥多犹豫了一下，忽地将她搂到怀里，一个湿润的吻落在了凯特唇上。他轻轻挑开唇舌，温柔得令人心醉，凯特的大脑迷迷糊糊的，想推开他他，又推不开，只能任由西奥多侵占了唇舌，大掌在背后缓缓摩挲。 直到她忍不住快窒息了之后，西奥多才松开她，但手臂还是环着凯特的腰部，脑袋在她的脖颈处蹭了蹭，还在脖子上亲了一下。 “我看上你了。”西奥多是想说“你有幸被我看上了”，然而之前，泰德义正言辞地警告过他，如果他说了这句话，这辈子都别想像艾萨克一样讨凯特喜欢。 “你说什么？”凯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嗯……我好像有点喜欢你。”西奥多俊美的脸非常镇定，除了脖子因为热腾腾的火焰和烤野猪染上了淡淡的红色，从表情到手，到脚，无不泰然自若，就和说“今天吃什么”一样自然。 这比前面的话还不可信，“你喜欢我？” “好像是的。”西奥多拉拉领子，把自己滚烫的脖子遮住。 “为什么？”凯特狐疑地看他，“你至少比我大上3、40岁吧。” “……”他被埃文杀死时，也不过二十四岁，是魔族史上最年轻的王。恼羞成怒的西奥多按着凯特的后脑勺，不由分说地吻住她，唇贴着唇。终于放开时，不仅是凯特，西奥多自己的脸也红得厉害。 西奥多抱着凯特按在他自己怀里，以防她看见自己脸上诡异的红色，“你给我一个机会的话，我就立下魔咒。” 说完，西奥多自己都被这话弄得受不了了。 他看了一眼在地上观望得一脸兴奋的泰德，眼里流露出小刀一样凶狠的目光，都是它出的馊主意，什么鬼方法。 凯特大概是被他弄糊涂了，竟然就答应了。 西奥多觉得立下这个魔咒根本没什么妨碍，他只说这次拿了东西就回去，并没承诺自此后再不来诺兰，反倒是趁此骗了凯特一个允诺。 西奥多立好魔咒后，凯特就放心了许多。又不是嫁给他，等他拿了自己该拿的东西后，就返回魔族了，哪还有之后啊。 魔族和诺兰都是排外性很强的地方，一个魔族如果娶一个人类回去，是会被同族嘲笑的。同理，在诺兰，明目张胆地和魔族通婚的人，也会被亲戚邻居堤防，相关的骑士可能还会时不时地来抽查，看你是否有和魔族勾结破坏诺兰和平的嫌疑。 晚上，西奥多从戒指里拿出了大床。 凯特刚准备去石头上将就一晚，西奥多就从身后抱住了她，顺应心意地蹭了蹭凯特的后背，“别睡那里了，又冷又硬的。” 凯特极其忍耐着推开他，“我们又没结婚，睡在一起不合规矩。” “你小时候不是一直要和我睡吗？”西奥多在她的颈椎上亲了一下，“经常抱着我躺在床上，睡着了也抱着我，我不愿意，你就硬是亲了下来。”以致于他习惯了抱着凯特睡觉，有了自己的小床之后，还时不时地钻进她的被窝里，当然了，凯特是不知道这点的。 她先去上学的几年，说是不在乎，但还是舍不得。 “那不一样！”凯特羞窘，她把西奥多的手掰开正色道，“我们还不是情侣，我不喜欢这样。” 西奥多因为这句话，整个人都变得冰冷僵硬。 第26章 碰见伪情敌的大魔王 最后的结果就是，西奥多咽下一口恶气，不得不抱着一床被子去地上和石头一起睡，凯特躺在他的床上过夜，泰德…… 泰德可怜巴巴地从石头后面探出一个脑袋，因为办事不力，它的巧克力被罚掉了一盒，连原先说好的限量精装版的小说都没有了。 主人实在太狠心，失去这些东西的凯特心痛得连觉都睡不着了。 第三天起来风雪依旧铺天盖地，西奥多坐在凯特旁边，帮她把猪肉切开来放在盘子里。 凯特吹着冒着热气的猪肉，小口吃着。西奥多看着她就觉得很开心，只不过，每天都吃烤野猪，似乎有些单调。 他突然想起来，雪山精灵就在这附近的地方。 西奥多曾经抢了暗夜精灵的钻石，双方因此结下梁子。 而雪山精灵和暗夜精灵不对盘了几千年，几乎从诞生之初就开始了。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更何况，西奥多还没魔王之前，和雪山精灵王安格斯的关系就很好。 暴风雪一时也不会变小，不如过去看看他的老朋友。 凯特的脚几天前有点扭着了，不过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西奥多坚持认为她没有康复，并没有十分高兴地抱着她走到了雪山精灵的领域。 凯特单手搂着他的脖子，很不适应这样亲|昵的动作。 “你们是谁，为什么闯进来？”几个矮矮的雪地精灵将西奥多和凯特围成一个圈，手里拿着刀和弓箭警惕地指着他们。他们居住地外面明明设有结界，一人一魔是如何闯进来的。 “我来找安格斯，这是他给我的信物。”泰德叼着一块银色的宝石递给那个矮乎乎、胖嘟嘟的精灵，几个精灵轮流放在手里反复看了几遍，都觉得不像是假的，便将手里的弓箭一齐放下，“尊敬的先生，请恕我们失礼，王就在这里，我为您带路。” “谢谢。”西奥多抱着凯特，跟着精灵在雪地里转了几圈，到达雪山精灵真正居住的地方时，凯特被面前的景色迷住了。 不同于外面的飞雪茫茫，迷乱人眼，雪山精灵的地方风景宜人。 白雪覆盖在地上，精灵们用山上的冰块搭建了几座晶莹剔透的冰屋。每个屋子旁边还种了一种花树，偶尔有风吹过，粉嫩嫩的花瓣从上面飘落下来，洒落一地的娇媚。 “请往这走。” 西奥多抱着凯特走到一座最大的冰屋里，凯特好奇地看着冰做的窗户上繁复华丽的花纹，时不时用手摸摸，那一块块冰砖里冻着蓝色的蝴蝶、颜色明艳的花朵，别具风情。 冰屋后面还有一处温泉，徐徐升腾着淡淡的薄雾，配着粉色的花朵，仿若童话书里的仙境。 “王就在里面，请您进去。”小精灵把门上的冰帘拉开，西奥多微微弯下腰走了进去。 “西奥多？”安格斯在看见来人时愣住了，他从他的简易王座上走下来，用手戳了戳他的手臂，“你是鬼魂吗？” “不，我是活的，安格斯。”西奥多把凯特放在一把冰做的椅子上，自己坐在他旁边的一把上。 小精灵端了三杯葡萄酒上来，凯特摸着它冰做的杯子，上面雕刻着漂亮的蝴蝶花纹，放在手里也不会融化。 除了这个，它们的椅子、桌子，也都是冰做的，虽然不大，却格外精致。 “这是特殊的冰。”西奥多看她好奇，开口解释道。 安格斯还没从西奥多活过来的震惊中抽身，定定地看了他们一会。 凯特从没见过精灵，认真打量起面前的雪山精灵王。 他有一对尖尖的耳朵，上面点缀着冰做的耳饰。雪白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银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个子虽然比凯特矮了一些，但在精灵里已经是出类拔萃的。 而且，和西奥多的妖孽不同，安格斯带着水一样的温柔感，凯特看着就有一种格外舒服的感觉。 西奥多也察觉出不对了，从进门之后，凯特就一直盯着安格斯的脸看，连眼睛都不眨，就差流口水了。西奥多神色平静，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抬手将她手里的杯子拿走放在桌上，不由分说地，“泰德，你带凯特出去转一圈。” 凯特“嗯？”的一声回过神，泰德立刻从西奥多肩膀上跳到她的肩膀上停下，沉甸甸地压着凯特的肩膀，还兴奋地跳了两下，“凯特小姐，我们出去逛逛吧，主人和安格斯好久没见了，指不定得花多少时间来叙旧呢。” “下来，泰德，别踩在她肩膀上。”西奥多随手拿来一块冰砸过去，泰德迅速躲开了，扑腾着翅膀飞了出去。 凯特也明白，大概他们说的事情自己不方便听，便站起身，在泰德之后拨开冰帘走了出去。 “她是谁，西奥多？”安格斯也反应过来了，微笑着看着西奥多，“从气息上看，应该不是魔族，是诺兰的人类吧。” “是的，不过那你别打她的主意，安格斯。”西奥多喝了一口酒，面色不愉地警告。 “没有啊，西奥多，我怎么会打她的主意？”安格斯还是那样不温不火的，让西奥多想和他打一架。 “你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安格斯点到为止，从他挑起了和诺兰的战争，到离奇死亡，现在又突如其然的“死而复生”，要不是雪地精灵对气息的捕获十分敏感，安格斯又对西奥多的气息十分熟悉，否则他都要怀疑面前的西奥多是不是经过易容的。 西奥多将那时发生的事简要说给了安格斯听，安格斯听着听着，开始还有些困惑，后面就忽然明白了什么，“我在听说你死讯后的三年，有一个穿着黑色斗篷，自称是你过去仆人‘埃文’的魔族来到了吉尔雪山，并带着你的东西进入了结界，找到了我的领地。” “埃文？”西奥多放下杯子，原本还比较闲适的表情因为这个名字变得森冷，，“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你被勇者史蒂文杀害了，魔族没有了王，而这时你的哥哥艾伯纳出现了，他不得不拥立艾伯纳为新一任的魔王。”西奥多冷冷地勾起嘴角，听安格斯继续往下说，“他说，艾伯纳准备先装作要和诺兰和平相处的模样，等他们放松进阶后，再找诺兰一雪前耻，替你报仇……最后，他问我，知不知道你过去留在吉尔雪山的藏宝洞在哪里，那里面有对魔族十分重要的东西。” “你没有告诉他？”西奥多挑眉。 “当然没有。”安格斯和西奥多认识了这么多年，埃文的这些话一听就是漏洞，“一个勇者怎么可能杀死当年的你，况且你从小对艾伯纳，就像对天敌一样提防着。很明显，他们是想骗我的话。” 西奥多勾起嘴角，“安格斯，你比以前聪明多了。” “谢谢。”安格斯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杯，像陷在回忆里，“被人骗得多了，自然就成熟了。不管是人，魔，还是精灵，都不能停在原地止步不前。” 西奥多“嗯了”了一声，看来安格斯这些年过得，也并不是很好。 “你现在，还有回魔族的打算吗？” “当然要回去。”西奥多坚定道，“我当然要找埃文和艾伯纳，好好聊聊的当年的事。” …… “凯特小姐，快往这里走，小心地上的冰滑。”西奥多不在了，泰德格外殷勤地围着凯特打转，时不时冲她挤挤眼睛，“再往前面走一点，对，往前面一点，那儿有雪山精灵的特产。” 凯特半信半疑地跟着泰德走到了一片类似于种植园的地方。 淡绿色的葡萄色泽光亮，颗颗饱满，上面还裹带着细碎的雪花，远看就像淡色的翡翠。 “这是雪山精灵种的葡萄。”精灵们安守一隅很多年了，也不会守在葡萄架边上监视，泰德偷偷地飞进去摘了一串，又飞回来放到凯特手上，“凯特小姐您尝尝，味道很好。” 凯特剥开皮，将软嫩的葡萄放进嘴里，汁多肉嫩，确实比一般的葡萄都要鲜美。她以前只在书上见过对雪山精灵种植葡萄的描述，真的尝过了，只觉得书上的语言干巴巴的，不甚鲜活。 泰德又指着前面的树林说，“再往后面走，后面还有更好吃的野果，都在雪堆里。” 凯特拿着葡萄，走到了盖着白雪的树林里。几个矮矮的小精灵穿着简单的衣服，手里拿着和小小的扫把，在厚厚的雪堆里不停地扫着什么。 “他们在干什么，泰德？”凯特好奇地看着他们动作。 “野果。”泰德示意她抬头，上面的苍翠碧绿的树上结着红艳艳的果子，鲜艳欲滴，“他们在找掉在雪堆里的果子，酸酸甜甜的，味道不比葡萄差。我上一次跟主人过来吃，还是十几年前。” 说着，话里充满了遗憾。 “那为什么不直接去树上摘，要在雪地里找？”凯特从树干边上拿过一把扫帚，学着精灵们的动作，在雪地里不停地翻找着。 “果子在雪地里滚一圈，味道会更甜美……凯特小姐，您轻一点，别让树枝把果子的皮弄破了，会影响口感。”泰德绕着凯特的扫帚飞，紧紧盯着花白的雪，一想到果子的味道，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凯特扫了一会儿，陆续有几颗红色的红艳艳的果子滚了出来。泰德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个冰盘，凯特把果子放了上去。 西奥多找过来时，就看见凯特拿着扫把扫雪，泰德左翅膀托着冰盘，右翅膀托着一颗果子，十分狗腿地递到凯特嘴边，“凯特小姐，你也尝尝，可好吃了，啊——啊！” 前一个啊，是诱惑凯特张开嘴，后一个啊，是被西奥多狠狠地砸了脑袋。 “泰德是你的魔宠，你这样对它不太好吧。”凯特觉得泰德怪可怜的，是不是就被西奥多欺负两下，她放下扫帚揉了揉泰德被砸到的地方，话里满是怜惜，“疼不疼？” 泰德委屈地从一边弄了点雪扑在自己脸上，装作是流泪的样子。 西奥多走到凯特身边，“你们刚才去哪了？” “去葡萄园那儿，然后就来这片林子了。”凯特答道，“你和安格斯这么快就聊完了。” “到晚餐时间了，安格斯让精灵准备了东西招待我们。”西奥多用余光轻瞥凯特手里握着的，红艳艳的果子，心里开始痒痒的，有那么一点儿……想取而代之的冲动。 “嗯。”凯特初步可以确定西奥多的出身不平凡了。 雪山精灵在诺兰是很特殊的存在，他们是天生的酿酒师，在葡萄种植、酿酒方面的成就不比诺兰的“葡萄酒之乡”的琦利尔差，风味也各不相同。在上一个朝代时，雪山精灵酿的酒在诺兰价值千金。 有了庞大的利益，就有人趋之若鹜。 雪山精灵喜好和平，武力值远不如彪悍的暗夜精灵一族，诺兰的魔法师几次入侵雪山精灵的住处，将精灵们酿的酒搬运去山下贩卖不说，还捉走许多精灵送到王都，卖给显赫的贵族，成为厨房里的酿酒师。那时，一个贵族的厨房里没有雪山精灵，是会被别的贵族嘲笑的。 所以，在几次魔族入侵诺兰，攻入吉尔时，雪山精灵毫不犹豫地帮助魔族进入吉尔。 因为有吉尔雪山这道天然的防御屏障，易守难攻，吉尔一直是兵家必争之地。起初，国王还想要触动军|队，将雪山精灵这个族群彻底灭绝，但思来想去又舍不得他们的酿酒技艺。 最后，几任王在吸取教训之后，终于颁布了禁止贩卖雪山精灵，并严禁魔法师进入它们的领地的律法，试图和雪山精灵和解。只不过，这法律实施的力度一直十分薄弱，前一任国王自己就是酒迷，几次派人到吉尔雪山偷酒被精灵们抓住。 不过，上一任魔王西奥多带着魔族入侵吉尔之后，雪山精灵就突然消失了，有人说，魔王喜欢酒，所以将精灵抓去魔族酿酒了，也有人说雪山精灵迁徙到另一座雪山上生活了。 现在看来，应该是那位魔王西奥多设下的结界庇护了这些精灵，凯特想。 魔王西奥多…… 凯特忽然看向身边人，她记得，他之前说，他的名字也叫西奥多。魔族里，叫西奥多应该就只有那位魔王吧，这么想的话，他应该就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凯特否定了，魔王西奥多早就被史蒂文校长杀死了，‘西奥多’应该是他不想透露真实身份，随口说的吧。 除了名字，凯特对西奥多的那句“我喜欢”你的话也产生了深深的质疑。毕竟，一个连名字都没告诉你的魔族，他嘴里的喜欢能有几分分量？ 趁着凯特走神的时间，西奥多偷偷把那几颗果子扔了出去，再把自己的手指塞进去。做完这些时候，西奥多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地欣赏风景，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确实是个很迷人的地方。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走到安格斯的冰屋里，精灵们已经准备好了晚餐。简单的面包，鲜红的果酱，浓汤，葡萄酒，刚摘下的葡萄，这就是雪山精灵最喜欢的食物。 西奥多自发地帮凯特在面包上抹好果酱，放到她面前，“这就是你刚刚吃的果子做的果酱。” “谢谢。” 安格斯听西奥多这么说，不禁问，“凯特小姐去了后面的树林？” “是的。”凯特咬了一口涂着果酱的面包。面包应该是刚烤好没多久，还带着一点儿暖意，配着冰凉、酸甜的果酱，味道十分别致。 “你是第一次来吉尔雪山吗？”安格斯又问。 “是的，第一次来。” “雪山上的风景很不错吧。” “要是没有碰上暴风雪的话就更好了。” 西奥多听他们两个一句接一句地聊着便，闲着没事就剥起了葡萄。剥完一个，就放在凯特面前的冰盘里。 聊得差不多了，西奥多就看了一眼安格斯，让他少说点话。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西奥多这么体贴人。”安格斯喝着酒，雪白的头发飘散在空气里，凯特看着就忍不住出神。 西奥多原本还因为安格斯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刚准备挪开视线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挪了没多久想看看凯特时什么反应，结果发现她又定定地凝着安格斯，眼睛一眨不眨。 西奥多有些不淡定了。 第27章 被打击的大魔王 吃完饭后，安格斯替他们安排了住处，西奥多准备现在这儿住下，等暴风雪停了再离开。 凯特对雪山精灵的一切都十分好奇，她摸着光滑冰凉墙壁，明明是用冰砖做的，但呆在里面却异常暖和，应该有什么魔法在起作用吧？ 西奥多站在一旁打量她，看了一会儿，忽然问，“你觉得安格斯怎么样？”就像闲聊家常一样。 “安格斯？”凯特转过头，没察觉出是西奥多的套路，“我觉得他很好啊，为人随和又温柔，从晚上吃饭的时候看……应该很会照顾人，也没什么架子。你跟他当朋友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 照顾人。西奥多咬牙，她面包上的果酱还是他涂的，葡萄皮也是他剥的，怎么就成安格斯会照顾人了？ “那相貌方面？你觉得他长得怎么样？” “很好看啊，五官像画出来的一样。”凯特想了想，补充道，“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不对，是精灵。”想到安格斯低眉时偶尔带着的，化不开的伤心，凯特就觉得他是个有故事的精灵。 她每蹦出一个形容词，西奥多波澜不惊的外表下就掀起一阵惊涛巨浪，但还是故作不在意地问，“那我呢？” “你怎么了？”凯特纳闷。 “我和他谁好看？”站在一旁的泰德忍不住“嗤之以鼻”。在魔族的这些年，泰德充分见识了自己的主人有多臭美自恋，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让泰德一不当心笑出了声。 西奥多用余光瞟了它一眼，泰德立刻站挺身子，开始打量起这座屋子，边看还边念念有词，“这里布置得不好，是在太难看太糟糕了，布置屋子的人品味怎么能这么糟糕。”像是在评价它的装饰布局。 凯特看了眼西奥多俊美的外表，确实很好看，却还是摇摇头，“没法比。” 西奥多的脸色慢慢阴沉下来，“为什么没法比？” 凯特丝毫没意识到情况的不对，安格斯温柔得像水一样，从言行到举止都十分优雅，怎么说，就像莲花一样高洁。再看西奥多，以前大概是没有暴|露身份的缘故，乖巧懂事。现在才发现，他不仅喜欢动手动脚，没有教养地要和未婚女性睡一张床，甚至虐待自己的宠物，种种恶行，凯特都不想描述。 不过既然安格斯跟西奥多是相交多年的朋友，西奥多的本性应该不坏。毕竟雪山精灵是爱好和平的一族，凯特对安格斯的印象又很好，觉得他不会和一个蓄意挑起战|争的魔族深交，这也让凯特对他来诺兰的目的放心了不少。 凯特虽然没说话，但西奥多已经捕捉到她眼神里淡淡的嫌弃意味，心里的不爽一阵接着一阵，翻江倒海般地袭来。偏偏，他还不能把她怎么样。 安格斯哪点比他好了？“我找安格斯还有事，你早点休息。”西奥多郁闷地转过身，黑着脸将装作看房间的泰德拎了出去。 …… 森林里 泰德战战兢兢站在面前的冰架子上。西奥多浑身上下都透出危险的气息，他烦躁地踢了一脚的雪花，红色的眼睛突然回头盯着泰德，“你觉得安格斯好看吗？” 泰德多么精明，立刻心领神会主人的意思，并用一种极其虚伪的声音奉承道，“当然没有！安格斯远没有主人您好看，身材也不如您成年后高大。在我眼里，只有您才是最好看的！” 一听就是胡说八道。 西奥多闭着眼睛就能猜到泰德那些小心思，但这回，他的内心深处对泰德的话还是较为认可的，只阴沉沉地问，“那凯特为什么对安格斯赞誉有加？晚饭的时候，眼珠子都快黏在安格斯身上了……真是，丢不丢人。” “这……”泰德转了转眼珠子，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觉得啊，凯特小姐可能是对温柔的男性特别有好感。” “温柔的？怎么说。”西奥多挑眉。 “凯特小姐说安格斯温柔又会照顾人，待人也很随和。您看，艾萨克不也是这样的吗，温柔会照顾人，三年前，凯特小姐被您害得住院时，艾萨克天天拿着小兔便当盒去给她送饭。哪像主人，只会像木头人一样傻乎乎地站在外面，想进去又不敢进去，想把艾萨克的勺子抢掉又死死压抑住，真是弱|爆了。”泰德觉得自己是在太聪明了，一眼就看穿了主人没能看穿的凯特小姐，想着就非常风|骚地用翅膀比出一个风流潇洒姿势。 他最近，是不是有点太纵容这只魔鸦了？ 不过，或许他可以考虑学学安格斯的方法。 …… 然而，第二天中午，西奥多还没来得及表现一下自己温柔的一面，凯特和安格斯已经聊起来了。 安格斯点头，在面包上抹上果酱，“我最欣赏坎德尔大师的画作。” 凯特点头，“坎德尔大师的《雪夜》很经典，诺兰皇家博物馆里就挂着。” “嗯，我二十年前去王都时有幸看过一次，亲临现场看，感觉非常震撼。” 安格斯虽然是精灵，但西奥多不知道，他竟然对人类的历史、文学、美术方面的功底也颇为深厚。绘画坎德尔大师的代表作《雪夜》，建筑格拉森大师对于诺兰大教堂的设计理念，让“没文化”的西奥多听得一脸懵逼。 史蒂文学院不需要学太多文化课，即便是一些强制参加的美术史、文学概要的选修课，西奥多也是能逃就逃，考核的论文也是让泰德帮忙糊弄的。 凯特和安格斯十分聊得来，以至于暴风雪刚停下来，凯特竟然有几分要离开的遗憾感。 可西奥多一天都待不下去了，他拽着依依不舍的坐上“驯鹿”拉着的小车。凯特对前来送他们离开的安格斯说，“安格斯，我们先回去了，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 西奥多听到这话，脸色一变，一挥缰绳，两只驯鹿立刻朝前快速前进，逃也似地往山下跑。他突然的动作害得凯特被溅了一脸雪，“西奥多你做什么，安格斯招待了我们三天，应该和他好好道个别。” 没有以后了。西奥多第一次觉得这么郁闷，风呼啦啦地在耳边吹着，他替凯特擦掉脸上的雪花，隔着厚重的衣服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我们已经在雪山上呆了很久，或许布尼尔、高森他们已经回去了。再待下去，或许会被西里教授怀疑。” 当初是他执意要上山的，这会儿却开始担心了。凯特腹诽道，但还是默许他尽快回去的行为。 “驯鹿”拉着他们，很快就回到了山下。哈伦守在旅馆里，看见凯特回来时大喜过望，“凯特学姐，您和西奥多终于回来了？我发现你们失踪的时候急死了……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剩下的人呢？” “剩下的人？”凯特偷偷推了一下西奥多，她不能说她是陪西奥多去找他父亲留下的东西，又不懂得撒谎，只能让西奥多来说。 西奥多还想让她尴尬一下，但想起泰德的话，便对哈伦说，“我们到了半山的地方后，暴风雪忽然变得很厉害，刚一停下我们就回来了。” “变得更厉害了？”哈伦很担心山上的人，“那德维特学长他们……？” “吉尔雪山很大，我们并没有碰到他们。” “这该怎么办？”哈伦听后急得团团转，这次来吉尔雪山的学生里，除了他和另外两个安分的，其它人全跑去山上了。虽然爱冒险是史蒂文学院学生的特色之一，但这样的风雪天实在是让人担心，“学长他们不会出事吧？” “应该不会吧。”凯特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没回来，同样担忧起来了，山上的大雪和雪地苍狼强悍的战斗力都是她见过的。 而最悠闲的莫过于西奥多了，他既拿到了东西，又没有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即便是凯特和安格斯的事也没让他太不高兴，毕竟以后就见不到了。 大概五天后，奥利尔、艾萨克带着布尼尔、高森还有卡尔文回来了，接着，西里教授带着乔休尔、吉姆等几个同学陆续从雪山返回。 其中，布尼尔是被艾萨克扶着回来的，布尼尔在雪山里被雪地苍狼攻击了，整条腿都是红色的凝固的血冰。 凯特配了疗伤药剂给他，“伤口有些深，记得每天涂抹四次，用完了再找我配。” “谢谢学姐。”布尼尔有些低落地接过药剂，凯特看他准备换药，就和艾萨克走了出去。 “我听卡尔文说，是你救了布尼尔。”凯特问。 “是的。”艾萨克倒没有很高兴，反而有些担心。因为这件事，奥利尔对他的态度忽然变得非常不好。大概是觉得原先属于自己的功劳被这个新来的抢了，也没能趁机攀上布尼尔公爵这个高枝，调回王都的希望又小了一些。 第28章 啦啦啦的魔王 暴风雪停止后，奥利尔又和西里教授上山将剩下的人找回来。德维特是最后回来的，回来时，身上还带着伤。 西奥多把凯特配的药剂放在他桌上，“您的药，德维特学长。” “谢谢你西奥多，专门跑一趟。再帮我谢谢凯特。”从吉尔雪山下来的学生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所以凯特这两天忙前忙后地配置魔药，让西奥多不大高兴。 德维特的脸色有些苍白，因为房间里的暖气很足，他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头上隐隐冒着汗水。西奥多默默将他打量一番，虽然心里早就有了底，但现在看着，就愈发确认了，德维特受的伤应该不简单。 看着像是……魔力反噬。 西奥多彬彬有礼道，“学长，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你快去凯特那儿帮忙吧，她人手不够，可能会忙不过来。” “好的，学长再见<a href=" target="_nk">超级散户</a>。”西奥多带上门出去，门合上之际，深邃的眸子透过缝隙打量虚弱的德维特，微微抿起嘴角。 他回到房里，凯特正手忙脚乱地捣鼓一堆仪器，听见声音后，头也不抬地问道，“德维特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还好。”西奥多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看凯特在那堆药材前忙来忙去，“他是被雪地苍狼袭击了？” “不止这样。”凯特将坩埚里的魔药倒进小瓶子里，“不仅被袭击了，从山上滑下去，挂在一棵树上，中途还遇到了雪鹰。失血过多、筋疲力尽，整个人都很糟糕，估计得休息半个多月才能好。” “哦。”西奥多很不相信，不对，是一点都不相信。 他在自己藏宝的洞穴外面留的可不止是一个迷幻人的魔法阵，德维特很可能是进去之后没有他的血液开启，最后被强大的魔力反噬。 不过，埃文是怎么找到他留下的洞穴的？又是如何从魔族到达诺兰校园，和德维特联系的？西奥多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德维特上一次是在黑林里接应他的，那么，他应该是从黑林进入的。难道诺兰和魔族之间有一条连他都不知道的通道？ “你要是闲着没事的话，就帮我把这个送到卡尔文、乔休尔，嗯，还有杰森的房间去。”凯特在瓶子上标好名字，一头漂亮的棕发扎了起来。 “别配了。”西奥多盯着她白嫩嫩的脖子心不在焉地说，“刚好风雪停了，我想带你去吉尔镇上逛逛。”在雪山精灵那儿，泰德带着凯特从葡萄园逛到雪林，安格斯又和她聊这聊那儿的，西奥多被理所应当地晾在一旁。 “哪有时间？后天就要返回王都了。”凯特忙得都停不下来了，她一个人得负责所有人的药剂配制，配制完今天的还得准备明天的，和之后返回王都路上用的。 “我前后加起来帮了你一整天、一整晚，你是不是该给我什么奖励一下。”西奥多不着痕迹地撇开视线，站到她身后，对着纤细苗条的身子，很想抱一下。 凯特回过头，西奥多的心跳就慢了半拍。 “你想要什么奖励？”凯特就知道他这两天言听计从得有些怪，原来是在这儿等着。 “嗯……”西奥多顿了顿，他只要看着凯特就忍不住脸红。愣了半天也说不出个什么，只好把桌上的药剂瓶一拿，“回来再说。” “……” …… 西奥多把魔药送到卡尔文、乔休尔、杰森三个人的房间后，就拉着泰德坐在屋后的木椅子上。 “主人实在太逊了。”泰德站在西奥多肩膀上指点江山似的手舞足蹈，“快想想您之前，就是您刚被凯特小姐发现身份的那天，您抓着凯特小姐的手按在身后，再公主抱着她从黑林里出来。那场景，您还记得吗，记得吗？！” 西奥多沉着脸，那会儿他确实被凯特突然间的逆转生气，当下便跟着心中的怒意行动。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只要看着她憋屈的样子，心里的不满就减少了一点点。 事后也不是没有后怕一下，但他现在和凯特的关系日减缓和（？），凯特虽然不像以前一样疼他（？），但也算不错。 泰德的两只爪子扒在他肩上跳着，“您当时把凯特小姐压在墙上的场景，我到现在还记得！您捏着她的下巴调|戏她的样子，实在太帅了！主人您要拿出那时的魄力和满满的男子汉气息。” “闭嘴。”西奥多不爽地看了眼泰德。 第29章 被打断的大魔王 凯特一直没发现，西奥多在魔药方面的造诣点也不输于他在魔法上的成就。不过花了三个小时，就把剩下的药剂全部配完了。 对上目瞪口呆，目光中充满了满满崇拜意味（？）的凯特，西奥多刚开始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好意思，又有多一点点的得意，伸手往凯特肩上一搭，“都配好了，我们去镇上逛逛吧。” 凯特还没反应过来，“……嗯，好吧。” 风雪已经停了，小镇上变得格外热闹，且充满了生活气息，凯特和西奥多肩并着肩，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 “你想去哪儿逛？”凯特喜欢窝在家里，很少出门，也不知道吉尔有什么特别之处。 西奥多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不过就是想给凯特一个多和他相处的机会。为此，出发前，他特地把挣扎不休，眼泪汪汪的泰德关在箱子里，免得它的好奇心泛滥，偷偷尾随。 “都可以。” “唔……那就随便走走吧。”吉尔位于北边，终年昼短夜长，天亮得早，也黑得早，凯特打量着街上各式各样的冰雕，“我们别离旅馆太远，晚了会不安全。” “好。”西奥多又长高了一些，微微低头就能看见凯特头顶小小的漩涡，他仰望了她多少年，现在终于对调了。 有一种……庄园里的农奴翻身的感觉？ “那些是什么？” 西奥多顺着她指着的方向望去，一个小摊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珍稀药材，都是从吉尔雪儿山上采集来的，“看这个，这个是雪地苍狼的心脏，一些黑魔法师会用在增易容药剂或是增加魔力药剂的配置，是很关键的一味材料。还有绿耳驯鹿的角，也是非常高等的药材，如果和独角兽的血液混合，可以治疗摄魂咒的后遗症，另外……” 凯特愣愣地听着西奥多的讲解，有些稀罕的东西，她虽然知道，却只知道一些用处，并不全面。充满崇拜（？）的目光让西奥多十分受用，悄悄将左手环着听得专注的凯特腰上，继续把他知道的白魔法、黑魔法知识都告诉凯特。 最后还是小贩不乐意了，“砰砰砰”地拍着摊位，黑着脸语气不善，“你们两个，不买就别站在这儿挡地方，碍着我做生意了，快让开，让开！到一边儿去。” 西奥多下意识就把凯特拉在自己身后护着，凯特拉了一下他的衣角，示意他别生事，“是我们给别人添麻烦了，还是到其它地方看看吧。” 西奥多很自然地半搂着凯特，“我们去附近的餐馆。”他们可以共进午餐。 “好。” “西奥多，你是怎么做到在那么短时间里就把药剂全部配完的？”凯特没注意到西奥多暗地里的动作，一门心思地想要探讨些学术问题，“你配给卡尔文治疗伤口的药剂时，省了五步，还增加了一步书上没有的，而且用量也不太正确，为什么最后的效果是一样的？” “因为材料不同。”西奥多答道，“从雪山药材中提取出来的有效成分是一般药材的三到四倍，在这种情况下，当然要适当减少材料。至于更改步骤……学院里的魔药书的版本相对有些老了，很多药材种类、功效都还不完善，复合药剂的研究也一直滞后不前。我只是换了和那五种同等效果的一味，作用其实是一样的。” 凯特听得很认真，西奥多摸了摸她的腰侧，“你现在要做的，还是跳出书本多实践。也不要只盯着白魔法师编的魔药大全，其实黑魔法师关于药材的运用、甄别也非常纯熟，非常值得借鉴。” 凯特又问了几个问题，西奥多都回答得很到位，渊博的知识让凯特对他的印象不知不觉地好了那么一点。 他们面对面坐在餐厅里，西奥多几乎一手包办了所有的事儿，从摆放餐具，到夹菜，就差亲手喂她了，凯特都险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手臂残废了，才让他这么慎重。 “西奥多……其实、其实我可以自己来。”凯特有些尴尬地看着西奥多帮她把虾壳剥去，将白嫩嫩的虾肉蘸好酱料放到她碗里，“你自己吃啊。”他进来之后就没怎么吃。 他最近怎么突然像是性情大变了，刚发现他的真实身份时，他还各种无礼，但这几天……凯特狐疑地看着面前俊美的西奥多，他不会有什么别的不好的东西在等着她吧？ 凯特琢磨着，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汤，因为没留意，被滚烫的汤水烫得舌尖火辣辣的难受。 “被烫着了？”西奥多直接从对面坐到了她身边，捏着她的小下巴要她张开嘴来检查被烫着的地方，“怎么那么不小心？让我看看……烫着哪里了？” 凯特喝了一大口冰水来缓解疼痛，被西奥多检查的动作惊得往左边挪了一大块，“你把手松开，现在在外面，你这样不好。” 西奥多停了，脸一沉，“为什么不好？” 凯尔开始还很理直气壮，“这样是情侣间才会做的，我们在学校里是姐弟，私下就是一般的关系，应该有一个适当的距离。” 西奥多的脸更加阴沉了，“你不记得我当初立下魔咒的时候答应过的事吗？”不是说好会有一个机会？她现在是想要赖账吗？ 凯特大概也许好像似乎想起了这件事，她当时并没有想真的答应，顿时有点儿心虚，“这……” “你不会想违约？” “没……没有。”凯特开始心虚了，她一撒谎就心跳得厉害，还容易结巴。西奥多登时就察觉出她的缓兵之计了，他用力将凯特揽进自己怀里，低头狠狠吻住了她的嘴唇。 凯特怔住了，心跳得格外剧烈，呆呆地由着西奥多的手贴在她的后背摩挲。 开始还只是轻轻贴着，到后面就托着她的脑袋，紧紧缠着她，逼着她跟自己离得更近一些，激烈的动作让凯特的呼吸愈发不平稳。直到后面才变得温柔一些，五指轻轻梳理着她垂在身后棕发，喉咙间溢出满叹息。 西奥多放开凯特时，耳根已经很红了。但他的脸色还是不太好，就像凯特欠了他一堆金子和几桶红酒。 不过西奥多没有回味一下，凯特的鞭子就已经划破空气抽了下来。西奥多往左边一躲，右手抓住她拿着鞭子的左手手腕，轻松地用自己的左手抢掉鞭子，把她的左手塞进自己的右手里。 “你不能说话不算话。”西奥多轻轻搓着她的手指，目光软了一点，四处游移着不是很敢看她，“我真的……嗯，还挺喜……” “砰”的一声，左侧墙壁上，一团白花花的东西扑了过来，西奥多拉着凯特从它的攻击下躲开了，凯特回过头，她刚才坐着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大坑，桌上的东西纷纷翻倒。 “雪鬼？”凯特站稳脚跟，那团白花花的东西的脸很像幽灵，四肢也是白花花的，像是雪堆积出来的，淡蓝色的眼睛悠悠地攫住他们。 “是雪鬼的一种。”西奥多拉着凯特，让她躲在自己身后，“应该是趁着风雪从山上逃下来的，专门靠吸食人类的灵魂来滋养身体。从相貌上看，这只雪鬼至少已经有100多年的寿命了。” 凯特想让他将鞭子还给自己，他用他自己的武器。但西奥多已经抬起鞭子，连抽了几下，雪鬼迅速躲开，从桌子跳到地上，再蛰伏到横梁上，从上面虎视眈眈地向下俯视凯特和西奥多，猛地朝凯特扑去。 雪鬼最喜欢小孩和未婚女人的灵魂，小餐馆里的客人看见这阵仗，饭也不吃了，直接从里面逃了出去。 西奥多将凯特拉进自己怀里，雪鬼的移动速度非常迅速，再快的鞭子也追不上它躲避的速度，何况一般的武器伤不了它分毫。西奥多瞥了一眼四周，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他们两个，和一个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颤颤巍巍的伙计。 西奥多眯起眼，忽然伸手遮住了凯特的眼睛，嘴里轻轻念出一串咒语，瞬间将雪鬼禁锢在了原地。 他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自己镶满宝石的剑，因为是魔王的剑，虽说到了他手里是物归原主，但在诺兰，不得不要避着人使用。 凯特的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她听见了雪鬼叫唤时的凄厉声响，和雪地苍狼有几分相似，更添了几分苍凉的音调。她想挪开西奥多的手指，但他按得太紧了，只有一点点光透进来，什么都看不见。 “西奥多，你把……” “别说话。”西奥多打断她，一剑将不停挣扎的的雪鬼劈碎，化成一堆碎雪，软软地落在地上。 “没事了。”西奥多将剑收回去，挪开遮在凯特眼前的大手。 凯特刚想看一眼那只雪鬼，脚上忽然生出冰凉的触感，有一只像手一样凉凉的东西握住了她的脚踝。 第30章 很紧张的大魔王 西奥多是西罗大陆上的魔王。 作为一名优秀的魔王，他最喜欢的事情之一，就是穿着白边黑底的圣骑士常服，悠闲地撑着头坐在王座上。 镶满宝石的剑闪闪发光。 魔王西奥多很好看。 以至于每一个站在他面前的勇者都会微微愣住，一时找不到任何与之匹配的形容词。而西奥多就伸着修长的双腿，静静坐在镶满耀眼珠宝的华美王座上，冰凉地看着这个勇敢的送死者。 手里的透明高脚杯盛着血一样艳丽的红酒，随着他的手指悠然晃动。 西奥多刻意让自己的手下从偏远的路径将勇者放进来，他撑着下巴，一想到那位老国王寄希望于让勇者来刺杀他，就忍不住笑了。 今天来的勇者是个话唠，长长的挑衅词枯燥乏味，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让西奥多颇为无聊。 他喝着酒，百无聊赖地听他愤怒地说，“……你烧毁了我的城镇和家园，将天堂变成了地狱，还有我最爱的人，那些都是……” 西奥多终于听不下去了，他放下手里的高脚杯，红酒的液面轻晃后平静。 随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勇者，微微上挑的眼角透出浑然天成的傲慢，拖曳着披风从王座上信步而下，“说完了吗？” 勇者紧紧地咬着牙。 西奥多皱眉，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你还有口臭。” 被戏辱的勇者迅速拔出佩剑。他龇牙咧嘴，两三步上前冲西奥多的脖子砍去。 深棕色的眉毛微微挑起，西奥多右手握紧的一刻，勇者当即凝固在原地，石灰色从脚步开始攀岩。 只一瞬间，就从有血有肉的人变成了一座冷冰冰雕像，雕像的面部还存留着他最后一刻惊慌失措，栩栩如生。 “埃文。”西奥多满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新作品，重新走回他的王座，而他最忠心的侍从，埃文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 他已经有些年纪了，脸色苍白且带着皱纹，恭敬地弯下他略微佝偻的腰，“请您吩咐，我的王。” “把他抬到后院，我的石头林里。”西奥多对着高脚杯口轻轻一抿，暗红色的液体顺着透明的玻璃滑入他鲜艳的嘴唇。 “遵命。”埃文顺从地低下头，用魔法搬着不知第几座石雕离开大殿。 西奥多又从酒瓶里倒出些鲜红的液体，却意外地发现这瓶红酒已经空了，他本身愉悦的心情显然因此受到了破坏。 为了补救这点，他准备去心爱的酒窖里再拿一瓶。 魔王西奥多爱宝石，更爱美酒。 酒窖里的藏酒多是他从大陆各处抢来的，每一瓶都窖藏数年，甘甜醇美，异常珍贵。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绝不会让任何生物触碰他的酒，连老埃文都不行。 魔族是个实力决定一切的地方，在西奥多继承王位之前，西罗大陆的人类和魔族曾经爆发过四次大规模冲突，在不知多少次惨重的伤亡后达成了地域划分的协议。 大抵是吸取了惨痛的教训，前几任魔王都安居一隅，与人类没有发生任何冲突，日子倒也是流水太平。 直到上一任魔王在外出时离奇死亡，魔界陷入了六年动乱，五位少主在经过漫长的厮杀、夺位后，年龄最小的西奥多继承了王的荣誉。 他是魔族历史上最年轻的王，也是相貌最俊美的。然而，新上任的魔王西奥多并没有延续前几任魔王温和的政、策，他不但撕毁了条约大举侵入诺兰公国，还拒绝了诺兰国王割地停战的请求。 到现在为止，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整整三年零四个月。 西奥多刚刚攻下一个重要的城市，便从前线离开，进行短暂的休假。 诺兰风景宜人，景色秀美，他要把拿辽阔的疆域变成自己开阔的花园，开辟成千上万的葡萄园。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西奥多带已经领着他的魔族士兵征服了一个又一个原本平静安详的小镇和城市，俘获了无数的奴隶和仆从、并得到了小山一样高高堆起的奇珍异宝，以及数量可观的葡萄庄园和出色的酿酒师。 西奥多眼里浮起一层层浮冰，嘲讽地看着后院里的石头林，石头的面相各不相同，但动作无一例外，都是用手举着剑朝前冲，然后瞬间僵硬恐惧的造型。 精美的靴子迈过阴暗的长廊，火光在银碗里闪幽幽跳动，而光影在洁白的皮肤上无声变幻。 他红色的眼睛里闪现出迷人的光泽。 没人能阻挡魔王西奥多往前的脚步，谁都不行。 黔驴技穷的王室只能寄希望于训练勇者，期待着勇者能把他杀死。 可笑，魔族的铁骑照旧会踏碎诺兰的土地。估计下一个月圆的时候，他就能坐在诺兰国王的王座上，把玩象征威信的权杖。 听说，诺兰国王的权杖上有全世界最大的月桦石，暗夜里晶莹夺目，带着圆月一样的光芒。 西奥多光是想着，就忍不住扬起嘴角。 ******** 第二天早晨，正在休假的西奥多和往常一样坐在长桌前，埃文将早餐送了上来。西奥多在吐司上抹了果酱，和普通人一样进餐，而餐桌的对面挂着一张长长的地图。 西奥多一边嚼着面包，一边看地图，“现在情况怎么样，埃文？” “非常好。”埃文谦卑地低着头，“前线传来的消息说，布鲁诺将军明天就会攻下曼纳。” “曼纳……真不错。”西奥多打量了一下，曼纳紧邻王都，是诺兰第二大的城市。只要攻下了曼纳，从水路进入王都只要一天。 西奥多放下手里的东西，“埃文，准备一下，我准备到曼纳去。” “都已经准备好了，王。”埃文的眼睛被浓密的睫毛和垂下的细发微微遮掩，布鲁诺攻下曼纳后，西奥多一定会提前结束他这次短暂的休假，亲自到前线去。 