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怎么没水了》 第1章 新房东你好 追了大半年的项目,又被掉钱眼里的老板签给对手公司了。天知道为了这个项目我从半年前就起早贪黑,每天加班晚到门卫大爷以为我是做那种工作的,我一正经姑娘找谁哭去。 老板象征性做了个交接仪式,看着自己的孩子连血带肉地拔|出来,对方公司还傲慢地说项目前期投资太大,考虑看看大后年会不会做。当时同事们没拉得住我,我做出了让我这次奖金黄了且年终奖堪忧的事情。 同事们的聚会也没去,拖着疲惫的身体就回家了,刚到租的公寓楼楼下,隔壁的一家四口正好下来,他们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刚迈上楼梯,我就知道为什么是同情了,今天好像到了和房东约定的最后期限了。 我住在五楼,到四楼的时候正好一只锅滚了下来,滚在我脚边,我蹲下身拿起来,好吧,确实是我的锅,估计脾气暴躁的房东又把我的东西给搬出来了。本来想着这次拿了奖金就可以交房租了,没想到我脑回路一激灵把老板给点着了,心里盘算着,这次该怎么向更年期超长的房东解释。 这次房东是笃定我交不来房租了,我拿着锅绕过我零零碎碎家当时,正好看见房东笑得一脸谄媚地在送貌似来看房的房客,是一对年轻情侣,估计是大学生。 “你已经拖欠三个多月的房租了,这次说什么也不会给你租了。” 学生情侣来租房的不少,差不多都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土豪,房东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狠狠地宰了一笔。 这些天以来我也用挤牙膏的时间看了些房,当初租这里就是奔着离公司近。现在感觉在公司也待不长了。看着我哭丧的表情,房东挤眉弄眼地看着我,“小赵啊,阿姨和你说,一楼的小黄昨天交房租的时候又问起你。人家,对你肯定有想法。” “虽然人不高,但每次交房租都很按时,说明这个孩子可靠诚实,听说他们公司这几天又要提拔他了。” 房东认为我的眼光高,总是一副“不能理解”地看着我。房东是本地人,我是外地人,楼下的小黄也是,老本地人的想法总是觉得外地人在一起才好。 我默不作声地整理着行李,房东这里确实待不了了。打电话给要好的同事,虽然关系不错但提出希望对方收留几天还是很窘迫的,她有些抱歉地说,家里的男朋友这几天来她这里看她,对不起。 房东对我还是有两三年的房客情谊,没有赶尽杀绝,说没有找到地方就先把我的行李搁地下室搁几天。 天气还不是很热,穿着外套拖着小行李箱走在外面有点冷。手机只剩下百分之四十多的电量,在网站上浏览着租房信息,翻到通讯录里爸妈的号码,也不知道爸妈的号码有没有换掉,家里的座机号码有没有换掉,有那么一刹那就要打开信息了,给妈妈发送短信,想回来。 想回来,三个字又慢慢地回删。 当初和初恋出柜,把家人气得要断绝关系,跑到大城市说要闯出两个人的小天地。 当初信誓旦旦说非她不嫁,还不到两三年父母就该知道我被抛弃了,虽然我很不想用抛弃来形容自己,但她确实和另外的女生好了。那个女生比我还要年轻些,长得确实比我漂亮。她跪在我面前求我成全的时候,我一度以为的两个女人之间的感情纯粹些的想法被击垮了。 万幸的是公司还有人加班,我走了几步便被同事叫住了。“你们组的项目交接了,你怎么没去聚会?” “这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值得庆祝的地方。”对方是营业组的,和我一样经常加班加点。 他耸了耸肩,“反正是老板出钱,该吃吃该喝喝,要不然太对不起你这大半年了。” 我不说话,他看到我手上的行李箱,好像明白些什么,“房租到期了?” 我点了点头。 “你白天不该跟老板顶嘴的。” 我不说话,拉开自己的小办公室隔间。 “我房东好像在出租房子,现在就给你问问。” 点了点头然后关上了玻璃门,我长吁了一口气。这大半年一直在忙项目,很久都没有像今天晚上这么时间宽裕了。 我也能好好的看看租房信息,到下半夜的时候同事便来敲门了,他手里还拿着全麦面包咖啡,咖啡是在公司茶水间泡的,他递给了我。“你还在看房吗?” 我道了谢,点点头。 “我房东说还有个两室一厅,价钱很公道,不过这几天不在家,等过几天才回来,你等得了吗?” “可以的,谢谢。” 大概一般人都会觉得同事对我有想法,其实不然,他知道我的初恋,初恋有一段时间天天来接我下班。 那时候初恋接我下班,虽然嘴上说不方便,可是心底里是很开心的。分手后有一段时间,我都会恍惚她还在楼下等我,很没出息,好像只要她在楼下等我,我就会腿软就会飞奔过去。还好她那段时间忙着和新欢如胶似漆没有找过我,要不然我一定会很没出息地原谅她。 才过一天,初恋便知道我被房东扫地出门的事情了,她总觉得对我有所亏欠。果不其然便旁敲侧击我要好的同事,想给我一点经济补偿。是的,她亏欠了我,可我不要她还,我要她记住我。 老板的助理小简是我的老乡,她在老板面前帮我圆了场,老板才松口只扣一半的奖金。有了这一半的奖金,我租个公寓是没有问题了。去了一两个招租的地方,合同都没有谈得拢。营业组同事小元提醒我的时候,我才记起前两天夜里他同我讲的他的房东。 下班的时候和小元一起去了他租房的小区,和他的房东约了在小区门口碰面。路上的交通情况不好,堵了会车,下站的时候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刚在公交车上的时候小元就打电话给他房东解释了,听不太清楚,但感觉对方应该挺好说话的。走了几步,便看见对面马路的茶馆门口有人在招手,小元和我说,是他的房东。 他一早便告诉过我,他的房东是个挺年轻的女人,本地人,家境不错。 “那你房东的职业是?”我问过小元。 小元想了想,“好像……是个专栏作家……” 专栏作家,听上去就像家境不错备受家人宠爱的人的职业。 “写什么类型的?” “嗯……好像写点情感方面的……” “那一定是中文系出身吧?” “好像不是,学工科的,我听小区里的阿姨说过。” 所以我脑海里的印象就是一个二门不迈的苦大仇深脸的工科女,大概源于我对本地人有些不好的印象。 我没有想到小元的房东,居然是一个挺漂亮的女人,不像学工科的,说她是学艺术出身我都信,穿得很舒服,白色蕾丝雪纺衬衫,深蓝色百褶长裙,手腕系着一条奶白色的皮质手链。我当时的目光就被她的手链给吸引了,好精致的做工。 对方虽然话不多,但是语气很温和,想必我以后拖欠房租也不会对我恶语相向,这里必须加分。对方把合同给我看了看,简单问了我几句话便点头了。有了小元这个媒介人,谈得很顺畅,对方叫夏又清,她领着我去看了房间,布置得很舒服,两室一厅,一间是书房,整整齐齐摆放了很多书籍,她合同里说,可以看但是不能外带外借不能有折损。另外一间是卧室,已经有一张大床了。 价格的确很公道,对方要求年租,咬咬牙去公司预支了薪水,加奖金租了一年。搬家的时候为了省钱,硬是大包小包地坐公交给搬了,付了前三个月拖欠的房租,房东果然眉开眼笑了,听说我租了别的地方,还故作可惜地说她地下室可以外租。她的地下室根本住不了人,上次便宜租给一个附近的民工,结果人被不知名的虫子咬了,当场休克挂了几天水。 新房东住在隔壁,听说我要搬过来,只是默默地把钥匙放在盆栽里,也不见人。终于布置好的时候,我洗澡倒在了大床上,看着天花板,很普通的天花板,却格外让人舒服。房间的味道很好闻,阳台上还有剩下来的香薰,房东说是上一个房客留下来的,不喜欢就丢掉。 事情不像前几天那么糟糕了,从明天开始又是新的一天,我闭上眼睛便睡了过去。 如果不堵车的话,交通也算方便,偶尔会和小元上下班。我今年也是二十五岁的人了,房没有,车没有,存款也没有,以前觉得自己年轻觉得还能和初恋在一起,现在想想,大概同龄人都会或多或少被家里催婚了吧,同事说起相亲的烦恼,问我父母有没有很着急。鲜有同事知道我已经三年没有回过家了,年轻的说法,就是私奔了。 自从老板把组里的项目签给对手公司,我彻底对资本主义绝望了,反思之下我决定让自己发展成资本主义。 初恋和她的小女朋友早就度过了如胶似漆的阶段,加之没有我的“搅局”让她们有情比金坚共御“外敌”机会,所以很快就进入了磨合期,在一起一年,磨合不成,分了。比较戏剧的是,两人在贴吧里约p,约到了一起,真爱啊又在一起了。 初恋想给我经济援助的事情被她女朋友知道了,她联系上了我,那么大大方方的姿态,不知道我们三个人的来龙去脉的,恐怕会以为我是凑不要脸的小三。 第2章 和房东的第一顿饭 下楼赴约的时候,正好撞见新房东,上次想请她吃顿饭一直没有机会。我刚说完,她便摘掉手机耳机颇为慵懒地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漏跳了一拍,她这次穿着白色镂空绉纱连衣裙,纤细白皙的手腕上还是那款奶白色皮质手链,和她的肤色真的,相得益彰。 如果有选,我一定不会弯掉,因为我现在对或帅气或漂亮或能力出众的同性完全没有免疫力。 我是个很容易脸红的人,觉得脸颊有些烫了便低着眼睑去看她的手腕上的手链,不敢与她对视。 她的手指很漂亮,修长白洁,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她解开手链,自然地戴在我手腕上,我的心有点怦怦乱跳。 “喜欢吗?” 我如捣蒜点头,“喜欢。” “你喜欢就好。” 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想解手链,“我不能拿……” “没关系,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 “可是……” 初恋的小女友说在咖啡馆等我,我说让她在小区门口等我就好了。我真怕她做出什么泼咖啡的举动,年轻人,什么都敢做,世界是她们的。 “她一直都感觉自己对不住你。”年轻的小女友不乏含情脉脉地和我说。 谢谢,这是我巴不得的。内心这么想,嘴上并不说话。 “你不能总是用道德绑架她,每个人都有选择爱与被爱的权利。” 这话……真是够讽刺的。当初她把我掰弯,可没少说这样的话,每个人都有爱人的机会。我继续不说话。 爱情这种事一直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较真起来还真没法子。小妹妹老在我耳边念叨,我也烦了。“那你想我怎么做?” “接受我们的帮助,我们想让你好过点。” “嘿我是缺胳膊断腿了吗?我告诉你,小妹妹,我,赵莞永远都不会原谅齐筱,这个跟爱情没关系,我就是单纯的想让你们不好过。” 回到公寓,才总算把煞气稳住了。不去咖啡馆是有道理的,我想当时我手边要真有杯咖啡,一定是我泼她。坐在沙发上又有些晃神,我是不是太尖酸刻薄了?会不会没人喜欢我这样的了?我不抽烟不喝酒不会乱花钱,长得过得去,勤劳勇敢会做家务,工作也认真负责,在老板克扣奖金的情况还能加班加点。然而,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 房东说在家里做点家常菜就好了,我是湖南人,湘菜可是中国的一大菜系,也是汉族八大菜系之一,色泽上油重色浓,注重酸辣香鲜,特别是辣。 辣椒炒肉算是湖南特色菜了,我将肉切片,辣椒切成菱形块,锅烧红直接放入辣椒,没有放油,用大伙干煸,这个辣椒是我特意跑去超市挑选的,湖南菜重辣,所以对辣椒格外讲究,等到辣椒有些疲软的时候,放了点食盐继续干煸。辣椒烧到一定程度,是能焖出香味的,刚把辣椒盛出来,便有了轻轻的叩门声。 果然是房东,我想,这么温柔的叩门声,在我认识的人里,只有这个漂亮的女人了。 她穿着黄色针织衫和bally长裤,打开门的时候她便递给我一个可爱的绿色植物小盆栽。“新居快乐。” 很可爱的小植物,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接着。“谢谢。” 房东这么温柔,我想我一定要好好工作绝对不能拖欠房租了,要不然实在拉不下这个脸。其实,我真是一个脸皮很薄的人。 “好香,你是湖南人,嗯是吧?” 我抱着盆栽,愣在原地连连点头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呆。“我第一个菜还没炒好。” 房东说她可以吃辣的。 “要帮忙吗?” 我连连摇头,“不用不用,你喝饮料吗?” “我喝点水就好。” 于是我便积极的捧着杯白开水递给房东,房东嘴角轻扬得很有礼貌:“谢谢,不用管我了。” 将手洗干净,然后继续我的辣椒炒肉,打开小火,将肥肉轻轻放到锅里煎油,等到肉呈金黄色的时候,再将切好的肉片放进去,用大火爆炒,爆炒是非常讲究火候的,加料酒盐生抽,再炒了个七八分钟盛放到一边,在锅里倒油加豆豉放蒜瓣,大火煸香,这样就可以加入刚刚炒好的辣椒和肉,快出锅的时候撒上鸡粉,鸡精的味精含量比鸡粉高,主要用于增加食材的香味,而鸡粉可以增加食材的鲜味,可以用于比较好的原材料,带出食材本味。 我觉得辣椒炒肉应该是每一个湖南人的拿手菜。 关于用鸡粉还是鸡精好,我当初还专门同时做过这两道菜的味觉体验,其实鸡精用于鲜香爆发力强的菜式上会更好,但是…… 齐筱说用鸡粉更好吃一些。 又陆陆续续地做了好几道菜,煲了道汤汁。 做剁椒鱼头豆腐的时候,发现房东抱着手轻轻地倚在门框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做菜。 我端辣椒炒肉上桌的时候,便说让她先吃,她轻轻点头,也没有动筷。 我转身拿料酒的时候,她正好上前给我递了过来,“辛苦了。” 房东的手指修长,夹筷子好看,我瞄了瞄她的神情。每一个热爱下厨的人都是希望能得到好评的,房东吃饭的样子果然很斯文,细嚼慢咽的样子,即便没有说话我的虚荣心便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你是90年的吗?我比你大两岁。” “嗯嗯。” “你以后叫我又清姐吧。” “又清姐。” “嗯。” 吃完晚饭,房东便起身帮我把碗筷拿到厨房,打开水龙头像是要帮我洗碗,我连忙拿着抹布上前,“我来吧。” “我来。”房东虽然看上去很熟练,但其实…… 应该是很少做家务活吧。 我拿着抹布在一旁看着,房东洗了一池子的泡沫,看上去勤奋又呆萌。 我将抹布放在一边,站在房东旁边帮衬着她擦洗碗碟。房东比我要高,在她身边我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和第一次见面闻到的香水味不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很清香,但一闻就知道涂了香水。房东不说话,和我安安静静地洗着碗碟,她确实是一个话不多的人。 或许是和我没有共同话题,在我印象中,作家应该都是比较善谈的。 “你喜欢宠物吗?”房东的声音很轻柔。 “还行,不过没有养过。”我说,“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我觉得房东这么问肯定是有原因的,讨好房东是每一个租客的必修经。 “没什么。”房东笑了笑,然后不说话了。 送走房东后,我洗了个澡,出来看手机有条短信,是房东发过来的,她问我的微信号。 我突然有一种这样的体验,在即将把自己微信号发出去的时候,又翻过去看自己的朋友圈,看看自己有没有黑历史的照片和糟糕情感经历的败露。当然是没有的,我很少发这些,可当把微信号发给了房东以后,我又把朋友圈翻了一遍。 “哈喽。”微信叮咚,房东给我发了条即时短信。“今晚谢谢款待。” 我连忙喝了口水,“没什么,以后要拜托又清姐照顾了。” 比如,拖欠房租什么的。 “嗯,可以的。” “我先睡了,又清姐晚安。” “好梦。” 第二天还要上班,我将手机放在床头,睡意朦胧前我脑海滑过房东的微信头像,是只可爱的小狗。爱好动物的人应该有爱心。 第3章 替房东养宠物 对新租房的满意程度,让我开始有空没空向房东搭讪,在微|信上问候她吃了早饭没午饭没晚饭没,可每次我一问候完,房东便端着菜敲开我的门,邀请我和她一起吃早饭、午饭、晚饭,我想她是会错了我的用意,我只是想狗腿一下。 对方这么盛情,也让我一时间分不清楚是客套还是什么。说真的,房东十指纤纤,一看就是没沾过家务活。果然,她的菜也烧得让我大跌眼镜,居然还能这么难吃。不,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居然能烧出这么品相暗沉口味颇重的菜。这蔬菜有点腥,我也不知道怎么从蔬菜上尝到腥味的,本想去掉口里的腥味,喝了口汤,汤好咸,这是放了半包盐吗?房东你做菜,都不试味再出锅的吗?一想到这么好看的人没味蕾,我觉得有些伤心。 “是不是很难吃?” 我想了想,突然觉得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因为答案是多么的显而易见。可是我们的身份注定不能有“难吃、很难吃、要不您也尝尝”的回答,她是房东,我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这么多天的问候就白瞎了。我斟酌地扒了一口饭,饭也糊了。我想奥斯卡也欠我一堆最佳主演奖,先吃着再发表言论,我嘟嘟囔囔地嚼着嘴里生硬的米粒,“挺好的,很有进步空间。” 房东低着头,将碗放在桌子上,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又清姐,真的,新手这样很不错了。”我说,“嗯你看我平时下班也没什么事了,要不我教教你?”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会的。”我摇着手。 房东点了点头,便起身拾掇碗筷。 “又清姐,我还没……”吃完。 “好啦。”房东笑了笑,拿过我手里的碗,“别哄我了,闹肚子了怎么办。” 触碰到房东微凉的手指,我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热,连忙低头,也跟着拾掇起碗筷来。啊……可千万不要喜欢直女。les里面向来t居多,不怕找不到对象,可千万千万不要喜欢上直女。朋友莫莫也每次提醒我该找对象了,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当然好,可是我现在事业不上不下,似乎无力招架恋爱的磨砺过程。我性子不急,长得又不够好看,似乎一见钟情坠入爱河也不大可能。 “又清姐,你是想做给男朋友吃吗?”我边切菜边看着在我身边洗菜的房东,在我答应房东的第二天,她果然提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来敲我的房门。她心惊肉跳地提着这条鱼,动作有些笨拙,“啊小莞,你会杀鱼吗?” 房东对做菜这么上心,一定是想做给心上人吃。要不然怎么会突然想着做菜? “嗯?”房东慢条斯理地洗着菜,“我没有男朋友。” 没有男朋友喔……那有女朋友吗?当然,心虚的我是不可能问出这么直女的问题。只有直女,才最肆无忌惮。 房东看着我,轻轻笑了笑,“你看你们小姑娘,脑袋里整天想些情啊爱啊。” 我面上一羞,倒被房东老成的语气弄了个大红脸。你不也才比我大两岁…… “我姐怀了小宝宝,爸妈去美国照顾她了,又吃不惯美国那里的中国菜。”房东说。“我想着要去看他们,索性学两道菜。” 我连忙点了点头,房东想到什么,也笑了笑,“你呢?这么会做菜,一定有对象吧?” “没有。”我摇了摇头,“又清姐,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国?” “嗯快了。”房东说,“小莞,拜托你一件事好吗?” “嗯嗯你讲。” “帮我照顾一下道道。” 道道,我马上反应了过来,是房东的微|信头像,一条可爱的小狗。也没顾得上自己没养过狗,义薄云天地拍了拍胸脯,“交给我。” 房东去美国的那天,便把道道交给了我,还有几包狗粮,别说挺好吃的。老天作证,我只是试试,也没想到吃着吃着没停得下来,在道道委屈的大眼睛下,我感到了愧疚。去超市买日用品的时候,特地找了这一款狗食,一看好贵啊,三百多块才这一小包,我这是吃了多少斤的辣条钱。要是狗狗也能吃辣条了,那有多省钱。我也想去淘|宝上看看,可是一想,万一把道道吃出病来了怎么办,只好咬了咬牙,买了三包,呼啦啦一千没了。 刚一出超市门口,便发来房东的红包,红包名:道道的饭票。 继而她又发了一条消息,我要过安检了,下飞机再聊。 红包一打开,双腿一软,居然有五千,我搂着怀里的道道热泪盈眶,跟您吃的相比,我每个月吃的才叫狗粮吧,爸爸? 第4章 指套? 花过心血的人都知道,手里好不容易做起来一个项目,你自然是希望它茁壮成长,开花结果那当然是最好的。可是,不一定所有人都能等得了这个项目所带来的效益,比如我眼前这个拿鼻子呼气的老板。今天的会议开得有点早,连老板都在会上打起了瞌睡,现在天气逐渐升温了,早晨也开始昏昏欲睡起来,几年前刚出大学的时候,我也挺有干劲的。虽然也有很多职场上的尔虞我诈,但总认为这是历练和塑造。 公司里的应届生换了一茬又一茬,我也慢慢从职场新人到拥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从前辈手里跑的徒弟变成能够开发项目的主管。自从老板把我手里头的项目移交给别的公司,我便有点迷茫了,我有点明白,这个时段会是我职业生涯的瓶颈。我现在手里已经有一定的人脉和资源,也有猎头公司上门,完全可以跳槽去更好一点的公司。更好一点的公司,也就意味着放弃现在有的一切,还算稳定的职位和薪水,重新培养和同事间的关系,软化并小心新同事们的敌意。 去好一点的公司,又有更好的公司,换来换去,总是折腾,也总是不满意,那我是不是可以创业?那就不用听任老板的安排了。如果我是应届大学生,那么我能想什么是什么,可是我不是了,要权衡利弊,越在社会上打磨,仿佛越被社会磨砺成老油条。看上去在跑动,想法却是不思进取,上头吩咐什么,就尽力做到什么。如果创业的话,其实也算一条路子。想来想去,最终还是按兵不动,我大概需要一个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的点。 我没怎么养过宠物,道道是条很可爱的小狗,小小的,听话得很。玩累了会自己爬到窝里睡觉,要上厕所了会自己找厕所,而且还会定时定点吃饭,简直比我还省心。不知道房东是怎么调|教的道道,好想买一条让房东也帮我教教,如果每条小狗都像道道一样,一边卖萌一边自己照顾自己,那我也不介意养一条。 “小莞,你帮我拿份文件寄过来。” 房东让我帮她邮寄份快递过去,她的钥匙放在一盆多肉里,我拿了出来,房东的家布置得很好看,她的客厅有一个大吊灯,吊灯下是一个颇为宏伟的建筑模型,像江南的园林,做工很细致,游客小人偶的手腕上还有刻度清晰的手表。这时候我才记起来,对了,小元说过,房东学的是工科,大概跟建筑有关。工科生的家,果然布置得很有心意,抽开一道柜门通往了一间卧室。卧室里很简易,简易的小物件,都是手工建筑作品。桌面还摆着相框,是房东家人的合影。“右边第三格抽屉,往上还是往下来着……” 先往上看看,我抽开了抽屉,扫了一圈,没有资料,刚准备合上的时候又觉得不对。连忙拉出来,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包装袋。有点眼熟……我将包装袋捻了出来……只见上边印着♀♀……咦这不是指套吗…… 我猛地合上抽屉,我看到了什么?指套!?天啦指套!?我预想了一些可能性,或许是房东买回来自己用的?自己用也要做点防范措施……当然,我心里突然有一丁点的窃喜,难道房东是……t?这个可能性在我心中无限地腾空在我胸腔里炸了,我捂着心口,呼了几口气,拿出了房东的文件,拍了一张照发给她,“是这个吗?” 房东回得很快,“是这个,谢谢啦。” 接着房东报了一串的地址,我拉了拉聊天记录,看我之前和房东聊过些什么……有没有给对方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或者暴露我性取向的地方。 很寻常的对话,这让我的心放在了胸腔里。 “我的房东有可能是t。”我给好友群组发了个消息,好友群组带上我有四个人,岑岑、鹿鹿、阿晓。阿晓是个gay,鹿鹿是个t,岑岑是直的。 “何以见得?”阿晓马上回复了,阿晓是个漫画家,成天拿着笔记本手绘板,二十四小时在线。 “嗯……直女抽屉里有指套的可能性有多大?” “哦嚯!小莞你有想法咯?” “小莞,我很快就要回国了,你现在爬墙对得起我吗?”鹿鹿马上发了个可怜的表情。 “鹿鹿你别想了,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挣扎什么。”阿晓说,“小莞,你怎么看见她的指套的?这个话题好禁忌好喜欢。” “我帮她拿资料发现的。” “小莞啊,把握啊!这很有可能是x暗示!” “……” 鹿鹿很快就刷屏了,“赵莞,我现在就回国,你给我等着。” 到了下午,岑岑才悠悠的回了条消息,“好看吗?” “好看。” “有我好看吗?” “你是最好看的。” 岑岑才发了一个哼唧的表情,“世上能比我好看的,只有去年的我。” 岑岑是我的初中同学,从小到大就拽得不行,不夸张的说,追她的人确实从学校东门排到西门了。当时在初中,不少人撮合她和阿晓,那时候阿晓也不确定自己的性取向,摇摇摆摆的。后来和岑岑坦白喜欢男的,这令一向心高气傲的岑岑蒙受了十四年来的奇耻大辱,两人掐架,掐了整一个初中时期,一直到岑岑去了太平洋彼岸,美国。我和阿晓的关系一向不错,也因为阿晓的缘故,才和岑岑有些交往。交往之下,觉得岑岑这个人其实也不坏。 “小莞,我上飞机,你要来接我啊。” 对了,忘记说鹿鹿,鹿鹿也是我的初中同学,和岑岑是亲戚关系,这是岑岑一直不愿意承认的,按辈份,鹿鹿是岑岑的小姑姑。鹿鹿一直以来便是中性的打扮,初中留着比男生还短的短发,现在已经好多了,头发过耳了,我和阿晓读一样的大学,她念的是我附近的大学。大学毕业后,被家里送出国读研。她在大学谈过一任女朋友,谈了很久,后来她出国,女方提出了分手。 第5章 陆鹿比回国了 鹿鹿是个急性子,说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抛下国外的课程就跑了回来。天还只有蒙蒙亮,夏天天亮得早,想必现在还不到六七点,鹿鹿今天早上就能到这里。我去甜品店买了面包牛奶,准备等她下飞机给她。我坐在座位上,给老板刚请完假,老板自然是说了我一通。自从上次项目交接上我的一时冲动,老板便说,“小赵同志思想不够大方,需要再教育”。 “赵莞!”声音比人更先向我扑来,接着我便被鹿鹿一把搂在怀里,鹿鹿比我高一个个头。她的性子一向风风火火,她揉着我的头发,“有没有想我啊?我就知道你想我吧,你看你把我搂得多紧,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已经开好房了,附近的酒店。” “……” 自从高中开始,鹿鹿便把“赵莞你不开心吗?我们去开房吧!”挂在口头。 “你吃了早饭没?” 鹿鹿看了看我手中被她压瘪的面包,她暧昧地扶着我的肩膀,抽出面包往后一扔,“你都在我身边了,谁吃这个啊?” “啊喂小年轻,垃圾桶没看见吗?”后面有个清洁阿姨,她不耐烦地用扫把敲了敲地面。 “……你先去把它捡起来。” 鹿鹿只好悻悻地在清洁阿姨的眼皮底下捡起面包,清洁阿姨这才松口,“这就对了嘛,捡起垃圾还是好同志。” “我想吃你煮的菜。”鹿鹿不停地在耳边眼前晃悠,她咬着面包,“在美国好无聊,你都不来看我。” “我上班呢,哪有时间。”我捡了有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 “要不然你来美国工作?我帮你介绍?”鹿鹿跟着我一起上了公交。 “国外生活成本太高了,我现在还没有这样的打算。” “你可以和我一起住,我有房子,伙食费我出。”鹿鹿说,“我给你找个薪金高的,足够你逛街美妆。” “……要不要再顺道跟你领个结婚证?” “真的吗?” “……”在公寓附近便下了车,我预备去菜市场买点新鲜的鱼肉鸭,鹿鹿也跟着我进了菜市场。逛了一通下来,鹿鹿拎着两根蒜苗看着我,“小莞,你还是这么能干。” 刚出菜市场没多远,便见到了我的房东。咦!?真的是我的房东,她没说要回来了啊。房东在打电话,她拧着眉难得有不耐烦的神色,出了什么急事?我向她招了招手,她很快便看了过来,挂断了手里的电话,朝着我径直走了过来。我的心砰砰的跳,阳光晒在皮肤有些烫人,这是知道房东有可能是t以后的第一次碰面。房东穿着简练,又有自己的独特风格,我摸了摸手腕的奶白色皮质手链,现在大包小包的杵在原地,实在感觉有些狼狈。 “小莞。”房东看着我,她伸手似乎要帮我拿点袋子,刚碰到她的手指,鹿鹿便冲了出来,她一把抢过我手中的袋子。“我来提吧,小莞。” 房东伸回了手,这才把目光放到鹿鹿的身上,“你好,请问……” “我是赵莞的女朋友!”鹿鹿还腾出手搂着我的肩头,我回过神赶紧打掉她的手,“别乱说话!” “原来如此。”房东笑了笑,“你好,我是小莞的房东,夏又清。” “夏姐你好,多谢你对我家小莞的照顾……唔……” 我赶紧蒙着鹿鹿的嘴,防止她乱说话,“又清姐,你怎么回来了?” “我朋友出了点事,所以回来看看。” “这样啊,那又清姐你是在等朋友吗?” “是的。”房东说着,看着在旁边扑腾的鹿鹿笑了笑,又看着我,“这些天麻烦你了,等下我让朋友去领道道。” “嗯嗯,是我麻烦你了。”我说,“不耽误姐你等人了,我们先走了。” 鹿鹿看着房东,貌似还想给房东留一个挑衅的眼神,我赶紧蒙着她的眼睛将她脱离现场,真是人生中的一亿个尴尬瞬间。 鹿鹿开启了她的叽叽喳喳模式,“什么叫有可能是t,我觉得你房东就是t,你是没看她看你的眼神!太危险了!啊你现在退租还来得及吗?” “你喜欢吃炒的还是煮的?”我切着鸭肉。 “炒的,爆炒,多点辣椒。”鹿鹿又接着说,“赵莞,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听着呢。”我说,“你真觉得我房东是t?” 鹿鹿撩了撩我头顶,“不都说同性恋有感应雷达吗?你的感应天线呢?” 我拿开她的手,仔细地想了想。 “赵莞你看你春心萌动的笑容!”鹿鹿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怪叫地说着,“我还在这里呢!你就想改嫁!” 我晃了晃手里的菜刀,“陆鹿比,你再乱说话,我就拿你下饭了。” “赵莞,那双桃花眼有什么好的,和齐筱一样一样的……” 听到“齐筱”的名字,我的神情当然有些不自然,低下头不和陆鹿比扯,继续剁我的鸭肉。 陆鹿比用筷子戳了戳我的肩头,“小莞,我错了,提‘死者’的名字确实有点不吉利。” “你别和我说话。” “我当时要去鞭尸,你还拦我。”陆鹿比哭唧唧地捏着我的肩头,“我错了。” 我叹了口气,拨了拨青菜,“你把生菜洗一下。” “好嘞。” 该迈过去的坎,我不应该总是想着齐筱喜欢吃什么,喜欢看什么。背叛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第6章 鹿鹿的朱砂痣 我一个人住惯了,感觉耳根清净,家里住进了陆鹿比,仿佛耳朵里搬进来一家杂技团,成天张灯结彩闹个不停。我在一旁为了老板的一个idea,头发都要扯断了好几根,只见陆鹿比端着盆洗脚水,泼泼洒洒地小跑了过来,这个画面很熟悉,哦,是一个给妈妈洗脚的亲子广告,是的很温馨,陆鹿比向我甜腻的一笑的时候,让我有点想断绝“亲子关系”。 房东叫来的朋友很快就来了,她来领道道。看到房东的朋友,我更加笃定房东t的身份了,她的这个朋友剪着短发,中性打扮,耳朵上打着非常个性的耳钉。面容清秀,比房东还要高一些,有些小帅,让我暗戳戳地看了好几眼,真是,动作非常利落,帅气。是啊,有这么多的美t帅t,我为什么心里要念着齐筱那个小胖子?齐筱,我的初恋,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我身上也毫不例外。她个头不算高,有点胖,长相也是平平无奇,顶多是有点可爱。她有小肚腩,肚子软乎乎的,闹我的时候会把我的头压在她肚子上。后来我怕她身体出问题,拉着她去跑步,那时候正在热恋,她也顺着我。不少t做男人的打扮,也学了男人的三心二意。齐筱单在外貌上来看,是属于老实的,她心底里的花花肠子,我也自以为女人在一起会要不一样,最后还是把自己绕进去了。 房东的朋友抱起了道道,撅着嘴地哄着它。我把道道的粮食拿给了她朋友,她朋友也大方地向我伸出手,爽朗地咧开嘴,“我叫尤得,尤其的尤,得失的得。” “你好,我叫陆鹿比。”鹿鹿马上把我扒在一边,气势颇为汹汹地握住尤得的手,然后又指着我说。“她,叫陆鹿比的女朋友。” 我捂着额头,把陆鹿比拍了下去,才友好地回握尤得的手。“你好,我叫……” “小莞,赵莞。”尤得似乎是个很爱笑的人,“我知道,夏夏和我说了。” “夏夏?” “嗯嗯,夏又清。”道道有点闹,尤得又低头逗了逗它,“道道小宝贝的主人。” 这亲昵的称呼,看来尤得和房东的关系不错,看来房东的性取向十有*……让我的心潮小小的澎湃了一下,“又清姐现在在哪里?” “她啊,又去美国了。”尤得说,“不过再等几天她就回来了,编辑催她交稿。” “嗯嗯。” 尤得快要出门的时候,又探出头来,“小莞姐,你的微|信是多少?我刚来这座城市不久,想……” “你想干什么?”鹿鹿“凶狠”地看着尤得。 “我对这里还不大熟悉,想托小莞姐……”尤得愣了愣,然后又一五一十地向鹿鹿交待。我赶紧把鹿鹿拉到身后,可别让鹿鹿把房东的朋友惹毛了,我还想多在这里住一会。“没问题。” 鹿鹿憋屈地杵在一旁,直勾勾地盯着我和尤得交换微|信号,等尤得走后才拉着我,“小莞,你能看到我吗?我是死了吗?” “别跟我扯些有的没的,去把今天的早餐吃了。” “我不爱吃早餐。”陆鹿比开始哼唧了。 陆鹿比这一哼唧,“单身妈妈的早晨”的错觉向我迎面掀来,“你什么时候回去?” “你什么时候答应我,我什么时候回去。” “我不会承认我们亲子关系的。”我看着陆鹿比,“十多年前,我就把你流了。” “小莞,我以后一定能好好照顾你。” “哦。”我冷淡地看了鹿鹿一眼,“那明天你做早饭吧。” 陆鹿比“嘶”了一声,“那你还是晚点答应我吧。” “……” 陆鹿比搅得没完没了,我真想把岑岑喊过来把她领走,不过我也估计到岑岑的口吻了,这一问还真是,岑岑高贵地笑了一声,“?自从她初中数学吃了鸭蛋,就已经不是我卓越的陆家人了。” “她是你的小姑姑。” “……等我当了大家长,第一件事就是在族谱上划掉她。” “她现在还是你的小姑姑。” “shutup!” “侄女?”鹿鹿凑到我手机旁,亲切地喊道。 “……赵莞,你手边有什么趁手的?” “吸尘器。” “很好,我会叫人来收尸的。”岑岑挂掉了电话。 陆鹿比一脸娇羞地捂着胸口,有一种莫名的含苞待放的姿态,“啊小莞,你要对我做什么吗?” 我看了看手边的吸尘器,陆鹿比也看了一眼我手边的吸尘器,她喊了一声窜溜出门了,“我去买菜。” 等我处理完公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咦?鹿鹿还没有回来?我要不要去报案,失踪儿童急急急?心里这一想,有些急,鹿鹿在这个城市人生地不熟的,嗯先出门买个夜宵再说。我这刚一拉开门,就看见鹿鹿坐在楼梯上,她把头埋在膝盖里,肩膀一耸一耸的。 “鹿鹿?” “小莞。”鹿鹿泫然欲泣的样子,她哀嚎了起来,“我看见班草了。” 鹿鹿这么一说,我知道班草是谁了,当然不是男的,是一个女的,确切地来说,是鹿鹿初中的暗恋对象,一个打扮偏男性的女孩子。不像现在,鹿鹿初中的时候很胖,个头也不高,是全班的取笑对象。鹿鹿生性乐观,自然不在意这些,除了班草。只要班草说什么,她便走不动路了。像初中,心智未开化,班草也是,没少拿鹿鹿开玩笑。还有一次指着鹿鹿的鼻子怪叫,“我会跟一头猪谈恋爱吗?” 我当时见到了,拉开鹿鹿,迎着班草的俊脸甩了她响亮的一巴掌。当然我做的出格的事情并不多,这只是极少数的一件,甩完以后我腿就在抖了,那时候都在传班草和黑社会混在一起,我会不会被几个痞子拉到学校后面的小树林强行给那个了?哦我们学校后面是菜市场。后面阿晓自然是站出来了,在班草反应过来后。阿晓把我和鹿鹿这“两只受惊的小鸡”护在身后,帅气的就像“一只骄傲挺立的老母鸡”。 不管怎么说,班草始终是鹿鹿胸口的朱砂痣,虽然我们一致认为是一抹艳红的蚊子血。 第7章 尤得X陆鹿比 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鹿鹿消失了一段时间,我和阿晓问岑岑,岑岑在学校门口开了个品牌店,品牌店正在装修,她扬起下巴,我和阿晓顺着她下巴扬起的方向,看到了油漆工手里拎着的红漆。岑岑捂嘴一笑,“呵,你说这个红漆怎么这么红。” 在我和阿晓想着要不要报警“大义灭亲”的时候,鹿鹿出现了,她瘦了,高了,也白了,穿着打扮也完全和之前不是一个画风,如果要说,那就是班草2.0啊。班草成绩太烂,没有升上高中,去读了个五年制的大专。而我们四个人又升上了本部的高中,我们的学校是初高中连体,只不过岑岑在最好的班,鹿鹿和阿晓一起挂车尾,而我不上不下,在实验班也不上不下。后来岑岑高二便去太平洋彼岸了,去“彼岸”之前她叫了阿晓出来,阿晓拖着我,我便尴尬的夹在他们中间。岑岑又告了一次白,阿晓没答应,然后阿晓的腿被岑岑打折了。虽然我想帮忙来着,可是岑岑的样子太可怕了,就像吃了超级马里奥里的蘑菇大力水手的菠菜太上老君的仙丹。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坐120急救车,阿晓满脸血污地看着我,“你答应我……” “我答应你,绝对不记恨岑岑,也不会想着报仇。” 阿晓气若游丝地拉着我的手,“别让别人知道是陆岑打的。” “我都知道,你想保护她。” “……不是。”阿晓闭上了眼睛,一米八的男儿流下了两行清泪,“我打不过她。” 阿晓是gay,而且还是1号,他谈过两任,初恋是网恋,对方也是高中生。后来对方被家长拔了网线,这段恋爱也暂时无疾而终。为什么说暂时呢?因为初恋在我们大学的时候找来了,那个时候阿晓已经有了第二任,是一个漂亮的学长。说起这段往事,阿晓自然是心虚的,因为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阿晓做不了选择,只能“三人行”。最后是学长放的手,阿晓心里也愧疚,说什么也不敢谈恋爱了。他的事也被家里人知道了,他家里人和我家人一样,怒不可竭,近段时间家人的态度才有好转,说让他回家相亲。他家人似乎认为传宗接代是一回事,搞同性恋又是另外一回事,仿佛这两件事不冲突似的。 岑岑是女强人,追她的人越来越多了,还有些追求者有着非常响当当的名号,岑岑答没答应就无从得知了。鹿鹿大学里有过一任女朋友,见过女友的家长,也带女友见过自己的家长。在职业规划上,两人起了冲突,女方提出了和平分手。有一次去北京出差,在商场也碰到了她的初恋,她的初恋已然结婚,和丈夫出来买婴孩用品。我告诉鹿鹿的时候,鹿鹿也一脸淡定地说她知道。真是奇怪,鹿鹿这人平时有点小挫折就喊天喊地喊不行了,初恋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也硬是被她轻飘飘过了,伤感的脑回路和别人真不一样。 “你和我进来。”我和坐在地上的鹿鹿说,也不知道她坐在门口多久了。接着她才失魂落魄地随我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神情仍旧很沮丧。 “我下碗面给你吃。” “我不吃面,面太难吃了。”鹿鹿拧着眉头,眼泪水滴滴答答地掉了下来。 我抽了一张纸巾给她,她拿着纸巾擦了擦眼泪水,“还有吗?” 我把整盒纸巾递给了她,她抱着纸巾盒神情似乎很委屈,自己给自己抽出一张纸巾,狠狠地擤了一下鼻涕,“妈的她又变帅了,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女朋友。” “你也很帅。” 陆鹿比挂着鼻涕看着我,“真的吗?” “……嗯。” “那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这是两码事。” “哇……”陆鹿比哭出了声,“赵莞你不当我女朋友,我人生还有什么盼头。” “你饿了吗?” 陆鹿比边哽咽边说,“饿了……我不要吃面。” “你把眼泪擦一下,我们出去吃。” 当天我又收到了尤得的微|信,尤得发了一个害羞的表情,“你朋友有对象吗?” 我朋友?我看了看旁边抓着羊腿吃得满脸是油的陆鹿比,心中马上了然,把陆鹿比的微|信号弹了过去,好像尤得那天来抱道道,确实多瞧了陆鹿比两眼。“没有。” “她喜欢什么样的?”尤得这么一问,我就更加了然了,就这么……看对眼了吗?我仔细想了想,陆鹿比喜欢什么样的?嘶……可不就是班草那样的吗?尤得这外形和班草也差不多。 “我不大清楚,你问问。”要是能给陆鹿比和尤得牵上红线,尤得这一高兴,那我跟房东会不会……有戏?啊果然有一句话没错,朋友是拿来相互“出卖”的。 “小莞,你举着羊腿傻笑什么?”陆鹿比嘟嘟囔囔地咀嚼着。 “你多吃点。”我把羊腿放在陆鹿比的碗里,亲切的眨了眨眼睛,“长身体。” “你不要慈祥地看着我,我瘆。” “是亲切。” 陆鹿比严肃地吞下羊腿肉,看着我,“小莞,你看你眼角的褶子。虽然说糟糠之妻不下堂,但你也不能太任性了,女人要吃亏的。” ……把陆鹿比“卖”出去,刻不容缓。 第二天,陆鹿比就被岑岑叫过来的家人给逮回去了。与此同时,她在微|信上开始轰炸我,“你房东的朋友一定有猫病,她跑来机场堵我飞机,小莞啊,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一定要防着你房东,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啊爱情,总是来得那么毫无准备。 “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天气便有些燥热了,我咬着自制的红豆冰棍,看着百无聊赖的韩剧,韩剧总是千篇一律的,我也不大怎么看,只是一个人在家,想让家里有点声儿,听个响。 “叮咚”,随着门铃的响声,我瞧猫眼,冰块就这么吞下去。嘶……好冰…… 门外是许久不见的房东。 第8章 房东是有故事的房东 现在已然入夏,房东穿着灰色卡通短袖,boss长裤,钻扣印花sneakyviv’运动鞋。房东胸前的卡通图案深深地把我吸引了,是一个可爱的小骷髅,真是穿得比我还有活力,学生气十足。房东似乎注意到我的目光,她一手抱着切了半边的西瓜,一手拉着自己的短袖,似乎在努力撇清和这件衣服的关系,“这是我姐设计的。” “哈哈很可爱。”不对,要注意点,对方是掌握我生杀大权的房东。“又清姐,你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我柜子里还有一些,送两件给你。” 您太客气了,我不要。“这怎么好意思,还是又清姐穿好看。” “不可爱吗?”这个时候房东已经端着西瓜进来,她把西瓜放在桌子上,转头看着我,左右手都伸出了食指,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小骷髅。 可爱,你可爱,我赶紧移开我痴汉的眼神。“可爱的。” “那你是要的喽?” 这话总感觉房东在调戏我,自从发现房东的指套和朋友,我又不能拿房东当直女看。只不过房东的眼神太过直勾勾,勾得我脸颊有点通红,啊赵莞争气些,你百分百回击技能去哪了? “嗯?”房东的尾音也十分的软糯。 “要的……” “那你等会来我卧室。” 太快了吧……如果不是房东在场,我都忍不住害羞的捂脸了。“嗯……” 房东把我领进她的卧室,还没等我抱个琵琶半遮面,房东便拉开她的衣柜了,她送了我一水的卡通恤衫。嗯嗯?说好的*呢?我倒是燃了,柴呢?看着房东专心致志帮我叠卡通恤衫的样子,我有一种对方“弯得很直”的错觉。 房东的姐姐是珠宝设计师,good又是一个不缺钱的人才干的工种。我很缺钱,所以我什么都干,然而仍旧很缺钱。这个世界很公平,你不但没钱还不好看,别人是又有钱又好看,糟糕属于糟糕,美好往更美好的地方扬鞭而去。我知道我现在有点负能量,是的,如果你日日夜夜干了好几年还交不起房租的话。在25岁的“职场高龄”,我决定开始存钱,拒绝一切应酬和阿晓以及陆鹿比到我这里来的蹭吃蹭喝,再狠心点,我把淘|宝给卸了,新的一天从“不剁手”开始扬帆起航。我仿佛看到美好的晚年生活在向我招手,没有应酬不乱吃乱喝,干完工作做会瑜伽,掐时间洗澡不浪费水资源(主要是钱),每天早起晨跑争取不得病(如果我是政|协委员,我强烈要求感冒药收费透明化)。自我克制了一两天,觉得自己保持得还不错,于是决定和阿晓学画画。阿晓,二十四个小时在线,我怀疑他身上有电源,靠充电来养精蓄锐补充睡眠。我和阿晓的关系很好,以至于和陆岑陆鹿比的关系也不错,陆岑陆鹿比的家庭条件不错,阿晓也不错,单我一个人一般般。当初四个人要好的时候,阿晓还拉着我们说要结拜,歃血为盟。那是一个冬天,树干光秃秃,操场上都没人,就我们四个人,阿晓衣服一扔,伸出了手,“来,让我们从此福祸相依,生死相随,一起来大姨妈。” 在高中以前,阿晓一直都很羡慕我们三个可以来大姨妈。我也一直搞不懂,像阿晓这样的gay,怎么还能是1号。 “你房东是什么类型的写手?” 对了,阿晓是一个漫画师,画的大都是*,吃不起饭的那两年画过bg,现在有时候会画百合,说实话,阿晓看过的百合小说比我和鹿鹿俩真les加起来看过的还要多。当初我不弯的时候,还以为百合小说是一种田园题材。我不怎么看小说,高中的时候从众看过一两本言情,大多时间是搞学习。虽说是搞学习,搞来搞去也没搞个名堂,踩分数线进了一所末流的985,保研也没去,跟着齐筱私奔来了这个城市。要是把人群化为正态分布的话,我就是最平庸也最多数的那一撮。 “貌似情感类的,我听我同事说过。”我听小元说过,小元也是房东的租客之一,房东有好几处房产,真白富美。 “线上线下?” “貌似是有杂志社,前两天我看有个大姐提剑上门了,说她再不交稿自己就在门口自杀。” “你房东叫什么来着?” “夏又清。” “这个吗?”阿晓很快截了一张图,是百|度里的百|科人物。 夏又清,笔名浇筑混凝土,照片是一张像素糊了的桥墩。 浇筑混凝土……是什么鬼? “这个名字有点眼熟。”阿晓翻了翻百|科,“这都好几年前编辑的内容了,我检索一下看看。” “咦?你看这个,这个是不是她的新笔名,水灰比。”阿晓又连连抛来好几个截图。 水灰比……又是什么……我打开微|博,看了看水灰比账号的内容。