作为他身边侍奉的多年的仆人，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埃文轻易就猜到了这点。 “你真是我最贴心的帮手。”西奥多很满意地将披风的水晶纽扣扣上。 埃文原是他母亲从家里带入魔宫的仆人，母亲过世后，就忠心耿耿地照顾他长大，从被流放，再到继位，埃文一直小心谨慎地辅佐，是鲜少获得西奥多信任的部下。 “都是我该做的，小姐看见您如今的成就，想必也会十分骄傲。”埃文的余光看见他戴好佩剑，喜好奢华的西奥多总爱穿着繁重的服饰，他看着就沉得慌。 苍老不灵敏的眼睛被佩剑上鸡蛋大小的红宝石闪得生疼。 而西奥多将宝剑配在身侧后就准备出门，埃文听着他的脚步声，默默数着数字，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第十三步之后，就是西奥多猛地跌倒在地的声音。 埃文静默两秒，闭合的眼睛睁开，灰蓝色的眼睛透过垂下的灰发看地上的人。他挪动自己苍老的身板，徐步走到西奥多面前，停下。 西奥多血红色的双眼如燃烧着的火焰，狠狠看向面前的老者，“你背叛我，埃文？” “抱歉，王。”埃文默默拔出自己的剑，原本淡蓝色的眼睛里飘着浑浊的灰尘，剑端抵上西奥多，玫瑰一样的血丝顺着雪白的脖颈往下流，他说得很平静，“我不能让您攻下诺兰，所以只能这么做。” 西奥多的心脏仿佛被爪子使劲抓了一下，血肉模糊。亲信猝不及防的背叛打得他措手不及。 不过，他不能就这样死了，他才继位三年，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西奥多软了目光，真诚地看着埃文，“我想过了埃文，我或许可以考虑国王的请求，停止对诺兰的进攻。” “不，您不会的。”埃文摇摇头，他灰白的头发颤了颤，弯曲的脊椎更添老态，“您在骗我。” 西奥多能骗很多人。 夺、权的那六年，他靠着俊美的面容和迷人的嗓音蛊惑了许多魔族，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替他做事，帮助他夺、权。 而他唯一骗不了的，就是看着他长大的老埃文。 “您现在没有力气，再过一会，就会疲乏，困倦，然后陷入沉睡。”埃文蹲下身，像小时候那个慈祥的，守在他身边的老爷爷一样摸摸他黑色的头发，“好西奥多，不会很痛苦的，就像睡觉一样。我特地选了这样温和的毒、药，一点点放在你的食物里，今天是最后一次。相信我，你不会有任何的疼痛，能安安静静地离开，我曾经答应你的母亲要终生照顾你，现在我做到了。”他的话这么温柔，和说枕边故事一样宣判他的死亡。 西奥多恨得咬牙切齿，他想一把推开他，可身上的力气都在渐渐剥离，他一点力气都没有。他不能相信老埃文的背叛，就像他不能相信自己会这 好不容易……他好不容易撑到今天，怎么能这样结束？的 当不断袭来的困倦牵拉着西奥多的大脑，西奥多渐渐失去意识。 第31章 再度表白的大魔王 西奥多是西罗大陆上的魔王。 作为一名优秀的魔王，他最喜欢的事情之一，就是穿着白边黑底的圣骑士常服，悠闲地撑着头坐在王座上。 镶满宝石的剑闪闪发光。 魔王西奥多很好看。 以至于每一个站在他面前的勇者都会微微愣住，一时找不到任何与之匹配的形容词。而西奥多就伸着修长的双腿，静静坐在镶满耀眼珠宝的华美王座上，冰凉地看着这个勇敢的送死者。 手里的透明高脚杯盛着血一样艳丽的红酒，随着他的手指悠然晃动。 西奥多刻意让自己的手下从偏远的路径将勇者放进来，他撑着下巴，一想到那位老国王寄希望于让勇者来刺杀他，就忍不住笑了。 今天来的勇者是个话唠，长长的挑衅词枯燥乏味，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让西奥多颇为无聊。 他喝着酒，百无聊赖地听他愤怒地说，“……你烧毁了我的城镇和家园，将天堂变成了地狱，还有我最爱的人，那些都是……” 西奥多终于听不下去了，他放下手里的高脚杯，红酒的液面轻晃后平静。 随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勇者，微微上挑的眼角透出浑然天成的傲慢，拖曳着披风从王座上信步而下，“说完了吗？” 勇者紧紧地咬着牙。 西奥多皱眉，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你还有口臭。” 被戏辱的勇者迅速拔出佩剑。他龇牙咧嘴，两三步上前冲西奥多的脖子砍去。 深棕色的眉毛微微挑起，西奥多右手握紧的一刻，勇者当即凝固在原地，石灰色从脚步开始攀岩。 只一瞬间，就从有血有肉的人变成了一座冷冰冰雕像，雕像的面部还存留着他最后一刻惊慌失措，栩栩如生。 “埃文。”西奥多满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新作品，重新走回他的王座，而他最忠心的侍从，埃文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 他已经有些年纪了，脸色苍白且带着皱纹，恭敬地弯下他略微佝偻的腰，“请您吩咐，我的王。” “把他抬到后院，我的石头林里。”西奥多对着高脚杯口轻轻一抿，暗红色的液体顺着透明的玻璃滑入他鲜艳的嘴唇。 “遵命。”埃文顺从地低下头，用魔法搬着不知第几座石雕离开大殿。 西奥多又从酒瓶里倒出些鲜红的液体，却意外地发现这瓶红酒已经空了，他本身愉悦的心情显然因此受到了破坏。 为了补救这点，他准备去心爱的酒窖里再拿一瓶。 魔王西奥多爱宝石，更爱美酒。 酒窖里的藏酒多是他从大陆各处抢来的，每一瓶都窖藏数年，甘甜醇美，异常珍贵。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绝不会让任何生物触碰他的酒，连老埃文都不行。 魔族是个实力决定一切的地方，在西奥多继承王位之前，西罗大陆的人类和魔族曾经爆发过四次大规模冲突，在不知多少次惨重的伤亡后达成了地域划分的协议。 大抵是吸取了惨痛的教训，前几任魔王都安居一隅，与人类没有发生任何冲突，日子倒也是流水太平。 直到上一任魔王在外出时离奇死亡，魔界陷入了六年动乱，五位少主在经过漫长的厮杀、夺位后，年龄最小的西奥多继承了王的荣誉。 他是魔族历史上最年轻的王，也是相貌最俊美的。然而，新上任的魔王西奥多并没有延续前几任魔王温和的政、策，他不但撕毁了条约大举侵入诺兰公国，还拒绝了诺兰国王割地停战的请求。 到现在为止，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整整三年零四个月。 西奥多刚刚攻下一个重要的城市，便从前线离开，进行短暂的休假。 诺兰风景宜人，景色秀美，他要把拿辽阔的疆域变成自己开阔的花园，开辟成千上万的葡萄园。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西奥多带已经领着他的魔族士兵征服了一个又一个原本平静安详的小镇和城市，俘获了无数的奴隶和仆从、并得到了小山一样高高堆起的奇珍异宝，以及数量可观的葡萄庄园和出色的酿酒师。 西奥多眼里浮起一层层浮冰，嘲讽地看着后院里的石头林，石头的面相各不相同，但动作无一例外，都是用手举着剑朝前冲，然后瞬间僵硬恐惧的造型。 精美的靴子迈过阴暗的长廊，火光在银碗里闪幽幽跳动，而光影在洁白的皮肤上无声变幻。 他红色的眼睛里闪现出迷人的光泽。 没人能阻挡魔王西奥多往前的脚步，谁都不行。 黔驴技穷的王室只能寄希望于训练勇者，期待着勇者能把他杀死。 可笑，魔族的铁骑照旧会踏碎诺兰的土地。估计下一个月圆的时候，他就能坐在诺兰国王的王座上，把玩象征威信的权杖。 听说，诺兰国王的权杖上有全世界最大的月桦石，暗夜里晶莹夺目，带着圆月一样的光芒。 西奥多光是想着，就忍不住扬起嘴角。 ******** 第二天早晨，正在休假的西奥多和往常一样坐在长桌前，埃文将早餐送了上来。西奥多在吐司上抹了果酱，和普通人一样进餐，而餐桌的对面挂着一张长长的地图。 西奥多一边嚼着面包，一边看地图，“现在情况怎么样，埃文？” “非常好。”埃文谦卑地低着头，“前线传来的消息说，布鲁诺将军明天就会攻下曼纳。” “曼纳……真不错。”西奥多打量了一下，曼纳紧邻王都，是诺兰第二大的城市。只要攻下了曼纳，从水路进入王都只要一天。 西奥多放下手里的东西，“埃文，准备一下，我准备到曼纳去。” “都已经准备好了，王。”埃文的眼睛被浓密的睫毛和垂下的细发微微遮掩，布鲁诺攻下曼纳后，西奥多一定会提前结束他这次短暂的休假，亲自到前线去。 作为他身边侍奉的多年的仆人，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埃文轻易就猜到了这点。 “你真是我最贴心的帮手。”西奥多很满意地将披风的水晶纽扣扣上。 埃文原是他母亲从家里带入魔宫的仆人，母亲过世后，就忠心耿耿地照顾他长大，从被流放，再到继位，埃文一直小心谨慎地辅佐，是鲜少获得西奥多信任的部下。 “都是我该做的，小姐看见您如今的成就，想必也会十分骄傲。”埃文的余光看见他戴好佩剑，喜好奢华的西奥多总爱穿着繁重的服饰，他看着就沉得慌。 苍老不灵敏的眼睛被佩剑上鸡蛋大小的红宝石闪得生疼。 而西奥多将宝剑配在身侧后就准备出门，埃文听着他的脚步声，默默数着数字，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第十三步之后，就是西奥多猛地跌倒在地的声音。 埃文静默两秒，闭合的眼睛睁开，灰蓝色的眼睛透过垂下的灰发看地上的人。他挪动自己苍老的身板，徐步走到西奥多面前，停下。 西奥多血红色的双眼如燃烧着的火焰，狠狠看向面前的老者，“你背叛我，埃文？” “抱歉，王。”埃文默默拔出自己的剑，原本淡蓝色的眼睛里飘着浑浊的灰尘，剑端抵上西奥多，玫瑰一样的血丝顺着雪白的脖颈往下流，他说得很平静，“我不能让您攻下诺兰，所以只能这么做。” 西奥多的心脏仿佛被爪子使劲抓了一下，血肉模糊。亲信猝不及防的背叛打得他措手不及。 不过，他不能就这样死了，他才继位三年，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西奥多软了目光，真诚地看着埃文，“我想过了埃文，我或许可以考虑国王的请求，停止对诺兰的进攻。” “不，您不会的。”埃文摇摇头，他灰白的头发颤了颤，弯曲的脊椎更添老态，“您在骗我。” 西奥多能骗很多人。 夺、权的那六年，他靠着俊美的面容和迷人的嗓音蛊惑了许多魔族，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替他做事，帮助他夺、权。 而他唯一骗不了的，就是看着他长大的老埃文。 “您现在没有力气，再过一会，就会疲乏，困倦，然后陷入沉睡。”埃文蹲下身，像小时候那个慈祥的，守在他身边的老爷爷一样摸摸他黑色的头发，“好西奥多，不会很痛苦的，就像睡觉一样。我特地选了这样温和的毒、药，一点点放在你的食物里，今天是最后一次。相信我，你不会有任何的疼痛，能安安静静地离开，我曾经答应你的母亲要终生照顾你，现在我做到 当不断袭来的困倦牵拉着西奥多的大脑，西奥多渐渐失去意识。他躺在地上，嘴唇翕动后，默默念出一串魔咒。 小婴儿是大魔王 第32章 一本正经调戏的大魔王 夜晚漆黑漆黑的，只有书桌上放了几根燃烧的蜡烛，德维特站在书桌前，脸色很糟糕。 穿着黑色斗篷，坐在他面前椅子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很多年前杀死西奥多，又莫名出现在学院里的老埃文。他灰蓝色的眼睛透过灰白色的头发打量着德维特，一眼就看出他的症状，，“你被魔力反噬了？” “是的，埃文大人。” “说得具体一些。” 德维特很谦卑地低着头，“按您之前的吩咐，我把魔王的衣料交给了魔狱蝙蝠，并跟着魔狱蝙蝠来到了半山处。在破除了洞穴外面起迷惑作用的魔法阵之后，我看见了洞穴外面的巨石门。” “然后呢？”老埃文让他说下去。 “洞穴被人开启过了。”德维特答道，“我发现开启洞穴的石头上，有凝固的血迹，根据血液的颜色推测，应该是最近才开启的。” 埃文的瞳孔猛地收缩。 德维特继续说，“我再将您给我的血液抹上去，不仅没有效果，石头中还涌出强大的魔力，击中了我，事情……就是这样。我没能拿到您要的东西，请大人原谅。” “洞穴是最近开启的，德维特，你确定？”老埃文身后的人正在看书，听见德维特的话后抬起头，又问了一遍，“用魔王的血液开启了密室？” “是的，大人。” “你刚才说的，全部都是真的，没有半点虚假？” “都是真的。”德维特补充道，“我能用性命起誓。” “如果是真的，事情就变得太不可思议起来。”那位大人合上书，半开玩笑道，“埃文，该不会是……魔王西奥多并没有死，他自己来到了雪山，打开了洞穴。” “不可能！”老埃文激动地站起身，“他早就已经死了。” 那些慢性毒|药，不是别人，正是他，亲手添加在西奥多的日常饮食里。 毒|药发作后，也是老埃文亲自确认，西奥多的心跳和呼吸完全停止了。 之后，他还监督着士|兵将他的尸体扔入魔狱，锁上大门。那把开启魔狱的钥匙，就在他的腰上挂着，即使西奥多是假死，依旧无法从魔狱里出来，更不可能到吉尔雪山去打开洞穴。 “如果不是西奥多本人，那您认为，是谁用魔王的血打开了洞穴？”那位大人悠悠道，“前一任魔王已经过世了十几年，十几年前，有谁能弄到魔王的血，并完好无缺地保存到现在？埃文大人，您侍奉魔王十几年，能否猜到，会是谁抢了我们想要的东西？” 老埃文的脸色比受伤的德维特还要糟糕。他确实想不出，除了他，还有谁能得到西奥多的血。 西奥多是一个出色的孩子，和他的父亲一样，天赋极高，悟性也很强。尽管弱小时曾经被欺负得很惨，但随着他从魔狱返回魔宫，成年称王，魔族几乎没有能与之抗衡的存在。 “说起来，我们这次一起去吉尔的人里，有一个三年级的，刚好叫西奥多。他会不会和魔王西奥多有什么关系？”德维特听见魔王西奥多的名字，忍不住联想到了丹尼尔伯爵家的西奥多。然而话刚出口就后悔了。 “你想得太多了，德维特。”那位大人摇摇头，“只是一个名字罢了，单是诺兰皇家魔法学院，就有五六个叫西奥多的。如果把范围扩大，在全诺兰做一个统计，所有叫西奥多的人加起来，没有一万，也有好几千。” 德维特再次低下头，不说话，确实是他胡思乱想。 老埃文也沉默。 蜡烛静静燃烧着，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 听了西奥多的话后，凯特不停告诉自己，这一定是个梦，待她闭眼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没想到睁开眼时，看见了更惊悚的一幕。 西奥多不仅穿着睡衣，懒洋洋地坐在床边，还定定凝视着她的轮椅，时不时伸手摸一摸，碰一碰，像在仔细研究它的构造。 凯特抱着枕头，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坐起身，不停安慰自己没事的。待心理建设好后，凯特清清嗓子，开口问，“西奥多，你在看什么？” 西奥多很快就验证了她预感的正确性，他转身对凯特说，“我在想，一会要怎么拆了它比较方便。” “！”凯特被他话惊吓到，但还是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别开玩笑了，西奥多。好好的轮椅，为什么要拆了它？” “太碍事了。”西奥多走到床边，从上往下看着她，大手忽然摸上了她惊恐的小脸，凯特闪躲了一下，却被西奥多勾着下巴贴了上去，懒洋洋地靠着凯特，“不过你放心，我现在还不拆，等我们回了学校再拆。你都有我了，还要这个破烂木头做什么？” 凯特忽然想在家里多呆几天。她所有的课程都结束了，实验室也处于休息阶段，不去学校也没有问题。 她没能开口告诉西奥多自己的决定，西奥多就轻描淡写道，“等会，吃完早餐，我们就回学校。” “呃……其实，是这样的。我已经很久没回家了，这次想多呆几天。”凯特语无伦次道，她说的很轻，但西奥多还是听见了，“你还在读三年级，课业负担、负担比较重……嗯、你可以先回学校，不用等我。” 不需要思考就知道，这是个借口。 西奥多将下巴搁在凯特的肩上，静静凝着她的侧脸，好一会儿才说，“你是不是……在躲我？” 凯特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我……” “我说过吧，我看上你了。”西奥多的脸上烫烫的，凯特瑟缩了一下，眼中清晰流露出的质疑让他很不好受。 凯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事情说清楚，这样暧|昧不休也不是个办法，“其实……你希望我替你保守秘密，或者做些别的事的话，可以直接说，不需要用这种方式，不仅对我不好，对你自己也不利。” 凯特还是不相信，西奥多会喜欢上自己，“你放心，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并且不损伤诺兰和平的，我都会尽量帮你。” 雪山之行后，她确实对西奥多的印象确实好了一些。 不仅是因为他立了魔咒，又和爱好和平、温文儒雅的雪山精灵王安格斯是朋友，顺带的，还救了她的性命。 西奥多冷下脸，“什么意思？” 凯特以为他在问自己为什么，便答道，“虽然历史上，诺兰和魔族有过好几次战|争，但就像参加过诺兰保卫战的贝琳达教授在课上说的一样‘人会有好人，也会有坏人，同样的，未必所有的魔族都是坏的，也未必所有的人都是好的。’不管是魔族还是诺兰，都不应该盲目排斥，仇恨对方，两族建立长久的友好关系。更何况，你来诺兰也是想拿回你父亲留给你的东西，本身就在情理之中。” 在雪山的时候，安格斯也曾私下和她说过，西奥多确实是因为仆人的背叛，还有亲兄的弟暗害，才不得不来到诺兰。凯特觉得，既然是安格斯的话，还是能够相信一下的。 凯特说完后，就在等西奥多回复。可他就坐在那儿，一直不说话，盯得凯特心里发毛。 西奥多知道，自己长得好，比安格斯、艾萨克之流强多了。 所以她就因此以为，自己是为了要她帮忙，才会牺牲色相，委曲求全地说看上了她？西奥多压抑住自己掐死她的*，手都抬起来了，又放下。 就在凯特被诡异的气氛弄得愈发不安，想下床洗漱来逃避一下时，西奥多忽然笑了，贴着她的耳垂淡淡说，“我确实需要你帮我一些忙。” 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凯特松了一口气，欣喜道，“什么忙？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会帮你的。” “其实，每次看见你的时候，我都很想抱你。” 凯特一口气喘不过来……她、她、她，她听错了吧。 西奥多缓缓道，“不过，更想亲你。”西奥多看着她红艳艳的嘴唇，咽了下口水，那神情，就像看见了肉骨头的狼狗。 她对上西奥多的眼睛，脸上迅速蹿起两抹红晕。 “认真点西奥多。”他是不是在戏弄自己？凯特镇静下来，“我们在讨论很严肃的事，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西奥多撩开她的头发，在她的侧脸上亲了一下，自顾自说下去，“如果能发生一些繁衍行为就更好了。” 说完这话，他就把脸埋在凯特肩膀上，黑色的发丝遮住红得滴血的耳朵。 凯特听不下去了，这话太露骨了，让她坐立难安，连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儿。 西奥多抱着她，在她耳边吹了口气，“你说要帮我的，凯特。这些事都在你的能力范围内，也没有损害诺兰的和平，对不对？你从小就跟我说，做人不能言而无信，是不是？撒谎的孩子鼻子是会变长，肠子会变烂的，对不对？” 凯特好想拿出鞭子来。 第33章 不学好的大魔王 “砰”。 没点蜡烛的小房间里，只有暗淡的光透过窗帘照进屋内，西奥多把厚厚的书放在泰德面前，面色阴沉，“你不是说，这本书的效果非常好吗？” “是的，主人……确实非常好，我就是靠着这个成为王都乌鸦中最受欢迎的一只。昨天，隔壁的曼莉还送了一盒巧克力给我，嗯……精装限量版。”泰德缩了缩脑袋，有点儿心虚地看向西奥多。其实他是想看这本，只不过这个月的钱已经花完了，这不，诓了主人来付钱。 西奥多冰冷的眼睛里透出恐怖的气息，他花了两个晚上来研究书里的内容，还挨个做了笔记，然而，实践的结果…… “根本没用。” 强大的气场震慑了泰德，他抖了抖翅膀，觉得自己应该理直气壮一点，如果让主人发现这本书背后的真相就惨了，“主人，您知不知道，这是王都罗曼中销量最高的一本，刚出版就卖断货了。” 西奥多眉心的皱褶更加深了。 泰德指着书册封面他用红色墨水画上去的“全诺兰销量第一”，有理有据道，“不仅这样，还被搬上了诺兰剧院，场场爆满。很多没结婚的少女看了，都把男主角当作是自己未来的理想丈夫。” “可是用在凯特身上，没有任何效果。” “这……”泰德的眼珠子转了转，“主人，这，这可能是因为……你看过的罗曼太少了！还没能领悟其中的精髓。相信我，您只要把新出的十本畅销热门买下来，让我陪着您一起仔细研读，不出三个月，一定能获得凯特小姐的芳心。” 泰德想到自己之后都不用付钱买了，内心中心潮澎湃，“我比您还要了解凯特小姐的内心世界，主人……主人您怎么走了？十本不行，五本也可以啊，三本，或者两本……” 西奥多走得毫不迟疑。 一只乌鸦，竟然认为自己比他还懂凯特的内心世界，真是笑话。 不过，多看一些书毕竟没什么坏处。泰德常去的书店好像叫库洛尔书店？ …… 易容药剂需要加入易容对象身上的头发。 西奥多当然不会用自己的真容去这样不入｜流的地方，他原本是想陷害一下艾萨克，但他如今不再王都，用他的样子容易坏事。正好，他手里还有几根在吉尔时，从德维特房间里捡到的头发。 西奥多配好药剂后喝下，伪装成德维特的样子去了库洛尔书店。 店主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看见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穿着体面的男学生后，立刻堆着满脸的笑容迎上去，“小同学，瞧着很眼生啊，是第一次来库洛尔书店买罗曼吗？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我能帮你推荐推荐。” “不用了。” 西奥多装出一副非常懂行的样子。可刚往里走了两步，往那些破旧的书架上粗粗扫了一眼，就被大尺｜度的封面和标题惊得挪开双眼，耳根都红了。 那只死鸦，一天到晚就躲在这种地方，难怪魔法修为止步不前，停滞不上，原来都浪费在这些少儿不宜的书上了。 “小同学，你眼光可真好啊。这些都是霍根先生画的，通常一上架就会卖断货。”店主冲他挤挤眉毛，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翻开，“这批都是刚到的……您看看，是不是画得非常细腻，所有的细节都兼顾到了？您仔细看看？” 西奥多面不改色地看着书上的一男一女，彼此相拥，亲吻缠|绵的画面，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想移开视线，又移不开，定定注视着上面的情节，要是凯特……西奥多手心里已经是汗黏黏的了，紧张得心跳加速。 “怎么样，很不错吧？”店主说着又抽出一本给他看，“各种类型的都有，非常齐全，一套十本，五本一起买还有优惠。” 铺满鲜红玫瑰花瓣的大床上……女主的皮肤如牛奶般洁白，不过，和凯特比起来就…… “都要了。”西奥多努力维持自己镇静的表情，这有什么，什么书不是书？他不过是想学习一下新知识，没什么的。 这一本的价格就不低啊，店主又怂恿道，“您要不要再看看这一系列的，虽然是上个月出的的画册，但是销量非常好，情节非常的吸引人。” “拿上。” 店主仿佛能预见自己将会借此大赚一笔，“还有这些，您要不要……” “要。” “！！！！！” 最后结账的时候，柜台上堆了六七堆书，每堆至少有十五、六本，店主为难地挠了挠头，“您一个人怕是搬不动吧，不如……不如我去街上帮您找一个跑腿的伙计，把书送到您家去？您买了这么多，跑腿费就算是我的了。” “不用了。”西奥多戒指上的钻石在书上面轻轻一碰，一百多本书瞬间进了他的储物戒指。 店主再一次确定，这位客人，一定不一般。 西奥多将戒指放进自己的口袋，耳根好像还是有点烫，他用手摸了摸降温，告诉自己没事，反正他用的是德维特的脸，不会被人发现。 没想到刚走出书店，就被德维特的熟人认出来了，“德维特学长。” 西奥多闻声回头，面前这个有些扭捏，明显因为进这样的书店而不好意思的男生，他好像有点印象，似乎在吉尔的时候见过。 “你来这儿买书？”西奥多淡定道。 “嗯。”哈伦长满雀斑的脸涨得通红，他不好意思，却又有些愤怒地低下头，“都是塞西尔那个家伙逼的，明明是他想看这些下|流的书，又顾及面子，逼着我来买给他看，实在是太可恶了。” “你可以拒绝他。” “他是家里的长子，就算品性再恶劣也有继承权，我要是不听他的话，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哈伦突然泄了气，“我们都是大家族里不起眼的一个次子，不受重视。” 西奥多不动声色地打量哈伦，这或许是他获取一些德维特信息的方式。 “确实，不过，出生也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 “您当年入学考就是全诺兰第一，每学年考核，也都是第一名，还担任了史蒂文学院的学生会会长，您比您平庸无能的哥哥更有资格继承爵位。”哈伦愤愤不平，“学长，您不会不甘心吗？” 看“德维特”低着头没说话，哈伦意识到自己可能戳中他的痛处了，忙道歉，“对不起，学长，我一时激动了，请您不要怪我……” “没事。”“德维特”很快恢复过来了，他眼里的受伤一闪而过，很快作出原谅他的表情，“不必在意，哈伦，我并没有责怪你。” 哈伦更紧张了，“我真的没有恶意，学长，我们都是一样的出身，没有人比我更能了解您的难受了。” “别放在心上，我相信你是无意的。” 西奥多最擅长伪装，模仿德维特的表情时，连跟班哈伦都看不出破绽，他听了这话，算是放心一些了，“那您上次在吉尔答应我，之后会向埃文大人引荐我的事，大概……大概什么时候能成？” 西奥多的心跳都慢了半拍，“埃文大人，你是说……” “就是魔族的埃文大人啊，学长，您不会忘记了？”哈伦抓住他的手臂，怕他会突然反悔，“您之前在吉尔提过，王都有一位很有身份和地位的贵族和魔族有来往，需要有中间人在学院里替他传话、引见。您在吉尔时答应了，下次，大概就是后天会带着我一起帮哪位大人做事！” 像他们这样没有继承权的次子，只能从骑士开始做起，想要拥有自己的爵位，必须努力得到王都有权|势的贵族的青睐，日后才能过得顺利一些。 “我记起来了。”西奥多眼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也将里面一瞬蹦出的杀意掩盖起来，“抱歉，哈伦。自从在吉尔受伤后，我一直有些精神不济，刚才一时没有想起来。” “没关系，学长想起来就好。”哈伦说，“我知道，您帮埃文大人做事时受了很严重的伤，一时半会还恢复不了，我一定会帮您的。” “谢谢你，哈伦。”西奥多露出一个笑容，“你快去买书吧，晚了，你哥哥或许会骂你。” “哦对……多谢学长提醒，要是再不回去，塞西尔就要骂人了。”哈伦冲鞠了一躬，“学长再见。” “再见。” 哈伦小跑进书店后，西奥多收起笑容。 诺兰充满历史气息的王都里，天色渐晚，火烧云潋滟迷人，红光洒在西奥多身上，将身影拉得长长的。 看来他今天的收获，很不小。 …… 哈伦买好书后，按照原路急急回家，“这么晚了，塞西尔肯定要骂人。”在走过小巷子时，突然看见“德维特”走了出来。 “德维特学长，您怎么在这儿？”哈伦拿着两本书，惊讶道，“您是找我有事吗？” “有。”伪装成德维特的西奥多靠近他，戴着戒指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黑色的眼睛被晚霞染得鲜红，“我有点事儿，想问问你。” “您问……”哈伦的太阳穴被什么冰凉的东西抵住，浑身毛骨悚然，脑海中迅速回放着一幕幕画面。 是在吉尔的时候，德维特喝了药后，对他说，“哈伦，其实我是在替王都的一位大人做事，那位大人在诺兰的地位很高，不管是身份还是名誉，如果能得到他的垂青，对我们以后的仕|途很有帮助。” “您是允许我能跟您一起吗？”哈伦小心地问。 “是的。”德维特点头，“你愿意一起吗？” “我当然愿意！”哈伦追问道，“什么时候？” 德维特说了一个时间，“晚上在黑林南面的入口等我，我会向魔族的埃文大人引荐你。这件事非常重要，你绝不能和别人说起，任何人都不行，否则我们会死无葬身之地。” “是的，学长。” 黑林的入口吗？西奥多若有所思地松开哈伦。 第34章 被怀疑的大魔王 他坐起身活动了一下关节，这具身体已经开始觉醒了。大概再等两年，他就能迅速恢复到魔王西奥多的水平。 而现戒指。 的的 西奥多默默计划了一番，忽然注意到被算计的对象之一就趴在床边，似乎还趴了很久。这情形，让西奥多忍不住 凯特松散的长发铺在床边，借着熹微的晨光，还能看见她脸颊上醉人的红晕，像是被潋滟的晨曦所染红。 但西奥多只是盯着她的嘴唇，喉结滚动。 她是不是计划着，一毕业就和艾萨克结婚？ 西奥多凑近凯特，唇贴得很近，近得快触到，又保持了些许距离。凯特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鼻尖嘴唇，一点点地诱|惑他，牵引他。 西奥多忽然伸手环住凯特，将她拉进怀里趴着。大概是困极了，凯特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安安静静地靠在他的胸膛上，白皙的肌肤在温和日光的映照下，干净澄澈。 自从她去上学以后，很少有这样的机会。 西奥多摸着她披散在身后的长发，想，她是他的手下，他自然有帮她打发掉那些苍蝇的义务。至于嫁给艾萨克……他太弱小了，还不够强大。 巴泽尔、班杰明之云，更是痴人说梦。 凯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有力的心跳声隔着衣服传过来，让西奥多忍不住抱得更紧一些，面对朝阳的眼睛里透出浓浓的杀|意。 ……她是不是计划着，一毕业就和艾萨克结婚？ 西奥多凑近凯特，唇贴得很近，近得快触到，又保持了些许距离。凯特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鼻尖嘴唇，一点点地诱|惑他，牵引他。 西奥多忽然伸手环住凯特，将她拉进怀里趴着。大概是困极了，凯特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安安静静地靠在他的胸膛上，白皙的肌肤在温和日光的映照下，干净澄澈。 自从她去上学以后，很少有这样的机会。 西奥多摸着她披散在身后的长发，想，她是他的手下，他自然有帮她打发掉那些苍蝇的义务。至于嫁给艾萨克……他太弱小了，还不够强大。 巴泽尔、班杰明之云，更是痴人说梦。 凯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有力的心跳声隔着衣服传过来，让西奥多忍不住抱得更紧一些，面对朝阳的眼睛里透出浓浓的杀|意。 …… 凯特醒来时，发现西奥多不见了，自己还盖着被子躺在床上。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就像有所感应一样，房门被推开了，西奥多端着阿尔娃准备的早餐放到床边。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西奥多眼里的赤红被刻意遮掩，他现在就像个乖巧的少年，温良无害地坐在她床边，“阿尔娃说你昨天照顾我到很晚。抱歉累到你了。” “没关系。”凯特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慌张，大概是因为昨晚缠着他说话有些愧疚。 西奥多把玻璃杯塞进她手心，里面温热的牛奶还冒着白雾，凯特托着杯底的手指略微收紧，紧张地搭话，“医生说，你又有新的突破了，身体还好吗？” “嗯。”西奥多就坐在床边。他们生活上的交集不多，凯特想不出什么新话题，只能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牛奶。 空气都安静了。 “凯特，待会……我们一起回学校吧。”西奥多突然来了一句后，背侧过身去，头发遮掩的耳朵根子诡异地泛起红晕。 “好啊。” 得到肯定的答复，西奥多微微扬起嘴角。精致的眉眼让凯特都失神了片刻，这还是那个挑食尿裤子，一喝奶就哭得昏天黑地的毛小孩吗？ “嗯。”西奥多就坐在床边。他们生活上的交集不多，凯特想不出什么新话题，只能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牛奶。 空气都安静了。 “凯特，待会……我们一起回学校吧。”西奥多突然来了一句后，背侧过身去，头发遮掩的耳朵根子诡异地泛起红晕。 “好啊。” 得到肯定的答复，西奥多微微扬起嘴角。精致的眉眼让凯特都失神了片刻，这还是那个挑食尿裤子，一喝奶就哭得昏天黑地的毛小孩吗？ “嗯。”西奥多就坐在床边。他们生活上的交集不多，凯特想不出什么新话题，只能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牛奶。 空气都安静了。 “凯特，待会……我们一起回学校吧。”西奥多突然来了一句后，背侧过身去，头发遮掩的耳朵根子诡异地泛起红晕。 “好啊。” 得到肯定的答复，西奥多微微扬起嘴角。精致的眉眼让凯特都失神了片刻，这还是那个挑食尿裤子，一喝奶就哭得昏天黑地的毛小孩吗？ 凯特醒来时，发现西奥多不见了，自己还盖着被子躺在床上。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就像有所感应一样，房门被推开了，西奥多端着阿尔娃准备的早餐放到床边。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西奥多眼里的赤红被刻意遮掩，他现在就像个乖巧的少年，温良无害地坐在她床边，“阿尔娃说你昨天照顾我到很晚。抱歉累到你了。” “没关系。”凯特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慌张，大概是因为昨晚缠着他说话有些愧疚。 西奥多把玻璃杯塞进她手心，里面温热的牛奶还冒着白雾，凯特托着杯底的手指略微收紧，紧张地搭话，“医生说，你又有新的突破了，身体还好吗？” “嗯。”西奥多就坐在床边。他们生活上的交集不多，凯特想不出什么新话题，只能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牛奶。 空气都安静了。 “凯特，待会……我们一起回学校吧。”西奥多突然来了一句后，背侧过身去，头发遮掩的耳朵根子诡异地泛起红晕。 “好啊。” ，西奥多微微扬起嘴角。精致的眉眼让凯特都失神了片刻，这还是那个挑食尿裤子，一喝奶就哭得昏天黑地的毛小孩吗？ 凯特醒来时，发现西奥多不见了，自己还盖着被子躺在床上。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就像有所感应一样，房门被推开了，西奥多端着阿尔娃准备的早餐放到床边。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西奥多眼里的赤红被刻意遮掩，他现在就像个乖巧的少年，温良无害地坐在她床边，“阿尔娃说你昨天照顾我到很晚。抱歉累到你了。” “没关系。”凯特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慌张，大概是因为昨晚缠着他说话有些愧疚。 西奥多把玻璃杯塞进她手心，里面温热的牛奶还冒着白雾，凯特托着杯底的手指略微收紧，紧张地搭话，“医生说，你又有新的突破了，身体还好吗？” “嗯。”西奥多就坐在床边。他们生活上的交集不多，凯特想不出什么新话题，只能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牛奶。 空气都安静了。 “凯特，待会……我们一起回学校吧。”西奥多突然来了一句后，背侧过身去，头发遮掩的耳朵根子诡异地泛起红晕。 “好啊。” 得到肯定的答复，西奥多微微扬起嘴角。精致的眉眼让凯特都失神了片刻，这还是那个挑食尿裤子，一喝奶就哭得昏天黑地的毛小孩吗？ “嗯。”西奥多就坐在床边。他们生活上的交集不多，凯特想不出什么新话题，只能一口接 得到肯定的答复，西奥多微微扬起嘴角。精致的眉眼让凯特都失神了片刻，这还是那个挑食尿裤子，一喝奶就哭得昏天黑地的毛小孩吗？ 空气都安静了。 空气都安静了 “凯特，待会……我们一起回学校吧。”西奥多突然来了一句后，背侧过身去，头发遮掩的耳朵根子诡异地泛起红晕。 “好啊。” 得到肯定的答复，西奥多微微扬起嘴角。精致的眉眼让凯特都失神了片刻，这还是那个挑食尿裤子，一喝奶就哭得昏天黑地的毛小孩吗？ 第35章 未撩先脸红的大魔王 周末，西奥多并没有为了泰德的话把时间专程空出来，只是在前一天，刚巧没注意时间熬了个夜，把该做的事全做完了，这才空了下来。 他换了一身简单的便服，准备去库罗尔大街看看，顺便回丹尼尔家取些东西。 西奥多刚走出宿舍就停下步子，他警惕地环顾四周，隐隐察觉到有人躲在某个地方，暗中看着他。 “西奥多！”西奥多差点回过头对他念出夺命咒，但这是学校，西奥多忍住了。 “巴泽尔学长？”西奥多不动声色地往左边走了一步，将自己的肩膀从巴泽尔脏兮兮的双手下解脱开。他厌恶地盯着那五根手指，心里埋藏不住的杀意在不断涌出来。 “是的，西奥多，早上好。你现在要去哪儿？”巴泽尔一副亲切的模样。 “库罗尔大街，学长。”西奥多重新换上彬彬有礼的面貌。 巴泽尔想起他曾经说过，班杰明学长、伯特学长、布尼尔学长……他们都约了他喝咖啡，肯定是想打听关于凯特毕业后的去向。 “西奥多，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巴泽尔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他转而将手搭在西奥多肩膀上，靠近西奥多的耳边轻声说道。 因为是宿舍楼底下，巴泽尔亲密的动作已经让不明真相的路过学生向他们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还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西奥多不带感情地盯着自己肩上的手两秒钟，这里都是人，他不能在这儿杀了巴泽尔，于是侧头对巴泽尔说，“您是巴泽尔学长，我自然是知道的。” “不……不止是这样。”巴泽尔冲他挑了挑眉毛，挤挤眼睛，西奥多就像吞咽鼻涕虫一样地同他站在一起，“这里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 “其实，我是约翰尼家族的长子，巴泽尔·约翰尼。”巴泽尔把西奥多“拐”到一处隐蔽之所后，就开始介绍自己起来。 西奥多并不了解诺兰王都的势力分布，于是询问似地看着他。 巴泽尔听说，想取得女性好感之前，最好能先打通她的身边人。 于是从怀里掏出一本装裱精美的小本子，放到西奥多手心里，“这些是我父亲在最近一次拍卖会中拍下送给我的，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西奥多翻了翻手里的册子，放在过去，这些都是他极其喜欢的一些奇珍异宝。只不过到了丹尼尔家后，出于现有处境的考虑，不得不暂且舍弃这些过去的爱好。 巴泽尔之所以选这些珍宝，一是想展现约翰尼家族的财富、地位，让西奥多知道，以他的家世配他姐姐，绰绰有余；二来也是想向西奥多表现自己的诚意，毕竟是未来的亲戚，太寒酸的东西也拿不出手。 见西奥多像是挺有兴趣的模样，巴泽尔便觉得有希望。西奥多翻了两页，忽然停了，目光落在上面移不开来，灼热得要将纸页烧出窟窿。 巴泽尔心中一喜，“怎么样，西奥多，很不错吧？你喜欢左边的戒指，还是右边的剑？” 西奥多愣愣地望着那枚储物戒指，上面镶着的钻石还是他从精灵王手里抢来的，硕|大华美，流光溢彩，是他最喜欢的一枚，临死前还戴在手上。 没想到，竟然被埃文摘下来，还被他们送给了诺兰。西奥多感到了深深的耻辱，只恨自己还不够强大，没有办法和艾伯纳抗衡。 “这枚戒指很不错吧？” 西奥多还沉浸在震惊和羞|辱中没有缓过神，巴泽尔充满诱惑地说，“你只要帮我一个忙，很小的忙，我就把它送给你，怎么样？” …… 西奥多失魂落魄地回到丹尼尔家时，远远就看见一男一女站在树荫底下，层层叠叠的枝叶将他们的表情遮住。 但是几乎不需要细想就猜出对方是凯特和艾萨克，西奥多握紧拳头，放慢步子，悄无声息地靠近。 “爸爸有事找我，艾萨克，你先回去吧。”凯特和艾萨克都穿着学院服，走在路上，莫名像是情侣装。 “我可以等你出来，晚上一个人去学校太不安全了。” “我今天要住在家里，明天才去实验室。”凯特说，“你还是回去吧。” “那好……好吧，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当心。”艾萨克很快掩盖了自己的沮丧，他走了几步，突然又后退，像努力鼓气勇气一样，握住凯特的双肩拉向自己。 “艾、艾萨克……你怎么了？”凯特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弄得摸不清头脑。 艾萨克心理建设了很久，本来计划着，不管凯特会不会拒绝他，今天一定要把他的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然而临到面前，还是没能说出口，他伸手将凯特头发上毛茸茸的花拨掉，松开她，尴尬地站着，“你头上有脏东西。” “噢，好……” “嗯。”艾萨克挠挠头。 “那我先进去了。”凯特被他一惊一乍的行为也弄得尴尬，还带着一点失望。她冲艾萨克挥挥手，佣人打开大门让她进去。 她一走，艾萨克就像被太阳晒得垂下脑袋的向日葵，无精打采。 其实，他对魔药研究没什么兴趣，只是为了增加一些和凯特接触的机会，才去了列得教授的实验室。 可是凯特对他，到底是什么态度？ 其实，凯特对艾萨克也不是没有感觉，只是对方一直藏着不说，她也不好意思主动去告白。双方就一直憋着，谁都没和谁说。 只有远处的西奥多憋不下去了，从他的角度看，就是艾萨克在分开前突然拉住了凯特，摸着她的头吻了她。然后凯特就一脸娇羞地跑开了！！ 西奥多扶着身边的大树，猩红的双眼望向远方，手指微一用力，整棵树就轰然倒地。 上面栖息的鸟类纷纷飞起，乱成一团。 