水灰比现在只有一本连载小说,《地心世界》,已经很久没更新了,上一次更新还是在两三年前,只是水灰比的微|博仍在用,又不像房东的账号,因为这个微|博的主人现在在德国出差。 “不一定吧,指不定有人和我房东同名同姓呢。” “你不是说你房东学的是工科嘛,你看又是浇筑混凝土又是水灰比的。”阿晓说,“你帮我问问你房东,问她《地心世界》可不可以出漫画授权。” “你可别抱什么希望,我觉得不像我房东。”和阿晓说完,我便私聊房东了。“又清姐,你吃了晚饭没?” “刚准备做。” “那你来我家吃吧,我还有一个菜就做好了。” “好啊,我这就过来。” 房东过来的时候,还拿了两盒巧克力。饭吃到一半,我才想起阿晓托的事情。“又清姐,你在网上写过小说吗?” “嗯?”房东吃饭仍旧是慢条斯理,赏心悦目。 “我看一般的写手都会在网上写点东西。” “写过一些的,你有兴趣吗?” “有有,又清姐写的东西我当然有兴趣。”不一定,要是什么水灰比啊浇筑混凝土啊,我一经管生还是狗带吧。“又清姐,你的笔名叫什么?” 房东也没迟疑,“浇筑混凝土。” “那水灰比也是你的笔名吗?” 房东这下抬起了头,神色有些停顿,“嗯,也不算,是我和大学同学一起的笔名。” 和大学同学一起的笔名……我感觉自己触发了什么青葱恋情?? 第9章 喂—出来 看到我好奇又八卦的目光,房东笑了笑,“你在想什么?” “嗯……”我心里有个小计算器,计算着我和房东的相识程度足不足够让我继续八卦下去。 房东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同学是女孩子。” 我也瞄了一眼房东,女孩子……不是更有问题吗?难道……我杀进了什么三角关系?想想……我还有点小害怕。咦?我在想什么?什么三角关系?我能撑起一个角吗? “嗯嗯。”好吧假装房东是直女。我要不要暴露自己是弯的的身份?让房东大意的喜欢我,不要怕我是掰不弯的直女?来吧大胆地爱上我吧……可是……我为什么不化妆再让房东来?我的颜值还撑不起素面朝天啊。想着又看了看房东,房东也没有化妆,可是……好好看啊。“又清姐,你的鼻梁好挺啊。” 房东也没想到我从写小说的话题扯到了精神面貌,她咀嚼完口里的菜才说话,“是吗?以前不喜欢,戴口罩老漏风。” 房东又仔细地看了一眼我,“你鼻梁也挺高的呀,眼睛很有神,我喜欢你的眼睛。” “啊?”我现在恨不得冲进卫生间,朝着里面的镜子好好看看我的眼睛。没错,女人的友情建立在互相夸奖上的,“眼睛?” 房东轻轻的勾唇,“嗯,让人觉得很舒服。” 好吧等房东走后,我真去卫生间仔细看了。不就……普通人的普通眼睛……好吧房东确实是客套话,她说得太真挚以至于我信以为真了。 这几天晚上有点风,房东有夜间走动的习惯,写手嘛昼伏夜出的,生物钟确实和别人不一样。我当然不能放过狗腿献殷勤的机会,借着晚上买菜的缘由也和房东去散步。通常是房东戴着房东的耳机,我戴着我的耳机,我们走到桥边坐一会,又走到桥上看会河水,还跑到河堤上吹吹风。 人倒霉的时候,出门也能随地踩到“屎”,比如超市里面“腾”地出现在我眼前的两坨马赛克,首先是碰到了齐筱,齐筱拦住了我,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我“穷困潦倒”的消息,侮辱地朝我购物车里扔了钱,我一时间觉得自己像被投了只香蕉的母猩猩。虽然我不是一个跟钱过不去的人,但我是个“恶毒”的女人,如果拿了钱能让齐筱好受,那么我永永远远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我潇洒地转身,购物车我也不要了。这个时候齐筱的小女朋友出现了,她瞪了齐筱一眼,似乎是不知道齐筱来给我“送钱”。看吧,前两天给我送钱送得乐乎,等真齐筱来送钱了她就不乐意了。女人啊。小女朋友拿起购物车的钱往我手里塞,声音不小直直嚷着,“给你你就拿着,老和我们纠缠有什么劲。” 这下子总算把周围偷瞄的目光光明正大地吸引过来了。齐筱的小女朋友很有钱,也很任性。我是不懂有钱人的世界,她们都不管小三叫不要脸吗? “你总觉得齐筱欠你,齐筱没欠你。”小女朋友跳脚了,齐筱越是拦她她越是炸,“你都不知道自己多么无趣,齐筱老早就想和你分手了。你总是一副委屈的样子,父母是你不要的,学业是你自己抛弃的,你这苦大仇深的样子,想让齐筱欠你多久?” 无可否认,齐筱的小女友确实踩到我的痛处了,我爸到现在还没松过口。 “你说话啊?” “你要我说什么?”我喉咙似乎有点不舒服,说话都有点含糊不清,“对,祝福你们,你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世上没有人比你们更适合对方。” 场景太难看了,我都不想回忆,脖颈上还有齐筱小女友的抓痕。齐筱把她女朋友拉住了,我也扒开人群直直走开了。离开超市十几米,我才记起我是和房东一同进去的,再回去难免又遇上齐筱她们。摸了摸裤口袋,空的……慌乱地掏了掏……手机掉了,我真是倒霉透了,倒霉透顶,今天回去一定要翻翻日历,看看上面有没有写凶日,不宜出行。 “小莞。”有人跑了过来,我回头便撞上了来人的肩头。来人很瘦,我的额头磕到她的骨头了。嘶……好疼……大概是太倒霉了,让我忍不住哭了出来,我发誓,我绝对不是碰瓷。 是房东,我闻出了她身上的香水味,她没想到我会哭,也轻轻搂住我。如果她掉头就走,我也许就不会哭得这么凶了,太多的酸楚,有人呵护才显矜贵。一下子,所有的情绪让我一发不可收拾了,工作上的失意,被抛弃多年的感情,不能联系的家人。“对不起……对不起……” 房东的手心很柔软,她轻轻地揉着我的额头,“没有关系的。” 房东一定会觉得我哭得莫名其妙,一想到会给房东留下奇怪的印象,我这泪水跟决堤似的越发的止不住。 等我终于哭累了,也没眼泪水掉了,房东没问我原因,买了杯热饮塞到我手上。 “我的手机掉了。”所以我才哭得这么难过,我心虚地咬着吸管,隔着门缝看房东。现在我们已经到家了。 “嗯,我正好捡到了。”房东把手机放到我手上,说着便转过身,“你回去拿热鸡蛋敷眼睛,消肿。” ……我看了看手中的手机,所以……房东是看到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房东便来敲我的门,说带我去个地方。房东也不知道从哪里拿的门卡,硬是开车进了高档小区。 “就是这里,下车吧。” “这是哪里?” 房东打开手机的照明灯,在四周找了找,找了一块不小的石子,她指着二楼的一扇窗户。“看到那里没?” “看到了。” “给。”房东把石子塞给了我,“天快要亮了,该叫她们起床了。” 我这下子明白了房东的意思,这里一定是齐筱和她小女友的住处。我掂了掂手里的石子,房东见我还没动手,“嗯?” “我要找块大的。”我蹲下身,摸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 在我准备扔的时候,房东拦住了我的动作,“要不要喊点什么助威?” “齐筱你这个贱|人!我弟弟他才十二岁啊!你怎么下得了手!?” 随着破窗声,齐筱很快探出了头,她错愕的神情,突然的,我看了看身边的房东,房东也侧头看着我笑了笑。 多年无法割舍的感情,其实对方,也不过是凡夫俗子,我又何必在对方“还是你好”的问候里保持着希望。 人们在决定是否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不仅是看这件事对自己有没有好处,而且也看过去是不是已经在这件事情上有过投入。我们把这些已经发生不可收回的支出叫“沉没成本”,如感情。当我想要彻底放弃齐筱的时候,我想她有可能会回头,或者想着没关系,我又不马上谈下一任,慢慢来,等我慢慢放下。再或者想着有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比她更适合我的人,说到底,我已经失去预测未来的能力。 现在还没破晓,我已经能够预见到今天会是个好天气,像昨天一样的好天气。嗯没有她的未来,也不是那么糟糕,是吧? 第10章 房东的厨艺 放下一个人,比我想象中的难,也比我想象中的轻松。齐筱似乎很惊讶我的“出格”举动,她拦住了抓狂的小女朋友,看了一眼我,“赵莞,你变了。” 你看,当你不够“乖巧懂事”的时候,你在对方的心里就是一粒大米饭粒。当我把齐筱看成凡夫俗子的时候,我根本不需要和她置气,也做不起她心里“知进退的白月光”。如果可以,我希望手里有块砖,不对两块。 最后保全过来了,赔钱了事,虽然小女朋友一度想报|警,直到我和房东上车,她还在后面嚷着要我们等法律传票。房东是敞篷车,我坐在车上也不回头,伸出了中指。“等你。” 我想这是我有生以来做得最帅气的中指了。 “心情怎么样?” 迎面的风和阳光向我吹来,拔地而起的高大建筑物,让我的视野从未有过的开阔,我第一次爱上了这个我差点要被“扫地出门”的城市。虽然我仍然没有存款,梦想也四分五裂得难看,但是摆脱旧爱的心情让我重拾了能“再战一把”的自信心,我仰面伸出双臂,“爽!” 呼啦啦,房东的车开得非常快了,我看仪表盘,已经超速了。可是我一点都不害怕,能与豪车同归于尽,死而无憾。我希望第二天的标题是,无视交通法规,富二代们飙车坠海。如果我是富豪,那我还真不介意被仇视。只是……我看了看手表,吸了口凉气,全勤奖要泡汤了。 房东把我送到了公司楼下,我的头发有些乱,她抬起手腕帮我理了理刘海,柔声细语地说道,“晚上一起吃饭。” “好。”我也赶紧解开安全带,挂上工作牌便往写字楼冲去。 “家里还有菜吗?” “我到时候打你电话,再买点菜。” “听你的。” 我这一只脚还没迈开,后面的小简便把我挤进了电梯,“小莞,那是谁啊?” “什么谁?”一看到小简我就放心了,那说明老板还没到啊。小简是老板的助理,也是我的同乡。她凑到我耳朵边,“你女朋友吗?” “不是啦,我房东。” 小简用一种“信你鬼扯”的表情,“租赁行业不景气啊,租房还包接送是吧?” “差不多,一条龙服务,还管饭。” “难怪见你不吃黄瓜了。”小简眨了眨眼睛。 “你好污,会心一污。”我马上遮掩自己的心口。 “我有说什么吗?”小简不忘调侃我一把,“黄瓜补充sod蜜,难道不是?” 小简比我要多上一层楼,老板在上一层。八点整刷卡,全勤奖还是我的。刚要推开自己小办公室的玻璃门,便见到了端着咖啡杯的小元,小元在翻资料,也没吹咖啡烫到了嘴,“嘶……早上好。” “早上好。”我也点了点头。“你来得真早。” 小元吹了吹咖啡,“我一个晚上没回去,这份西语合同看得我头大。你要来点咖啡吗?” “不用了。”我抽了一张小元手里的文件,大致地扫了扫,是美国佛罗里达州的基础工程。“我记得这个工程被下面的人抢了。” 这个写字楼里不止一家公司,下面一层的公司和我待的公司同类型,很多业务上都重合,自然也是竞争对手。小元拿着文件的手敲了敲自己的颈椎,似乎有些通宵后的酸疼。“是啊,老板昨天也才拿到手,和美国佬打了好几天的高尔夫。” “老板那技术,是给人家当球童吧。” “哈哈可不是,我先去整理一下,等下五分钟后还有个会。” “你去吧。”我拉开了门,果然,桌子上堆了一小堆合同。都是些不大不小的事情,可是又不能不处理,十分的琐屑。我刚爆炸的自信心一下子就没火花了,果然斗志最容易被周而复始的工作消磨。刚拿下一张便利贴,时针就拨到了午饭时分,侧身往外面看去,大家都已经进入午饭前期的“焦躁”状态。等人渐渐散去,我的工作也告了一段路,扭了扭脖子,想去休息室看看还有没有泡面。刚拉开休息室的门,便听到角落里的啜泣声,是新来的女实习生。我们公司虽然小,但是工作强度不小,大概是因为这个城市太发达的原因。而在公司里面有一点职位的人脾气都很大,对待下属,特别是实习生。工作太压抑了,一被人扯了后腿心里就不爽气。所以实习生在休息室哭,是一件非常司空见惯的事情。 正准备泡了泡面就撤的时候,实习生抬头了,边哽咽边说话。“赵组长,你好。” “你好。”我也不能再装作看不见了,“怎么了?” “我表格打错了,被副组长骂了。”实习生抹了抹眼泪,“本来不想哭的,一个人的时候,没忍得住……” “唉。”我将纸巾拿给了她,又往她手里塞了杯热水。“以后注意些,最好罗列一下,有条理。” “我太笨了。” “没关系的,你副组长也是这么来的。”我说,“去年他当实习生的时候,在休息室哭脱水了。” 实习生一下“噗嗤”笑了出来,“真的吗?” 我做了个嘘声的表情,“可不能说同事的坏话,我什么都没说喔。” 实习生很快就不哭了,她擦了擦眼泪,“谢谢赵组长。” 不用问她怎么认识的我,上次我“一战成名”,在交接仪式上扒了老板的假发。我知道老板秃发,可没想到秃得这么严重。 等我终于又划掉便利贴上的项目时,有两只白皙的手撑在我的办公桌前。我抬头,是房东。一看表,已经晚上七八点了。房东脸上没有不悦的神色,她眨了眨眼睛,“我做好了菜。” “你怎么进来的?” “山人自有妙计也。”房东拿出了好几只饭盒,“你尝尝。” “这个是糖醋排骨,这个是辣椒炒肉,还有这个,炒时蔬……” 嗯……房东这不说,我还分不清哪个是哪个,都是黑糊糊的,像黑芝麻糊泡黑芝麻糊。“那我先吃炒时蔬。” “不不,这个是辣椒炒肉。” 我的筷子犹豫了片刻,豁出去了,横竖不就是一条命吗? “怎么样?” 我长教训了,千万不能放房东的鸽子。 第11章 前女友? 房东说“水灰比”是她和她同学的笔名,于是我果断地关注了“水灰比”的微|博,因为“水灰比”的微|博也提到了《地心世界》停更的消息。我猜“水灰比”有可能是房东的同学,因为这个博主学的也是工科,现在在德国出差。到这个时候,我才想起阿晓要我去问的事情,他想要《地心世界》的漫画授权。于是,我给房东发了消息。 “又清姐~” “嗯?” “你在忙吗?” “一起吃晚饭?” “没,我现在还在公司。” “你还在公司啊?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我搭地铁才几块,你开车还要烧不少油。” “那你回来小心些,到巷口打我电话,街道的灯坏了,我来接你。” “好的。”不对,话题又扯远了,“姐,你是不是在网上写了本书啊?” “嗯?” “《地心世界》。” “这个没写多少。” “我有朋友很喜欢这本书,他平时画点画,想给这本书画个连载什么的。”我打字着,“这个是他的微|信。” “没问题的。”消息很快弹了过来,“这个是我同学的微|博,我和她一起写的,她是专业的,你朋友要是有什么情节上的疑惑,可以问她。” 我马上发了个“么么哒”的表情,房东真是太好了,这么好打商量。要是我每一个客户都能像房东一样,那我应该可以“延年益寿安享晚年”了。 过了一天,“水灰比”的微博向我私信了,“在吗?” “在的。”我连忙回复,“您好。” “你是夏又清的新房客吗?” “是的是的,您认识我?” “不认识。”水灰比回复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语气这口吻,怎么感觉像触发了什么三角恋? “我知道,您是又清姐的同学。” “她怎么把房子租给你的?”水灰比说,“你让那个死家伙给我回电话。” ……嘶,死家伙?我是不是踩错支线了?难道真是前女友? “您没有又清姐的微|信吗?” “她拒接我的消息。” “那我试试。”寄人篱下的我,不但要讨好房东,还要讨好房东的前女友。“又清姐,我要做传话筒了。” “传什么话?” 您“前女友”掐上我了,但是不能这么说。“你同学叫你给她打电话。” “嗯好的。”房东回复道,“她要是乱说话,你可以屏蔽她。” 虽然我和房东结下了“一起砸窗户”的情谊,但也不得不让我面对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我装不了“懵懵懂懂”的直女了,择偶取向暴露无疑,而房东仍然是暗戳戳的。我在明敌在暗,我倒是想当刀俎,鱼肉呢?我当然不会屏蔽房东的“前女友”,机会稍纵即逝,在这个务必的关头,我需要趁火打劫。能套点房东的信息,也是好的。 狭路相逢,不要脸者得永生。 “夏又清好像和你很投缘,居然把她的书房租给你。”“前女友”有一下没一下地和我唠嗑道。 有了房东这个牵系,我感觉我和“前女友”俩像间|谍,一个打听房东的过去,一个打听房东的现在。据这几天的聊天,“前女友”和房东似乎有个比较大的矛盾,联系比较间间断断。如果没有猜错,这个矛盾应该发生在两三年前,也就是《地心世界》断更的时候,毕竟那时候两人的交情还可以一起写书。我把我的分析讲给了好友群组,也就是我、阿晓、鹿鹿和岑岑都在的群组。 “我猜这个矛盾是两人在职业生涯中产生的巨大的分歧。”阿晓发语音,一口气说完。 这个剧情怪耳熟的,咦?这不是鹿鹿的剧本吗?鹿鹿和她前女友就是在未来规划中产生了分歧,然后才分的手。 “我觉得你房东长得很好看,挺招桃花的,说不定是有什么初恋来找她。”鹿鹿也呛声了,“你说是吧?岑岑?” “哦。”岑岑发的消息,“有可能是前女友想喜欢男人了。” 岑岑果然呛阿晓了,阿晓当然没声了。 “你们不要代入个人剧情好不好?” “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前女友劈腿了,背叛了房东。”很有道理啊,你看房东在对待我前女友的态度上,简直是同仇敌忾啊。 “……” “……” “……” “哈哈你说什么?我喜欢夏又清哈哈?”又过了几天,在我暗戳戳地表示理解,试图进入对方阵营麻痹对方战斗力的时候,“前女友”发了一大串“哈哈哈”。“我和夏又清搞同性恋,我有那么想不开吗?” 第12章 房东的神秘 这样的展开方式有些清奇,按理说,如果我是主角的话,那么套路里面一定会有一个“前女友”,作为一个“合格”的前女友,应该对主角们的感情穷追不舍,人生唯一追求就是拆散主角们,考验主角们的“情比金坚”,如果再来个“山体滑坡”“地震”“海啸”等不可抗力,或者为虐而生的“车祸”“癌症”“白血病”那就更好了。然而,“水灰比”并没有给我触发《蓝色生死恋》或者《天国的阶梯》的机会,我的房东没有前女友,也没有前男友,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如果房东没有谈过恋爱,我怀疑她可能是要命的处|女座。 “莫莫,我觉得我没戏了。” “她是处|女座吗?” “很有可能。”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要在窝边找?” 莫莫是我的好朋友,她是一名心理专家,兼命理学说家(神婆),道行很深,平时会协助重|案组跟进刑|侦案件。她的职业是我“乏善可陈”的朋友里面(包括我自己)最酷的,其次是岑岑,岑岑是华尔街上随地可捡的金融精英,她的“酷”在于她赚了我要数一辈子的钱,看看我七老八十的时候,能不能摸到她旁边的骨灰龛位。我作为一个无聊的凡夫俗子,肯定是遇不到莫莫这样酷的人,我们的友情主要建立在我妈的治便秘偏方上。莫莫那天来我们学校做讲演,她那几天便秘得厉害,鬼使神差的,在她旁边蹲坑的我,给她递过去一张纸条。喜大普奔的,她拉了三天,所以她接近我的很大原因是问我为什么“行刺”她。 我和岑岑说的时候,岑岑还惊疑地看着我,“赵莞,你为什么要带纸笔进厕所?” 作为一个日语一级考了三次还没过的我来说,我实在不好意思说我是记单词。 莫莫正好经过我工作的城市,便叫我下来吃晚饭。见莫莫之前,我还在想要不要戴口罩,因为莫莫前两天才说她跟了一起连环杀手的案子,虽然我很想当主角,但是请务必是爱情小说,要是是这种悬疑或者刑|侦小说,我可能是第一集就狗带的主角。 “东西带来了吗?”我刚一进门,莫莫就挨了过来,神秘地开口。 “什么东西?” “你一脸鬼鬼祟祟,不是给我带白|粉吗?” “……”对,这是莫式冷幽默。 “听说你枯木逢春夕阳红?” “……”对于莫莫形容的每一个字,我都是拒绝的。 “要不要我给你查查?”莫莫打开自己的平板。 “还是……不要了。”之前有好几个看对眼的,不是被莫莫扒出来有脚臭,就是有狐臭。其实我是不在意这些的,只是知道以后,忍不住避及“脱鞋”“脱衣”的场合。 “有备无患。” 莫莫因为自己的“有备无患”理论,至今保持着单身。每次都是这样,她好不容易有了心仪对象,她的“检索”就忍不住开始了。有一次她看上一个心仪的,便把检索系统交给我,让我把密码改了。结果不到一天,她就把我电脑给黑了。 “你真的不需要吗?”莫莫说,“我的系统升级了,检索范围更全面更广泛了。” “比如?” “比如,对方割了几颗痔疮。” “……谁要知道这个?” 面对莫莫的“蛊惑”,说实在话,我是有心动的。所以我决定不说“想慢慢发现她的好”“给彼此留下一点神秘”的大话。 佛罗里达州的基础工程项目,老板很重视,于是临时成立了一个项目组,组长是老板,副组长是小元和我,上一次项目还没歇多久,新一轮的加班加点又开始了。这一天,房东又给我送了她亲手烹饪的“生灵”,猪脚上那晶莹剔透的毛发,惨死的鹌鹑,还有没死透仿佛下一秒就要喊冤的白切鸡。我的筷子颤抖了一下,难道房东发现我把她的“多肉”浇死了? “我姐说我的厨艺进步了很多。” 亲情是盲目的,说多少次都没有关系。 “你觉得我煮的怎么样?” “……嗯很有诚意。” 我把合同收起来的时候,房东看了一眼,“梁板设计不对。” “啊?” 房东指了指我的合同,她刚才只是扫了一眼,“bs,整体式单向板梁板结构sforbeabs,为了减小整体式单向板梁板结构中板的跨度,应设置次梁,为了减小次梁的跨度,应设置主梁,为了减小主梁的跨度,应设置柱或墙体。” “啊?”我又仔细看了一下合同,“没有错啊……” 房东又指着一行英文,“板的悬臂长度小于或等于时,最小厚度是60,板的悬臂长度时,最小厚度是100,如果不满足,将不具有足够的刚度也不便于施工。” “我是不是说太多了……”房东停顿了下来。 “……没有。” 莫莫,你等等,帮我检索一下。 第13章 多一点真诚 房东的“厨艺技能”也不知道被谁手滑“点亮”了,现在她除了做饭,还会自制蛋糕(形状挺像的),冷饮(什么猎奇的颜色都有),俨然一副找到人生第二兼职的意思,杀手,没错。当她端着一碗“冷饮”上门的时候,我想了想这个点的交通状况,要不要提前给自己打个120? 房东穿着一双christianlouboutin的铆钉装饰皮质的白休闲鞋,手腕上绑着清凉系的印花丝巾lli的灰白t恤浅蓝色长裤,打扮非常的休闲。她捧着冷饮,“今天我加了点芝士。” “红的是什么?” “我觉得颜色太单调了,加了点小番茄。” “绿的呢?”我拿着奶白色的勺子搅了搅。 “啊?”房东说,“我看看……好像是绿豆?” “绿豆没这么大……豌豆?” “对对豌豆。”房东用夸奖的口吻说道,“小莞,你好厉害。”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手腕轻轻地一颤。房东,我向你发誓,我只浇死你一盆“多肉”。 “味道怎么样?” 五味杂陈,“又清姐,你怎么突然对厨艺感兴趣了?” “大概是……伯乐遇知音?”房东看着我,顿了顿,“别人都不大喜欢我做的东西,我看你……好像每一次都吃得很开心。” 如果房东这厨艺用“伯乐”来形容,那我一定是被毒死暴毙的牛。与此同时,我感觉有些悲伤,我想房东对我的印象一定是“一个口味颇重的湖南人”,也有些荣幸,抛开颜值不谈,我应该可以成为一名“称职”的演员(饭托)。 我最近在跟佛罗里达州的基础工程项目,房东似乎很精于这种土木建筑类的东西,所以有不懂的我也直接问她了。房东只是扫了几眼合同,第三天便给了我一个中小规模的模型,做得很精致。这让我想起上次去房东家,在她的大厅见到的“江南园林”,看来应该也是房东做的。《地心世界》我也看了,像那种专业生写的小说,只是不知道什么缘故停笔了,毕业?工作忙? “又清姐,你还会写《地心世界》吗?” “剧情忘得差不多了。”房东似乎很热枕这些土木受力类的东西,她又撑着下巴,看着快赶上牛津字典厚实的建筑图,一张建筑图展开有a1大小。咦?既然房东这么喜欢这个行业,为什么没有从事这个行业的相关内容?而是选择了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杂志写手?还是感情类的? 有可能是土木类的太辛苦了,我想着,房东又不缺钱,光收房租就可以不愁吃喝了。别人可没把写手当职业,只是娱乐消遣。而我,起码要等到四十岁以后,才能过上悠闲自得的生活,争取老年生活能够选择一个好的养老院。太久没有恋爱,我时常觉得自己要孤苦终身,抱着一只老肥猫坐在潮湿阴暗的房间,成为小孩子口中那个终身未嫁的老阿姨(老处|女)。 老板比较重视这个项目,一回国就找我和小元以及其他组员来开会。小元在上面汇报工作,老板坐在座位上玩魔方,短粗的手指很“灵活”,看上去非常的老手,可足足转了一个多小时的会议,晃得我有些眼晕。等老板把魔方放在会议桌上的时候,其他的组员已经出去了,他把我单独留了下来,“小赵啊,你在公司几年了?” “三年了。” “三年了啊。”老板的指腹敲了敲桌子,顿了顿,“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给你加薪吗?” 不是因为您抠吗? “您说。”我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你啊,办事能力是有的,就是太倔了,不会变通。”老板说,“就拿前两天的事情来说吧,不大方。” “您说的是。” “别以为你低着头,我就不知道你在翻白眼。” “冤枉啊,我在认真地听您的教诲。” “现在市场竞争这么大,公司也大不如从前了。”老板说,“我知道你辛苦了大半年,可这大半年公司也耽误了不少的业务,资金链跟不上,项目又不是用东风西风就能吹开的。” 做老板的要顾全大局,这是无可厚非的。在底下做事,没了大半年便是没了。 “我希望你这次项目能尽全力,就当给老板一个面子。” “老板,看您说的,我一打工的,是我该谢谢您赏饭吃。” “赵莞,你怎么听你说话,老不是一个味儿。” “谢谢老板,我赵莞一定会衔草结环,全力以赴!” “对,要的就是这股精气神。”老板说,“你一个女孩子,少损点,多一点真诚,保持这个状态,说不定今年还能找到男朋友。” 老板又交待了两句,便让我退下了。 “老板说什么了?” “鼓舞我的士气。” “加薪?” “你猜?” “也是,老板要是给谁加薪,恨不得宣告全天下我们公司的福利有多好。”小简便收回了脖颈。“你今天晚上又要加班?” “是啊。” “我们打算周末去游泳馆,你去吗?” 我想了想,貌似房东也喜欢游泳,“我可以带人吗?” “又是你房东?” “你懂我的。” “少一点套路。”小简在心口比划了一颗爱心,“多一点真诚好不好?” 第14章 和房东游泳 坐定在办公桌前,我给房东发了条简讯,“又清姐,你周末有空吗?” 我觉得码字的和画画的就是好啊,简讯一个比一个回得快,如果他们不忙的话。阿晓要是忙起来,三天前的“你在干什么”,他三天后回“我在看手机”。 “合同有问题吗?” 这些天我在跟佛罗里达州的基础工程,不少专业方面请教了房东,房东不仅熟悉专业知识还很熟悉美国各州的建筑法和税务法,只要涉及工科受力分析方面的,更是信手拈来。她指出了不少翻译上的不专业,这份合同首先是西语合同,后来翻译成英语,而我们这边要把英语翻译成中文,下发到我们的工人。很多工人的技术是有的,英语勉勉强强只摸了一个公共英语四级,这对于专业要求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没有。”我的西语一般般,只能做一点点的口头对话,还是因为偶尔去迈阿密出差的缘故。原版西语合同上的专业知识,“翻墙”找不出,我也是问的房东。“我同事找到了一个不错的游泳馆,我觉得还不错,想着周末约你一起。” 我在“水灰比”的微博翻到过房东的图片,只有一张,是房东戴着游泳眼镜站在跳板上做起跳动作,动作很专业。我猜房东应该喜欢游泳。 “好啊。”房东的简讯回复得很快,“我有一段时间没游泳了。” “嗯嗯。” “你今晚什么时候回来?” “我今天要加班,回来会比较晚。” “你快到了打我电话,我在巷口等你。” 自从前几天街道的灯坏了,房东每次便在巷口等我。虽然我表示过我一穷二白真有劫匪还不知道谁打劫谁,但房东只是笑了笑,第二天仍然在巷口等我。 等我忙完手头的事情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将近九点钟了。手边还有一杯只扒了半口的方便面,方便面已经凉了,在冷色调的白炽灯下,失去“热气腾腾”视觉的方便面完全没有食欲。我泡了杯咖啡,顺便把方便面扔进了垃圾桶。进来喝咖啡的还有小元,小元今天凌晨才下飞机,下了飞机后直奔公司处理文件,处理到现在。我把手里的咖啡递给了他,他松了松领带,接过我的咖啡。“住得还习惯吗?” “挺好的,又清姐人很好。”我见小元低头摩挲着杯沿,想着他应该有心事,“怎么了?” “没怎么,家里的事。”小元说,“你知道的,到我们这个年纪,家里老担心个人问题。” 是的吧,我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家里的人了,当初爸妈把我锁在房间里,我从窗户口爬了下去要见齐筱,把他们气得要和我断绝联系。齐筱和我分手以后,我想过回去认错,在外漂着就像在流浪,明明我有爸妈也有家,却不敢回去。 “我现在这个样子,跟哪个姑娘谈恋爱都是耽误人家。” 有房子才有家,现在不止是“丈母娘”的要求,更是我们这些人的焦虑。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小元,小元说的我也是焦虑,“空窗”这么久除了忙以外,也基于了经济方面的考虑。“会好的。” 小元又抿了一口咖啡,“上次开视频会议,我觉得你工作进展得很顺利。” “是啊,房东给了我一些帮助。” “看来你和房东相处得不错。” 和小元又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小元便拿着咖啡出去忙了。他今晚是不准备回去了,深夜和美国那边还有个视频会议。 “这里。”我刚走进巷口,便听到房东的声音,房东站在路灯下,路灯已经修好了。 “修好了?” “修好了。”又清姐很自然地接过我的包,“我一整天都在写东西,想着出来透透气也好。” “那你有没有吃东西?” 房东拧了拧眉,“好像……吃了点。” “家里还有点面,你吃面吗?” “那会不会麻烦到你?” “不会啊,我晚上也没吃东西。” “嗯好的。”房东的手搭在了我的手腕上,她身上有檀香,是香水的尾调,我细细嗅了一下,香水和房东真是相得益彰。 周末和房东出门去游泳馆,游泳馆确实还不错,水很清。小简她们已经下水了,金发碧眼的游泳教练正在和房东聊天,我浮在岸边听着。他们在用英文聊天,聊的是游泳队。小简一个扑腾过来,我被浇了一脸的水,房东自然也看了过来,她向我眨了眨眼镜。我窘迫地回头看了小简一眼,好吧偷听被发现了。 房东的身材很好,能吸引老外也不奇怪。只是我想着,房东应该有不少优质的追求者啊?难道一个也没看上?太挑? “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房东什么时候游过来的,她搂住我的脖颈。 这么亲密的距离,我自然怂了,还得亏房东托住我,要不然我得溺上两口水。 第15章 流鼻血 “没、没什么……”怂了怂了,完蛋。 “是不是累了?”房东见我小喘息的样子,她轻轻托住我。 房东的身材很好,她贴着我,让我害羞得想钻进水里。“还、还好……” 人生处处是飞扬的g,在我说完以后,我的鼻头一热。 人生亿万个尴尬瞬间,我流鼻血了。啊我的身体是如此……如此的不争气。 上了岸以后,我赶紧仰头止血。房东拉着我,轻轻捏住我的鼻子,“不要仰头,血液会倒流到口腔。” 小简递给了房东一包卫生纸,房东连忙抽纸帮我轻轻塞住鼻子。 小简暧昧地看着我,让我羞愧地没了大脑,“啊我不能呼吸了。” “傻瓜,用嘴呼吸啊。”房东本是焦急的神色,听我这么一说,她神色才缓和了不少。 房东把我领到洗手池,用凉水轻轻地拍我的额头,拍了几下以后才取掉我鼻头的纸团。用清水对我的鼻子进行冲洗,“凉水,可以冷却鼻子里的毛细血管,让伤口变小。” “嗯……”我的耳朵烫红,完全听不进去房东的话。 “你自己洗一下,把鼻子里剩余的血洗出来。” 我见房东要走,连忙攥着她的袖口,想解释,我怕房东觉得我是个猥琐的人。可是……房东的身材真的很好……不对不对打住打住,“你……”别走啊。 “我去买点糖水,你别乱动,坐在凳子上等我。”房东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 “身材真不错。”我刚坐在凳子上,小简便挤了过来,硬生生把我挤开了,并且挤眉弄眼地看着我。 “你说我吗?” 小简翻了个毫不掩饰的白眼,“你不要拿后背对着我。” 我看着小简,拭了拭眼角,“侬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眼睛这么快就赫特啦。” 小简捏住我的嘴唇,“啊我不能呼吸啦。” “不准说出去。”我拿掉小简的手。 “嗯哼。” “一次例会。”我比了一个指头。 小简是老板的助理,老板不在的时候,就是由我们来开例会,轮流开,下回该轮到小简了。 “嗯哼。”小简拽上了,她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手指甲。 “我知道公司下面新开了一家美甲店。”豁出去了,“我请你。” “你说你……” “你说出去,我就把你割了双眼皮的事情……” 小简咬了咬牙,“成交。” “其实我觉得你单眼皮挺好看的,冷感……” “闭嘴!”小简一气之下,捏住了我的鼻子。 “小简。”房东过来了,她见小简对我动粗,便劝了一声,“你别动她。” “你说你,夜里不注意,操劳了吧。”小简收回了手,还在我后背上掐了一下。 等小简去勾搭游泳教练后,房东便也开口说,“你肯定是伤了肝火,这些天,你该多注意休息。” “嗯嗯。”我抿了一口糖水,感觉甜滋滋的。 再坐了会,房东见我休息得差不多了,执意要送我回去休息。小简她们还没有尽兴,我们便先回去,房东开了车。 游泳确实比较耗费体力,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没一会儿我就睡着了。到家的时候,我还是被房东柔声唤醒的,她提着水果和一袋印着大药房的袋子。她把这些给我的时候,我还愣了愣,大概是睡得太熟?不知道房东中途还停了?嗯……有点感动。 你说我这个人吧,平时说谢谢张口就来,可看着房东,我怎么……也说不出。 完了,我真的要中招了。 “又清姐,你是处|女座吗?”翻来覆去,我给房东发了这么一条没头没脑的消息。 “你信星座吗?” “我就是问问。” 房东给我发了她的生日,看到她的生日,我的眼睛就花了,妈蛋真是处女座啊。我把十二个星座又背了一遍,心情不亚于被苍天作弄了一番。我和处|女座天生相克,五行不和,没错,齐筱就是处|女座。 房东见我迟迟没发消息,便又问了我的“病情”。“你好些了么?” 寡人有疾,相思不敢言之疾,按照病理,如果你不喜欢我,基本算得上绝症。“好些了。” “好好休息,没做完的合同我帮你先看看。” “好啊好啊。”又可以套交情了,下一回请房东做什么好呢? 看电影?吃饭? 在我脑补下一情境的时候,我的微|信炸了起来,是陆鹿比。“啊你房东的朋友是不是有病啊?她要我做她女朋友??” 尤得? 尤得居然对陆鹿比一见钟情,想起陆鹿比挂着鼻涕的样子,我陷入了迷茫。 第16章 理想型 “把你泼出去,妈妈才能放心。”泼出去的姑娘,嫁出去的水。 鹿鹿和尤得这个动静,不光我知道,房东也知道了。尤得发了条朋友圈,一个人的夜,想冷静。房东便在她朋友圈下面问她怎么了,她说告白失败,房东打了两个问号。 之后她们应该是私聊了。 “原来尤得喜欢你的朋友啊。”房东给我发了条消息,“你朋友好像对尤得不来电。” “我记得她以前挺喜欢尤得这款的。”没错就是班草。 “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应该没有吧。” 房东发了个“偷笑”的表情,“我觉得她喜欢你诶。” 以前房东都不会和我开这种玩笑,这说明……我们的关系又进一步了? “她就是开玩笑。” “不一定呀,有些人喜欢把真话当玩笑说出来。” “哈哈又清姐,你是在撮合我和鹿鹿吗?”我将消息发了出去,“要是我和鹿鹿在一起了,尤得要哭鼻子了。” “你怎么开心怎么来,别管她。” “又清姐,我和她只是朋友啦。”我靠在办公椅上,双手捧着发消息,每次和房东聊天都很愉悦,大概是我对房东有好感,所以隔着屏幕也觉得有趣。“鹿鹿不是我的理想型。” “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我想了想,我只谈过齐筱一个人,如果算,齐筱也不算我的理想型。我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我已经太久没有这个概念,甚至在遇到齐筱前,我都不确定自己喜欢男生还是喜欢女生。 “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要看感觉。” “嗯?” “主要看脸。” “我知道这个,网上很多人管这个叫颜性恋。” “是啊是啊,如果从脸来说,又清姐就是我的理想型啊。” 房东发了个“窘迫”的表情,“我羞愧地接受了你的表扬。” 哈哈哈我感觉房东在网上还是挺善聊的,要是换做面对面的平时,她肯定轻轻一笑,然后不说话,没想到房东的内心戏也这么丰富。“那又清姐,你的理想型是什么?” 房东好几分钟都没有回复,我便又发了一个问号表情过去。 “我在想。”房东回复道。 “那想到了吗?” “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有不少人问过我,我都没回答过。”房东答,“很奇怪,你问我,我很想回答你。” 嗯……完了屏一黑,我就看到我害羞的老脸了,啊啊我居然这样也可以害羞?我可是干练的职场人,醒醒? “我觉得你挺好的。”屏幕又一亮。 好了不用醒了,“嗯……我要害羞了。” “我不信。” 我拍了一张自己害羞的照片过去,“喏,你看。” “你今天的妆很好。” “有吗?我还觉得化得很仓促。” 这边陆鹿比的消息又炸了起来,“我躲来你的租房了,早点回来,我饿了。” “……你哪来的钥匙?”我明明记得我搜了陆鹿比全身,把陆鹿比私刻的好几把钥匙都给搜出来了。 “你房东那盆多肉,长势不好,最近肯定会散财。” 好吧我知道了,陆鹿比把我放在多肉盆里的备用钥匙拿了。“你是不是对尤得也有意思?” “wtf你在说什么?” “要不然你的反应怎么这么激烈?” “激烈吗激烈吗?” “你说了两遍。” “没有,是伤心,我的心里只有你。” 我打通陆鹿比的电话,陆鹿比接得很快,“赵莞,你居然怀疑我对你的心?” “你注意点,别大呼小叫的,我可跟你说了,不要和我房东乱说话,你……” 我还没说完,就听到通话另一头忽远忽近的声音,“你是赵莞的房东吧?我认识你,你还认识我吗?对对我是赵莞的女朋友……你那里有没有吃的啊?” 很快陆鹿比就愉悦地和我挂了电话,“你房东真是好人,她说她在做晚饭,可以给我添双筷子。” “……嗯,好好吃,不要辜负我房东的美意。”想到房东的厨艺,我欣慰了。 回来的时候,陆鹿比正在蹲厕所,腹泻,已经上了三趟了。她脸如菜色,摸着我的沙发,慢慢地坐下来,坐下来的时候还呲牙咧嘴。“赵莞,你的沙发太硬了,硌着我娇嫩的……” “鹿鹿,你是不是长痔疮了?” “痔疮?”陆鹿比的表情有点茫然。 “是啊,便便有没有带血丝?” “我没留意,直接冲了。” “那拉完以后,是不是感觉肛|门疼痛?” “有点疼……” “是不是感觉还夹着什么东西?” “你这么说,还真像……”陆鹿比挪了挪屁股,出现了崩溃的表情,喉咙哽咽,“天啦我长痔疮了,赵莞,你说我会不会得痔疮癌,会不会死啊?” 陆鹿比捂着脸颊,啜泣着,“……我最近被尤得那个衰人带衰了,上个厕所还会长痔疮……” 我本想吓唬鹿鹿,可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我只好揉了揉她的脑袋,“痔疮割了就好了,不会死人的。” “赵莞,你的胸好像大了。” 我额头上有点黑线,拽起了陆鹿比的头发,我说陆鹿比怎么这么顺势就窝到我怀里来了。 没过几天,尤得也找来了,我和房东有些尴尬地坐在她们俩的中间。 “那天……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陆鹿比隔了好半响,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虽然信息量有点大,但并不妨碍我拿有色眼镜看陆鹿比,孩子长大了,会霸王硬上弓了。 “是我愿意的。”尤得悠悠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那就好……我们好好聊,不要一言不合就谈恋爱。” 不对啊,这话头,怎么有渣攻贱受的模式。我转头看着陆鹿比,“陆鹿比,怎么说话的,你不主动就算了,还想不负责啊?” “我承认强吻是我的……” “强吻?” “嗯强吻。”陆鹿比低下了羞愧的头颅,似乎感觉非常对不起尤得。 “搞半天你就强吻啊……”见房东和尤得也看了过来,我赶紧扭正我“失望”的语气,“陆鹿比,你思想有问题啊,很危险……” 第17章 不争气的陆鹿比 等房东和尤得走后,我赶紧盘问陆鹿比,“陆鹿比,你怎么想的?” 虽然陆鹿比平时没个正经,从高中也老追着我跑,但骨子里还是挺矜持的??或许是矜持的。要是按照岑岑的话,鹿鹿之所以和我要好,是因为本质上我们都是怂包。怂包是不可能干出强吻的事情的,你看,我和房东说话都哆嗦,房东带着尾音说两句调皮话,我都腿软,我的怂,我是一个干不了大事的女人。 “嗯……你还记得前阵子吗?” “你吃光家里的米?” “不是这个……我碰见班草的事。” 我眉头一跳,“她联系你了?” “赵莞你好聪明啊。” “你别和我转移话题,然后?” “我没敢跟你们提,我加了她微|信……你别瞪我啊……”陆鹿比抹了抹眼角,“太没出息了,没好意思跟你们提。” “你和她聊了?” “没,是她找我聊。” “你不会借她钱了吧?”据陆鹿比的上次描述,我估计这些年班草混得不怎么样。多年未见的同学联系你,不是借钱就是集赞。 “赵莞,你是不是看我聊天记录了?” “胡扯,我都没有你密码。”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的密码就是你生日吗?” 我翻了个白眼,“你借了她多少?” “没多少……” “嗯?” “两万。” “还有?” “她说美国的电器便宜,让我帮她买。” “她给你钱了吗?” 陆鹿比愣了愣,“她说我回来请我吃饭。” “……那你还来我家干什么?和她吃饭去呀。”我微笑地看着陆鹿比,心里已经磨刀霍霍了,太不争气了。 “我中间回来过一次……”陆鹿比说话更加弱气了,“她请我吃了饭,还和我聊了很多……” “嗯?是不是和你说她女朋友脾气不好,老花钱?” 陆鹿比缩了缩脑袋,“赵莞,我是不是被套路了?” 班草混得太差劲了,跟那些小白脸一个路数。“这跟你强吻尤得有什么联系?” “你不觉得尤得……有点像班草吗……” “你是不是还让班草给嫖了?” “没……”陆鹿比说,“也只是让摸了两下亲了……赵莞你去厨房干什么!?” “你说我干嘛?陆鹿比,你现在是不得了了,翅膀炸了是吧?你居然还跑去当小三儿?”厨房太远,我直接抄了茶几上趁手的。 “没有,那时候她和我说,和女朋友分手了……救命……” 我很难过,相交多年的好友有急性智障。 “我也不想的,把事情搞得一团糟。”陆鹿比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嚎了起来。“我能怎么办啊,我心里做了无数次警告,不能这样,哄我的这个是人渣,她初中还骂我是猪……可是越想越不对劲,我的外形和她很像,我已经下意识的活成她的样子。赵莞,你是懂的……” 我叹了一口气,把水果刀插在了苹果上。 陆鹿比抽噎地捧着饭碗,扒着米粒,我解了围裙,从厨房出来便见她是这个样子,桌上的菜一个也没动。 “差不多就收啊,你还演上瘾了是吧?”我给陆鹿比夹了菜。 “赵莞,我这翅肥来,四想和她江清楚。”陆鹿比嚼着米饭,吃着我给她夹的菜。 “你把舌头捋直了,能利索说话不?” 陆鹿比把米饭咽了下去,“我想和过去做个告别,从初中一直到现在,我不能这样了。” “你和初恋谈恋爱的时候,也想着她?” “想了一点点。” “难怪家长也跟你见了,还要跟你分手。”是啊,当初还是初恋倒追的陆鹿比。恋爱的时候,对陆鹿比好得没得说,我见了还挺羡慕。 “嗯……”陆鹿比的脸上难得有一丝愧色,不过很快又不见了。“赵莞,你和我一起去吧,到时候我给她说,我追到你了。” “……你别想。”我又想起了尤得,“要不然你叫尤得给你撑场子?” “她啊,那还是算了,我怕她弄假成真。” “那我也怕你弄假成真。” “我保证不对你动手动脚。” “……能把你桌底下的蹄子挪开吗?”陆鹿比的腿快勾我大腿上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欢你房东。”陆鹿比瘪嘴了,“你看她的眼神,就跟发|情了一样。” “发|情我不知道,你再乱动,我就要对你发癫了。” 陆鹿比赶紧闭嘴,老实吃饭了。 “你明天要陪她去吗?”我和房东说了陆鹿比的事情,房东便问道。 “是啊,我怕鹿鹿脑子绕不过来,让人家给绕了。”我回复房东。 “好的,明天给我发地址。” “尤得也来吗?” “她不放心,想跟着你们。” “那又清姐你也陪她吗?” “是啊,她不放心鹿鹿,我也不放心你。” 看着房东的回复,有点害羞…… 陆鹿比先前就约了班草,班草到了晚上才叫上陆鹿比。先前陆鹿比没回国的时候,班草就说要请陆鹿比吃大餐,现在回国了,约了好几次才答应出来,出来还捡了个路边的苍蝇摊。这是班草租房附近的大排档,卫生条件基本难以下咽,我是一口没吃,陆鹿比勉强吃了几口。班草倒是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刚才班草过来的时候,还整得人模人样意气风发,现在坐下来,架势就差拖掉鞋子抠脚了。“赵莞,没想到你现在变得这么漂亮了?” 真的,自我坐下来,班草就没从我身上挪开。 “我记得你初中,还瘦得跟小猴子似的。”班草说着。“平时文文静静的,凶起来的时候还是怪可爱的……” 班草还是像初中一样,短发,穿着束胸,外形上是活脱脱的男人。 “既然同学一场,也别伤了情分,鹿鹿之前借你两万,后面也给你买了些物件,报销单在这里,除去零头,一共是四万两千。你把钱还了,今天的夜宵也不用管,当我们请你。” “我当什么事,就这点钱?” “你是支|付宝还是怎么?” “你报销单,我看看。”班草拿过报销单一瞅,开始咋呼了,“赵莞,陆鹿比,你这不是坑老同学吗?这点东西,哪要两万?” “老同学,你这是想赖账吗?” “啧啧,我也不能任由你们坑啊?你们说两万,那你们搬走吧,我不要了。” “你用了一两个月,看看哪家店子给你退。” “反正我现在做生意赔了本,没钱就是没钱。” 像班草这种人,我早有心理准备。“是吗?你别看这些条子,它的作用大着呢,我把它往法院这么一交,听说你老家还有套小房子,正好。” “哟,你这是要告我吗?” 陆鹿比有点打退堂鼓,拉了拉我的袖口,似乎想算了。 算个屁,我瞪了她一眼,你让人骗色还让人骗财,别拉老子的后腿。 第18章 解围 很多欠钱不还的,都是吃定了这一点,司法成本太高,告下来好不容易胜诉,已经亏了。于是有很多人安慰自己,之前的已经是沉没成本了,及时止损,对方看在情面上还个几千几万也就算了,当是看清一个人。钱没了,总归是没了,陆鹿比是蠢货,但也不能任由班草空手套白狼给套了去。 “我这个人,太俗了,太惦记钱了。要是钱拿不回来,我一想到你吃的饭,你喝的水,都有我的一份子,我这心情就不知道怎么说。为了让自己心情好一点,我希望自己略尽薄力,让你的生活多一点奇思妙想。”我掐了掐指头,“比如,你女朋友知道你是穷光蛋。” “赵莞,你多大人了,还告状?要不要我把我爸妈的手机号码也告诉你?” “那是最好不过了,听说你爸最近在贷款,要是银行知道你家的房子吃了官司。”我说,“你爸应该会替你还钱的。” 蛇打七寸,人也是。司法程序很多时候起不了效用,判决在那里,执行力就不好说了,有些人本身就是无赖。之前我和同学打听了班草,班草这个人太烂了,随便问问,她名义上的朋友全兜了,都等着看热闹。 接着班草又是一番胡搅蛮缠,技术太差,我都不想和她还价,愣是让她一个子不剩地吐了出来。 班草面色铁青,客套话就不用说了,撤吧,我拉上了懵懵懂懂的陆鹿比。 走在回家的路上,陆鹿比才反应过来,“赵莞,你的变化好大,以前上学,老师叫你起来回答问题,你讲答案还会面红耳赤。” “你别说了,我腿肚子已经软了,我们赶紧撤。” 刚一说完,尤得便出现了,她面色仓皇,抽了堆在街边的纸盒,朝我和陆鹿比的身后扔去。听到啤酒瓶的清脆碎地声,我们赶紧回头,原来是班草,班草被砸退了几步,手中的啤酒瓶也滑了下来。我们看得目瞪口呆,班草赶紧转头,似乎想跑,尤得便冲了上去,抬脚踹了班草的后背。 房东也快步走了出来,她将我和陆鹿比拦在身后。“你们别上前,尤得会武术,没问题。” ……我们怎么可能上前,只不过房东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起来。瞅了一眼旁边的陆鹿比,她似乎吓得要逃跑了,我赶紧拉住她,瞪了她一眼,你这一跑,我就尴尬了。她也瞪着我,保命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耽于美色,你真是太不要脸了。 我再瞪她,谁不要脸了,尤得可是为你出头的。 这时候陆鹿比才探头过去,然后又马上躲在房东的身后,还抹了抹眼角。 我有点捂心口,你一个净身高178的大高个躲在我比你还要矮上一点的房东身后,真的要这么不争气吗? 接着房东拍了照,班草被尤得扭送到派出所,像班草这种人,只有让她吃足了教训,她才不会再来胡搅蛮缠。 “尤得,你手上有血。”尤得打架的样子,实在太帅气了,我忍不住往她身上凑。 尤得又恢复到平时清爽害羞的样子,她轻轻甩了甩手,“不是我的。” “给。”我赶紧掏出湿巾。 “赵莞,你要死了,我才是出血的。”陆鹿比又发出了一阵嚎叫。 我转头,又看了一眼不争气的陆鹿比,刚才她冲出去,踩着地上的碎玻璃了。 “你疼吗?” “当然疼!” 这下子把尤得心疼到了,她赶紧蹲着身子。“没事了,等下缝针,我让医生打麻醉。” “我要全麻。” “你又不是生孩子,全麻……”我还没说完。 “好的,全麻。”尤得哄着陆鹿比,语气十分的宠溺。 为什么?我一个五官端正作风正派生活态度积极的小p你没看到?我感觉受到了打击,这时候房东也过来了,她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你还好吧?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 我缄默地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双手比着爱心,然后做着裂开的姿势。 房东笑了笑,等陆鹿比进去做手术,尤得也跟了进去,做个取玻璃渣缝针的手术,她们隆重的架势就好像要去生双胞胎了。 “又清姐,你怎么一直看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很好。” “很好?” “我也不知道,讲不出来,从来没有人给我这样的感觉。” “又清姐,你接触的都是有钱人嘛,有钱人是不会计较这万把块钱的。” 房东笑了笑,“虽然觉得你这样很好,计较的样子也很可爱,可下一次别这样了。万一你伤着哪里,家人该有多担心。” “唉,那倒好了。”家人已经很久没有联络我的,他们一直觉得我乖巧懂事,哪想我会做出这么叛逆的事情,和初恋私奔,一气就是好几年,到现在还没有和解。 房东又轻轻揉了揉我的脑袋,“你一个女孩子,在外打拼,她就是吃准了你这一点,以后你遇到什么难处,尽管和我开口,虽然不一定能帮到,但到底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人还是认识一点。” “又清姐,你对我这么好,就算你现在和我说要涨房租,我也绝不会含糊。”感动。 “真是。”房东笑了笑,“可爱。” 在外打拼这么久,一直拿自己当半个爷们使,糙惯了,在房东面前,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小公举了,我再也不嘲笑同事嗲声嗲气了。这样一想,当初我也很少向齐筱撒娇,也不是不拿自己当女孩,只是撒娇没回应,很尴尬的,感觉就像智障。 出去吃了顿夜宵,回来的时候,鹿鹿已经出手术室了。她躺在病房,被尤得哄睡着了。 “小莞,你和又清先回去吧,鹿鹿我来照顾。” “嗯,小莞明天要上班,我来换你。”房东说道。 “不用,反正我最近休假。”尤得说,“你们回去吧,开车小心点。” 我本来还想说,别被陆鹿比的叫唤吓到,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脚伤哪里都是养着。可是转念一想,可以拉拉尤得和鹿鹿的红线啊? “那好,我明天下班就来看她。” 第19章 心跳 “你们都不知道我昨晚有多厉害!”陆鹿比又在群里开始信口雌黄了。 “鹿鹿,你好厉害,你真跟班草决裂了?”阿晓回复道。 “可不是,她现在还在派出所等保释呢。” “太出气了。” 岑岑发了一个白眼,“阿晓,也就你信,你没看赵莞到现在没说话吗?” “小莞,不是我说她,她当初啊,还躲在她房东的身后。” “……”签完手里的文件,我给群里发了一串无言的省略号。 “小莞,你房东也跟你们一起去了?”阿晓问我。 “嗯,我刚想说来着,昨天,房东还跟我表示了好感。你们说,我是不是要脱单了?” “赵莞,你这是要给我戴绿帽子啊?” 我无视了陆鹿比哀嚎似的刷屏。 “嗯嗯你房东不是les吗?”阿晓附和了我。 “赵莞,你清醒点ok?”岑岑回复道,“你认为你身上哪一点可以吸引白富美?” “做饭?” “你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保姆?”岑岑回复道,“我跟你说,赵莞,像你房东那种,看上去没什么,其实啊,拎得可清了,什么硬性条件,一说可以扒拉一车。” “我觉得你对自己的认识还不够全面,给你看你自己的资料。”岑岑又发了一份文件过来,全方面地分析了我一番,得出结论的是除非我房东瞎了,或者有难言之疾。 “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挣扎一下。” “我跟你说,赵莞,戳瞎人眼睛也是违法的。” 岑岑的结论是什么锅配什么盖,我目前的潜力只能配和齐筱互相残杀。阿晓受了友情的影响,觉得我和房东还是有戏,至于陆鹿比,只敢在私聊框里刷屏,她刚才在群里刷屏,被岑岑撵了出去。“小莞,现在我们什么阻碍也没有了,可以考虑相爱了。” “尤得呢?” “她去给我买水果了,她说医院的水果不新鲜。” “你好意思啊?” “要是你生病住院,我也会给你买水果。” 我发了一个白眼的表情,“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你好自为之吧。” 从医院回来,我便见到一个大姐提着剑站在我的门口,“你是夏又清的租客?” 这个大姐有点眼熟,好像见过。“大姐你是……” “什么大姐!” “小姐姐?” “这还差不多。”小姐姐推开了我的门,我有点方。 “小姐姐,你是又清姐的编辑吗?”看着那把锋利的剑,我突然想了起来,这不是那个在门口扬言“夏又清你再不交稿我就自杀”的大姐吗? 随着她的点头,我也正襟危坐起来,连忙给她送上了一杯水。我一贯认为,世界上有两种人不能惹,一种是不要脸的人,另外一种是不要命的人。前者是无赖,后者连命都不要,你还能指望她要什么。 而且,她手里的剑我有点方。 “她最近和我拖稿,原因又是租客工作上的事,又是租客进医院。我来看看,她的租客是哪条道上的。” “我最近是麻烦了又清姐……” “你收拾一下,今天我就睡在你屋了。” “啊?” “啊什么,她什么时候交稿,我什么时候回去,你告诉她。” 看来真遇上个中高手了,对方既不要命也不要脸。我只好给房东发短信,“qaq又清姐,你在哪?” “我在健身房,怎么了?” “你编辑蹲我这了。” “她干了什么?” “她喝了我半壶水。” “你别慌,我这就回来。” 看完房东的安慰,不知道为什么,我更方了。我瞅了瞅编辑,编辑一手端着茶,另外一只手就没放下过剑。 “这套房间是她专门的书房,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租过了。”编辑小姐姐悠悠地说。 “啊?”是吗?我记得我搬进来的时候还有香薰,房东说是上一个租客留下的。 “看来她真的和你很投缘。” 投缘?水灰比好像也说过。 房东很快就回来了,我还没见过这样的房东,刚从健身房出来,汗水沾湿了发丝,散发着……淋漓的荷尔蒙。让我不禁联想,我躺在房东的身下,房东大汗淋漓地伏在我身上……好害羞…… “你别打扰人家了,来我屋里吧。”房东把编辑叫了出去。 大概过了那么一个小时,编辑心满意足地走了,这么快?我端着水果进了房东的家。 房东捻起我果盘上的葡萄,“你看会电视,我先洗澡。” “好的。” 房东从健身房回来,便在打字,直到交稿,编辑才肯走人。 我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好一阵后,觉得综艺节目好笑,才把注意力集中在电视上。等卫生间有开门的声音,我的耳朵竖了起来,心思完全不在电视上了。还没反应过来,房东便从后搂着我的肩头,房东身上有好闻的香水味,细细的闻,是白檀的味道,香水的尾调。 “我有听到你的笑声。” “嗯……”那你有没有听到我的心跳声? 第20章 水灰比 道道还在我怀里,它探头看了看我,似乎是听到了我心口的怦怦乱跳。房东坐在沙发上挨着我,她的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了白皙的手腕。她抬手,轻轻揉了揉道道的脑袋,神情很温柔,平时房东觉得好笑的时候,也会揉我的脑袋,不知道神情是不是也是这么温柔。“道道挺黏你的,知道你来,愣是不睡觉了。” “道道平时睡这么早?” “大概是随了我,我平时很早睡。”房东说,“你好像睡得很晚。” “我最近都很少出去活动了。”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最近决定存钱,所以晚上很少出去和小简她们鬼混了。“但还是睡得很晚,玩会手机就差不多了。” “是啊,现在的手机确实挺好玩的。” “每天早上还没睁眼,就先摸手机了。” “看未接来电?” “……不是,刷微|博。”我说,“我晚上不静音的,怕老板同事有找。” “也是,你们公司负责国外的项目,要随时跟进甲方。” “又清姐,你晚上手机静音吗?” “静音,放在客厅。” “那要是有人找?” “熟人打不通,会打我的座机。” 出门之前,房东抄给了我一串号码,是她家的座机号码。道道已经在我怀里睡着了,“又清姐,我能抱着道道睡吗?” “可以啊,它睡觉挺老实的。” “明天我给你送回来。” “明天我叫你们,给你们带早饭。”房东揉了揉我的头,又揉了揉道道的头,“去睡吧。” “嗯嗯。” “少玩会手机。” “我洗完澡就睡。”我刚说完,道道便在我怀里蹭了蹭,也没有醒来。 “乖。”房东柔声说着。 虽然知道房东是哄道道,但我还是不要脸地害羞了。 洗完澡,我便抱着道道睡了,小家伙睡得可沉了,挪来挪去都没有醒。我摸着它的脑袋,“道道,你家主人真好,我好羡慕你啊。” “身材真好,我也想像你,窝在她怀里。” “什么都不用想,还可以在她怀里乱蹭。” “你的狗粮真的很好吃。” 又说了几句,道道便一爪子拍我脸上了,也没醒,大概是觉得我吵到它了。 “你就是……”面前的女人又看了看手机屏幕,“夏又清的租客?” “我是……你是?” 这个女人的穿着打扮比较知性lli米色马甲,trussardi的白色衬衫连衣裙,还戴着一顶年轻的帽子,最重要的是她手腕上也有一根奶白色的皮质手链。她看了看我的手腕,便举着自己的手腕摇了摇,“我们在微|博上聊过?” “你是水灰比?”我马上反应了过来,微|博上我聊的陌生人不多。这时候我细细端详她的五官,很精致小巧,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对。”水灰比打了个响指,嘴角上扬。 这个样子有点像了。 “我出差,正好经过这里,没想到她不在,电话又打不通。”水灰比接着递给我一卷图纸,“只好麻烦你帮我交给她了。” “嗯好,没问题。” 水灰比又看了看我手腕上的手链,“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又清姐看我喜欢,就给我了。这个手链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嗯,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啊?” “咦?你还真信啊?”水灰比笑了起来,“难怪说你可爱。” 匆匆聊了几句,水灰比便去赶会议了。 “又清姐,这个是……” “我知道。”房东抽掉了我手中的图纸,拧着眉头。 第二天下楼扔垃圾,我看见一卷图纸被扔进垃圾桶,仔细一瞧,应该就是昨天的图纸。图纸拆都没有拆,难道房东和水灰比之间有什么恩怨?爱恨情仇? 第21章 房东的秘密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有看到房东,给房东打电话房东也没有接听。 陆鹿比出院的那天,我问了尤得,尤得沉吟了片刻。“她应该没有出门。” 没有出门?在家里?我尝试敲了房东家的门,敲了好几声,门没有开。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坐在办公室里,好一整天都是心绪不宁的,我感觉和前两天的水灰比有关,我不会被水灰比当枪使了吧?有些懊恼答应她帮她拿图纸给房东。 从公司回来,我又赶紧去垃圾桶里找图纸,希望能得到一点线索。之前我看房东把图纸扔了,便想把图纸拿回来,又想着侵犯人家*了便作罢。问了环保阿姨,才知道垃圾车开走了。偶像剧里,主角通常是追大半个城市的垃圾车,然后在一堆分好类的道具垃圾堆里找出一个豆丁点大的戒指,然后喜极而泣,或者没有找到,嚎了两嗓子,另外一个主角踏着bgm出现,一脸感动地说别找了我根本没扔。我大概不是主角,追了大半个城市的垃圾车,然后看到城郊焚化场的一股浓烟。 回到家我又敲了敲房东家的门,没有开。 “尤得,又清姐不在家啊。” “嗯啊……你去嗯……她窗口的多肉……她的钥匙埋在第三盆多肉植物里……你去开门吧,我估计她在家……不和你说了……我嗯……”话筒传来的声音,我懵掉了,除了尤得的声音,还有陆鹿比的喘息声。 ……这么晚了,她们……我去??主角线的感情还没有打开,你们支线进行得这么顺利真的好吗?你们不应该是为拉长剧情的存在吗?难道我真不是主角?? 刚一打开门,便有一个小东西跑了过来,它咬住我的裤管,似乎在把我向里拖。我赶紧扣上门,抱起地上汪汪叫的道道,刚准备打开客厅里的灯,便听到有气无力的声音。“别开灯。” 是房东的声音,我走到客厅,房东蜷缩在沙发上,脑袋还顶着毯子,客厅的放映机不知道在放映什么,已经变成了没信号的白花点。道道不停地舔我的手腕,似乎饿极了。 “又清姐……” “狗粮在抽屉里,牛奶也在,你喂一下道道。” “嗯。”我从来没见到房东这个样子,茫然失措的样子。 “你吃饭了吗?” “我吃了。” 客厅是暗的,借着放映机的光,我看着房东的脸颊,房东的脸颊非常苍白,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你几天前吃的?” 房东不说话,又缩了缩脖颈,整个人无助地缩回了毯子。 “我做饭给你吃。” “你别走。” “我不走,我就在厨房。” “我不饿。” “我做饭很快的。” 房东嘴唇嗫嚅,“我真的不饿。” 我拉了拉房东的毯子,让她感觉舒适又不会被闷到,“你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你要吃东西,不吃东西你会生病的。” 房东抬起眼睑,她看着我,就像迷路的小麋鹿。“嗯。” 我做了两个清淡的菜,煲了粥,怕房东太久没吃饭,肠胃消化不了。房东捧着粥碗,也不夹菜,我拿了双干净的筷子,给她夹菜。喝了半碗粥后,房东的状态好多了。“你回去吧,这么晚了。” “嗯,等你喝完粥,道道喝完牛奶。” “我喝完了。”喝完以后,房东又老老实实地捧着碗给我看。现在房东的样子,就像一个失措的孩子。 “你去睡觉。”我说道。 “我不想睡。” “你这个样子,我也睡不着。”房东这个样子,真是太反常了,虽然尤得有点担忧,但她似乎习以为常。 房东不说话了,她看着放映机,沉默了半响,“我白天就好了。” 我很想问房东怎么了,可是我估计她不会说,要说她早说了。回到自己的房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手机早就没电了,我给手机充电,然后给尤得发了条短信,“又清姐睡着了。” 思来想去,又登上微博,问水灰比,“在吗?” 我之前问水灰比,问她和房东是不是有感情纠葛,她说没有。如果不是感情纠葛,那是什么? 一想到房东苍白的脸颊,我的心就像被重重地拧了一把,怎么也睡不着。我已经太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我承认我容易产生好感,精致的脸,得体的话语,办事的魄力,这些都能让我对女孩子产生好感。可是唯独心疼感,非常心疼的感觉,是很少有的。上一次还是在齐筱生病住院的时候,齐筱挂着点滴,饭盒摆在床头的桌子上,她坐在床头吃力地夹着筷子。这一幕让我内疚得进修也不去了。只是我不知道,她那时候已经和她的小女友勾勾搭搭了。 心疼的感觉是如此的久违,让我一整天都在等水灰比的上线。下班的时候,连班也不加了,直接把文件拿回了家。我回来的时候,房东正在修剪盆栽,看上去气色好了很多。 “又清姐,你……” “我在等你。” “等我?” “是啊,等你一起去吃晚饭。” “你怎么不和我打电话?” “不想催你,慢慢等,很久没有等过人了,感觉……”房东眨了一下眼睛,“还不错。” 第22章 马杀鸡? 按照电视剧,吃晚饭该是主角们念台词敞开心扉的时间了,我已经想好了。“你说昨天的事情啊,没关系的,我一整天一点瞌睡都没有打,嗯我担心你,你可以不用和我说,等你想说的时候,你不要说我不听不听,原来如此,没有什么大不了,谁的人生不遇上两个人渣,最重要的是……能够看清楚谁才是对的人(没错就是我)……” 然而房东只字未提晚上的事情,她静静地吃着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倒是我有点坐立不安了,在她面前。 “怎么了?” “没……”难道就这么翻页了?感情的伏笔都不埋一个? “你看不去有点心不在焉,在想什么?” “工作,嗯工作。” “还是佛罗里达州的那个吗?” “是啊,我老板还在国外,他说今晚十一点开视频会议。” “这么晚?你们工作实在太辛苦了。” 话题就这么拐到了我的工作上,虽然我很想拉回到房东昨晚的事情。本来设想为我宽慰房东,结果变成房东安抚我了,房东再顺一下我的背,我都要哭出来了,没想到,我在外面是这么的不容易,晚上十一点还不能做个面膜好好享受一个人的夜晚。 “谢谢又清姐,你安慰我,我好受多了。”眼睁睁看着我的台词变成了这样,虽然略感不对,但我还是搂了搂房东的脖颈,房东搂着我的肩头,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不管怎么样,我的目的还是达到了,房东的拥抱好……温暖啊…… 回到家里,充电打开微博,这才见到水灰比发来的消息,“在啊。” “你的图纸,我给又清姐了。” “嗯?她的反应怎么样?” “你知道她的反应?” “我能猜到,谢谢你了,下次过来,请你吃饭。” “我不吃你的饭,下次,我也不会帮你转交任何东西了。” “这是生气了?” 我没理水灰比,水灰比很快又发来一条消息。“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夏又清吗?” “现在你还想知道她的事情吗?”水灰比发着消息。 “我感觉我不能相信你的话。” “你要真不相信我的话,就不会回复我了。”水灰比回复着,“你心里还是想知道我和夏又清之间的事情。” “你是不是喜欢夏又清?”水灰比的话持续地出现在我的屏幕上。 “不回就是默认了。” “看来夏又清魅力不减啊,又吸引了一个女孩子。” “又?” 水灰比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你在她隔壁,麻烦你照顾她了。” “我不是你的探子,不会给你汇报什么。” 水灰比只是回复一个微笑的表情,无论我问什么,她都没有回复了。水灰比我是问不到了,要不然问问尤得?心里想着,又觉得不好问,我只是房东的一个租客,而且房东也没有打算和我说她的事情,大概是觉得和我还没有熟悉到可以诉说秘密,真纠结。 过了几天,尤得说陆鹿比可以办出院手续了,我便和房东一同去接她们。 “前两天夜里,我和鹿鹿……”尤得说到前两天的事情。 “咳前两天的事情,我知道。”我看了看房东,表示了充分的理解,“年轻,很好。” “你知道啊?”尤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我也是第一次,还挺舒服的。” ……这个有必要和我们说吗?我也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也没看出来,你是第一次。” 陆鹿比这个软蛋,居然……扮猪吃老虎?? “是啊,鹿鹿觉得很舒服,还说下次要和你一起……” “……啊?” “我们一起吧,又清也答应我了。” 啊??房东的口味居然这么重??我看了看房东,房东看着我眨了眨眼睛,好吧……我的1v1立场不坚定了。 “小莞,你怎么不来见我?” “我这两天工作比较忙。” “人家好想你啊……”陆鹿比又耍流氓,拿胸往我身上蹭。我伸出两根指头,撑着她的额头,“你注意点。” “注意什么?”陆鹿比一副懵懂的样子。 等尤得去拿东西,我便开口了,“尤得不是你女朋友吗?” “女朋友?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两天,我给你们打电话,你们嗯嗯啊啊别告诉我是在做俯卧撑?” “前两天……”陆鹿比似乎在追想。 “你要对尤得负责,千万不能做……” “前两天我们在做按摩啊……” “马杀鸡?” “挺舒服的,在医院附近。你要是感兴趣,我也可以带你去。” “……”我似乎很难消化她们孤女寡女的,居然大半夜去做……按摩。 所以,我刚才都和尤得说了些什么? 第23章 阿晓和学长 陆鹿比在我这里又赖了几天,也不算白吃白喝,每天都有尤得这个小超市,又是送吃的又是送喝的,光牛奶阳台上就堆了十几箱。 “陆鹿比,你就这么吊着尤得?” 陆鹿比躺在躺椅上,优哉游哉地摇了起来,晃得我有些眼晕,赶紧扶住她的摇椅。 “我和她讲不清白。”陆鹿比拆了吸管的包装,□□牛奶盒,嘬了一小口,“你要是能讲清白,你帮我讲。” 我拿走了她手里的牛奶盒,“那你一边拒绝人家,一边又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这算什么?” 陆鹿比端端正正地坐了起来,“我也吃你的,喝你的,还住你的,我想对你……” “你还是吃她的,喝她的吧。”我一哆嗦,赶紧把牛奶盒塞回到陆鹿比的手里。 “赵莞,你听我说。” “我不听。” “从高中到现在,我从来没有变过,如果你和我谈恋爱,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二次伤害。” “……”我忍不住又翻了一个白眼。 陆鹿比又往嘴里塞了一把薯片,表情严肃,“我那时候胖得爬个二楼都要大喘气,只有你,不嫌弃我,即便我后来变帅了,你也不像其他人一样……” “打住,你这话就不对了,岑岑和阿晓对你始终是一样的。” “阿晓要是个女的,我是会考虑他的。” “岑岑?” “惹……”陆鹿比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赵莞,原来你好这一口。” “什么?” “禽兽!我是陆岑的小姑姑啊!”说完陆鹿比又变得贼兮兮的,她往我身上凑,“要不然,我叫我爸妈任你做干女儿,让你也姓陆,然后我们进行背德……” 我捂住了陆鹿比的脸皮,“你走。” 陆鹿比待了几天,实在瞒不住家里才返校。陆鹿比前脚刚走,阿晓后脚就发来消息,“我爸妈叫我相亲,你知道对象是谁吗?” “你不是跟你爸妈不对付吗?” “我只是走一下过场,和女方坦白坦白,叫她提防中间人。”阿晓说,“中间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坑,隐瞒我的性向。” “说重点。” “重点是,你知道……女方的哥哥是谁吗?” “谁?” “我……前任……” “???”我发了懵了的表情。阿晓的前任,就是他的第二任,一个漂亮的学长,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吧,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学长真的很漂亮,漂亮得我要直了。 “我能来你这躲难吗?” “……我能拒绝你吗?”我发现我身边一圈人,感情处理得一塌糊涂,比如阿晓,刚开始拒绝岑岑,后来又是什么三人行。这么一想,难道是我处理感情糊涂,然后物以类聚了?好吧,我处理感情确实优柔寡断。 “他以为我骗婚,说要教训我。” “你躲我这里来也没用啊。”我这里是爱的避风港吗?前脚刚走一个陆鹿比,后脚又要来一个阿晓。“而且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你终于要对我下手了??”阿晓发了一个害怕的表情。 其实在阿晓还没三人行的时候,我和学长的关系还是挺好的,后来学长和阿晓分手,渐渐和我们也没了联系,大概是膈应?毕竟阿晓实在做得太不厚道了。 没担当的阿晓早已经先斩后奏,跑到我这里来了。 “赵莞,你真是他们的半个妈。”岑岑还在群里面说道。 房东见我房里进进出出一个男人,也问了我,“他是?” “我的大儿子。” 房东发了一个好笑的表情。 “我的小儿子刚走,大儿子就来讨债了。” 阿晓跑到我这里来,还美名其曰是教我画画,也格外殷勤地去了房东家。他知道我对房东有意思,一副挂念妈妈二嫁似的盘问房东,“小姐姐谈了男朋友没啊?为什么没谈啊?你看我家……” 我赶紧往他嘴里塞了一把青菜。 “之前听你说还不觉得,相处之下我觉得你房东真好,你可以好好考虑。” 我翻了他一个白眼,“是我好好考虑的问题吗?别人也是挑的。” “你也挺好的呀,你别听陆岑乱说。你要事业,嗯……也有间小办公室,要存款,嗯……预支得起一年的房租,要长相,嗯……化了妆也不错……” “……你这话,我真听不出是表扬还是损。” “风趣,对你不是挺风趣的嘛。” “……学长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来着?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他又没有换……” “别啊小莞,我不在你房东面前乱说话了。” 我说这世界小,这世界还真不大。老板嘱托我飞美国,结果我便在机场碰见了学长。你说我是主角吧,感情线一点进展都没有,你说不是吧,事儿精都围着我转,我到底是什么小说的主人公啊? “好久不见,小莞。”学长的声音很有磁性,钉死了拔腿就跑的我。 第24章 意中人的安抚(1/1) “咦?学长?”我张了张口。 表情满分,肢体满分,处变不惊get。 “啊学长,你剪了头发了?”学长是学艺术的,一直留有艺术家的长发。 “毕业以后就剪了。”学长说,“你呢,最近怎么样?” “我还好。” “看你打扮,感觉你混得不差,也好。” “学长你可别说,我现在还是租房子住。”我说,“我花钱大手大脚,看着喜欢,就买了。” “你还是跟大学时候一样,爽直。”学长笑了笑,“手机号码也通不了几通电话,我们交换一下微|信号吧。” “好啊好啊。”我也没想,便登录了自己的微|信号,刚一登录阿晓的消息便弹出来了。虽然我眼疾手快,学长看了我的屏幕还是顿了顿。 尴尬了。 “阿晓躲你那里去了?” “啊……没有啊……” 学长嗤笑了一声,“他还是跟大学一样,没什么变化。” “学长……其实我可以解释的,阿晓他真没骗婚……只是他家人……” “我不想听你的,我想他和我解释。” “这么多年……阿晓一直觉得愧疚……”或许?要不然阿晓怎么这么多年没谈恋爱?嘴里虽然嚷着明天脱单今夜脱单,可我觉得我还算清楚阿晓。阿晓心里有个拧巴,拧巴就是学长。他辜负过人,时时刻刻怀疑自己对感情的不忠贞态度。 我心里有个大胆的假设,会不会这些年来,阿晓一直没有忘记学长? “别说他了,他快把我好几年没发作的矫情都给勾上来了。”学长说,“我想见他,劳你帮我把他请出来。” “啊?那我要不要提前打120啊?” “放心,我不会打他。”学长说,“你直接打110过来,验尸取证。” “……”有点方。 出完公差回到家里,我才和阿晓说起在机场遇见学长的事情,我觉得我要好好和他谈一谈,谁让我是他们的半个妈。果不其然,我刚提到学长,他就开始收拾行李箱了。 “阿晓你停下!听我说,他已经知道你的位置,正提着刀在来的路上,你不想横尸街头吧?” 阿晓抹了抹眼角,一个大男人开始忸怩起来,“我不就跟你房东多说了两句吗?” 我愣了愣,“你和我房东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说你小时候的故事……” 我开始帮阿晓整理行李箱了,“嗯你去死吧。” “你房东还笑了,真的,她说你可爱。” 我当然知道我的童年有多么中二,比如头上顶个蚊帐假装自己是蛇精白娘子,比如在床头拽着快要掉地的枕头喊着要死一起死你别想扔下我……一想到阿晓全给我兜了,独立自强的都市女性原来是个小智障,非常羞愤! 刚把阿晓扔出去,学长的电话就来了,他已经来这里了。 “真的,学长就是一口气悬着,你让他打一顿,他这口气就下去了。”我给阿晓分析着,让阿晓踏进咖啡馆。 “你在外面等我,他要是对我动手,你记得帮我叫人。” “没问题,他要真打你,我就叫上门口的大爷。”一想到阿晓在房东面前损我,我心里就有一口小恶气,非得让学长好好收拾你。 只是……好好吵架,怎么就……亲上了……亲上了??我趴在橱窗上,非常的错愕,他们俩开始旁若无人的亲上了。 阿晓出来的时候,还和学长吻得难舍难分,“百忙之下”给我掏了两张大钞,“打车回去,别管我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一想到单身多年的小伙伴今天晚上要有x生活,我觉得自己有点凄凉,掉眼泪。别人是单着玩玩,就我一个人单得这么认真。 “小莞?”一辆车驶到了我的旁边,窗户降了下来,是房东。 太惨了,妆哭花的时候还碰上意中人。 “怎么了?”房东给我泡了杯茶,“你看上去很低落。” 这么多年没有x生活,换谁都低落啊。“又清姐,你这是从哪里回来?” “杂志社,写手每个月都有例会。”房东说,“阿晓呢?” “他抛下我,和男人跑了。”我差点哭出声。 “原来这样啊。”房东笑了一声,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太坏了,你别理他了。” “对我再也不要理他了,见色忘义!”我对学长也十分失望,我还指望他给阿晓来两个暴击的龟派气功,结果是情意绵绵掌? 意中人的安抚(1/1),我觉得我的心情好多了。第二天开门,就看到阿晓坐在我的楼梯上,神情非常沮丧。 咦? “阿晓,你不会被学长踹下床了吧?”需要肾宝吗? “他,要结婚了。”阿晓扔给我一张结婚请柬,“也让你去。” 第25章 大闹婚礼? 结婚请柬!?这是个what!?我连忙把阿晓捡了进来,阿晓全身冰凉,似乎坐了一整夜。确实是结婚请柬,合影里的男人也确实是学长,那昨天……?? “你们这是……在比谁更渣吗?”我问阿晓。 阿晓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上,鉴于他处于失魂落魄的失恋阶段,我也不追究他没脱鞋子踩在我沙发上了。“那你们昨天都干了什么?” “他和我说他要结婚了,他说一直在等我,等不到,只好和自己和解。”阿晓捂着脑袋,“他说未婚妻在等他,他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所以你回来了?” “我什么也做不了,他一个人的释怀,一个人的放弃。” 画画的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他给自己开了一个悲伤的脑洞,我都不知道该拿什么应景的句段来安抚他,“要不要我给你下碗面?” 我的话刚一落地,敲门声开始有节奏地响了起来,扣扣扣,扣扣,扣扣扣。这样强迫症似的敲门声,我认识的人里面只有岑岑了,陆岑?? “我打电话叫陆岑来的。”看出我的疑惑,阿晓便开口了。 “不至于吧?你还要叫上岑岑一起去打学长?” “赵莞,我听到你说我了,你最好在三秒之内开门。”岑岑在外头说道,声音很轻柔。 陆岑已经修炼成女魔头了,她现在可以在你脑门上架着原|子弹还在你面前捂嘴笑,她的杀伤力是直线上升的,托阿晓的福,以往我只能在财经周刊或者什么中央几台的那个国际频道看到陆岑,现在可以面对面地感受到她的腾腾杀气。 “赵莞,你这客厅都不够我伸腿。” “混得差混得差。” “太谦虚了,你这岂止混得差,我要是混成你这样,捡条附近的江跳下去还怕污染水资源。” 好久没被岑岑当面损过了,蜜汁亲切感。 “赵莞,你这一脸享受,我是在夸你吗?” “没,很久没见到您本人,我的内心还有些小澎湃。” “你别和我说话,我感觉羞辱你,是我被你占便宜。” 我估摸着岑岑还有点喜欢阿晓,毕竟得不到永远在聊骚。阿晓这一通电话,岑岑二话不说就来了,不但来了,好像他们还有个什么计划。 “我要去参加婚礼,不能露怯,让岑岑当我的女伴。”阿晓说。 嘶……我连把阿晓拉到一边,“你让岑岑当你女伴?” “我知道我这样做,伤害了岑……” “不是……”我又回头看了一眼岑岑,“我怕你吃亏。” “我一大男人……嗯……你会去吧?”阿晓的智商似乎才找回来,他捂了捂自己的领口。 我大笑了几声,我才不会去……然而,笑得太早,我还是去了,学长亲自给我发了微|信,看到他的朋友圈,我也不能装眼瞎只好点了个赞。 我有预感这场婚礼是血雨腥风的,提前报警也不知道刑|警同志立不立案。又怕自己出个什么事,走之前还问候了一下房东,让她看一眼四肢还健全的我。 “你不要再盯人家新娘看了,我的威风快被你杀没了。”阿晓在我耳边咕哝道。 我去,比起学长,这个新娘更像是形婚吧?哪有新娘不穿婚纱,穿黑色西装的?短头发,英气逼人,手里还拿着酒杯宴请宾客,学长被骗婚了?? 这个新娘很快便走了过来,她的手轻轻搭在我的椅背上,身体前倾在我耳边说道,“你是学妹吧?一直听他说起你,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不用……谢……”妈的我要脸红(*/w\*)了,还没害羞阿晓便在底下踩了我一脚。“嘶……” “怎么了?”新娘挑了挑眉。 好帅(*/w\*) 婚礼进行的时候,新郎新娘站在牧师前,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学长,他被骗婚了。说时迟,那时快,在牧师问新娘愿不愿意嫁给新郎的时候,伴娘突然站了起来。“我反对。” 惹?? 阿晓也不甘示弱地站了起来,“我也反对。” “我们都反对。” 第26章 新娘跑了 婚礼的气氛有一丝丝的凝重,还带着一丝丝的小尴尬,好吧,尴尬到变形,我能明显地感受到家长生吞活剥的目光。不关我的事……我要不要先跑?我还年轻,还没和房东发展主线,我不能死。 “好吧,现场出现了一点小状……”况……胡吃海喝没多久的主持人又被踢回了现场,他的嘴角还带着一抹番茄酱。还没等他说完,全场的气氛又被伴娘带跑了,跑得没影。 伴娘上前揪住新娘的衣领,抬手,“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 嘶…… 接着又在众目睽睽下,强吻了新娘,没错伴娘强吻了新娘。我转头看家长,女方家长捧着心口,一脸的心肌梗塞。阿晓看得很兴奋,似乎也想试,他学着伴娘的架势,还没强吻,学长瞪了他一眼,他萎了,缩了缩脖颈,缩了回去。 新娘张着手,似乎很无辜,伴娘过了这把“嘴瘾”,便走掉了,甩甩手就走掉了?真是……十分的潇洒。新娘长得这么帅,在场的女嘉宾们都“蠢蠢欲动”了,我的内心坚定了三秒钟,可是新娘一看着我,还无辜地笑了笑……不行了……我还是坚定站自己和房东线的,看看,我就看看,绝对没有脑补新娘亲我我像九十代那种腿要翘起来的情形。 “这个婚……还结不结?”戴着老花眼镜的牧师,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他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 “结。”学长坚定地抬起了下巴。 “那这位……”牧师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阿晓,阿晓杵在学长的身边,似乎在劝学长,“咱们不结了,不结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是吗?”学长冷笑了一声,“到时候别又蹿出什么网恋,说是真爱。” 看来学长对当年的事情还耿耿于怀,这肯定膈应啊,“三人行”是多么中二自残的形为,相当于非主流时期的一手拿着刀自裁一手还拿着诺基亚拍照,并且还有一行字,涐用一心換來迩無止境的花心。 这时候新娘也看着伴娘离开的方向,她摘掉了白手套,抬起大长腿似乎要去追伴娘,走之前还看了学长一眼,似乎在说你先结着我还有事。 现场有点乱,女方家长哭作一团,学长的家长们还眼巴巴地看着他。 “抓住她们,她们是来闹场子的。”不知道谁站在桌子上高喊了一声,女方家长和男方家长齐刷刷地看着阿晓以及我们,不过……关我什么事情了? 可是有人追,就得跑啊,感觉被他们抓到了,一定是一顿胖揍。结婚这么大的事情被弄成这样,我最近肯定是……流年不利,极其不利。跑了几步,才发现这两方家长不追了,岑岑坐在他们中间跟他们谈判,不到十分钟就把他们劝服气了,这是个why?我感觉自己和岑岑的差距越来越大了,以前我还想着死后能不能摸到她旁边的骨灰龛位,现在我估计……岑岑应该会选择天葬。 学长对阿晓的感情说不明道不清的,反正还在那里僵着,不过比之前的情况好多了,至少学长还没有成为人|妻?不人夫。阿晓在回来的路上还是挺高兴的,比起阿晓的高兴,一旁的岑岑似乎比较冷淡,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以往她帮我们解决了什么事情,都会扬起高傲的下巴以及带着“快来夸我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的神情。 等阿晓转过身去,我听见岑岑发出了轻微的叹息声,非常轻微,等我再转头的时候,岑岑的神情还是照常,如果不是岑岑和阿晓的前世今生,我应该会以为自己听错了。难道岑岑现在还喜欢阿晓?我心里作出了这个假设,当年我们还是初中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撮合阿晓和岑岑,别觉得奇怪,那时候的初中生就是这么无聊,只要有一个领头的,就爱瞎起哄。其实回头会发现,拿些爱起哄的其实对起哄的那个人有好感,只是怕周围的人发现自己的好感,才跟着起哄,起哄自己心仪的人和其他人。阿晓和岑岑外形上非常般配,初中大家都是没有发育的小豆芽,只有阿晓,仗着身高在篮球队有一席之位,其实阿晓打球特别差,篮球队只是看着他高,别人不好抢他的球,他的运动细胞和我一样的萎。而岑岑,从小到大都是女神,包括幼儿园。两人颜值相当,性格互补,看上去挺来电的,其实那时候阿晓也在摇摆,他那时候对自己的取向已经有察觉了。 后来他向岑岑坦白,可以想象,岑岑这么骄傲的人,你突然和她说,“认识你以后,我觉得自己喜欢男人了。” 这对于十四岁的岑岑来说,简直是爆炸性的奇耻大辱。掐了一整个初中,到了高中,岑岑去太平洋彼岸之前又和阿晓表白,对表白。阿晓拒绝了,然后他住了三天的医院,打不过岑岑,还要逼着我和他家里人说,他打球脚崴了,人太高了,摔下来直接一个粉碎性骨折了。 阿晓刚出事,岑岑便赶过来了,她说她看热闹,这么拙劣的理由,我也只好配合地“相信”了。等阿晓去厨房以后,我侧头看了看岑岑,岑岑确实是很漂亮,她是一路从小漂亮到大,经过这些年的修炼,举手投足也非常有女人味。她低着头,挽了挽头发在看平板,是今天的股市。说真,我这等小股民散户,一直都想抱紧岑岑这种大投资家的腿。 每次我刚把想法说出来,岑岑便嗤笑了一声,“出息,你这辈子也就指着这点钱了。” 是啊,我最大的出息就是在本地买套房,找个女朋友嫁了,从此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岑岑,我能和你聊聊吗?” 岑岑似乎没有空理睬我,直接抄了几支股以及收盘价当日高点低点给我。岑岑二话不说,我好喜欢她这样“侮辱”我,把纸妥帖地塞进兜里,又继续说,“岑岑,我能关心一下你现在的心情吗?” 请让我关心你,像岑岑这种外冷内热的人,现在不正是需要我这种低层次却热情洋溢的朋友吗? 岑岑看了我一眼,我拍了拍肩膀,“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我需要你安静一点.” 第27章 岑岑不见了 阿晓现在是开心了,人生中最美妙的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失而复得,很明显,阿晓是失而复得,又失而复得,第二件事是通便顺畅,这个是我编的。电视剧里面都是这样,为了体现主人公逻辑性强,通常会加个第一第二第三,观众也爱看主人公耍帅。 说起电视剧,如果按照剧本的逻辑,像岑岑这种人设,通常是外冷内热,外强中干,动物世界的逻辑,越是尊荣的动物越是虚弱,大白话就是反差萌。难道因为我不是主人公?所以没有触发得了岑岑内心的柔软?电视剧毕竟是电视剧,要我真刺激岑岑,小一点来说是踩痛脚,大一点来说是大逆不道,可以上升到谋朝篡位。 “你们觉得我是穿这件去见他,还是这一件?” “不重要,反正都要脱的。” 阿晓害羞以后,又正襟危坐地看了我一眼,“小莞,你真的应该找对象了。” “你以为我不想啊?”我的声调提了起来,激动到破音。 “你看你,出口成污。”阿晓说,“要给对方一点发挥空间。” “怎么说?” 阿晓说着,又搬了个小马扎过来,颇有经验地说道,“你要把展现的机会让给对方,给人倾诉感就是给人快|感,你矜持一点,比如娇羞的笑。” “我笑不出来。” “你想想你的房东,你的房东贴着你,在你的身上,在你的耳边说……”阿晓看了我一眼。“你先把你的双下巴收起来。” “我没有双下巴。” “你笑得双下巴都出来了。” “我见到你房东了。”岑岑看了我一眼,“先不说别的,你能满足你房东吗?” “啊?” “身材瘦削,看上去很轻盈,留心下可以发现,她的步履稳健,肌肉也很有力量。”岑岑说,“她应该学过武术。” “这你都看出来了。”我张了张口,“我需要做点什么吗?仰卧起坐?” “仰卧起坐只能增强腰肌和腹肌。” “这难道不够?” “一场好的性|爱,协调的部位有臀部、腹部、骨盆深部和大腿肌肉。” “啊?这要怎么锻炼?” “扎马步。”岑岑立马指着自己的平板,给我扔出了几张图片,“扎马步能使女性骨盆肌、会阴区域的全部肌肉收缩,有助于骨盆肌肉血管分布的改善和血管密度的增加,加大会阴|部充血量,加快血流速度,从而增加性|器官的敏感性。而且,盆肌血管分布的增加,还会增强女性性|快感和性|□□时阴|道黏液的分泌。” “死过一!”我看着岑岑,由衷地鼓起了掌,“最可怕的不是人有性|伴侣,而是有性|伴侣的人还比你努力。” “即便是关了灯,你连炮|友的资格都没有达到。”岑岑看了我一眼,最后总结地说道。 好吧,又是极其致命的一击。“可是我房东都没有谈过恋爱?” “嗯?”岑岑收起了平板,“我比较好奇的是,她恋爱都没有谈过,你怎么确定她的性取向的?” “你别说了,我感觉有g。” “小莞,你别泄气,我觉得你还是挺有戏的。”阿晓说道,“我觉得你房东和你说话的时候,神情很温柔。” “房东和谁说话都温柔,包括道道。” “道道?” “她家的宠物。” 岑岑看了我一眼,似乎不忍心地说道,“要不然你换个目标?” “你说。” “谈恋爱,讲究趋利避害。你的优点是……嗯……足够的普通。”岑岑还顿了一下,“普通点也好,能给对方带来可驾驭的安全感。” “你说,我记着。” “你记什么?” “我跳楼自杀的n种理由。” “想开点,下面有雨篷,自杀成功率不高,我建议你找条净化生活用水的江。” “……你要我哭出来吗?” “活了二十五年,你这一点意识都没有吗?”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我为什么要和岑岑说话然后自取其辱?