他在阳光下站了很久才回去，额头上的汗都把衣服弄湿了几遍。 回去的时候，凯特和丹尼尔伯爵的谈话已经结束，她正和阿尔娃说话。看见他时，美艳清纯的小脸上颇为惊讶，“西奥多，史蒂文学院周末不用训练吗？” 说着，就像小时候一样揉揉他的头，摸了两下后突然说，“诶，西奥多，你长高了？” “……” 西奥多愤愤不平地将凯特的手扯开，当了两年“小矮人”的大魔王，最痛恨旁人说起身高问题，几乎是谁说就和谁翻脸的节奏，也就只有凯特敢踩他的禁区。 “长高了是好事啊。”凯特拍拍他，一副我家弟弟初长成的欣慰感，“这个月，有好几个学妹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我是你姐姐，给了好多巧克力让我转交给你，都放在学校呢，你什么时候有空来取一下？” 自从西奥多长高以后，相貌也愈发地妖孽了，尤其是在上次校庆的表演中，他和几个同学代表史蒂文学院进行射击表演，精致的五官招惹了不少学姐学妹。 西奥多摇摇头，“我不喜欢吃巧克力，凯特你拿去吃吧。”他竭力维护住自己温润有礼的表象，但内心中最想做的，就是掐着凯特的脖子按在墙壁上，质问她刚才和艾萨克究竟在做了什么？ 那种莫名的背叛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快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在过去，他才是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大概是从她离开斯柯城去王都的那天起，他在她的生活中愈发不重要，她分给自己的时间一点点地减少。 西奥多努力不让自己的双眼泛红，但他已经忍耐了很久了，从进入学院的第一天起，他就在努力忍耐艾萨克的存在，但是现在，她竟然和艾萨克做出这样的事！ 仔细想想，西奥多就恨不得撕碎她。 凯特并不知道西奥多在说什么，还在跟他聊学校的事情。西奥多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就看见她玫瑰花色的嘴唇一张一合，让他忍不住想要像艾萨克一样…… 西奥多闭了闭眼，他必须在失去理智之前离开，免得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他装出些许疲累的样子，“凯特，现在学院的任务量加大了，我昨天训练得有些累，现在想回房间休息。” 凯特的话音戛然而止，有些歉疚地说，“对不起，西奥多。你快回房间吧……西奥多？” 西奥多突然倒在了地上，他如今长大了，在那么多牛奶的浇灌下成功地比凯特高了……一厘米。凯特抱不动他，只能叫来管家莫森和阿尔娃，让他们把西奥多送回房。 …… “医生，请问我弟弟怎么样了？”凯特有些着急地站在床边，等医生检查结束。 “没事……只是在魔法修为上有了新的突破，魔力迅速充盈体内一时承受不了才会突然晕倒。”医生已经探测过他的魔力，很是赞许地对凯特说，“小少爷的魔力很强大，好好培养的话，一定会是诺兰的下一任将军。” “他可是史蒂文学院的学生。”凯特听着也忍不住骄傲起来。 “史蒂文学院？那真出色。”医生说着就站起身，“今天晚上可能会持续性地发低烧，不过不会有事，您记得要让人在旁边照顾着，明天早晨就好了。” “谢谢你，医生。” 莫森送医生出去后，凯特就陪在西奥多旁边。 自从上学以后，凯特和西奥多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忙的时候，一年最多见两次。即便是后来，西奥多和她考在一个学校，她忙着做实验，西奥多要接受史蒂文学院封闭式的高强度训练，每次见面也只能匆匆吃个饭，说两句话，之后就分开了。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长大了。 凯特撩开西奥多额前的碎发，冰凉的手指碰到凯特撩开额前的碎发，冰凉的手，西奥多猛地睁开眼，大概是因为些许的低烧，眼睛里全是细细密密的红血。多额前的碎发，冰凉的手，西奥多猛地睁开眼，大概是因为些许的红 第36章 口是心非的大魔王 周末，西奥多并没有为了泰德的话把时间专程空出来，只是在前一天，刚巧没注意时间熬了个夜，把该做的事全做完了，这才空了下来。 他换了一身简单的便服，准备去库罗尔大街看看，顺便回丹尼尔家取些东西。 西奥多刚走出宿舍就停下步子，他警惕地环顾四周，隐隐察觉到有人躲在某个地方，暗中看着他。 “西奥多！”西奥多差点回过头对他念出夺命咒，但这是学校，西奥多忍住了。 “巴泽尔学长？”西奥多不动声色地往左边走了一步，将自己的肩膀从巴泽尔脏兮兮的双手下解脱开。他厌恶地盯着那五根手指，心里埋藏不住的杀意在不断涌出来。 “是的，西奥多，早上好。你现在要去哪儿？”巴泽尔一副亲切的模样。 “库罗尔大街，学长。”西奥多重新换上彬彬有礼的面貌。 巴泽尔想起他曾经说过，班杰明学长、伯特学长、布尼尔学长……他们都约了他喝咖啡，肯定是想打听关于凯特毕业后的去向。 “西奥多，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巴泽尔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他转而将手搭在西奥多肩膀上，靠近西奥多的耳边轻声说道。 因为是宿舍楼底下，巴泽尔亲密的动作已经让不明真相的路过学生向他们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还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西奥多不带感情地盯着自己肩上的手两秒钟，这里都是人，他不能在这儿杀了巴泽尔，于是侧头对巴泽尔说，“您是巴泽尔学长，我自然是知道的。” “不……不止是这样。”巴泽尔冲他挑了挑眉毛，挤挤眼睛，西奥多就像吞咽鼻涕虫一样地同他站在一起，“这里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 “其实，我是约翰尼家族的长子，巴泽尔·约翰尼。”巴泽尔把西奥多“拐”到一处隐蔽之所后，就开始介绍自己起来。 西奥多并不了解诺兰王都的势力分布，于是询问似地看着他。 巴泽尔听说，想取得女性好感之前，最好能先打通她的身边人。 于是从怀里掏出一本装裱精美的小本子，放到西奥多手心里，“这些是我父亲在最近一次拍卖会中拍下送给我的，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西奥多翻了翻手里的册子，放在过去，这些都是他极其喜欢的一些奇珍异宝。只不过到了丹尼尔家后，出于现有处境的考虑，不得不暂且舍弃这些过去的爱好。 巴泽尔之所以选这些珍宝，一是想展现约翰尼家族的财富、地位，让西奥多知道，以他的家世配他姐姐，绰绰有余；二来也是想向西奥多表现自己的诚意，毕竟是未来的亲戚，太寒酸的东西也拿不出手。 见西奥多像是挺有兴趣的模样，巴泽尔便觉得有希望。西奥多翻了两页，忽然停了，目光落在上面移不开来，灼热得要将纸页烧出窟窿。 巴泽尔心中一喜，“怎么样，西奥多，很不错吧？你喜欢左边的戒指，还是右边的剑？” 西奥多愣愣地望着那枚储物戒指，上面镶着的钻石还是他从精灵王手里抢来的，硕|大华美，流光溢彩，是他最喜欢的一枚，临死前还戴在手上。 没想到，竟然被埃文摘下来，还被他们送给了诺兰。西奥多感到了深深的耻辱，只恨自己还不够强大，没有办法和艾伯纳抗衡。 “这枚戒指很不错吧？” 西奥多还沉浸在震惊和羞|辱中没有缓过神，巴泽尔充满诱惑地说，“你只要帮我一个忙，很小的忙，我就把它送给你，怎么样？” …… 西奥多失魂落魄地回到丹尼尔家时，远远就看见一男一女站在树荫底下，层层叠叠的枝叶将他们的表情遮住。 但是几乎不需要细想就猜出对方是凯特和艾萨克，西奥多握紧拳头，放慢步子，悄无声息地靠近。 “爸爸有事找我，艾萨克，你先回去吧。”凯特和艾萨克都穿着学院服，走在路上，莫名像是情侣装。 “我可以等你出来，晚上一个人去学校太不安全了。” “我今天要住在家里，明天才去实验室。”凯特说，“你还是回去吧。” “那好……好吧，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当心。”艾萨克很快掩盖了自己的沮丧，他走了几步，突然又后退，像努力鼓气勇气一样，握住凯特的双肩拉向自己。 “艾、艾萨克……你怎么了？”凯特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弄得摸不清头脑。 艾萨克心理建设了很久，本来计划着，不管凯特会不会拒绝他，今天一定要把他的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然而临到面前，还是没能说出口，他伸手将凯特头发上毛茸茸的花拨掉，松开她，尴尬地站着，“你头上有脏东西。” “噢，好……” “嗯。”艾萨克挠挠头。 “那我先进去了。”凯特被他一惊一乍的行为也弄得尴尬，还带着一点失望。她冲艾萨克挥挥手，佣人打开大门让她进去。 她一走，艾萨克就像被太阳晒得垂下脑袋的向日葵，无精打采。 其实，他对魔药研究没什么兴趣，只是为了增加一些和凯特接触的机会，才去了列得教授的实验室。 可是凯特对他，到底是什么态度？ 其实，凯特对艾萨克也不是没有感觉，只是对方一直藏着不说，她也不好意思主动去告白。双方就一直憋着，谁都没和谁说。 只有远处的西奥多憋不下去了，从他的角度看，就是艾萨克在分开前突然拉住了凯特，摸着她的头吻了她。然后凯特就一脸娇羞地跑开了！！ 西奥多扶着身边的大树，猩红的双眼望向远方，手指微一用力，整棵树就轰然倒地。 上面栖息的鸟类纷纷飞起，乱成一团。 他在阳光下站了很久才回去，额头上的汗都把衣服弄湿了几遍。 回去的时候，凯特和丹尼尔伯爵的谈话已经结束，她正和阿尔娃说话。看见他时，美艳清纯的小脸上颇为惊讶，“西奥多，史蒂文学院周末不用训练吗？” 说着，就像小时候一样揉揉他的头，摸了两下后突然说，“诶，西奥多，你长高了？” “……” 西奥多愤愤不平地将凯特的手扯开，当了两年“小矮人”的大魔王，最痛恨旁人说起身高问题，几乎是谁说就和谁翻脸的节奏，也就只有凯特敢踩他的禁区。 “长高了是好事啊。”凯特拍拍他，一副我家弟弟初长成的欣慰感，“这个月，有好几个学妹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我是你姐姐，给了好多巧克力让我转交给你，都放在学校呢，你什么时候有空来取一下？” 自从西奥多长高以后，相貌也愈发地妖孽了，尤其是在上次校庆的表演中，他和几个同学代表史蒂文学院进行射击表演，精致的五官招惹了不少学姐学妹。 西奥多摇摇头，“我不喜欢吃巧克力，凯特你拿去吃吧。”他竭力维护住自己温润有礼的表象，但内心中最想做的，就是掐着凯特的脖子按在墙壁上，质问她刚才和艾萨克究竟在做了什么？ 那种莫名的背叛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快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在过去，他才是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大概是从她离开斯柯城去王都的那天起，他在她的生活中愈发不重要，她分给自己的时间一点点地减少。 西奥多努力不让自己的双眼泛红，但他已经忍耐了很久了，从进入学院的第一天起，他就在努力忍耐艾萨克的存在，但是现在，她竟然和艾萨克做出这样的事！ 仔细想想，西奥多就恨不得撕碎她。 凯特并不知道西奥多在说什么，还在跟他聊学校的事情。西奥多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就看见她玫瑰花色的嘴唇一张一合，让他忍不住想要像艾萨克一样…… 西奥多闭了闭眼，他必须在失去理智之前离开，免得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他装出些许疲累的样子，“凯特，现在学院的任务量加大了，我昨天训练得有些累，现在想回房间休息。” 凯特的话音戛然而止，有些歉疚地说，“对不起，西奥多。你快回房间吧……西奥多？” 西奥多突然倒在了地上，他如今长大了，在那么多牛奶的浇灌下成功地比凯特高了……一厘米。凯特抱不动他，只能叫来管家莫森和阿尔娃，让他们把西奥多送回房。 …… “医生，请问我弟弟怎么样了？”凯特有些着急地站在床边，等医生检查结束。 “没事……只是在魔法修为上有了新的突破，魔力迅速充盈体内一时承受不了才会突然晕倒。”医生已经探测过他的魔力，很是赞许地对凯特说，“小少爷的魔力很强大，好好培养的话，一定会是诺兰的下一任将军。” “他可是史蒂文学院的学生。”凯特听着也忍不住骄傲起来。 “史蒂文学院？那真出色。”医生说着就站起身，“今天晚上可能会持续性地发低烧，不过不会有事，您记得要让人在旁边照顾着，明天早晨就好了。” “谢谢你，医生。” 莫森送医生出去后，凯特就陪在西奥多旁边。 |自从上学以后，凯特和西奥多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忙的时候，一年最多见两次。即便是后来，西奥多和她考在一个学校，她忙着做实验，西奥多要接受史蒂文学院封闭式的高强度训练，每次见面也只能匆匆吃个饭，说两句话，之后就分开了。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长大了。 凯特撩开西奥多额前的碎发，冰凉的手指碰到他滚烫的额头时，西奥多猛地睁开眼，大概是因为些许的低烧，眼睛里全是细细密密的红血丝。 血红色，妖冶得可怕，紧紧地盯着她。 “对不起，西奥多，我把你吵醒了吗？”降温的东西。可西一的奥多早就不是她能任意摆布的小孩了，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凯特根本挣不开。 第36章 口是心非的大魔王 周末，西奥多并没有为了泰德的话把时间专程空出来，只是在前一天，刚巧没注意时间熬了个夜，把该做的事全做完了，这才空了下来。 他换了一身简单的便服，准备去库罗尔大街看看，顺便回丹尼尔家取些东西。 西奥多刚走出宿舍就停下步子，他警惕地环顾四周，隐隐察觉到有人躲在某个地方，暗中看着他。 “西奥多！”西奥多差点回过头对他念出夺命咒，但这是学校，西奥多忍住了。 “巴泽尔学长？”西奥多不动声色地往左边走了一步，将自己的肩膀从巴泽尔脏兮兮的双手下解脱开。他厌恶地盯着那五根手指，心里埋藏不住的杀意在不断涌出来。 “是的，西奥多，早上好。你现在要去哪儿？”巴泽尔一副亲切的模样。 “库罗尔大街，学长。”西奥多重新换上彬彬有礼的面貌。 巴泽尔想起他曾经说过，班杰明学长、伯特学长、布尼尔学长……他们都约了他喝咖啡，肯定是想打听关于凯特毕业后的去向。 “西奥多，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巴泽尔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他转而将手搭在西奥多肩膀上，靠近西奥多的耳边轻声说道。 因为是宿舍楼底下，巴泽尔亲密的动作已经让不明真相的路过学生向他们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还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西奥多不带感情地盯着自己肩上的手两秒钟，这里都是人，他不能在这儿杀了巴泽尔，于是侧头对巴泽尔说，“您是巴泽尔学长，我自然是知道的。” “不……不止是这样。”巴泽尔冲他挑了挑眉毛，挤挤眼睛，西奥多就像吞咽鼻涕虫一样地同他站在一起，“这里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 “其实，我是约翰尼家族的长子，巴泽尔·约翰尼。”巴泽尔把西奥多“拐”到一处隐蔽之所后，就开始介绍自己起来。 西奥多并不了解诺兰王都的势力分布，于是询问似地看着他。 巴泽尔听说，想取得女性好感之前，最好能先打通她的身边人。 于是从怀里掏出一本装裱精美的小本子，放到西奥多手心里，“这些是我父亲在最近一次拍卖会中拍下送给我的，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西奥多翻了翻手里的册子，放在过去，这些都是他极其喜欢的一些奇珍异宝。只不过到了丹尼尔家后，出于现有处境的考虑，不得不暂且舍弃这些过去的爱好。 巴泽尔之所以选这些珍宝，一是想展现约翰尼家族的财富、地位，让西奥多知道，以他的家世配他姐姐，绰绰有余；二来也是想向西奥多表现自己的诚意，毕竟是未来的亲戚，太寒酸的东西也拿不出手。 见西奥多像是挺有兴趣的模样，巴泽尔便觉得有希望。西奥多翻了两页，忽然停了，目光落在上面移不开来，灼热得要将纸页烧出窟窿。 巴泽尔心中一喜，“怎么样，西奥多，很不错吧？你喜欢左边的戒指，还是右边的剑？” 西奥多愣愣地望着那枚储物戒指，上面镶着的钻石还是他从精灵王手里抢来的，硕|大华美，流光溢彩，是他最喜欢的一枚，临死前还戴在手上。 没想到，竟然被埃文摘下来，还被他们送给了诺兰。西奥多感到了深深的耻辱，只恨自己还不够强大，没有办法和艾伯纳抗衡。 “这枚戒指很不错吧？” 西奥多还沉浸在震惊和羞|辱中没有缓过神，巴泽尔充满诱惑地说，“你只要帮我一个忙，很小的忙，我就把它送给你，怎么样？” …… 西奥多失魂落魄地回到丹尼尔家时，远远就看见一男一女站在树荫底下，层层叠叠的枝叶将他们的表情遮住。 但是几乎不需要细想就猜出对方是凯特和艾萨克，西奥多握紧拳头，放慢步子，悄无声息地靠近。 “爸爸有事找我，艾萨克，你先回去吧。”凯特和艾萨克都穿着学院服，走在路上，莫名像是情侣装。 “我可以等你出来，晚上一个人去学校太不安全了。” “我今天要住在家里，明天才去实验室。”凯特说，“你还是回去吧。” “那好……好吧，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当心。”艾萨克很快掩盖了自己的沮丧，他走了几步，突然又后退，像努力鼓气勇气一样，握住凯特的双肩拉向自己。 “艾、艾萨克……你怎么了？”凯特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弄得摸不清头脑。 艾萨克心理建设了很久，本来计划着，不管凯特会不会拒绝他，今天一定要把他的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然而临到面前，还是没能说出口，他伸手将凯特头发上毛茸茸的花拨掉，松开她，尴尬地站着，“你头上有脏东西。” “噢，好……” “嗯。”艾萨克挠挠头。 “那我先进去了。”凯特被他一惊一乍的行为也弄得尴尬，还带着一点失望。她冲艾萨克挥挥手，佣人打开大门让她进去。 她一走，艾萨克就像被太阳晒得垂下脑袋的向日葵，无精打采。 其实，他对魔药研究没什么兴趣，只是为了增加一些和凯特接触的机会，才去了列得教授的实验室。 可是凯特对他，到底是什么态度？ 其实，凯特对艾萨克也不是没有感觉，只是对方一直藏着不说，她也不好意思主动去告白。双方就一直憋着，谁都没和谁说。 只有远处的西奥多憋不下去了，从他的角度看，就是艾萨克在分开前突然拉住了凯特，摸着她的头吻了她。然后凯特就一脸娇羞地跑开了！！ 西奥多扶着身边的大树，猩红的双眼望向远方，手指微一用力，整棵树就轰然倒地。 上面栖息的鸟类纷纷飞起，乱成一团。 他在阳光下站了很久才回去，额头上的汗都把衣服弄湿了几遍。 回去的时候，凯特和丹尼尔伯爵的谈话已经结束，她正和阿尔娃说话。看见他时，美艳清纯的小脸上颇为惊讶，“西奥多，史蒂文学院周末不用训练吗？” 说着，就像小时候一样揉揉他的头，摸了两下后突然说，“诶，西奥多，你长高了？” “……” 西奥多愤愤不平地将凯特的手扯开，当了两年“小矮人”的大魔王，最痛恨旁人说起身高问题，几乎是谁说就和谁翻脸的节奏，也就只有凯特敢踩他的禁区。 “长高了是好事啊。”凯特拍拍他，一副我家弟弟初长成的欣慰感，“这个月，有好几个学妹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我是你姐姐，给了好多巧克力让我转交给你，都放在学校呢，你什么时候有空来取一下？” 自从西奥多长高以后，相貌也愈发地妖孽了，尤其是在上次校庆的表演中，他和几个同学代表史蒂文学院进行射击表演，精致的五官招惹了不少学姐学妹。 西奥多摇摇头，“我不喜欢吃巧克力，凯特你拿去吃吧。”他竭力维护住自己温润有礼的表象，但内心中最想做的，就是掐着凯特的脖子按在墙壁上，质问她刚才和艾萨克究竟在做了什么？ 那种莫名的背叛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快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在过去，他才是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大概是从她离开斯柯城去王都的那天起，他在她的生活中愈发不重要，她分给自己的时间一点点地减少。 西奥多努力不让自己的双眼泛红，但他已经忍耐了很久了，从进入学院的第一天起，他就在努力忍耐艾萨克的存在，但是现在，她竟然和艾萨克做出这样的事！ 仔细想想，西奥多就恨不得撕碎她。 凯特并不知道西奥多在说什么，还在跟他聊学校的事情。西奥多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就看见她玫瑰花色的嘴唇一张一合，让他忍不住想要像艾萨克一样…… 西奥多闭了闭眼，他必须在失去理智之前离开，免得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他装出些许疲累的样子，“凯特，现在学院的任务量加大了，我昨天训练得有些累，现在想回房间休息。” 凯特的话音戛然而止，有些歉疚地说，“对不起，西奥多。你快回房间吧……西奥多？” 西奥多突然倒在了地上，他如今长大了，在那么多牛奶的浇灌下成功地比凯特高了……一厘米。凯特抱不动他，只能叫来管家莫森和阿尔娃，让他们把西奥多送回房。 …… “医生，请问我弟弟怎么样了？”凯特有些着急地站在床边，等医生检查结束。 “没事……只是在魔法修为上有了新的突破，魔力迅速充盈体内一时承受不了才会突然晕倒。”医生已经探测过他的魔力，很是赞许地对凯特说，“小少爷的魔力很强大，好好培养的话，一定会是诺兰的下一任将军。” “他可是史蒂文学院的学生。”凯特听着也忍不住骄傲起来。 “史蒂文学院？那真出色。”医生说着就站起身，“今天晚上可能会持续性地发低烧，不过不会有事，您记得要让人在旁边照顾着，明天早晨就好了。” “谢谢你，医生。” 莫森送医生出去后，凯特就陪在西奥多旁边。 |自从上学以后，凯特和西奥多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忙的时候，一年最多见两次。即便是后来，西奥多和她考在一个学校，她忙着做实验，西奥多要接受史蒂文学院封闭式的高强度训练，每次见面也只能匆匆吃个饭，说两句话，之后就分开了。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长大了。 凯特撩开西奥多额前的碎发，冰凉的手指碰到他滚烫的额头时，西奥多猛地睁开眼，大概是因为些许的低烧，眼睛里全是细细密密的红血丝。 血红色，妖冶得可怕，紧紧地盯着她。 “对不起，西奥多，我把你吵醒了吗？”降温的东西。可西一的奥多早就不是她能任意摆布的小孩了，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凯特根本挣不开。 第37章 被发现的大魔王 西奥多“得偿所愿”地抱着一不留神就先睡着的凯特睡了一晚，夜里，凯特被西奥多又揉又亲，睡得很不安稳。第二天早晨，毫无疑问地顶着一对黑眼圈坐在餐桌边上。 偏她刚想喝一点咖啡去去困意，就被西奥多拿走杯子，“别喝了，对胃不好。” 凯特看着手心里被替换的，装着牛奶的玻璃杯，低头不看他。 大概是害羞了，西奥多很喜欢她低着头的样子，格外乖巧。他替凯特在面包上涂抹好果酱，“你听说过路易斯这个名字吗？” 凯特闻声抬起头，看到西奥多后，又忍不住脸上发烫，“路易斯？” “嗯。” 凯特努力回想了一下，“没有。”又问，“德维特的计划是跟他有关吗？” 西奥多把涂好果酱的面包放到凯特面前的盘子里，“和你有点关系。” 凯特有点儿懵：“为什么和我有关？” “谁让你被埃文发现了？我故意把你放走，如果不给他们留一些东西，势必会引来怀疑。刚好，我手里有诺兰西边肯莉亚族的配饰，就把它给德维特了。”西奥多说，“埃文让德维特去找路易斯，让他去解决学院里来自肯莉亚族的学生。” “他会直接在学院里动手吗？”凯特不安道，“可是他们并没有参与这件事，难道埃文会让路易斯把他们全部……全部谋害了吗？” “按埃文的性格，应该是的。不过没什么，只要他没发现你就好了。”西奥多生性凉薄，对凯特之外的人并不在乎，见凯特握着玻璃杯迟迟不动，便催促道，“把面包吃了，牛奶再放就凉了。” 西奥多的话没有安慰的效果，反而让凯特愈发的坐立不安，“那……有没有办法可以帮帮他们？” “你想帮他们？”西奥多不是一个有同情心的魔王，他喝了一口牛奶，淡淡道，“其实他们的生死并不重要。” 凯特看他的眼神忽然变了。 西奥多意识到自己说了错话。书上都说，在自己……有那么一点点意思的姑娘面前，不能表露出没爱心，见死不救的本性。要喜欢小动物…… 西奥多告诉自己，他是有爱心的魔，“我的意思是，他们和你比起来，一点都不重要。如果我们插手干预，很可能会打草惊蛇，如果让德维特和埃文知道，昨天晚上躲在草丛里偷听的人是你，那我宁愿让他们去做替死鬼。” “可是……这样是不对的。”凯特看向西奥多，内心深处不断涌出被道德谴责后的不安，“就没有别的方法吗？” 西奥多看她咬了咬嘴唇，禁不住心猿意马了起来，“其实……还是有的。” 凯特欣喜道，“什么办法？” 西奥多不情愿道：“我如果帮你救他们……你怎么感谢我？” “……” 信息登记处 办公室的负责人被西奥多放倒后，凯特跟着他迅速走到里面，将记录教职工还有学生信息的花名册搬到一张宽大的桌上。 “我找校职工和深造的学生，你去看五到七年级的学生名单。”西奥多一边翻着那本记录所有在校老师的本子，一边对凯特说，“听埃文的口气，那个叫路易斯可以解决诺兰所有的肯莉亚族的族人……想必不会是个简单角色，应该在教师的名册里。” 凯特翻着手里的纸页，不由自主地想起方才的片刻。 她弯下腰，在西奥多的脸上亲了一下，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到底……是什么办法？” “找到那个叫路易斯的人。” “然后呢，报告给贝琳达教授、或者副校长吗？”凯特问，“但是……我们要怎么和他们解释，我们知道这件事的原因？” 迷惑的样子西奥多忍不住在她的脑袋上亲了一下，“别担心，我去解决他。” 凯特很快翻完了一本册子，名字里都没有带路易斯的。她又去翻第二本，第三本，直到把三个年级学生的名字都过了一遍，还是没有。 她转头看西奥多，西奥多查完了全体在校职工的名字，还有深造的学生名单，同样没发现埃文口中的路易斯。 “会不会和你一样，是比较特殊的情况？”凯特又从里面搬出了一到五年级的学生名单。 西奥多不认为有这种可能，但还是陪着凯特将剩下的名单翻了一遍，结果一无所获。 偌大的诺兰皇家魔法学院，竟没有一个叫路易斯的。 “那现在……现在怎么办？”凯特颓然地看着桌上堆在一起的名册，“或许和我们起初想的不一样，路易斯其实是学校外的人。” “没关系，我昨晚就让泰德跟踪了德维特。”西奥多说，“你还记不记得，刚才看见几个肯莉亚族的人？” “从一到七年级，大概有3个。” “深造的学生里有1个。”西奥多说，“总共4个人，现在又是周末，按照他们那儿的习俗，应该是在学院的教堂里礼拜。” “那我们现在过去。” …… 很多有宗教信仰的学生会在今天去教堂做礼拜。 空旷的高台上，站着两个人影，低头俯瞰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群，还有并肩走向教堂的西奥多和凯特。 “像，实在是……太像了。”埃文出神地盯着西奥多，嘴里喃喃道，除了眉眼间收敛了几分戾气，眼前的这个人，是在太像他看着长大的西奥多。 他时不时地拉着凯特往自己那儿靠，防止她被拥挤的人群冲撞到。 “大人，您在说什么？” 埃文伸出一节皱巴巴的手指，指向下面的西奥多，“德维特，那两个学生叫什么名字？” “他们？他们是丹尼尔伯爵的孩子，女的叫凯特·丹尼尔，今年七年级，男的叫西奥多·丹尼尔，今年三年级，都在学院里读书。”德维特问，“大人，您该不会觉得……他们有问题？”丹尼尔家族向来与世无争，一直安安心心地在斯柯城做一方富贾，应该不会参与到复杂的事件里。 “西奥多·丹尼尔，西奥多·丹尼尔……”埃文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像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魔咒。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盒子，里面装着一只不停扑腾着翅膀的魔狱蝙蝠，它红色的眼睛兴奋地盯着下面，嘴里发出尖厉的叫声。 这只魔狱蝙蝠经过了专门的训练，在感受到魔王西奥多的气息后会变得格外兴奋。 “您是……”德维特隐隐意识到不好，“大人……这里是学校，您不能……” 埃文已经打开了盒子，魔狱蝙蝠扑腾着翅膀，毫不犹疑地尖叫着，直直向下俯冲。周围的学生发现这个莫名的生物后，纷纷惊叫着躲开。 西奥多把凯特拉到自己怀里，转头对着那只蝙蝠划出一道风刃，“咻”地一下，将它的一侧翅膀割了下来。 “蝙蝠……不是夜间生物吗？”怎么会在白天出现。 魔狱蝙蝠都被放出来了……看来，埃文发现了他的存在。西奥多握着凯特的手微微用力，他四下环顾，在一处高台发现了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影子。 埃文同样看着西奥多，苍老的眉头狠狠皱起。计划被打乱的愤怒、对西奥多生还的难以置信，多种感情夹杂在一起翻涌。 他竟然……还活着！ 德维特诧异得说不出话，谁能猜得到，到丹尼尔伯爵的次子会是前任魔王西奥多？ “凯特，立刻给你父亲写一封信。” “不好了，出事了！”教堂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穿着校服的低年级学生跑了过来，“教堂里出事了，四个学生死在了里面，大家快去请贝琳达教授、哈里教授他们过来。” “高年级的学生来帮忙封锁现场，低年级的学生去请教授们过来，请大家稍安勿躁，不要进入教堂。”伊诺克在他之后过来，“事发突然，希望同学们配合。” 原本还安静的人流忽然沸腾了，“怎么会出事？” “发生什么了？刚才那个学生说，有四个人死在教堂里了！” “快离开这儿，安妮，否则下一个就是我们了。” 凯特快步走向伊诺克，忐忑道，“伊诺克，发生什么了？” “四个同学突然死在了里面，从他们的服饰看，应该是肯莉亚族的。”伊诺克说，“我现在要控制现场，等负责检验的人过来。” 现场已经被学生会的学生封锁住了，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凯特恍惚地看着贝琳达教授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接着是哈里教授，西里教授也来了，还有校医院的克莱尔夫人和她的几个助手…… 他们站在外面，陆陆续续有消息传出来，克莱尔夫人已经确认了四个人的死亡。 因为她的缘故，那四个人被路易斯害死在教堂里了？凯特神色慌乱地看着进进出出的人，手脚冰凉。 西奥多从身后扶住她，用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见的音量说，“没事的，凯特。你现在的状况很糟糕，先跟我回去，免得招来不必要的怀疑。” 第38章 恬不知耻的大魔王 埃文和德维特就在附近，还有那个叫路易斯的人。教堂外的人又太多，不方便动手，西奥多拉着凯特回了宿舍。 泰德收到他的召唤，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了。 “主人，你们回来了？”泰德原本站在床上，一听见开门声就飞了上来，注意到面色苍白的凯特后，关切地问道，“凯特小姐，您还好吧。” “嗯……好好，我没事。”凯特露出一个很勉强的微笑，“就是有点心慌。” “那我帮您泡杯热可可，镇静一下。” “谢谢。”凯特坐在床上，如果不是西奥多在身后撑着，她就要软绵绵地倒下去了。她很少经历这样的场面，还陷在刚才的震惊中没有脱身。 不过短短的片刻，四个人……就死了。 凯特消极低落的状态也感染到了西奥多。他出身魔族，自然不会去在乎那四个肯莉亚族的人，更没料到，他们的死亡会对凯特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没事了。”西奥多握紧她冰凉的手指，顺着皮肤，将自己的温暖的温度传过去，想给她一点安慰。 “我不明白的是，教堂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他是怎么动手的？还没有任何人察觉？” 很多有宗教信仰的学生都会选择今天去教堂礼拜，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路易斯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接连害死四个人？ 西奥多倒不费解，他还是魔界少主时，就尝试过不少暗杀方法，只不过，现在不适合告诉她这些。 “泰德，你跟踪德维特的时候，有没有看见那个叫路易斯的人？” “没有。”泰德难得的一本正经，“昨晚，德维特和主人分开后，就回房间休息了。今天早晨，他先去史蒂文学院的学生会办公室处理日常事务，再跟贝琳达教授、史蒂文院长做例行汇报。之后就去黑林接埃文，直到事情发生，都没有叫路易斯的人出现。” “他和贝琳达教授还有史蒂文院长汇报的时候，你有没有听到具体的细节？” “听见了，不过，都在说学生会的事，没提到路易斯。”泰德答道。 西奥多低头沉思，目光触及现凯特的脚踝时，发现上面红了一大片，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刺眼。 “之前的伤复发了？”西奥多蹲下身，小心地将她的鞋子脱下来，凯特的脚伤并没有吉尔的医生说得那么严重难治疗，莫森请来的家庭医生开了些名贵药材，练着敷了两天，基本就好得差不多。 脸皮薄的凯特自然不肯让西奥多在学院里抱着自己走路，“让我看看。” 凯特挣不开，由着西奥多脱了她的袜子，在红肿的地方碰了一下，“是刚才扭到到了？” 他不轻不重地一碰，凯特的泪花都要涌出来了，小鹿一样湿漉漉的，她咬着牙摇摇头，“没事。”方才出事后，几个胆小的女生生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不幸者，纷纷往外挤着逃出去，凯特站在那儿，被一个人狠狠撞了一下，还没好透的脚又扭了一下。 “坐着，我去拿点药。”西奥多把之前没用完的药找出来，敷在她的脚踝上。凯特呆呆地看着他，让西奥多忍不住坐到她身边，在脑袋上亲了一下，“等会，你亲自给你父亲写一封信，把我们之前说好的事提前安排了。” “你是指……假死的事？” “嗯。”西奥多小心地揉着她的脚踝，促进血液流通。凯特被他按了一会儿，倒是舒服不少。她低头看着专注的西奥多，好像有一点点，悸动的感觉。 “你现在就要启程去亚斯兰吗？”凯特问他。 “嗯。”西奥多点头，“埃文想要打开炼狱，我要赶在他之前拿到钥匙。”他按完脚踝后，就帮凯特重新穿上鞋子，有意无意道，“你问这话是……想和我一起去吗？” 埃文发现他后，一定会顺着找去丹尼尔家族。丹尼尔伯爵手下有大批效忠于他的骑士，又常年在外，德维特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他和魔族有勾结，一时间没什么办法。倒是凯特，她独自呆在学院，如果碰上了埃文的爪牙…… 凯特心里乱糟糟的，微微思及今天的事，就觉得乱得慌。而且，她现在也知道西奥多对她存了什么心思，“我……” “你跟我一起去亚斯兰。”西奥多生怕被她拒绝，“你笨手笨脚的，一个人呆在学校里不行。现在准备一下，今天晚上就跟我离开。” “……”谁笨手笨脚的，凯特刚才的小悸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 肯莉亚族族人的死亡和她有关，凯特也想做些什么，来弥补自己的过失。 她准备好换洗的衣物，和一些能用得上的魔药。西奥多将东西装进自己的储物戒指后，就抱着她离开学院。 因为游学季的缘故，课程已经陆陆续续结束了，加上西奥多的成绩一向不错，他很轻松地办理好请假手续，带着凯特连夜到了王都附近的港口。 “要坐船过去吗？” 亚斯兰是海上大陆中的一个小城。 他们站在甲板上，海风将海水腥咸的味道吹来，夜色弥漫，漆黑的大海带着深不可测的玄秘，水性不佳的凯特忍不住往西奥多怀里靠了靠。 船长等所有的人都抵达后，就让水手拔锚，前往亚斯兰。 大船扬起帆，船身弥漫着海盐的咸味和游鱼的腥味，凯特不习惯地捂住鼻子。 尽管西奥多选了最好的房间，但难闻的味道依旧顺着空气从门缝钻进来。凯特坐在这张不是特别干净的小床上，浑身不舒服。 不过，因为走得急，他们没有太多挑选的余地。 西奥多嫌弃地看着面前这张，不知有多少个人睡过的小床，伸手把所有的椅子桌子都挤到角落，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张干净整洁的黑色大床。 凯特默默想起之前在吉尔雪山的时候，她窝在石头上，腰酸背痛地凑合一夜，西奥多却在软软的床上舒舒坦坦地睡了一晚。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时间不早了。”西奥多咳了一下，余光瞥了一眼神游天外的凯特，耳朵有点红，“你还坐在那里做什么，过来。” 凯特不吭声，但脸上已经有点红了，她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西奥多就有点……有点不好意思。 西奥多见她没动静，便站起身圈着凯特的腰，定定地看着她闪躲的目光：“昨天晚上不就……” 想起那事，凯特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显然是对他的失信不满。 西奥多低笑着看向她，她的眼睛清澈得像一汪泉水，让他一眼就看见了自己深深的欲|望。 西奥多并不担心自己被埃文发现，依照他现在的能力，就算艾伯纳到他面前也不足为惧。之所以留着他，不过是因为埃文带给的耻辱太深，他要一点点地报复他和艾伯纳。 然而现在，却莫名生出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西奥多看着凯特躲躲闪闪的目光，被他抓在手心里的手不停地想要挣脱出去，他忍不住把凯特拉得更近一些，鼻尖顶着鼻尖，呼吸杂糅在一起。 “你让开一点。”凯特端出过去姐姐的架势，但早就对西奥多不管用了。 “怎么。”她越慌，西奥多的恶趣味就不停地涌出来，时间像静止了一样，他忽然凑上前，凯特以为他要亲上来了，刚仓促地闭上眼，就听见西奥多低低的笑声，“你是不是以为，我要亲你？” 凯特的睫毛颤了一下，方才心里还像打鼓一样紧张，眼下则是被西奥多的恶作剧弄得羞恼起来。她做事一向干脆利落，可自从发现西奥多的真相后，生活就被他搅得像一团黑漆漆的浑水。 “我们这次出来，是办正经事的。”凯特被西奥多抱在怀里，但还是严肃地申明道。像她小时候教育顽劣的西奥多那样，“不能在船上浪费太多精力。” “没关系，比起对付埃文，这件事更重要一些。”西奥多贴着她的侧脸，缓缓道，“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吧，和你差不多大的贝蒂已经有了未婚夫，珍妮也有男朋友了，只有你一个人还没有结婚对象。我听说，你在学院里的行事作风和男人一样……照目前的迹象看，大概是没人会娶你了。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我勉为其难娶你回家好了。” 凯特的眉心都在抽出，一瞬间，几乎是想转身就走。年纪不小了，没人会娶，那也不需要他帮忙。 西奥多没什么自觉，不仅把自己的重量压在凯特身上，还像是做了一件善事似地夸自己，“我也没什么缺点，就是对你很有爱心。你觉得什么时间合适，我们直接把事成了？” 因为有他父王的前车之鉴，他过去在女|色方面格外谨慎。一方面是觉得，那些魔女还没有他好看，染|指自己委实不够资格。另一方面，他也担心，那些人会不会是艾伯纳等人派来的奸|细。 不过，好不容易碰见一个合心意的，着实没有放过的道理。 西奥多觉得心情舒畅，而凯特已经被激怒了，她抽出手，狠狠地往他脸上扇去。 西奥多迅速抓着她的手腕，将她凉凉的手心和五指贴在自己的脸上，好看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凯特，善解人意道，“我知道你觊|觎我很久了，想做什么说一声就好，不用突袭。” “……” 第39章 不甘心的大魔王 大概是很少离开陆地的缘故，当风浪变急后，凯特就开始晕船。 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吃进去的东西全被一股脑地吐了出来。西奥多有点儿心疼，让凯特靠在她身上，小心翼翼地把她嘴角的污渍擦掉，“药还需要一会儿，你现在好点了吗？” 凯特摇摇头，船身又是一阵猛晃，她迅速捂着嘴，难受地干呕着，胃里的东西跟船身的摇晃翻滚了起来。 “治晕船的药剂很快就好了，你再忍一会。”西奥多把她抱在怀里窝着，又盖了两床被子上来，厚厚的被子把凯特捂得一身是汗。 “西奥多，你把它拿开。”凯特颇为无语，有气无力地指指身上的几层被子，“我只是有些晕船，还没有发烧，不需要盖这么多东西。” “你已经吐了很久了，身体虚。”西奥多把被子拿开两床，他看了一下时间，魔药已经差不多了，他让泰德把药剂拿过来给凯特，“喝了就好了。” 