比起岑岑,我觉得自己更需要被安慰。 接着便是阿晓和学长的见面了,学长并没有打算见阿晓,等学长从公司出来,阿晓便主动拦了上去。学长和阿晓有点推搡,推搡了几分钟以后,学长似乎怒了,语速极快,“你就算跪下来……” “噗通”一声,阿晓以惊人的速度跪了下来,我只听到清脆的砖块声,“求你,求求你回到我身边。” 大庭广众之下,这一把玩得有点大。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岑岑出现了,咦?岑岑不是在我租房里面开视频会议吗? 岑岑提起阿晓,甩了阿晓一巴掌。支线情节太曲折,我不由得拿出了我的爆米花。 还没等我上前劝架,我也不知道该劝谁,还是劝阿晓吧,我打不过岑岑。阿晓和岑岑争论了起来,岑岑不说话,只是捏着衣角,完了。 当初岑岑表白,阿晓拒绝她的时候,她也是捏着衣角。 在我以为岑岑要斩草除根的时候,她突然眼眶一红,转身走掉了。走掉了?阿晓也明显地一愣,他没有想到岑岑会走掉。在我们预想的情节里,岑岑一定会大发脾气,甚至血溅当场。然而,她就这么……走掉了? 难道是没个趁手的武器? 阿晓也很快反应过来,他拉着学长和我说道,“岑岑一定回车上拿枪了,我们先撤退你掩护。” “你们这对狗男男!别想扔下我!” 平时阿晓的运动细胞和我一样垃圾,但一到了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就溜得特别快。妈的我身边怎么都是些这样的人?? 然而,岑岑并没有回来,也没有回租房。租房里面,还有她的电脑,价值连城的电脑,商业机密股市操作都在里面,我刚一开机,就看到一串账号。 上面写着,“赵莞,你动一下试试。” 再过半天,陆鹿比便打来了电话,“岑岑不见了?” 咦?岑岑没有回华尔街?那她去哪了? 第28章 那时年少 这时候我有点担心了,我打电话给阿晓,想问阿晓下午和岑岑争执都说了些什么。阿晓支支吾吾的,这让我有不详的预感,“你到底跟岑岑说了什么?” “我说……”阿晓结结巴巴地,“小莞,我口不择言……我现在……” “你说什么了?” “我说……嗯……我永远都不会喜欢她,让她不要管我……”阿晓说,“我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是我把岑岑叫来的……你要是见到岑岑……” 好吧,阿晓这一说,我更担心了。谁受得了这话。当然我是拿到自己身上来想了,岑岑并不是我。岑岑一向有自己的想法,当然不像我,可是一到了晚上,我开始有点方了,岑岑的家人也陆陆续续打来电话。 岑岑失踪了? 在这个城市,我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房东。 于是,我敲开了房东家的门,房东戴着眼镜,似乎在赶稿子。房东给我泡了一杯柠檬水,“她手机也是关机状态?” 我连连点头,捧着柠檬水,“我怕她出事。” “你好好想想,有可能去的地方。” “这个城市太大了……”我张了张口。 是啊,这个城市太大了,我根本想不到岑岑会去哪里。等等?待在家里我又不放心,现在岑岑的家人也在找她。 “你别急,好好想想。”房东安抚着我,她轻轻抚着我的背,似乎想缓解我的焦虑。 房东的手似乎有魔力,我喝了一口柠檬水。不能乱,要好好想想,岑岑在这个城市能做点什么?那天我就应该做点什么,明明知道岑岑的情绪不对,我应该好好和她聊聊。如果我和她好好聊聊,有可能现在她就不会失踪什么的。大概一直以来,我觉得岑岑和我们不一样,即便遇到什么难事,也能很快地排解,在岑岑的身上,不会有什么大事,也不会有什么压抑的情绪。 “你和我说的情况,我想了一下。”房东说,“她现在的情绪比较低落,有没有一个地方能够缓解她的这种低落。” 房东这么一说,我开始努力地回想,岑岑还没念完高中就出国了,之后便很少回国,回国也只是出差而已……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房东是陪我飞回家乡的。“大晚上的,我也不放心你去找人。” 下飞机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我直奔家乡的中学,家乡的一切都很陌生,在我离家后的几年。路过家附近的时候,我还低了低头,生怕撞见爸妈。中学的变化很大,门口多了两头石狮子,据说是知名校友送的。 从教学楼一直找到文化广场,又从文化广场找到实验楼,我们的中学比较大,因为是初高中连体。终于在半个小时以后,在西门操场的拐角找到了岑岑,一进操场便知道岑岑在哪里了,她一直都是发光体,无论是中学还是现在。她站的位置,很多学生都有意无意地聚拢。 “岑岑,我终于找到你了。”看到岑岑,我真是抹了一把泪,早上生怕看新闻,怕什么江边捞起一具女尸。 岑岑有气无力地看了我一眼,又看着围墙。 “围墙高了许多。” 岑岑没头没脑的话,让我楞了一下,“是啊,高了许多。” 房东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背,然后便走开了。房东这一拍,让我意识到岑岑应该不止说围墙高了,更深层次的意思? 这时候有几个学生跑了过来,她们穿的是体育课专用的运动服,似乎想跑出去玩,在给门卫大叔求情。我们上学那会,这里还没有门卫,围墙也没有这么高,有时候上体育课,还逃课出去溜达。学生也做不了什么,只是想逃出去,从围墙上面蹦下去的那种感觉,我到现在还是记忆犹新的。 当时我和岑岑还是同班同学,我初中的成绩还行,只是到了高中泯然于众了。我和岑岑的关系一般,真正说上话还是有一次逃课。 “那时候阿晓还带着我们逃课。” “嗯。”岑岑应了一声。 “岑岑?”我看岑岑似乎在回忆什么事情。 “有一次他喊我,我觉得有意思,也跟着跑了。” 我看了眼岑岑,岑岑抬着下巴,“我站在围墙上面,黎晓说会接住我,他向我伸手。” 原来…… “除了那一次以外,我太多次纵身一跃,他都没有接住我。”岑岑似乎有些恍惚,“总记得他说会接住我。” “岑岑……” 好像总是这样,我们奋身一跃,感动了太多次自己,却没有打动到对方。岑岑喜欢阿晓,所以岑岑非常生气阿晓的下跪。你捧着一颗真心,捧着全世界,对方不喜欢,熟视无睹,甚至为另外一个人失了尊严,这实在让你失望且难堪。 岑岑转头看着我,她的眼神很迷惘,我感觉自己被触动了,我走上前轻轻地揽住她的肩头。岑岑没有说话,只是握住我的手腕。 “齐筱和我分手的那一段时间,我非常难过,每一天都很难过,我每天都会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是不是我太固执太要面子了?”我知道自己,当初齐筱和我说分手,我嘴硬,明明舍不得硬是不说,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都非常懊恼自己,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挽留齐筱。“后来我才慢慢明白,对方不喜欢你,有千万种理由不喜欢你。齐筱不喜欢我了,我要承认,我不能再抱残守缺。” 有时候不能说放弃,只是突然意识到“没用了”,不管你做什么,没用的。这种无力感,能打败你所有的期待。 “岑岑,你一直比我厉害,你看,我都能放下齐筱。” 岑岑顿了一会儿,“赵莞。” “啊?” “不要哭了,都蹭我衣服上了。” 我抬头,岑岑还瞪了我一眼,拿出纸巾,抽出一张塞到我手里,“你擦擦。” “你要哭一下吗?” 岑岑看了看门口,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有妆,不能哭。” 我擦了擦眼泪,看着门口的学生,门卫大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们欢欣鼓舞地溜出去了。 去机场的路上,仍然途径了我家附近,在大老远就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我赶紧缩回了车内。等车子将身影抛远,我才慢慢从车子里钻出来,我小心翼翼地张着脑袋,走过去的身影是我妈。我妈和以前没有什么变化,算算,我妈也快要退休了。 “小莞,怎么了?”房东问我。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岑岑也看了我一眼,她知道我在躲什么。 “没……”我神色自然有些闪躲。 房东没有问下去,只有岑岑回租房的时候问了我一句,“你要躲你爸妈一辈子吗?” “嗯……我知道了。”我怕,离家出走对于我来说,太难堪了,我无法去直面自己过往的选择。在家人的问题上,我总是能躲就躲。 岑岑没有说什么了,她收起了电脑,订了下午回去的飞机票。听到岑岑回美国的消息,阿晓自然是开心得不得了,只是…… 还没过两分钟,他就被打进医院了。岑岑把他打了一顿,比高中那次更惨…… 阿晓的这顿打肯定是躲不了,阿晓对岑岑说了那么“大逆不道”的话,我只是没想到岑岑下手这么快。阿晓住院,学长也帮忙照顾,估计他们俩的复合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我觉得你房东人还不错。”岑岑上飞机前,和我说道,还没等我沾沾自喜,岑岑又戴上了她的大框墨镜,“不过你没戏,放弃吧。” “你朋友似乎恢复过来了。”我本想请房东出去吃饭,房东觉得出去太铺张了,便让我在家做点家常菜。房东洗着菜,和我说道。 “是啊,也不知道她是真恢复了,还是要面子。”我也不知道岑岑现在的想法,觉得岑岑不可能被我的三言两语给劝服了。 “嗯。” 我对房东前些天的状态仍然是念念不忘的,房东的秘密,还有水灰比。“又清姐,你帮了我这么多,我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 以身相许好不好?好不好? “没事,我一个人清静惯了,有了你……”房东笑了一声,“感觉也蛮有意思的。” 不娶何耽,我看着房东精致的侧脸,在心底里抹了抹痴汉的眼泪,不娶我为什么要耽误我? 房东吃完晚饭,便回房间写稿子了,我洗完澡之后,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朋友聊天。陆鹿比知道岑岑的事情后,还不停地追问我,有没有拍下岑岑失魂落魄的照片。岑岑那种情况,我怎么敢拍照片,要真拍了照片,连照片带手机,估计都得被岑岑毁尸灭迹,她怎么可能留下这么不淡定的黑历史。 “你和尤得怎么样了?” “把和尤得划掉。”鹿鹿回复道,“我和她不可能有什么,你别尽想着撮合我们,好让尤得在夏又清面前说好话。” 第29章 相处 我翻了一个白眼,“我才不指望你能做什么,你只要不拉我后腿就行了。” “你房东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人漂亮一点,身材好一点,有点臭钱,脾气还很好吗?”鹿鹿说着,“除了长相身材,我哪点比不上你房东了?” “赵莞?赵莞?你打什么哈欠?”陆鹿比哭唧唧地说着,“你对我不重视了,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心里苦!” “尤得在你那里吗?” “在啊,她三天两头地往我这里跑,又是给我做饭又是给我洗衣服。”陆鹿比说,“你说现在追女孩子,还真的是……” “有心意?” “不不。”陆鹿比连说了几个“不”,“还真是麻烦。” 陆鹿比好吃懒做,人极其的散漫,当初我就怀疑她是怎么减掉身上的几十磅肉的。“这才是应该的,你都不看看自己,单身多久了。” 说着陆鹿比一阵沉默,估计在掰手指头,“也就三年。” “到明年是第四年。” “你还说我,那都是因为你,如果你答应我,我们现在应该在一起三年了。”陆鹿比什么都能说到我身上。“你现在答应我,还能及时止损。” “鹿鹿,我问你啊。” “你说,你要什么聘礼。” “尤得哪里不好了?” “不是不好,只是不适合我。” “你好吃懒做,她勤勉务实,嫁给她你至少不会饿死。” “被你说得,我好像还挣扎在温饱线。”陆鹿比说,“小莞,我有必要给你展现一下我的马斯洛需求。” “鹿鹿,你会不会是……”我顿了顿,“害怕啊?” “害怕?”陆鹿比的反应很快,语速也很快,“我为什么要害怕?” “你听听你的语速,当一个人急于辩驳的时候,很大的可能是被说中了心事。”我说。 “我的心事?” “我问你,你早上有没有吃|屎?” “你才吃|屎。” “你看你,我说你害怕,你的反应比吃|屎的反应还大。” “我走过最长的路,是你一望无际的套路。” “不过还是要你开心,你不开心我也白说。”我说,“我看你挺开心的,尤得在你身边,你的吐槽力max+。” “得得,我不和你说了,要不然被你绕进去了。”陆鹿比说。 陆鹿比只谈过一个,还是她的初恋,陆鹿比这张“纯良”的脸还是蒙骗过不少姑娘,她的初恋就是倒追的她。和初恋分手以后,便一直没有谈恋爱,我后来一想,陆鹿比为什么没有谈恋爱?和我不一样,我是焦虑职业发展,而陆鹿比一直有家里人铺路,她的职业生涯已经一眼望到头了。没有碰到合适的人?也不是,陆鹿比在美国留学,隔三岔五就有女人在她ins上评论,个个盘靓条顺。心态原因?刚才说的害怕,我也是顺口说的,没想到陆鹿比立马反应了过来,看来真是害怕。是这样的,很多人口里说着脱单,其实要有苗头了,跑得比谁都快。陆鹿比总把我挂在话头,那是因为她知道,知道我不可能答应她。这种人的害怕有很多,害怕自己受到伤害,害怕承担责任,现代人的毛病很多,爱无能算一种。我的害怕还能抓得住,如果哪天我升职加薪,前途光明坦荡了,我或许就不那么焦虑了,当然是或许,分析自己不可能那么恰如其分。 想到爱无能,我又想到了房东,房东比我大两岁,今年二十七岁,据尤得和水灰比的回馈,房东到现在都没有谈过恋爱,也是爱无能吗? 给房东送水饺的时候,房东还缩在沙发上打字,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要飞起来了。 “又清姐,你在赶稿子吗?” 阿晓是典型的拖延症患者,他说他这种形态在文手和画手圈很普遍,交稿前一个星期不会有动静,也基本不存在文思泉涌,一定要等到交稿前的一个晚上。这种摸鱼的感觉,我还是有体会的,当然不是在我身上,是在我的组员身上。经常的我一路过,他们就开始忙活起来,又是打开word又是打开excel,还有一些更干脆,右下角是播放视频的软件,停留在桌面上,样子十分认真,仿佛能把桌面看出朵花。 “嗯。”房东的手指仍在翻飞,她戴着眼镜,看上去非常的……禁欲。 “又清姐,我喂你吧。” “好啊。”房东张了张口,眼睛没有离开word。 房东吃东西一向细嚼慢咽,陆鹿比一口一个的水饺,她可以分两三次吃,“好吃,你包的吗?” “没,我在超市买的。” “你什么时候去的超市?” “今天和客户在外面谈生意,谈完看见有超市,就顺便带了两袋水饺。”我吹了吹水饺,“又清姐,你要去逛超市吗?” “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一起去。” “好啊,我有大把的时间。”和房东独处,我当然有大把的时间。 逛超市,房东也是慢条斯理的,两对杯子她看了很久。超市的灯光很柔和,从我的方向看,能看到房东精致的侧脸以及长长的睫毛。“你觉得这对好看,还是这对好看?” 我觉得你好看,“嗯……右手这对可爱,不过左手这对应该更适合你,白釉精美,纹饰看上去简单实则繁杂,很有生活水平。” 当然有生活水平,价格几个零我数数,快赶上我大半个月的工资了。不是我工资低(好吧我工资低)是这对杯子太他妈高了。 “你对茶杯也有涉猎?” 没有涉猎,只有胡说。“日本客户喜欢茶艺,听他说得多了,耳濡目染。” “我觉得你工作挺有意思的,能学这么多东西。”房东顺手便把两对茶杯放购物车里了。 “听着有意思,做起来没什么意思。” 房东笑了笑,“那倒也是。” 和房东一起逛超市,我还是很开心的,莫名的,有点温馨。和初恋分手以后,我就没怎么和别人一起来逛超市,更别说挑挑大白菜和小豆角了。房东挑白菜的样子也很可爱,她拿起包装盒看了看,又放下包装盒,拿起另外的包装盒,又看了看,样子十分认真。 “又清姐,你在看什么?” “你觉不觉得……这个形状有点像笑脸。”说着还弯了弯眼角。 我瞅了瞅,也拿起了一个包装盒,“嗯……这个比较像。” “你的这个比较像爱心。”房东说,“嗯那就你的这个吧。” 我在前头挑醋,房东推着购物车,慢慢地走上来,她的脑袋搁在我的肩膀上,手也抬起,握住了我的手和醋瓶,“这个醋酸吗?” 房东离我很近,我感觉我耳朵有点红,“嗯……酸而不涩,这是山西的老陈醋。” “这个我知道,山西的水土较硬,醋可以起到软化的作用。” “是的,山西人喜欢吃面食杂粮,醋可以帮助消化。” 房东眨了眨眼睛,又搂着我的肩头,“这次我的专题是美食,你帮我抓抓虫怎么样?” “抓虫?” “好吗?”房东拖着尾音,有点撒娇的意思。 “其实我也不是很懂……”红到耳根了我,“我只了解湘菜。” “没事,你做菜这么棒,不像我,五谷杂粮分不清,还学人家写美食。” “怎么会,很多美食家都是比较会尝。”也许? 房东眨了眨眼睛,“你真好。” 我又折腰了,明明是客套话,偏偏在耳朵里转了好几个弯。 回来以后,房东便让我来看她的稿子,房东的稿子有十二三页,一万多字。虽然房东不会做菜,但她的美食稿子写得是非常好的,看起来很有食欲,我肯定是写不出来的,我写的东西都是些公文,连朋友圈都很少发。 “怎么样?”房东给我泡了一杯奶茶。 我指了指肚子,“好饿,看得好饿。” 房东笑了笑,“要我给你下碗面吗?” 嘶…… 房东下厨,那我不饿了,“你饿吗?买了这么多东西,可以做宵夜了。” 房东想了想,“好啊。” 我给房东指了几个细节的烹饪点,“川菜的辣子鸡块,鸡块要外脆里嫩,这就需要放入至少小半锅油。等到油温特别高时再投入鸡块,鸡块内里的水分还未流失时,外表已经炸脆。老百姓日常做这道菜,是舍不得放这么多油的,少量油一直炒,把鸡块中的水分都炒干了。” 房东点了点头,等我起身,房东便拿电脑开始修改了。 晚上吃东西,还是要吃点清淡的,我准备熬点粥。房东的厨房很大,也很洁净,没有什么烟火气,熬粥的时候,我又做了几样凉菜。做饭对于我来说,有点像休息,就像之前上学,学业紧张,我通常用洗衣服来减压,这比躺在床上,更要放松。 出来的时候,房东还在审阅稿子。 “你看看,还有要修改的地方吗?” “好的。”我擦了擦手。 房东真的写得很细致,有点像中文系毕业的那种文风,精于炼字,引经据典。“又清姐,你写得真好。” 虽然说过了,再看一遍仍然想感慨,“姐,现在的职业是你一直想做的吗?” 我觉得自己问了废话,肯定是想做的啊。 房东的神情顿了顿,“嗯……” “其实也不算吧。” “不算?” “不说这个了,要我帮忙吗?”房东转移了话题。 “不用,我现在可以端出来了。” “我帮你端。” 随便吃了点东西,房东吃得很少,只是抿了一口粥。这时我才想到,房东这么一个自律的人,应该不会吃宵夜吧?那……是……怕我饿了? 回房间的时候,房东喊住了我,她递给了我一只白釉杯子,“有一对,送你一只,正好。” 我愣了愣,然后接过了杯子,咦?我们小时候是不是喜欢送杯子,然后喊着一辈子?当然作为一只姬佬,我肯定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撩房东。于是,我规规矩矩就差鞠躬了,“谢谢又清姐。” 这只杯子,是我小半个月的工资,房东说送就送,我咬了咬指甲,那我该送房东什么好呢?真是,房东又是送手链又是送多肉,现在还送了一辈子,我该怎么回礼呢? “又清姐,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想了许久,我决定还问房东,我给房东发了一则消息。 “你要送我东西吗?” “嗯嗯。”我打着字,“又清姐,你就让我送吧,要不然收了你这么多东西,我良心砰砰地乱跳。” “我有两张音乐剧场的票,周六晚上,你有时间吗?” “啊?” “送你就好了。”房东发了一个[调皮]的表情。 第30章 互换信物? 我撑着脸,咬了一口包子,又继续看着电脑。房东周末请我去看音乐剧,其实我也算看过音乐剧,如果元旦汇演算的话。电脑里还放着知名的音乐剧,《卡门》,真的,当初读书的时候,我也告诫自己要做一个追求生活品质,摆脱低级趣味的女人,然而当室友跳《小苹果》的时候,我的腿脚就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天性很重要,我觉悟得很早,我的晚年,可能是一个迎着广场舞起舞的大妈,不过我肢体不是很协调,估计到了晚年,也就只能在旁边打拍子,喊两句“嘿,嘿,嘿”。 为了不让自己当天露怯,一问三不知,我决定考前突击,划划重点。考前突击是每一个大学生的个人修养,医学生除外(她们的“考前突击”通常也是提前一个月)。这几天,休息时间我都在看音乐剧以及音乐常识,我有感觉,房东请我看电影,一定没有那么简单,难道是想看我的生活品质,是否和她交相辉映?和岑岑(我为什么要找岑岑?)说的时候,岑岑笑了一声,“你的生活品质,一眼就能看到,不值得用其他方式这么曲折。” “所以,你也觉得房东对我有……”我还没娇羞。 岑岑就说了,“你觉得,你对一个女孩有意思,会请她去看她会打瞌睡流口水的音乐剧?” “我隐隐约约感觉,你在侮辱我。” “奇怪。” “什么?” “你平时觉悟挺高的,为什么老有白富美会喜欢上你的错觉?”接着,岑岑又给私信了一张对比树状图。 我一向不看岑岑的分析图,摆事实摆依据,我感觉我在岑岑面前,只适合自|杀。 我又咬了一口包子,这时候敲门声轻轻响了起来,进来的是实习生。实习生手上还提着饭盒,她动作有些害羞,“赵组长,中午还是吃点饭好。” “嗯,谢谢啊。”我赶紧拿出钱包。 实习生双手摆着,“不用了不用了,嗯……组长,我转正了。” “那很好啊。” “要是没您的鼓励……” 咦?有我的事?我想了想,喔喔是那天在休息间哭鼻子的实习生,叫什么来着?我迅速扫了一眼她胸前的工作牌,“小辜啊,我没做什么,主要是靠你自己……” “组长,你也看音乐剧啊?” “嗯……看一点点……” 小辜眼睛亮了亮,她点了点头。 “你是什么专业来着?” “音乐。” 在我看得心力交瘁的时候,这叫什么?柳暗花明又一村,感谢上帝,又给我抛了一个飞吻。第二天,小辜拿来她不少上学时候的笔记,看了这些笔记,梳理一下普通常识,感觉自己的记忆没有那么艰涩了。 小辜的能力还是有的,像我们这种外向的企业,收艺术生的情况很少。和小辜聊了聊,她的想法和一般的应届生也差不多,她想在这个城市留下来,又没有找到对口的工作,只好先干起了销售。小辜吐了吐舌头,“那天在休息室,要是没碰到组长,我还想辞职来着……” “不是吧……”现在的大学生,心理素质这么差? “就是到了自己心里的临界点,其实现在想来,只是一件小事。”小辜说道。 “你想通了就好。”不过我还是挺佩服小辜的,像我,怎么也不敢裸辞。 这一个星期,过得十分的慢,除了工作以外,我还要哼上两句音乐剧。哼着哼着,也不说喜欢,感觉没有之前排斥了,我果然是适应能力强啊。 “准备好了吗?”现在渐渐冷了起来,房东的穿着更好看了,我比较喜欢房东的穿着,大概姬佬都喜欢打扮清爽简单的女人。房东穿着一件姜黄色的丝质衬衫,束在了长裤里,脚上穿了一双不规则拼接的休闲鞋,没有上妆,只是扑了点粉。 我一度觉得房东参过军,她的仪态非常好,背脊挺得很直,无论是穿平跟鞋还是高跟鞋。 “在看什么?”等红绿灯的时候,房东侧着脸看着我。 “嗯……”我赶紧收回了自己热烈的视线。 房东打开了一瓶水,递给了我,“饿吗?等会我们先吃饭吧。” “好啊。”我抿了一口水。 房东选了剧场旁边的一家法国餐厅,走进去十分轻车熟路,似乎很常来。侍者金发碧眼,递上来两本菜单,我刚准备接的时候,房东拿着自己的菜单和我交换,她给我的是中文,我偏头看她的,她的菜单是法文。“你先点。” “我很少吃这些。”和齐筱来过几次,好吃是好吃,也贵,不经济,后来发工资直接麻辣烫对付一顿。“还是又清姐你来吧。” 房东笑了笑,和侍者说了几句法语,侍者也恭恭敬敬的,在一旁记着。不知道是不是心态原因,我总感觉这个法国餐厅的侍者格外亲切,之前我和齐筱去的,侍者都有些皮笑肉不笑。 “我也不常吃。”房东说,“讲究比较多。” “啊?” “你今天的衣服很好看,我感觉和法国的风情很搭。”房东笑了笑,“然后,就自作主张了。” 同样是白富美,我愿意在房东面前自|杀。 房东吃东西一向慢条斯理,吃起西餐更是了,她动作自然,没有丝毫忸怩,有时候吃着,还会倾身问我,问我的口感体验。 吃到中间,前面的小提琴手过来了,他拉着比较热情的《》。房东也停了下来,等小提琴手拉完,他鞠了一躬,和房东说了几句什么,房东看了我一眼,笑着应了几句法语。接着,小提琴手又朝我笑了笑。 结账的时候,我抢了房东的先,拿了侍者的账本。通篇的法文,我也看不懂,瞄了瞄底下的数字,嘶……我心底里吸了一口凉气,乖乖,这顿饭顶得上我三个月的工资了。即便如此,我还是掏出了我的两张卡(一张卡不够刷)。这几个月,一直在过“老年人”的生活,夜店也不去了,吧也不泡了,省下来的“口粮”只够得上人家的一顿晚饭,我陷入了一个人的迷茫。 “刚才是……”想起刚才小提琴手的微笑,我又问了问房东。 “刚才啊……”出了餐厅,房东笑了笑,“他说你很漂亮。” “才不是,我感觉他在夸你。” “夸确实夸了。” “夸你漂亮吗?” “那倒不是。”房东笑了笑,“我们去听剧吧。” 周六的剧,是比较经典的《音乐之声》,这个前几天我已经在网上看过了,好运气,要是房东说起什么,我肯定能接上,上帝向我抛了第二个飞吻。 不过在电脑前看剧,和坐在剧院看剧,感官上还是有很大不一样的。房东看得很认真,在《雪绒花》的歌声响起的时候,房东似乎还有点动容。从剧院走下来,有人喊住了房东,叫房东什么来着rhsia? 对方也不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看上去应该是中国人,说着夹生的英语,和房东套近乎似的攀谈,似乎和房东在哪个大学有一面之缘。 这一口中英混搭的表述,对方似乎还很自豪,又看着我说道,“sorry啊,国外待太久了,夏,你是懂的……那种用词的感觉,你是知道的。” “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和朋友要先走了。” “夏,我有件事想托你……” “我已经不做这一行了。”房东婉拒了。 对方似乎还有点不肯罢休,想让房东留个号码,等他的女伴出来,他才有点依依不舍地道别。 做什么?rhsia? 坐在车里,房东似乎有点沉默,她大概看出了我内心的疑惑。总感觉房东有什么心事,这个心事会不会和她那晚的反应有关? 天色有点晚,外面还呼啸着冷风,房东垂着手,似乎想拿矿泉水,我赶紧拧开矿泉水瓶盖,递给了她。 “谢谢。”房东低了低眼睑,仍然维持着很好的风度。 “不用。” 喝了一口水,房东似乎缓过来了,绿灯跳了,她放下了手刹,车缓缓地行驶了出去。 回到家,我打开了和“水灰比”的微博聊天框,想了好半天,发出了两个英文,“rhsia。” “水灰比”回得很快,“知道了?” “又清姐在国外念的博士吗?”我听那个人有提到国外的大学。 “她退学了。” “为什么?” “水灰比”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我想了想,房东的退学原因,会不会就是房东郁结的心事? 第二天是周日,房东叫我一起来吃早饭,她买了粥。“昨天状态不好,没有吓到你吧?” “怎么会。”我赶紧摇了摇头。 房东似乎恢复了过来,她笑了笑,给我的吐司片抹了抹蓝莓酱。新的一年要来了,房东问我有什么打算。 “佛罗里达州的项目有眉目了,估计要忙到春假前。” “春节你回家吗?” “不回。” “正好,我也不回。” “好啊好啊,我们可以搭个伙。”泪目,我居然可以和房东一起过传统佳节。 吃完早饭,房东把我送到了门口,她揉了揉我的脑袋,“带了吗?” 都怪我嘴快,前两天我在珠宝网看了一条手链,下了单,到了的时候便和房东说了,我之前打算把这条手链当回礼。昨晚房东也问了起来,这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人家一顿晚饭抵得上我三个月的工资,我实在……拿不出手。 我动作有些忸忸怩怩,从裤口袋里拿了出来。 “来……”房东伸出了白皙纤细的手腕。 这让我想起了之前,在楼道碰见房东,房东亲手给我戴上手链。我打开了锦盒,小心翼翼地给房东扣上了,房东的皮肤很好,滑嫩。 “知道,昨天小提琴手说什么吗?”房东突然说起了这个。 “他夸你漂亮。” 房东边笑边摇头,“他问我,对面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是不是我的女朋友。” 我脸红了啊,脸红了啊。 “中午,一起吃午饭。”房东说道。 “啊?” “乖,你不是还有几份文件没处理吗?” “嗯嗯,那我回去了……”关上房门,我的妈,捂着脸蛋我快要跪下来了。 房东说话的神情……好苏好让人窒息…… 不行,我要上珠宝网,我要给好评。打开页面的时候,又看了看我的支|付宝,咦?发现一笔转账,是房东转的,房东把昨晚的饭钱转给了我。“谢谢你的手链,我很喜欢。” 第31章 一起过年 申城很少下雪,今年也不例外。 “这一年一年的,过得可真快啊。”小简泡了杯咖啡,又打了个哈欠。 我夹了一整块方糖,扔进了一次性的纸杯里,方糖在热咖啡里翻滚了几下,最后露出了晶莹的表面。“是啊……” 这时候,小元也进来了,他抬手拿了柜子里的纸杯:“进度怎么样了?” 这段时间的工作量不小,又是考核又是年末总结,还有新一年的展望与计划,光是会议,每天均下来都有三次,长的两三个小时,短的也要半小时。 “下面的工作面,我还要去协调。”我说道,给小元让开了位子。 “了解。”小元又转过头看小简,“老板几点的飞机?” 小简露出了茫然的眼神,突然地,她又站直了身子:“完了,老板早上的飞机。” 小元抬起了自己的腕表:“很好,你把老板撂在机场了。” “小莞,你帮我开一下会,我先去接老板。”小简赶紧拿出手机,将文件咖啡杯一并塞给了我。 “啊喂……”没等我喊住小简,小简穿着高跟鞋,已经“噔噔噔”地破门而出。 熬了一个通宵,好不容易挤出一个中午,本想着和房东一起吃饭,看来又泡汤了。自从上次房东请我吃饭请我看音乐剧,我便时常邀请房东来家里吃饭,一来二去,我的橱柜里摆了房东家的不少厨具,房东家的冰箱添了不少烟火气的酱醋牛扒里脊肉。 “看来我以后不能随便翻小莞的衣柜了。”阿晓发消息道,“你们现在是搭伙,再过些时候,就要有私人物品乱入了。” 以前是四个人的群,岑岑把阿晓踢了以后,阿晓自己又弄了一个群,把我和陆鹿比拉了进去。 “什么私人物品?”陆鹿比也跟着发消息,“赵莞,你这样很危险啊。” 接着,陆鹿比又找我私聊:“小莞,你这样很危险啊。” “我看到了。” “重要的事情,多说几遍起到警示的作用。”陆鹿比回复道,“我觉得你房东不靠谱。” 我发了一个白眼的表情。 “我知道自己不靠谱,你也知道我不靠谱,这不危险。”陆鹿比难得正经,“你房东不靠谱,你不知道她不靠谱,这才叫危险。” “你在说绕口令吗?” “我说正经的……” “不用担心……”我还没打完字,便见到滑出来的陆鹿比的消息。 “你选择我,才不会受到无法预知的伤害。” “啊喂赵莞?赵莞?你看到我消息没?” “拉黑我了?喂?” 果然,没个三句话,陆鹿比又拐到了自己身上来。 这几天太忙了,都没和房东好好吃饭。整理完小简的文件,我便给房东发了一条消息:“又清姐,非常对不起[双手合十]我的工作还没做完[可怜]……” 连发了好几个可怜的表情。 房东回得很快:“那你中饭吃什么?” “我抽屉里还有一盒泡面。” “老吃泡面,身体会坏的。”房东回复道,“我今天新学了几个菜,你要不要尝尝?” ……我选择泡面。“好啊。” “你不喜欢吗?” “没有啊。” “你没有发表情。” 我赶紧发了一个“喜大普奔”的表情:“可以吃小姐姐的菜了,猴嗨森。” 房东便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乖,去忙吧,我等下过来。” 如果不是见过房东认真做菜的样子,我一定会怀疑她的“黑炭炒黑炭”,是故意整蛊我的。虽然成效很糟糕,但冲着房东这端正的态度,我也不能打击对方的积极性。 散会已经是中午一点多了,打开手机,滑开便是房东的短信。 “我在你们公司楼下的咖啡厅。” 短信已经是半个小时前了,我马上给房东打了一个电话:“又清姐,我才下会。” “嗯,我给你点了西冷牛扒,你直接来外餐厅。” “啊?” “嗯?”房东轻笑了一声,“你真想吃我做的菜?” “嗯……你点的,你做的,我都喜欢。”还好房东不在我面前,看不到我的面红耳赤。 真是,张口就来的话,非得带点感情,要改。 房东又笑了一声:“撒谎。” “要我来接你吗?”房东又继续说道。 “不用,就几步路。” “好,我在门口等你。” “外面有点冷,你进去等我吧。” “有点冷,所以你要快点下来。” 挂上电话,我快步走出了公司。搭乘电梯,走出了大厅,外面确实有点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暖烘烘的,风吹不凉,气温冻不到。这种感觉就像,就像和齐筱还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齐筱会在楼下等我,等我吃饭,或者接我下班。 “这里。”我刚过马路,便被搂了过去。 对方身上有熟悉的白檀香,是房东。房东用围巾盖住了我的脑袋,又搓了搓我的耳朵:“怎么穿这么少?” “昨天还不是很冷,没想到今天又降温了。” “你又加班了?” “年头,比较忙。” 进了外餐厅,使者很快把主食端了上来。 “又清姐,你吃过了?” “吃过了。” “你一直在咖啡厅等我吗?” 房东眨了眨眼睛:“不全是,咖啡厅的书橱上有一本我喜欢的书,看了会,你就打电话了。” “什么书啊?” “你先吃着,吃完再聊。”房东说着,又给我倒了一点点红酒。 我点了点头,房东又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乖。” 咽完口里的牛肉,我才开口:“又清姐,你怎么老把我当道道摸啊?” “嗯……说不上来。”房东说,“觉得你像小动物,有些可爱。” 我不由得老脸一红,那我能像道道一样,缩到你怀里吗? “周末有假吗?”房东说,“春节要到了,一起去置办点年货吧。” “姐,你们单位发什么年货?” “这个我没怎么关注,都是直接给编辑。”房东说,“好像是点腊鱼腊肉。” “腊肉我喜欢。” “那过两天,你和我一起去领年货。” “好啊好啊。” 我们公司也发年货,只不过在我们公司,年货是补偿年终奖的存在。比如去年: “大家知道,公司的情况很严峻,也知道大家想过个好年,这里是我特别掏腰包,给大伙买的,祝大家过个红红火火的热闹年。” 老板送了员工几十串鞭炮。 当时我捧着几十串鞭炮,想着现在离职的话,还能把老板连人带他的丰田一起炸了。 “今年我们公司的营利有好转,这次开会,想口头表扬一下大家伙。”老板捧着他的茶壶,嘬了一口。 说了一些套话后,老板总算把话题转到了年终奖的事情,说到年终奖,我能感觉到大家的背脊挺直了,恨不得让老板感受到“为公司再奉献五十年”的精气神。 “这一年嘛,大家表现得都很好,除了个别同志有些冲动以外。”老板说完,还睨了我一眼。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缩了缩头,做出了懊悔痛心疾首的表情。我错了,不应该扒拉老板的假发,不应该和钱过不去。 “艰苦奋斗一年,年终奖还是要发的,以资鼓励嘛。”老板说着,“年终奖我是根据你们的业绩,你们努力多少,我给多少,有异议吗?” “没有。”谁给钱谁是大爷,没有异议。 “很好,散会后你们去人力资源领年终奖。” “谢主隆恩。” 我们公司一般是双薪,去年有点特殊,公司产业在过渡,老板的年终奖只发给了部门经理。我是年后升的职,自然没有年终奖。 “小简,你的看上去很厚实啊。”我看了看小简的红包。 小简眉开眼笑,又掂了掂:“哪里哪里。” 等她拆开红包,笑脸马上凝固了:“这是什么?” “钱。” “我说钱以外的。” “卡?”我捻起了一张,“难道老板朝你红包里塞房卡了?” “滚蛋。”小简把卡抢了过来,“医疗体检卡??” “体检?”我笑出了声。 小简愤恨之下,抢过了我的红包,“刺啦”一声毫不客气地拆掉了我的红包:“哈哈我去,这是什么?” 我凑近一瞧,小简从我红包里抽出了一张名片,名片上印着一个穿白大褂的老头,老头下边还有一行头衔,国际知名精神科脑科专家。 小简拿出手机,把老头的名字往网上一搜,十分乐呵地说道:“主要业务是缓解都市白领的精神压力,采用古来的针灸秘术……” “够了啊。” “小元,给我看看,你的是什么啊?”小简看着身边的小元。 “……你们要吗?”小元满脸黑线,他抽出了自己的卡。 金色的卡,上面有两个共结连理的小人:“圆爱相亲会所。” “靠……怎么会有这样的老板,嫌小莞脑子不好,还嫌我们没对象……”小简说道。 “老板还是挺关心你的肾。” “什么?” “你红包里还有一张肾科门诊。” 小简捂着自己的肾,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你说,老板是不是在向我暗示什么?”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又过了两天,房东便带着我去她们单位领年货了,中途还碰见了房东的编辑。“难得啊,自己过来领年货了。” “你们开车了没?这次年货可有点多。”不催稿的时候,编辑小姐姐还是挺温和的。 “开了。” 和房东去仓库领的时候,正好有两个中年男人在上面卸货,似乎是房东的同事。“又清你来了,这是你的,诶?这个小姑娘没见过啊,你家属?” 房东看了我一眼,又笑了一声,“嗯家属。” 第32章 纠葛? “又清姐,你们单位的年货好多啊。”我帮房东抱着大纸盒。“福利真好。” “我也没想到有这么多。”房东抱过我手里的纸盒,放进了车子的后备箱。 不带上用的,光吃的就有五六个大纸盒。 “又清姐,我觉得你不用购办年货了。”我说道,“这些别说过年了,估计能吃到元宵。” “是啊,以前觉得吃不完,所以给编辑了。”房东说着,又接过我手里的小盒子。 房东碰到了我的手指,有点凉意。 “现在好了,我们两个人,不怕食物坏掉了。”房东笑了笑。 “嗯……两个人吃,吃得快。” “今年的团圆饭,就要仰仗大厨了。” “我只会炒点家常。” 房东眨了一下眼睛:“够了。” 家常菜,家常。 和房东吃完晚饭,我便回公司加晚班了。这几天,房东也会给我看看文件和报表。 一同加班的还有小简小元他们,老板也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文件。等忙完手边的文件,再看笔记本右下端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了。我摘掉眼镜,伸了个懒腰,刚拿起杯子便见到推门进来的小简。 “做得怎么样了?”说着,小简把手里的温开水递给了我。 “一半。”我接过了小简的纸杯子,抿了一口,“白天,我准备去工地一趟。” “去工地啊……”小简拿了文件,又看着我,“那你去睡会,到时候叫你。” “好的,有什么问题叫我。” 公司有给员工安排休息的公寓,只是一来一回差不多要二十分钟,还不如在沙发上窝会。我取出薄被,窝在了沙发上。想睡觉的时候,睡上那么二三十分钟,是非常能补偿体力的。精力方面,也是工作这几年锻炼出来的。 “小莞?”小简拍了拍我的肩膀,“老板叫我们开会,你起来洗漱一下。” “嗯好。”睡觉的时间是短暂的,感觉刚闭上眼睛就要睁开。工作这几年,我真是拿出了高考时的精神。 会议很长,老板在总结佛罗里达州的项目。等会议结束,天空已经泛白了。 “小赵啊,吃个早饭再去工地吧。”老板朝我招了招手,他刚叫了外卖。 “不了,怕赶上早高峰。” “行,你去对面买包子吧,估计包子铺开了。” 大冬天吃上一口热气腾腾的包子,再嘬一口香气四溢的石磨豆浆,整个人感觉暖烘烘的。吃完以后,我便坐上了驾驶座,车是公司里的车,工地在郊区,有点远。 到了郊区,路况就不怎么好了,这一条路经常有大型货运车经过,马路被轧得四分五裂,石子横飞。颠了小半个小时,终于到工地了。最近工地的进度有点慢,大概是春节要来了,工心涣散。 “不用担心,今晚我们就赶工……” 我戴着安全帽,跟着一伙施工方在工地上敲敲打打。“咦,前面是……” “前面啊,不是我们的人。昨天聊天,他们还说窝工来着。” “等一下。”我停住了脚步,隐隐约约觉得前面的工地不对劲,有什么东西掉落了下来。 “赵组长,往这边走,前面出事了……”很快有人跑了过来。 刚走开几步,前方工地出现了脚手架高大模板支架的坍塌。轰隆几声巨响,消防官兵也赶了过来。这是毫无征兆的坍塌,好几个人埋在了里面。 如果是一般的施工事故就算了,听说甲方的来头不小,地方台也赶了过来直播:“据现场调查,此处事故是由于施工现场管理松弛,各项质量、安全管理制度流于形式……” 听上去像甲方的公关,看来甲方很强势。 建筑物坍塌,自然是灰尘四起,我用沾水的毛巾捂住了口鼻。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看来今天是回不去了。刚走出办公室,便看见尘雾中走进一个人,熟悉的身形,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人。 “又清姐?”我有点不确定,房东怎么会在这里? “你没事吧?”听到我的声音,房东马上跑了过来,她呼吸有些急促,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我看本地新闻网,报道了今天的坍塌事故……” “啊?”我张了张口,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手机没信号。 房东的脸色有些苍白,她握住了我的肩头:“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房东的神情仍然有些灰败。 “巧。”房东的话音刚落,便走过来一个穿着黑色职业装的女人,女人摘掉了浮夸的眼镜,露出了小巧的脸庞。“我看有你的名字,没想到还真是你。” “过来看看,还让我碰上了‘贵客’。”水灰比说着,又看了看房东。 “你是甲方?”我看水灰比身后还跟着记者,难道她是隔壁工地的甲方? “是。”水灰比勾了勾唇,“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进去了。”房东似乎不想和水灰比做过多的交谈。 水灰比没有阻拦房东和我,等我们走开几步,她才扬声道:“夏又清,你担心她吗?” “你在害怕,夏又清。” 房东拉着我的手,我能感觉她手指一紧,她紧紧地扣着我的手。 “又清姐……”进了办公室,我张了张口。 房东什么也不说,只是抬起她的手,揉了揉我的脑袋,接而又抱着我:“你没事就好。” 吃晚饭的时候,房东也不在办公室,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房东在隔壁的工地。我一路找了过去,房东坐在坍塌的石块上,她神情有些迷茫。 “又清姐……” “结构失稳,严重偏心荷载。”房东说了这么一句。 “啊?”我愣了愣,又马上回过神,房东应该是在说坍塌的原因。刚才记者报道,侧重在了施工管理方面,弱化了建筑物本身的结构原因。 房东的手摊在了膝盖上,手指沾满了灰尘,指尖还有些红肿。房东的手,一向白皙洁净,我从来没见过她的手这样过。 我和尤得说了房东的情况:“又清姐是不是有什么放不下的心事?” “我和夏夏其实算驴友,也是在旅行中认识的,那时候夏夏已经从伯克利退学了。”尤得隔了好一会儿才回复,“她似乎遭遇了什么挫折,性格也有些变化,我认识她的时候,她的性格已经是现在这样了,据她家人说,她以前不善交际,比较沉默。” “我也是听她的家人说,她以前非常痴迷建筑,是建筑大师扎哈的高徒。” 得到清晰的关键字,我便在互联上开始检索建筑大师扎哈,扎哈是伯克利的博导。 翻了差不多两天,翻出来一组三四年前的图片,是扎哈带学生去aa做讲演。讲演后,扎哈和身边的学生聊天,而这个学生正是“水灰比”。“水灰比”的真名叫亓柔。 “交给我啊,旁友。”莫莫翻了一个白眼,“一个图,你找了两天。” “会不会有点侵犯*?” “哦。”莫莫抬手,准备合上笔记本。 “别……我们就看一点点……” 莫莫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了起来:“喏,你看。” “这么多?” “小名人。” “哇哦,她负责过这么多的建筑项目。”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她也是伯克利的吗?” “搜出来你都不会看,看这里,还有这里……”莫莫滑动着鼠标,“伯克利,博士,研究结构受力……” “等一下。” “怎么?” 我滑到了一张图片,图片里有房东,房东穿着女士西装,左手边站着亓柔,右手边站着一个精致的女孩子,女孩子看上去很开朗,她抱着房东的胳膊。 “这是谁啊?”我敲了敲屏幕上的女孩子。 第33章 见家长 小年的时候,超市送了两幅春联。 “左边一点……”房东扶着我的腰身。 我站在板凳上,在门口贴春联:“对称了吗?” “嗯可以了。”贴完以后,房东又抱着我的腰身,把我从板凳上抱了起来,“小莞,你好轻啊。” “没啊,我身上挺多肉的。”我说道,“有可能是骨架小?” 房东又把我掂了掂:“你还是要多吃点,太轻了。” “我最近都吃胖了。”自从和房东搭伙以后,三餐基本上照实吃了。 “没胖。”房东把我放了下来,“今天我们是出去吃,还是在家吃?” “过小年,在家吃吧。” “好我去洗菜。” 我做饭的时候,房东都会在我旁边打打下手,洗菜切菜之类。 申城这里把腊月二十四以及除夕前一夜都称作小年,小年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时间,不过大概都是在这个区间里面。我们公司是今天放的假,除夕的前一天。 “小莞,你今年又不回去吗?”老乡小简问我,每次回家她都会叫上我。 “不回,祝你旅途顺利啊。” 小简叹了一口气。“你看我家和你家也就一两个小时的车程,你有什么东西让我带吗?”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 “你买到票了吗?”小元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过来。 “我早买好了。” 小元揉了揉脑袋,心情似乎有些糟糕。“我没买到,还在托人。” “谁叫你不急,上个月就提醒你了。” “一想到回去相十天的亲,我这心里就十分排斥。”小元胡乱地揉了揉后脑勺,“算了,要是买不到,就不回去了。” 小元喝完最后一口咖啡,丢进垃圾桶里又叹了一口气。“唉,还是要回去的,你们当我发泄负面情绪吧。” 春节回家,即便是再不喜欢家里的安排,也要回家看看父母,看看爷爷奶奶。 “小莞,你在想什么?”房东调到了小火,她的手落到了我的肩膀上。 “嗯……公司里的事情。” “都已经放假了,休息一下。”房东捏了捏我的肩头,“别这么紧绷。” “嗯嗯。”我点了点头。 吃饭的时候,我抱着碗,看着面前的房东。 那天莫莫帮我检索,检索了一个和房东举止亲密的女孩子。女孩子的信息在两三年前就没有了,最后显示的图片是公墓,也就是说,这个名叫秦唯的女孩子,已经去世了。而且,房东有一段资料是空白的。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水灰比似乎也提过,有女孩子喜欢房东,是秦唯吗?房东和她是恋人关系吗?房东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吗? “又清姐,又是新的一年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啊……”等饭咽下去,房东才开口,她握着筷子,筷子抵着下巴。“好好工作,有时间的话,想去旅游。” “你呢?”房东侧过头,看着我。 “我想考一些证书。”我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想考研。” “考研可以啊。”房东说道,“只是你工作太忙了,我怕你吃不消。” “没事,我觉得我还在上升期。” “真羡慕你。” “啊?” “有活力。”房东眨了一下眼睛。 “我才没姐有活力,又是户外运动又是旅游。”参加工作后,我很少去外面旅游,出差已经够我受的了。 “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旅游。” 和房东一起旅游啊……那是不是可以睡一个房间…… “嗯好啊……”面对房东,我是没有原则和立场的。 “你想去哪里?” “听姐的。” 房东似乎想到什么,笑了笑:“那我们旅游,应该不会吵架。” “我才不会和姐吵。”您可是掌握我生杀大权的房东啊。新的一年又到了,我还想跟房东续约。 “网上有段子说,毁掉一段关系的最好方式,就是和对方旅游。” “可是促进一段关系,最快的方式也是旅游啊,你看新婚夫妻都有蜜月旅行……” 房东笑出了声:“说什么呢。” 妈蛋我说了什么,居然说蜜月旅行,我为什么要挑这种我自己都会脸红的话题。“没……我就是套用钱钟书先生的话,要想结为夫妻……” 完蛋,我感觉搬起来的石头要砸自己的脚了。“嗯……就是说……” 房东笑了笑,似乎想缓解我的尴尬:“嗯我知道的。” 可是你……知道什么啊……我捏了捏自己的耳朵,感觉自己的耳朵红了。怎么回事?今年都要二十六的我,怎么跟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一样,不行,沉着冷静,深呼吸。 吃完晚饭,和房东又下楼散步。春节临近,四处弥漫着饭香味,路过的饭馆,都是热热闹闹,推杯换盏。房东走在我的身边,这是第一次觉得不孤单。这个诺大的城市,永远的喧嚣永远的红灯绿酒,以前为了摆脱这种孤单的情绪,会和同事们泡夜店,夜店是越泡越孤单,等一切的喧哗退散,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是不着片缕的可怜虫,暴露在负面情绪里,无法自拔。 “冷吗?”房东搂了搂我的肩头。 “不冷。” 房东笑了笑,又搂紧了我的肩头。 我看着房东的侧脸,第一次想了解一个人的内心。房东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 回到公寓,便见房东的门口站着一个人,穿着高级定制的衣服,举手投足有着说不出的优雅。听到我们的脚步声,这人回头了,是一个妆容精致的老太太。背脊挺直,精气神很足,要不是她回头,我还以为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 “又清。”老太太撩起了帽子边沿的黑色蕾丝。 “奶奶。”房东拉了拉我的手。 奶奶?奶奶!? 暖黄色的客厅,老太太坐在沙发上,她摘掉了黑色手套,捧起了一杯热茶。“你是又清的租客?” “嗯嗯。”我赶紧点头。 “你坐啊,别拘着。”老太太笑了笑,拍了拍她手边的座位。 我能感觉到老太太在努力的平易近人,可她迎面而来的气势,我心底里还是咯噔了两下。我双脚并拢,端正地坐在了老太太的身边。 这时候房东也出来了,她端着盘子:“奶奶,这些点心不错,你尝尝。” “嗯,我尝尝。”老太太捏起了一块,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还不错,小赵,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当然可以!” “小赵,你也尝尝。” “好的。”我赶紧捧起了一枚点心。 “小莞,你别太拘谨,我奶奶平时……”房东顺着我身边的座位,拍着我的肩膀安抚地说道。 “我叫你坐这里了吗?”老太太脸上还带着笑,语气却有着说不出的威严。 房东便站直了身子。 嘶…… 我说房东背脊挺直,原来是家族遗传。看着房东,我的背脊也不由得地直了起来。 “又清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没有。”我舌头有些打结,“怎么会……是我给又清姐添麻烦。” “我就喜欢谦虚的孩子。”老太太眯着眼睛,又笑了笑。 和老太太聊了好一会儿,主要是老太太问我回答。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被对方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在老太太面前,我腿跟发软,差点要跪下来。“女王大人说得对……” 老太太去睡觉后,房东拉了拉我:“被吓到了?” 我偷偷瞄了瞄房间:“也不是……” “老人家强势惯了,一时没收得住。” “嗯嗯。”我点了点头。 “明天,你来我家吃饭吧。” “啊?”不要吧,我有点怕。我总觉得老太太看出我对房东的“小心思”了。 “明天除夕,吃个团圆饭。”房东说,“我一个人在家,菜也做不过来。” “好的……” “不要怕。”房东笑了一声,“有我呢。” “真的吗?”我瘪了瘪嘴。 我感觉房东在奶奶面前也很弱啊。 “别委屈了。”房东捏了捏我的脸颊,“回去泡个热澡,早点睡觉。” “嗯……” 回到自己的租房,我这才意识到一点,刚才见奶奶,算不算见家长啊?我要不要投其所好?还是别了,在大人物面前,保住小命别领盒饭就行。我真是,一点女主光环都没有。 早上,房东陪老太太出去舞剑,回来的时候还给我带了一份早餐。 “舞剑?” “是啊,老人家有这个爱好。” 我咬了一口油条,热乎乎的,真好吃。 房东拿着纸巾,又给我擦了擦嘴角,“你慢点吃,吃得满嘴都是。” 到房东家的时候,老太太正戴着眼镜看书,穿着房东的家居服,整个人柔和了不少。“除夕快乐。” “除夕快乐。”我赶紧双手合十,非常虔诚地说话。 第34章 想让你开心 老太太噗嗤一笑:“小赵,你怎么这么可爱。” 我的耳朵有些红了,难怪是房东的奶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语气也跟房东一毛一样。 “你这小白兔的样子,我感觉自己就像吃人的老太婆。” “您别打趣我了……” “和又清一样,叫我奶奶吧。”老太太别有深意地笑了笑。 和房东在厨房做饭的时候,老太太也进来了,她看了看房东:“真是难得,以前死活不进厨房,现在会主动做饭了。” “奶奶,我一直都很主动,只是您没看到。” “你做得那么难吃,我能看到吗?”老太太说着,又看了看我,“还好有小赵,小赵下厨,我就放心多了。” 房东有些不好意思了。“哪有那么难吃。” 老太太似乎也不会下厨,在旁边看了会便回客厅了。 “小莞,我做得很难吃吗?”房东似乎受到了打击。 “很有进步空间。” “那就是难吃咯?” “没有呢,我觉得……还可以。”又是一记昧着良心。 “你真好。”房东笑得眼角弯弯。 值了,即便房东在菜里下毒。 老太太已经没有看书了,她打开电视机,似乎在看真人秀。 “奶奶,你看春晚吗?”房东说道。 “春晚有什么好看的。”老太太洗了洗手,“你给我找几个好玩的综艺,我想看看。” “好的。”房东拉开了凳子,“奶奶,坐这里。” “我不坐这里,我要坐小赵的身边。” “奶奶,你不常说长幼有序嘛。” “我也常说什么我说了算。”老太太干脆挤开了房东,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来来,三个人就别拘着辈分了,动筷吧。” 吃过饭,外面开始放起了礼花。老太太对烟花不感兴趣,抱着平板,看起了综艺节目。 房东看着窗外的烟花,我也看了看烟花,又看了看房东,烟花在空中绽放,斑斓的光,忽明忽暗,打在了房东精致的脸颊上。 “好漂亮。”房东感慨地说道。 “是啊好漂亮……”我看着房东的侧脸,房东的五官真是无可挑剔。 听到我的声音,房东也转过了脸,她看着我笑了一声:“除夕快乐。” “除夕快乐。” “希望明年的除夕,还能和你一起过。” “又清姐,你是让我再续约吗?”我眉头上扬,抑制不住心头的喜悦。 “嗯。”房东说,“你做饭真好吃,离了你,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房东在厨房洗碗,老太太拉住了我。“小赵,和老人家聊聊吧。” “嗯嗯。” “你和又清认识多久了?” “我是去年认识的又清姐。”我说道,“有大半年了。” “大半年。”老太太笑了笑,“有些事,还真是强求不来。” “又清和你说了她的事情吗?”老太太又继续问道。 “什么事情?” “她退学的事情。”老太太比较干脆,“我觉得你应该多少知道点。” “我知道一点,还非常困惑。” 老太太沉吟了片刻。“又清她心里有一根刺,这根刺扎得很深,你别看她现在是很好,其实啊她在逃避,我知道。” “逃避,逃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三年了,新陈代谢换了个人,也该放下了。” “奶奶,你说的,我还不太明白。” “等她告诉你吧。”老太太说,“我不能再插手她的事情了。” 房东的秘密,每个人都只说了一半,我只能靠着这一半瞎猜了。拼凑出来的狗血故事,感觉自己的电视剧没白看。 我还在想,没有女主光环的我,怎么切入房东的内心世界。我该怎么切入房东的世界?根本两个世界啊。 “啊啊啊感谢女王大人……”春节这一天醒来,便见到了群里的阿晓,虽然阿晓被岑岑踢了出去,但他一直坚持不懈(贼心不死),只为求得岑岑的原谅。“您真是大人有大量!” “闭嘴。”岑岑仍然很高冷,“你吵到我眼睛了。” 阿晓马上噤声了。 “早啊大家。”陆鹿比发了一个发困的表情,“一大早,就被我妈拖到了华人街。” “华人街应该很热闹吧?” 陆鹿比又发了一个打哈欠的表情:“也不知道这群人出国的目的是什么,和华人玩,吃中国菜,逛街也在华人街,跟在老家有什么差别啊。” “感受文化的碰撞。”阿晓跟着回复道,“你不吃几口洋菜,怎么知道中国菜的可口?” 岑岑发了一个白眼的表情:“你多久没吃西餐了?” 阿晓发了一个哭泣的神情:“我超级想念鹅肝。” “赵莞呢?” “小莞你在吗hello?” “我在。”靠在床头,我发了一个“春节快乐”的表情。 “过来,给我拜拜年。”岑岑发消息道。 “女王大人,祝您新年快乐,越来越美丽,赚钱赚得手发软。”我赶紧回复道。 “俗气。” 接着岑岑又私信我:“给你发个红包,洗洗霉气。” 很快,我的手机便掉进来一条短信,是银行卡的进账,八万八。 “爸爸。”我给岑岑发了一个跪下来的表情,八万八,不就是爸爸吗? “爸爸,我也想给你发个红包。” “我的银行卡,进账金额从来没有低过七位数。” “爸爸,你这信手就是一套房啊。” 岑岑发了一个白眼的表情:“十八线城市的毛坯房吗?” “爸爸,你在美帝待久了,一百万可以在农村划个池塘了。” “不要叫我爸爸,难听。” “妈?” “你带黎晓去吃顿好的,一个大男人,老宅在家里。” “遵命。”岑岑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 接着,岑岑就给我丢来一些餐厅券。“这些都还行。” “这个……”有个餐厅券,看着眼熟,咦?这不是房东上次请我的法国餐厅吗? “岑岑,这个你吃过吗?” “没吃过,都是别人送的。”岑岑回复道,“你吃过?” “房东带我去吃过一次。”我回复道,“还看了音乐剧。” “岑岑,其实到现在,比起让房东喜欢我,我更想让她开心点。”越靠近,越有点心疼。“她有难以化瘀的心事,我想帮她走出来。” 说出来,我感觉自己突然轻松了很多。我觉得自己是市侩的,做点不市侩的事情,老觉得变扭。“可是,我又没有能力帮她。” “你又想打我什么主意?” 我发了一个害羞的表情:“岑岑,你有建筑大师扎哈的联系方式吗?” “……” “女王殿下,请让卑下的我,亲吻你的手指。” 过了一分钟,岑岑发来了一张图,是扎哈大神的行程。“我让秘书和大师说了,大师同意了,按照顺序,你的号在十年后。” “啊?” “我都给你发了行程表了,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怎么做啊?” “截住他啊,卫生间,餐厅,这么多可趁的地方。”岑岑回复道,“人家是行业大牛,哪有时间听你叨逼叨,主动点,利用他的琐碎时间。” “岑岑,你当初在华尔街一定混得很不容易吧?” “你以为啊。” 我不由得鼓起了掌,像岑岑这种战斗力,放在甄嬛传里面是甄嬛,放在芈月传里面,妥妥的芈月啊。 我看了看扎哈大神的行程,还好外国人没有过春节的习惯。这段时间,扎哈大神在南加州建筑学院做讲演。 扎哈大神是顶尖水准的建筑师,是房东攻读博士期间的导师,听说导师当年非常喜欢房东,他应该对房东有印象。 扑了几次空以后,我终于在卫生间……把扎哈大神拦住了。 “您好,我是……” 只是还没等我说完,就被扎哈大神叫来的保安给架住了。在保安把我扔出大学前,我扑腾地用英语讲着蹩脚的建筑知识,说着不地道的专业词汇。大师转过背走开了,难道是我口音不对,教授没有听懂?临末我才死马当活马医地喊了一句:“我是夏又清的朋友……” 听到夏又清的名字,扎哈大神停住了脚步,他回头看了看我。开口是流利的中文,“你认识又清?” 我赶紧点了点头:“我这次来,就是因为她。” “不用扔了,放下来。” 扎哈大神还要继续讲演,便先安排我去了休息室。等他过来,已经是两小时以后了。“又清想回美国了吗?” “不、不是……”我大概的说了此行的目的,为了以防教授把我扔出去,我还特别表明自己认识亓柔,亓柔是大神的“得意门生”。看在亓柔的面子上,大神应该不会把我扔得太难看。 “我希望她能够回来,如果你见到她,请把我的话带给她。”扎哈说,“我很抱歉我当年的教导方式,我太吝于自己的赞美,又清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学生,我不希望她太过自责而裹足不前,她本该是天才。” 第35章 和解 我心里大概有了个底,直奔回了申城。只是我刚一敲开房东的门,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让我一时僵在了原地。 “小莞……”对方走了出来。 “妈……”我喉咙一动,看着门口的母亲,“你……来了啊。” 看着母亲,我又抬头看了看房东。 “是阿姨找过来的,她很挂念你。”房东说着,把我拉了进来。 “你上次是不是回来了?”母亲的下唇有些颤抖,眼泪也涌到了眼眶,“我看到你了,你爸还说我眼花,说我呓语……我记得我看到你了。” 我低下了头:“妈,有什么事,我们回去……” “你就这么恨我们,回来也不愿意来看我们,啊?”母亲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阿姨,小莞她是想看你们的。”房东说道。“只是当时的情况,有点特殊。” 我垂着头,我知道房东是在给我解围。上次去找岑岑,见到母亲,避开母亲我是故意的。 我害怕。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外强中干,遇到自己的事情只会当缩头乌龟。 “小莞,如果妈妈今天不来见你,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给我们打电话,不会回家?” “不是的……”我咬着嘴唇,努力抑制自己的眼泪。“我……” 我舌头转不动了,看着母亲难过的脸就不行了。房东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出了门,给我和母亲让出单独的空间。 母亲抹了抹眼角,上前又握着我的手,我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在母亲面前抬不起头。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齐筱呢?” “她和我分手了。” “分手?”母亲握紧了我的手,“她和你分手?” “她有了新女朋友。” “妈妈带你去找她,当初她跪下来和我们保证……” “妈……”我的声音抖了抖,家人永远是这样,不管是对是错,永远都会为你出头。“我……现在不喜欢她了。” “你还在袒护她?怕妈妈打搅她?” “不是,我把她家的窗户给砸了。” 母亲张了张口:“就砸窗户?” “这个不要脸的混蛋,当初信誓旦旦地和我们说,会照顾你一生一世,她的一生一世这么短,那老娘就成全她。”母亲似乎暴走了。 我赶紧抱紧我娘亲的腰身,不让她破门而出。“妈,我在申城混得太差了,你要是坐牢了,我拉不到关系保你出来。” “你在申城混得这么差,为什么不回家?”母亲转过头,对着我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我和你爸都以为你在申城吃香喝辣,没想到你现在连房都是租的。待在这样热闹的城市,别人都是成双成对拖家带口,你一个单身狗,好意思吗?” 母亲这一说,我哭了出来:“您别说了,我哭我哭还不行吗?” “辞职,回家。” “爸原谅我了吗?” “别管他,他只会吹胡子瞪眼睛,我看他敢赶你。” “我不想破坏你和爸的关系……” 母亲看着我:“你破坏得还少吗?当初你考上你那个烂大学,你爸叫你复读,还是我给拦着的。” “你大学无所事事,你爸想你跟着你堂哥创业,也是我心疼你,给你推辞的。” “我们惯你宠你,就是让你当白眼狼,咬我们的吗?”母亲拉着我的脸皮。 “妈……我错了……”我疼得哭出声。 母亲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手:“天底下,没有父母犟得过孩子的。” “我想回家的。”我捂着脸颊,“可是我怕,你们不要我了。” “和妈妈回家吧,这个城市太大也太辛苦了,你从小没有什么志向,爸妈也不指望你成龙成凤。” “这个城市待得很辛苦,我去年也一度想逃离,可是现在已经好多了,我在城市付出了太多的沉没成本,我不想就这么走了。” 母亲说道:“你很年轻,不撞南墙不回头,爸妈只是希望你心里的苦,不要往肚子里咽,偶尔给我们打打电话,放假的时候回来看看我们。我们这一生的经历,和你说说,或许能给你帮助。” “妈……” “喏,妈妈给你包了一个红包。”母亲从包里取出了一个红包。“给妈妈拜拜年吧。” “妈,祝你过个热闹年。” “有你才热闹,才是团圆。” 晚饭是母亲下厨,说是谢谢房东对我的照顾,也不让我进厨房,让我在客厅陪房东聊天。 “事情办得怎么样?”房东问道。 “啊……”这时候我才回想起来,前两天我去拦扎哈大神,和房东说是去美国出差。“见到了,只是还没办到位。” “你们公司也是,大过年的,怎么还让你出差。” “又清姐,我有件事……” “又清,小莞,过来吃饭吧。” 我该怎么和房东说呢?要让她知道我偷偷见扎哈大神,她会不会生气? “你见了导师?”我还没和房东说,亓柔便知道了我去见扎哈大神的事情。 “本事可以啊。”亓柔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还真被你查得差不多了,爱情的力量?” 我想了想,在键盘上打出了“秦唯”这两个字,这两个字,我觉得就是一颗“炸弹”,这一颗“炸弹”要扔出去吗? “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把“秦唯”回删了:“你是故意的。” “嗯?” “你总是把话说一半,明明你也想帮又清姐。” “帮是说不上的,只是见她一副咸鱼的样子,就觉得生气。”亓柔又发了一条消息,“我正好在申城,出来喝杯咖啡?” 我到的时候,亓柔已经到了。亓柔穿着一件藏青色风衣,她端着咖啡杯,向我招了招手。 “春节快乐。” “春节快乐。” 亓柔的身上有一股香薰的味道,有些熟悉。看着漫不经心的亓柔,我开口了:“你想聊什么?” “喝杯咖啡而已。” 过了一会,亓柔又开口了。“你知道夏又清的上一个租客是谁吗?” 亓柔这么一说,我突然想了起来,亓柔身上的香薰味道…… 去年我搬进租房的时候,阳台上还遗留了香薰。“是你吗?” “是我。”亓柔笑了笑,“看来做什么事情,都需要时机啊。” “我住在她对面这么久,都没让她的情况好转。偏生我一走,你一来,她就有迹象了。”亓柔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和她认识很久了,可是见过她坏脾气的样子,她一定没对你发过火吧?”亓柔抿了一口咖啡,“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不喜欢夏又清。” 十天假的春节,很快过完了。 “咦?小元,我见你步履生风,心情不错啊。”小简笑了笑。 “还不错。”小元笑了笑,扶着自己的领带坐了下来。“你呢?过得怎么样?” 小简指了指自己的脸蛋:“你看我爷爷奶奶把我喂的,感觉自己就像打了两针玻尿酸。” “每逢佳节胖三斤,低头一看三公斤。”小简又换了一个坐姿,“不行了,感觉衣服绷着了。” 我喝了一口水,刚把杯子放在会议桌上,老板便进来了。“都到了吗?” “到了,祝老板新年快乐。” “快乐,你们也是。”老板坐了下来,“新一年的计划安排,谁先来。” 挨个做完报告,老板又宣布了业务调整,职员会有一次大调动。调整出来得很快,到了下午,差不多是倾巢出动,大家都拥簇在了公告板的下边。 “实习生这么猛,不裁员就好。”营业二组的副组长说道。 营业二组的副组长是小辜的直接领导,小辜站在副组长的身后,她的神色似乎有些担心。 “老板没说裁员,你别扰乱军心了。”小元走了过来,小元是营业一组的组长。 “要是拓展部再开个二组,赵组长就算升任了,部长非你莫属啊。”副组长打趣地说道。 拓展部是新部门,只有一个拓展一组。 这时候小简出来了,她在公告板上贴上了调整报告,调整报告有两页纸。 “我去,副组长,您这嘴是开光过的啊。”有人打趣营业二组的副组长了,“赵部长,请客啊。” 我一瞅公告板上的资料,果然,拓展部开了拓展二组。 副组悻悻笑了笑:“是啊……赵部长要请客啊……” 小元的脸色有些变化,没有和其他人一起起哄,我看了看他的,他调到了拓展二组,现在是拓展二组的组长。 去年工作,我和小元算是并肩作战,特别是在佛罗里达州的项目上。 “s!赵部长。”小简抱了抱我的肩头,“以后,多多照顾啊。” 我和小简来休息室的时候,小元也在,他坐在沙发上捧着手机,眉开眼笑的。 “小元,你还没和我们说,你过年碰上什么好事了。” 小元看了看小简,又看了看我,“赵部长好……” “你别打趣我了,现在是休息时间。”看小元的心情不错,我才放心了不少。 第36章 要当助攻的母亲 “我不太好意思说……”小元挠了挠后脑勺,“之前我不是挺排斥相亲的嘛……” “哟?”小简兴致来了,“相成功了?” “也不算,只是吃了两顿饭,感觉蛮投缘的。”小元说道。 “那挺好。”小简笑了笑,“成了要请我们吃饭啊。” “八字还没一撇儿呢。” “你给我们说说情况,我们给你参谋参谋。” 小元想了想:“对方比我要小。” “多小?” “今年六七月份毕业。” “还是大学生?”小简啧了好几口,“最近的家长,也是蛮急的。” “她也不愿意,推了好几个,后来家长一急,她想着出来交个朋友。” “年纪这么小,出来相亲,那不是扮家家吗?”小简笑了笑,“不过你们男人的口味真统一。” “什么统一?” “高矮胖瘦,都喜欢年轻的。” “你别取笑我了。”小元不好意思地说着,“你不是要给我支招吗?” “这个年纪的女生,还是比较好哄的。”小简说道,“不会张口问你要房要车要未来。” “其实说好哄,也不好哄。”小简想了想,又补充地说着,“这个年纪的女生,不怎么会管理情绪……” “我觉得她挺好的,蛮懂事的。”小元说道,“主要是现在,她前男友还想和她复合。” “怎么说?” “她前男友是她的大学同学,谈了差不多三年,最近因为工作的事情闹了别扭,她觉得她男朋友太不成熟了。我也在想,总感觉自己是趁火打劫。”小元说道。 “这种情况还是静观其变吧。”我说道。“三年的感情,不可能说断就断了。” “小莞,你这就不懂了。”小简说道,“我觉得她和前男友没戏,谈了三年,家里人还怂恿她出来相亲,可见这个男朋友有多么的名存实亡,至少她的家人是不承认的。” “我还没见过家长不承认的恋情有好结果的。”小简颇为老道地说着。 小元看了我,又看了小简一眼:“小简,你说什么呢。” 好吧,小元在照顾我的感受。 “啊……”小简看了我一眼,又看着小元。“虽然这样说,对赵部长有点残忍,但你也看到了……” “小简,你要死啦……”我掐了掐小简的手臂。 “难得碰上动心的,试试吧。”小简一副不嫌事大的样子。 “部……小莞,你怎么看?”小元又问我。 “我的想法比较保守,不具有参考价值。”我说道。“你看我都单多久了,你问我,还不知道要单到什么时候。” 小简比划了一个爱心的手势:“小元,大胆点,跟着感觉走。” “嗯……”小元似乎受到了怂恿,“我还蛮喜欢这个姑娘……” “我觉得她现在最担心的应该是就业问题,你可以在这方面给她提供点建议。”小简说道。 接着,小简又支了几个招,小元点头诺诺,说是要请小简和我吃晚饭。 出了休息室,我拉了拉小简:“小简,你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那女孩还没跟前男友断干净……” “小莞,你太久没谈恋爱了。”小简说道,“你没看见小元刚才和女孩聊天,那眉开眼笑的,我猜啊,女孩对她前男友基本上是不舍多过于喜欢。” “很多女生都迈不过这一关,太习惯对方的存在,即便知道对方不是合适的人。”小简说得还挺有感触。 “小简你这是过来人吗?” “人生在世,总有遇人不淑的时候。”小简搭在我的肩头,“在这一点上,我还是挺佩服你的,及时止损。” “没止什么损,前段时间才痊愈。” “人又不是花草树木,挨刀流血,肯定需要时间。”小简说道,“你看小元都谈恋爱了,你都加官进爵了,是不是要考虑考虑了?” “你不是也单着吗?” 小简笑了一声,摁了摁自己的眼角:“我们情况不一样的,小莞,你是谈恋爱,我是瞅适婚男青年。” “一样,适婚男青年就不用谈恋爱了吗?” “那也得先适婚再说。” “认识你之前,我一直以为适婚是到了法定的结婚年纪。” “我觉得你房东就挺不错的……” “别……我错了。” “乖。”小简临末还拍了拍我的肩膀。 上完班,房东便来接我了,一起送我妈去机场。我妈本来还想多玩两天,可听说我爸在家赌气,不肯吃饭。 “本来想饿一饿老头,饿一饿他的臭脾气。”母亲说道,“真是没办法,越活越倒回去了。” “妈,你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你也是个小没良心,我才不担心你。”母亲觑了我一眼,转而又看着房东,神情一下子慈祥了起来,“又清啊,你要注意身体,你们工作不容易,成天面对电脑。” “妈,我还要去工地呢。” “哦。”母亲冷淡了,“那你注意点,戴好安全帽。” 对于母亲的区别对待,我又不能表示抗议,毕竟我确实好几年没回家看她老人家了。 絮絮叨叨,母亲又说了些按时吃饭。临末母亲叹了一口气:“有时间,回家看看,你的卧室,你爸每天都要去坐一会。” “嗯好,等爸气消了点,我就回来。” 看着母亲的背影,让我想起了我还在读大学的时候,每次回校,爸妈都会把我送到汽车站,每次都要目送我上车,他们看过太多次我转身走掉的背影。离别总是难过的。 “小莞,阿姨已经进去了。” “嗯……” “我们走吧。”房东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今天不做饭,我们在外边吃。” “家里还有点菜,我们还是回去吃吧。” “那好,我给你打下手。” 吃完晚饭,房东便回房间码字了。我估摸着时间,在凌晨给我妈发了条消息,“妈,下机了没?” “早下了,你爸来接我。” “到家了吗?” “还没,你爸开车太慢了。” “慢点开,安全。” “对了,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 “又清有对象吗?” “你怎么不问。” “我怎么能问,问了人家不就警惕了吗?” “啊?”我发了一个疑问的表情。 “我是为你好。”我妈的消息很快弹了出来,我都能想象到她语重心长的语气。“齐筱踹得好,我觉得又清比她好十倍百倍。” “妈,你想干什么??” “这么一看,又清的头像是道道啊,我还纳闷,挺漂亮的孩子,怎么拿只蠢狗做头像。” “妈??你什么时候加的又清姐??” “你妈的本事,还能被你全知道。”接着我妈又发了一个“朋友举杯”的表情。 “放过我qaq” “你还没回答我,又清有没有对象?” “……我睡了,很晚了。” “……屁话,我看到你前两天的朋友圈了,什么凌晨,年轻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您看错了。” “呵,那我怕是不识字。”母亲发了好几个微笑的表情,“你找对象这件事上,不能全指望你。” “我和又清姐没什么。”虽然我很希望有点什么。 “看出来了。” “妈,你不是反对我和女孩子谈恋爱吗?” 母亲发了一个白眼的表情:“齐筱那长相,谁家父母能同意啊?” “???” “也不能说你难看,只能说我的美貌,全被你爸稀释了,再来一个齐筱,我们家就不用出去见人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又清这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母亲回复道,“我跟你说,你要是能把又清带回来,在你爸面前就成功了一大半。” “妈,你光动员我没有用啊。” “反正啊,你就听我安排,知道吗?” 我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主见了,从小到大都被我娘亲做了主。“我有点方。” “哪方了?你挺圆的。” “……” “你爸就长着一张大方脸,还好你不像他,虽然也不像我。” 等母亲回了家,便叫我“跪安”了,虽然我还想劝阻母亲两句。 “当妈的还能害你不成?” “可是当妈的,爱看我笑话。” “别畏手畏脚,像个娘们。” “qaq妈你在说什么我本来就是个铝孩纸啊喂?” 我妈便没有理我了,估计嫌我太吵,把我屏蔽了?为什么周围一个,两个都这样对待我?难道……我是抖m? “又清姐,晚安~”睡之前,我给房东发了条消息。 “晚安。” “咦?又清姐你还在啊?”我立马回复道。这个点,房东应该早睡了啊。 “快了,在和你妈妈聊天。”房东发了一个[调皮]的表情,“我觉得阿姨,好有意思啊。” “啊?又清姐,你什么时候加的我妈?” “忘了,好像前两天,阿姨说要集赞来着。” 我妈真是……好套路啊。 第37章 小幸运 “又清姐,我妈都和你聊什么了?” “聊了很多。”房东回复说,“小莞,你家那边是不是挺好玩的?我看阿姨说了很多,听说有不少美食。” “嗯嗯。”有吗?就一点臭豆腐和小龙虾,全国各地都吃得到啊。 “你回家的时候,也叫上我吧。”房东发了一个[吐舌]的表情,“我蛮有兴趣的。” “亲妈!”我立马给我妈发了一个激动得下跪的表情。 “诶,亲女儿。” “您没屏蔽我?” “快了。” “……我想把我的膝盖给您。” “我不要。” “qaq母亲,你都和又清姐聊了什么?” “她不是在写一个美食专栏?” “可我们家那块不是只有臭豆腐吗?” “那就是你的事了。” “???” “我乏了,睡了。”母亲又发了一个“朋友再见”的表情。 “……朋友再见。” “睡了吗?”等我退出和母亲的聊天框,便见到了房东发来的消息。 “嗯嗯,我准备过几天就回去,又清姐你有时间吗?” “有的,配合你的时间,我什么时候都有空。” “嗯嗯好好。” “我先去睡了,晚安。” “晚安~”好开心啊……好开心…… 虽然晚上没怎么睡,但白天工作起来仍然非常有干劲。下班的时候,我还轻松地吹了一声口哨,可以回去继续查家乡美食了,不搜不知道,一搜发现特色菜还是挺多的。 “小莞,下班这么早,一起去泡个吧怎么样?”小简提议道。 “不了,我还要回去做饭。” 小简上下瞧了我一眼:“小莞,你最近过得有点清心寡欲啊。” “最近太穷了,要节制。” “这有什么,我请你。” “你请我的那一瓶啤酒,我还不如在家自己给自己开两罐。” “要劳逸结合嘛。” “你叫小元陪你吧。” 小简翻了个白眼:“他要回去养电子宠物,跟你一样。” “不一样,我伸手就能摸到。” “惹?”小简笑得很暧昧,“可以想象。” “流氓!” “小莞,我觉得你挺奇妙的。”小简说,“嘴上溜得不行,真让你去做,脸红得比谁都快。” “我心里住着纯情的大姑娘。” “你这样说,我就没法接了。”小简说,“我就看你怂,说不定还真让你怂破天际。” 还没等我开口,小简补充地说着:“破天,房东是你的天。” “你好污,我要脸红了。” “我先走了,明天见。” “你一个人去夜店啊?” “怎么?” “很多新闻都是这么开始的。” “啊呸。”小简啐了我一口,然后捂嘴笑了一声,“姐姐我啊,约了人。” 小简说完,屁股一扭,走了。 出了公司的门,我便给房东报备了一下。 “以后提前和我说,我还能来接你。” “不用,地铁很快的。” “还要走一段路,外面这么冷。”房东发了信息,“不说了,回来注意安全。” “嗯嗯。” 回到家,我一进门,房东便拿起了沙发上的毛毯,她将毛毯罩在了我的脑袋上,揉了揉我的头。“暖暖。” 说着,她又拿起桌上的红茶,吹了吹。 “烫吗?” “不烫。”我说,“喝一口,感觉心里暖烘烘的。” “嗯。”房东笑了笑,“红茶里面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和糖分,出门前喝的话,还可以增强人体的抗寒能力。” “嗯嗯,那我要去买几包。” “我这里有,不用去买。” “那太不好意思了,我老拿你的东西。” “没关系,我一个人,喝不了这么多。”房东说,“你先去沙发上坐会,我去洗菜。” 我连忙把红茶喝完:“我和你一起。” “嗯。” 我感觉最近的状态不错,大概是按时吃了饭。以前一个人,随随便便,也就凑合了一顿。现在有房东一起吃饭,感觉充实了许多,不用泡吧泡夜店了。 吃过饭,又一起洗了碗。房东洗碗已经好多了,不像以前,可以洗满池子的泡泡。 “今天工作怎么样?” “今天的工作有些琐屑,我们部门是重组的,有不少小问题。” “问题解决了吗?” “解决了一点,还要看以后的磨合,不过问题不大。” “那就好,辛苦了。” 现在我和房东会聊些工作日常。“又清姐你呢?今天码字情况怎么样?” “还行,等会还要去码会。” “那你现在去吧,我来抹厨台。” “没事,耽误不了。” “又清姐,你这么好,能和你谈恋爱的人,真是太幸运了。” “谈恋爱?朋友就不幸运了吗?”房东笑了笑。 糟糕,一不小心又暴露了。“朋友也很幸运,我觉得自己很幸运。” 房东笑着笑着,眼睑又低了低,“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又清姐?” “没事。”房东洗完手,便回客厅了。 我擦了擦手,跟着房东也来了客厅。 房东盘腿坐在沙发上,笔记本也搁在了腿上。很显然,房东已经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了,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勾起了房东的回忆? “又清姐,我先走了。” “等一下,茶包在抽屉里,你拿点再走。” “好。”我拿了两包,便回了自己的租房。 打开电视机,坐在沙发上,心里还想着房东刚才的反应。房东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感觉那件事在房东心里就是一根刺,这根刺一定扎得很深。这让我回忆起了那天脚手架坍塌,房东紧张的神态,难道秦唯是因为工程事故?想着工程事故,结果越想越像是这么一回事。 我拿出了自己的电脑,开始检索国内的坍塌事故,应该是三年前,房东的奶奶提过三年。 结果检索了半天,也没有检索出什么。 “你们什么时候到家?”在我检索的时候,我妈的消息进来了。 昨天晚上我没有怎么睡,光顾着订票和记录家乡美食旅游景点了。到了早上,我也把订票的信息和我妈说了一下。“妈,我挑出来的时间,你看了没?” “有什么好看的,越早越好,就这周周末吧。” “那行,我先问问又清姐。” “好。” 接着,我打开了房东的聊天框,敲了敲房东。“又清姐,你这周周末有空吗?” “有。”房东一如既往地回得很快。“你准备回去吗?” “是的~又清姐一起吗?” “当然一起。”房东发了一个[开心]的表情。 看到房东[开心]的表情,我还有点恍惚,想起了房东刚才失落的神情。不知道房东这个[开心]的表情,是以什么神情发出来的。 “那我订票了~给你看航班。” “早上十点,你可以睡个懒觉。” “没事,越早越好吧,我妈挺想你的。” “那好,我给你订。” “不要~姐你别和我抢,是去我家,让我来做东吧~”说着,我赶紧在网上订了票,给房东甩了截图。“好了~” “好吧。”房东回复道,“那我什么都不干,就期待周末吧。” “嗯嗯。” 接着,我又开始翻家里那块的美食和旅游景点了,中间还和我妈说了时间。“大概中午能到机场。” “好啊,我叫你爸来接你。”我妈回复道。 “妈,你跟爸说了吗?爸原谅我了吗?” “他还不是那个死德性,阴阳怪气的。” “那我还是自己回来吧。”要半路上,我爸把我和房东甩下了,那可糗大了。 “也行,你下了飞机,叫个计程车。” “好的。” “直接回家吃饭,不要带又清去吃点七七八八的。” “妈,你不是管那些叫‘美食’吗?” “说是这么说。” “我查了一些特色菜,准备周日带房东去吃。” “什么特色菜?” 我截了好几张图。“毛氏红烧肉,咸、香,肥而不腻,可以真正做到入口即化。” “腊味合蒸,咸甜适口,稍带厚汁,味道互补,柔韧不腻。” “剁椒鱼头,菜品色泽红亮,味浓,蒸制的方法让鱼头的鲜香被尽量保留在肉质之内,剁椒的味道又恰到好处地渗入到鱼肉当中。以剁辣椒的‘咸’和‘辣’沁入鱼头。口感肉质细嫩,肥而不腻,口感软糯,咸鲜微辣。” “……” “肿么了?” “你肿了?”母亲回复道:“看着也像。” “……您认为怎么样?” 母亲直接发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你是不是没吃过饭吗?” 第38章 回家 “妈!你盗了我的表情!” 结果母亲又连发了三个[白眼]。“你做的吗?” “不是……” 结果我妈又发了个“朋友干杯”的表情。“我做的,拿去用。” “……谢谢朋友。”我就说这表情包怎么亮闪闪的。“妈,你好潮啊,还会自己做表情包。” “你妈的本事,还能被你全知道。” 又是这句话。“我去上厕所了,亲妈。” “亲女儿,这种事就不要和我报备了。” 第二天和房东吃过晚饭后,我又在网上找了不少旅游景点和美食。 “这个看上去很好吃。”房东含着笑,拨拉着屏幕。 “嗯嗯。” “这些看上去都挺好吃的,为难。” “那我们都吃?” “这么多,吃不下。” “那我们只吃一点点?” 房东笑了笑:“那多浪费啊。” “你看这上面,食谱都出来了,我们可以自己做啊。”房东说道。“想想,比起这些,我更期待你做的。” “好啊,上面都比较家常。”我说道,“我们可以选几家吃着,然后……” “偷师?” “我舌头还没这么厉害,只能估摸着,怎么把菜做得更好。” “我味觉还不错,到时候试试。” 房东的味觉确实不错,这也是我纳闷的点,房东的味觉没有失灵,为什么可以把食物做得惨绝人寰,炒菜还好,只是没炒熟而已,要是禽类,那即视感就像没死透被人一刀封喉了。 “小莞,你厨艺这么厉害,有没有考虑开餐馆?” “开餐馆啊……”这我还真没想过,看房东这神情也不像开玩笑。“我没想过。” “做餐饮挺累的。” “嗯嗯,应该说我还没想过自己开店子。”去年有想过离开公司,也有创业的想法,但心里没什么把握,也没有什么破釜沉舟的勇气就搁置了下来。要想在申城安家落户,肯定还是要创业的。 “你要是有想法,我可以给你找店铺。” “嗯嗯,谢谢又清姐。” “你开餐馆,我可以去蹭饭吗?” “那必须的,店里最好的都给你上。” 房东笑了笑:“那我当真了。” 和房东一起聊家乡的美食还是挺开心的,很大程度上冲去了我的忐忑。面对父亲,我心里还是有不安的,我甚至想到了被扫地出门。毕竟我当初太过分了,就这么不负责任地跟齐筱跑了。 “妈,爸知道我带朋友回来吗?” “你放心,他要是不给又清面子,就是不给我面子。” “我是说我……爸不会当着又清姐,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吧?” “别担心,我把家里趁手的都丢了。” “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你一个年轻人,还怕一个糟老头子?” 年轻的时候,我妈就没少损我爸,现在我爸五十还没有,就天天被我妈喊老头。“那好吧……” 星期五下午一下班,我整个人快要飞起来了,要和房东一起回家了。 “小莞,你周末有安排吗?”小元问道。 “我周末准备回家。” “那算了……诶小简……”小元又拉住小简。“你周末有空吗?” 小简得意地摸了摸耳朵边的头发。“小元啊,姐姐现在可是有主的人。” 这时候,我才看到小简手指上的钻戒,亮闪闪的钻戒。“咦?小简你脱单了?” “你想哪里去了。”小元哭笑不得地开口。“小周这个星期要来申城面试,她有点紧张,我想你们帮帮忙。” 小周就是小元上次回家,相的那个女大学生。 “我上次不是约你去酒吧吗?还好你没来,姐姐我啊,被人拿下了。”小简和我说完以后,又和小元说。“美得她了,让我和小莞大大小小的女强人给她保驾护航。” “等等,小简你别拿我躺枪,我算哪门子女强人。” 小简搪塞了小元两句,又把我拉到一边。“对方等会来接我,你可帮姐姐担着点。” “啊?” “别人以为我是部门经理,还不知道我是个跑腿的。”小简说道。 “这……我不会啊。”我说道:“不过小简,你这样不行啊,太虚荣了。” “我这不说开心了嘛,反正今天你帮我担着,等我和他再稳定点,我一定坦白。” 我翻了个白眼。“你跟我做什么保证。” “好莞莞……”小简开始和我娇滴滴地撒娇,她的大胸在我手臂上刮蹭。 不知道的人经过,还看了我和她两眼。我赶紧为了保住“清白”,抽回了我的手。“多的我不会说,要说的,你自己说,我只能保证不揭发你。” “么么。”小简捧着我的脸,作势要亲我。 我赶紧捂住她的脸躲开了。 在公司门口等了一会,小简的男朋友便开过来了,车还不错,保养得很好。 “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啊,累死我了。”小简娇滴滴地撒娇,挎在男朋友的手臂上。 “这不碰上堵车嘛,还好我绕了路,要不然得堵路上了。”男朋友拍了拍小简的手背,又看着我。“这位是……赵小姐?” “是啊,这是我们拓展部新上任的部长。” “幸会幸会。”她男朋友握了握我的手。“我之前见过你。” “见过我?” “就是你们公司的访谈,是你主持的。” “喔喔。”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又瞅了小简一眼,难怪小简把我押出来。原来是她男朋友知道我这么个人。“幸会幸会,还不知道您在哪里高就?” “谈不上高就,家里有间小公司。”说着,男人拿出了名片。掏名片的动作非常自然,一看平时没少和别人互换名片。“要是您有兴趣的话……” “高总你说什么呢!敢情来我们公司挖人是吧?”小简掐着她娇滴滴的声音,又戳了戳男人的肩膀。 高总似乎很消受小简这个样子,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诶诶我晓得错了。” “赵部长,你这是回去吗?” “是的,我这正打算回家。” “这样啊,赵部长,不知道高某有没有幸能送你一程?” 我看了看小简,以往我是消受不起男士的殷勤的,可见小简一副“给个面子”的神情。“那好吧,劳烦高总了。” 小简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我坐在副驾驶座位的后头。看得出来,小简的心情非常好,可我这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虽然这高总长得器宇轩昂,一副正派的样子,但我总有一种人不可貌相的感觉。 回了家,夜里我想了想,给小简发了消息。“小简,你在家吗?” “我在高家,怎么了?” “啊?”这让我有点不好说了。“那你们……”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 好吧,确实有点不好说了,确定恋爱关系那就算两口子了,我这一说就是插手人家的家事。我和小简只能算同事以上的关系。心里想着,觉得还是要提醒一下。“小简,这个高总我觉得不对劲,你要小心些。” “你啊,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不对劲。” “……也不是。” “宝贝,我知道你担心我。别担心,我和他只是财色交易,分得清的。” “好吧,那我先睡了。” “睡吧宝贝,么么。” 小简哪里分得清,要是分得清,就不会和之前的大学男友耗那么久。对于小简的醉生梦死,我又没什么办法,只能尽老乡情谊,盯着点。 “又清姐,明天我叫你吧?” 房东没有回复我,我一看时间,大概是睡了。