凯特想接过药剂，西奥多却先她一步将勺子拿走，“我来。” 他一勺一勺地把药喂进去，凯特被药汁苦得舌尖都在发麻。好不容忍着把魔药喝完了，身上开始发凉，西奥多帮她盖上厚被子，“一会身体会有点凉，都是药物正常的副作用，不用担心。”凯特自然是明白的，他们只带了一些救急的药材，配不出副作用小的药剂。西奥多摩挲着她柔顺的头发，有点儿心疼地在凯特侧脸上亲了一下，“我守着，你再睡一会儿。” 昨天晚上，他原本想等凯特睡着以后，抱她睡一会儿，没想到风浪很大，船身摇摇晃晃大半夜，颠簸不断，凯特惊醒了几次，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西奥多，你……”凯特被他裹得像蚕蛹一样抱在怀里，她的头又疼又晕，好不容易停住了，身上又冒出一阵阵凉意。 西奥多怀里暖洋洋的，凯特搂着他的肩膀蹭了蹭。 西奥多突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有些危险道，“我昨天说的话，不能当作没听见。” 凯特闭上眼，装作没听见。 西奥多不甘心地看着她的后脑勺，他鼓起勇气说的话，虽然都是实事求是的，但没想到，凯特竟然理都没理。 “你这是什么意思？”西奥多眯起眼。 谁需要他勉为其难地娶了？凯特咬着牙，无奈身体不好，没力气说话，合上眼就像睡着了一样。 西奥多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了，等她身体好了，他一定会让她发自内心地认可，他比艾萨克好了不止一点点。 …… 凯特一觉睡到了晚上，她已经适应了船舱里咸腥的海产气味。但是……腰上横着的手臂是怎么回事？ 因为坐船太无聊，加上凯特的身体凉得像掉进水里了，西奥多就脱了外套，陪她躺着。一直到药物的副作用过去，他才伴着船身的摇晃，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眼下凯特轻轻一动，他就跟着醒了，比凯特还困地揉着眼睛，迷糊地在她脸上咬了一口，“不睡了？” “不困了。”凯特已经不怎么冷了，于是踢了他一脚，“你让让，我有点饿了。” “我让厨房送点东西过来。”西奥多天性中还是保留着养尊处优的懒散天性，哪怕是在最严苛的魔界，依旧培养出了赖床的好习惯。他勉强站起身，低头在她脑门上亲了一下，“不冷了？” “不冷了。” …… 他们在海上漂了三四天，凯特也逐渐适应船上的生活。 这几天，她不是睡觉，就是吃各式各样的海鲜大餐，西奥多偶尔还会陪她去甲板上看海。凯特已经能感觉到脸上的肉有点儿浮肿，估计是胖了。 “饿不饿？” 西奥多走到她身后，因为刚睡过午觉，他的头发有点儿乱糟糟，凯特指指他的头，很不自然道：“你理理头发，都翘起来了，这样出去不好。” “你帮我理。”西奥多很自然地走到凯特面前，他现在长得很高，一点也不像过去那个矮矮的萝卜头，凯特必须要仰着脖子才能和他的视线对上，头顶上，夕阳余晖洒下来，全被他高大的身影遮住。 晚霞印在脸上，凯特白皙的面颊红通通的：“你自己理。” “你是我的人。”西奥多挑眉看她，“难道不该帮……” 船体猛地一晃，凯特猝不及防地撞在西奥多胸膛上，鼻尖通红。 西奥多迅速扶住一边的墙壁，他们才没有向后倒去。 “发生什么了？”凯特站稳脚跟，房门外传来尖锐凄厉的叫声，听着撕心裂肺，还有脚步混乱地踩在甲板上的“咚咚”声响。 西奥多将大床收进储物戒指后，迅速牵着凯特走了出去。 “等会跟着我。”西奥多能感觉到，有什么不太好的东西进到了船舱里。 “嗯。” 还没走两步，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水手就挥舞着手臂赶他们回房，“回去回去，不是说过了吗，甲板上有水里的魔法生物，都回房间呆着，不要乱跑。” “刚才的撞击呢？”船身有点儿摇晃，西奥多隐隐感到不妙，但还是不快不慢道，“是触礁？还是船身被什么生物划破了，现在已经开始下沉了吧。” “没有这回事。”水手粗着嗓门，气急败坏地对好奇探出头的人吼道，“都关好门呆着，只是出了一点小问题，如果乱跑被水里的魔法生物吃了，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们。” 几个怯怯探出脑袋的人又把门关上，水手又指着他们俩斥道：“你们两个还站着做什么，年纪轻轻就不要命，还不快进去！” “船长在准备逃生用的木筏，是不是？”西奥多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已经大致猜到是什么事了，“应该是船破了，而木筏有限，你们想把船上的人丢下自己先走，我说得没错吧？” “胡说八道什么？再不进去我就……”西奥多对着他的肩膀狠狠劈了下去，他身体一晃歪歪地摔了下去。 “走。”西奥多拉着凯特快速地往甲板上走去，上面的魔法生物已经被控制住了，只不过船身被刺鲟头上的利刺划出巨大的口子，恐怕要面对沉默的危险。 凯特粗粗一扫，甲板上的水手，加上船长、副船长，至少有三十个人，而紧急逃生的小木船只有三个，根本不够船上的人离开。 “你们到这儿做什么？”船长大概四五十岁，挺着大大的啤酒肚，不善地乜斜他们一眼，“甲板上很危险，赶快回去。” “我要一个木船。”西奥多让凯特站在身后，他用余光看了眼船底，一群食人鱼紧紧追着船身不放。难怪，他们还没有离开。 船长左眼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贯穿半张脸，笑起来格外恐怖，“你们想去喂食人鱼的话，就继续站。不然就滚回房间呆着。” 西奥多也不着急，他是魔王出身，又比船长高了半个头，不用说什么，就形成了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凯特的左手被西奥多攥在手心，右手搭在鞭子上，静静观察着局势。 “两个不要命的家伙。”船长冷冷地哼了一声，“把他们两个给我扔下去喂鱼，不识好歹的东西。” 身后的人已经拔出刀冲了上来，凯特从腰上抽出鞭子，直接将他的刀打进了海里。快速行驶的船只很快就将它抛在后面，被海水淹没。 “臭娘们，找死。”几个五大三粗的水手光裸着黝黑的上身，将西奥多和凯特团团围住。西奥多听见那几句脏话后，冷冷地看着他们，他把凯特圈在怀里，伸手去掰她的的手掌。 “做什么，西奥多？”凯特攥着鞭子不肯给他，“你自己也有武器，为什么要用我的。”要是有人突然偷袭，她要怎么反击？ “我在这里，你还需要武器吗？”西奥多在她的指尖处捏了一下，“松开。” 凯特怏怏地让西奥多把自己的鞭子拿走，她有些不悦地看着他左手将她抱在怀里，右手拿着鞭子猛地一抽，强劲的魔力配合着海风，将左边一排的水手直直撞下海面，早早窥伺在水底的食人鱼迅速涌上前，尖利的牙齿咬住他们的手脚眼睛身体肚子，鲜血从水底下涌上来，染红了蔚蓝干净的海水。 凯特都没反应过来，西奥多又朝右边抽了一鞭，两排水手直直从船上跌了下去。 西奥多拉着她走到船长面前，好看的眉眼暴戾地看着他几乎快扭在一起的脸。 他抬起脚，朝老船长满是肥肉的的肚子上猛地一踹，他满是肥肉的身子颤巍巍地抖了两下，最后从甲板上摔下去，“砰”的一声溅起高高的水花。 西奥多趁这个机会将木船放到了海上，食人鱼忙着啃食那群水手的身体，不会有精力来偷袭他们。他松开凯特，忽然从甲板跳到了小船上。 “西奥多。”凯特两步追上去，他是要把她留在这儿自己走吗？ “跳下来。”西奥多仰头看她，夕阳的余晖洒了下来，将她的棕发蒙上一层温暖的阳光。 这艘船的船身不矮，水底下还有暗藏着的食人鱼，凯特拿不定主意，“西奥多，我……” “我接着你。”西奥多已经张开了手臂，凯特刚准备跳下来，就被躲在身后的水手猛地一推。 第40章 “被表白”的大魔王 细长的鞭子“咻”地划破海风，在凯特腰上绕了两圈。她的手都浸在海水里了，又被腰上强劲的力道拉了上来。 凯特惊叫了一声，双手擦着水面，被西奥多用力拽到了木船上。 “没事了。”西奥多将她腰上的鞭子解开。 凯特的袖子上湿漉漉的一片，衣服上也溅到了水花。她喘了一口气，这一起一伏，让她的心脏一抽一搐，连气儿都不敢出。 西奥多仰起头，目光和甲板上的水手对上了，他黑色的眼睛慢慢变红，像水里冰凉的海蛇。 水手站在甲板上，却仿佛掉入了极深的海域，强大的压力和冰凉的海水从四面八方灌来。西奥多单手扶着凯特的肩膀，另一只手微微一动，他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扯着，直直从高高的甲板掉入水中。 “咚——” 食人鱼像一张网，将他密密麻麻地包裹在里面，悄无声息。 凯特冷静后，将西奥多手里属于自己的鞭子抢过来。刚才，她是可以避免被那个水手推下来的，但设么也没用，“你以后就用自己的武器。” 西奥多“嗯”了一声，像是知道了，又像在敷衍。 在魔法的驱动下，小木船快速往前面行驶，西奥多将储物戒指汇总的泰德放了出来，它拍着黑色的翅膀，跟着一群雪白的海鸟往前飞，嘴里发出“呀呀”的声音。 凯特回头看向那艘渐渐下沉的船，有了几分慌张：“西奥多，那艘穿上还有很多人，我们这样就走了，他们怎么办？” “船长没了，那些水手也都去喂鱼了，等水漫上来之后，他们可以到甲板上去找那两艘船。”西奥多从船上拿出鱼竿，他懒懒地靠在木板上，将鱼线缓缓垂入水底。 “可是，船上只有两艘木船……”凯特的目光还向着那艘大船的方向，哪怕是离开很远了，依旧望向那个方向。 那艘船不正规，既没有专业的水手、船长，也没有足够数量的，供逃生用的木船，所以船票格外便宜。 “否则呢？”西奥多没什么触动，那一船人，不管是掉进海里喂食人鱼，又或是坐着木船逃生，对他，对凯特，都不会有什么影响，他平静地看着凯特，“就算我们留在甲板上，他们还是要面对船少人多的问题。” 西奥多看向远处苍茫的大海：“很多事就是这样，就好像我们饿了要吃饭，但为什么偏偏是这条鱼被做成了食物，而不是另一条？一张网撒下去，有些能够逃脱，有些注定要被做成食物。死生本就是一件猜不透又毫无道理的事。” “但是，鱼和人不一样。”凯特还想争辩一下。 “魔族没有光明神，用你们的话说，人类和鱼都是光明神的创造，都有生命，生命本就是不分贵贱的。”西奥多双手交叠在脑后，悠悠地吹着海风，“为什么你们能肆意从海洋中获取餐桌上的佳肴，却不让鱼用人肉饱腹？” 凯特轻轻咬着唇，“但不管是人还是鱼，都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同类遭受厄运。” “但这是大路上的生存法则——弱肉强食。”西奥多凉凉道。 凯特沉默了。 泰德跟着海鸟在空中飞了一圈后落在船头：“主人，我问了那些海鸟，应该是顺着海风的方向走，大概再过一天，就能到达第一座海岛，到时候，我们能找个认识的人带路。” “好。”西奥多点了一下头，并不想多理他家的傻鸟。他伸手将凯特拉到身边坐下，“饿不饿？” 他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和凯特争论，虽然见不得她被自己以外的人影响到情绪。当初肯莉亚族的四个人，也是这样，晚上睡觉都不安稳。 “还好。” 大海在夕阳下带着华美的沧桑和壮烈感。 西奥多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些之前准备的食物递给凯特，两个人静静地挨在一起坐着，都没再提那艘船，和船上人的事。 就这么相对无言，直到夜晚降临，海风“呼啦啦”地变大。凯特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她起初没想到会碰着这样的事，外套还落在船上。 西奥多看了她一眼，随手将自己外套的扣子解开，丝毫没有他们还处在冷战阶段的自觉，直接披到凯特身上。 “现在不早了。” 确实不早了，他们已经离开了原来的那片海域，飘到了另一处。这儿海风虽然不大，却格外冷，冷飕飕的风直直往领子里钻。 “你准备坐着睡一晚。”西奥多在木船的中央躺下，仰起头看她，“半夜船摇晃的话，你会摔进水里，到这边来。” 凯特站起来，到西奥多对侧坐下，靠着木板缓缓躺了下去。 “过来一点。”凯特不过来，西奥多便到她身边躺下，左边是西奥多，右边是木板，她像面包里被夹着的培根，被他们挤在中间。 “西奥多，你别闹了。”凯特被他闹腾得脸上发红，这么凉的天气里竟有点儿心慌发热。 西奥多黑色眼睛紧紧盯着凯特，像是看不见底的无底深渊，静静看着你，等着你慢慢地掉入最深处。 “你好冷。”西奥多把她抱到自己怀里，他的胸膛很暖和，将凯特的脸颊烤得热烘烘的。他顶了顶凯特的鼻子，手搂着她的腰，漫不经心道，“我之前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凯特有点儿不敢看他。 在他们的关系里，凯特原先是强势的那一方，可现在越来越没有原来的主动权了。明明以前，她才是那个照顾人的一方。 西奥多在她耳垂上咬了一下，“你简直比暗夜领地的妖精还要狡猾。”顺便亲了一下她变粉的脖子，“要是你不告诉我一个准确的时间，我就默认为是回去以后了。” 以往都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现在竟都是西奥多做主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西奥多自顾自地下了这个决定，“等从亚斯兰回去以后，我们就办理结婚。” 凯特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身，结婚……会不会太快了一些，她想也没想就说：“可是……你只有十三岁，连酒都不能喝，更别说结婚了。” 西奥多沉默了片刻，忽然在她的下巴上亲了一下，不是他急着把凯特去回来，是她迫不及待地想和自己结婚，“你肯定是想和我结婚，才在考虑这个问题。不过你放心，我现在的身体机能已经达到了二十岁，事实上，我在死之前，我就已经有二十五岁了，比你还大一些。” “二十五岁？”凯特颇为诧异，“我一直以为，你少说也有四五十。”没准都可以做她的父亲了。 西奥多面色一僵，狠狠地在凯特脸上咬了好几口才勉强罢休。 凯特窝在他怀里，微微抬起头，海面上是漫天碎星，银河也在微微流淌，一轮弯弯的月亮，时不时地躲藏到云层背后。 “极地的星空比这里好看很多。”西奥多并不是刻意想提这点的，“如果你非要去的话，我们可以去那儿过婚假。夏天去还能看见极光，鹿肉也是一绝。” 凯特没做评价，只当是他突发兴起，她才刚成年，还想继续在学院里读书深造，没有结婚的打算。 “你怎么看？”西奥多再次要求她回答。 “我觉得……结婚还有些太快了。”经历了一些事，她能确定西奥多是喜欢她的，她也有点儿感觉，但还没到结婚的地步。 西奥多眯起眼，没想到她会拒绝自己的提议，但还是不动声色道：“那你觉得，结婚和恋爱，先进行哪个比较好？” “当然是先做男女朋友，之后再结婚。”凯特觉得，这才是正常发展的顺序，全然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掉进西奥多的坑里了。 等发现以后，自然而然的来不及了。 “那就这样办。”西奥多微微笑了一下，压抑住内心深处不断窜动疯长的小激动。他松了松领口，虽然已经是凯特的男友了，还是她表的白，但觉得，自己多少还是要针对今天的事微微解释一下：“其实，我也不是很没有爱心。” 凯特还沉浸在说错话的追悔莫及中，闻言，更是不相信地看向他。 西奥多贴着她的额头，一本正经道：“我的爱心都用在你身上了。” 凯特差点将西奥多推进海里。 …… 第二天，他们是在一群海鸟的叫声中起床的。 西奥多抱着凯特，睡得和和美美，就算太阳初升，阳光有些刺眼，但他还是将修长的腿横在凯特的身上，懒懒地将被子盖在身上，悠闲地赖着床，一点也没有即将要前往亚斯兰寻找钥匙碎片，找到钥匙碎片，打败对手的自觉。 结果，泰德不知道从哪儿认识了一群新的海鸟，围在船头叽叽喳喳地用“鸟语”聊天。 泰德不愧是一只有见识的魔鸦，还是从诺兰城里来的，将那群海鸟逗得笑声不断，惊醒凯特了不说，连西奥多都被他吵醒了。 起床气犯了的西奥多直接抓过一只停在他身边的海鸟扔了过去，那群白花花的海鸟显然受到了惊吓，避之不及地四散飞开，将谈笑风生的泰德孤零零地晾在船头。 “主人，您醒了？”泰德堆起讨好的笑容，转过身看向西奥多，“怎么不再睡一会，离前面的海岛还有一些距离。” 西奥多黑着脸坐起身，他刚准备发怒，就意识到凯特还在。转而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将脸埋在她的肩窝处蹭了蹭，头发还有点儿乱糟糟的，整个魔都处在没睡醒的状态。 “我还以为是遭遇了什么危险。”昨天之后，西奥多已经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地对凯特撒谎了，顺便攀着她的肩膀在下颌上亲了一下。 他本就生得好看，迷迷糊糊的模样倒像是在撒娇，让凯特连生气都生不起来，她努力伸手，揉揉西奥多的脑袋，“你把泰德的朋友都吓走了。” “是吗？”西奥多在凯特看不见的地方，冲泰德露出一个满是杀气的眼神，泰德的小心肝颤了一下，觉得自己快变成一只烤鸦了。但抬起头对上凯特时，又是俊美妖娆的少年，“我还没睡醒。” 好不容易缠着凯特再陪他睡一会儿，西奥多躺在硬邦邦木板上。恍惚间发现，这样的人生也不错，并不比他成为王之后过得差。 身上洒着暖融融的阳光，微微呼吸，还有凯特身上清甜的香味。 他现在可是得到了凯特的亲口承认和告白，西奥多在她的嘴上亲了一下，觉得岁月都被温和了。 可就在这会儿，海平面的不远处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一只硕大的海洋生物从水面底下蹿了出来，发出巨大的声响。 晃动的波浪将木船猛地往前推了一些，凯特惊得拿出了鞭子，西奥多控制住船身没让它翻到，坐起身时，正好对上了这只海洋生物。 第41章 有危机感的大魔王 “亚斯兰海豚吗？”凯特看着面前温顺探出头的海豚，不禁想摸摸它的脑袋，手刚伸出来，就被西奥多拦截，抓在自己手心里握着。 哪里游来的东西。 “别碰它。”亚斯兰海豚虽然体型庞大，战斗力也堪比刺鲟，却和独角兽一样，对干净漂亮的少女青睐有加，一见到她们，就会变得格外乖巧听话。尽管知道这些，西奥多依旧不愿意让它享受自己没有的待遇，要知道，他才是正统的，被告白的男朋友，“小心点，凯特，它会攻击你。” 西奥多很不友善地打量着这只亚斯兰海豚，估摸着，他们已经快达亚斯兰临近的海域了。 “不会啊，西奥多，它可乖了。”亚斯兰海豚的皮是珍贵的药材，列得教授的实验室曾经饲养过一只用来做实验，乖巧又温顺，还会撒娇一样地靠着你。 “你知道亚斯兰在哪个方向吗？”西奥多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亚斯兰海豚看了西奥多一眼，身体晃了晃，显然不喜欢这个魔族，戾气太重又太阴沉。 它突然将脑袋扎进水里，“啪”的一声，溅起来的水花洒了西奥多满满一脸。 除了凯特，还没人这么冒犯过他。就在西奥多想一刀割断它的喉管时，亚斯兰海豚一溜烟儿地钻到靠近凯特的那一侧，脑袋靠在船侧，黑汪汪、湿漉漉的眼睛温柔地凝视着凯特，嘴里还发出可爱的叫声。 这一定是一只雄性海豚。西奥多抓着凯特的左手，不让那只海豚有机可趁。 没想到的是，凯特伸出了右手，摸了摸它的头。 亚斯兰海豚闭上眼，高兴地看着她，嘴里也发出低低的声响，很舒服的模样。它惬意地摇摆着尾巴，眼睛都舒服地眯了起来。 西奥多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冲动，不能让凯特误以为他没有爱心。书里白纸黑字地写了，女孩子都喜欢有爱心，特别是爱护小动物的男人。 西奥多满嘴酸意地看着凯特摸着亚斯兰海豚的脸，“你知道去亚斯兰的路吗？” 实在不能忍。 “其实……并不是那么需要它带路。再往前一点就能到达一个小岛，岛上有很多经验丰富的水手。”西奥多将手搭在凯特的肩上，宣誓主权一样地看着水里的亚斯兰海豚。 “也是啊。”凯特在它的脑袋上摸了一下，又收回去。 亚斯兰海豚发出类似于“呜咽”的声音，游动着身子紧紧跟着西奥多家快速的船。 西奥多一面加快木船的速度，一面用一种很有爱心的方式劝说凯特：“你看它游得多开心，海豚们都喜欢游泳，让它继续在海里自由自在地玩耍吧。” “嗯。”凯特同意道，“我们去前面的小岛上找个水手就好了。” 西奥多终于松了一口气，从储物戒指里拿出手帕替她仔细地擦干净。他擦一遍还不够，还要用魔药来清洗，这就让凯特有些摸不着头脑，“西奥多，你用强力清洁的魔药做什么？” “那只海豚很可能携带了海洋里的寄生虫。” 西奥多驱动着木船迅速远离那只被丢在后面的海豚，亚斯兰海豚游得快，却突然被一股力量牵制着，像囚笼一样将它禁锢在一原地。 西奥多忽然想到什么，目光瞥了眼远处的海豚，“泰德说，你们女孩子都喜欢一些毛茸茸的生物，像猫、狗、兔子这些。不过这些动物的皮毛里大多藏着虫子。你也要注意一点，不要随便摸摸碰碰，更不能抱在怀里……” 西奥多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天上的海鸟，云淡风轻道：“尤其是雄的，身上的虫子尤其多。” …… 小木船驶到附近的海岛，西奥多刚牵着凯特下了船，就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眼睛，“等等，这里出了事，闭紧了。” 凯特紧张地抓着西奥多的手臂，刚才太阳太大，她半着眼，根本没注意沙滩上有什么，听到西奥多的话，立刻警戒起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嗯，有点严重，我带你去旁边的林子躲一下。” 大概是气候过于炎热的关系，那些水手都脱上衣站在沙滩上，露出或是黝黑，或是古铜色的上身，结实的腹肌大腿让不少姑娘脸红。 按照诺兰王都的法律，不穿衣服上街是重罪，不禁要罚苦役，还要在监狱里呆五年。 西奥多把凯特带到一处棕榈树林里，温柔地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外面很危险，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找个水手带我们去亚斯兰。” “可是，为什么要对着树干站着？”凯特刚想回过头，就被西奥多按着看向树干，“别看后面。” 凯特还是不明白，但西奥多比她对这里熟悉，也就照着他说的做了，“西奥多，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你呆在这儿，不要随便看别的地方。”他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在他的视线内，终于没有裸|着上身的男人了，“另外，把鞭子拿好，要是有人靠近，就直接抽上去，往死里打。” 凯特不明所以地看着西奥多离开了。 海滩上，西奥多找到了一个又老，经验又丰富的水手，他付了一笔不菲的佣金后，成功说服他带路。 小岛上的姑娘都很热情，又难得见到像西奥多这样好看的少年，纷纷躲在椰子树、棕榈树后面窥探。 等西奥多走近，更是红着脸将手里的椰子、芒果往他手里塞，塞好了，却什么都不说，红着脸跑开了。 还有些力气大，也更害羞的，直接将椰子扔到了他脚边，像扔火药包一样。 力气更大的，直接将一个芒果砸开了花。 西奥多对水果没多大兴趣，他原本是想直接走开，但想起等在树林里的凯特，又捡起来拿上。 远处的姑娘发出了高兴的笑声。 西奥多勾起嘴角，他应该给她一点危机感。 西奥多走到棕榈树下，等凯特知道了这件事后，一定会深深地敲响警钟，加倍地对他好。西奥多张开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目光有些心虚地一晃，“凯特，我……” 这一晃，正巧看见凯特的脚下。 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热带水果，还有一捧捧野花，红的、黄的还有紫色的。 “这些都是哪来的？”西奥多冷着声音问，其实不用问，想想就能知道。 那些光着身子的裸|男竟然抢在他之前给凯特送了花。 “好像是……有人扔过来的，一扔过来，就走了。”凯特不知道这是岛上男女互相示好的习俗，还有些纳闷，“西奥多，你手里的水果也是别人扔给你的吗？这座小岛上的人可真热情。” “……”很平淡的一句话，落到西奥多耳朵里，就是充满怀疑的质询。他的手一松，上前拉住凯特的手腕，椰子芒果“砰砰砰”地掉在地上，“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 …… “最近几年，去亚斯兰的人还真不少。”老水手站在船上极目远望。 西奥多靠着船板，他之所以选择这个老水手的主要理由之一，就是他的上半身穿着衣服。 “是因为风景不错吗？”凯特将芒果的皮剥掉，用刀切成小块，再用叉子叉着吃。 “是啊。”老水手道，“尤其是那条水下通道造好后，每年来的人更多了，看珊瑚礁的、海葵的、游鱼的，各种都有。亚斯兰的海域富饶，光说珊瑚，亚斯兰附近海底的珊瑚品种就有三十多种，橙色、黄色、红色，光是柳珊瑚一类就有的看了。底下还有一个蓝洞，和海绵群离得很近，要是水性好，也能去看看，是个不错的地方。” “那岛上呢，岛上有些什么？” “到中央有一大片椰子林，还种了甘蔗，沿岸有很多红树林和大叶藻，有些都长在水里。不过那里的鱼都是幼鱼，还有大鱼在那儿产卵，根据亚斯兰当地的规定，是不允许居民、外来人去那儿嬉戏的。” “那是应该的。”凯特应道。 西奥多坐在她旁边，相当的不满。 “西奥多，你的眼睛怎么了？”凯特没看懂他的眼神，自顾自地吃着芒果，偶尔和老水手聊两句，听他说说那座小岛上的风土人情，还有出海远航的一些经历，如果忽略西奥多的眼神，倒是很惬意美满的下午。 西奥多看了一下芒果，“我有点渴了。” 如果是以前，那些魔女都不用他说什么，主动就把芒果切好送上来了。 “你那儿不是还有水吗？”凯特不是很明白，从小岛离开之后，西奥多就变得很不对劲，“西奥多，你有点奇怪诶，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第42章 受伤的大魔王 不到两天的时间，他们就抵达了亚斯兰。 亚斯兰是个风景优美的岛屿。四面环海，随处的都能见着高大棕榈树，椰子树，奇形怪状的果树，还有软白软白的沙滩，澄澈蔚蓝的大海。 柔柔的海风吹过时，带起一阵淡淡的清香。 凯特穿着亚斯兰特有的服饰，头上戴着两朵红色的小花，充满了浓浓的异域情调。她躲在树荫里，用手遮挡头顶上倾泻而下的滚滚日光。 西奥多从换了衣服之后，脸色就一直不大好。 以前都没发现，亚斯兰是这么个伤风败俗的地方，设计的什么衣服。小腹都露了一片在外面，西奥多走在凯特身边，时不时地伸出手，把凯特的衣摆往下拉。 刚拉下来，又随着走动缩了上去。 “西奥多，你把东西放在哪了？”凯特拍掉他放在自己腰间大手。 西奥多不死心，继续拉：“海底。” “海底？具体是哪里。”凯特环顾了一下周围，西奥多却只盯着她露出的一截白皙的肌肤看，“这周围都是海，总不能一片片挨个找过去？” “在东边的椰子林边上。”西奥多又忍不住伸手，固执地把肯定会缩上去的衣服继续往下拉，嘴里说，“我原来在那儿留了一条近路，可惜被亚斯兰的祭司带人造了一个透明通道。” “就是来的路上，老先生说的那条吗？”据说，神庙的祭司某天晚上得到了海神的托梦，派人从海外运来的特殊材料，重金打造了这条闻名亚斯兰的透明隧道，这也是外人来亚斯兰必定会去的地点之一。 西奥多点了一下头。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要是让德维特抢在你之前找到东西，就不好了。”凯特说着，就要找当地人问路。 却被西奥多一手拉住，他念念不忘地将衣服往下拉，“别跑太快，你看你，都被人看光了。” “亚斯兰的衣服就是这样的。”凯特指指周围，“你看他们。”西奥多抬起头，正好看见一个中年大叔粗壮的水桶腰，上面的赘肉迎着海风一颤一颤，十分的富有层次感。 能一样吗？ “不用担心。”西奥多很自然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个中年大叔的目光，难受地看着凯特细细白白的纤腰，就像自己的肉骨头被别人觊觎了一样难受，“魔狱蝙蝠不喜欢水。最多最多，带埃文的人到那片海域。所以……” “所以？” “我们先去旅馆换套衣服吧。” ******** 西奥多终于用最大尺码的衣服把凯特的小腰遮住，雪白雪白的一截露在外面，不知引来多少老男人色眯眯的目光。 凯特跟西奥多来到沙滩上，通道的入口，给负责人交了钱后，就顺着通道口往下走。 “拉紧我。”西奥多看了眼周围，没有什么私心地说道。这条通道从沙滩开始，穿过陆地再渐渐进入海洋。 凯特照着他说的做，将左手臂环在西奥多的右手臂上。西奥多用余光扫了一眼，又往凯特身边靠了靠，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通道从海岸通往水底，一群群数以千计的梭鱼在水中呈环形游动，仿佛在绕着暖柔柔的阳光打转，银白色的身子格外迷人。 还有悠然划着双手双脚的海龟，优哉游哉地划过头顶。 西奥多低头看了她一眼，默默拉着凯特的手往前走，“别看了，一会还要办事。” 一群傻鱼，有什么好看的。 “哦……” 水底还有无序错乱的珊瑚礁，粉色或黄色的柳珊瑚迎着波动的水流徐徐摇摆，一大群粉色的，小巧玲珑的花鮨绕着彩色的海百合、海葵打转。 “就在前面了。”西奥多拽着没来过海底的凯特快速往前走，周围色彩缤纷的世界就倏忽地过去了。 “西奥多，你刚才不是说，事情不着急吗？我们可以走慢点。” “我说错了，如果让德维特或者埃文的手下赶在我们之前拿到钥匙碎片，那就糟糕了。”西奥多毫不迟疑地往前走。 通道的尽头已经没什么人了，不过有一个特殊的开关，如果对水下世界感兴趣的人，可以通过开关进去。 “你们是要潜水吗？”负责人站在开关的旁边，“这里的水比较浅，可以到底下玩玩，不过要穿特殊的衣服。” “不用了。”西奥多拉着凯特站了上去，自发地触动了机关，顷刻之间，两人双双坠入水中。他念其魔咒，拉了一个避水圈，由西奥多操纵着在水里移动。 凯特好奇地扒在避水圈上，有好奇的小丑鱼轻轻地啄了一下这个圆乎乎的东西，发现是不能吃的，又快速地游走了。 凭借着过去的记忆，西奥多很快就找到了他藏钥匙的地方——蓝洞。 蓝洞过去是陆地上的溶洞，后来被海水覆盖了，岩洞顶部坍塌下来，留下了圆形洞口。 入口处有好几块巨大的钟乳石，原本粗糙的石头被海水冲洗得格外圆滑。 里面鲜少有鱼群，藻类或是海绵，只有两条海蛇扭动着细细长长的光滑身子，往洞外去。 蔚蓝的海水蓝得迷人，仿佛能将人吸附其中。 他们来到蓝洞的深处，再往前就是海底的黑暗深渊。西奥多停了下来，伸手在岩壁上的某处一划，溢出的鲜血刺激了周遭的海水，忽然像漩涡一般地将他们裹挟入内。 西奥多抱紧了凯特，他们在海水的不停翻滚，眩晕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把午饭吐出来。 好不容易停下来后，他们被巨大的推力狠狠地砸到了一处干燥的地方。凯特重重地摔在了西奥多身上，西奥多垫在她身下，缓冲了撞击。 “西奥多，你还好吗？”隔着西奥多这个肉垫子，凯特都被撞得很疼，更别说西奥多。凯特伸手将他有些湿漉漉的头发撩开，“是不是伤到背了？” “没事。”西奥多感觉到背上划出两个大口子，他抱着凯特，在她沾着海水的脸上亲了一下。 “你还说没事？”凯特扶着西奥多站起来，随手就摸到一大片鲜红的血迹。 “你快把药拿出来。”凯特把他的上衣掀开，西奥多背后被石头划出来的伤口触目惊心，加上海水的浸泡，格外恐怖。 “没什么。”西奥多不是没有受过比这个还重的伤，但是凯特难得会扯他的衣服，要是拦着不给她看，以后就没这个机会了。 “药呢？我帮你上药。”看西奥多没动静，凯特又重复了一遍。 “算了，等会拿了东西出去，还是要碰到水的。”西奥多挺无所谓地将衣服拉下来，“回去以后再涂药吧。” 凯特看他这般不在乎，忍不住问：“不疼吗？” “不疼。”以前在魔族的时候，倒是没什么人问过他疼不疼，西奥多也习惯了。可到了丹尼尔家后，尤其是刚学走路那会儿，总会有一个穿着裙子的小凯特抱着他问“疼不疼”。 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动的心。 西奥多低头凝视着她，脸都快贴在一起了。 凯特突然被他按在粗糙的石壁上，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儿，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凯特，我可不可以亲你？”。 凯特还没说话，就被他勾起下巴，吻了上去。 西奥多头发上的水珠顺着发丝滚落到凯特脸上，濡湿濡湿的一片，他的左手搭在凯特腰上，右手在她稚嫩的面颊上摩挲着。 凯特怕弄伤他，就由着他越吻越过分。西奥多将凯特眼前的碎发拨到耳后，薄薄的嘴唇贴着，带着温馨的感觉，舌头轻轻缠着她的小舌，凯特的脸红得快滴出血了。 当然了，西奥多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紧张得心都快挑出来了。 没一会儿就松开了凯特，抱着她像做了什么可怕的事一样，不停喘气。 “我们现在先去里面吧。” “嗯。” …… 这里和吉尔雪山的洞穴没有太大的区别，西奥多凭借着过去的记忆找到了钥匙碎片，再将放进储物戒指里，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遇到什么麻烦。 这么顺利，反而让凯特多了几分担心。 “埃文他们的人没到亚斯兰吗？” “或许到了。”西奥多牵着她的手，捏着细嫩的手指摩挲了两下，“或许是绕晕了路，又或是找不到洞穴的入口。”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凯特被他拉着往回走。 西奥多摸了摸她湿漉漉的头发，顶着她的鼻子在额头上吻了一下，“先回旅馆，把头发擦干，不然会生病的。” “你要上药。”凯特又提醒道。 “我知道了。”西奥多拉着她，突然不想那么快回魔族了，他黑色的眼睛沉了沉。 就是还想，再多呆那么一会儿。 第43章 不造啥的大魔王 “我们喝一杯？” 从海底回到岸上，西奥多就一直不说话，突然开口还是要喝酒。 凯特抹药的手顿了一下，头也不抬地将魔药涂在他的伤口上：“你受伤了，还不适合喝酒，还是等身体好了再喝吧。” 凯特冰凉的手指点在火辣辣的伤口上，带来格外奇怪的触感。西奥多闭上眼，又突然张开。 他听见凯特的声音：“你之后……就要回魔族了吧？ 一切都按照预期的那样，顺顺利利地发展，他赶在埃文之前拿走了自己的东西，魔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回魔族抢回自己的东西。 可是现在，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凯特帮他缠上绷带后，将把西奥多的衣服拉下来，“刚刚上岸的时候，我听见岸边有水手说，后天会从西海岸发出一艘返回王都的商船，现在还剩二十多张船票。” 西奥多转过头，愣愣地看着她，“你要、要回去了吗？” “嗯。我等会准备去买张船票，后天一早就跟着商船返回王都。”凯特的头发还带着湿意，日光下，皮肤洁白光滑，隐隐带着微微的柔光，“你也早点回去吧，不是还要找回你父亲给你的东西吗？” 她说得好对，以至于西奥多无从反驳。他确实，是要回去的。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西奥多轻声道。 凯特以为是她听错了，但还是重复了一遍：“我当然、当然是回家了。” 西奥多看着凯特，忽然用右手按着她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湿润的卷发，“我们之前不是说……离开亚斯兰后，就要结婚的吗？” “结婚……这不现实啊，西奥多。”凯特确实对西奥多有好感，他本就生得好，妖冶漂亮的眉眼足以让人心动，更何况从吉尔到亚斯兰，他都对自己多番照顾。 但想到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后，凯特就冷静下来，将他的手拨开，“我计划要留在学校深造，之后不管是在斯柯城，还是王都，都不可能跟你回魔族的。” 西奥多不再说话了，脸黑得像要滴出黑墨汁来，好半天才挤出一句。 “所以，你是要和我分手？” “分手？”凯特有些诧异，“我们在一起过吗？” 怎么没有？ 西奥多被惹怒了，他一把抱着凯特，不由分说地扶着她的脑袋，吻了下去。凯特晕乎乎的，很紧张地抓着他的衣服，动也不敢动，就怕扯到他的伤口。 没有遭到激烈反抗的西奥多愈发得寸进尺，他咬着凯特的嘴唇，双手一用力，将她抱起来放到桌子上，捏着她的下巴，继续贴着她的额头，像攻城略地一样。 泰德站在窗外，隔着窗纱隐隐看见两个穿着亚斯兰服饰的年轻男女抱在一起，他激动地拍了拍翅膀，往前凑了凑。 凯特濡湿的卷发垂在脸颊边，隔着散开的碎发，它隐隐能看见西奥多被遮挡去的侧脸，用力亲吻着凯特。 凯特往后躲，他箍在她身后的双手就微微用力，不允许她脱离自己的控制。 “我到底哪里没有艾萨克好了？”好半天，西奥多才停了下来，他赤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喘不过气来的凯特，非要她给出一个答案，“这么多年了，你还对他念念不忘。” 从小就是，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艾萨克一次次地从自己面前带走，每离开一次，他就想对艾萨克念夺命咒。 “这和艾萨克有什么关系？”凯特被西奥多弄得摸不清头脑，“艾萨克已经有了未婚妻，我怎么会……会对一个有婚约的人念念不忘？” “那你在吉尔还跟他私下说了那么久的话？”西奥多忽然变得很不好糊弄。他又想到了什么，低头质问道，“还是说，你看上了安格斯？” “西奥多，你究竟在说什么？”凯特已经跟不上他的思路，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好端端的，怎么扯到艾萨克和安格斯了。 “不是他们，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西奥多捏着她的肩膀，气急败坏地瞪着她。 “我们……我们的种族不一样。你以后是要回到魔族，在那儿生活的，可我从小就长在诺兰，我不想离开这儿，嫁到魔族去。”凯特试图像小时候那样和固执的西奥多讲道理，希望他能明白。以后的日子还长，这不是过家家，很多决定做出了，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西奥多磨着后槽牙，像是不能相信：“就只是……只是这个理由吗？” “嗯。” 听到凯特的回复，西奥多微微弯起眼角，突然笑了起来，他微微勾起的嘴角，配上漂亮的眉眼，格外的勾人。他抱着凯特，极为放松地蹭了蹭她的脖子，“我还以为你是有了外遇，原来是在担心这个，你说的这点根本不是问题。” 等他返回魔族，杀了艾伯纳和埃文后，就会带领魔族的军队攻占诺兰，到时候，诺兰就是魔族的领地，凯特自然要和他生活在一起。 西奥多抱着凯特，心安了不少，只要不是见异思迁，别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我们晚上去小岛上逛一逛。” 凯特还没从他的起起伏伏中缓过来，她很认真地看着西奥多，“你到底……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西奥多拉着凯特的手臂，将她的手心搭在自己的手臂上，为凯特的话感到莫名其妙，“我不明白，难道艾萨克和安格斯明白吗？” “……” 第44章 彻底觉醒的大魔王 亚斯兰到了晚上格外热闹。 路边摆放着三三两两的小摊，小贩们卖着汁多肉嫩的热带水果，还有烤海鲜。 香喷喷的气味弥漫在空气里，让凯特忍不住咽了口水。她忍不住停在一个小摊前面买了一个盒子烤蟹腿，粗粗的蟹腿里满满的都是雪白的蟹肉。 西奥多用右手揽着凯特的肩膀，左右打量着这周围的环境，这里和十几年前来的时候，略微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出门时的心情还不错，毕竟这是和凯特约会。 可走了几步，脸色就不大妙了。 凯特将蟹脚壳去了，露出里面雪白的蟹肉，她咬了一口蟹肉，又鲜又甜，汁水也足。 “西奥多，你要尝尝吗？味道很不错。” “我不用了。”不知道为什么，西奥多开始不停地心慌，而且随着时间的拉长愈演愈烈。海风吹上小岛，带来一阵阵烧烤和水果的清香，可他闻着，却只有浓浓的难受。 “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凯特吃完了一盒蟹肉后，突然拉着他停下，“是伤口裂开了吗？我们休息一会吧。” “没有。”西奥多摸了摸不断加快跳动的心脏，继续往前走，“伤口很好，没有裂开。” “那是怎么了？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嘴唇都白了。”凯特再次拽住西奥多，担心道：“我们先回去休息吧，以后也能来亚斯兰。” “没关系……”西奥多跟着凯特走到树旁边，他扶着树，心脏猛地一阵抽搐，黑色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变成了妖冶的血红色。 “你还好吗？”凯特扶住他的肩膀，迅速地往周围扫了一圈，幸亏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我们必须回旅馆，现在就回去。”要是被人看见他属于魔族的血红色瞳孔，恐怕连离开亚斯兰都不行了。 “好。”西奥多也意识到不对，竟然在这个时候开始了最后一次的魔力恢复，他全身上下都在发热，血液快速地在血管中流淌，心慌得厉害。 凯特拉着西奥多，他们绕过人多的大路，从一条僻静的小路赶回旅馆。 西奥多很痛苦地闭了闭眼，因为浑身虚软，连站立都有些困难。 凯特分担了他大半的重量，没走多少路就不停地喘气，她艰难地迈开腿，“西奥多，你再撑一会儿，还有一段路就到旅馆了。等到了旅馆后，我就去帮你找医生。” 凯特又扶着西奥多走了一段，抬头看路时，忽然在摇晃的枝叶影下看见了熟悉，又有点陌生的人。 “德……德维特？” 凯特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左手搭在腰间的鞭子上，“你怎么……怎么会在这儿？” 他身边还有一只盘旋打转的魔狱蝙蝠，血红色的小眼睛在黑夜里格外醒目，蹭亮蹭亮地盯着西奥多，像发现羊群的恶狼。 “学姐，晚上。”德维特看着她身上的西奥多，眼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您怎么会出现在亚斯兰，他是您的弟弟吗？” 凯特并不想回答德维特的问题，反倒是明知故问，“有什么事吗，德维特？” “凯特学姐，他不是丹尼尔·西奥多。”德维特丝毫没有秘密被撞破后的惊慌和恐惧，他往前走了一步，指着西奥多淡淡道，“他是前任魔王——西奥多。” “魔王？”她确实知道西奥多是魔族，但是魔王……也太离奇了，倒是德维特，“那你有是谁，为什么跟魔族合作？” “您误会了，学姐。”德维特往前走了一步，暗暗将剑拔出剑鞘，“我并没有和任何魔族合作，我所效忠的对象一直说……” 德维特说着，忽然拔出剑，猛地向凯特砍来。凯特将西奥多往旁边一推，细长的鞭子利落地缠住剑身。 “西奥多，你先回去！”凯特提高嗓音，对一边扶着树干的西奥多叫道。 按理说，出身史蒂文学院的德维特应该比凯特更擅长打斗。只不过，因为在吉尔被西奥多设下的法阵反噬魔力，德维特时不时地会出现间歇性的消减衰退。 凯特拽住鞭子用力一拉，德维特的剑就“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她立刻拉着身边面色不佳的西奥多往前跑，魔狱蝙蝠诡异地叫了一声，小小的黑色身影紧紧跟在他们身后，半步不停。 它越靠越近，凯特边跑边转过身，冲着毫无防备的蝙蝠狠狠抽了过去。 伴着凄厉的惨叫，魔狱蝙蝠大半个翅膀被削去落在地上。 “西奥多，你怎么了？” 西奥多压抑住心脏里的疼痛，他仓促地甩开凯特，将身体靠在树干上，五指狠狠抓在心脏附近的皮肤上，血顺着指甲往下流，但仍旧缓解不了。 德维特已经追了上来，西奥多的汗水落在地上，一朵碎花落在他的肩上，他侧过头，妖冶的的眸子淡淡地看着德维特，周身的魔力开始强烈地波动。 “你是来送死的吗？”西奥多转过头，漠然道。 德维特退步了，他原本是想趁着西奥多受伤的机会将东西抢过来，但魔王……毕竟是魔王，即便受伤，也不是他们能轻易抗衡的。 “你自己回去，还是我杀了你？”西奥多的手心已经聚出一个光团。他悠悠地看着德维特，虽然面色苍白，但依旧气定神闲，好像是看着一只弱小得能轻易捏死的蝼蚁。 德维特的眉头皱起，他往后退了，又退，最后很恨地转向另一处森林，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了。 “西奥多，你还好吗？”凯特刚想上前，就被西奥多划出一道像墙一样的魔咒拦住了，他将凯特和自己隔绝开来，以免流窜的魔力伤到她。 “别过来。” 西奥多咬着牙，面目狰狞，马上就要开始更频繁的魔力波动了，他踉跄着站了起来，在凯特呼喊声中消失在林子的深处。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凯特等魔力消失后在林子里到处寻找，一边找，一边叫西奥多的名字。她走遍了这片树林，都没有看见西奥多的身影。 一直到月影幢幢，再也撑不住浓浓的睡意后，凯特才回到小旅馆休息。 第二天天亮后，她先去码头买了船票，接着到树林附近去寻找西奥多。然而从白天到晚上，她几乎把能问的人都问过了，始终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西奥多消失后的第二天，凯特踌躇着站在海边，水手在挨个检查他们手里的票，错过这一艘，下次去王都的船要到一个月以后。 凯特望向远处的森林，不安地捏着船票。 …… 西奥多独自找了一家旅馆的房间住下，他靠在墙上，浑身上下的汗水把衣服都浸湿了。结实的手臂上青筋浮现。 感受到主人的召唤后，泰德从窗外飞了进来，“主人，您这是、是彻底的觉醒了吗？” “是的，你看好结界。”一股股刺骨的疼痛从血管涌到大脑，西奥多仰着头，难受地躺在地上，血红色的眼睛里杀气毕露。 …… 魔力波动足足持续了一天两夜。 几十个小时的时间里，西奥多根本就没能够休息。他刚因为沉沉的困倦闭上眼，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又被身体里撕裂般的疼痛弄醒。 而最让他难受的还不是这个，他想起凯特之前买过离开亚斯兰的船票。如果他的魔力波动能不能再凯特离开之前结束，凯特会不会，就直接走了？ 西奥朵僵硬地躺在地上，只要微微思及这个可能，每一个细胞都陷入了恐慌和更深的疼痛中。 潮水一样的刺痛终于结束后，他整个人瘫软在地上，仿佛虚脱了一般，“泰德，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主人，您等等，我出去问问。”泰德这两天也一直不眠不休地呆在房间里，根本没注意到外面的时间变化，他拍拍翅膀飞到外面问了问其它鸟类，又飞回来，“主人，已经过去了两天。” 两天？西奥多猛地睁开眼，努力从地上站起身，连身上的灰尘都来不及拍掉，转身就跑了出去。 如果他没记错，今天就是凯特计划要离开的时间。 当他拖着疲累的身体赶到海岸边时，船早就消失得连影子都不见了。西奥多很难受，他随手抓了一个人指着码头问，“今天是不是有一艘船从这儿离开，往王都去了？是不是已经走了？” “是……是的，几个小时前就起航了。”被抓着的人以为他是没赶上船，忙安慰道，“小哥，你也别难过，能不能先松开我？这艘错过了还有下一艘，大概再过个五、六天，会有新的船只离开，不过去哪儿就说不准了，您可以找相关的人问问。” 已经走了。 西奥多怏怏地松开她，木木然地站在沙滩上。她怎么能把他丢在这边，自己先走了？ 第45章 中秋不快乐的大魔王 西奥多跑回他们来时的旅馆，属于凯特的东西早就不见了。 他几乎翻遍了整座小岛，却没找到凯特的身影。 “主人，凯特小姐可能是……是回去了。”在西奥多可怕的注目下，泰德颤巍巍地将话说了出来，“我们拿了东西，还回、回魔族吗？” “不回。”阴森森的话语让泰德寒从脚起。 西奥多冷冷地看向远处的海平线，她怎么、怎么敢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偷偷跑了？ 想到这点，西奥多转过身，直接走到码头去，今天的船只都已经出海，他随便找了一个水手，开出要求：“我要一艘到王都的船。” “这……这恐怕不行，所有去王都的船只都已经离开了。”水手为难道，“您还是等下一趟吧，就您一个人，我们不可能单独为您开船。” 西奥多直接拿出一个鼓鼓的袋子，他扯开绳子，一块块灿灿的黄金“啪啪啪”地掉在沙堆里，水手皱起的脸忽然就舒展开了。 “您这是……” “帮我准备一艘船，这些金子就全是你的了。”西奥多平静地将袋子放到他手里。 像山雨来前的安静，泰德站在西奥多的肩上，动也不敢动，生怕被他的怒火波及，燃着自己的鸦毛。 “尽快安排。”西奥多说，“晚一分钟，少一点。” 等找到了凯特，他一定要把她绑起来，看她还敢不敢到处乱跑。 水手点了一下头，“好，好的。” ******** 亮堂堂的房间里，凯特虚软着躺在床上，苍白的指节试着用力抓住被子，却使不出一点儿劲道。 她躺了很久，直到房门被人打开。 “学姐，你醒了？” 凯特抬起头，就看见德维特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刚做好的魔药，学姐，快点喝了吧。” 凯特的目光落在那白瓷碗里黒糊糊的药汁，她也没想到，自己在犹豫着要不要登船的时候，竟然碰上了准备离开亚斯兰的德维特。 暂时从魔力反噬中恢复的德维特强行给凯特灌下了魔药，凯特失去意识后，被他带到了船上离开，醒来后，就出现在这个地方了。 “你已经昏睡了二十天。”德维特怕她醒来后反抗，造成节外生枝的麻烦，所以准备的昏睡药物剂量十分足。以至于凯特从亚斯兰一路睡到了诺兰王都。 “你把我带过来是想做什么？”凯特勉强撑起软绵绵的身体，上下打量着衣着光鲜的德维特，她喝了的，应该不止有昏睡作用的魔药，还有…… “我只是想试一试。”德维特将药递到她的嘴边，“这可以缓解□□的症状，学姐，你最好还是喝了。否则即便之后能从我这里离开，也会因为□□侵蚀内脏过于严重而落下病根。” 凯特没有伸手，反而问：“德维特，你为什么要替那个魔族做事？他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如果事情被揭穿的话，不仅是你，你的家族也会因此遭殃。” “家族遭殃……和我有什么关系？”德维特依旧波澜不惊，好像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学姐，我并不想为难您，只要西奥多愿意把东西交给我，我就立刻放您回去，不会对您之后又什么影响。” 凯特并不信。 她知道了德维特这么大的秘密，他怎么会愿意让她离开。 “毕竟，我当初入学时，你也帮过我。”德维特捏着她的下巴，将瓶子口对着凯特的嘴巴，强行将魔药灌了进去，“何况，就算你要去告发我，也没有确切的证据，不会有人相信的。如果弄得不好，反而会把西奥多是魔族的事情牵扯出来，到时候，丹尼尔伯爵就算想解释，也没办法解释清楚。” 将一瓶魔药灌完后，德维特关上门离开了房间，就留下一句话，“学姐，您好好休息，我一会会让人把晚饭送来。” 喝了药，凯特的症状减轻了不少。她大致能猜出，德维特把她带到这里，是想用她来威胁西奥多，借此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可是西奥多……或许已经回了魔族，他们有什么办法找到他？凯特勉强从床上下来，围着这个房间转了一圈。 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被德维特锁住的门，她的鞭子也被德维特拿走了，根本没有办法逃出去。 从醒来之后，德维特每天都会按时给她送药和食物，送完东西后就离开，凯特还会收到一两本打发时间的书。 这样的时间持续了十二天，大概在这呆了十三天后，德维特突然没有来。 第十四天、十五天，凯特还是没看见他的身影。 少了缓解□□的魔药，凯特的身体突然变得十分虚弱。 两天过去，她的嘴唇已经泛出淡淡的紫色，因为没有食物的摄入，她每天躺在床上，不是睡觉就是发呆，尽可能地减少活动来节约身体能量的消耗。 到第十六天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德维特踉跄着走了进来。 他身上沾染了斑斑血迹，脸上也被划开了几道伤口，一边走，血一边滴在地上。 凯特闻声站了起来，“德维特？” 德维特猛地往前冲了两步，像是受到了很强劲的力道。凯特想扶他，结果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被人抱了起来。 “你中毒了？”她披散着头发，配合着苍白的脸和发紫的嘴唇，带着一股孱弱的感觉。 西奥多单手将凯特抱在怀里，内心涌起一股股难受的感觉。他掐着德维特被的脖子，使劲按在床上，“把解药给我，德维特。” “不可能。”德维特浑身是伤，但仍旧坚定地看着西奥多，“除非把钥匙的碎片给我，否则……我不会把解药给你……哪怕，学姐会毒发。” “埃文可以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甚至他给不了你的，我都能给你。”西奥多俯视着德维特，傲然道，“左不过是魔族的□□，即便你不给我，我也能想办法破解出来。但你要想清楚，得罪了我，比得罪埃文可怕得多。” “西奥多……”凯特搂住他的脖子，她没什么力气说话，让西奥多更加心疼地抱紧了些，“我藏了一点他用来缓解毒性的药，我们可以回去看看里面的成分。” 西奥多按在德维特脖子上的手指收回力道，低头吻了一下凯特的额头，“我们先回去。” “好。”西奥多按着德维特的肩膀，将他塞进了自己的储物空间。 …… 凯特病怏怏地缩在被子里，西奥多喂她喝了解药后亲了亲她的侧脸，“对不起。” “你不用和我道歉啊，这不是你的问题。”不过二十天没见到，凯特却莫名觉得，西奥多又生得妖冶了一些。她揉了揉西奥多皱起来的眉心，“是我自己碰上了德维特，不怪你。” “可是，我们是要结婚的。你受伤了，那就是我的问题。”西奥多拉着凯特冰凉的手贴在侧脸，他贴着她的额头，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鼻子，又亲嘴巴，凯特把他的头推开，“我的毒还没解开，别亲我。” “没关系。”西奥多咬着她的嘴唇，掀开被子挤了进去，又缠着她吻了许久才说，“别怕，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凯特被他紧紧地搂着，心里都开始变暖。 为了缓解被窝里的尴尬，她伸手将西奥多垂下来的头发撩开，“你怎么没有回魔族？” “你还在这儿，我为什么要回去？”西奥多拉着她的手按在掌心里，轻轻揉捏着她细长的手指，“等你好了以后，跟我一起回魔族，好不好？” “不……不太适合吧。”凯特有些低落道：“你应该娶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魔族姑娘，我以后……应该也会嫁一个差不多的人……” “有什么不合适的？”西奥多打断她，认真地看着凯特的眼睛，“我不会娶什么魔女，还有，你要是和我之外的人结婚，我就杀了他。” “……” “整个大陆上，你能找到比我更好的结婚对象吗？”西奥多冲她挑起眉，“再过一个月，你就成年了。到时候，你的身体肯定好了，我们就能顺顺利利地结婚，然后……” 西奥多眸色深沉地看了一眼凯特洁白的脖颈，在上面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濡湿的印记，“到时候，我们可以做一些书上写的事。” “书上、书上写的事？”凯特愣了一下，像有所预料，但又不敢相信，“什么、什么事……” “就是，就是你和我才能做的，和别人不可以。”西奥多的脸也不自觉的地红了，他将目光挪开，不敢正视凯特，更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 凯特已经明白了，脸涨得通红，她推了推西奥多，“不行，你还只有13岁。” 什么13岁？西奥多必须申明一下：“我和一般人不一样，我现在的身体指标早就达到二十多岁了。你要是不相信的话……” 凯特隐隐感觉到一块灼热的温度贴着自己冰凉的大腿，让她不相信都不行了。 第46章 懵逼的大魔王 德维特被西奥多放了出来，他倒了一杯酒坐在椅子上，单手撑头，半闭双眼，修长的双腿交叉叠放，只是坐着，就充满了压迫感。 德维特站在他面前：“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西奥多抿了一口酒，眼里不带任何感□□彩，“我看了你过去的记忆，是史蒂文让你和埃文对接，帮他找到我留在诺兰的几个钥匙碎片。” 他早就觉得那个史蒂文有问题，他当初是被埃文害死，根本没有这个莫须有的勇者。估计是埃文把这个好处给了史蒂文，换他在诺兰替自己做事。 德维特沉默不语，他从没听说过，到这世上还有窥探人记忆的魔法。西奥多继续晃着酒杯，把他知道的一点点地说了出来，“史蒂文许诺你，事成之后，会给你一个爵位，这个爵位至少是男爵，这样，你就不用从最低级的骑士做起了。” “我过去一直以为，你史蒂文学院里少数还不错的人。”西奥多淡淡地看着德维特，“不过是一个男爵，就把你收买了。” 德维特能当上史蒂文学院的学生会会长并不是偶然，也不是运气好，西奥多见过很多次，所有的学生都离开了，他还留在训练场里练习。作为会长，对学院里不同出身的学生都一视同仁。西奥多以前的室友亚岱尔就曾说过德维特帮低年级学生惩罚高年级的人，尽管对方是伯爵大人的儿子。 “你不会明白我们的世界？”德维特冷冷地看着西奥多，目光里毫不畏惧，“像我们这样没有继承权的人，就算再优秀也没有资格继承爵位。如果不努力找出路，这辈子都会被因为早一点出生而拥有一切的哥哥压在头上，一无所有。” “也对，在魔族的世界里，一直都是胜者为王。”西奥多说着站起身，慢慢走到德维特面前，他看着窗外的蓝天，“谁的实力强，谁就能够拥有一切。人类世界的规矩，可真有趣。” “那你怎么会死在校长手下？”德维特丝毫不怕激怒西奥多，反而冲了他一句，“还失去了一切，被自己的哥哥夺走了王位。” 西奥多最恨旁人提这件事，他黑色的眼睛一瞬变红，拎着德维特的领子拽离地面，平视着他一字一字道：“那是个意外，用不了多久，那个王位还会是我的。” “你既然胜券在握，又为什么把我带来。”德维特还是气定神闲，让西奥多恨不得把他的砍下来，“你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我对你来说，应该没有任何价值了才对。” “你确实没有太大的价值了，但是你以为，你给凯特下毒的事就这么算了？”西奥多阴森得看着他，“就算毒已经差不多解除了，但这件事也没结束。” “你是魔族的，按理说，凯特并不是你的姐姐吧。”德维特打量着西奥多，“你为什么这么紧张她？莫非是……” “是她暗恋我。”西奥多打断他，冷漠道，“就算不是我亲姐姐又怎么样，我们是比姐弟更亲密的关系。” 德维特有点懵，仿佛听见有人说天空是红色的一样，他露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表情：“你说、你说学姐暗恋你……？” 充满怀疑的目光让西奥多很不爽，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看她实在太可怜了，再熬下去估计没人会娶了。你有异议吗？” “……没。” “那你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西奥多非常不乐意被别人质疑“凯特暗恋他”这件事，他恶狠狠地瞪向德维特，忽然一顿，话音淡然，“你该不会和艾萨克一样，曾经对凯特有过非分之想？” “没……没有。”德维特更加懵，他还没能动作，就被西奥多掐着脖子，他利索地去掉瓶盖，对着德维特的嘴巴毫不温柔地灌下了一瓶魔药。 西奥多松开手，德维特踉跄着走了两步才勉强站稳，按着喉咙处一阵猛咳。 “帮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我就给你解药。” ******** 月亮挂在天上，透过云层，洒下来淡淡的光辉。 “西奥多，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凯特靠在西奥多的肩膀上，他用黑色的斗篷将她纤细的身子罩在里面，只身在黑黝黝的林子里穿梭。 “去一趟魔族。” 解毒并没有他嘴里说得那么顺利，埃文给德维特的□□看似好解，但想要彻底根治，还必须用到图卡特的血。 而图卡特的血，只有魔狱里才能取到。 “去魔族？”凯特惊讶地抬起头，她伸手推西奥多，表示要下来，“我不去。” 西奥多低头看了眼凯特苍白依旧的脸颊，轻轻地在她的嘴上亲了一下，“别怕，我们这次就去拿点东西，很快就会回来。你的毒需要魔族的东西。” “那好吧……。”凯特抱着他的脖子拍了拍，将他的脑袋扭过去，“西奥多，你注意一点啊，我的身体还没好，你也跟着中毒了怎么办？” “不会的。”西奥多看她这么关心自己，忍不住又亲了一下，抱着凯特往前直走，整个魔都暖洋洋的。 “对了，你上次让我给爸爸写信，让他对外宣布你在游学的过程中患病死亡了，爸爸有回复吗？”凯特这些日子一直与世隔绝，全然不知丹尼尔家发生了什么事。 “莫森已经放出西奥多·丹尼尔病重的消息了。”西奥多说，“他们可能以为我是娜丽和那个骑士生的，早就迫不及待地希望我消失了，碰上这个机会，当然不会放弃。” “那等我们从魔族回来之后，我们……我们去找爸爸，说一下我们的事？”凯特没血色的脸都掩不住淡淡的红晕，她埋在西奥多胸膛上，犹豫了一下，嗫嚅着说了出来。 “我们……的事。”西奥多楞了一下，困惑地低下头，凯特的耳朵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红，“我们有什么事？” 凯特前一秒还害羞着，听他这么说，当即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趾头都是冰凉的。 第47章 到魔族的大魔王 “到底有什么事需要和你爸爸说的？” 西奥多觉得，这件事一定不简单，毕竟凯特鲜少露出这样的表情。 但凯特已经不想理他了，她闭上眼睛，就当是困了：“没什么，西奥多，我随口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不可能，你一定有事瞒着我。”西奥多走到通道口停下，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你不会是想说，你之所以不肯跟我结婚，是因为到现在还想着艾萨克？你准备领着他回家？” 西奥多越想越觉得不对：“还是说安格斯。” 凯特差点吐出一口血，她闭上眼睛，不停告诉自己快点睡着，睡着之后，就不用搭理这个无事生非的魔族。 但西奥多根本不愿意这样算了，“凯特，起来，别睡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等会一路上都能睡。” 凯特终于忍无可忍地睁开眼，“你们魔族结婚之前，不会去双方父母家里拜访，商讨一下相关事宜吗？” “啊？”西奥多愣住了，“为什么要去双方父母家里。” “……”好不想跟他沟通，凯特压抑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那你们结婚之前都做些什么？” “直接抢回去。”西奥多说得很轻松，就像去面包店买一块面包回来，“如果对方的家庭不满自己孩子的结婚对象，会派人过去，通常这种时候，我们会比一场。如果派来的人输了，那就得把女儿或者儿子留下。” 凯特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不就是抢婚吗？ 西奥多打开通道口的按钮，一个漆黑漆黑的入口露了出来，他抱着凯特利索地跳了下去，“你放心，如果你父亲不同意我们的事，我一定会把他派来的人全部解决了，一个不留。” “……”好想装作不认识他。 凯特拉着西奥多的衣领，打量了一下伸手不见五指的周围，“西奥多，你要不要点一盏蜡烛或者煤油灯？这里黑漆漆的，可能会碰着什么，或者还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 “你睡一觉。”魔族的夜视能力很好，虽然凯特看不清，但西奥多全都看得一清二楚的，“我能看得清。” 有关婚事，就这么被耽搁下来了。 凯特原先也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和他结婚，他对西奥多并不是没有感觉，他长得好，又对她好，不管是在吉尔小镇，还是在亚斯兰，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都没有把她丢下。 凯特搂住他的脖子，脑袋蹭着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闭上眼睛。 虽然……是个魔族，以后会有一些麻烦，但以后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西奥多看凯特睡着了，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用自己的斗篷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 凯特醒来时，正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床上，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西奥多正在桌前忙碌着。 “西奥多，我们已经到魔族了吗？”凯特掀开身上的被子走到地上。 西奥多正在准备进入魔狱后需要用到的东西，从保暖防寒的衣物到保质期长的食物，还有调制魔药的坩埚，器材等。 “在魔族的一个旅馆。”西奥多头也不抬地收拾物品，随口嘱咐道，“早餐放在桌上，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我们一会先去王宫拿钥匙，之后再到魔狱去。” “哦……好。”凯特坐在桌子旁边，一边看西奥多理东西，一边吃他准备的早餐。不知不觉中，她都快习惯这样依赖他的状态。 等凯特吃完早餐后，西奥多帮她换上了魔族的服饰。 所有的事项都准备好了之后，西奥多抱着她从小路来到了王宫外面。 魔族的王宫极尽奢华，外围是用一种红色的宝石搭建打磨而成的。环绕在王宫周围的是流淌的岩浆，赤红的岩石，凯特紧了紧自己的手臂，有些担心地看向西奥多。 西奥多摸了摸凯特的手腕，安抚道：“没关系，我还知道另一条路。” 这还是西奥多当年逼宫夺位时留下的，从王宫外的树林直通王宫内，魔王的寝宫。时隔多年，回到熟悉的地方，过往的事情忍不住一幕幕地在眼前回放。 西奥多面无表情地抱着凯特走进林子，迅速找到了密道的入口。 “西奥多，你还好吗？”凯特很少看见她这样一句话不说，阴沉沉地看着前方忽明忽暗的光线。 越靠近自己过去的寝宫，西奥多就越容易回想起过去，他被最信任的老埃文杀死的那一瞬，还有在魔族暗无天日的十几年。 漫长又屈辱。 “西奥多？”凯特的声音将西奥多从回忆中唤了回来，她揉了揉西奥多皱起的眉心，“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 西奥多对上凯特的视线，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不愿松开，下巴顶在凯特的肩膀上：“凯特，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后，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他突然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不停的追问让凯特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揉了揉西奥多的头发，点头道：“好……等这里结束了，我们就结婚。” 凯特想起他之前说的，他过去是被自己亲近的人害死，或许是回想到伤心事了。凯特劝慰道，“别难过了，西奥多。等我的毒解了，我们就结婚。” 西奥多黯淡的眼睛里忽然多了几分光亮，他抱着凯特，有点儿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解毒了之后就结婚？” “嗯。” 西奥多心满意足了，他对着凯特的侧脸亲了两下，差点儿没站稳撞到前面的石头。他也没料到，就这么随便一问，竟然第一次得到了凯特肯定的回复。 脚底下都是轻飘飘的。 像是一个孤独了很多年的人，忽然有了个人陪着。西奥多铁石一样的心肠出现了一丝丝皲裂，连面对本就称不上是自己对手的艾伯纳都多了几分底气。 他带着凯特走到了密道的尽头，开关在被触碰之后，石门缓缓打开。 亮光透了进来。 西奥多吸了一口气，凯特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西奥多和凯特对视一眼，拉起她的手，在手背上亲亲吻了一下后，从通道内走了出来。 他父王的寝宫，也是他的寝宫，现在是现任魔王艾伯纳的。西奥多扫了一眼自己过去生活的地方，将凯特放下。 “走得动吗？” “嗯，走得动。” “好。”西奥多牵着凯特往前走，现在这个时间点，艾伯纳应该已经接见了属下，独自一个人在书房处理一些最近的事务。 他们绕开护卫，一路顺畅无阻地走到艾伯纳的书房前。 门被落锁了，西奥多随手从凯特腰间解下她的鞭子，对着门板狠狠一抽，“咻”的一阵风声，伴随着大门被破开的声音。 “谁？”艾伯纳自继位后素来“宽厚”，但被破门而入还是第一次，他不满地放下手里的鹅毛笔，刚准备训斥几句，红色的眸子在看见来人时颤了颤，“西、西奥多？” “好久不见啊，艾伯纳。”西奥多拉着凯特走进去，顺手将鞭子挂回她的腰间。 “你……你没有死？”艾伯纳站起身，木木地看着西奥多，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是啊。”西奥多冷冷地看他，“我没有死，你肯定很失望吧。” “不……怎么会。”艾伯纳走了上来，像是很高兴的模样，“我们是亲兄弟，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失望？” “是吗？”凯特感觉到自己的手背西奥多紧紧握着，他的手心里都是濡湿的汗水，“既然是这样，那就给我一样东西。” 艾伯纳立刻答应：“这些本身就是你的，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那我要魔狱的钥匙。”西奥多懒得和他绕圈子，“钥匙应该在你这吧，艾伯纳。” “是这样……没错。”艾伯纳方才的热情一瞬间消退了，他警惕地看向西奥多，像是生怕他做什么坏事，“你……你要魔狱的钥匙做什么？” “我做事不需要向你解释。”对着这个屡屡算计自己，又爱端出一副老好人面目的哥哥，西奥多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艾伯纳停顿了一下，虽然被自己亲弟弟不友善的口吻冲得有些难受，但还是拿出一个质地古旧，还带着一点儿锈迹的钥匙递给西奥多。 西奥多把钥匙拿在手里检查了一遍，这确实是魔狱的钥匙。 “西奥多。”艾伯纳叫住拿了东西就要离开的西奥多，“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去魔狱做什么，但等你回来以后，我们谈谈吧。” 西奥多停了一下，没有回复他，拉着凯特迅速离开了这里。 “西奥多，他是你哥哥？” “嗯……”西奥多侧过头，不太愿意承认道，“我母亲从小就偏爱他。”连年幼的他当初被艾伯纳陷害，投放到魔狱去，她也为了保全艾伯纳而默认了这件事。 “没事。”他难得在凯特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凯特一时心软，轻轻抱了抱他，“别难过了。” 第48章 想结婚的大魔王 用钥匙打开魔狱的大门时，西奥多还是发自内心地抗拒这个地方。 任谁都不会喜欢，带给自己屈辱的回忆。 他牵着凯特走了进去，魔狱的天空和外面不一样，黯淡天上挂着一轮圆圆的，搀着血色的月亮。方才，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天空中到处都是魔鸦扯着嗓子的嘶叫声。 “凯特，把眼睛闭上。”他们走了几步后，西奥多突然开口道。 凯特不是很明白他的意图，“为什么要闭上眼？” “魔狱里有一种奇怪的魔法生物。人和它的视线对上后，会在顷刻间变成一座石头雕像。”西奥多信口胡扯道，他扯下一块布料蒙在凯特的眼睛前，绕着她的脑袋转了一圈后打了一个结。 “那你告诉我就好了。”眼前一片漆黑的凯特很没有安全感地跟在西奥多身边，“我可以不看它。” “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描述清楚的，还是谨慎一点。” “那你怎么办啊？”凯特追问道，“你要是不小心看见它的眼睛的话，也会变成石头。” “它只会把人变成石头，我是魔。” 西奥多走了几步后，就拉着凯特停在原地。 图卡特噬魔，只要闻到魔族的味道，就会自动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 他从储物戒指里取出自己很久没用过的宝剑，左手拿着剑，右手将抱着凯特，将她半搂在怀里，血色的眼睛气定神闲地环顾四周。凯特搂住他的脖子，被嗖嗖的凉风吹得毛骨悚然，“西奥多……你怎么不走了？” “它们马上就过来了。”西奥多站在原地，他看向前方，一只庞大的图卡特已经从嶙峋的岩石后弥漫露出马一样的脑袋，红色的眼睛垂涎地盯着西奥多，还冲他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我听见它的声音了。”凯特的耳朵里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也越来越响，她深呼吸，慢慢屏气拉住他的衣角，“西奥多，你……” “别说话。” 西奥多将剑从剑鞘中拔出，他冷冷地看向面前的图卡特。 这只图卡特饿了很久，风一样地奔向西奥多。 而就在他距离西奥多十米远时，西奥多突然拽住凯特，瞬间移形到了图卡特身后。 他举起剑，对着那条蛇一样的尾巴狠狠地砍了下去。 “咚”的一声，像铁块撞上铁墙的声音。图卡特看似坚硬却最为脆弱的尾巴掉落在地，鲜血汩汩地流出。 它发出一声凄厉哀嚎，笨重的身体摔倒在地，痛苦地挣扎扭曲。 得到了图卡特的血液后，西奥多就拉着凯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魔狱。 其实，魔狱里根本没有什么对视后就会让人变成石头的魔法生物，西奥多只是不想让凯特看见他手里拿着的，属于魔王的宝剑。 西奥多解开凯特脑袋后面的蝴蝶结，尽管他们很快就要结婚的，但西奥多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凯特，他过去是魔王这件事。 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却隐隐感觉到，诺兰人对魔族有种与生俱来的排斥，像流淌在血液里的烙印在大脑深处一样。 凯特虽然和一般人不一样，但他还是担心，他们的婚事会因此节外生枝。 比起他把凯特绑回家，他还是更希望，她能主动跟着自己回去。 …… 回到小旅馆后，凯特帮着西奥多一起准备魔药，她一边把那装着满满一瓶的血倒进坩埚，一边看着身边的怀表，开始计时，“半个小时就好了吗？” “嗯。”西奥多从后面抱着凯特，脑袋窝在她的肩窝上蹭了蹭，再次强调，“说好了，等毒解了就要和我结婚的。” “我知道。”凯特被他吹得脖颈痒痒的，回头揉揉他的脑袋。西奥多有些惶惶的表情让她以为，他还陷在见到兄长后的难过中。凯特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安慰道，“别难过了。” 西奥多并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却忽然发现，只要他偶尔微微露出难过脆弱的模样，凯特就会一反常态，不仅允许他搂搂抱抱，还会主动轻|薄他。 如果他用这样的表情向凯特坦白，自己是大魔王西奥多，情况会不会好一些？ 西奥多从身后抱着凯特，脑海里猛地冒出一个想法，但还是迟疑了一下，双颊被这个想法惊得有些发烫：“凯特，反正还有二十分钟，不如……不如我们把结婚以后该做的事……提前一点做了。” “结婚以后该做的事？”凯特有点大脑缺氧了，她的两只手交叠在一起，被西奥多滚烫的呼吸灼烧得脖颈发烫，“现、现在？不太好吧？我们在做魔药啊。” “有什么不好的？”西奥多不规矩的手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他顺着凯特的衣摆往上晃悠，嘴里却像是很不在乎的样子，“都是早晚的事，现在正好无聊，我们可以借此打发一下时间。” “不行。”凯特拉住他的手腕，她也没经历过这种事，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不……还是不行，西奥多，再过十几分钟就好了。我还是还是第一……别这么仓促。” 西奥多吻着凯特白嫩嫩的一节脖子，已经开始心生荡漾了，“我会很快的，不会耽误你和魔药。” 魔药……凯特这才想起这件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等等西奥多，我的毒还没解。” 虽然不是很抗拒这样的事，但凯特好歹是个还没结婚的少女，说什么也不愿意在这个破破旧旧的小旅馆里，站在做魔药的台子前面和西奥多…… 西奥多停了下来，大概也觉得自己操之过急了，闷闷地将自己靠在她身后，“那就再等十几分钟，等你喝了解药以后，我们就去结婚……” “好……”凯特想着能拖一会是一会，便随口应和道，根本没准备付出什么实践。 自以为得了承诺的西奥多便眼巴巴地盯着表，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块肥肥美美的肉安安心心地吃进肚子里，这样他才不用每天小心谨慎，生怕艾萨克和安格斯来抢了他的人。 不过，西奥多显然是天真了一些。他好不容易等到魔药做好了，凯特也喝了下去，却发现，事情还是不能成。 “你这是翻脸不认人，凯特。”西奥多愤怒道。 “西奥多……让我休息两天吧。”凯特就是不愿意在这里跟西奥多那啥，她红着脸道，“不过就差几天的时间，你为什么急成这样？” “泰德说，你们诺兰的女人只有在和男人做了那事儿之后，才会认定自己的男人，不再出去拈花惹草。”西奥多闷闷道，他还是害怕凯特知道他是魔王这件事后，会毅然决然地离开他，投入艾萨克的怀抱。如果是这样，倒不如先把事儿成了，到时候就不用担心这点了。 “为什么？”凯特一头雾水，“怎么会有这种说法？” “你们不是对第一次特别有执念吗？”虽然魔族并没有这种奇怪的习俗，但读了这么多本小说后，西奥多还是有点儿领悟，他有点不好意思道，“不是说，说什么都不会离开……嗯，那什么的人。” “当然不是这样。”凯特只当他是魔族，不太了解诺兰的现状，便一心替他解答，“你看，诺兰每年有很多结了婚的夫妻办理离婚程序啊，大概……大概至少有上万吧，如果第一次的人一定要走到最后，他们怎么会离婚呢？” 西奥多忽然愣住了。 “离……离婚？” “是啊。”凯特点头道，“如果婚后忽然发现彼此间并不合适，还是能选择分开的。” 西奥多心中带着预警的大钟轰然响起，敲得他脑门发疼，他怎么没想到，还有离婚这件事。这么说，即便他和凯特……她如果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也有可能会和他离婚，再和艾萨克在一起。 只要思及这种可能性，西奥多整个人都不太好。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咚咚咚”的声音敲打在西奥多的心上，震耳发聩。 “是……是谁啊？”凯特推了推呆住的他，“会不会是你以前的朋友？” “不会。”西奥多已经陷入了如何避免离婚的思考中去了，他总不能隐瞒凯特一辈子，毕竟她以后……是要做魔族王后的。 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西奥多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事情并没有他想得那么糟糕。所谓凯特不接受他是魔王这件事，纯粹是他自己的猜测。 “西奥多，你去开一下门吧。”那敲门声持续了很久都没停下，“有可能是旅馆老板找我们。” “噢……好的。”西奥多决定先稳住凯特。 他装作没受到影响的样子，泰然自若地打开门，却在看见门外的人后愣住了，整张脸都黑了，又冷又臭，“艾伯纳……你怎么在这？” “西奥多，我说过，我想和你……和你谈一谈。”艾伯纳只身一人来的旅馆，“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不方便。” 西奥多不想和他多费唇舌了，连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浪费。 “你可能有些误会，其实，我也有很多疑惑没解开。西奥多，我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为什么不能平心静气地聊聊？”艾伯纳被西奥多一掌推出门，还踉跄了两步。 他看着比自己强大的弟弟，充满了无可奈何。 “西奥多，他毕竟是你哥哥，你还是和他谈一谈吧。”毕竟是亲兄弟，或许真有什么误会没有解开。 已经初具“气管炎”体质的西奥多沉默了。 第49章 被凯特发现的大魔王 “你要说什么？”西奥多跟着艾伯纳来到了魔族王宫。 因为不放心凯特一个人呆在小旅馆里，又要避免谈话内容被她听见，西奥多特地让她呆在里面的房间，他独自和艾伯纳坐在餐桌前。 “那位小姐……不是魔族吧，你怎么会带她回来？你们是情侣？”艾伯纳有些好奇，以前在魔族生活的时候，他就一直觉得，自己的弟弟油盐不进，女色不沾，很可能是要孤独终老的。媚笑道，这次竟带了一个女人回来。 连看她的眼神，都是少有的温柔。 “这不是你该管的，艾伯纳。”凯特不在旁边，西奥多丝毫不用顾忌自己语气是否太不客气了，毕竟结婚前不能给对方留下一个坏印象，“你有什么话，就快点说，我还有事。” 艾伯纳迟疑了片刻，问道：“那你这次回来后……还要走吗？既然你回来了，我也该把王位还给你。” “你还可以在这个位子上坐一会。”西奥多忽然觉得自己多情的父王有一点说得还是很对，相比急着继位，还是结婚更为重要，“等我办完事后，你要是自己愿意退位，那就再好不过的，否则，我可以亲自请你下来。” “不……我其实，确实不如你，也愿意退位。”艾伯纳道，“但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魔族的臣民和诺兰人都说，你当初是死在勇者史蒂文手下的？这些年，你有事去了哪儿？连个音信都没留。” 西奥多受不了他这副非常关心的模样，在他的饮食里掺上□□，十有□□是他和老埃文策划好的，没想到现在又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 想当初，他也是摆着这样关切的模样来询问自己，结果，转身就在背后狠狠插了他一刀。 “不用明知故问了，艾伯纳。”西奥多站起身，没什么心情应付他，“如果你今天来，是想和我笼络感情。恐怕我就没时间陪你坐在这儿聊下去了。” “等等，西奥多。”艾伯纳从一边拿来一柄镶着宝石，象征着魔王身份的权杖，他将权杖递到西奥多手中，“我之所以找你到王宫来，其实是想把它还给你。” 西奥多触摸着冰凉的杖柄，指尖生凉。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艾伯纳，没想到，他竟然主动将东西交了出来。 …… 凯特呆在房间里，浑身冰冷地听着隔壁的声音。 埃文撤掉了放大声音的魔法后，灰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凯特。他出身奴仆，本就地位不高，学不到魔族王室的魔法，加之如今又年迈，连凯特都对付不了。 “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他为什么能自由进出魔族王宫？”埃文淡淡道，“他、艾伯纳的名字，刚好和魔族的前任魔王、现任魔王的名字重合了，这是不是有点儿过于巧合？凯特小姐，你是诺兰皇家魔法学院的优秀学生，只要稍稍想想，就能发现了。” 不过，凯特确实没有留心过这件事。 西奥多和艾伯纳这两个名字本来就很普通，即便是在诺兰，也有很多叫西奥多和艾伯纳的。何况她对魔族的事情一向不关注，根本没有动过往那儿联想的心思。 “我是西奥多母亲家里的仆人，从小看着西奥多长大的。”埃文又道，他早就能料到，西奥多需要图卡特的血，那就势必会回到魔族，凯特也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你仔细想想，他可是魔族历史上最年轻的王……一般的勇者怎么有能力杀死他？” 凯特愕然，“不是史蒂文校长吗？那会是谁……” “是我。”凯特怔住了，怀疑地看向面前的老者。 埃文很冷静地看向凯特，仿佛要看穿她的内心，“西奥多从小戾气重，喜好杀伐。他为了一己私欲，带着魔族的军队进攻诺兰，虽然攻下了诺兰大半个王国，但连年的征战让魔族的士兵怨声载道，物资也消耗得十分迅速。为了防止魔族继续衰败下去，我只好在他的日常饮食里加了些□□，他是死于□□的发作。” 凯特迅速联想到过去，西奥多曾经说，他是被自己信赖的人害死，还被自己哥哥夺走了一切，这恰恰和魔王西奥多的经历吻合了起来。 “他的死亡不仅对魔族好，对你们诺兰也是大有益处。” 所以……西奥多的真实身份，就是魔族的魔王？ 凯特已经听不进埃文说的话了。她一直相信魔王西奥多早就死在了史蒂文校长的剑下，西奥多的能力虽然远远超过她的认知范围，但凯特始终以为，他至多是魔族较为显赫的贵族，怎么会是……魔王呢？ 埃文又说了很多话，但凯特就像没听见一样。 被无视的埃文微微皱起眉头，适时地提醒道，“凯特小姐，您认为呢？” “……我认为？”她的目光有些呆滞，喉咙里像堵着一团干巴巴的黑面包，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是一个好大喜功，热爱征伐的魔王，如果让他再次登上了王位，魔族和诺兰都会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中。”自他帮扶艾伯纳继位后，魔族鲜少有人敢这样漫不经心地听他说话。然而，为了能找到西奥多的突破点，埃文依旧耐着性子说，“凯特小姐，你认为……该不该留着他？” 凯特没有回话。 埃文也不急着要一个答案，他在诺兰潜伏了这些年，对诺兰人的心理还是有一定的了解。他将一把匕首放在她的面前：“这上面粹了剧毒，见血封喉。” 凯特侧头看向埃文，埃文灰白色的头发透出一种莫名的沧桑感，但浑浊的眼睛却闪着格外明亮的光泽：“你只要把剑□□他的胸口，一切就能结束了。” “他不会留着知道自己秘密的人，包括你，还有你的父母，亲人，朋友。”埃文的话很有煽动性，“你是一个年轻又漂亮的女孩，家世也好。离开他，还会有很多更好的选择。他现在或许对你很好，但别忘了，他是冷血的的魔王，所有温情的表现都是出于固有的目的。” 凯特还是没能将在他面前时不时会耍个赖，红了脸的西奥多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联系在一起，这两者之间的跨度，实在太大了。 “就是这样，凯特小姐。否则……他为什么一直不告诉你，他的真实身份呢？” 凯特，竟一时无言以对。 第50章 不造的大魔王 “还要吗？”西奥多又在凯特的盘子夹了点菜，“这是附近味道最好的一家。” 凯特默默对着面前的二十多道菜，还有从隔壁小摊买过来的点心饮料，食之无味地用筷子拨了拨碗里的菜。 “不合胃口吗？”西奥多放下筷子，从王宫离开后，他的心情不好也不坏，也就没注意到凯特的异常，“以前，这家店老板总会给我点东西。所以……我有能力了之后，就帮他盘下了一家最大的店，还请最手艺最好的厨子帮他。” 凯特吃了点儿东西后，低声问他，“为什么啊？” 西奥多没回答她，又夹了些菜过去。 大概就是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给了他一点点帮助。西奥多重新拿起筷子，帮凯特夹了点菜，“你最近瘦了。” “瘦了吗？”凯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原先软软的肉都没了，只能摸到裹着一层皮肤的硬邦邦的骨头，“或许是前段时间胃口不好。” 西奥多坐到凯特身边，他单手放在她的侧脸上，手指擦过她的下颌骨，忽然把她抱着按在自己胸膛上：“我想过了，你们女人都喜欢先结婚再做一些婚后该做的事，所以，我们还是先结婚，然后再让你养养身体，之后就……嗯，你明白的。” 西奥多紧紧抱着凯特，生怕她抬起头会看见自己脸上不自然的一抹红晕。 “那你……你之后准备留在魔族吗？”凯特靠在西奥多的胸膛上，“应该，应该不会再回诺兰了吧？” “我可以陪你回去一段时间。” 所以还是要留在这儿的。 她腰上还绑着埃文给她的匕首，冰凉的匕首壳贴在她的身上，火辣辣地灼着她纤细的腰肢。 凯特突然抬头看向西奥多：“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西奥多心虚了一下，但还是面色如常地看着凯特，“怎么会这么想？” “你和你哥哥谈话之后就变得很奇怪。” 凯特并完全相信那个叫埃文的，自称是西奥多过去仆人的魔。她还清楚地记得，前段时间，他和他的手下刚在教堂里害死了几个学生。 害人时毫不犹豫，现在又做出为了魔族和诺兰百般牺牲的模样，委实有些可疑。但从目前看，西奥多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西奥多犹豫着，要不要等木已成舟后再告诉她。原先是想让凯特没有反悔的余地，但转念一想，到时候，她或许还是会因为接受不了而跟他离婚。 不如……趁此坦白？ “我们不是要结婚吗，如果要做夫妻的话，不是应该互相坦诚吗？”凯特拉住西奥多的袖口，她认真的看着西奥多有点儿闪躲的表情，追问道。 “嗯……”西奥多心虚地搂着凯特，双手抚摸着她的背，又在脸侧亲了一下。 她早晚也是要知道的。 “西奥多……”就在他准备说出他是魔王这件事时，西奥多在碰到她的腰间时触碰到了一个过去并没有的东西。 他害羞的表情一瞬变得森寒，他利索地从凯特的腰上取下这把匕首，面无表情地看着凯特，“这把匕首……是谁给你的？”他迅速过滤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立刻猜到了一大半，“是不是我和艾伯纳谈话时，他让他的手下偷偷交给你的。” 凯特就像做坏事被抓住的小孩子，漂亮的眼睛里多了几分闪躲，“不是艾伯纳。” “那是谁？”西奥多紧追不舍，除了艾伯纳，谁还会出现在魔王的寝宫，艾伯纳来找他的目的果然不单纯，这么说，“你都知道了？” 凯特会收下这把匕首，必然是知道了什么。西奥多突然心跳得很快，他紧张地看着凯特，比起和死亡擦肩而过的危险，他更怕她不喜欢他了。 “嗯，我知道了。” 像被宣判了死刑一样，西奥多的恐惧被推到了浪潮的顶端。 第51章 被撩的大魔王 “你全都知道了。” 西奥多的话像是从牙齿的缝隙间飘出来，轻轻软软的，没有力量。 凯特忽然像是法院里高高在上的法官，她的表情没有变化，庄严又带着点肃穆。但其实，她只是西奥多眼里的审判者。 真实的她，从脚趾到头皮，每一根发丝都因为事情的揭露而毛骨悚然。 她面对的不是一般的魔族，他是魔王。 西奥多把她拽到膝盖上坐下，他漂亮的眉眼好看得让凯特心里发颤。她的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西奥多拉着她牢牢固定住。 “就算是这样，你答应我的事情也不能反悔。”西奥多的声线都有点抖，他的眼睛里隐隐约约有点儿水盈盈，凯特和他目光对视时，西奥多咬着牙，不甘愿地瞪着她，“你是不是也嫌弃我？” “并……并不是。”凯特摇头，“我没有嫌弃你。” “那就不等了。”西奥多紧紧抱着凯特，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自管自地做了决定，“我们现在就去结婚。” “……”凯特把西奥多推开，“还是不了，我想回家。” “想也别想。”西奥多死死地盯着凯特，又把她紧紧按在怀里，“我不会放你回去的。” “为什么？”凯特问，“你现在已经回魔族了，我应该没有太多可以利用的价值。” “我喜欢你。”西奥多不知道是被气得脸红了，还是因为表白才脸红的，“我不会让你到没有我的地方去。” “西奥多。”凯特愣了一下，但还是说了出来，“我们是不可能结婚的。” “有什么不可能的？”西奥多冷冷地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将自己的额头贴在凯特的额头上，“你在担心什么，谁敢反对我们的婚事，我就杀了他。” “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西奥多顶着她的鼻子，很认真地询问。 “你会再向诺兰发动战争吗？” 凯特刚说完这句话，就感受到西奥多迅速避开了自己的目光。 “就算有，我也能保证丹尼尔家族不受到牵连。”西奥多咬着她的嘴唇，“你嫁给我，就是魔族的王后，诺兰能给你的，我也可以，诺兰不能给你的，我更加可以。你究竟有什么不满意的？” “但我是诺兰人，我不肯能由着你入侵我的国家，我还嫁给你。”凯特推开西奥多，她美艳的小脸，从像蓄着水花儿的眼，小巧的鼻梁，像抹了口脂的嘴唇，全都是他喜欢的样子，但现在全是抗拒。 “但是我喜欢的是你。”西奥多咬牙道，“我讨厌诺兰。” 凯特看了一会儿西奥多，他像个倔强的孩子，因为不喜欢，所以执意要用自己的双手毁掉的同时，又固执地抱着自己钟爱的洋娃娃不肯撒手的，“西奥多，不要这样好不好？你不想去诺兰的话，我们可以换个地方结婚。” 西奥多注视着她不说话。 凯特把他额前的碎发拨开，“我不希望你再参加到和自己的哥哥，还有埃文他们的争斗中去，那些事情太复杂了，你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而且……你也不喜欢这样吧。” 西奥多将手搭在凯特的背上，他亲着凯特的耳朵，闷闷道，“可是我不甘心，凯特。我不甘心。” 凯特难得主动地在西奥多脸上亲了一下，但西奥多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凭什么，艾伯纳可以拥有我的一切。母亲从小就偏向他，我被他陷害在魔狱里熬了这么多年不说，还失去了王位。” 凯特看着西奥多，他像是隐藏了很多年，终于微微撕开了一点儿裂缝，“艾伯纳……他魔力平庸，智谋也一般，夺位时不知道被算计了多少次，他除了假仁假义，究竟哪里比我好，为什么母亲他们都喜欢他，他为什么能轻易拥有我的一切。” “没事了，西奥多，事情都过去了……”凯特像给宠物顺毛一样梳着西奥多的头发，“你还有我啊。” 西奥多靠在凯特的肩膀上，不甘心地揉着她的头发，却慢慢从躁动回归平静。 …… 这天晚上，凯特刚想睡觉，被子就被某个不知道怎么了的魔掀开来，穿着白色睡衣的西奥多利落地滑进来，再盖上，吹灭蜡烛。 凯特被他像八爪鱼一样抱在怀里，轻轻推了推，但没用劲儿。 “怎么了，西奥多？” “没什么。”西奥多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我现在心情不好，你别乱动，让我抱着睡一觉。” 说着就闭上，不再说话了 凯特想，他兴许愿意和她一起离开魔族了，便由着他，像布偶一样抱在怀里透不过气。西奥多的两条腿按在凯特的膝盖上，两只手还不安分地乱放，凯特的枕在他的胸膛上，脸红得就像魔族王宫的红水晶，但还是忍着，什么都没说。 原本是想等他心情好了，再说收离开魔族的事，可第二天起来后，西奥多就“睡|完”不认人了。 他不仅没有陪凯特吃早饭，还从起床之后就板着脸，背对着她一个字都不说。 “西奥多，你怎么了？”凯特吃完他涂好果酱的面包后，就走到他身后。事情败露后，西奥多无需再隐瞒自己魔王的身份了，明目张胆地将魔王的宝剑取出来擦拭保养。 听见凯特的声音后，他的背部微微颤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停下，但随即又重新拿起自己的剑继续擦拭。 凯特连叫了两声，西奥多都不理她。等到终于忍不住后，她按着西奥多的肩膀把他转过来，“你在生气吗？” “没有。”西奥多把剑放到一边，一脸冷漠地看着凯特。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没有不理你。”西奥多看着她说，脸上没什么表情，“我最想搭理的人就是你了。” “骗人。”凯特捏着西奥多的下巴，逼他看着自己，轻轻软软的声音就像在西奥多心尖上反复撩擦，“你明明就是在躲我。” 西奥多的脸上涌出两朵不自然的红晕，什么躲她不躲她的，他就是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应该有些避讳的。 没想到她一点也不矜持，直接这么凑了过来。 西奥多捏住凯特的手腕，二话不说地将她拉过来按在桌上，除了大块红红的皮肤有些不自然，别的都很有架势。 他就这么盯着凯特，盯了很久，想说点什么，但舌尖又有点发颤。 好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还是扭过头很不自然地说，“别这样凯特，我会忍不住的。” 凯特继续捏着他的下巴质问，“你到底为什么生气？” 西奥多看着他，下巴火辣辣的发烫，心跳快加速到一个临界点了，他的手指抚在凯特纤细的腰肢上，一字一顿地说，“你再这样，信不信我会……” “你会什么？” 门又被敲响了。 西奥多头一次这么喜欢敲门声，他的脸上烫得已经快烧起来了，闻声，他松开凯特，用凉毛巾敷了敷脸，就打开了门。 “艾伯纳？”西奥多皱起眉，没好气道，“你过来做什么？” 艾伯纳看着他还没换下的睡袍，还有身后正悄悄大量的凯特，顿时明白了几分，“我是不是来错了时候，你们是在……” “收起你那龌龊的想法。”西奥多冷冷地打量了艾伯纳一眼，仿佛是个正人君子，“我们在讨论严肃的事情。” “那你现在有空，我们可以再说说之后的事情吗？” 西奥多防备地看着艾伯纳，“凯特，你到盥洗室去，用手把耳朵堵上。” 凯特看了一眼西奥多和艾伯纳，他们兄弟间的事情，自己还是不方便听。她默默走到盥洗室，再把门关上。 西奥多在外面设了一个隔音结界后，就一首拎着艾伯纳的领子将他“啪叽”一声按在墙上，力道很大，仿佛都能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 “西奥多，我们不能坐下来好好说话吗？”艾伯纳疼得直抽气，但西奥多根本没有放松劲道，他的肩胛骨都像断了。 “有什么好说的，艾伯纳。”西奥多的眸中凶光毕露，你当初和埃文联手，将我害死，昨天又把我骗到王宫，暗中让手下把我的身份告诉凯特，还给了她一把杀魔的匕首。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艾伯纳疑惑地看着他，“西奥多，你或许是误会了什么，我并没有告诉凯特小姐这些。也没有和埃文联手害过你。” “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西奥多掐着艾伯纳的脖子，狰狞地看着艾伯纳，“如果我愿意，现在就可以让你彻底消失。” “就算你让我消失，我也必须说明白，这些事不是我做的。”艾伯纳说，“我没有做过这些事，我之所以过来，是想告诉你另一件事。” “好啊，你说。”西奥多也想听听，他还能编出什么由头来。 “我之所以想找你，是因为我发现，埃文想打开炼狱的大门。”艾伯纳丝毫不介意西奥多掐着他的脖子，“你应该记得，父王曾经和我们强调很多次，炼狱里关着的东西，绝对不能放出来，否则会危害整个魔族。” “所以呢？”西奥多看着他，“埃文想把那个东西放出来，你就没有参与其中吗？” “没有。”艾伯纳斩钉截铁道，“我也是魔族，怎么会走出祸害整个魔族的事情。我之所以找你，是因为埃文在魔族的势力实在太强大了，单凭我，根本没办法与之抗衡。” “哦，怎么说？” “你继位之后，我落了个清闲，本来想离开魔族四处游历。可我刚离开魔族，就被埃文软禁在一间密室，埃文和我说，你继承王位之后在大量杀害原先的兄弟，他是母亲家里过去的仆人，不能由着我被杀害，便让我呆在里面。” “继续说。” “一直到几年过去，埃文再次找到我，说你因为不义之举被诺兰的勇士杀害，魔族群龙无首，必须有一个继承者，便将我推上了王位。”艾伯纳似乎会想到什么极痛苦的事情，“当我继位后才发现，埃文的势力已经侵蚀了魔族的大半，我身边的，不管是负责整理王宫的婢女，还是打扫的仆人，几乎全是埃文的眼线。” “所以，你想找我帮忙？”西奥多面如冰霜，“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你的话？” “我没有你杀伐决断，并不适合坐在这个位子上。”艾伯纳急切道，“我已经写好了退位的旨意，就在我的袖子里，只要你能解决埃文，这个位子就还是你的。” 第52章 抓狂的大魔王 艾伯纳的话又让西奥多动摇了。 金钱、权力，确实是他过去，一直深深迷恋的东西。否则，他也不会将成堆的金子、宝石藏在洞穴，又把大批大批的美酒佳酿储存在自己的酒窖里，谁都不许碰。 西奥多也享受万人之上的簇拥感，只要他高高在上地坐着那个位子，无论昔日多么摧折他的魔都必须放下身段，乖乖地俯首称臣，惟命是从。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在那些看似实在，却又虚无缥缈的东西外找到了真的能让他开心的人。 有时候，西奥多都忍不住怀疑，凯特是不是给他下了什么魔咒。只是静静看着，就忍不住涌起一股发自心底的喜悦。 那种感觉，是其它东西都无法比拟的。 可即便这样，西奥多依旧不甘心。他既要凯特陪在自己身边，又不愿意放弃过去所拥有的一切。两者纠缠在一起，让他陷入前所未有的矛盾和纠结中。 凯特在睡梦中被西奥多弄得半梦半醒，她嘟囔一声，下意识地想推开他，一巴掌打过去，在西奥多好看的脸上“啪”地一下留下五根指印。 最痛恨被破坏容貌的西奥多抓住那只打他的手，按在掌心里把玩，一条腿甚至搭在她的身上，让被压着的凯特有些不好受地挪了挪身子。 她的手指纤细，微微泛凉，西奥多轻轻把地捏着，登时觉得心生喜爱，在刚刚扇了自己的手指上亲了两下。 凯特就快被弄醒了，西奥多只好就此收敛，他伸手将他揽在怀里，索要了一个香香软软的吻，又把她抱在怀里揉了很久之后，才忍耐地闭上眼。 根本就等不到结婚以后。 王位和凯特，两者都想兼得。 ******** “西奥多！”凯特已经被西奥多冷落了好几天。 一开始说好的，要和她一起回去，但最近几天，西奥多一直腻在房间里，说是等她身体好了再走，可这几天一直很奇怪，每次和她的目光接触不超过三秒钟就会把视线挪开，不知道落在哪儿，在看什么，很心虚的模样。 “怎么了？”和她呆在同一间屋子，却不做什么，委实是件很煎熬的事，西奥多总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慢慢燃起……燃起做点什么不太好的事情的欲|望。他努力让自己看着冷静矜持，没有任何破绽，只有背上微微沁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回去吗？”凯特有些害羞，但还是从身后抱住西奥多的腰，红着脸问他。软软的手掌贴合在腰侧，让西奥多的心跳都一瞬停住了。 以前都没发现，她看着矜持，实际上那么不豪放，果真是暗恋他太深的缘故。西奥多面红耳赤地握着凯特的手腕，默许了她大胆的行为。 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比艾萨克好了不止一百倍。自恋的魔王大人不轻不重地摩挲着凯特的手指，如果此时背后能长出一条尾巴，肯定会高高地翘到天上去。 “西奥多！”等不到回复，自以为又被无视的凯特在他腰间掐了一下，但西奥多还是飘飘然，仿佛凯特在给他按摩一样，舒服又愉悦，就是力道有点儿小。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凯特是想和他好好谈谈之后的事，但西奥多总是不配合，不是王顾左右而言他，就是把她当成空气，像是对此很无所谓，让凯特的忍耐逐渐逼近极限。 “我在听。”西奥多挠了挠头，好不容易从走神的状态回来，有点不确定，“你刚才说了什么？” 凯特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直接将抱住西奥多的手从他身侧抽走，西奥多一时没回过神，也就让她成功了。 手里空落落的西奥多不耐烦地转过身，“你又怎么了？” 凯特不理西奥多，头也不回地走到内间。 西奥多被她反复无常的行为弄得很不高兴，每次都是她主动来撩他的，可一撩得他心潮澎湃，纠结不已后，又转头就走。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凯特的背影，现在真是无法无天了，她要是再敢这样，他今晚就吃了她。 ******** “你晚饭想吃什么，我带你过去。”魔族很喜欢在夜晚活动，西奥多陪着凯特走在街上，话里带着一点儿讨好的意味。 “都可以。”凯特已经在小旅馆里闷了好几天，每天对着说两句话就走神的西奥多，委实郁闷。 “凯特……”西奥多刚想伸出手。 就被凯特用力地拍掉了，“松开，我会走。” “这是魔族最热闹的一条街道，我担心你会被撞到。”西奥多怏怏地收回手，肚子里憋着一股闷气发泄不出。 现在究竟是怎么了，她不是应该一门心思想着，要怎么讨好他，求他跟着她离开魔族，一起到别的地方生活吗？ 现在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应该是他。 西奥多还想冲凯特发一通脾气，却忽然看见川流不息的魔中有几丝异样。 “西奥多？”凯特回过头，西奥多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探询似地打量着周围，她跟着在周围环望一圈，“有什么不对吗？” “过来。”西奥多少有这样严肃的表情，凯特走到他身边，像往常一样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掌心中。 西奥多像是毫无变化地拉着凯特在街上走，只不过，不同于凯特的小心谨镇，时不时地打量周围，唯恐有什么突然的袭击。西奥多的嘴角浮着一抹淡淡的，宛若小心机得逞后的微笑，他的余光若有如若无地看向隐藏在商铺周围，或是魔群中，估计是埃文派来的魔。 他周身形成的压迫让对方的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大沉重的石头，跟踪的魔不停后退，一步一步地从西奥多身边逃离，最后消失在街道的深处，或是店家的后面。 “是埃文，还是你哥哥艾伯纳派来的人？”浑然不觉得凯特悄悄问西奥多，“他派人来跟踪我们” 西奥多点点头，让她往自己这儿靠一点，“是埃文派来的魔。” “那怎么办？”凯特问，“我们尽快回酒店？” “这里不方便动手，我们找家人多的店坐下，他们看没机会，自然会离开的。”西奥多淡然的样子好像浑然不知情，他将凯特的手裹在掌心揉了揉，十分欢喜。 …… “埃文大人，接着怎么做？”埃文穿着始终不变的黑色斗篷，从高处看向拥着凯特走进餐馆的西奥多，像静静等待捕食的猎鹰。 “你们打不过西奥多的。”埃文的声音像干涩的木块，听着就像被粗糙的东西刮擦着耳膜，很不舒服，“想要拿到钥匙碎片，就只能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但是……西奥多把她看得太紧了，根本就没有分开的时间。” “再等等，肯定会有。”埃文已经等了很久，也不再在乎这么一两天，“静静等着，早晚会露出破绽的。如果还没有，就通知路易斯，让他对丹尼尔家动手。” 第53章 不被喜欢的大魔王 “你还等什么？直接杀了埃文，西奥多。” “不。”西奥多微微仰起头，艳丽的液体滚入嘴唇，他不咸不淡地看着艾伯纳，“不能这么简单地放过他。” “但是，不能再留了。”艾伯纳激动地站起身，仿佛坐在一团火堆之上，“如果你不当心被埃文找到了可趁之机。他用你手中的钥匙打开了炼狱的大门……之后的事情就糟糕了。” “不可能。”西奥多懒懒地放下酒杯，“埃文打不过我。” 艾伯纳的话被他堵在喉咙里，梗了几分钟才吐出来，“可是当年，他同样打不过你。但你不照样……” 艾伯纳的话音刚落，房间里的气温都像变低了十几度，冷得要将杯子里的酒水凝冻成冰。西奥多扫了他一眼，自知说错话的艾伯纳也就闭了嘴，不再言语。 待西奥多站起身，在他跟前停下后，艾伯纳额头上全都是汗水，他现在还得依仗西奥多的帮助，“西奥多，我并，并不是针对你……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努力防止那个可能的发生。如果留着他，说不准哪一天会再次威胁到你，还有凯特小姐。” “你说得没错。”西奥多不再理会艾伯纳，而是走到坐在凯特身边。她坐在椅子上吃甜点，周围是西奥多设下的结界，只能听见他刻意制造出的声音。 “你们谈完了？” “差不多了。”西奥多把她手里的勺子随手一扔，上前将她冰凉的手包裹在掌心中，“陪我去个地方。” “好。” ********* 埃文的府邸 西奥多站在熟悉的建筑面前，不由得恍惚了片刻。好像还是很多年前，他被埃文牵着，从魔族王宫来到了这里，度过了一段还算不错的时光。 “凯特，一会拉紧我。”他浑身上下都透出强大的魔力，像冲破船舱席卷入内的汹涌海水，是以，守在屋子外面的护卫都不敢上前阻拦。 “好。” 西奥多一步步地从他们中间穿过，拉着凯特走到了大门面前。 “我是西奥多，埃文。”西奥多隔着厚重的木板说道，在魔力的作用下，声音穿过墙体，扩散到房子的各个角落。 埃文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因为是在自己的家里，他难得没有穿那件万年不变的黑色斗篷，灰色的头发垂落在膝盖上，满脸的皱纹印证了岁月的沧桑感。 西奥多的声音扩散进来后，埃文灰蓝色的眼睛猛地睁开，他的下属就站在在外面叩门，“埃文大人，请问您醒了吗？” “什么事？” 下属停止敲门，“埃文大人，外头有一个自称是西奥多的魔，还带着一个女人。您看，要不要启动防御措施？”他想了想，支支吾吾地补充了一句，“他和过去的王……很像。” 埃文的嗓子还有些干涩，他喝了一口茶水，随后吩咐道，“打开吧。” “打开……您确定吗？” 埃文的音调下沉了几度，“你以为你把门关上，他就进不来了吗？这栋房子外面的防御措施都是他过去设置的。” “是，属下立刻将门打开。” 然而西奥多根本等不及他来开门，伴着凌厉的冷风，魔王之剑劈碎了厚重的大门 他替凯特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灰尘后，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什么都不用担心，陪着我就好了。” 凯特迟疑地看着他，点了一下头，但还是将鞭子握在另一只手的手心中，“我们是去找那个叫埃文的吗？” “是的。”西奥多按照过往的记忆，和凯特一起走到三楼，迅速地在一堆看似相同的房间和混乱的布局中迅速找到了埃文的起居室，“就是这里了。” 他的左手牵着凯特，右手拿着剑，对着大门轻轻一挥，结实的木板就啪嗒地碎裂在地上，变成一堆混着碎屑的木渣子。 “门并没有上锁，西奥多。”埃文依旧镇定的坐在椅子上，连挪动一下的意愿都没有，“你大可不必用剑砍碎。” “有段时间没见到了，埃文。”西奥多的手变得冰凉，凯特努力在衣袖下握紧他。她能察觉到，进来之后，西奥多有一点难过。 “确实很久了。”埃文像是陷入了很久远的回忆，“当初带你过来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连我的腰都没到。当时王族又斗得厉害，你母亲让我护着你，我便将你带到这儿来。一晃眼……都已经过去几十年了。你已经拥有配得上‘王’称号的实力了，还带了……一个人回来，你们准备结婚吗？” 埃文若有所思地看着凯特，就像是替晚辈操心的长辈，“这位是丹尼尔伯爵家的凯特小姐吧，你既然能把她带到魔族来，想必伯爵大人已经同意了你们的婚事？” “我来找你，并不是为了这件事。”西奥多握紧凯特，“我和凯特的事，还轮不到你过问。” “噢……也对，我差点忘了，你到这儿来，是想杀我吧？”埃文很轻松，仿佛西奥多只是过来转一圈，散个步就走，“艾伯纳身边的魔大多效忠于我，他每天吃了什么，穿了什么，会见了哪些下属，又说了什么话，我都了如指掌，包括他去小旅馆见你的事。” “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不用再说什么了。”西奥多将魔王之剑拔出剑鞘，血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埃文满是皱褶的皮肤。 剑身如银白的闪电一闪，当头劈下，埃文还是不紧不慢道，“西奥多，你难道就不想知道，炼狱里究竟藏着什么吗？” 西奥多的动作顿住了。 埃文的话勾起了西奥多记忆深处最难堪的部分之一，“你的母亲，我所效忠的主人蒂芙尼，为什么会如此偏爱样样都不如你的艾伯纳？宁愿让年幼的你顶替艾伯纳进入魔狱，也要费尽心思地护着他？而我，又为什么要杀了你？西奥多，你不想知道吗？” “这些都不重要。”西奥多明白他在拖时间，但因为这十几年的羁绊太深，他没办法像对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一样，割白菜一样割下他的脑袋。 “这些都不重要啊……”埃文摸了摸自己白花花的胡须，像是想起了什么，“那你觉得，你在诺兰落脚的丹尼尔家族……重要吗？” 他明明是在问西奥多，目光却和凯特在空中交汇。 凯特无法再置身事外，“你想做什么？” “请您放心，凯特小姐，我还没有做任何事。”埃文的左手搭在右手上，“不过……如果我死了，路易斯，哦不，在你们面前，还是叫他史蒂文公爵，或是史蒂文校长更好一些。他可能会立刻进宫，向陛下告发丹尼尔家族，要是勾结魔族的罪名落实了……” 埃文没有说下去，但凯特已经感到寒从脚起，背后发凉，“史蒂文校长是你的人？”也对啊，如果西奥多当初是被亲近的埃文杀死的，那所谓杀死魔王的勇者史蒂文就根本不存在。 “是啊。”埃文点了一下头，“路易斯是诺兰派来的勇者中，最不起眼的，也是魔力最差的。他之所以能得到公爵的位子，是因为我把‘手刃魔王’这个殊荣送给了他，但世间哪有白吃的午餐，作为交换条件，他必须喝下我的□□，承诺在有生之年里无条件地为我做事，直到死亡。” “那四个学生，也是你让校长杀死的？”凯特震惊了。备受诺兰人民爱戴的校长竟然是这么的不堪。 “路易斯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好歹占着公爵的位子，在诺兰也极有声望。如果他亲自揭发西奥多的身世，并将消息散布到王城的各个角落，丹尼尔家族就休想在诺兰呆下去了。”埃文对上凯特，西奥多现在最大的软肋，“不过……这事情还没有发生，只要西奥多把炼狱的钥匙碎片交给我，我就能保证丹尼尔家族安然无事……” 西奥多的剑端抵着埃文的喉咙，因为力道过大，手臂上的青筋都隐隐浮现出来。 “像你这样可怜的孩子，从小就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我对你再了解不过了。”埃文笃定地看着他，“你不会杀我的。” 他的声音像最可怕的魔咒，将西奥多笼罩在一个阴森幽暗的空间里，“凯特小姐，你就没有想过，西奥多能出现在你家里，成为你的弟弟，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你亲生母亲的过世，还有你本该存在的弟弟……” 埃文说不下去了，他顿了一下，手指迟疑地碰在脖子上，鲜红的血徐徐落下。 “你还真动手了。”埃文笑了一下，他满目狰狞，指着西奥多冷笑道，“你这样的魔，从小就不被喜欢，你还以为，真能找到喜欢你的人？” 因为情绪激动，鲜血汩汩地从伤口滚落，西奥多红着眼睛，剑朝着他的心脏狠狠刺了下去。 埃文挣扎了一下，僵硬地维持着一个动作坐在椅子上。 “你杀了他？”凯特来不及阻止西奥多，就看着埃文死在了自己面前，她按住西奥多握剑的手，不受控制地将剑插|回剑鞘，“你杀了他，我父亲怎么办，丹尼尔家族怎么办？” 第54章 被偷袭的大魔王 “你冷静一些。”西奥多将剑从埃文身体里□□，他按住凯特的肩膀，她的心跳得很快，“他在骗你，凯特。更何况，我们很早前就做好准备了，不会出事的。” 凯特的大脑都被埃文的那句话点燃了，一片混乱，“但史蒂文校长是公爵，在诺兰的声望又这么高，如果真要针对我父亲的话，哪怕拿不出证据，丹尼尔家族依旧会面临很大的威胁。” 西奥多剜了眼地上的埃文，语气低柔温和，“我不会让他动你的家人。” 可即便是这样，凯特也没有镇静下来。 “砰、砰、砰。”的声音接连响起，西奥多分神看向周围。 顷刻之间，房间从门到窗全都重重关上了，厚重的金属质地的沉重大门落在地上，迅速地形成了一个密室，将外面透进来的光遮住，一丝不漏。 房间的地面猝不及防地狠狠一晃，凯特抓住西奥多的手臂才没有摔下去。 “发生了什么？” “西奥多。”埃文叹了口气，声音不知道从哪传来。 “埃文？”凯特和西奥多对视一眼，愣愣地扫了一眼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早就已经没有了气息。如果埃文已经被西奥多之杀死，现在说话的又是什么人？ “他不是真的埃文。”侧面墙体忽然蹿出一股股强大的力量，西奥多握紧手里的剑，反手将那几道力量撞开劈碎，“应该是埃文的诡计，凯特。他猜到我们会到这儿来，所以事先准备好一切，想把我们困在这里。” “你终于发现了，西奥多。”埃文压抑的声音透过墙体，“可惜太晚了，我早就把你当年留下的防御系统全部拆除更换了，你杀死的只是我的一个仆从。你现在把炼狱的钥匙交给我，我可以让你们平安地离开这里。” 强大的魔力透过墙体将他们裹挟在内，仿佛包在蚕茧外细细密密的白丝。埃文每说出一个字，凯特从耳蜗到大脑都像是被狠狠地撞了一下，震耳发聩。 西奥多发现她的不适后，单手替她遮住左耳，让凯特窝在他的怀里，将没被遮住的右耳贴在他的胸膛上，他纯熟地劈开一*攻击，“你以为你能困住我吗，埃文？” “我确实困不住你。”埃文说，“但这屋外有魔族最优秀的二十个魔法师，他们拉下了魔法阵，可能对你没什么影响，但还没等你打开大门，凯特小姐兴许就先死在里面了。” 埃文自知对付不了西奥多，便将主要的攻击对象锁定为凯特。她还是太年轻，精神力，魔力方面的修为远不如资深的魔法师。 西奥多低下头，凯特苍白着脸，额头上流下的汗水已经将西奥多的胸口浸湿了。依附在墙体上的魔力瞬间化为飞刀，四面八方狂风骤雨般地涌来，西奥多挥着手里的剑，将它们挨个打落在地。 他应付得游刃有余，还用魔法撑起了一个防护光圈。凯特越来越虚弱，她的胸口处仿佛压着一块巨大而笨重的石头，狠狠地撞击着胸腔，疼得要滴出血来。 “再坚持一下，我立刻带你离开这里。”西奥多抱起凯特往前走，随着他的走动，魔法圈跟随他往前移，将密密麻麻的飞刀挡在外面。 “嗯。”凯特揽着他，不由得觉得自己有些没用，每次面对魔族，都要他出面护着。 可是…… 凯特咬着牙，刚才还热得浑身是汗，现在又冷得可怕，仿佛置身在大陆最北边的的冰天雪地中，连呼出来的气都仿佛夹带冰霜。 西奥多迅速走到原先的大门前，他怀里的身体正慢慢变冷，连心跳的速度都在逐渐降低。 “马上就好了，再撑一下。”西奥多还没查看好凯特的伤势，原先平整的地板忽然“咚”地裂开来，瓷砖被掀开，露出黑黝黝的陷阱。 西奥多堪堪闪开，耳边“咻”的一阵风声，西奥多条件反射地替凯特挡了下来，结结实实地被偷袭的软钢丝撕开了一道裂口。 “西奥多？”凯特听见了钢丝割裂皮肉的声音，毛骨悚然，她的嘴唇泛出惨白色，但依旧扒着他的肩膀，在他的伤口上碰了一下，“你受伤了。” “没关系。” 西奥多看也不看一眼，顾自多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脚边忽然出现的陷阱和耳边擦来的攻击。他拔出剑对着金属制成的大门狠狠劈了下去，那坚硬的大门晃了晃，出现了一道并不深的裂痕。 “这是特殊的材料制成的大门，整个魔族都找不到比这更好材质了，外面还有几十道魔法咒。”埃文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别再做困兽之斗了，西奥多，你孤身前来的话，还有生还的可能。现在抱着一个伤员，除非你把她丢在这里，否则就时插翅难飞。” 凯特愧疚地看着西奥多，她也恨自己不争气，因为魔力和体能被外面的魔法阵和魔法师压制，只能在他怀里蜷缩成一团。 “是吗？”西奥多对着那扇大门恣意劈砍，沉重的大门被接二连三的冲击撞得颤抖不已，在强大魔力的冲击下，原先细小的裂缝也有愈发扩大的趋势。 埃文也没料到，西奥多已经彻底觉醒了，在他攻击大门时，身后袭来成片的利箭，凯特强撑着身体，扬起鞭子将它们打落在地。 沉重的大门承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攻击，终于“轰”的一声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守在外面的二十个魔法师也没想到他能闯出来，惊愕得一时没能动作。但有些人在看见西奥多熟悉的那张脸后倒抽了一口凉气，少数甚至跪了下来，“您是……王。” 凯特压在胸口上的巨石仿佛离开了一点儿，她按着胸口不停咳嗽，西奥多拍了拍她的背，阴鸷的眼紧紧地盯着埃文，却在凯特额头上温柔地亲了一下，“谢谢。” 已经预备好的士兵纷纷拉开弓，搭上箭，齐齐对上了西奥多的身体。西奥多用魔法撑起了防护罩，一步步走向埃文。 第55章 要继位的大魔王？ 从埃文那儿回来后，西奥多消沉了几天，一个魔闷在房间里，不出去，也不跟凯特说话，凯特敲门也不理。 如果是换作她，知道了这样残酷的事实后，恐怕也需要一些时间来接受，凯特没再过多打扰他。 然而，最让她揪心的事却猝不及防地发生了。 就在她一早起来，准备拉开窗帘看看外面的天气时，突然发现，一群魔族，微一思量就知道，应该是艾伯纳的部下，水泄不通地包围了这家小旅馆。 同样的，在一边拍着翅膀的泰德觉察出了异样。 “主人，快出来，大事不好了！艾伯纳那个大骗子，嘴上说着会把王位还给你，身体确很诚实地占在上面不挪窝。”泰德用翅膀“砰、砰、砰”地敲打着门板，“主人，你再不出来就完蛋了。再过一会，那些魔就会发起攻击。如果它攻进来，我就把你留在这里，独自带着凯特小姐私奔到别的地方去……” “砰”的一声。 泰德的脑袋被门板砸出一个大包，它看见门被打开了，穿着睡衣，头发还翘着几根，衣|衫不整，明显还没睡醒的西奥多出来后，立即狗腿地抱住他，“我英明神武的主人，您终于出来了。” “你说谁来了？” “艾伯纳来了。”泰德熟练地停在西奥多的肩膀上，还顺脚将他垂下的睡衣拉上去，“刚才，凯特小姐拉开窗帘时，外面全是魔族的士兵，埃文死了，知道您存在的，就只有艾伯纳了。” “艾伯纳……他来了啊。”西奥多拍拍肩膀，泰德识相地飞到了一边，他一边解自己的纽扣，一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遮住窗户的窗帘。 凯特原是想和西奥多说这件事的，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一个上身全|裸的男人，哦不，魔正准备脱裤子。 她的脸都涨红了，立刻关上门站到外面去，西奥多闻声转过头，凯特已经没影儿了，溜得比兔子还快，他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凯特。” “我……没看见！”凯特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过来，怎么听都带着点儿娇羞的味道。西奥多忽然兴致很好地换上衣服，被泰德弄醒的烦躁都消失了不少。 他慢步走到门口时，隐隐能感受到门那边，凯特急促的呼吸。 西奥多握住门把手，突然打开门，凯特原先是靠着门板的，身后失去依靠的东西，猛地往后倒，西奥多不失时机地抱住她。 他今天心情很不错，西奥多在凯特的头上亲了一下，一点儿也没有被一群魔包围的自觉，声音低低的，带着点儿蛊惑的感觉，“我的身材好吧。” 凯特不好意思地推了他一下，没说话，西奥多自顾自地抱着她晃了晃，“你都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投怀送抱了。” 凯特脸上的红潮还没消下去，听西奥多这么说，顿时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你不要胡说八道，还有人看着呢。” “它不是人。”西奥多看了一眼旁边眼睛里冒着爱心的泰德，冷冷地在它头顶上泼了一桶冷水，“就是只乌鸦。” “！！！”泰德愤怒地背过身去，乌鸦怎么了？它是不一样的，魔鸦泰德用它的乌鸦屁|股对着西奥多，借此来表达他的抗议。 “你在这儿呆着，我去会会艾伯纳。”西奥多说着在她的耳朵上咬了一口，慵懒地在凯特身上揉了一下，“回来给你看剩下的。” 他说着就松开了凯特。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西奥多。”凯特拽住西奥多，顾不得自己被他弄得心慌意乱，“你一个人过去，我不放心。” ******** “你今天是怎么了？”西奥多往凯特紧紧抓着他手指的纤细五指上扫了一眼，“突然变得这么粘人。” 凯特跟着西奥多穿过窄窄的走廊，可能是清晨的缘故，旅馆的老板还没来添油，烧到尽头的煤油灯几乎失去了光亮，火焰微弱地跳着。 她拉着西奥多的手，没说话。只不过是有点担心，虽然所有的魔法史都告诉他们，魔族的前一任魔王西奥多，是一个臭名昭著，背信弃义的魔，但她还是觉得，西奥多在面对自己身边的，尤其是亲近的人，总是会心软，不由自主地陷入到他们的圈套中。 这几天里，凯特直接或者间接地知道了不少关于西奥多的事，大概这些，也是他的经历决定的。 “他们进来了吗？”凯特靠着西奥多的手臂，轻声问道。 “就在前面。”西奥多捏着凯特纤细手指，两个人的掌心都沁出了丝丝汗水，黏在一起，贴得很紧。 “西奥多，你已经醒了？”艾伯纳坐在餐厅中央的桌子前，面前放着一杯黑色的咖啡，他正拿着一本书在看，旅馆老板毕恭毕敬地站在他身边。 “你怎么来了？” “请送三份早餐上来。”艾伯纳对战战兢兢的老板吩咐之后，和拉开椅子坐下的西奥多说，“你一贯喜欢睡懒觉，我记得你小时候，经常要睡到中午才肯起。我担心现在去敲门会把你吵醒，所以就在这里等着了。” 西奥多咳了咳，什么赖床，他从没做过这些事，他的余光扫了一眼凯特，她应该没有听进去，“我向来起得早。”转念一想，他和艾伯纳说这些做什么，“你带着手下把旅馆包围起来，是想抓我？” “我怎么会抓你？”艾伯纳连忙摇头，“我根本就抓不到你，既然埃文已经死了，我今天来，是遵照我们之前的约定，把王位归还给你，除了之前交给你的权杖，其它的东西我也准备好了。” 艾伯纳说着，他的侍官就将剩下的东西放到桌上，从镶着巨大宝石的王冠，到戒指，还有王御用的鹅毛笔……一件不剩地拿了出来。 “你不在的这十几年里，魔族的臣子也换了不少，我今天特意把他们都带过来给你见见，你要是不满意的话，日后还可以再做调整。”艾伯纳迫不及待地对侍官说，“把等在外面的大人们请进来。” 凯特转头看向西奥多，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那顶象征荣耀和权利的王冠，那几乎是他死之前终生奋斗和捍卫的东西。 “西奥多。”凯特的声音把西奥多飘走的思绪叫了回来，他转过头，眼睛没有聚焦在她身上。 “这位是现在的魔军总统领，也是你过去的副将布鲁诺。” 艾伯纳介绍完后，布鲁诺上前，在西奥多面前跪了下来，“布鲁诺见过王。” “下一位是财政大臣总管，史密斯，不过他很快就要离开了，你得尽快物色下一位。” …… 一排的魔，大概十几个，很快就挨个到西奥多面前走了一回，凯特着急地拉了拉西奥多的手，惴惴不安。 他难道真的，要留在魔族当王吗。 “你们先下去，我还要和西奥多说几句。”艾伯纳说完后，就示意他们离开。 “是。”侍官带着那些显赫的要臣走了下去。 艾伯纳坐在位子上，像卸下了什么沉重的担子，十分惬意地看着西奥多，“我做了十几年的王，本来是想栽培父王弟弟的孩子继位。不过西奥多，既然你回来了，这个王位就交给你了。你看哪天比较合适，我们举办退位和登基的典礼。” “我最近还有事。”西奥多被凯特紧紧握着，他松了松，“等我想好了再通知你。” “好的，不过你要尽快啊，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出去看看了。”艾伯纳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想到用不了几天，我就可以离开魔族，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觉得舒畅。” ******** 艾伯纳离开小旅馆后，带着自己的一群侍官回到了王宫。 艾伯纳虽然去诺兰访问过几次，却没仔仔细细在这个国家游玩过，所以就把第一站定在诺兰了。 他这些天已经开始准备离开王宫需要的东西了。 “王，埃文大人过去的仆从在外面求见。” 艾伯纳正擦拭着自己许久没用过的剑，听见侍官的话后，愣了愣，有些警惕道，“埃文的仆从？”随后放下剑，“让他进来。” 埃文派来的仆从走进来后，在艾伯纳面前跪下，“见过王。” “起来吧。”艾伯纳低头看向他，“是埃文死前留下了什么话要你传达。” “回王，埃文大人生前曾经吩咐过，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是他过世了，小的就要立刻进宫告诉您，您的母亲蒂芙尼并没有死，而是呆在炼狱里忍受着煎熬。” “母亲没有死？”艾伯纳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蒂芙尼过世时，他明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床前。 “是的。”他继续说，“这也是为什么，埃文大人坚持要开启炼狱。而他之所以要害死西奥多，不仅是因为他坚持不肯拿出炼狱的钥匙，更是因为……他并不是前任王的孩子，他是个杂种。” 艾伯纳呆住了。 第56章 吃不到肉的大魔王 艾伯纳刚走，凯特连忙关上门，拉住西奥多的手腕将他按在了墙壁上，西奥多挑眉看了她一眼：“你在做什么，凯特？” “我们不是说好，等事情结束了离开魔族吗？”凯特比西奥多矮了小半个头，在气势上输了一大截。她不由得想起西奥多的小时候，矮矮的像小木桩子，又乖又听话，她说花是红色的，哪怕是粉色的，西奥多都会迎合她，说是红色的。 “可是，我又想留下了。”西奥多任由凯特压着他，随意解开了两个纽扣，露出微微偏小麦色的胸膛，像要透透气。 让他从艾伯纳那里接过王位，然后再跟一个人生下继承人，不仅已经过世的前前任魔王，他名义上的父王的棺材盖可能都压不住了，他的母亲蒂芙尼也不能接受吧。 西奥多心有不甘地看着面前的墙壁，红色的眼眸像燃烧的一团火，凭什么在这段纠葛里，他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个关在迷宫里的小白鼠，被愚弄得团团转。埃文，他的母亲蒂芙尼，还有名义上的父王，炼狱里的爱德华，一个个用淡漠的目光俯视着他，看他痛苦地做困兽之斗。 “西奥多，你不能这样……”凯特的目光正好对上他微微露出的胸膛，优美的线条让她有些不适应地移开视线，手指笨拙替他将纽扣扭上。 可刚胡乱地扭了一颗，另一颗因为太紧张一直没装进搭扣后，西奥多抓住她的手腕，纤细的手指被直接按在他的锁骨处。 西奥多低下头，贴着凯特的耳朵，轻轻在她耳边吹了口气，优美的声线带着淡淡的，诱|惑的味道：“你想占我便宜？” “并没有。”凯特结结巴巴地争辩道，“我是想帮你把扣子扣上，魔……魔族到了晚上气温会降低很多，你不好好穿衣服的话……会、会着凉的。” 西奥多低低地笑了，低沉又性感，凯特对上他妖艳的眸子，只觉得脚底发软，身体都快站不稳了。 “你不用着急啊……我之前说过了，会给你看剩下的。”西奥多在她的侧脸上亲了一下，左手不着痕迹地箍住凯特的腰，倏地将她抱离地面，“今天晚上就不错，埃文没了，艾伯纳也即将离开，没有比今天更好的日子了。” 他边说边抱着不停蹬着腿的凯特往大床边走。 “西奥多，你冷静一点。”凯特被他丢在床上，仰着头看向随意解开衣服上华美纽扣的西奥多，几乎是崩溃地喊了出来，“西奥多你冷静一点，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天那么冷，你别脱，别脱啊……” 她都快被吓哭了。 为了华丽美观的审美，西奥多这件外套上有十几个繁复的扣子，他修长的手指解了两下后就觉得不耐烦，直接从床头把他给凯特的匕首拿过来。 “你要做什么？”凯特惊恐地看着他将匕首鞘扔到一边，银色的小刀在昏黄蜡烛的映照下反出另一种阴森可怕的光晕。 她害怕地别过头，以为小刀会落到她的脖子上。 没想到清脆的断裂声响起，刀刃割开了外套的细绳，纽扣落在床上，因为床垫的缓冲，发出软软的声音，外套就滑落在地，露出结实匀称的腹肌，手臂还有胸膛，凯特忍不住咽下了口水。 西奥多嫌金属材质的东西咯着难受，直接一扫到地上，“啪啪啪”的声音砸在凯特的耳朵里。清脆响亮。 “我很好看吧？”西奥多弯下身，红色的眸子凝视着凯特，让她的脸上不争气地飘上两朵红晕。 凯特由着他一点一点地逼近自己，西奥多的手指顺着她的肩膀挪到脖子上，摩挲一下后落到了她的纽扣上。 凯特紧张得汗水不停往下流，顺着牛奶色的脸颊落在枕头上，但大脑就像缺氧了一样，动弹不得。 “主人，主人，快开门，大事不好了！！我再说一遍，大事不好了！！！” 伴随着泰德尖利的叫声和“砰砰砰”的敲门声，旖|旎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凯特终于回过神，轻巧地往旁边一躲，顺带将西奥多已经解开的两颗扣子扣上，她光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往门那边像逃命一样地冲过去。 西奥多眼里没有消掉的*火已经转变熊熊的怒火，那只蠢鸦的眼睛长到爪子底下了吗？ “凯特小姐，是您啊，主人呢？”泰德“跐溜”地一下飞了进来，扇了扇黑色的翅膀，忽然看见坐在床|上，裸|着上半身，面色不善，目光里闪烁着要把他做成酥烤香脆魔鸦想法的西奥多后，立刻感到不妙，它转了转眼睛，看了一眼两颊殷红，发丝微微凌乱，衣服也有点儿皱褶的凯特，立刻意识到不对。 “主人……你们是，是在做坏事！”泰德已经脑补出它进门之前发生的所有事了，它的鸟翅膀指指西奥多，又指指凯特，再难以置信地捂住乌鸦嘴，像是很激动，眼里还滚出两滴泪花，又像是非常接受不了的模样，“天哪主人，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您终于要脱离处|男身了。您有看我给您准备的那本《小处|男必须知道的十件事》吗？” “咻”的一声伴随泰德的一声惨叫，它的小身板被西奥多手里的匕首钉到了墙面上，一根黑色的羽毛被银色的刀刃割了开来。 西奥多忍无可忍地站起身，拎着泰德扔了出去。 关门的时候顺带把站在一边傻傻旁观，不知道是趁此逃跑还是等待处决的凯特压在角落里，他就像是看着待宰小羊羔，二话不说地刚压低身体，嘴唇要和凯特碰上，凯特都闭上眼睛时—— 门外又传来了杀乌鸦一样的叫声：“魔族出大事了，非常大的事，比天还大。主人，你们还有大把的美好时光可以去亲|热，不急于这么几秒钟啊。” 西奥多顿住了，他仿佛受到了有生之年中最大的侮|辱。 凯特的目光微微对上西奥多，他捏着她腰的手指都加大了劲道，咬牙切齿地对凯特说：“不要理那只蠢鸦，我花了五天的时间把能找到的相关书籍全都研究了一遍，各种理论知识储备非常丰富，绝对不可能只有几秒钟就结束。” “……”凯特的脸上都快滴出血了，一点也不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她掰开西奥多的手，现在的气氛太危险了，一不留神就容易擦枪走火，“你还是让泰德把事情说完吧，它这么着急，肯定有什么要紧的事。” “你在怀疑我？”决不允许自己被质疑的西奥多气急败坏抱着她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吻她的额头、眼睛、鼻子，直到将凯特放在床上后才贴上她的嘴唇，嗓音里带着惬意和警告，“你今天晚上别想睡了。” “等等啊，西奥多……”凯特半推半就之间，领口滑落，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香肩，看得西奥多的眼睛都红了。 “主人，魔狱被魔动了手脚，好多图卡特都逃了出来，一条街的魔都被吞食了。”泰德扯着嗓子嘶喊道。 西奥多停住了。 凯特如获大赦，立刻将滑落的肩带拉上去，“快去把门打开。” 她轻轻一推，西奥多就让到了一边去，虎口逃生的凯特姐姐立即欢快地再度打开大门，让泰德“跐溜”地一下飞了进来。 知道今晚吃肉无望的西奥多冷冷地看着泰德：“你刚才说什么？图卡特跑了出来，魔狱的钥匙不是在艾伯纳手里吗？”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刚才去买多尼妈妈的蛋糕时发现一条街……全是在吃魔的图卡特，所有的魔都被吃光了……要不是我飞得快，恐怕也……”泰德回想起那条街的惨烈场景，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主人，您要是不出面控制情形，图卡特一个晚上就能把城里的魔族都吃掉，您刚准备继位，就出可这样的事，对您之后恐怕不利啊。要是是艾伯纳放出来的，那您就更要警惕了。” “我知道了。”西奥多站起身，泰德自知做错事，立刻殷勤地把地上的衣服用爪子抓了起来，想伺候自己伟大的主人换衣服，不料那件华丽的衣服已经被匕首割出了几个大董，怕是不能再穿了。 西奥多去衣橱里拿了一件衣服换上，泰德讪讪地将这件即将被报废的衣服扔在地上，还不忘和身边的凯特说：“凯特小姐，虽然我知道这些是情|趣啊情|趣，但您和主人……头一回就……就这么重|口味啊。不是我说您，您知道的，主人虽然死过一回，但本质上还是个小处|男，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头一次没准会秒*，您看，下次要不要温柔一点？毕竟他还是个经验全无的小处……” 西奥多把泰德狠狠地扔了出去，他系上衣服的最后一个扣子，红着脸拉着凯特站起身，一边帮她整理领子，一边低低说：“别听泰德胡扯，我虽然欠缺经验，但具备丰富的理论知识足以补足这方面的缺口。” “死里逃生”的凯特当然不敢质疑他的话，但又不好意思应和，只能红着脸点了一下头。 第57章 分开一下的大魔王 西奥多割断了最后一只图卡特的尾巴后，没来得及躲开，一股温热的血液溅在脸上。他嫌弃地拿出帕子擦掉，但还是有两滴血顺着脸颊滴落在衣襟上，晕开了两朵血红色的小花。 泰德在魔族都城的上空打转了一圈后，停落在西奥多的肩膀上，它抖抖身子，收回黑漆漆的翅膀。 “主人您看，会不会是……艾伯纳的诡计，他其实就是不想退位。”泰德凑近西奥多的耳朵，两只红色的眼睛“滴溜溜”转动着打量四周，像要看看，是不是有埋伏着魔族士兵。 “应该不是艾伯纳，埃文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西奥多不能容忍自己身上沾上图卡特的血液，便把外套脱下来扔在地上，随手用布擦干自己剑上的血液，“他不会放弃自己的目标，哪怕肉身已经死了。” 凯特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她身后的屋子里传来异动，一只和图卡特截然不同的娇小魔兽忽地冲了出来，紫色的眼睛放射出刺眼的光芒，尖利的牙齿对着凯特的肩膀咬去。 凯特侧身躲过，扬起鞭子对着它粗糙的身体劈下，“咻”的一声，那只魔兽被打得皮开肉绽，瞬间摔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小身板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 西奥多紧张了一下，立刻过去牵她的手，凯特在碰到西奥多的手心时，手指轻轻一缩，躲开了。 西奥多低头看她。 凯特看向四周，熟悉又陌生的图卡特，终于想起来，这就是西奥多入学考试的那年，出现在林子里的魔兽，她若有所思地看着西奥多，缓缓道，“图卡特……就是当初攻击你的那只魔兽，它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家魔法学院里，史蒂文校长……是想做什么？” “不知道。”西奥多重新牵起她的手，让凯特的五指扣在他的手掌心里，“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最近……估计会不□□稳。” “西奥多，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地上尽是四肢残缺的遗体，还有图卡特散发着恶臭的庞大身体，凯特用手帕捂着鼻子，和西奥多走在一地黏腻的液体上。 “我想……先送你离开魔族。” 凯特始料未及地抬起头，西奥多的右手搭在她的腰上，血红色的眸子里藏着她猜也猜不出的心思，“魔族和诺兰都不安全，现在先送你去吉尔雪山，找安格斯，等所有的事情结束后，我再去接你。” 凯特看着她，缓缓道，“诺兰也不安全，你的意思是……” “我不确定。”西奥多摇了摇头，但还是安慰性地在凯特的脑袋上摸了一下，“你安心呆在雪山的结界里，我会保证丹尼尔家不被这件事波及。” 凉飕飕的风从身侧刮起，带起萧瑟的落叶“哗啦啦”地落下，充满腥味的血气也弥漫在身侧，西奥多抱着凯特有些单薄的身体，用手指轻轻梳着她长长的头发，“走吧。” “等……等等，西奥多……”西奥多兀自拉着凯特往回走。 凯特的手心沁出黏腻腻的汗水，他们连落脚的小旅馆都没有回，就直接往离开魔族的通道去。 “西奥多……你停下，你等我把话说完啊。”凯特突然拉着他停了下来，因为跑得有点儿急，头发都乱了，“我走了以后，你怎么办啊？” 西奥多转过身看她，像是有点不相信，“你在担心我？” 凯特拽着他的手腕，踮起脚和西奥多的目光对上，就差把他按在树上了，“我和你一起留在这儿吧。” “不行。”西奥多立刻沉下脸，拉着她继续往前走，完全不给凯特任何商量的余地，“你呆在这里的话，我会分心。” …… 吉尔雪山 漫天都是飘飞的雪花，几乎是半强|迫着的，西奥多带着凯特到了她之前熟悉的地方坐下，和押送犯人一样。 “西奥多，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凯特的。”安格斯银色的头发垂在肩上，比之之前更长了一些，他的神情还是淡淡的，没什么变化。 只不过这一回，凯特没有心思欣赏安格斯秀美的外貌。她坐在冰晶做成的椅子上，几个矮矮胖胖的小精灵用托盘托着两个晶莹剔透的杯子呈上来，清澈的水里浸着几片粉嫩的花瓣，清甜的香气顺着空气飘散出去。 西奥多和安格斯点了一下头，“那就交给你了。” “好的，你安心回魔族吧。” 西奥多也没说再什么，站起身，径直要离开。 自从把她强行带离魔族，到吉尔雪山后，他们就像在冷战，凯特什么话也不说，就坐在那里，生闷气一般。 凯特看他这样就走了，顿时坐不住了，连忙站起身追了出去，“西奥多，你等等……你等等我。” 结界内没什么雪花，只有头顶上粉色的花瓣一片片地落在她毛茸茸的披肩上。西奥多听见凯特的声音后，一边暗骂自己心软，一边缓下了脚步，凯特踩着碎雪，一路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一股春风一般，轻轻地吹到他面前，抓住了他的手臂。 “不是不理我吗？”西奥多也有脾气，从魔族离开后，凯特就不理他，她不理他，他也就不说话。一直僵硬到了现在。 “西奥多，我和你一起去吧。”凯特嫩白的手腕就搭在他的腰上，西奥多低头揉揉她的脖子，顺便在嫩白的耳朵上亲了一下，“我这次又很多事要办，如果碰上危险，很可能会顾不上你，你在那里呆着我不放心。” 凯特站在原地，西奥多又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一结束就来接你回去。” 凯特愣了一下，微微闭着的眼睛睁开看他，“你以后……是不是准备留在魔族？” 西奥多的目光有些闪躲，搭在凯特后背的手也缓缓放下了。 …… 回到王宫后，西奥多直接找到了在寝宫里休息的艾伯纳，“魔狱里的图卡特……你派下属去查了吗？” “查了，但还没有查到。”艾伯纳依旧戴着王冠，他比西奥多矮上一些，站起身看他候不得不微微仰起头，才能和西奥多的视线对上。王都出了这样的事，艾伯纳自然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或许是埃文吧，他过去掌管着魔狱的钥匙，偷偷备了一份，也不是不可能。”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西奥多不置可否，探寻地看着艾伯纳，锐利的目光像要踢开他心灵上关着的那道门。 艾伯纳心虚地避开西奥多的目光，脑海中不断回闪出那一段，埃文仆人告诉他的话，盘绕在大脑皮层深处，缭绕不去。 他到那时才知道，他和西奥多的母亲，蒂芙尼，正在炼狱里受着煎熬，而始作俑者就是他的父王。因为母亲曾经背叛他，和爱德华公爵剩下了私生子西奥多，才被父王关在炼狱里接受惩罚。 只有从西奥多手里拿到钥匙，才有可能把蒂芙尼从魔狱里救出来。艾伯纳看向西奥多，手指握紧，又松开，反复犹豫了片刻才开口，“西奥多，你有没有想过，父王为什么不允许我们打开通往炼狱的大门？” 西奥多就像在脸上敷了冰块一般，瞬间清醒了。 “埃文的手下和你说了什么？” 第58章 如坐针毡的大魔王 “西奥多，你不能这样袖手旁观，我们的母亲或许就在炼狱里。”艾伯纳急急地站起身，他想抓住西奥多的手臂，却被西奥多轻巧地躲开。 “好好用你的脑子想想，艾伯纳。这很明显是埃文的计策，他不过是希望用你的手来打开炼狱大门。”西奥多冷冷地打量他，目光里带着一丝不耐，“如果父王真将母亲投放入炼狱，按照母亲的魔法修为和体质，根本不可能在那里存活到现在，埃文也不会等这么多年才去救她。更何况当初，母亲过世时，你是守在她床边的。” 艾伯纳觉得他说得没错，但是，“埃文说，爱德华公爵也被关在那里，如果是他护着母亲的话……兴许还有生还的可能。至于过世时……兴许有障眼法，或是伪装成假死的魔药，这也未可知啊。” 西奥多已经不想再和他多做纠缠，“你觉得，父王是傻子吗？” “并不，我……” 西奥多打断他，“你既然这么相信埃文，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要将图卡特放出来？” 艾伯纳弱弱道，“他来的时候，图卡特还没被放出来……” 西奥多冷笑一声，转身往外走，皮靴踩在地上，发出“哒哒”的清脆声响，“你如果闲着没事，就好好找一找魔狱的备用钥匙，顺便清理一下埃文留下的党|羽，不要听风便是雨，我不会把炼狱的钥匙交给你。” 艾伯纳愣愣地站再原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西奥多就消失在地毯的尽头，他的侍官低着头走上前，看看敞开的厚重石门，又看看他的王，低声道，“王，您是不是……过于纵容他了？他不过是个私生子，于情于理都没有资格继承王位，您难道不考虑，收回之前的命令吗？” “让我再想想。”艾伯纳重新坐下，他抚摸着自己手里的钥匙，喃喃道，“西奥多说得对，埃文的话不能全信，很多细节，都还得查查，包括他的身世。” …… “王，自从艾伯纳殿下继位后，埃文就积极培养自己的的势|力，这十几年的时间里，他的势力几乎浸润在魔族的每一个角落。”索伦是他过去的属下，西奥多坐在凹凸不平的岩石上，手里拿着一支高脚杯，里面晃动着深红色的酒，他喝了一口后，示意他继续往下说，“彻底清除埃文的势力，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若是其中的一个环节没顾好，很可能会引发骚|乱，还望您考虑清楚。” 西奥多单手撑在石头上，若有所思道，“依你看，埃文为什么要打开炼狱？” 索伦摇摇头。 对于魔族而言，魔狱中的图卡特和以恐怖著称的炼狱，都是致命的危险，只有遭受处罚的囚犯才会被投入其中，寻常的魔族，根本不会想进去探一探究竟。 如果说，进了魔狱的魔族还有从图卡特爪子牙齿下生存下来的希望，那么，被投放进入炼狱的人，几乎都是有去无回。正因为此，鲜少有魔族知道，炼狱里究竟是怎样的一番天地。 “那艾伯纳，你怎么看？” “艾伯纳……”索伦顿了一下，迎上西奥多探寻的目光，“我起初以为，您当时的意外是艾伯纳和埃文联手谋划的……但这十几年里接触下来，我觉得，艾伯纳殿下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 西奥多淡淡地看着他，摇着高脚杯点点头，“说下去。” “艾伯纳处事优柔寡断，又缺乏杀伐决断的狠心，从某种程度上看，他并不适合做魔族的王。”索伦道，“您过去，或许误解了他不少，他并没有您眼中的那么不堪。” ******** 自西奥多“死而复生”后，他的臣下纷纷回到他的麾下。不出一日，魔狱的入口就已经被西奥多的势|力控制。 艾伯纳也在几日后完全处于“退位”的状态。 西奥多虽然还没正式继位，却在架空了艾伯纳的权力之后，着手剔除这十几年来，埃文根植在王都的势力。 埃文留在王都的执行者像是有所感应，宛如那些躲藏在阴沟里的老鼠，安安静静地呆在深不见底的沟壑里，不出声音，不露踪迹，就像一场旷日持久的战役，只看谁先耐不住时间的推移，露出破绽。 很快，王都里几大和埃文有所牵连的家族依次被肃清整顿，西奥多翻看着索伦等属下呈上来的羊皮纸，忽然觉得有些乏味，他将羊皮纸收起来，默默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他和凯特已经有一个月零二十三天没见面了。 估算一下时间，泰德应该从吉尔雪山回来了。 西奥多心不在焉地将羊皮纸上的内容看完，又琢磨了一会儿魔族世代传下来的典籍，试图找一些和炼狱有关的资料。直到深夜时分，泰德才从玻璃窗外飞进来，姗姗来迟地落在他的书桌上。 “主人，我回来了~”吉尔雪山离这儿不近，泰德来回飞一次，至少要十天，何况中间，它还在雪山上逗留了几天，时间就更长了。 西奥多头也没抬，像是很不走心地问道，“凯特……最近还好吗？” “凯特小姐挺好的。”泰德说，“一日三餐都有雪山精灵照顾，那里很安全，没有任何危险。因为担心小姐觉得无聊，安格斯还把雪山精灵的魔药书借给她。除此之外，每天或是中午，或是傍晚，安格斯都会抽一些时间跟小姐聊天。” 西奥多沉默了五分钟，问道，“安格斯每天都会去？” “是的，主人。” 西奥多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试探着问道，“他们单独在房间里聊天，是每一天？” “那倒不是。”泰德连忙摇头，西奥多刚松一口气，就听它继续说，“有时候也会出去，看雪，看月亮，再聊上大半夜，从魔药百科到精灵族的传说，我以前都不知道，安格斯的学识竟然如此渊博。” “大半夜。”西奥多反复琢磨着这三个字，握着鹅毛笔的手暗暗使劲，整个人如坐针毡。他当初只想尽快给凯特找一个安全的容身之所，以避免埃文用凯特来威胁自己，没想到一时疏忽竟忽视了这点。 安格斯是一只貌美的雄性精灵，当初在吉尔雪山的时候，凯特就经常会偷偷看他，两个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如果发生点什么…… 西奥多背后也开始冒冷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要怎么办？ 那种感觉，就像刚叼走的小羊羔被人半途抢走。 “他们两个没有发生什么吧？”西奥多努力让自己面不改色，“没有xx吧。” “您说交|配吗？”因为西奥多后一句话的音量有些小，泰德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没有啊，主人。” 说完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两只红色的眼睛滴溜溜地大量西奥多，“主人，您该不会是怀疑……怀疑凯特小姐和安格斯有什么吧？” “胡说八道。”西奥多恼羞成怒地从牙缝间逼出了几个字，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凯特怎么会移情别恋？ 但泰德好奇心的盒子已经被打开了，它贼兮兮地看着西奥多，仿佛看破了他的秘密，“主人，您要是想凯特小姐了，不如把她接回来。反正现在魔族内部已经渐渐稳定，您又掌控了所有的军|队，保障凯特小姐的安全肯定没有问题。” “不行。”西奥多否决了这个想法，“这件事还没有结束。”他不能冒这么大的危险。 “埃文的几个属下虽然成不了多大的气候，但如果他们一直藏着，您几年内都找不到他们，难道要让凯特小姐在安格斯那儿呆上几年。”泰德捋了捋自己的羽毛，毫不在乎这话有没有刺激到自己的主人，“没准到时候您再去，他们连孩子都生出来了呢。” 第59章 找媳妇的大魔王 虽然会借助泰德互通往来，但凯特在安格斯那儿足足呆了一年半后，西奥多才在一个风雪渐紧的午后来到了吉尔雪山。 安格斯派人来通知她的时候，凯特还惊了片刻。 她刚赶到安格斯会见客人的小冰屋后，西奥多就揽住她的腰坐到小桌子胖，嘴上没多喝她说话，就像许久没见的老朋友那样和安格斯聊天。 凯特看着他更加成熟的外貌，片刻生出了些许恍惚。她并肩挨着西奥多坐着，左手被他拉着按在手心里，滚烫滚烫的温度和他清冷的外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次来呆多久？” “三、四天吧。”西奥多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她的手指，凯特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她转头看向西奥多。 西奥多的眼神还是凉凉的，和外面的冰雪一样。 安格斯招待他用了晚饭后，西奥多便自发主动地跟着凯特回了房间，刚关上门，他就抱着凯特坐到桌上，红色的眼睛在蜡烛下莫名地泛起，狼一样幽幽的绿光。 “西奥多，你怎么突然来了？”凯特的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顺带将刚才进门时落下的几片雪花拍掉，“魔族的事情都结束了吗？” “还没有。” “那你这次来是……”西奥多不等她说完就俯下|身，扶着凯特的后脑勺，忽地吻住了她，把她没说完的的话都堵在嗓子里。 凯特也有很久没看见他了，她搂着西奥多的脖子，西奥多咬着她的嘴唇，一下一下，有点儿用力，像是要把这一年半不见的量全部补上。 好半天才停下，他将有点儿喘不过气来的凯特抱在怀里，脑袋贴着她白嫩嫩的脖颈，“我等不及了。” 凯特从脖子红到了耳后，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西奥多的手掌搭在她背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他抱了一会儿，又低下头来吻她，“一年七个月零十八天，够久了，我第一次发现时间竟然这么长。” 长得他都不敢想象，他在魔族的这些日子是怎么煎熬过来的。一边想着要把她带回去，一边对埃文留下的下属穷追猛打，但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自信，埃文的余孽是不是已经完全拔除了。 他亲了一会儿后，突然用自己的鼻子顶着凯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觉得她的热情度不够，“你不想我吗？” 凯特的脸上粉嫩嫩的，像屋后的樱花，明亮的眼眸中带着一点儿雨后的湿润，她轻轻点了一下头，嗫嚅道，“想。” 西奥多满意地笑了一下，又准备低下头，只听她接着说道，“之后就不想了。” “你说什么？”西奥多周身的温度都降了下来，面色阴鸷地看着凯特，“为什么不想？” “想了也没用。”凯特把头靠在西奥多的肩膀上，闷闷道，“西奥多你什么时候带我离开，我不想呆在安格斯这儿了，这儿太闷了，何况我想回家，爸爸这么久没有见到我，肯定会着急的。” “再坚持一会儿。”西奥多抱着凯特揉了一会儿，“再过段时间我很快就带你回去。” “可是，我想回诺兰了，还不行吗？”凯特抬头和西奥多的视线对上，西奥多的目光闪躲了一下，就在上个月，他还到诺兰见了史蒂文公爵，那个让他有些疑惑的人。 “可以，不过只能呆在学校和家里。”西奥多也知道这段时间她憋久了，“不过，让泰德跟着你。” 雪山精灵的领地本就不大，安格斯又不像他一样能让凯特高兴。西奥多想着，莫名生出一种暗暗的不悦，凭什么他要和凯特分开这么久，“我们喝一杯吧。” “嗯……？” 西奥多没等她同意，就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瓶葡萄酒，凯特从他手里接过两个玻璃杯，西奥多打开瓶盖，将深色的液体倒进杯中。 “你最近还好吗？”凯特和他轻轻碰了一下杯子后，就没再动作了，虽然知道西奥多未必会回答，但还是忍不住想问。 西奥多慢慢饮尽酒杯里的液体后，又替自己倒了一杯，一听就是在随意地敷衍，“还可以吧，挺顺利的。最慢……最慢到明年这个时候，应该就能结束了。” 西奥多又轻轻地和她碰了一下杯子，目光淡淡的，没什么感情，“没什么，不用担心。” 凯特忽然觉得有些心酸，“发生什么了，你别瞒着我啊。” “我不想让你见到这些。”西奥多也不希望知道那些事，知道得越多，他原本就已经不在乎的内心，就愈发被撕裂开来，袒|露在空气中，“太丢人了。” 他不愿意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尤其是在自己最喜欢的人面前。 西奥多心不在焉地喝着酒，忽然听见凯特在一边，不知道是安慰还是什么，“你什么事儿我没见过啊……我连你尿裤子的模样都见过。” 西奥多的脸瞬间就黑了，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会儿他还会个婴儿，这些事根本控制不住。 但凯特还是不怕危险地说，“你小时候可爱哭了，又那么好动，每次不听话跑出去，伤着了疼着了，经常哭得昏天黑地的，连气都快抽不过来，按理说你那会儿不是成人的内心吗，怎么还那么爱哭？” “闭嘴，凯特！”西奥多就像炸毛的猫，他将酒杯放到一边，上前要去堵凯特的嘴。 凯特躲了一下后，还是被他用手捂住了，西奥多凝着她的眼睛，声音中去除了调侃玩味的成分，带了一点严肃，“别说了，凯特。” 凯特把他的手拿开，同样认真地看着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西奥多，“我不说了，那等你哪天想说了，再告诉我，好不好？” “嗯。”西奥多把她抱了起来，脑袋在她的颈窝上蹭了蹭，“陪我先睡会儿。”从魔族马不停蹄地赶到吉尔，再登上雪山，西奥多已经有好几天没怎么合眼了。 他从后面搂住凯特，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脖子上，暖呼呼的。 终于到了熟悉的人身边，又确定她没有背着自己和安格斯生小精灵后，西奥多只想好好休息一会儿，旁的内容都不想。 什么蒂芙尼，爱德华，还有埃文，艾伯纳，都彻底远离了他的世界。 …… 西奥多睡觉时一向属于不安分的那类，抱着她又是揉又是蹭，凯特的胳膊被他压得在手臂下面，一晚上醒来后，又酸又疼。 但看西奥多疲累的样子，凯特还是没忍心叫醒他，侧着头看了他一会儿，又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大约到下午的时候，西奥多才醒过来。 他帮凯特按摩僵硬的手臂，有些心疼，“以后要是压着你了，就把我叫醒，不要憋着不说。” 凯特的手臂诺动起来都有些困难，因为血液供应不足，还有些发紫，“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你肯定很久没有好好睡觉了。” 西奥多顿了顿，“也还好。”他小心地揉捏着她的手臂，不时询问，“现在好点了吗？” “嗯。”凯特把手臂缩回来，“不用按了，好多了。” 西奥多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一下，又将她的手攥在自己手心里，“等吃完饭了，我就送你回家。·” 凯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回家……诺兰吗？” “嗯，回诺兰。”西奥多点了一下头，抱着她在镜子前坐下，拿起梳子就要帮她梳头，“昨天不是答应过你，让你回家吗？” 凯特还以为他是随便说说的，没想到竟是真的，她通过镜子看着身后的西奥多，“那你呢，还是回魔族吗？” “要回去。” 第60章 远在天边的大魔王 “凯特老师，请等一等。” 凯特回过头，身后的学生一步一喘地追了上来，手里还抱着一本厚厚的书，“老师，您刚刚走的时候，把书落在教室里了，我替您送过来。” “谢谢你，汤姆。”凯特从他手里接过那本烫金封皮的《十二种神秘魔药》，看了看怀表，“已经一点四十分了，你赶快回教室吧，下节课是约翰教授的魔法史，要是迟到就不好了。” “是的，我这就回去，老师再见。” 凯特和他招了招手后，就站在原地，身边刚巧吹过一阵风，缠满繁华的树枝抖了抖，洒下一地粉嫩的花瓣，落在她头上身上，再滑落在地。 就像是吉尔雪山，雪山精灵领域里的花朵，恍如隔世。 凯特伸手将头上的花瓣拍落在地，继续往前走。 从吉尔雪山回到学院，已经过去了三年。她顺利地完成了学业，又留校做了魔药课的讲师，一边授课一边做研究，日子倒是平平淡淡、波澜不惊地过着。 三年的时间不快不慢，却发生了很多事。比如说校长史蒂文的事情被揭穿，魔王西奥多并没有死的真相传到了国王耳朵里，他和魔族勾结的证据被人陆陆续续地在暗中送到了议会，国王依法判处他绞刑。 学院一度笼罩在人人自危的恐惧中，尤其是在黑林深处，许多来自魔族的魔兽被发现后，一些出身名门的学生都被家长领了回去，以免受到波及。 不过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凯特想起三年前，西奥多把她送回王都时，背对着她说的那句话，“凯特，我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把位子让给艾伯纳，我不甘心。”她慢慢走回自己的办公室，一边批改着学生的作业，一边浮想联翩。 这三年里，她也会偶尔从父亲丹尼尔伯爵，或是同事间听到一些消息。 魔王西奥多回来了。 他雷厉风行地把艾伯纳在位期间沙一洋松散的局势再次聚拢，大刀阔斧地改|革，清除异己。 这让诺兰从上到下都燃起了一丝丝恐怖的氛围，听魔法防御课的老师说，魔族和诺兰之间的战争，或许就一触即发，上上下下都做好了备战准备。 凯特低头，继续改作业，她想起西奥多走之后，泰德来转达过西奥多的意思，等一切处理完了，他就来接她回魔族。 凯特翻过面前的羊皮纸，但其实已经看不下多少了。 有些事，能拖一天是一天吧。她还是不想跟着西奥多回魔族。 凯特备好的课后，就走了出去，但走在路上的时候却总觉得，身后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盯得她背后凉凉的。 她加快了步伐，快速走进了管家的马车。 ******** “父亲，您这次找我回来，有什么事吗？”凯特坐在餐桌边，老管家莫森将晚餐端了上来，阿尔娃替她倒了一杯果汁。 “凯特，你也不小了，不管是在学校里的同事也好，还是以前的同学也好，自己有没有中意的人？”丹尼尔伯爵慈爱地看着她，“你以后要继承我的爵位，所以，他不需要有多显赫的背景，只要安分、老实就好，可以省下许多麻烦的事情。” “暂时……暂时还没有。” “还没有吗？”丹尼尔伯爵清了清嗓音，顿了顿开始说，“我手下的梅德尔倒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虽然是家中的次子，但好在为人质朴，对我也是忠心耿耿，你要是和他结婚的话，既不需要担心他家族的琐事牵扯到你，又有一个坚实的后盾，我觉得，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见凯特没说话，丹尼尔伯爵又补充道，“他也是从诺兰皇家魔法学院毕业的，毕业成绩非常优秀，几乎每门课都是优秀，我还托人向教过他的老师打听过相关信息，评价都非常好。” “这……我还是要想想。”凯特有点儿为难。 “要不这样，过两天，我先安排你们见一面。”丹尼尔伯爵还没放弃，“先见一面看看，不见一面，怎么能互相了解，知不知道合不合适呢？” 凯特摇摇头，虽然她和西奥多的事情还没解决，前不久两个人还闹了些小矛盾，但要是被他知道了，自己和别的男人见面了，梅德尔就倒霉了，“还是不用了吧，爸爸。” “怎么不用了？这也是为了你好。”丹尼尔伯爵不容置疑道，“时间就定在下周末，我到时候会安排的，你要是不按时出现的话，就不要再进这个家的门。” …… 凯特在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才回去，不知道为什么，她不管走到哪儿，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人在不知名的角落看着她，看得她毛骨悚然。 因为诺兰戒严，泰德现在来王都的频率也变得比以前少了很多，从刚开始的两个月一次，到现在大半年一次，凯特算了算时间，它已经有八个多月没来了。 不知怎的，凯特突然想起了德维特。 她从吉尔雪山回来之后，就听说德维特中途休学了。有传闻说，连他自己的兄长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毫无音讯。 她回到宿舍后将东西放下，因为是周末，室友都出去了，只有她一个人。凯特一边整理莫森带给她的东西，一边收拾房间，忽地，从窗外刮来一阵阴森森的凉风。 外面的大风将半开的大门“砰”地吹上，凯特抬起头，窗帘在风中不停地晃动，她握着自己的鞭子站起身，只听身后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凯特小姐，好久不见。” 凯特回过头，看着面前的东西皱起眉，“你是谁？” “我是泰德的属下，我叫德拉。”这只黑色的魔鸦和泰德长得很像，它毕恭毕敬地站在凯特面前的桌子上，唯一的区别就是，它的眼睛是冰块一样的蓝色，清清冷冷地注视着凯特，“泰德有事来不了，伟大的王让我来问候您。” “西奥多？”凯特还是捏着鞭子警惕地看着它，“西奥多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 “王说，他已经把所有的事处理好了，他派我来问问您，准备什么时候跟他回魔族？”德拉恭敬道，“他过段时间就来接您回家。” 第61章 即将归来的大魔王 风有点儿大，冷飕飕地从塔楼上往下吹。 这在暖和的春天，倒是件稀罕的事儿。 “这天气不大对劲。”庞丽尔打了个喷嚏，“现在已经是春天了，没多久就该进入夏天了，怎么还这么冷。” 她是学院里新来的预言课讲师，可能是预言师的缘故，经常神叨叨的，连茶叶漂浮的形状不对都要大惊小怪。凯特紧了紧衣服，应了一声，“最近的天气总是说不清，忽冷忽热的。” “不不不，诡异的天气很可能是上天带来的旨意，它预示着可怕的未来。”庞丽尔又咳了一声，随后顿了半晌，若有所思地看着头顶上被云层遮住的月亮，“兴许……我说兴许，我们和魔族之间又会发生点什么，从时间上来看，上一次战争距离今天没有太久，该不会又要……” “不会的。”凯特楞了一下，又低下头继续走，“别把事情往糟糕里想，庞丽尔，现在不是很太平吗。” 庞丽尔陷入了沉思，“然而，我总感觉不太妙，最近几个月，我一直觉得学院里面有什么东西蛰伏着。” “别想太多。”凯特打开宿舍的门，准备去做简单的洗漱，“你上次不也怀疑草丛里蛰伏着什么危险的魔法生物，紧张了半天，结果靠近一看，只有一只在找野果的刺猬。” “不对，那不一样。”庞丽尔若有所思地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月亮，等凯特换上衣服出来准备就寝时突然盯着她说道，“我觉得你很奇怪。” “嗯？” “我发现，我每次提到的魔族的时候，你从眼神到话语，都在刻意的闪避。”庞丽尔摸着她一撮长长的棕发，微微眯起眼看着她，“左右闪躲，从来不正面回答。” “别胡思乱想了，庞丽尔，我今天上了八节课，还做了三个小时的实验。”