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敲了敲房东的门,没有动静。 “喂又清姐,我在……”拨了好几通电话,房东才接听。 “怎么了?”房东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 “嗯……今天你要回去是吧?对不起……我现在有点事,走不开。” “什么事?要不要我来……” “不用,你回去吧,别耽误航班了。” “那……” 还没等我说完,电话便匆匆地挂断了。 心情有些沮丧,也有些担心房东的状况。房东一般不会放鸽子的,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我胡思乱想着,背着小背包,一个人踏上了回家的旅程。上了飞机,随着飞机的升起,我的心情却一下子消沉了。想着能和房东,一起回家的。 飞了两个小时,在家乡落地了。我刚出来,便见到一个写着“赵莞”的牌子在晃动。 一看,是爸妈来接我了。见到爸妈,所有的情绪都涌到了眼眶,明明前一段时间才见了母亲。 “回来了。”父亲看了我一眼,他扯了扯嘴角做了一个别扭的神情。他转过头去。“我去把车开出来,你们在车站等我。” “好的,爸。” 听到我喊“爸”,父亲的手有些颤抖,他挥了挥手,转身扎进了人堆里。 “咦?又清呢?” “又清姐……有点事。” “啊?我前两天问她,她还说很闲。” “临时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那好吧,我们先回家。”我妈又搂了搂我的肩头,将手臂上勾着的大衣披在我身上。“在飞机上没有感觉,等出了门,你就知道冷了。” “谢谢妈。” “没事,本来是给又清带的。” “……” 第39章 争吵 柳絮纷飞,春雨绵绵。外面下着雨,我也没有兴致出去玩,只好陪着爸妈在家喝茶。 母亲一向喜欢茶艺,支个小桌子,在上边放着讲究的茶具。“一器成名只为茗,悦来客满是茶香。” “关公巡城众将立,韩信点兵余数清。鉴赏汤色听暮鼓,品啜甘霖纵平生。”我爸跟着附和道。 别看我爸妈现在是举案齐眉的样子,年轻的时候,谁也不服谁,吵得可凶了。湖南人嗜辣,脾气火爆上来,屋顶都快掀了。他们吵得凶的时候,我只能自己去找点吃的,后来他们不吵了,说是看到我有一次捡掉在地上的辣条,觉得对不起我,就很少吵架了。见人就说我是他们的小纽扣,很长一段时间我的亲戚都问我,现在还吃不吃地上的辣条。很好,这一段馋嘴的糗事,被我爸妈甜蜜地宣告天下了。 我妈站了起来,拿着茶壶,倒茶的姿势还是很到位的。 “嘶……”只是茶水很快溅了出来,还溅到了我手背上,我连忙抽回我的手。“妈,你在干什么!?” 母亲柔声慈爱地讲解道:“这是悬壶高冲。让开水有利于激荡茶叶,使茶香味更容易发挥,茶香精的迅速发挥,单宁酸来不及溶解,茶汤就不会苦涩……” “妈!你往哪里泼!”母亲似乎控制不住茶壶,茶水连带整只茶壶,都快要泼我脸上来了。 到了下午,我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愣了愣。愣了零点零一秒,我赶紧接了。“又清姐……” 听到“又清姐”这三个字,我妈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哦不茶壶。 “嗯嗯,我就过来,你在车站等我。” “又清来了?”我妈本来还是一副凝重的神情,听到又清姐过来的消息,简直是喜上眉梢。“她在车站吗?爸妈跟你一起去吧。” 我边穿外套边扎马尾。“外面下着雨呢,我估摸又清姐还没有吃饭,妈你先做点东西。” “好嘞,那你注意安全啊。” 家里的车还是十年前的老旧款式,踩离合整个车头都在震动。心里盘算着,□□里面还有点钱,干脆给我爸换辆车吧。 我现在心里满满的都是开心,还以为又清姐不来了。 “又清姐。”街上没什么人,估计是下雨的缘故,而且现在不是下班放学的点。开进车站,我便在站牌下见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房东的头发好像打湿了,她茫然地抬起头。 我赶紧撑起伞,把她接到了车内。“又清姐,你怎么……”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房东低了低眼睑,她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又清姐,你遇到了什么难事吗?” “你知道了我的事?”房东看着我,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去找了导师,对吗?”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寸步难行。我没有点火,让车停在了原地。 我缩了缩头,感觉很理亏。“我不想你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 “你现在就很不开心。” 房东解开了安全带,似乎要下车,我连忙抓住了房东的手腕。“又清姐,外面的雨好大,你别出去……会感冒的。” 我的语气有些哀求,房东是生气了吗?我有些害怕。 “为什么你们,一个又一个地揭我伤疤?”房东变得和平时不一样,她睁着眼睛,没有了平时的温和。“疼的,好不了的。” “又清姐,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赶紧拉着房东的手。“我错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自己错了?” “我错了,我不该做让你不高兴的事情。” 大概是我的样子太可怜了,房东停了下来。我知道自己的样子很可怜,认错挽留一个人时的样子,都是可怜的。我的手指在颤抖,我紧紧地攥着房东的袖口。 “是我……”隔了好一会儿,房东开口了。“你没有错,只是想关心我。” “姐……” “是我庸人自扰,过不去心里的坎。”房东说着。“我想着时间会帮我,三年了,原来是我一直在逃避时间。” 房东有一本书,叫做《被时光抛弃的三年》,原来…… “姐……我不知道你曾经,经历过什么……我只是不想你这么难过。”我说着:“你对我好,我也想对你好,我不是故意去揭你的伤疤。” 房东沉默了,雨势也开始变小了。我点了火,让雨刷刮了刮雨水。 一时间,车内很安静,只有雨刷刮动的声音。再过了一会,天色又黑了不少,我妈打来了电话。“接到又清了吗?” “嗯嗯,接到了。” “怎么还没到家?” “路上……有点堵。”我看了看房东,说了一个超级蹩脚的理由。 “堵?你把电话给又清。” “又清姐现在不方便。” “你真把又清带沟里去了?我就知道不能让你开车……” “阿姨,我在。”房东还是接过了电话,语气柔和了不少。 “你在医院吗?” “没,我和小莞没有事。” “听你说,我就放心了。”母亲说着,音调上扬似乎很期待房东的到来。“叫小莞慢点开,不要急,我和你叔叔在家等着你们呢。” 挂断电话后,车内一时间有点沉默。 “姐,我们先回去,你淋着雨,该泡个热水澡换上干衣服,要不然得感冒了。”我开了口。 房东抬头,看了我一眼。在房东的注视下,我有些紧张。 “好。” 听到这一声“好”,我心里总算松了一大口气。房东和我妈聊得来,到时候有我妈,我和房东也不会这么尴尬。 回到家,在我爸妈的热情招待下,房东的神情有好转的迹象。看着房东的神情,我又莫名地有些心疼。我不知道房东是不是强撑着内心的情绪。真是矛盾,想房东好转,又想房东不要憋在心底里。 母亲一早就给房东准备了客房。“我给你备了两套睡衣,本想着给你买衣服,又觉得衣服这种东西太有喜好性了,怕你不满意。” “嗯嗯,谢谢阿姨。”房东换上了睡衣。“我很喜欢,您的眼光很好。” “你真不饿吗?我让小莞给你端点上来?” “那好吧……谢谢阿姨……” 下楼的时候,我妈又向我使了个眼色。“该道歉的,好好道歉,不是真让你去送饭的,懂吗?” 我张了张口。“妈……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以为我是你爸,睁眼瞎啊。” “感谢亲妈。”我双手合十。“感谢您的一路扶持。” “唉,还不知道我这样是不是害了又清。” “……” “要是我有两个女儿就好了,到现在,还不是因为没选择,谁叫国家当初计划生育。” “……” 母亲对房东真好,一看这红煨鱼翅冰糖湘莲水煮活鱼就不是随便做的。想着中午,我说我饿,我妈叫我去煮面的场景,就想为自己掉两颗眼泪。 我把托盘放在了桌子上。“又清姐,你来……吃点吧。” “嗯。”房东坐在了凳子上,也没有动筷子。“阿姨呢?” “她去睡觉了。” “那你也早点睡吧。”房东说道。 “嗯嗯,等你吃完,我收拾一下就去睡。” “我没有胃口,只是不想拂阿姨的好意。” “垫垫肚子,晚上睡觉也舒服些。” 房东舀了一点莲子,她递给了我。“闹到现在,你也没吃东西。” 房东这一点,我是怎么也做不来的。心里有气,还能保持很好的仪态。我低着头,默默地吃了一颗莲子。“又清姐,你也吃,很甜的。” 房东看了看我伸过来的勺子,总算低下了头。“嗯,很甜。” 房东没怎么说话,我和她静静吃了点东西。外面又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的。我看着房东的侧脸,比起下午,房东侧脸的线条柔和了不少,大概是灯光的缘故? “我拿你没办法。”吃完以后,房东又说了这么一句。 “啊?” “早点睡觉。” “嗯嗯,要是有什么事,打我电话,或者来敲我的门。” 回到自己的卧室,我看了看手机。临睡前,又登上了自己的微博。微博私信里发来亓柔的消息。“夏又清不见了,你有没有见到她?” “她是不是跑你那里去了,回话。” “你和又清姐怎么了?”我看时间,是今天上午发的。 “她真在你那里?” 亓柔回复得很快,本来我还做好了她不会回复的打算,毕竟现在这么晚了。 “让她回我电话。” “又清姐已经睡了。”我回复着。 亓柔好一会儿没有回复,一看,又觉得自己的回话太暧昧了。“嗯……你不要多想,我和又清姐是分房睡的。” “够了,我不关心你们是同床还是分房。” “我怕你误会……” “……你不要成天拿我当情敌。” 第40章 二人时光 也不能怪我,亓柔没少说引人“遐想”的话。 “你怎么不问我?” “从现在开始,我不受你的挑拨。”对房东下午的反应,我还心有余悸着。 “你知道秦唯吗?” 看着这个名字,我有些迟疑。 “不说话就是默认。”亓柔继续回复道:“秦唯的奶奶得病住了院,我和又清去看她,她把又清单独留了下来。今天上午,秦奶奶做手术,直到刚才,奶奶才出手术室。” “告诉夏又清,秦奶奶的手术很成功。估计明后两天能够苏醒。” “嗯好。” “夏又清对你真的很不一样。” “那只是你感觉。”房东发了我的脾气…… “我找扎哈大师的事情,是不是你说的?”我问亓柔。 “夏又清想知道什么事情,并不需要通过任何人。”亓柔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等你真正了解了她,就会知道她有多奇怪了。” “又清姐只是习惯把心事往心里藏,除了这一点外,她什么都好。” “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这样阴阳怪气,我没法和你聊了。” “我怎么阴阳怪气了,你是觉得我没发表情?像这种φ(≧w≦*)少根筋的?” 妈个叽!亓柔在嘲笑我的上一条微博! “还在吗?” 我当然不可能回复亓柔了,下了微博,又觉得不够解气,把亓柔拉黑了半小时。我怂,我只敢拉黑半小时,怕错过什么重要的聊天消息。 第二天醒来,爸妈和房东已经在客厅其乐融融地吃早饭了。 咦?怎么没人叫我起床?看着我爸给房东夹油条,我妈笑得褶子都快出来了,这样的场景,感觉就像他们找回了失散多年的亲女儿。 房东见我过来,起身了,她拉开了身边的凳子。“过来坐。” “嗯……好……”我端正地坐了下来,就像在别人家做客。咦?这不是我自己家吗? “阿姨叔叔本来要去叫你的,是我叫他们让你多睡会。”房东抬手,给我盛了满满的一碗粥。 “又清,你别给她舀粥,惯着她了。”母亲开口了,又看着我。“你昨晚一个人干啥了?你一个人还能干点啥?” “……我玩了会手机。” “你快点吃,吃完陪又清出去走走。” “没事的,阿姨。”房东又夹了块油条,放在我的瓷碟上。“你慢些吃,别伤到肠胃了。” “你看人又清,给你夹油条,你也赶紧给又清盛粥啊。”我妈吃个早饭,也不忘“指挥作战”。 “又清姐吃不了这么多。” 我妈直接翻了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白眼。 房东笑了笑。“嗯,我已经吃饱了。” 我胡乱塞了两口。“妈,我先帮你洗碗吧。” 谁知我妈一把夺过了我的碗,一字一顿地嘱咐道:“好好陪又清,好好玩。” “嗯……” “机灵点,知道吗?”我妈还侧了侧身,和我轻声说道。 带着母亲的“千叮万嘱”,我和房东出门了。今天没有下雨,多云,我准备带房东去附近的庙街逛逛。 “这是什么?感觉大街小巷都有。” “这个啊是槟榔。” “槟榔我知道,我在海南岛买过青果槟榔。”房东又想了想,“这个……是烟果槟榔。” “嗯嗯,我们这里的人都很喜欢嚼这种槟榔。” “咦?我看阿姨和叔叔不怎么嚼。” “我家还好,只是偶尔会嚼一两颗,还是别人给的那种。不会自己去买,自己去买,就停不下来了。” “你这么一说,我发现周围人都在嚼。”房东摸了摸自己的腮帮子。“不怕腮帮子变大吗?” “又清姐,你要试试吗?” “嗯……那我试一下……” 我买了一袋芝麻味的手工槟榔,其他槟榔后劲太大,怕房东适应不了。 “直接丢进嘴里吗?不用剔什么东西?” “不用,他们买的不是这种,中间有卤水。我们中间只有芝麻。” 房东含着芝麻槟榔。“有点辣。” “咀嚼一下。” 房东开始慢慢地咀嚼起来。“味道……” “味道怎么样?” “味道有些奇怪,但是感觉还不错。”房东咀嚼了几口便拿出纸,她将槟榔吐在了纸上。大有那种拿纸包口香糖的感觉。 看着房东吐舌头完全新手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又清姐,你的脸好像红了。” “是啊,我感觉嚼着嚼着,耳根有些发烫。”说着,房东还用自己的手贴了贴脸颊。“你嚼一颗,给我看看。” 房东对槟榔有点好奇,还想看我嚼槟榔会不会脸红。 这可是芝麻槟榔诶,我怎么可能脸红。 房东见我神色无异,大感惊奇地用手贴我的脸颊。“你的脸……” 房东的手有点凉,这个距离有点亲密…… “你也脸红了。”房东说着,还捏了捏我的脸颊。“还说我是新手……” ……我脸红,才不是因为槟榔。 ……是你。 接而,又和房东逛了逛街,逛了逛衣服店。没错,女人看到漂亮的衣服就走不动路了,衣柜里塞满了衣服还觉得自己没衣服穿。我是其中一个。 我一直觉得房东很有衣品,一点都不像宅在家里的作家,特别是夏天,房东夏天的衣服都不带重样的。我问她的时候,她自己好像也没发现这一点,果然衣品是与生俱来的。像我的衣服,前两年是急于脱离大学生气质的大学生风格,到这两年才往轻熟的都市白领上靠。 我羡慕的时候,房东又扔出了一句我更羡慕的话。 “大概是上大学的时候,经常被我姐拉去看秀。” 看秀,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的词语。 房东逛了逛百货,似乎没有让她停下目光的店子,都是一眼扫过去。没办法,我家这边说好听点是省会,充其量也只算个内陆二线城市。“这件好。” 突然地,房东停了下来,她拉着我进了店子,动作娴熟往我身上比对。“很适合你。” “咦?那我试试?” “嗯你去试,还有这一件。” 今天的天气还是有点冷的,我穿了三件。脱下衣服我又快速地换上衣服,生怕让房东等。 房东的神情很自然,也没有低头玩手机,只是坐在外边等。和房东逛街,真是心旷神怡。之前和齐筱逛街,齐筱都是一脸“要死怎么还要这么久”的神情。 “真好看。”房东双手放在我的肩头,又左右看了看,拿起了店里的小配饰,给我的耳朵钉了两个小吊坠。“这样,更好看了。” 买买买,千金难买心上人的赞扬。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去健身房,每一个气喘吁吁的胖子背后,都跟着一个捂着嘴喊着“你好棒”的教练了。爱的鼓励。 “又清姐,你试试这个?” “这个……太可爱了。” “是啊好可爱的,我想看。” 等了一小会,房东便出来了。出来的时候,房东还一本正经地抿着嘴。 “好可爱啊……”我笑出了声,感觉房东一下子青春了不少。 “不许笑。”房东抬起手,捏了捏我的脸颊。“要不然,就给你买下这一套。” 我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这一套粉色的兔子装,我才不敢穿。 这一趟逛下来,也没有买什么,倒是带着房东吃了不少小吃。 “这是臭豆腐吗?”房东拧了拧眉头,又嗅了嗅牙签上的臭豆腐。“味道好奇怪,不会变质了吧?” “不会,这是很正宗的臭豆腐,闻着臭。”我说道:“像申城那里的臭豆腐,很不地道的,炸的焦脆,一点都不臭。” 房东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接着又喝了一大口水。“我还是受不了。” 我用牙签叼了一块,塞进了嘴里。“又清姐,那你要错过很多美食了。” “你少吃点,我怕你拉肚子。” “不会,我是吃臭豆腐长大的。”我说道:“小时候特别馋,身上有个五毛一块,就去买这个。” “嗯?” “那时候臭豆腐还比较便宜,一块钱三个四个都有。后来就贵了,变成一块五三块,再到现在两块钱一个。” “我喜欢听你讲小时候的事情。” “啊?” “感觉很有意思,很快乐。”房东说道:“就像歌曲《童年》里面的小主人公,欢快的。” “是啊,那时候出黑板报,班主任还让我加上一段字。同学们,你们现在度过的是此生最无忧无虑的时光。印象很深刻。”我说着,又看着房东。“又清姐,你的童年呢?” “我的童年,没什么印象了,读书上课,照本宣科。” “这没什么啊,你现在这么厉害,我还想像你一样,从小自律,考个更好的大学。” “你喜欢现在的工作吗?” “也谈不上喜欢吧。”我说着。“又清姐,我记得你说过,现在的工作并不是你想要的。” 房东摩挲着矿泉水瓶。“嗯。” “昨天亓柔找了我,她让我和你说,秦奶奶醒了。” “我知道。早上收到了她的简讯。” “其实我之前,确实找了扎哈大师……”我说着。“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只和我说,你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他希望你能够……” 第41章 融化 “我知道了。”房东打断了我的话。 “嗯……” 房东沉默了一会儿。“昨天,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没关系的。你对我发脾气,好过你不理我。”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一面。” 我抬头,看着房东。 “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怎么会,又清姐一直都是很温柔的人。”我说道:“我希望又清姐是发我脾气,而不是觉得我这个人有问题而渐渐疏远我。” “你发现一个人有问题,会渐渐疏远她?” “嗯……那要看什么问题。”说着说着,我感觉又拐到了我身上来了。 “其实,我挺在意你的看法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太久没有和别人深交了。” 深交……我发誓,这么正经的时刻,我不是故意想歪的。可一想到……房东“深交”我……我就有些把持不住,感觉自己还能再吃十盒臭豆腐。“嗯……” “盒子快被你戳穿了,你在想什么?” “啊……这个臭豆腐真好吃。”我赶紧住手了,又用牙签叼了块。“又清姐,你真的不吃吗?” “那我吃一块吧。”房东凑近了些,看着房东的嘴唇,我咽了咽喉咙。房东的唇形很好看,口红有点淡但是很水润。 看着房东慢慢咀嚼,我轻声说着:“要实在受不了,可以吐掉。” “好吃的。”房东说着,还勾起了唇。 捂心口,笑得好犯规,我感觉自己秒秒钟要变成那种人肉背景的花痴。 房东的胃口很小,吃了一点点小吃便吃不下午饭了。逛到下午两三点,才进湘菜馆点上几道特色菜。 “这几道不要加辣。”房东点完之后,我又告诉服务员哪几道不要加辣。 “微辣吧,来湖南不吃辣,感觉白来了。” “那好吧。”我又转头问服务员。“有紫苏茶吗?” “没有。”服务员说:“有冷冻的酸梅汤,专门为想吃辣吃不了辣的客人准备的。” “那好,到时候上两碗酸梅汤吧。” 等酸梅汤上来,我把两碗都摆在了房东面前。“这家的速度还是挺快的,上次我带同事去一家,同事都辣哭了,止辣的饮品还没有上来。” “我吃你炒的菜,觉得还好啊。” “那是因为申城的辣椒不辣。” “嗯嗯,也有这种可能,申城是江南菜系,喜欢放糖。” 菜很快就上来了,很有效率。大学的时候,我参加过一个导师的演讲,讲的是市场理论。很多东西看上去效率不一样,其实是一样。一家忙碌的饭店,和一家相对闲置的饭店,你最后吃到饭的时候有可能一样。忙碌的饭店虽然客人多,但经过一段时间它的人手肯定更多更有效率,是被市场检验出来的。而相对闲置的饭店,虽然客人少,但它可能疏于管理,服务员比较松散。 “湘菜果然油重色浓一点。”房东拿起了筷子。“这是剁椒鱼头吧?” “对。”我点了点头。 “鳙鱼?”房东夹起了一块白嫩嫩的鱼头肉,上边还冒着热腾腾四溢的香气。 “嗯嗯胖头鱼。” 房东含着筷子上的这一小块。“好细嫩。” 我也夹了一块。“这道菜不错,剁辣椒做得很好。” “我想尝尝这个辣椒。” “有点辣。” “太香了。” 鱼头肉上覆盖着火辣辣的剁辣椒,看上去非常有食欲。房东试了一点点,立马便被辣到了。她吐了吐舌头。“好辣。” “剁辣椒是湖南比较有特色的食品,很多地方都拿它下饭。” 房东抿了一口酸梅汤。“确实很下饭,非常开胃。听说湖南家家户户都做这个,阿姨也做吗?” “也不是家家户户,喜欢吃辣的家里,都会做一坛这个。”我说道:“我还在读书的时候,我妈经常做,还会做很多腌菜腊鱼腊肉,让我带去学校,学校的饭菜没什么油水,拿这些可以下饭。” “那感觉很不错啊。” “是啊,那时候室友也会带,我们都是互相吃对方的。” “嗯……我读书的时候,都是吃食堂,感觉好惨。”房东的嘴唇辣得红通通的,她瘪着嘴看上去很委屈。“我也想吃剁辣椒,腌菜还有腊鱼腊肉。” “那等回家,我去腌制?”随口这么一说,我又马上反应过来,我怎么把租的房子称为家了? 房东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口误”,她咬着玉白色的筷子。“好啊。” “你什么时候做,记得叫我帮忙,我还想偷师。”房东补充地说道。 “腌制的东西还是要少吃,很多报道都说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嗯嗯,我只是做做,给我家人尝尝。” 就房东的厨艺,我感觉我要对不起房东的家人了。“那我多做点,到时候给姐你的家人。” “嗯好啊,我姐现在也生完孩子了。再过些日子,我叫他们过来,尝尝你的手艺,大厨的手艺。” 嘶…… “你不愿意吗?”见我没有回答,房东又问道。 “没……我只是不敢献丑。”恋爱还没谈,就要见家长了,好害羞…… “哪有,可漂亮了。”房东笑了笑,又握了握我的手。“愿意给我面子吗?” 前两天,小简的男朋友叫我给面子,我心里还有点排斥,觉得对方太殷勤了。现在房东问我,我心里八百个我愿意,果然,什么事都是看人的。“嗯……那我要好好准备。” “没事,你平时怎么做的,就怎么来。已经够好了。” “嗯嗯。”口头说着随便做几个菜,心里已经开始摆起了满汉全席。 一顿饭下来,房东也辣得不行,连喝了两碗酸梅汤。 下午逛街的时候,我妈打来了电话,说什么听说房东想吃辣,特意去哪个阿姨家拿了剁辣椒。还问我们几时回家吃晚饭。 听到辣椒,房东的唇角明显有些颤抖。 “妈,你还是别放辣椒了。” 和湖南人说不要放辣椒,那只是给你少放点。回到家一看。“妈,你怎么还放了辣椒?” “已经放很少了。” 我和房东中饭吃得完,晚饭也没怎么吃。吃过晚饭,我妈拉着房东去看电视剧了。我爸看了我一眼,便进了书房,我想了想也慢吞吞地进了书房。明天就要回申城了,我都没有和我爸说过几句话。 “爸,我明天上午的飞机。” “嗯。”我爸戴着老花眼镜,他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在看,他离书离得很近,看上去就像是摸字。 “爸,你在看什么?” “同事新出的书,叫我校对。” “我帮你念吧。”我爸妈都是在杂志社工作,小时候我爸为了熏陶我,没少让我念书。那时候他晃着躺椅,摇着纸扇,让我坐在小板凳上念书。 “嗯你念。” 我拿起了书,书是英文版,我念了几段,停顿了好几次,中间有很多专业术语。我念得有些胆战心惊,我爸当初最听不得我这样读了,说我破坏写书人的风采。 意外的是,我爸居然没有打断我。 “别让孩子念了。”再过了一会,我妈便进来了。“让孩子准备一下,明天就要去申城了。” “嗯好。”父亲又戴上了眼镜。“明天我送你们去机场。” “没事,明天你们要上班,我……” “我们能看你几次,让你爸去送你吧。”母亲说道。 “嗯好的。” 刚准备出书房,便见到书桌上有一本熟悉的本子,咦?是我学日语的本子? 晚上来书房取东西,我又想到了学日语的那个本子。本子摆在书桌的右手边,右手边还有一两本日语入门的书,书翻得有些旧,爸妈在家还学了日文?我翻开了桌子上的本子,确实是我学日语的本子,而且……还很矫情……第一页是《世界中の谁よりきっと》的歌词。 我大学去考了日语证书,那时候也在和齐筱谈恋爱,自然少不了一些矫情的话。 我去……真是太矫情了,对于现在的厚脸皮,当初的纯情更让我羞愧难当。天哪,还让我爸妈看到了,不行,要赶紧“毁尸灭迹”。 “你干什么呢?” “没……” 我还没做出什么,便被我妈抓了个现行。她拿过我手里的本子。“这个是你爸翻到的,前两年我才发现他在翻译这个,闷声不吭地。” “我爸翻译这个做……” “你以为爸妈和你一样没心没肺啊?” 我妈这么一说,我就不敢吭声了。 “也不知道你爸怎么想的,你人又不在家,他翻译这个有什么意思。”母亲说道:“唉,后来一想,他只是想了解你吧,你留在家里的东西并不多。” “这个没什么,就是我……”日语的学习本。 “你前边还是我给翻译的。”母亲翻开了第一页,念着蹩脚的日语。“世界中の谁よりきっと热い梦见てたから,目覚めてはじめて気づくつのる想いに……是你当时的心情吗?” ……是歌词。 “这样的恋情,本来就不容易,我们不认同你,还有谁认同你。” “妈……”听着母亲的话,我沉默了下来。 “我们看着,也念着你当时的心情,这对于我们来说有些宝贵。”母亲笑了笑。 我看着母亲。 好像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你急于摆脱的过去,却是很多人甘之如饴的回忆。 第42章 酒醉 我最后也没把日语学习本“毁尸灭迹”,再看一遍也不是很矫情。 “真的不再住一天?”到机场的时候,母亲还拉着……房东的手念叨。 “我和公司请……”我还没说完。 “你不要回去工作了?”母亲看着我。“你不回去工作,怎么买房买车嫁好女人?” “……” “又清,再住一天吧,阿姨还想带你去周边看看。”接着,我妈又开始对房东絮絮叨叨了。 我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当年我让我妈带我去周边城市散散心,我妈直接回我一句。“你小学春游没去够吗?” “我想缓解学习压力。” “我看前边公园的花坛挺好的。” 看看,对我的待遇就是前边公园的花坛。 “小莞太不会招待人了,带你去吃什么芝麻槟榔臭豆腐。”我妈说着,还不忘给我补刀。 “挺好的,我觉得很有特色。”房东笑了一声,她搂了搂我的肩膀,又抬起手腕揉了揉我的脑袋。“别瘪嘴了,和妈妈说再见。” “妈妈再见。” “还是又清懂事。我和她父亲工作在这边,什么事也帮不了,只能麻烦你了。”母亲说道:“别看她看上去机灵,遇到事情最拎不清白了。” “嗯嗯我会好好照顾她的,阿姨你别担心。” 母亲抹了抹眼角。“有你照顾,我当然就不担心了。” 我妈潸然泪下的样子,我感觉自己不是去工作,而是出嫁了。 上了飞机,房东让我先睡会,说到了叫我,大概是知道我昨晚陪父母聊天了。 飞回申城只需要两个小时,感觉没睡多久就到了。我知道到了,可眼睛就是不想睁开。房东没有叫我,只是轻轻揉着我的太阳穴。这种感觉真好,醒来得也很轻松,要是每天能被人这样“柔软”地唤醒,那该有多幸福。“还困吗?” “困……” “等会我抱你?” ……多害羞啊,公众场合的。“没,我走几步路就醒了。” 一出机场,一股冷飕飕的寒风刮来,醒了。老板知道我回申城,便叫我过来吃午饭,说是顺便开个简短的会议。资本家啊,物尽其用,你一个人非得给他创造两个半以上人的价值,他才不会觉得亏。 “不能请假吗?” “已经请了一天了。” “嗯……那开完会,你抓紧时间睡会。” “嗯嗯好的。” 这次拓展部重组,主要是为了佛罗里达州的基建项目,这是公司今年的大单。这种大单可遇不可求,吃下来了管饱两年,也不能说我公司门面小,只是在申城,像我们公司这种类型的,一刀过去能收一茬。 昨天他们已经开过会了,推我做负责人。用老板的话说,虽然小莞部长不怎么高瞻远瞩,但是脚踏实地的能力还是有的。我觉得我扒拉老板假发的事,老板会记我一辈子。 “恭喜啦。”散会后,小简走过来,偷偷摸摸地握了握我的手指。“这个项目,油水不少。” “小简同志,你这不是引诱我犯错误嘛。”我用老板的口吻说着。老板最喜欢叫我们某某同志,某某小同志,某某女同志了。 “死相。发达了可别忘记姐啊。” “我哪有你发达。”我可是看了小简的朋友圈。小简的男朋友,又是送香水又是送名牌包包。这些对小简来说,简直是一击就中。 “咦?小莞,你总算买新衣服了。” 自从去年省钱,我就很少出门逛街了。看得小简直在我耳边叫唤。“小莞,你这都是一个月前的款式了,太可怕了,你太可怕了。” “在我家那边买的,还是我房东给我挑的。”我说道。 “行啊你,走的时候不是还说孤家寡人,形单影只,对影成三人吗?”说着说着,小简又弯了弯两根大拇指,暧昧地笑了笑。“所以你们……” “诶诶,你这脑洞可开大了。”我说道:“我是在家里,在父母的眼皮底子下。” “你和父母和解了?” “和解了。” “真是喜事连连啊,就差你房东那边的消息了。” “你别说,福不双至,我可是怕了。”想起房东前两天的反应,我还是有点后怕的。我从来没这么怕过,怕一个人不理你,生你的气。 “小莞,我觉得你这样不行,太看低自己了。”小简说道:“虽然你和你房东的条件看得到,但你心里也不能总惦念着。越惦念越束手束脚。你看看我,我条件还没你好呢。” “你比我有本事。” “你这话不是嘲讽我嘛。咱俩,谁更有本事更有硬实力啊?你啊。” “可恋爱又不看工作能力。” “这一点你算是说对了。”小简说道:“你要把工作上的那份自信拿出来,在不可抗力事件下,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在项目上鸣金收兵。” “好的,你的提议,我会好好考虑的。” “好好考虑。” 建议是一回事,真正做到那和性格有关,我性格里带点怂,真是干不了大事。小元常说小简有点虚荣,但我其实有点羡慕她,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够凭借自身拿到什么。而我连自身的情况都估量不好。性格使然,从小到大脑筋也不灵活。 下午没有什么事,我在办公室睡了会。晚上还要开个会,像我这样的“负责人”,肯定要坚守阵地到最后。会议是冗长繁杂的,开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小元,你和你的小女朋友怎么样了?” 小元春光满面的,又摆了摆手。“现在还不是女朋友。” “周末过得不错啊。”小简倚在我肩膀上,又伸出食指,指了指小元。“请客,你跑不了了。” “请客请客,你们两个人多大点胃。” 坐在夜宵店里,小元和小简两个人拼起了酒。最后,还是我叫来同事,把小元送回去的。 “你一个女孩子,和小元一个大男人拼什么酒啊?”我搀着小简,把小简扶进了公司的员工公寓。小简的租房到期了,最近都住在男朋友家里,平时就在公寓里面落落脚。 “千金难买我高兴。”小简酒劲上来了,还挥起了手。 “你高兴你高兴。”我扶得有些歪歪扭扭。小简的个子比我高,她又穿着高跟鞋,扶她我有些吃力。 “我不高兴。”小简又突然安静了下来。“不高兴。” “小简?” 小简便什么也没说了。 小简醉成这样,我感觉自己走不开。新闻上没少说都市白领喝酒猝死在家的。 “不回来吗?” “嗯嗯我同事喝醉了,我要留在她家里照顾她。” “那你也要注意休息,上午才飞的飞机。” “没事儿,我之前飞国际航班,还去工地上搬砖。” “你厉害,行了吧?”房东笑得有些无奈,又低声说道。“以后,还是要注意的,怪让人心疼的。” “嗯嗯我等会就睡。” “别玩手机了。” 被发现了,我吐了吐舌头。“不玩。” “乖,去冲个澡睡一觉。” 给小简洗了个澡,又给自己冲了个澡,再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两点了。 小简已经睡过去了,还算安分,我给她掖了掖被角。 早上听到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便醒了过来,身边睡着一人,我睡得比较浅。我撑起上半身,揉了揉眼角,发现小简正抱着衣服踮着脚尖,似乎想悄悄出去。 这样的架势,我马上反应了过来,小简这是……想当“一晌贪欢”的“负心女”? “小简……我……”我咬了咬嘴唇。 小简立马就萎了,她的手腕在颤抖,她握着自己的手腕。“我今天起来,就觉得自己的手腕没有力气。” “我们昨晚……你对我……”我捂着脸。 “小莞,你别哭啊……是姐姐对不住你……之前姐姐都没有清楚地发现自己的性取向。” 诶诶性取向?这事有点大了,我立马抬起了头。“其实昨天……” “你别说了。”小简把衣服扔在了床上,一把握住我的肩头。“姐姐会给你一个交待的,来,亲,亲一口……” 我赶紧捂住小简的脸。“姐姐,我错了,我不该开你的玩笑……” “小婊砸,你还煞有其事,看我怎么整治你。” “别别……” 小简说她刚才只是想拿衣服去洗,没想到我这么个反应,就配合我了。直女真是太可怕了。 早上看到小元,小元还摁着自己的脑袋,似乎酒还没醒。“真不应该和小简喝酒,她平时陪那么多大老板,我怎么喝得过她。” “喝死你。”小简瞪了小元一眼。 “诶诶?大清早你怎么咒人呢?”小元又回刺道。 小简翻了个白眼,“噔噔噔”的高跟鞋,踩得倍儿响。 “她吃枪药了,还是酒没醒啊?”小元问我。 “你这么说人女孩子,搁谁谁都不愿意啊。”我说道。 “可她是小简啊……”小元又嘟囔了一句。 我看了看渐行渐远的小简,没多久,就传来小简要离职的消息。 第43章 见父母 小简差不多也算公司的老人了,和我是前后脚进公司。她是老板的助理,她递交辞呈的时候,老板把我喊了进来,叫我把小简带下去冷静。 “小简,你找到下家了?”我问小简。 “没有,只是工作太多年,想休息休息。”小简说道。 “你这话我不信。”小简的个人名言,不上班怎么买包包不上班怎么满足我的虚荣感。 “好了好了被你发现了。”小简搭在我肩头,和我咬耳朵道:“你要不要考虑一起去我男朋友的公司?” “他说只要你过来,就让你当主管,年薪翻倍。” “咦——” “怎么?” “从小妈妈就教育我们,天底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儿。” “这不是掉馅饼,你就是馅饼,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大的价值。”小简挑起了我的下巴,深情款款地说道。 “我是馅饼,走出去就该被吃掉了。”我揪着小简的衣领,可怜兮兮地说道。 “傻姑娘,有妈妈陪着你,你怕什么?” “妈……你认真起来,好像一个拉|皮条的。” 小简啐了我一口。“你就说吧,愿不愿意给姐这个面子?姐可是要带你去吃香喝辣。” “姐,你别拐我,我是来劝你的。”我说道:“你真要舍弃一个秃顶的老男人,奔向年轻貌美多金男人的怀抱?” “你这么一说,我确实要冷静一下了。”小简沉默了两秒。“我应该用什么方式甩掉秃顶老男人。” “小简,港真,我觉得你要好好考虑。”我说道:“我怕那个高总花言巧语,给你灌了*汤,还是你怀了?” 小简的脸色变了一下,接而才说道:“小莞,就这样吧,我去意已决。” “可……”看小简这样,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劝了。“那好吧,我只是希望你再考虑考虑。” “小莞,你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是老板面前的大红人,以后还有机会坐上公司的二把手。而我,做到顶还是个跑腿的,还不如趁自己颜值在线,找个下家。” 我确实没有去年焦虑了,一定程度上是因为这次的升职。 “好了,你也别说了,我们下了班还能去吃顿散伙饭。” 小简在公司的人缘不错,小元过来,还带着自己女朋友过来了。暧昧了一段时间,有了小简的梳理,小元也总算抱得美人归,他还是第一次带女朋友出来,显得格外的兴奋,整个人也是手舞足蹈的。 “被雄性荷尔蒙支配的男人。”小简和我啧了好几口,大有“嘲笑”小元的意思。 我也笑了笑。 我起身去拿饮料的时候,小元的大学生女友也提出和我一起去拿。他女朋友的性格比较外向。 小元的女朋友叫小安,我刚转身,小安便自然地搭上了我的手腕。其实这没什么,直女们总是很亲密的,只是,小安总是给我一种很怪的感觉。我记得小元曾经在朋友圈晒过小安的照片,是小安中学时代的照片,短发,鬓角也剃掉了,活泼倒是挺活泼,就是看上去有点像t。 “你真可爱。”小安夸了我一句。 要是是小简,我还能回撩她。可这个人是小安,我有点尴尬。“嗯,你也很可爱。” “宝贝,我怎么有你可爱。”小安说着,还捏了捏我的手心。 ??? 小安这样的举动,让我不得不留意她了。小元的这个大学生女朋友不会真是个t吧?事后,小安还问我要了微|信,当着小元的面我又不好拒绝。等晚上回家,小安便和我聊了起来,主要是她聊点有的没的。 “宝贝,你有对象吗?” 对于这个“宝贝”,我还是挺抗拒的。“没有啊,怎么了?” “要我给你介绍吗?我大学有很多美女呢。” 不用说,肯定是小元把我的性取向给说漏了。我转头找了小元,给小元发了消息抗议道:“小元?你怎么把我的性取向也告诉你女朋友了??” 情侣老是共享别人的秘密,这很可耻。 小安又发了很多表情包,都是些“我老婆呢”“老婆去哪了”“老婆不理我了”。 我也只好回了一个表情包过去,这个表情包还是我妈的。 “啊?我没有说过啊。”小元回复道:“怎么了?” 嘶……那小安是怎么知道的?我突然想起陆鹿比说过的同性恋雷达。 小元,你的女朋友很有可能是女同性恋。 早上起床,打开微|信,红彤彤的,都是小安发的消息。有些话还很暧昧。 所以……小安是在撩我吗? “小简,我觉得小元的女朋友有点奇怪。” “啊?挺活泼的一小姑娘啊,有精神病史?” “不是……我觉得他女朋友像t……”我看了小安的朋友圈,她和一些朋友的合照,那些朋友明显是t了,还是爷t的那种。 “她撩你了。”小简直截了当地说道。 “有可能是我心理作用。” “你把截图给我看看。” “不太好吧。” “哪不好了,除非你本身也觉得奇怪。” 我截了两张不那个的图,给了小简。 “她是在撩你。”小简很快就做出了判断。“像我们,都是停留在玩笑上,带点自诩幽默的意思。我看她不像,似乎在旁敲侧击你的意思。” “那我冷着她吧。” “你要告诉小元吗?” “还是不要吧。” “要是你玩得好的女性朋友被渣男骗了,你会把真相告诉你女性朋友吗?” “这性质又不一样。” “好吧,还是你自己做决定,要不要告诉小元吧。” 我最怕搅进别人的感情了,说不清,而且这让我从何说起…… “又清姐qaq我现在碰到难题了……” “嗯?” “太久没碰到这种事情了,我有点方qaq” “什么事?” “有一件不好的事情,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当事人。” “多不好?” “和□□的天空差不多。”我接而又回复道:“带点绿。” “这种事啊,那确实有点不好说了。” “qaq那我不说了?” “你要是觉得为难,可以先搁置下来。” “=3=又清姐每次都说我心里想的。” “因为是你啊。” 我发了一个“喜滋滋”的表情。 “周末有空吗?” “有啊。”也不看出差行程了,我赶紧回答了房东。啊~周末要去约会了吗? “这个周末,我家人要过来。” ……见家长?我立马忐忑了,现在答没空还来得及吗? “如果有机会,我想带你见见他们。” “……我有点害羞。” “他们很好相处的。” 我想了想,想了又想。“那我要早起买菜吗?” 房东发了个[调皮]的表情。“不用,我们出去吃。” “那好的。”我也不用献丑了。 和房东聊完,我又给我妈发了一条消息。“母亲,您在吗?” “我要见又清姐的家长了。” 我妈马上发了一个[惊喜]的表情。“真的?” “妈,你别多想,就是简单吃一顿饭。” “第一印象很重要的。” “您别这样说,我本来就够紧张的了。”我回复道:“妈,你现在帮我拜拜佛还来得及吗?” 我记得我家附近有座小庙。 “拜佛没用,你高考我还给你求了一只状元签,别说状元了,连top大学都没进。” “我有点慌。”我又接着回复道:“感觉又清姐她家和我不是一个层次的,我那点假把式,到时候肯定撑不起来。” “我也担心。” “妈,你不应该是安慰我吗?” “自己的孩子什么样,没有比当妈的更清楚了。” “???”我为什么要找母亲聊天? “往好的地方想,虽然你脑子笨了点,可是你爱笑啊。” “……妈,被你说得我感觉自己是智障。” “你只是脑子不灵活,还算不上智障。” “……”谢谢母亲的安慰,我感觉自己不好受了很多。 总是这样,你想一个日期快点来的时候,它是秒钟一下一下地跳。同理,你想一个日期慢点来的时候,它偏偏一个晃眼就来了。 周末是我和又清姐一起去接的机。等又清姐的父母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才看到他们。因为他们实在太年轻了,三十岁上下,特别是又清姐的母亲,活蹦乱跳地。“你是赵莞小朋友吗?” “妈……”又清姐无奈的喊了一声。“你别吓到小莞了。” “见到你我真开心,你比照片上的还要可爱诶。” “是啊,妈,你别吓到人小朋友了。”后面又出来了一个年轻女人。 这个年轻女人摘掉了大框磨镜,和又清姐有些相似,但气质是完全不同的。大概是源于穿衣风格?女人的衣着打扮很有个性,比较张杨。 “你好,我是又清的姐姐,夏又岚。”女人伸出了手。 “您好您好。” “又清,你别杵着,介绍一下我们。” “小莞,这是我爸妈,旁边是我姐。” “爸妈,这是小莞,我很喜欢的一个朋友,你们别吓着她了。” 第44章 烛光晚餐 “对我们是干巴巴的介绍,对小朋友还要加个形容词,又清,这可不是你平时的作风。”夏又岚说道。 房东似乎习惯了她姐这样的调侃,只是笑了笑,顺手接过父母的行李箱,我赶紧伸手帮房东拿了一只。 “我在饭庄订了一桌,都是你们平时爱吃的。”房东说道。 “咦?”又清姐的母亲亲昵地搂着我的肩头,又看了看房东。“去外面吃?” “嗯。” “不是小莞下厨吗?”夏妈瘪了瘪嘴。 “又清,你是怕我们饭量太大,累坏小莞吗?” “不能吃到小莞做的菜,回国真是太没意义了。”夏妈还是向我撒娇了。 “啊……可是还没买菜……” “买菜很快的,我们现在又不饿。”夏妈拍了一下手,又双手合十。“我能和你一起做饭吗?” 又清姐的妈妈不光长得年轻,行为举止也非常……年轻。“嗯……您要是不嫌累的话……” “当然不会,平时都没人和我一起做饭,他们只会煎鸡蛋,又清更惨连煎鸡蛋都不会。” 夏妈提出和我一起做饭的时候,我还担心了一下厨房会不会被炸掉,因为夏妈看上去太不像会做饭的人了。而且房东做得那么鬼畜,我总感觉她母亲不会好到哪里去。 然而在看到夏妈的刀工以后,我觉得我的担忧是“多余”的,看夏妈做饭,我总有一种在看动漫的感觉,中华小当家?夏妈做饭,感觉好像变了一个人,整个人的气场都凌厉了起来,她一边炒菜一边从怀里摸出了三根银针?银针?只见她往水里一抛,秒了水里还差最后一口气的鱼。我方了,之前我只是担心一言不合,给夏妈留下坏的印象,现在我更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了。 谨言慎行,低调做人。 出厨房拿东西的时候,我还看到了房东。“又清姐……你妈妈的厨艺是不是很厉害啊?” “你告诉我,她都炒了哪几个菜。” “啊?” “我要避开。” 房东说她小时候,吃饭从鱼里吃出了一根银针。 好吧,鬼畜的厨艺是世代相传的。 “又清,你怎么不吃鱼啊?”吃饭的时候,夏妈还问房东。 “吃。” “多吃点。”夏妈慈爱地笑了笑,接着又给我夹了一大筷子生菜,没错生的。“小莞,你尝尝我的。” 我后悔的事情不多,如果要数,就数三个小时前,我为什么要答应夏妈一起做饭。“嗯好。” “妈……”房东抬手,准备把我碗里的生菜夹走。 我感觉夹住了房东的筷子。“又清姐,你别抢我菜呀。” 不,房东你别走啊,你赶紧把我碗里的生菜夹走啊。 “要是没熟,就别吃了。”房东说道。 “婆婆”做的菜,吃进去了我还敢吐出来吗?那是大不敬。 “嗯,不会,挺好吃的。”挺有嚼劲的,吃的时候还嘎吱嘎吱响。 “你们都别愣着啊,快吃,这么多菜,别浪费我和小莞的苦心了。”说着,夏妈还和我说道:“自从你教会了又清,我和又清都是轮流给家里人做饭。” ……本是一家人,为什么要互相伤害? 吃完这一顿饭,我感觉自己有点消化不良,其他人都是面色如常,看来要进这家门,要有一个铁打的消化系统。 “还是回国的感觉好。”夏妈感慨地说道。“夏先生,我们干脆和又清一起住吧。” “妈,你别想一出是一出。”夏又岚说道:“囡囡那么小,还离不开你。” “那我也把囡囡带回国吧。” “您啊,干脆把我一家都带回国吧。”夏又岚说道。 “有了洋老公,和我们都不是一家了。” “您啊,一到又清面前就刺溜我。”夏又岚说道。 “你们别斗嘴了,小莞还在这呢。”房东端来了两盘水果。“爸呢?” “你爸去你书房看书了。” 夏妈一直拉着我和她们闲聊,我也不知道要聊什么,只好听她们说,无意中也听到了一些又清姐的事情。等只剩下夏妈和我的时候,夏妈开口了。“小莞啊,你喜欢又清吗?” “没、没啊……”不行,我怎么一问就招了,应该像直女一样回答。“又清姐挺好的,我挺喜欢她的。” “那就好。”夏妈的语气有些欣慰。“你别担心,我们家和其他中国家庭不一样,我们现在啊,就盼着又清找个好对象……” 什么鬼? “没……阿姨,我和又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咦?这种解释从我口里说出来好奇怪啊。 “也是,又清太不主动了,你一个女孩子。”夏妈又说了几句,叫我多多包涵房东。 这剧情走向真是……喜闻乐见啊。 当然开心不过半小时,等夏妈去洗澡的时候,夏又岚把我拉到了一边。“你和又清什么关系?” “没……” “希望没有。” 夏又岚有些严肃地说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对又清不要有其他想法。” 这家人就不能对好口供吗?难道夏又岚姐姐是妹控? 又清姐的家人没有在这里待多久,住了一天就被老友邀请走了。走之前,夏爸还专门和我说了一句。“又清已经很久没有朋友了,谢谢你。” 终于把家人送走了,当天又清姐还邀请我共进了烛光晚餐,烛光晚餐主要是因为停电了。外面是雷雨交加,雷声很大,一道闪电,雷声很快撕碎在了天空。 “估计明天才能来电。” “幸亏明天不用上班。” “是啊,现代人没有了电,还真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房东又隔着蜡烛,看了看我,笑了一声。“不过现在感觉还不错,我们两个人,还挺浪漫的。” “又清姐,你怎么不留家人多住几天?” “她们啊,我知道她们。肯定找你说了点乱七八糟的话。” 房东顿了顿。“不管什么话,你都别放在心上。” “其实也没说什么。” “来吧,我们开动吧。” “嗯好。”家里没有电,这是又清姐特意去外面买的。 回到公司,第一个会是小元组织的,而小元明显不在状态,数据说错了好几次。散会后,更是一脸的乏困。现在小元和他女朋友已经同居了,刚开始还是热恋,现在有点摩擦了。前两天在朋友圈,还见小元晒了两罐啤酒。 “部长。” “怎么了?”上班时间,小元还是叫我部长的。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心里一跳。“什么?” “小简都和我说了。” 小简那个嘴巴没把门的。“她和你说什么了?” “她说小安是同性恋。” “你也别听小简的,小安之前不是还谈过男朋友吗?” 小元摆了摆手。“前两天吵嘴,我心里不高兴,就和小简出去喝了两杯,喝到中间,她带人找了过来,说我和小简有私情,不对劲。吵着吵着,小简就说漏了嘴。” ……我就知道女人兜不住秘密。 “后来我一留意,发现小安和她之前的女朋友还有联系,两人还约着毕业旅行。我这心里,非常不好受。” “部长,你之前怎么不和我说?你和我说了,我就不会和小安发展得这么快。” “对不起……” 小元低着头,整个人显得有些颓废。 “那你打算?” “小安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我总要给她一个交待。” “你们或许需要好好聊聊。” 我顿了顿说道:“很多情侣,都是沟通少了。” “嗯我会的。”小元说着。“谢谢部长。” 有了孩子,这问题就更不好说了。小元这样一说,我也很内疚了,之前应该早点和他说。 “小莞,你没和小元说啊,我以为你和小元说了,我才……” 我把小元的情况告诉了小简。 “小元打算把孩子生下来?”小简说道:“之前喝酒,他还说是事业上升期,不想太早结婚有负担。” “总不能把孩子打掉吧。” 我回了这么一句,小简沉默了很久,才发来一条消息。“离职的时候,你说对了,我确实怀了高总的孩子。” “他让我打掉。” “给我安排了这个工作。” 我发了一个[呆愣]的表情。“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没事,说出来也不是让你安慰我的。”小简回复道:“流掉孩子以后,高总对我确实好了很多。前两天还带我去了钻戒店。” “那挺好的。” “前两天带我试钻戒,我觉得他太轻车熟路了,这事难保。” 我想安慰小简,又说不出那个高总的好话。从一开始,我对那个高总的印象并不好。 “我觉得小元变了许多,没之前意气风发了,也没之前能拼能抗了。大概是有了后顾之忧。”小简回复道:“鞭长莫及,我也帮不到他什么,只能拜托你了。好姐们。” “嗯嗯,尽我所能。” “谢谢。” 看着小简的“谢谢”,我突然意识到什么。小简是不是喜欢小元啊?要真是,那我是不是太迟钝了?我居然对我眼皮底下的异性恋毫无觉察。 第45章 阳春白雪 “我一直都以为简助理和小元组长是一对,没想到他们各有男女朋友。” 居然连小辜都有觉察,我的反射弧是自动屏蔽了异性恋吗? “部长,你呢?你有男朋友吗?” “我现在还没有对象。”我喝了一口水。 “啊?”小辜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很奇怪吗?” “不是……就是休息的时候,部长都会拿着手机,有时候还会笑。”小辜说道。 “有吗?我工作的时候不笑吗?” 小辜想了想。“也不是,就是感觉不一样。那部长应该是有喜欢的人吧。” 我喝了一口水,笑了笑没有答小辜。 小辜不说,我还没发现我平时是怎么聊天的。接到房东的消息,我确实挺开心的,也不知道房东接到我的消息,是什么个样子。 “我已经打印好合同了,早点回来,我给你带了一份烤鸭。”临近下班,我拿起了手机,手机屏幕上有一条半小时前的信息。 时间一晃,我和房东认识也有一年了。昨天,房东还问了我续约的事情,续啊当然续啊,从哪里可以找到这么好的房子,这么漂亮的房东~日常花痴(1/1) “好的,姐,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带两瓶啤酒吧,喝啤酒才有吃夜宵的感觉。” 我发了个[害羞]的表情。“是啊是啊。” 前两天部门出去聚餐,我还发了朋友圈,喝啤酒才有吃夜宵的感觉。我很少发朋友圈,这一年发的数量已经超过以往的总和了。难怪人说,你发动态,主要是为了让有个人看到。想着,我又翻了翻我的朋友圈,这一看,感觉这一年过得很充实,不像前两年,都没几条,也不知道我当初干了些什么。 刚回到家,还没放东西,房东便打开了门。“噔噔噔,我捕捉到你了。” “今天回来得很早,要表扬。”房东接过我手里的啤酒。“你先去放东西,泡个澡,我去热热烤鸭。” “好的。”想着房东还在等我,我也没泡澡,只是简单地冲了冲澡。我也想快点和房东相处,和房东认识一年,感觉就像在过什么一周年似的。 “怎么这么快,烤鸭还差两分钟呢。”房东揉了揉我头上的毛巾。“是不是怕我偷吃啊?” “不怕,我知道又清姐会给我留的。” “头发都没怎么干。”房东用毛巾揉了揉我的头发。“我去房间拿吹风机,给你吹吹。” “没事,我现在还不准备睡觉。” 房东便把我拉到她的跟前,开始给我擦头发。房东要比我高一点,仰头看她刚刚好。 “你同事的事情解决了吗?” 前两天小元的事情,我和房东说了一下,主要是我觉得自己做错事了。没有及时告诉小元关于他女朋友的事情。 “嗯,他昨天说孩子要生下来,家里那边已经知道了。”我说道:“他家里一直催着他结婚。” “嗯。” “现在他和他家已经达成一致了,他家本来是希望他回去发展,现在肯让他在这里发展了,提前是先结婚成家。”说着,我又叹了一口气。“老一辈人总是想着先成家,也得先有能当家的地方啊。” 在外打拼,住房问题简直就是人生的一大艰难。小元和我都是深有体会的。 “心安定的地方,哪里都可以当家的。” “说是这么说,成天搬家,心也不会怎么安定。” 房东笑了笑,她继续帮我擦着头发。 “又清姐,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市侩啊?整天想着有房有钱。” “没,谁不希望有房有钱。” “要是天底下真的可以掉馅饼就好了。” “掉馅饼我不知道。”房东捏了捏我的鼻子。“等会,要掉一份切好的烤鸭了。” 我咂吧咂吧嘴。“那不掉馅饼也行。” “好了,你看会电视。果汁在桌子上,新榨的。” “好的,谢谢又清姐。” 房东便进厨房端烤鸭了,出来的时候还把冰箱里的啤酒拿了出来。 开了盖,房东给我倒了半杯,也给自己倒了半杯。她双手捧着玻璃杯,小小地抿了一口。 “我在超市买的,口感是不是太糙了?” “也没,我不是经常喝。”说着,房东仰头,把杯子里的啤酒干了。动作非常的豪爽,接着,房东又抽纸巾擦了擦嘴。“你们是不是经常这样喝?” “我们经常这样……”我仰头喝了啤酒,然后用手背一抹嘴唇。 房东也学着我,仰头喝了口啤酒,然后用手背抹了抹嘴角。 “对,有没有电视剧那种义薄云天的感觉?”房东模仿得有点别扭,我笑出了声。 “好啊你,你故意的。”房东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 “没……”我笑得更开心了。 “以前没觉得,认识你之后才发现我之前有多么无趣。”房东说道:“还是和你一起玩有意思。” “阳春白雪总是高雅严肃的嘛。” “你也是阳春白雪呀。” “我是下里巴人。” “在我心里,你就是阳春白雪。”房东笑了笑。 “你也是我心里的阳春白雪。” “阳春白雪”听上去就像世间美好的东西。 房东的合同和之前没有变化,只是租金没涨反而降了。“要是被小元知道,肯定说我和你私底下进行了不可描述的交易。” 房东眨了眨眼睛。“我们本来就有不可描述的交易。” “啊?” “想哪里去了。”房东捏了捏我的耳朵。“我是说我们搭伙吃饭。” 感觉我的日常就是三百六十度被房东撩。房东老捏我的脸我的耳朵,我都没怎么摸过房东。可真让我摸,我又不敢……妈个叽怎么可以这样!捶墙…… 六七月份又是比较忙的时候,忙着招应届生,我们公司每年都会招点应届生进来。今年也不例外。看着小辜戴着工作证,手里拿着笔答复应届生,她从容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她去年毕业的时候。我真算公司的老人了,看着公司里一个又一个的实习菜鸟熬成职场人。 “部长,你喝水吗?”这时候,小元给我递了瓶矿泉水过来。 我接过矿泉水。“谢谢。” 这几天我主要工作是视察,从一个人才市场转到另外一个人才市场,公司今年要招十个人。虽然说只招十个人,可简历不带网上的,就有一千多份。大家显然都是先看学校,大致看一下获奖情况。我们公司这两年开始有门槛了,主要是老板设置的,要招名牌大学生,非985的不要。我和老板建议,老板又和我说:“你自己是好大学的,你自己没感觉。我上次去了那些不是重点的院校,男生寝室乱得一塌糊涂,左手边泡面右手边鼠标,你喊他他看着你傻笑,这样的人能创造业绩?” ……大学寝室不都这样吗?下了课除了那一小撮有抱负的,其他人都是放飞自我的状态。老板真是把我们公司看成百强企业了,像我们这种汗如牛毛的公司,不正是招收正态分布上最多的那一撮。 “工作好难找啊,早知道就考研了。” “考研也不好考,你看我们班上几个考来了申城。” “这次再找不着,我就卷铺盖去考研了……” 我转悠了两圈,不少应届生都表示回去考研。当初我也有保研资格,只是和齐筱私奔来了申城。我现在的瓶颈,大概就是往外跳的资本,虽然小简说我可以到公司的二把手,可我们公司的二把手还不算高级打工者。水池子太小了,又没有能力跳出去。年初我还看了申城本地大学的考研指南,人在上升期,还是要多涉猎多学习。 “这个应届生的简历很精彩啊,就是学校一般。”晚上看简历的时候,小辜说道。 “简历那信不得,全都网上搜的,你叫他过来,胆子大的也跟你胡诌。” “组长,你很有经验诶。” “见得多了。”说着,小元又看了我一眼。“部长,有件事我想找你聊聊。” 小元的女朋友也是今年毕业,我猜小元肯定是和我说他女朋友的事情。 “部长,我也知道公事公办。”找了间休息室,小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安她个人能力还是有的,在学校也考了不少国家证书……” “你应该知道办公室恋情的坏处吧?” “我们公司可以办户籍,我主要是想她的户籍落在这里。” “嗯你既然考虑了,那等下把她的履历抽给我看看。”我说道。 “那好,谢谢部长了。” “别急,我还要看她的履历。”我这还是第一次走人情。没办法,和小元共事好几年,他一直都很帮我。 小安的个人履历比较普通,没有特别的点。我想着,也盖了一个通过的红章。这次要招十个人,放进来实习的就有三十多个,小安能不能留下还要看她自己。(.. ) 第46章 一起睡 “谢谢部长。”时隔很多天,小安又发来了消息,还附了一个[可怜]的表情。 刚加微|信的那段时间,小安跟请安似的,早上一个早安,晚上一个晚安,即便中间我没有给她任何回复。有时候还发点莫名其妙的朋友圈。“和你说早安,我的晚安回答了我。” 我不是很想对号入座,把她的朋友圈拉黑了一段时间,偶尔还被她问道:“你是不是拉黑了我的朋友圈?” 我心虚了。“没有,我很少看朋友圈。” 并不,自从加了房东的微|信,我有了定期看朋友圈的习惯,即使房东很少发朋友圈。房东的朋友圈大多和道道有关,摆拍道道吃饭的姿势或者睡觉的姿势。羡慕道道,我和房东都没有过亲密合影,这么一想,咦?我们认识这么久,怎么没个亲密合影,像直女们自拍,一吃早中晚饭还要来个相互嘟嘴。 我一翻手机,手机里面关于房东的图片很少,都是现拍现用的。比如我妈问我在干什么,我只要拍一张房东的照片给我妈,我妈就心领神会地不唠了。 再过几天,有一个陌生的微|信号添加我,备注是又清的妈妈,头像也是夏妈的全身照。通过后,我又点开了夏妈的头像,照片是老照片,夏妈年轻的时候真的非常好看。那个时候的女孩子应该都是手挽手把秧插,或者脸颊上带点高原气息的酡红吧?而夏妈盘腿坐在水边,俏生生地回头,简直是“有位伊人,在水一方”啊。 “是又清姐的妈妈吗?” 添加夏妈我是有私心,一般父母都会在朋友圈放点孩子的照片。我点开了夏妈的朋友圈,原谅我又要窥屏了。朋友圈的背景图是一张烟雾缭绕的山顶图,有一个人背对着镜头站在不远处。背影有点像房东。 朋友圈的最新动态是夏妈的“老友相聚,似水年华”,有两张配图,一张是老照片,一张是现在照的,照片里头有三个人,老照片看上去是在大学。估计是夏妈的大学同学。吸引我注意的是中间的一个,感觉在哪里见过。或许是大众脸? 很快,夏妈便回复我了,一个极其可爱的蛋黄酱图。“我是又清的妈妈么么哒。” 天啦噜夏妈的表情包太可爱了,我的表情包都是一些“吃x吧”“你怎么不吃x”“老司机带带我”。我扫了扫我的表情包,只能发一个我妈做的“朋友干杯”。 “ヾ(o°w°o)ノ小莞,表情包好老啊,我07年就看到过这样的。” 夏妈还发颜表情,要不要这么潮。 “您知道的,流行的东西一般都是个周期。” “这个我知道,我记得我年轻时候织的毛线衣,现在很多年轻人都花高价去买。” “嗯嗯,好像是有几个国外品牌出了。” “我家仓库里都是衣服,都是又清她姐设计出来的滞销产品。” 我想起了房东穿的骷髅头卡通恤衫,房东还送了我几件,只不过我没怎么穿出去,就偶尔当当睡衣,偶尔穿着去领楼下的外。因为实在,太可爱了,穿出去太影响我女强人能顶半边天的形象。只能给还在上中学的学生萌。想是这么想,可说还是要客气点。“没有啊,我看过,觉得还不错。” “你喜欢的话,可以过来挑几件~” “好啊。”我就这么随口一说。 “那你什么时候来美国呀?” “啊……最近有点忙。” “你看又清都跟你回娘家了,你什么时候陪又清回家啊?” 娘家??? “嗯……那我问一下又清姐什么时候回去。” “这个周末吧?像你们白领,周末应该有休的。” 我想了想,明天不就是周末了吗??好赶…… “来回太久了,我估计要请年假。” “请吧请吧(e)么么哒!” 有一种在和自家小妹妹聊天的感觉。“可是……今天周五,我已经下班了。” “(tot)/都怪又清,死活不给我你的微|信号,要是提前一天我就能见到你了。” “那下周怎么样?” “(≧︶≦*)好啊,下周也行,我去和又清说,让又清订好机票,爱你么么哒。” “嗯嗯。” 接着夏妈用了我发给她的“朋友干杯”的表情包,两种风格,嗯很好很明显。 很快,房东就来我租房了,她带来了西瓜。“这西瓜挺甜的,你尝尝。” 房东还体贴地带来了勺子。 我吃了一勺,又挖了最中间的一勺,喂给了房东。“又清姐,你现在还没睡?” 房东一向睡得早。 “本来睡了,我妈给我打电话,叫我起**聊天。”房东说着,还撩了撩头发。 房东穿着丝薄的睡衣,长发撩起来还能见到精致的锁骨,我知道我的眼神不对,可是又不由自主地…… ……天啦,我赶紧埋头了。“又清姐,你没穿**吗?” “没啊。”房东看上去有点困了,还带着点慵懒的鼻音。 要死……西瓜已经消不了我的“暑”了…… “你下周有时间吗?” “有、有啊……” “那就好。”房东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接着整个人又倚在了我胳膊上,柔声细语地说着话。“我妈没给你讲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吧?” “没,怎么会。” “小莞,你身上好软。” ……没有你软。 “明天周末,今天我们一起睡觉吧。”房东闭着眼睛说道。“懂事以来,就没怎么和别人一起睡过。” 房东似乎是真困了,话音刚落就睡着了。 和房东睡觉,我要平复心情了。 这时候我妈发了“朋友你在干什么”的表情,我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机,拍了一下我肩膀上的房东。 我妈发来了一连串的问号。“你终于对又清下药了?” “……” “我今天和房东一起睡觉。” “女儿,你这样是犯法的。虽然我急着抱孩子,可我不想下半生去牢里看你。” 抱孩子?脑洞要不要这么大? “没,是房东说的。” “真的?” “真的。” “那你好好伺候人家。” “妈,你想哪里去了?” “难道你不想?” 我发了一个[害羞]的表情。“想是想辣,可是房东还没喜欢上我,还没说要和我谈恋爱。” “你要争气点,加把劲啊。” “妈,你记得上次我和你说,我要见又清的父母吗?” “你把人家爸妈吓到了?” “没有,她妈妈加了我的微|信,邀请我下周去她们家。” “女儿小心点,事物反常即为妖。” “……”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给房东掖了掖被角,又调了调空调。房东很有睡相,呼吸很均匀,身上还有淡淡的香水味。鼻息间,都是房东的香水味。我偷偷地把手伸进被子,和房东的手十指相扣。我偏头看着房东,房东真的很好看,完全继承了夏妈的美貌。 要交全天下的好运,才能和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在一起吧。 第二天醒来,是房东揉了揉我的后脑勺。我惺忪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完全窝在房东的怀里了。 “看你睡得这么香,本来还想让你多睡会的。” “啊?”房东的怀抱真的好软。“天大亮了……又清姐,我是不是误了你的晨跑?” “也不算,是我看你睡颜太可爱了,多看了会。” ……一大清早就撩我。 “我去给你买早饭,你再睡会?” “我和你一起去。” “那好,我们在外边吃早饭。” 房东便回自己家洗漱了。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想洗漱,我身上都是又清姐身上的香水味。 从房东怀里醒来的早晨,不要太美妙。 周末和房东一起做做饭,散散步也就过去了。明明是在消遣时间,却觉得过得很充实。回去上班也觉得精力充沛,比睡两天大头觉好太多。 这两天主要是面试,已经挑出了一百多名毕业生,通过面试结果留三十个。一翻这些毕业生的履历,个个都是名牌大学,还有硕士研究生以及海归。现在的就业压力这么大了?我一想也是,毕竟申城是全国排得上号的大城市。 我不参与直接面试,直接面试的是小元。小安已经是内定的,面试走走过场,和别人比起来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最差。面试之后就是笔试了,笔试的考题是我和人力资源部的部长一起出的。面试只砍掉了二十多个人,还剩下八十多个。 忙到周四,总算把实习生定了下来。老板过目,又塞了几个亲戚进来。“这几个人你们不用管,我是给老家一个交待。” “嗯好。”嘴上这么说,还是要多多照顾这几个人的,老板没明着讲,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要给他把面子做足了,这样子回老家才有得吹。 “部长,这次能进公司多亏了你。”小安还拉着小元,特别找到我。 “嗯接下来还要看你自己的表现。” “我一定会的。”小安说着,还握了握拳,看上去像在给我保证什么。 小元在一旁嘿嘿地笑,我也只能点点头。“加油。”(.. ) 第47章 和又清妈妈的聚餐 通过面试和笔试的员工,大概是下个月正式上工,在此之前要做一定量的培训。 “去年赵部长还和我们一起培训实习生,今年就高升了。”看了名单,营业二组的副组长说道。 “你们要是需要我帮忙,随时call我。”我说道。 “不用啦。”副组长说道:“这么点小事要劳烦部长,被老板知道要该知道我们有多没用了。” “别这么说。”这个副组长一直想着升职,升不上去,心里一直挺急。 我看了看小元,小元一直默不作声。他低头在看名单,每次讲到我的职位,大家都有点起哄,只有小元自个忙自个的。我知道小元心里还是挺介意的,我和他是同期,去年很多业务上又是伙伴,结果我升了,还是他的直接上司,估计心里闹得慌。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升职,去年我还把老板的假发给扒了,难道老板看我单纯不做作? 关于这一点,我也没问老板,生怕老板记起我“以下犯上”的事情。 “我先走了,周一见。”我看了看手机,是房东的来电。 房东站在大厅里,在看架子上的宣传书。等的时候,还有不少男士偷偷瞄她。和房东上街,房东的回头率一直挺高的。披肩的长发,精致的面容。今天她穿着双排扣无袖西装裙,搭配绑带鞋,显得腿又长又直。她的手腕上,还有我送给她的手链,我心里有一种标记属地的感觉。 “又清姐。”我挥了挥手。 大厅里人来人往,也不知道房东能不能听到。我刚准备喊第二声,房东便抬头了,她看到我首先笑了笑,然后放下了手里的书。我一直觉得房东很苏,她不管说什么干什么,都是先笑。又笑得特别好看。好吧,长得好看的人干什么都好看。 “忙完了?”房东伸手接过我手里的包。“饿吗?我订了餐厅,吃完再上飞机。” “会不会来不及?” “来得及,我算好了时间。” “嗯嗯。” 房东晚餐吃不了多少,主要是我吃,中午啃了个面包,一天下来,饿得前胸贴后背。 “不急的,慢点吃。”房东说着,又给我叫了杯柠檬水。 我把口里的肉咽了下去。“又清姐,你总是能找到好吃的地方。” “我是本地人嘛。”房东笑了笑。“而且我又不会煮饭,都是自己出来找东西吃。” “还好现在有你给我煮饭。”房东说。“辛苦你了,奖你块白斩鸡。” “啊。”我张了张口。 房东一手接着一手喂我。“好吃吗?” “好吃。” “这里的菜很地道,我最喜欢这里的醉蟹,你尝尝。” 接着,房东又擦了擦手,给我敲开了蟹。 “好鲜,还有点酒香。”我尝了尝。 “是的,这个醉卤里有黄酒和白酒。”房东说着,又拿布菜筷给我夹了八宝鸭。“这里的八宝鸭不是招牌菜,也还行吧,比较酥烂味鲜。” 我吃了一口,忍不住又竖起大拇指了。“这道菜感觉没少下功夫。” “你要是做的话,我觉得你会比这家做得还好。” “姐,你太夸奖我了。” “等你有空的时候,我想和你一起学学本地菜。本地菜感觉要清淡许多。” “好啊好啊。”周末有时间的时候,我和房东都会做点东西,当然主要是我做。 吃完晚饭,我们便去赶航班了。要飞挺久的,房东带了一点飞行物品,比如消噪耳机和眼罩。 在飞机上和房东聊了两句,我便睡着了。醒来是夜间,灯已经关了,戴着充气枕的我还靠在了房东的肩头。房东似乎也睡着了,呼吸很均匀。纽约和申城有时差,落地正是纽约的上午十点。我的精力还好,大概是这段日子都在飞美国。 “小莞,又清,这里。”一落地,便被夏妈接了出来。 “饿了吗?航班餐是不是很难吃啊?” “还好。” “我在家里准备了很多好吃的,我们赶紧回家吧。”夏妈很开心地挽着我的胳膊。“等下吃完再睡,倒时差。” “嗯嗯。” “又清,你坐副驾驶去,我要和小莞聊天。” 房东笑了笑。“妈,小莞好不容易过来,你别吓到她了。” “才不会。”夏妈哼了一声,又黏在了我身上。“小莞,你又瘦了,又清是不是没好好照顾你?” “阿姨,我没瘦呢。” “我瞧着瘦了,心疼死我了,听又清说你加了一周的晚班。” “嗯嗯最近公司招实习生,比较忙。” “你们公司太不人道了,不如来美国吧,阿姨给你安排工作,保证年薪翻番。” 房东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笑,你们两个,总要来一个陪我吧。”夏妈又拍了拍房东的肩头。“没良心。” “妈。”房东喊了一声。“你说什么呢。” “不管你,我和小莞聊天,你别抢镜。” “好好你们聊。” “不许回头。” “不回头。” 夏妈这才满意地拉了拉我的手。“怎么样?” 我吐了吐舌头。“阿姨,我还没来美国工作的打算,等我有这个打算,一定告诉您。” “干脆我回申城吧,这样就能天天和你们玩了。” “可是又岚姐……” “哼,她自己的孩子自己带,我上辈子光操她的心了,现在要好好享受老年生活。” “阿姨,您看着一点都不老。”我说道:“刚见您,我还没认得出您是又清姐的妈妈。” 夏妈开心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真的吗?” “真的。” “也是,家里头的事情,你叔叔都让着我。人一开心,就显年轻。”夏妈说着。“我家又清也是,在家里一定是她让着你吧。” “又清姐对我……确实挺好的。” “好是应该的嘛。”夏妈说着,又拍了一下房东的肩头。“不许往后瞅,老往后面瞅做什么,舍不得小莞和我讲话?” “妈……”房东的声音带着点笑,又带着点无奈。 “乖女儿,晚上就把小莞还给你。” ……晚上。好好的长辈,怎么说开车就开车了。 我知道房东家有钱,但我没想到她家这么……有钱。独栋别墅,自带游泳池和花园,据说还有好几处地产。 “姐,你家好有钱。”下了车,我又拉了拉房东的袖口。穷光蛋的我,快要配不上和房东讲话了。 “不是我家的,是我姐夫的。”房东笑了笑。“我姐夫他家也中产了几十年,有那么一点积蓄。” 这叫一点积蓄?好吧要是被岑岑知道,又要笑我眼光浅了。 “你是小莞吧。”房东的姐夫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大高个,非常的热情。听说我要来,还按照中式的习惯,给我摆了一个洗尘宴。“照顾不周,还请多多担待。” 天啦噜,这中文水平,一点都看不出是个土生土长的美国人。 我这趟来,最担心的就是又岚姐了。上一次她还提醒我,叫我离房东远一点。“又岚姐呢?” “她惹了妈,被妈打发去服装厂了。”房东说道:“也不知道她怎么惹了妈,不过她们俩经常不和。” 不会是因为我吧?我看了看夏妈,夏妈似乎很开心,里里外外地忙活。 “小莞,你多吃点这个,这个是你姐夫煎的。”夏妈给我夹着肉,对面的姐夫也赶紧放下刀叉,绅士地朝我笑。 “妈,你什么时候认小莞做女儿了?”房东问道。 “也差不多。”夏妈说了一句,又和我说道。“你尝尝。” 我在两双眼睛下吃了牛肉。“好吃。” “谢谢。”姐夫看上去很开心,又拿起了刀叉。“你喜欢的话,我等下还给你煎一块。” “不用不用,我已经很饱了。”是超级饱,我撑得快要吐了。 吃完中饭,夏妈便让我去睡觉了,说下午去外边逛街,喝个下午茶。 夏妈特意给我布置了一个房间,粉嫩嫩的公主房。洗澡后躺在柔软的大**上,我很快就睡着了,虽然我在飞机上睡了那么久。大概是房间里的香薰,太有宁神功效了。 下午醒来,是房东来房间叫的我。她陪着我们一起逛街。“我妈太脱线了,我怕她弄丢你。” 果然是国际性的大都市,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人眼花缭乱。我很少在国外逛街,时间太紧迫了。不过碰上打折季,我也会去街上看看。国外的有些东西,要比国内便宜很多。 刚进入一个甜品店,就传来一个女声。“夏又清。” 房东转头看了那个女人一眼,脸色便有些难看了。这时候我和房东一起,夏妈还在外边和人聊天。 女人打扮时髦,非常的特立独行,右耳朵上有一排的耳钉。她坐在前台的凳子上,长腿落了下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挽房东手臂的手,接而又戏谑地一笑。“你不是说,你不是lesbian吗?”(.. ) 第48章 真相 听到这句话,我也愣了愣。 女人看了看我,又看着房东。“她就是你丢下秦唯的奶奶,去找的人?” “这是两件事。” “两件事?”女人说:“秦唯的奶奶做手术,你知道她一定把你当作家人。” 房东不说话,这时候夏妈也和朋友有说有笑地进来了。见到我们面前的女人,也是一愣。“乔乔,好久不见,这段时间你都没来家里玩。” “总有一些我不想看到的人,一些我不想知道的事情。” 这让我有些尴尬,我赶紧松开了手。夏妈见我松了手,又走了一步挽住我。她看着面前这个名叫乔乔的女人。“乔乔,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好好说。” “阿姨,你不是说你喜欢秦唯吗?这才几年。” “乔乔,我知道秦唯是你好朋友,你心里一直惦记着她。你怎么说阿姨都没有关系,可是……你别这样说又清……又清这几年也不好受。” 房东一直沉默不语,乔乔看了房东一眼,也不说话了。夏妈找了个包间,怕我不自在,一直贴着我坐。 “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情。”最后还是由夏妈打破了平静。 “这可以避免,这本来可以避免的。”乔乔打扮得很酷炫,平时生活应该也是一个比较酷的人,可是提到秦唯,她的神情就变得非常的激动。“图纸是夏又清的,是夏又清设计失误。” 房东手里拿着杯子,听了乔乔的话,她五指并拢,收紧了手里的杯子。 “可……” “原谅夏又清的人很多,不缺我一个。”乔乔说道:“夏又清,不要以为得到秦唯家人的谅解,就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不想恨一个人,但我更不想让你好受,让你忘记秦唯。你这一生还有很多经历,而秦唯的一生只经历了你,你不能忘记她。” “我没有忘记她。”房东的喉咙一下子变得有些沙哑,她的指尖有些发颤。 “乔乔,秦唯是想又清开心的,你这样逼着又清,本身就违背了……” “死人是开不了口的。”乔乔的声音有些颤抖。 大概乔乔的神情太悲戚了,弄得夏妈一下子停住了自己的话语,她的眼眶也有些发红。看得出,夏妈也很喜欢秦唯。 这种不明就里的气氛,我都不知道该做什么神情。但我知道,我想要知道的一切要浮出水面了。这一天比我想象中的早,也比我想象中的意外。我想过房东对我坦白,或者房东的家人告诉我,但我没想到过是在这样一种“故人发难”的情境下。而房东显得那么的不安。 “你拒绝秦唯,后面就找了这么一个人?”乔乔指着我说道。 ……躺的总是我。 房东看了我一眼,又看着乔乔。“不要扩大火线,不关她的事。” “呵。”乔乔嗤笑了一声。“你护着她?看来我真是破坏你们关系的恶毒女人了。夏又清,你一定没有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个情圣……” “乔乔!”夏妈打断了乔乔的话。“在这件事上,你可以不原谅又清,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可是你不能打着秦唯的旗号伤害又清,我喜欢你,但也不能看着你责难我的女儿。” “如果你还是这样的语气,那么我们今天是没有办法交流了。”夏妈说着,又拉起了我和房东。 乔乔自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行您的方便。” 出了甜品屋,夏妈拉着房东的手,神色非常紧张和关切。“又清,你还好吗?” “之前你们一起,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变好了。” “是秦唯的奶奶住院,和她碰了两次面。”房东说道,又看了一眼我。 “这孩子,怎么越长大越戾气,一点都不可爱了。”夏妈说道。“还拉着小莞,说些乱七八糟的。” 房东没有说话。 “阿姨,我没事的,您别气了。”我说道:“您说过,生气容易变老。” “是诶,快被她气老一岁了。”夏妈赶紧拉了拉自己的眼角。“不能气了。” 刚才夏妈发脾气惊到我了,没想到夏妈也可以这么硬气。看来天底下的妈妈都是护犊子的。其实那个什么乔乔的话,我听来也很生气,但是不知道事情前因后果,又无法给房东辩驳,生怕说错话给房东添乱。我又偷偷瞧了房东一眼,房东低着眼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到家,房东直接进自己卧室了。夏妈拉住了我。“又清是一个不善于表达的人,但我知道她心里其实很在意你的想法。” “我希望你不要因为乔乔的话,对又清有什么误解。”夏妈接而叹了一口气。“秦唯出事,又清也不想的。” 我想了想。“上一次,秦唯的奶奶住院,又清姐来我这里了。” “我不知道又清姐经历过什么,那一定是一段很难受的回忆。”我说道:“我不想又清姐难受,不想做让又清姐难受的事情。她不想我知道,那我就不知道好了。” “我就说我看着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夏妈似乎有些感动,她搂着我的肩头。“每个人都想又清走出来,只有你走进去了。” “什么意思?” “我看得出来,又清和你在一起很放松。这两年,她整个人是紧绷的,只有面对你,她才松弛那么一点点。”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咦?这不是我常看的三流言情小说吗?主人公遭遇人生巨大挫折,被另外一个主人公唤醒爱与正义?所以说,我还是有主角光环的? “小莞?” “啊?” “你会和我们一起陪着又清吧?” “嗯嗯,我会陪着又清姐的。”所以我这是要进入小说通常的“亲妈”情节了吗? 接下来的一天,又清姐都没有出来。我端着盘子,把饭菜送了过去,新盘子换旧盘子,饭菜都没有动。房东坐在架子前,架子上还夹着一张空白的纸,她似乎想画点什么。 要回国的那天,又岚姐回来了。她回来的时候,我心里还一惊,躲也没地方躲。她似乎知道了房东的情况,回来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迈开了脚步,敲响了又清姐房间的门。她在又清姐的房间待了半个小时,出来的时候也很沉默。 “你过来。” 我本打算走开,没想被夏又岚叫住了。 夏又岚把我叫去了书房,书房里摆着大大小小的奖杯,奖杯上都刻着夏又清。夏又岚拿起桌子上的合照,是又清姐穿着学士服的照片。她将相框倒扣在了桌面,转身又靠在书桌上。“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和又清保持距离吗?” ……又来。我感觉夏又岚有点像霸道总裁,这一次不会甩我一张五百万的支票吧? “看到你,我就像看到了第二个秦唯。”夏又岚说道。“秦唯这个名字,你没少听吧。” “她很讨喜,也像你一样,讨了爸妈的欢心。”夏又岚话音一转。“可是,又清并不喜欢她。至少不是那种喜欢。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又清姐不喜欢我……” “可你并没有打算放弃。”夏又岚说:“我警告你,不是让你愈挫愈勇的。” 我沉默了。 夏又岚顿了顿。“秦家是我们老家的邻居,秦唯的母亲是我们母亲的密友,两家的关系一直都很不错。” 这样一说,我记起来了,我看过夏妈的朋友圈。里面有一条动态是三人旧照,那时候我还想里头有一个人看着眼熟,现在想来,有点像秦唯。那大概就是秦唯的妈妈。 “那时候又清很小,家里忙,便经常叫又清去秦家吃饭。直到有一天,又清死死地拽着我,不让我走。后来我盘问才知道,秦唯偷偷亲了又清。” 我张了张口,这样也可以?? “大人们知道,自然是玩笑和起哄。只有我明白,小孩子看上去懵懵懂懂,其实心里很清白。那次以后,我说什么也不肯让又清去秦家了,尽管秦唯又哭又闹,大概那时候我也不怎么喜欢秦唯。”夏又岚继续说着,说得很慢,似乎在回忆往事。“现在想来,秦唯只是有点孩子气而已,而且她确实帮了我们很多。又清很聪明,也很孤僻,从小到大只有秦唯陪着她。” “秦唯和她表白的时候,她也和我说了,说她不喜欢秦唯,只是拿秦唯当好朋友。我让她自己和秦唯说明白。”夏又岚说:“唉,又清哪里说得清楚,秦唯一贯霸道。” “又清念到了博士,遇到了瓶颈,她是导师最寄予厚望的学生,可设计总是通不过。大概导师急了,她心里也急。” “秦唯拿走了又清设计的图纸,似乎想通过成楼的方式,帮助又清重拾信心。” “刚开始很顺利,秦唯还叫我去看,说要给又清当作生日礼物。” “那还是一个夜间,施工发生了意外……” 第49章 是根刺 我坐在床上,回忆着房东一直以来的举动。现在房东的一切,都摆在了我眼前。我曾经问过房东,问她喜不喜欢现在的职业,虽然房东对工作认真,但我能感觉到她并不热衷这个工作。像房东这种衣食无忧的,完全是可以去追求更高一级的理想需求。 房东大厅里的“江南园林”,后来房东对建筑土木的侃侃而谈,说到这些的时候,她眼睛里是有光彩的,她喜欢这个。就像我谈到工作,谈到工作我整个人也是精神奕奕的。 “那又清姐为什么要退学?” “她说她一想到秦唯,她笔下所有的线条都乱了。她说她已经无法去从事这个行业了。” 可这样……不是逃避吗?维持现状是安全的,摆脱痛苦本身就是一种痛苦,我知道。夏妈说每个人都希望又清姐走出来,大概因为他们见过又清姐意气风发的样子,而我见又清姐的时候,又清姐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又清姐觉得和我在一起舒服,大概是因为我不知道她的曾经,她不用挣扎,只用维持现状。所以当又清姐知道我在打听她的事情,她变得那么的生气。 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它只能让你暂时不用去面对。可问题始终存在着,它是你心中的一个拧巴,你看上去是快乐的,可它总在细枝末节上提醒你它的存在,你并不快乐。一个问题,总是在二十四个小时里提醒你,只要你睁开眼睛,问题也睁开了眼睛,它如影随形。甚至有时候,让你辗转反侧。你怎么可能快乐? 秦唯的问题,在又清姐的心里已经存在了好几年。我看过房东脸色苍白,看过房东焦灼不安,她所有的情绪,都和这个问题有关。 可是,我应该怎么帮房东? 柔软舒适的大床,第一次觉得睡不着。怎么睡,也睡不着。 第二天,我和房东准备回国了。又岚姐早早去了服装厂,姐夫做的早饭,我来的这几天,都是姐夫在做饭。据说姐夫当年为了追求又岚姐,专门去学中餐,吃尽了“出师”的苦头。 “小莞,来美国工作的事情,你要好好考虑啊。”走之前,夏妈还不忘提醒道。 “是啊是啊,小莞你这么聪明,完全可以找个更好的工作。”姐夫也补充地说道。 我感觉在家里,姐夫是食物链的最底层,谁的话都要附和,不过姐夫也乐于附和。 “妈,姐夫,你们别怂恿小莞了。”房东终于开口了,这一天她都没怎么说过话,只是戴着耳机听歌。她拿下耳机。“小莞有自己的打算。” “又清,我们就说说嘛。”姐夫说道:“你们什么时候再来呀?我请个假,带你们去自驾游。” “再过段时间吧。”房东说道。 “自驾游有什么好玩的,累死人了。”夏妈似乎很怨念。“小莞,我们别理他们,到时候他们自驾他们的,我们坐飞机去。” 我看了房东一眼,点了点头。 在飞机上,房东没怎么开口。下了飞机,我开口了。“又清姐……你这两天,都没和我说话。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房东低着头,隔了好一会儿才说话。“我之前性格不好,我妈养成了这种习惯。我只要带一个人回家,她就特别的殷勤。希望我的朋友能够好好和我玩。” “我性格一直都很奇怪,有时候我自己都受不了自己。”房东说着说着,又抬起头看着我。 “不奇怪的,哪里奇怪了。”我说道。“如果这就叫奇怪的话,我倒希望自己这么奇怪。” “嗯?” “有自己的世界,有自己的想法。”在又岚姐的书房,我看到了房东以往的作品。连我这个外行都看出了惊艳,房东完全可以成为杰出的建筑师或者土木人。“我的想法就很从众了,我经常把功夫花在人际交往上,到这两年才真正的独处,即便如此,我还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直都是个很没想法的人。” 我应该是从应试教育出来的典型,很早之前我就发现了这一点,但我又无法纠正,这和个人有太大的关系了。小的时候,听妈妈的安排,长大一点,听学校的安排,后来懵懵懂懂地进入社会,听老板的安排。面对这样的生活,我又是挣脱又是顺从,到现在,顺从大于挣脱,只是偶尔想起来,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过。 “你羡慕我独处,我还羡慕你的灵活。”房东笑了笑。“我们正好互补了。” 见房东笑,我的心一下子就轻松了。“我才没有又清姐灵活。” “又清姐只是不喜欢人际关系太复杂。” 房东抬起了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声音很轻。“反正啊,我在你眼里,什么都是好的。” “那是你本来就好。” 房东笑了一声,搂着我的肩头。“我们回家吧。” “好啊,顺道去楼下,买点夜宵。”我说道:“姐,你这两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你不说还好,你一说,还真有点饿了。” 房东的夜宵通常是一些甜品和甜粥,我提出了撸串。“这样的季节,就应该吃点小龙虾。” “外面的龙虾,会不会不太卫生?” “那我们去超市买点,回去做?” “好啊。”房东说:“我还是喜欢吃你做的菜。” “姐夫做的菜也很好吃啊。” “嗯?”房东笑了出来:“你叫迪恩什么?” 迪恩是姐夫的名字。 一不小心说漏嘴了,被夏妈带偏了。“嗯……” “我妈估计是想认你做干女儿。”房东说道。“她总是这样,一碰到可爱的女孩子,就想认对方做干女儿。” “那阿姨一定有很多干女儿吧?” 听到这一句话,房东突然地愣住了。 “怎么了?” “没有。”房东顿了顿才开口。“秦唯,妈妈之前把秦唯认作了干女儿。” 秦唯是房东心里的一根刺,扎得很深。 “又清姐,你……喜欢秦唯吗?” “秦唯还在的时候,乔乔便一直认为我是吊着秦唯,不给秦唯答案。” 我牵住了房东的手,房东回握住了我的手。“我姐是不是和你说了?” “又岚姐和我说了一些。”我张了张口。 又清姐,秦唯的事情不能怪你。话到嘴边又没说的出来,这样的话,应该很多人都讲过。“反正,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赶我,我也陪着你……” 房东看着我,我又怂了,补充了多余的一句。“我和阿姨作了保证的……” 房东叹了一口气。“我怎么会赶你。” 在超市买完了东西,我和房东便回家做夜宵了。以前吃夜宵图省事,经常在外面吃,现在差不多都是回家做。两个人吃,做东西才有意义。 “不辣诶。”房东尝了尝小龙虾。“没有你家里那边辣。” “没,是姐你习惯了。” “好像是,我比之前确实更能吃辣了。”房东想了想。“前些天,尤得叫我出来吃饭,她辣得不行,说我跟没事人一样。” “尤得不能吃辣吗?”我笑了笑。“那她要是和鹿鹿在一起可就惨了,鹿鹿是我们中间最能吃辣的。无辣不欢。” “还好我能吃辣,不能和你一起吃饭那就太难过了。” “要是又清姐不能吃辣,我不吃辣也行的。” “真的吗?我看你的菜,都放了辣椒。” “我经常做湘菜嘛。”我给房东又剥了一只小龙虾。 房东也伸手,给我剥了一只小龙虾。房东有些手生,似乎不常剥小龙虾。“你自己也吃,别光顾着我。” “我要是光顾着自己,你就没得吃了。” “那也行啊,你吃开心了,我也开心。夜宵不就图个开心嘛。” 我笑了笑,看着房东剥小龙虾。房东剥小龙虾还是挺认真的,虽然手很生。这让我想起去年房东洗碗,可以洗一池子的泡泡。呆萌呆萌的。 “又清姐,你这样剥是不行的。”我戴着手套,拿出了一只小龙虾。“你看我。” “先用手剥下虾钳,沿钳末的关节扭开。” “那虾钳要扔掉吗?” “虾钳里面也有肉。”我拿着核桃钳,夹开了虾钳。“给。” 房东尝了尝,也试着用核桃钳夹虾钳。“给。” 吃了房东喂过来的虾肉,我又继续拿着虾身。“接下来要注意了,一手拿着虾身,一手抓住虾头,轻轻一扭,对了,让虾头和虾身分离。” “再拧一拧虾尾,方便之后剥开虾壳。” “下边我知道了。”房东似乎懂了原理。“只要沿虾腹剥开虾尾,就能够扯出虾肉了。” 房东边说,也边扯出了虾肉。 “哇,又清姐你好厉害。” “你这是取笑我嘛。”房东虎着脸。 “没有啦。” “乖。”房东笑了一声。“给你肉。” “啊……”我张了张口。( ) 第50章 迂回一点 我咂吧咂吧嘴。“姐,你剥得真好。” 房东笑了笑。“哪有这样夸的,是我应该夸你炒得好。” “小龙虾一般是看鳃辨干净吗?”房东又看了看手中的龙虾。 “是的,一般来说,要判断一只虾干不干净,得看虾鳃够不够白。”我说道。 “因为鳃是小龙虾的呼吸器官,水里的杂质都要经过鳃的过滤?” “嗯嗯”我点了点头。“养在浅水区的虾,因为水中杂质比较多,鳃都会发黑。而只有在深水湖中养殖的虾,才会拥有干净的鳃。我刚才买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下,是新鲜的。” 房东说:“你挑的虾,口感确实q弹一点。吃冷冻虾,口感比较发面。” 又聊了几句爆炒,房东感慨地说道:“感觉吃个小龙虾,还是很有学问的。” “吃什么东西都有学问。”我点了点头。 “世事洞明皆学问。” “人情练达即文章。”我们语文老师常说这句话。“所以说,又清姐还是比我灵活,我说得出来,写不出来。” “你又不干这一行,不能比较的。” “姐,你喜欢写东西吗?” “我之前性格比较内敛。”房东顿了顿。“秦唯让我写点东西,她的方法很有效。” 我突然想到《地心世界》,《地心世界》是房东和亓柔一起创作的小说,三年前停更,也就是秦唯出事的时间。秦唯出事以来,房东便一直没有碰专业上的东西。 “阿晓的漫画快要出来了,姐,你看吗?” 