凯特盖上被子，目光和她错开，满眼疲惫，“我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会儿。” “魔族和诺兰会再爆发战争吗？”只需要对着水晶球的庞丽尔并没有什么压力，她走到凯特的床边坐下，好像非要问出个结果。 “我不知道。”凯特知道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只能看着她说，“你不是会预言吗，如果想知道未来，用水晶球，或者叶子树枝之类的东西，比问我管用多了。我做学生的时候，最差的一门就是预言课了，每次对着水晶球都是一片茫然，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靠胡编来糊弄教授，这才勉强过了。” “其实……我看过水晶球。”庞丽尔突然变得非常严肃，凯特睁开眼看她，周身都沉浸在淡淡的沉思中，“火……漫天的大火，到处都是。一整个城市，全都陷在火海里，到处是飘飞的灰烟，还有，还有逃窜的人。那些火焰像毒蛇一样缠住他们，把他们的身体烧成可怕的焦炭……” “大火……？” “嗯。” “那你知道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庞丽尔认真地摇了摇头，“整个水晶球里都是火光，房屋都被烧成了废墟，根本看不出是哪个城市。” “……快睡吧。”凯特不知该说什么，大概是因为庞丽尔总不在状态，让她想要相信，又下意识觉得，这不是真的，只能说，“明天早晨还要去上课，或许是一场火灾，你明天再仔细看看是那儿吧。 庞丽尔看她疲倦的模样，便没再纠缠，转身将桌子上蜡烛熄灭。 微弱的火光摇晃了两下，戛然而止。 黑暗的窗户外，月亮漏下几丝银白的光芒，一双猩红色的眼睛从窗户外探了进来，幽幽地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那个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小东西偷偷从窗户外爬了进来，慢慢地，慢慢地，挪到了凯特的床边。 ******** 魔族 “主人，凯特小姐还不肯回来。”德拉站在窗台上，毕恭毕敬地和面前的主人道。 自从夺回了过去的王位和权利后，西奥多恢复了对华丽配饰的喜爱，满身亮丽的珠宝配着一张愈发妖孽的脸，竟没有一丝违和感。 他红宝石般的眸子落在远处黑漆漆的高塔，暗夜里，黑影幢幢，那座高塔是用来囚禁魔族罪犯的地方。 “真是不乖啊。”西奥多伸出手，从德拉的爪子上取下凯特的耳环，像是在责备，又带一点宠溺的语气，“就不该让她回诺兰，一跑出去，就不知道回家了。” “那……主人，要去把凯特小姐绑回来吗？”德拉立刻应和道，“带回来严加看管。”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站在橱顶的泰德倒吸一口冷气，拼命往角落缩，这一瞅就知道是新来的，什么都敢说。 西奥多的动作停了一下，目光落在它身上，“你觉得，把她绑回来更好？” “是啊。”德拉天真且耿直地回复道，“您请凯特小姐回来这么多次，凯特小姐都不肯回来，还是把她绑回来更快更方便。” “泰德。”西奥多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音调忽然冰冷了几十度，暖意融融的房间顿时如置冰窖，德拉不禁打了个哆嗦，只听上方道，“把它扔出去，不许再进来。” “是。”一直努力着要变成空气的泰德从飞了下来，拉着还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的德拉往外去。 “主人……我……” 还来不及给自己辩解，泰德就施了个魔咒，德拉再也发不出声了，不情不愿地被扯着离开房间。 “我说错了什么吗，泰德？”解开魔咒后，德拉终于能说话了，它茫然地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还没理解自己是哪儿做错了，“我刚才……刚才都是在为主人考虑，他请凯特小姐回来，请了这么多次，凯特小姐一点儿也不给主人面子……按我娘说的，这样的人就是欠教训，收拾一顿就听话了。” “闭嘴。”泰德迅速捂住它的嘴巴，以生怕里面阴晴不定的西奥多听着，牵连到它身上，“你记住，小姐不是一般人，就算和主人闹了点儿不愉快，你也不能胡乱提建议，要是嘴巴上不当心，就等着明天被做成烤鸦吧。” 德拉低着头，就像霜打了的茄子。 泰德嘱咐了它两句，就将它打发走了，转身飞回西奥多的书房。 “布尔，进来见我。”西奥多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那个叫布尔的士兵走了进去，毕恭毕敬地在他面前半跪，“王，您有什么吩咐？” “安排一下，我要去一趟王都，越快越好。”西奥多道，“最好明天就能出发。最近没有什么事情，我走了之后，魔族内的相关事宜，就让吉尔森代理，对外宣称我是出去度假，不要透露太多消息。” “是。”布尔问道，“您想去王都呆多久，带多少随从，需要属下为您准备一个什么样的身份？” “不用带多少随从，你和雷诺跟我一起去就够了，大概会停留十多天。”西奥多用两指撑着下巴，细细想了想，“至于身份……用这个好了。” 第62章 准备归来的大魔王 “凯特，今天来了两个新学生。”露西下课后，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边涂着红艳艳的指甲油，一边对旁边备课的凯特说道，“一个叫伽文，身体不太好，去年因病休学了一年，今年刚刚返回学校，校长说要多照顾他一下。还有一个叫西德尼，刚从南面转学过来的，听说他的父亲是那一带非常显赫的贵族，他脾气很不好，但家世很好，非常跋扈，今天早晨艾森教授就被他刁难了，你下午上课的时候记得当心一些。” 凯特点了一下头，没怎么放在心上。 “还有啊，我刚刚从办公室那边路过的时候，听说我们还会有个新同事。”露西说着有点儿兴奋，“我听玛丽说，他的模样非常好看，红色的眼睛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的，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凯特握着笔的手顿了一下，几乎在第一时间联想到了西奥多的那双红色眼睛。 但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西奥多应该还在魔族，好端端的，怎么会到诺兰来教书。她心不在焉地在书上备注了一些内容，随后就和露西一起去了餐厅。 这两年，魔族和诺兰之间确实有一些紧张。凯特喝了一口浓汤，她还记得和西奥多分开时他说的话。 这么多年了，从他还是孩提时代，到被扔进魔狱，到继位，再到死亡，直至用魔法复生成长，漫长的几十年了，他始终都不甘心，那样的不甘心是烙印在灵魂里的执念，去除不了。 所以他们现在，应该算是分手了吧，凯特想到这里，就没什么胃口，草草喝了几口浓汤。其实，就算没了西奥多，日子也总还是要慢慢过下去，虽然他好像不准备就这么算了。 “快看啊，凯特。”露西轻轻地对神游天外的凯特叫道，“你快看那里，那就是我今天早晨和你说的，新来的老师……长得可真好看。” 凯特偏过头，和那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时怔住，那位老师鼻梁高挺，嘴唇削薄，发现凯特在看她后，轻轻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奇怪的微笑。 这双眼睛…… “凯特，凯特。”露西叫了她好几遍，凯特才回过神，露西觉得她不大对劲儿，以为她也被新老师的好相貌给弄得思春了，“你之前一副都不在意的样子，现在怎么突然看傻了眼儿啊？” “没什么，就是觉得他的眼睛……嗯，很特别。”凯特一直以为，只有魔族才会有标志性的红色双眸，她低头喝了一口汤，借此来掩饰自己的心虚，“露西，他的眼睛怎么是红的……不会是，魔族吧？” “当然不是。”露西忙摇头道，“凯特你是不是备课备昏头了？学院怎么可能会雇佣一个魔族来教书？每个老师来学院上课之前，校长都会亲自检查他的背景，他和魔族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也未必啊，之前的史蒂文校长不就是……” 想起和魔族勾搭，还在学院里偷偷藏了魔兽的史蒂文，露西忍不住后怕地哆嗦了一下，“不可能吧，我听说，他好像……好像是从北边，靠近火山那一带来的，他的祖先好像是……是精灵和人类的后代，所以眼睛会是这个颜色。” 露西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不确定，“我看他长得这么好看，应该不会是坏人，魔族的人都面目狰狞，不可能长得那么好看吧。” 凯特对她只看脸的行为有些无语，“坏人……会在自己的脸上写，我是坏人吗？” “额……”露西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不相信他是魔族的人，“凯特，我看你是被庞丽尔传染了，她神叨叨的，总是说什么诺兰要被魔族攻占，火光烧得到处都是……说真的，我上学的时候就不相信那些水晶球啊，叶子之类的占卜，要是那些有用的话，我们也不会被史蒂文校长瞒得团团转，还差点酿成祸害……事情都发生了，再出来预料，这我也会啊。” …… 凯特和露西吃完中饭后，就准备去教室上课。自从史蒂文校长的事情被揭露后，史蒂文学院也随之取消，都施行统一招生政策。 凯特走到教室门口，忽然看见莫莉捂着肚子出来，很痛苦的模样，凯特连忙扶了她一下，“莫莉，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需要去校医院吗？” “不，不用了，亲爱的。”莫莉扶着凯特，摇了摇头，“我大概需要去一下厕所，你别管我，快去上课吧。” 她小步跑了几下后，突然回头凑近她，“小心你班上的西德尼，那个小霸王……唔，我不行了，先走了。” 说着，也顾不得姿态不雅观，飞快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凯特不禁叹了口气，史蒂文校长虽然和魔族勾结，但他在任的时候，学院里老师的腰板从来没有挺得这么直，不管自己的学生是哪个贵族家的孩子，全都公平对待，做得好就表扬，做错了就惩罚。 而新校长上任后……不仅削减了招收的平民人数，还为许多贵族家的孩子低分录取，阿谀奉承的样子，让凯特都有些受不了。 尤其是上次，叶莉女爵的女儿因为感情上的事，把一个姑娘的头发全烧光了，但校长反而让那个姑娘退学离开，凯特想着就摇摇头，觉得长久下去，她在这儿呆着也没了意义。 凯特走进教室后，班里原先还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忽然安静了，她走上讲台后往底下看了一圈，确实有两个有些生的面孔，大概就是新来的伽文和西德尼。 那个脸色泛白的，应该就是伽文，而那个坐在最后一排的，一个人占了两个座位，正抬起头打量她的，应该就是西德尼了。 凯特摊开书，和往常一样开始讲课，她可不想招惹这个难缠的小霸王。 可事与愿违，就算她不想招惹小霸王，小霸王很想要找些存在感，就在凯特让同学开始写功课时，西德尼忽然招手，“凯特老师，我这里不太懂，能麻烦您过来一下嘛？” 凯特心里暗道不好，却不能明面上拒绝，她已经很努力地避开这个小霸王了，怎么还是被他盯上了，想着，凯特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他身边，“西德尼，你是哪里不明白呢？” “老师，您能稍微弯下腰吗，我不习惯别人俯视着和我说话。” 凯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还是好脾气地半蹲下来，目光和他平视，手点着作业本上他空着没写的地方问，“是这里不懂吗？” “是的。” 西德尼勾起嘴角，“麻烦老师给我讲解一下。” 凯特耐着性子给他讲了两遍，等他满意后，下课铃也打了，她如释重负地走出教室，一抬头，就看见对面楼上，新来的老师。 即便是隔了长长的距离，他的那双红色眼睛，依旧醒目迷人。凯特和他点了一下头，算是同事间简的招呼，随后便匆匆离开了教学楼。 那新来的老师俯视着下面的一切，包括她和西德尼的互动，红色的眼睛里酝酿着不为人知的想法。 第63章 归来的大魔王 接着就是下一节课。 教学楼和办公楼之间有一段距离，凯特走了一会儿，也就在转角的时候，突然顿了下来。 周围静悄悄的，学生在教室，老师不是在教书，就是在办公，可身后传来清晰强大的压迫感，让她迈不动步子，连喘气都有点儿困难，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口气堵在了喉咙。 “凯特老师。”凯特背后一冷，僵硬地回过头，触目便是那双红色的眼睛，在大楼的阴影中，闪着淡淡迷人的红光。 “您好。”凯特勉强镇静下来，转过身看向他，彬彬有礼地和他打招呼，“您好，请问您是……” “我是布莱恩，您的新同事。”那位新来的同事往前走了两步，向凯特伸出手，“凯特老师，好久不见。” “我们应该是初次见面才对。”凯特不太情愿地和他握了一下手，触了一下他冰凉的手指后，心里不由得发毛，“我……过去和布莱恩老师，应该不认识才对。” 布莱恩抓住她想抽走的手指，露出两颗漂亮的牙齿，凯特心神一晃，“当然不是初次见面，我们应该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认识了，您的记忆兴许出现了一点儿偏差，需要些许的提示。” 凯特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她衣服后面全都湿了，春日和煦的微风一吹，竟让人瑟瑟发抖，像是从寒水里爬出来，精疲力竭的人。 “您说笑了，我从没见过您啊。”凯特干笑了两声，随后用了点儿力，勉强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布莱恩站在她面前，往前走了两步，他高大的身躯投下长长的阴影，将凯特遮在里面，凯特随后退了两步，两人尴尬地保持着你进我退的局势。 半晌，布莱恩弯下腰，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说，“我明明记得，我们在不久之前的……” “凯特老师。” 布莱恩的话戛然而止，凯特抬起头，二人一起顺着之声源望去，拐角处站着的人，刚好是该在教室里上课的西德尼。 他双手叉在裤袋里，有点儿吊儿郎当的模样，调侃地看着他们，“老师，你们这样拉拉扯扯不太好吧，现在可是白天呢。” “现在应该是上课时间吧。”布莱恩回头看向西德尼，“这位同学，你不去听课，在这儿做什么呢？” “这位老师，您或许是新来的不清楚，我们这节是自习，可以自由活动，也可以在教室里看书。”西德尼随意地往前走了两步，迎上了布莱恩的目光，趾高气扬的模样，简直和王都里那些被娇惯的贵公子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我刚从南面转学过来，有些事情不明白，想请教一下凯特老师，难道还要事先向您汇报吗？” 凯特顿时有了一种走狼来虎的不祥感，但眼下只要能从这里逃开，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我们去办公室说吧，西德尼。”凯特想起先前的艾森和莫莉，不知道这个小霸王还有什么后招等着她，但到了教学楼之后，他应该不会这么嚣张吧。 “布莱恩老师，您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先跟西德尼去办公室了。”最好是没有之后，凯特也不管他有没有回应，自顾自地带着西德尼往教学楼去。 学院的教学楼很安静，凯特的高跟鞋踩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凯特老师。”西德尼走了两步后就停了下来，凯特转过身，就看见他站在原地，淡淡地打量她，像在琢磨什么损招。 “西德尼？”凯特防备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面前的人影一晃，凯特被抵在墙角处，撕去伪装的西德尼低头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轻笑着在她的嘴角吻了一下，“很意外是不是？” “西、西奥多……你怎么会在这儿？”凯特透过他身体的缝隙左右环顾，幸亏是教学时间，没有人路过。 “我怎么会在这儿？凯特，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西奥多低下头，他的发丝擦在凯特的额头和脸颊上，带来微痒的触感，“当然是来教训某个不听话的人。” “我不会和你回去的。”凯特咬牙道。 “是嘛……” 凯特心虚地看着西奥多审视的目光，腰间传来温热的触感，从脖子红到了耳后，他的吻从耳后根落到锁骨，在脖子上打转儿，凯特不禁祈求道，“别在这里说话行吗，会被人发现。” “好啊。”西奥多难得这么好说话，他在凯特醉酒色的脸颊上咬了一口，嗓音低哑，又夹带了一丝丝迷离的诱|惑，“我也不想让别人看见。” ****** 从那天后，转学生西德尼突然变得十分好学刻苦，尤其是对魔药方面的兴趣度日益攀升。 新任校长陇巴是个惯会趋炎附势的人，听西德尼对魔药感兴趣，便嘱咐凯特多多指点他，那谄媚的样子，让凯特多少有几分不屑。 于是，某个晚上，好学的西德尼同学又去办公室找凯特老师学习。 “西……西德尼？”凯特推了推眼镜，从厚厚的作业堆里抬起头，她有些紧张地看着西奥多走到她的办公桌前，嘴角轻轻勾着。 现在有些晚了，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凯特突然好后悔，她应该早点和庞丽尔回寝室，哪里不能备课，为什么非要留在这么危险的办公室里？她紧张地清了清嗓子，努力端出一个老师该有的架子，就像校长开学典礼时提点新生的模样，“有什么事吗，西德尼同学？” “有的，凯特老师。”西奥多弯下腰，逼着凯特缓缓靠在她的椅背上，随后凑近她的耳朵，咬着她的耳垂轻声说道，“您也是知道，我是从南面转学过来的……王都的教学和那里很不一样，所以，我现在……落下了很多功课，要是再不抓紧，可能就没办法顺利通过之后的考试，按时毕业。所以……您如果有空，能不能私下帮我补几节课？我可不想留级呢。” 他说得好真诚，若非凯特知道，这张用药剂伪造出来的面容下藏着什么，险些也要被他骗去了。 凯特看着西奥多，心里是想说脏话的，他根本不需要补课，按照他的能力，都能给她当老师了。 “我觉得今天就是个很好的时候。”西奥多自顾自地点了一下头，“去我宿舍里。” “不行。”凯特果断地抽开手。 西奥多的目光瞬间就像被冻住一样，凯特连忙说，“我……我还没备好明天的课程，明天下午有两节魔药课，我是老师，要好好备课，否则会出乱子的。” 她越说，声音越抖。 “没关系。”西奥多的目光柔和了一些，拉着她的手腕摩挲了两下，火红色的眼睛像火焰一样缠着她，“明天早晨也有时间。凯特老师，您要知道，一个优秀的老师不仅要在课堂上帮助学生理解知识，在课下，也要耐心指导学业上有困难的学生，这才是一个老师该做的事情，不是吗？” 凯特还没来得及辩解，西奥多就把她手里的笔扔到地上，连灯都没熄，就抱着她消失在火光跳动的室内。 他们走后没多久，布莱恩便走了进来。 第63章 秀色可餐的大魔王（补齐） 接着就是下一节课。 教学楼和办公楼之间有一段距离，凯特走了一会儿，也就在转角的时候，突然顿了下来。 周围静悄悄的，学生在教室，老师不是在教书，就是在办公，可身后传来清晰强大的压迫感，让她迈不动步子，连喘气都有点儿困难，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口气堵在了喉咙。 “凯特老师。”凯特背后一冷，僵硬地回过头，触目便是那双红色的眼睛，在大楼的阴影中，闪着淡淡迷人的红光。 “您好。”凯特勉强镇静下来，转过身看向他，彬彬有礼地和他打招呼，“您好，请问您是……” “我是布莱恩，您的新同事。”那位新来的同事往前走了两步，向凯特伸出手，“凯特老师，好久不见。” “我们应该是初次见面才对。”凯特不太情愿地和他握了一下手，触了一下他冰凉的手指后，心里不由得发毛，“我……过去和布莱恩老师，应该不认识才对。” 布莱恩抓住她想抽走的手指，露出两颗漂亮的牙齿，凯特心神一晃，“当然不是初次见面，我们应该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认识了，您的记忆兴许出现了一点儿偏差，需要些许的提示。” 凯特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她衣服后面全都湿了，春日和煦的微风一吹，竟让人瑟瑟发抖，像是从寒水里爬出来，精疲力竭的人。 “您说笑了，我从没见过您啊。”凯特干笑了两声，随后用了点儿力，勉强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布莱恩站在她面前，往前走了两步，他高大的身躯投下长长的阴影，将凯特遮在里面，凯特随后退了两步，两人尴尬地保持着你进我退的局势。 半晌，布莱恩弯下腰，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说，“我明明记得，我们在不久之前的……” “凯特老师。” 布莱恩的话戛然而止，凯特抬起头，二人一起顺着之声源望去，拐角处站着的人，刚好是该在教室里上课的西德尼。 他双手叉在裤袋里，有点儿吊儿郎当的模样，调侃地看着他们，“老师，你们这样拉拉扯扯不太好吧，现在可是白天呢。” “现在应该是上课时间吧。”布莱恩回头看向西德尼，“这位同学，你不去听课，在这儿做什么呢？” “这位老师，您或许是新来的不清楚，我们这节是自习，可以自由活动，也可以在教室里看书。”西德尼随意地往前走了两步，迎上了布莱恩的目光，趾高气扬的模样，简直和王都里那些被娇惯的贵公子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我刚从南面转学过来，有些事情不明白，想请教一下凯特老师，难道还要事先向您汇报吗？” 凯特顿时有了一种走狼来虎的不祥感，但眼下只要能从这里逃开，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我们去办公室说吧，西德尼。”凯特想起先前的艾森和莫莉，不知道这个小霸王还有什么后招等着她，但到了教学楼之后，他应该不会这么嚣张吧。 “布莱恩老师，您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先跟西德尼去办公室了。”最好是没有之后，凯特也不管他有没有回应，自顾自地带着西德尼往教学楼去。 学院的教学楼很安静，凯特的高跟鞋踩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凯特老师。”西德尼走了两步后就停了下来，凯特转过身，就看见他站在原地，淡淡地打量她，像在琢磨什么损招。 “西德尼？”凯特防备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面前的人影一晃，凯特被抵在墙角处，撕去伪装的西德尼低头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轻笑着在她的嘴角吻了一下，“很意外是不是？” “西、西奥多……你怎么会在这儿？”凯特透过他身体的缝隙左右环顾，幸亏是教学时间，没有人路过。 “我怎么会在这儿？凯特，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西奥多低下头，他的发丝擦在凯特的额头和脸颊上，带来微痒的触感，“当然是来教训某个不听话的人。” “我不会和你回去的。”凯特咬牙道。 “是嘛……” 凯特心虚地看着西奥多审视的目光，腰间传来温热的触感，从脖子红到了耳后，他的吻从耳后根落到锁骨，在脖子上打转儿，凯特不禁祈求道，“别在这里说话行吗，会被人发现。” “好啊。”西奥多难得这么好说话，他在凯特醉酒色的脸颊上咬了一口，“我也不想让别人看见。” ****** 从那天后，转学生西德尼突然变得十分好学刻苦，尤其是对魔药方面的兴趣度日益攀升。 新任校长陇巴是个惯会趋炎附势的人，听西德尼对魔药感兴趣，便嘱咐凯特多多指点他，那谄媚的样子，让凯特多少有几分不屑。 于是，某个晚上，好学的西德尼同学又去办公室找凯特老师学习。 “西……西德尼？”凯特推了推眼镜，从厚厚的作业堆里抬起头，她有些紧张地看着西奥多走到她的办公桌前，嘴角轻轻勾着。 现在有些晚了，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凯特突然好后悔，她应该早点和庞丽尔回寝室，哪里不能备课，为什么非要留在这么危险的办公室里？她紧张地清了清嗓子，努力端出一个老师该有的架子，就像校长开学典礼时提点新生的模样，“有什么事吗，西德尼同学？” “有的，凯特老师。”西奥多弯下腰，逼着凯特缓缓靠在她的椅背上，随后凑近她的耳朵，咬着她的耳垂轻声说道，“您也是知道，我是从南面转学过来的……王都的教学和那里很不一样，所以，我现在……落下了很多功课，要是再不抓紧，可能就没办法顺利通过之后的考试，按时毕业。所以……您如果有空，能不能私下帮我补几节课？我可不想留级呢。” 他说得好真诚，若非凯特知道，这张用药剂伪造出来的面容下藏着什么，险些也要被他骗去了。 凯特看着西奥多，心里是想说脏话的，他根本不需要补课，按照他的能力，都能给她当老师了。 “我觉得今天就是个很好的时候。”西奥多自顾自地点了一下头，“去我宿舍里。” “不行。”凯特果断地抽开手。 西奥多的目光瞬间就像被冻住一样，凯特连忙说，“我……我还没备好明天的课程，明天下午有两节魔药课，我是老师，要好好备课，否则会出乱子的。” 她越说，声音越抖。 “没关系。”西奥多的目光柔和了一些，拉着她的手腕摩挲了两下，火红色的眼睛像火焰一样缠着她，“明天早晨也有时间。凯特老师，您要知道，一个优秀的老师不仅要在课堂上帮助学生理解知识，在课下，也要耐心指导学业上有困难的学生，这才是一个老师该做的事情，不是吗？” 凯特还没来得及辩解，西奥多就把她手里的笔扔到地上，连灯都没熄，就抱着她消失在火光跳动的室内。 他们走后没多久，布莱恩便走了进来。 ******** 浴室的门打开了，西奥多随意地将雪白浴衣裹在身上，赤脚走了出来。水珠子顺着他的头发一颗颗往下滚，落在胸膛上，勾|人眼球。 凯特坐立难安，西奥多这次出现得措手不及，而且……他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也是妖孽的模样，可这次好像比之前更深了，像一只鲜艳欲滴的毒苹果，让人无从拒绝。 “西奥多，等等，你别过来，快停下……” 西奥多两步走到她跟前，微微弯下腰，拉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膛上。 凯特仿佛被火烫着了，不停往后缩，却被西奥多紧紧按着，只能随着他的节奏从胸膛到结实的腹肌，“你做什么啊？” “他们有我好看吗？”西奥多像中心公园里傲娇的孔雀，徐徐展开身后五彩的羽毛，借此来搏得配偶的关注。 “他们……你是说谁？” “那群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西奥多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不甘心道，“上次在河里，你一个劲地盯着他们瞧，眼睛都快黏在上面了。” 是学院上次组织的游泳竞技，凯特不禁汗颜，“那是在看比赛，不看运动员看谁啊，你怎么连这个都要多想……” 西奥多还是不满意。 “你要是去参加，我也会看的。”凯特说完就觉得不对，她的本意并不是这样。 “那么脏的水，我不要下去。”西奥多说着就往凯特脖子上蹭了蹭，“而且岸上的女人像恶狼一样。” “既然不喜欢，那你快穿上吧，虽然是春末了，但还是容易着凉。”凯特诚恳地建议道，说着就要帮西奥多把带子系上，十分友好友善。 西奥多抓住凯特的手，低下头，很认真地和她的目光对视着，“你要是想看，我随时都可以，左右都是你的。” “不用了……其实，我还有课没有备完。”凯特说着就要站起来，她一定是备课备昏头了，才会乖乖呆在外面等他出来，应该立刻离开才对，“你的回家作业写完了吗？” “我让泰德写了。”西奥多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她起来。 二人僵持着。 “要不，我们聊聊吧，西奥多。”凯特叹了口气，哄小孩一样，“我只是无聊才多看了几眼，其实还是你好看。” 西奥多的毛总算顺了，他高兴的时候就很好说话，倒了两杯红酒，递了一杯给凯特，“你想说什么？” “我还是……不想去魔族。”凯特开门见山道，“我跟你的魔鸦说了很多次了，那里不适合我。” “那你想去哪儿？”西奥多抿着酒，挑眉看她，“留在这里教书，等你父亲去世后继承爵位，然后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平平安安地终老一生？我听说，丹尼尔伯爵已经在为你安排相亲对象了，那个骑士，他有我一半好看吗？” 凯特知道西奥多在王都有眼线，但没想到，他连这件事都知道，“也或许会在大陆上游历几年。” 每天相似的教学生活，多多少少让她有些厌倦了，更何况，换了校长之后，学院里的风气，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凯特也觉得，那不是长留之地。 “那正好。”西奥多走到她跟前，轻轻地和她碰了一下杯子，凯特不知为什么，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四个字，秀色可餐，“我最近也在休假，你想去哪？我都可以陪你。” “但是，你之后是要回魔族的，我们早晚得分开。”凯特拍了拍西奥多的肩膀，有些艰难地说，“其实互相放开，也是种不错的选择。” “你不会舍不得吗？”西奥多沉下眸，片刻沉默后问，“但是我会。” “可是我们……我们没有未来。”凯特和他碰了一下杯子，有些自嘲地看着里面艳丽的液体，她原来以为自己能很潇洒地说出来，但当着他的面显然比当着那些充当信使的魔鸦面前艰难了太多。 就在酒杯贴上她的嘴唇时，西奥多忽然扣住了她的手腕，“未来太遥远了。” 红色晶莹的液体沿着杯沿晃了一下，溅在西奥多的浴衣上，绚烂得刺目。 “你是喜欢我的。” 凯特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否认。 “你是喜欢我的。”他的声音带着诱|惑，就像伊甸园里诱人犯罪的蛇，一点一点地引诱她掉入那个深深的陷阱，“对不对？” 凯特愣愣地看着他，点了一下头。 西奥多冲她笑了一下，宛若夜里绽放的罂|粟。他着用手勾起她的下巴，把侧脸贴了上去，修长的手指慢慢抽开自己的腰带，“凯特，人的一生很短暂，烟火一样稍纵即逝。我们都知道它会消失，但消失不代表不能拥有，美好的东西是会留在心底的。” 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凯特被他抱着慢慢往房间里走去，他边走边低下头吻她，“至少在我离开之前，我们能拥有很美好的一段时光。” …… 夜晚的房间外，漆黑漆黑的。 两双红色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着蹭亮蹭亮的光。 “泰德大人，主人……”泰德的新跟班小心翼翼地顺着窗帘缝往里看了看，可惜什么都没能看见。 “别说话，被主人听见就不好了。”泰德欣慰地抹了抹压根不存在的眼泪，“这么多年了，他终于不再是当初的小处|男了。” 第64章 假扮学生的大魔王 “老师，您还好吗？”西奥多恢复了西德尼的样貌，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凯特站稳后，咬牙切齿道，“我很好。” “那就好。”西奥多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心情很愉悦地勾起嘴角，“我要去上课了。” 赶快去，最好别回来了。 凯特瞪了他一眼，“知道了。” 西奥多转身走了几步后，又回头看她，“老师今晚有空吗？我还有些地方不太明白，希望老师能抽空指导我一下。” 凯特恨恨道，从牙齿缝隙里蹦出几个字，“我没空。” 西奥多也不戳穿她，自顾自道，“我晚上再来找老师。” 凯特拿着书，目送他离开，心里仿佛有成千上万条龙飞驰而过。一大早，她浑身难受，连坐起来都吃力，反倒是西奥多，撑着头懒洋洋地看着她，神清气爽的模样，一双红色的眼睛里满是饕足。 凯特后悔也来不及了，只怪一时不当心，被他的美色迷得神志不清。 不过这也让她警醒了一下，如果西德尼是西奥多，那新来的老师是谁？为什么一直营造出一种，他才是西奥多的感觉？ 该不会……是魔族派来的。凯特拿着书的手指微微用力，不安地从楼上往下望，陆陆续续有学生从宿舍出去。 …… 凯特心神不宁地上了一天课，却没想出什么有价值的结果。下课后，也不管西奥多小狼狗一样可怜巴巴的眼神，直接准备回寝室休息。 结果没走几步，就被追上来的西奥多定住身，直接抱回了他的宿舍。 “新来的老师……是魔族派来的吗？”凯特一把打掉西奥多凑上来的手，像墓地里的石头一样，散发着一股股冷意，不近人情。 西奥多有些遗憾，起初是他的经验不足，但他明明从别的方面，比方说时长和次数上补偿她了，照理说，应该满意了才是。 “你说他啊……”西奥多不死心地凑上前，好像对那个老师没什么兴趣，“可能是哪个不长眼的派来的，应该没安什么好心。” “是艾伯纳还埃文的手下？” “目前还不清楚。”西奥多硬是拉着凯特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一下，“离他远一点。” “是不是埃文？”凯特挣了两下，但还是被西奥多紧紧抱着，像鼻涕虫一样黏在她身上，“他……想从我这儿下手吗？” “嗯……有可能。所以你要多跟我在一起。”西奥多在她的耳朵上亲了一下，“二十四小时都呆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凯特无语了片刻后，“西奥多你认真点，否则我就走了。” 西奥多的手这才规矩了一点儿，但还是从身后抱着她，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说正事，“应该不是埃文的余孽，这几年里，他在魔族的势力基本被我连根拔起了。” 这么空闲的晚上，不该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 “那就是艾伯纳？” “可能是史蒂文。”西奥多在她的头顶亲了一下，心不在焉道，“我最近得到了他的消息，还有那个帮他做事的人……好是叫德维特？我记不清了，以前是史蒂文学院的学生会会长，我们一起去过吉尔雪山。” “那就是德维特，不过……史蒂文校长不是被判了绞刑吗？”凯特下意识地摇头，“是当众行刑，庞丽尔还去看了，不少受过史蒂文校长提点的学生都去了。” 西奥多轻轻笑了一下，绕着她的头发把玩，“你在见到我的时候，应该也没看出我是西奥多吧？还是和其他人一样，把我当成其它地方来的纨绔子弟西德尼。” 凯特楞了一下，回头看他，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被当众处死的人并不是史蒂文，而是一个伪装成史蒂文的人？” “嗯。”西奥多低下头，和她呆呆的目光对上后，忽然在她的嘴唇上轻轻碰了一下，继续把凯特搂在怀里，“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他动你。” “那他们想做什么呢？诺兰已经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了……难道，他们是想回来复|仇？”凯特下意识地靠在西奥多的胸膛上，内心觉得不安，“我该不会也在他们的名单里？” “就算在也没关系。”这也是西奥多到诺兰来的原因之一，虽然史蒂文对他的威胁不大，但总像一个潜在的危险，隐隐地埋藏在那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西奥多把凯特的头发撩到一边，对着她的耳朵又蹭又咬，“不要想这些事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我确实有正事，一会儿还要备课。”凯特扭开头，一把推开他，“你可以去做功课了。” 西奥多不愿意，“泰德帮我做了。” 凯特瞪了他一眼，脸上有些红，但还是别扭地补充了一句，“我还有些疼。” 第65章 大结局的大魔王 这是一句, 充满诱惑的话。 西奥多舔了一下嘴唇, 从高处向下俯瞰。那个黑发红眸的新老师沿走廊到尽头, 一个转身就消失了。 下课铃响了，凯特从教室出来的时候，刚好和西奥多的目光相碰。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便从两边离开。 凯特漫不经心地走回办公室, 一路上，碰见不少和她打招呼的学生。她捏紧手里面的羊皮纸, 浅浅地微笑一下，步子却是软的。 像是印证她的不安一般。 身后传来了一阵阵骚动, 凯特仓促地回过头，西面方向突然火光四溢, 浓浓的黑烟像条张牙舞爪的巨龙, 盘绕在教学楼上方。 周围是学生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她扔掉手里的东西，飞快地跑了过去。 “这火扑不灭。” “所有的门都被大火封住了, 出不去。” “老师们注意, 安排学生们去最中央的集合，我们已经向外界求助了。” 凯特转过身，忽然被人按住手腕拉了过去, “是谁？！” “我。”西奥多捂着嘴将她拉到了一边, “火源在树林里。” 凯特点了一下头，西奥多松开手，带她快步超另个方向去。 “这是去校长办公室的路, 我们想办法把火扑灭吗？”凯特急促地喘着气，“如果不控制火势，蔓延下去，整个学校都会被烧成灰。” “这是魔界的火，要找到火种才能熄灭。”西奥多和她跑上了九楼，连转几个弯来到了校长办公室门口。 越靠近，就越能听见里面清晰地传来对话声。 是现任校长的声音，“史蒂文，我已经派人通知国会，马上就会有军队来捉拿你，你如果立刻熄灭你引来的火，或许还能死得舒服一些。” 史蒂文冷笑，“熄灭？这所学校已经被毁了，留着也没什么用处。” “我们只不过革除了一个出身寒微，又和魔界勾搭的校长罢了。这一切，都在将学校带向一个更光明的未来。” “你的光明未来，就是去跪舔那些显赫世家的草包吗？”史蒂文轻蔑道，“像我们这样出身的人，就算在战|争中立了不少功劳，也会被记在别人头上，一辈子等不到一个翻身的机会。反而是那些碌碌无为的世家子弟，因为有人在前面铺路，哪怕什么也不做，都能有人想尽办法地为他们添军功。” “这是命运，史蒂文。”校长说，“你勾结魔族，换来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时就该想清楚，纸是包不住火的。” “我成为公爵后，放弃了那么多高职来做学校的校长，就是想让所有有能力，却没有好出身的孩子得到翻身的机会。但你们毁了我一手培养出来的学校和理念。既然这样，索性将学校一起毁了。”史蒂文眼里像有团火在燃烧。 凯特有些触动，这所学校确实在堕落，像一颗从里烂到外面的苹果，空有华丽的外壳，里面充满了虚无和浮夸。 西奥多捏了一下她的掌心，凯特回过神，窗外的火光愈发刺眼，时间不多了。 他劈开办公室的大门，史蒂文和校长俱是一惊。 “火种是埃文给你的吧。”西奥多往前一步，冰冷的剑泛着寒光，史蒂文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按在桌上，“巧了，但凡和埃文有勾结的人，我都不想放过。” “魔王西奥多……”校长瞪大眼睛，脖子上一疼，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凯特不知是什么时候挪到了他的身后，一个手刀将他劈倒。 “先把东西找出来。” 西奥多点了一下头，从被制住的史蒂文身上找到了火种。单手一掐，那豆子大小的东西就碎成了粉末。 史蒂文咬着牙，但西奥多牢牢地压住了他，“史蒂文校长，虽然我很尊敬您的办学理念，但这么多学生的性命，您也真下得去手。” “都是一些纨绔子弟，死了也不可惜。”史蒂文狰狞地看着西奥多和凯特，“……因为出身，而不得不伏低做小，被那些一无所有的人肆意践踏、辱|没的感觉。” “抱歉，没办法和您分享这些心得。”西奥多将史蒂文捆在了原地，“国会的人就快来了，我们得先走一步。您就交给他们处理。” 西奥多和凯特迅速离开。火种被毁灭后，校园周围的火势逐渐被控制住。 国会派来的军|队正已经冲了进来，凯特抬头看向校长办公室的方向，想起那位曾经风光一时的校长。 不管过去如何，他在任时，曾经是这所学校办学的巅峰。而不像现在，他们更多的，沦为谋财的机器。 “在想什么？”西奥多拉着她的手，轻轻握在掌心里。 “没什么。”凯特摇摇头，“就是觉得，这个时代有时候很荒谬。” “是会有荒谬的地方，但每个时代都一样，有它们各自荒谬的地方。”西奥多从身后抱着她，“别多想了。” “我得跟父亲说一声。”凯特想起之前和他说好，要一起回魔族的事。 “嗯。”西奥多点点头，“我们之后在诺兰结婚，我也需要用我的新身份拜访一下岳父。” “在诺兰？”凯特有些诧异，“不回魔族了吗？” “会回去，但不是做王了。”西奥多的脑袋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当王当久了，还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开心。” 凯特听他继续说，“艾伯纳虽然优柔寡断，却是一个不喜欢生事的主，很适合做一个太平年代的王。” “其实，我也不想做老师了。”凯特看向前方，“感觉现实和想的不太一样。” “我们可以到处看看，毕竟西罗大陆这么大。” “嗯。” -对没错，就这样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