之前阿晓要了《地心世界》的授权。 “嗯,可以。”房东的神情也说不上积极,大概是不想婉拒我的好意。 回到租房,我赶紧打电话给阿晓。阿晓在嘶溜泡面。“诶?小莞?怎么了?” “你地心世界画到哪了?” 阿晓有些心虚地说道:“线条勾好了。” “那这周六给我吧。” “啊?” “我不管,你这周六必须赶出来。” “小莞,这个工程量超级大的。” “我不催,你永远都动不了笔。”我说道:“要不要我过去,盯梢盯梢?” “怎么突然这么急啊?” 我顿了顿。“我知道又清姐的事情了。” “什么事情?”阿晓话音刚落,他自己又反应过来。“你发现你房东的秘密了?” “嗯。” “要和我说说吗?” “不用。”我说道:“我在想,要用什么方式,能让她振作起来。” “振作起来?你房东挺精神的啊。” “心里的伤口,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咦——小莞,这可不像你的台词。” “反正你尽快。”我“恶狠狠”地说道。 “我吃完面就画,行了吧?” “行。” 这一年的假基本上都休完了,老板还专门把我叫到办公室。我来办公室的时候,他正一手捧着紫砂壶。他拍了拍沙发旁的位置,示意我坐下。 “老板,你终于要对我……下手了?”我就知道,为什么老板升我不升小元了。 老板正抿着茶水,明显地呛了一口。他上下瞧了我一眼。“想得美。” “……” “你先过来坐。” “老板,您还是直接说吧,我坐着,心里也不踏实。” “你进公司也有好几年了,年纪呢,和我女儿差不多。” “啊?” “你啊什么,我女儿比你还小两岁。” “老板,你晚育吗?” “晚育你个大头鬼!”看老板这个架势,快要把假发掀我脸上了。我赶紧闭嘴了。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 老板叹了一口气。“我不是说本地人怎么样,只是她们你也知道,家里没有什么后顾之忧,爱玩,没有什么担当……我怕你吃亏。” “老板,你是不是怕我跳槽啊?”像小简那样。 “你们谈恋爱不容易,我的意思是说,要以工作为重。” 就跟担心升学率的班主任,班主任就常说要以学业为重。 “特别是你。”老板悠悠地说道:“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假小子。” ……无所谓了。你很难向年长的解释这种。 接着老板又向我交待了几句,叫我少请假多做事,不要耽误了工作。“万恶”的资本家,始终是“万恶”的。 到了周末,阿晓果然把《地心世界》的前三章出出来了。我发给了房东,等了很久房东才发来消息。“嗯我看到了。” “怎么样?” “很好。” “没有什么纰漏吧?” “我已经忘记内容了。” “我看了一些,感觉有点不对劲,姐,你看看。”说着,我又把《地心世界》的txt发给了房东。 “嗯,我看看。” 总算让房东松口了。“嗯嗯。” 到了晚上,房东挑出了几个错误。“你朋友画得不错,如果以漫画的方式呈现,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了。” “那是你心中的样子吗?” 房东久久没有回复。我又继续说道:“其实我朋友也不太懂建筑,估计有些地方光顾着构图的美感了。” “有些地方,确实不太专业。” yes!套出来了!我就知道处女座有强迫症,特别还是一个在这方面有专业知识储备的人。“他也比较苦恼。” “他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问我。” “好啊。”回复完房东,我掉头就找了阿晓。“阿晓,你的画还不够专业。我跟你说了,你可以向我房东讨教了。” “???” “最好多问点专业问题。” “我又不是专业的。” “对对,就是你现在这种懵懂无知的状态。” “……”阿晓回复道:“好吧,为了你的幸福,为了我有个好妹媳,拼了。” “感人!”抛开“见色忘义”“临阵脱逃”等不谈,阿晓还是最关照我的朋友。当然在岑岑不发红包的情况下。岑岑要是发红包,那就是我生命中的大天使。 “小莞!你居然来美国也不来找我!”陆鹿比不知道从哪得……估计是从尤得那里。 “我不是怕打扰你和尤得吗?” “我就知道夏又清不是什么好人!她是不是强迫你逼迫你和你生米煮成熟饭了?” “……”我巴不得好吗? “你没有办法,只能见她家长了?” “……收收,脑洞别这么大。” “如果不是这样,那你们的发展为什么会这么快?” 没有发展,还在原地踏步好吗? “只是和家长吃顿饭。” “什么吃顿饭,我都听尤得说了,夏又清她爸她妈都很喜欢你。” “那也要又清姐喜欢我啊。” “她不喜欢你,你喜欢她做什么?”陆鹿比又开始了。“不如和我在一起吧,我喜欢你。” 我发了一个[白眼]的表情。 “我正好放暑假了,回国陪你~” “我不要,当单亲妈妈太辛苦了。”每次陆鹿比在我身边,我都有一种“单身妈妈带孩子”的感觉。 “我上飞机,就给你电话~” 心软是我致命的缺点,致命。 到了月末,实习生的考核也出来了一半。小安的考核不是很理想,排到了中下的位置。会议结束以后,我叫住了小元。 “小元,你是不是帮小安处理工作了?” 小元没有说话。 “这一看,就是你的计算方式。新手可没有这么老道。”我说道:“小安这样下去,是没办法通过考核的。” 小安其实一早就不在考虑范围内,老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估计老板也和人事部打好了招呼,实习期间不用培养小安。小安现在怀有身孕,如果录取下来,工作不到两天就要拍拍屁股,回去休产假了。像老板这种,恨不得把一个人掰成两个人用的,怎么可能花钱养一个能力不是很突出的员工。小元大概想着自己是公司的老员工,想着老板给他打感情牌。 “嗯。”小元有些沉默。 自从小安怀了孩子,小元的身形就更瘦了,白天工作,夜里还要去赚点外快。 听房东说,小元打算另外找租房,因为小安的父母要来,说是照顾小安。他租的单身公寓,住他一个人还好,两个人也还勉强,四个人就肯定不行了。 “小元,你要注意一点。”知道小元拉私活,我不免提醒地说道。像我请个假,还要被老板请去喝茶。要被老板知道小元拉私活,年终奖肯定是没了。 “嗯,我会注意的。” 看着小元瘦削的背影,我突然在想。当初小元征询我和小简,我们是不是应该劝他,劝他不要这么早谈恋爱成家。估计小元的情况,也被老板看在眼里,所以老板才把我叫去办公室。大概是怕我遇人不淑,得不偿失。毕竟我之前也是有过“先例”,老板活到这把年纪,其实什么事情他都看得到。 次月,实习生转正的名单下来了,没有小安。( ) 第51章 迷茫 老板给了我名单,让我贴去公示栏,顺便组织新职员开个小会。我从头扫到尾,没有看到小安的名字,又从尾扫到头。 “别看了,我知道小安和小元是什么关系。” “小元还等着您大发慈悲呢。” “我开公司又不是扶贫,再说,你们可比我有钱,我在银行还欠着债。”说着,老板又抿了一口他的紫砂壶。“赶紧去吧,早点完事早点下班。” 我拿着名单,拿着钉子,往公示栏那么一钉,周围的实习生就围了过来。以前这种名单,都是由小简贴,现在小简跳槽了,老板便吩咐我去贴了。贴名单的心情还是很别样的,就像那种科举放榜,看榜上有名的笑,也看榜上无名的抹眼角。 我一下子就看到了小元,小元满脸焦急地挤了过来,和周围的实习生一样紧张。小元从左看到右,目不转睛,不放过每一个名字。但每一个名字都不是他想要的名字。 失落了,我能明显地感觉到小元的失落。上一次还是在部门调整,我升了,小元平级调动。 小元背过身去,走到了不远处的小安身边。小安抓着小元的手臂,在说些什么,没几句话两人便有了点吵架的意思。小安似乎生气了,她转身准备走,小元拦她又说了些什么…… “部长,我们这是转正了吗?” “嗯。”我的目光收回了。“上面有名字的,都对应了相关部门。” “啊?可我是在销售部实习的,要去后勤部门吗?” “这是老板的最后决定。”每个部门带的实习生都不一样,各部的部长通过考核以后将实习生的绩效表现递给老板,由老板决定去和留以及留哪里。 “好吧,只要能留下来。” “好了,你们相互通知一下,入职的四点钟开会。” “好的,谢谢部长,麻烦了。” 要回办公室的时候,我见小元行色匆匆地进了老板的办公室。 简单的入职会议,主要是欢迎一下新职员。开了小半个小时,给他们发了新职员的工作牌,交待一下每天的打卡。打卡是和全勤息息相关的,其他的各个部门要求不同,便让他们自己去问部门的前辈。 开完会,我便回办公室整理下班了。出办公室的时候,小元从老板的办公室出来了,他脸色有些难看。“部长,你和老板说了我接私活的事?” “啊?” 见我反应,小元又看着我。“老板问我经济状况,我猜他是知道了。” “我没有和老板说。” “私活不能做了。”小元低着头。“部长,我先走了。” “嗯好。” 一般的老板都是不喜欢员工在外面接私活的,一是怕泄露出去什么,二是精力有限,怕员工本职工作做不好,尽想着捞外快。 小元在外面接私活,这个事我本身是不赞同的。公司小,嘴碎的可不少,捅到老板的耳朵里是分分钟的事情。老板不高兴的话,那什么都不好说。 回到家里,房东正在看书,我围上了围裙,开始做起了晚饭。大概是阿晓的缘故,房东在看建筑文献。看专业书,良好的开端,我也没打扰房东。煮汤煮到一半,房东轻手轻脚地过来了,她从身后抱住了我。“辛苦了。” “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房东问道。 “我快做完了,你先去摆碗筷。” “好的。” 我端菜上桌的时候,房东已经摆好了碗筷,她正在喂道道喝牛奶。 “小莞,你看道道是不是胖了?” 房东话音刚落,道道像是听懂似的,委屈地不嘬了,还看了看我。 “肉肉的,越来越可爱了。” “是啊,现在可听话了,一日三餐都肯按时了。” 我放下菜碟,也去抱了抱道道,道道确实沉了不少。我抱它的时候,它还主动搂着我脖颈。“汪……呜……” 喂道道吃完晚饭,洗了洗手就该我和房东吃晚饭了。 “姐,你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看书,你呢?” “我们转正名单下来了。” “我记得你说过,有个叫小安的。她转正了吗?” “没有,大概是怀孕的缘故,这一点在老板面前是很减分的。” “嗯。”房东给我夹了夹菜。“其实也好,有了孩子就应该在家休养,掐分掐秒的工作,对自己身体无益,对孩子也不好。” “唉,没办法。”我叹了一口气。“毕竟开销有那么大,多一个人分担就多一个人。” “你这么一说,感觉有点辛苦。” “小元的压力也挺大的,他岳父岳母已经过来了。” “估计老人也是想帮忙。” “就是因为这样,小元才不好开口拒绝。” “小莞,你的想法太消极了。”房东说道:“好像结婚生小孩是一种负担一样。” “嗯……”很长一段时间,谈恋爱都是一种负担,直到遇见房东。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房东没有房,她只是纯粹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会心动吗?每次我这么想的时候,都会看一看房东的脸。凭房东的这一张脸,我也会对她死心塌地的好吗? “你啊,不能只看到窘迫,生活还是有很多开心的地方。”房东说着。 “是啊,开心的是有又清姐陪着我。” “我陪着你,也是你陪着我。” 我希望永远陪着你。 原来真有一个人,你看着她,就想说出不可预计的誓言。 中间陆鹿比放暑假,来住过几天,后来又被尤得叫去旅游了。本来尤得还叫了房东,房东见我一人留在家里,怕我孤单便留下来陪我。 佛罗里达州的项目刚开始进展得很顺利,到今年九月份开始有点艰涩起来,主要是资金链的问题。这时候,又有一家公司对这个项目很有意向。又是这种情况,我心中的警铃大作。去年也是这种情况,老板决定了交接。 每个人做的项目都是有限的,这两年我就光做这两个大项目了。渐渐地,开会开始分出了两个派别,甚至三个派别,中立的派别是小元。小元现在越来越保守了,按照以往,他的主张和我的是差不多的。 项目的资金状况起起落落,到了今年的十月底,老板把我叫去喝茶了。“小莞,你一直以来的努力,我都是能看到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提你做部长吗?”老板问道。 “您说。” “因为你的脾气和我太不像了。公司的发展已经到瓶颈了,我想着你作为新鲜血液,能够带一把。” “我认为这个项目,值得做。” “小莞,你太功利主义了。” “做项目肯定要成功,不成功做什么项目。”每次老板都喜欢扯人生大道理,我不是不懂,只是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应该这么温吞,真要这么温吞,我为什么要来这么大的城市?我完全可以在自己家那个小二线自给自足。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老板说道。 到了十一月份,公司开始了人事变动,人事变动是项目变动的前兆。 我没想到中立的小元,居然是项目交接的组长。 “小元,你也同意项目交接?”看了人事变动,我找了小元。 小元很冷静,他看着我。“是我劝老板的。” “我给老板看了数据,即便是做完,我们也赚不到什么钱。还不如及时止损。” “可做一个项目,要看既得利益,也要看长远意义啊。如果我们能做下来,就能在这个项目上立下口碑。” “那你去说服其他人,告诉他们这个项目没有奖金,叫他们不用担心,接下来的两三年,肯定是有奖金的。”小元冷静地说着:“部长,你不要奖金要虚荣感,而我们只想要点实在的。” “虚荣感?” “你太想完成一个项目,太想证明来这座城市的意义。” 因为和小元的关系很好,在听到他的点评后我还怀疑了自己。我是虚荣吗?我是拉着整个团队冒险吗?有时候,最能影响你的不是陌生人的喝止,而是身边人的劝诫。你认为她们熟悉你,你怕看不到一个真实的自己,你寻求她们的建议,或者她们告诉你你应该怎么做。其实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你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真实的,它就是你想做的。 这一年,我把功夫都花在了这个项目上,甚至浪费了大量学习的时光,在这一年我是有想法考研的。小元说我虚荣,那我应该是考研,寻求更好的平台。他只不过找了个混淆视听的理由,来达到他想要达到的效果。我确实被“熟人效应”干扰了。 项目交接以后,我觉得自己就像一条咸鱼,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 有时候站在红绿灯旁,我都觉得上天在用它的视角俯看我。面对神色匆匆的人们,我想我可能站在了人生的交叉路口。( ) 第52章 难过 沮丧的时候,什么都是沮丧的。看雨雨不顺,看风风不调,半夜醒来再也睡不着。看,你不想押韵的时候还押韵。 “小莞,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老板还很讶异我的“循规蹈矩”,毕竟上一次我才激进地扒了他假发。 “没有。” “这样才是好同志嘛。” 我想了想,把我的千斤顶收起来了。前两天我想过要把老板的轮胎卸了,后来一想,何必呢,我应该把胎给爆了。要不然,监控视频一放,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猫病犯了,偷老板家的轮胎。 处理完手头的工作,我拿着杯子,准备去休息室泡杯咖啡休息会。一进休息室便看见了小元,小元自觉那天的话说重了,看到我的时候都有些尴尬。他尴尬,我也尴尬。但同一个公司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可能表现得太疏远。 “嗨。”小元主动打了招呼,并把他手里的纸杯递给了我。“这个已经冲好了。” “不用了。”我晃了晃手中的瓷杯。“我带了杯子,你喝你的。” “嗯好。”小元捧着咖啡杯,又点了点头。 等我泡好咖啡,发现小元还没出去,他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怎么了?” “我前些天的话,太重了。我向你表达歉意。” “嗯。”如果是别人,我有可能还会假意客套。可这个人是小元,我在公司的聊得来的不多,小元是其中一个。 “小简找你了吗?”小元说道。 “怎么了?” “小简那里好像有点事。”小元说:“我不太方便。” “小简?她没有和我说。” 小元叹了一口气。“那你还是找她聊聊吧,之前她找过我一次。” “好。”我现在已经不想和小元深究任何问题,他说什么我便答什么。 休息的间隙,我给小简发了一条消息。小简没有回复,下午下班的时候,我又给小简打了两通电话,小简第二通才接。她的声音有些虚弱。“小莞……” “你声音怎么了?”听到小简的声音,我吓了一跳。 “没什么。” “你在家吗?我来看你。” “别……我不在家……” “那你在哪里?高总那里?” “我和他分手了。” “分手?”我说道:“小简,你还在申城吗?” 小简叹了一口气。“我现在毁容了,你过来可别被吓到。” “你这句话就把我吓到了,你在哪里?我现在就过来。” 小简报了一个医院地址,我拦了的士,有些焦急地赶了过去。小元和我说的时候,我看小元的样子,还觉得小简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可千万别有什么事。 进了医院,心里念着病房号码,一路找了过去。即便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推开房门后我还是当场飙泪了。小简这哪是毁容,整个身体都被包成了木乃伊,说她是被仇家撞得粉碎性骨折我都信。“小简……” 我握住了“小简”的手。“你怎么了?把自己搞成这样……” “你……”“小简”看着我。“谁啊……” 这声音有点糙,不像小简的声音。 “你谁啊?”很快,从卫生间也出来一人,她手里提着热水壶。“你在我妈面前哭什么?” 后来一接电话,是小简把房号给报错了。我来她病房的时候,她正扶着自己的鼻子吃东西。她鼻子上被白纱布包着,据说是假体出问题了。 “你这是毁容了?”我看小简除了鼻子以外,其他的“零件”都还在。 “这还不叫毁容?” “你什么时候垫的鼻子?” “没多久。”小简说道。 我弓着身子,又用手指点了一下小简的白纱布。 “疼疼……” “我没使劲。” “那也疼。”小简打开了我的手。 “可以说说,怎么回事吗?”我搬了条凳子,坐在了小简的跟前。 “你这样子怪眼熟的。” 我双手捧起了下巴。“听妈妈讲过去的故事。” “你就是过来看戏的。”小简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是,我刚才进错病房,一看你伤成那样我还不敢认。幸好。” “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小元和我说的。” 一说到小元,小简的眼睑低了低。“是吗?” “小莞,我说出来你不会鄙视我吧?” “你不会做人家小三了吧?” 小简缩了缩脖颈。“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他有未婚妻的。” “你的假体,是被人未婚妻打的?” “是我下楼崴了,自己摔的。” “……”我说道:“你之前真不知道人家有未婚妻?” “你怎么和小元问一样的问题。”小简说道:“在你们心里,我就是这个形象吗?” “他是他,我是我。”我说道:“你平时表达嫁入豪门的心情很强烈。” “我还是能守住自己的道德底线的,虽然时有时没有。” “那他未婚妻有没有找你算账?”我问道。 “他未婚妻对他没有感觉,正好我撞上去,她脱手了。”小简说道:“我看她样子,就差划个支票,叫我和他‘互相伤害’‘同归于尽’了。” “那挺好,原配没找你算账。” “你说这人比人,还真比不得。我费尽心思才讨来这么个男人,结果还是别人急于脱手的。”小简扶着自己的鼻子。“我感觉自己不能这样了。” 我怀疑地看了小简一眼。 “那个王八蛋根本没有什么钱,全靠他未婚妻那边撑着!老娘还不跟他分,等着他啃老娘的棺材本啊!”小简突然激动了起来,激动的后果是她捧着自己的鼻子。“嘶……疼……疼……” “现在你不是和他分了吗?” “我现在在怀疑人生,有心病。”小简说道:“你说我这些年都图个什么啊?” “嫁个好人家。” “没错,不都说天道酬勤吗?” “天道酬勤不是个褒义词吗?”我插嘴说道。 “用在我身上怎么就不是褒义词了?”小简又怒了,她抬手戳了戳我肩头。“这两天,我思前想后,总感觉不是个味。” “所以你要干点什么?” “我要创业。” “哦。”我说道:“你要去哪个桥洞摆摊子?我到时候经过,做做你的生意,买两个小发卡。” “什么方向我还没想到,衣服?我觉得我对服装还是挺有涉猎的。” “你是挺会买的。”会买和会不是两回事吗? “听说你最近过得也不好,要和我一起做姐妹公司吗?” 我顿了顿。“还是不了,我跑不过城管。” “你知道你错过的是什么吗?” “微商?” “是十年后的胡润百富榜。” “这个我知道。”我捧了个微商的爱心。“越努力越幸运。” 接着,小简又和我规划了一下公司的未来。我也没认真听,到后面也不知道她到底想什么。 看着眉飞色舞的小简,我不由悲哀地想到,连小简都积极生活了,而我却对眼下的一切提不起丝毫的兴趣。我大概真是一条咸鱼了。 十二月的考研,如期而至,我已经做好酱油的打算。题目做着做着,我还趴在桌板上睡了一觉。晚上加了个晚班,脑力不支。中途我被监考官叫醒了一次,他看了我一眼,他转身的时候,我还听见他嘴里嘟囔了一声。浪费这个钱干什么。 我一下就醒了,我环顾四周,四周或平静做题,或抓耳挠腮。有和我年纪差不多了,有更年轻的,当然也有中年人。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年幼的我。我变成了缩小版的我,拿着不如意的成绩,一边哭一边走在回家的路上。那条路太长了,我哭了很久,眼睛都哭肿了。 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更加努力更加发奋了,我不想哭得没尽头。 当初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如今的我居然能在考试中睡着。 我愧疚地展开考卷,发现自己对于考题只限于熟悉,下不了笔。看着自己的笔尖,我突然变得很难过。我曾经也见过这样的笔龙飞凤舞,到现在,只有犹豫和不决。 在见到房东之前,我认为自己的难过还能憋得住。在见到房东之后,我发现自己的委屈一下子就爆发了。我看着房东,房东手里拿着水,走了过来。“教室冷不冷?” “不冷,有空调。”我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喉咙里有哽咽。 “感冒了?”房东拧开了瓶盖,递给了我。 我囫囵喝了一口水。“我做得太糟糕了,一定考不上。” 这没什么好委屈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本来我就没怎么看书,还指望天底下掉馅饼吗?可是房东一看着我,我心里莫名的酸楚就上来了。我低下头,刚一低头,房东便捧着我的脸颊,接而又搂抱住我的肩膀。 大概是房东的怀抱太温暖,上次也是这样,我在房东怀里磕磕巴巴地哭了起来。 房东不说话,只是把我搂得更紧了。 “乖,你做得很好了。”(.. ) 第53章 公主抱 像我一般不哭,一哭就收不住了。异乡的陌生,刚入职场的小心翼翼,爱人的背叛,再到后来的被赶出租房,职场上的一再失利,同事的倾轧。每次遇到这种窘迫,我都会安慰自己,没事的,每个人都会经历,每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我试图用普遍性宽慰自己,我想考场外的人都看到了,这样的效果并不好。 “还难过吗?”房东揉了揉我的后脑勺,又喂了我一块披萨。 我一边哽咽一边咬着披萨,房东笑了一声,给我的可乐插|上了吸管。“慢点吃,别噎着了。” “我……感觉计已好多了。”我抽噎地说着。 “那就好……”房东顺着我的背。 “可我……还是很难过……你要是不在我身边……我肯定又要哭了。” “乖,我会陪你的。” 有房东在身边,我比以往恢复得快,虽然哭唧唧了很久,但我知道心是平顺了。以往我想着要工作了要交计划了,不能再难过了,表面看是晴朗的,可心是随时要多云转雨的。晚上睡觉的时候,房东给我涂了宁神的精油,她将精油滴在手心,揉了揉,又揉着我的太阳穴。“明天要请假吗?” 我摇了摇脑袋。“我今年请了好几回了,不能再请了。” “嗯。”房东便下了。“你先睡,我一会过来。” “姐,你要陪我睡觉吗?” “嗯。”房东笑了笑,“怕你夜里渴了,饿了,找不到喝的吃的又哭了。” “那我等你过来,等你过来我再睡。” “嗯,我洗快点。” 虽然想等房东一起睡,可一个翻身又有点迷迷糊糊了,大概是精油很宁神。感觉自己睡着了又感觉自己没睡着,房东的时候,我还是感觉到了。房东一上来,我就滚到她怀里了。她好像还笑了一声,揉了揉我的脑袋。 第二天醒来是被房东叫醒的,她轻轻揉着我的脑袋。“小莞,起吃早饭了。” 房东一大早就去外面买了米粉。“我听阿姨说过,湖南人早上一般都吃粉。” “嗯嗯,我早上一般都吃粉。”我吃了一口。“姐,你吃了吗?” “我吃了点吐司。”接着房东又倒了杯果汁,放在我手边。“新榨的。” “你吃慢些,等会我送你去上班。” “现在估计会堵,我搭地铁去。” “嗯。” 出门的时候,房东又叫住我,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把糖果。她把糖果塞进了我的衣兜里。“心情不好的时候,要补充点糖分。” “好好上班,下班我接你。”房东说道。 我点了点头。“嗯,我会好好上班的。” 郑重得就像第一天上学,和妈妈保证会好好听课一样。 有时候你对生活充满激情的时候,低头一看又是一地鸡毛。一天下来都还好,只是临末被老板叫去开了个会,说是老主顾来了一个单子,让我们部门跟一下。我对这个老主顾没有好感,上一次还被他拉着问,安排的地方有没有特殊服务。 “赵部长,好久不见,高升了啊。” “郭总好久不见,看您面色红润,最近一定是发大财了。”我面上带笑,抽出了手。 一进办公室,我的手就被对方“钳”住了。 “这不是小元组长嘛,咦?我怎么记得你之前就是组长啊?” “之前在营业组,现在在拓展组。”我身边的小元说道。 “哟,这么一看,赵部长确实是了不得了。”这个郭总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了。 说没两句,这个郭总便说要去喝酒。年纪大一点的生意人,都喜欢把生意放在酒桌上。酒不是真喝,醉也不是真醉,推杯换盏里,个个拎得门清。我的酒量也是这两年见长的,以前在学校是一杯倒。喝酒前,我吃了点菜保底。喝到半巡,又去厕所吃了三四片ru21安体普复合片。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喝过了,喝了之后虽然没有很难受,但还是感觉腿软脚软。讨价还价,喝到后面,这个郭总直接装醉了。 没谈妥,又只能下次接着喝了。我一瞅小元,小元喝得脸红脖子粗,看上去是真醉了。也是,他一杯接着一杯,看得我真是心惊肉跳,后边还被郭总劝了下来,生怕他喝个胃穿孔什么的。送走郭总以后,小元的脖颈上挂着公文包带子,一屁股坐在了石阶上。 “吃两片吧,明天舒服点。”我买了瓶水,把复合片递到了小元的面前。 “就想醉着,醉着,就不用想了。” 我看得出来,小元喝这么猛是假公济私。“要我帮你叫车吗?” “没事,你先走吧,我就想坐会。” 小元喝成这样,我也不可能走。万一他想不开了,钻牛角尖了,往那高架上一爬。这样的例子又不是没有。很多人就是喝醉了,没想着要寻短见,生命如此脆弱,当然禁不起任何的冲动。 “你心里,是不是已经不拿我当朋友了?”小元垂着头,醉醺醺地问道。 我没有说话,只是拍着他的背,帮他顺顺气。 “我不想的。”小元捂着脸,他呢喃着。“我真不想的。” “我明白。”与其说是小元劝老板,还不如说是给老板借坡下驴。老板没有继续投资的打算,他需要台阶。 “我要……”小元打了个酒嗝。“钱啊,钱真是个好东西。有了它,小安就不会和我吵架。有了它,我和小安才能在这个城市生活。” “嗯。” “这个城市多好啊,多热闹啊。”小元说着说着,便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我一定要在这个城市待下去,我不能回去,我一定要待下去。” 小元又说了几句醉话。我拦了的士,把小元送了回去。 现在已经很晚了,我想着小安应该是睡眼惺忪什么的,没想到她还化了点妆。 “部长……”小安咬着下唇,她看着我。 “嗯……你可以叫我名字……” “可以吗?” “……当然可以。”小安这样看着我,让我觉得有些尴尬。我连忙把小元从车上扶下来,小安就这么看着,也没来搭把手。 倒是小元,看着小安,张着手就抱了上去。“小安……” “嗯……我在。”小安惦着肚子,抱着小元的肩头。小元虽然醉着,但还是很注意孩子,他很快又抚摸着小安的肚子。 “我先回去了。” “小莞,你要上去坐会吗?”小安说道。 有一种人是得寸进尺的,我才刚让小安叫我名字,她就“小莞小莞”地喊上了。 “不了,我先走了。”我说着,赶紧钻上了车,也没管小安是不是能把小元扶上去。港真,我是真怕了这个小安,之前她**的暗示,还在我眼前飘着。 之前喝酒的时候,我和房东通了电话,说晚上有可能回不来。我还以为要喝个通宵什么的,没想那个郭总,这么快就装醉了。“下班了~又清姐晚安~” “下了?”房东回复了。“你在哪,我来接你。” “我已经坐上的士了。” “好,我到楼下来接你。” “姐,你怎么还没睡?” “阿晓问了我一些问题,我查资料。” “查这么晚?” “还好。” 我又看了看手机,现在已经是凌晨一两点了,按照平时,房东早该睡了。“白天也可以查呀。” “没做完,心里不踏实。” 到了租房的楼下,酒精的后劲已经开始上头了,后边是房东搀着我。 “你们老板也是,怎么叫你个小姑娘去拼酒。” “没,我是部长嘛。” “那也不行啊。”房东见我走路有点浮,便拦腰把我抱了起来。 我瞪了瞪眼睛,看着房东。房东看上去挺瘦削的,居然可以把我抱起来。我咽了咽喉咙,心口扑通扑通地跳,这就是传说中的公主抱吗? “抱着我,别掉下去了。” “喔喔。”我后知后觉地抱着房东的后颈。 “身上有力气吗?还能自己洗澡吗?” “能……能、能的……”我有点磕磕巴巴。说完以后又后悔了,我要是说不能,房东会不会帮我洗澡啊?房东要是帮我洗澡……我能不能色……诱一下啊…… “嗯?” 没出息了,吱不出声了…… “我给你放热水。” “嗯……” “你这喝了多少啊,脸这么红。” “没喝多少……”我埋在了房东的怀里。“我喝酒……容易上脸……” 房东放好了热水,温度刚刚好。我泡在里面,泡得迷迷糊糊地,还是房东进来把我捞起来的。“小莞,你是不是睡着了?” 看着房东,我一下子就脸红了。我遮了遮自己的身体。“没……” “赶紧上来吧,我扶着你。” “……我没穿衣服,有点……害羞。” “那你自己出来,浴袍给你放架子上了。” “嗯……好……”没办法,我太怂了,别说色|诱了。就连裸个身子,我都害羞到不行。 浴袍是房东的,细细的闻,上边还有熟悉的白檀香。 第54章 欢姐姐 每到过年的时候,才觉得这一年过得可真快。比起去年,我还挺期待今年的春节,和父母重归于好,我也能回家过年了。 “今年你是回家过年吗?”房东问我。 去年我是和房东一起过的,门口的春联还是我们一起贴的。“姐,你回美国吗?” 这两天,夏妈也在和我聊天。“小莞,要过年了,你和又清什么时候回来?” “回家?好啊好啊,我来机场接你。” “婆家就不是家了吗!我不管qaq你回来嘛我想带你走亲戚……” 夏妈给我发了很多哭泣的表情。 可是大过年的……跑去别人家会不会不太好啊…… “有什么不好的!赶紧的啊!”我妈立马说了。“小莞,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妈,你不是之前教育我,别有事没事老往别人家跑吗?” “今时不同往日,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 “今年啊……”我得掰掰手指头,自从年纪往二十岁上跑,我已经不爱过生日了。以此希望自己年年都是二十岁。 “二十七。”我妈提醒地说道。 天啦我二十七了??听不到听不到,我听不到。 “你二十七了。” “……” “你二十七了。” “……够了,我听到了。” “如果你和又清现在谈恋爱,还能赶在年末生个小孩。”我妈说道。 “……生小孩?” “体外受精,我和你爸都查好了。不用担心费用,家里还是有点积蓄的。” 母亲又继续和我说:“小莞,你要上点心,到明年,又清就三十了。” “妈……你不要想点七七八八的,又清姐没说喜欢我。” “你和又清认识多久了?” “我交了两次房租了,大概将近两年的样子。” “两年?居然这么久了?” “两年其实很短的……” 我妈这一说,我才意识到我认识房东已经两年了。虽然我和母亲说两年很短。读书期间,过得最漫长的应该是高中,虽然大学有四年,但对于我来说,紧张的高中显得更加漫长,做不完的试卷,一望无际的题海。想来高中也才三年,现在已经要两年了,差最后一年就要“毕业”了。如果两个人朝夕相处两年还没能在一起,那说明什么?这个答案,让我一下子觉得时间变得紧凑了。 之前我想着房东不一样,房东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她对这个没有概念。说不定是日久生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安慰自己。很多人都说过恋不恋爱,是第一眼的事情。如果第一眼没戏,那就有得熬了,熬出头的是幸运,熬不出头的是普遍。我的喜欢大概是普遍的吧? 春节放假,房东把我送到了机场。“十天后见。” “嗯……十天后见。”我低着头,不看房东的脸。不看,是因为舍不得。 房东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到时候你回来,给我打电话,等你下机我还能过来接你。” “嗯……” 明明是回家,心里却空落落的。还有点担心……房东会不会被一见钟情,或者一见钟情谁啊…… 在家才待了两天,以前的老邻居就上门拜年了。老邻居一家在我小学六年级那年就出了国。 “这是小莞吧?”很快,从门后边进来了一个大姐姐。 大波浪的卷发,抹着非常水润的口红。大风衣,高个子,身子非常颀长。 “小莞,还愣着干什么?叫欢姐姐啊。”我妈杵了杵我的胳膊。 “不认识了吧。”欢姐姐笑了笑,她手里提了不少礼盒。“阿姨,叔叔,这是一点小礼品,希望你们能够收下。” “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我妈拍了拍我的脑袋。“怎么跟小时候一样,呆头呆脑的,去泡茶给你伯伯伯母还有欢姐姐。” “伯伯好,伯母好,姐姐好。”我问了好,赶紧钻进了厨房。 小时候,每个小女生都会幻想什么白马王子,而我小时候幻想的是这个邻居家的欢姐姐。第一次见到她,她剪着非常帅气的短发,我叫她哥哥,她还噗嗤一笑。童欢,一下子唤醒了我童年所有的回忆。 我拿着茶托从厨房出来,这时候老邻居一家已经坐在沙发上了,他们和我爸妈聊得很开心。说小欢工作的原因,今年会搬回国内。递了茶水,我便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了。欢姐姐读到了博士,开了科研公司,还没结婚。 “吃饭了吗?”这时候房东发来了消息。 看到房东的消息,我的心神一下子定了。“没,来了老邻居,我爸妈和他们聊得正开心。” “小莞!你什么时候过来呀!”很快,房东的消息框便弹出了这样的消息。 估计房东的手机又被夏妈抢过去了。 “我还在家里。” “我叫又清过来接你?” “啊……” “来嘛,过来玩两天。” “那我等会问问爸妈,我这边还有一些亲戚没走。” “好的╭(╯3╰)╮么么哒。” 不一会儿,房东的消息发了过来。“小莞,你要过来吗?” “嗯,我等下问问爸妈。” “嗯好,你确定了我就过来接你,我妈天天吵我,说想你,怪我没把你带回家。” 我笑了笑。 “诶诶?小莞你交男朋友了吗?”邻居伯伯见我盯着手机笑,便问了我。 “没……” “还没交朋友啊?要交了……小欢,你公司不是有几个还不错的高管吗?”伯伯说着,又对身边的欢姐姐说道。 “不了……”我赶紧开了口。 我爸妈对视了一眼,还是我妈开的口。“咳……也是老邻居了,这件事还是不瞒你们了。我女儿,喜欢的是女孩子,对男孩子暂时不感兴趣了。” 我妈的话音刚落,伯伯伯母愣了愣,他们的神色有些奇怪,还对视了一眼。这时候,欢姐姐也看了过来,她看着我,看得我有些不自然了…… 接下来,气氛就有点怪了,吃饭的时候才有所缓和。 “小莞,你这两天在家也是闲着,带你伯伯伯母还有欢姐姐去逛逛。” “啊……” “怎么了?” “好的……”我只能和房东说没时间了。 这两天陪伯伯伯母逛街,伯伯伯母似乎对我的感情史很感兴趣。我感觉我爸妈都没有这么关心。他们说落叶归根,还是希望回家乡这边养老,还叫我帮忙看看楼盘。我这几年都在外面打工,还真不知道行情,可伯伯伯母分外的热情,我又不好拒绝,只好告诉我爸妈,叫我爸妈把把关了。 过完春节,伯伯伯母和我爸妈一拍即合,选了套离我家很近的楼盘。 “和小时候不一样了。”欢姐姐说道。 这还是第一次和欢姐姐独处,我爸妈和伯伯伯母出去散步了。“嗯……” 我到现在还有印象。那还是一个大夏天,我举着冰淇淋,边哭边走回家。哭得喘不过气,冰淇淋一口没咬,化了。明明离家只有几步路,我走了一下午,急得我妈出来找我。 欢姐姐搬家了,她给我买了一只冰淇淋。 “也没以前黏人了。”欢姐姐笑了一声。 我小时候确实很喜欢黏欢姐姐,还被她的朋友取笑是跟屁虫。 “姐,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吗?”我顿了顿又问道。 “就那样。”欢姐姐说道:“你呢?怎么和女朋友分手了?” “她喜欢别人了。” 欢姐姐这才顿了顿。“对不起,我爸妈没跟我说这个。” “没事,已经过去了。” “现在呢?有喜欢的人吗?” “嗯……有。”我说道。 “也是一个女孩子吗?” “嗯。”我点了点头,想到房东我有些眉飞色舞。“她很优秀。” “你们在一起了吗?” “没……只是我喜欢她。” “嗯……” 欢姐姐和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临末欢姐姐还说道:“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和你在一起最舒心了。” “我也很开心,能够再见到你。” 回申城那天,欢姐姐说她也要去申城,说送我一程。久别重逢,我又不好婉拒,只好答应了下来。坐这么久的私家车,还不如坐飞机来得舒服…… 不过路上,欢姐姐还是挺照顾我的。和她聊天,让我觉得时间也没有那么漫长。欢姐姐一路把我送过来,我也邀请她来了我的小租房。 “有点小……”我知道欢姐姐做的是大生意,伯伯伯母的房子也说买就买,估计会嫌我这儿小。 “没,还蛮温馨。”欢姐姐说道:“你房东呢?” “在对面。” “叫她一起吃个饭吧。”欢姐姐说道。“她对你这么照顾。” “没……我和房东关系挺好的,不用这么见外……” “傻……她到底是你房东啊。”欢姐姐笑了笑。 我给又清姐打了电话,又清姐不在家,她一早就去了编辑社。 “那只能改下次了。”欢姐姐说着,又环顾了一下我的租房。“小莞,你房租要到期了吧?我在申城还有几处地方,离你公司也挺近的,有需要的话……” “没……这里挺好的,搬家也麻烦。” “那好吧。” 吃过饭,欢姐姐又带我去了她的公司。真是人比人啊,我这儿才刚刚当上部长,人家已经有好几家公司了。确实比不得,我早就放宽心了,要觉得被打击,在岑岑面前我早跳八百回楼了。 第55章 没水了 一想要见到房东,我这心情就无比地愉悦。差不多有小十天没见房东了,刚回家的两天还能用手机聊聊天,后边忙起来,连天也没怎么聊。 房东从编辑社回来,就给我打了电话,在家也坐不住,索性来街口等了。 房东的车一过来我便招了招手,她把车停靠在了路边。从驾驶座上下来,房东穿着一件双排扣的黑色大衣,整个人显得非常有气质。她走了几步,便走到了我的跟前。“在这里等多久了?耳朵都冻红了。” “没,兴奋,兴奋得红了。” 房东便从车上拿了跳墨绿色的围脖,修长的手指在我脖颈上缠了缠。“我先去停车,你去咖啡店坐会。” “嗯嗯。”我点了点头。 咖啡店没多远,在拐角处,不怎么打眼。我叫了两杯卡布奇诺,便坐在橱窗边等房东了。房东的速度很快,卡布奇诺刚上,房东便来了。“叫了甜品没?” “没,晚上吃,怕肥。”和欢姐姐道别,现在已经比较晚了。这趟过年回家,我胖了几斤。没有办法,家里天天是腌鱼腌肉,我又爱吃这些。 “哪里胖了。”房东笑了一声,和侍者要了甜品。又挨着我坐了下来。“你邻居呢?” “她有点事要处理,说改天一起吃饭。” “嗯好的。” “姐,你这些天都干了什么?” “没做什么,不过和阿晓见了个面。” “和阿晓?” “是啊,他和他男朋友来美国玩。我们吃了两顿饭,他问了我一些建筑方面的东西。”房东说:“阿晓挺负责的,我挺期待他的漫画。” 我忍不住要给阿晓掌声了,大过年也不忘撺掇房东接触建筑土木方面的东西。 和房东在咖啡店聊了一会,又去外面逛街。外面很热闹,应该是春节放假回来了。房东把手搭在我的肩头,避免人群把我推来推去。 和房东在一起,感觉自己就像充了电,明天又能回公司继续战斗了。 这段时间,小简一直撺掇我出来和她创业,她现在搞了个服装店,进货装修,忙得飞起。“以前也估摸了辛苦,真做了发现真辛苦,辛苦的概念不一样了。” “小莞你呢?公司的事情多不多?” “还好,不自己给自己揽事情的话,发现还是挺轻松的。”之前一些事情,我都是亲力亲为的。这次过年回来,我开始像其他部长一样,把手里头的工作分散下去。或许是对现在的工作不怎么热衷了。 “小莞,你这是跳进温水模式了啊。”小简说道。 “已经有猎头公司我了,我还在考虑。”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趁合同到期赶紧的。”小简说道:“人是通过跳跃获得提升的。” “你之前不是说我的状况很好吗?” “之前你的状况确实很好,前途光明。现在说不准了,你和老板存在这么多分歧。”小简说道:“我有感觉,小元要升职了。小莞,我现在不在公司了,和你利益也不对冲,说句实在话。如果你真的还想在公司待下去,就要小心小元了。职位只有一个,不是你上就是他上。” 以前都是员工的时候,和哪里都能打成一片,一起加班一起抱怨上级。等真成为上级的时候,才发现真正的职场修行才开始。 在公司,我总感觉脚底下有一股洪流,在推着我向前。我要做什么决定,我要选择什么方向,这些我都需要自己做主。我今年二十七了,有足够的项目经验,人脉资源也收了不少,猎头公司也是看了我这两点。他们给我看公司,无一都是主管之类。 “你想换工作吗?”房东捡起我身边的一张公司简章。 “嗯。”过年的时候,我想了想,还是得换个公司。我对老板确实有感情,老板有时候也是个好老板,但是他没办法带着公司更上一个台阶。我想提高自己的业务能力,在公司已经到了瓶颈。之前也有这个想法,但是一直没有落实。后来和房东相处,又得到家里人的原谅,让我感觉自己还能往前迈一步。迈这一步即便很困难,也不怕自己顶不住。 “嗯。”房东也坐在我的身边,陪着我一起看公司了。“那换个公司吧,你们公司老加班。换个轻松一点的。” “这个环境不错。”房东圈了圈。 条件好的就是不一样,换工作主要担心舒适度,我还要看薪金啊绩效啊发展潜力啊。 说着说着,房东便把我圈在怀里了,搂着我一起看公司。 “去这个,我就交不起房租了。”我说道。 “没关系,等你有钱的时候一起交。” “那我要是住很久呢?” 房东笑了笑。“那我巴不得呢。” 看到一处,房东的手落了下来,她的头也搁在我肩膀上。“这是建筑公司吗?” “是。” “难怪。” “怎么了?” “我看老总的名字,和我大学同学同名,英文名也一样。”房东说着,翻了一页。“果然是他。” “诶?那姐你还有吗?” “上次聚会,好像互换了私人号码。要我给你打一通电话吗?” “啊?” “嗯?” “感觉有点神奇,第一次尝到走后门的感觉。”我说道。 房东笑了笑。“大学过去这么多年,说话不一定好使。” “那还是不要了,姐你又不喜欢打这种交道。”我认真地双手合十。“而且这家公司还不是我最心怡的。” “你最心怡的是哪家?” “这家外企。”我圈了出来。“有出国进修的机会。” 出国进修,直接和它总部相对接,平台比较国际化。 “嗯挺好的。” 和房东聊完工作上的事情,我便回租房洗漱睡觉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大概是水压不稳定?洗到中间没水了,呆了几秒给房东打了个电话。“又清姐,我这又没水了。” 房东来得很快,她让我先去她房里洗澡。洗完澡回来,听卫生间的水声刷啦啦,感觉修好了。我刚把头探进卫生间,一道水柱便扑了过来,淋了个湿。这时候房东也探出头来,她只穿着睡衣,睡衣已湿透了。 “水阀已经关掉了,明天我让师傅过来一趟。”房东擦着头发。 我给房东拿了衣服,房东边擦头发边解自己衣服的纽扣。我的耳根有点发烫,看着她修长的手指,纽扣一粒一粒地解开。我转过身,又觉得房东在后边有些害羞。房东似乎已经换好了,她抬手撩了撩我的头发。 我能感受到房东微凉的手指尖。 “姐……” “嗯?”房东帮我拿了衣服。 我快速地换了衣服,房东拿了手边的毛巾,给我擦了擦头发。我咽了咽喉咙,能够嗅到房东身上好闻的白檀香。我的心砰砰的跳,很快房租又要到期了,第三次签合同了。 我微微转过头,看着房东,房东的手也顿了一下。她看着我,目光还有点疑问。 “我……”我吐了好几口气。我喜欢你。 “怎么了?”房东柔声问道。 “你……”你觉得我怎么样? 怂了,怂爆了。我心里有个小人正在掩面哭泣。我已经脑补到一年后两年后十年后了,开不了口,怂破天际。 “不舒服吗?”房东的手指贴在了我额头上。“不会着凉了吧?” “没……”我有些磕磕巴巴。 房东便继续用毛巾擦拭我的头发。“家里没水,不怎么方便,你过来和我一起睡吧。” “啊……好、好啊……” 头发干了以后,我便缩上了房东的。房东拍了拍精油,也给我揉了一遍精油。 房东上了,给我掖了掖被角,她枕在自己的手腕上看着我。“你现在困吗?” “不困。”我现在绷着呢。 “那正好,我们还可以聊会。”房东笑了笑。“我们好久没一起睡觉了。” “嗯嗯。” 聊着聊着,我身体就没那么紧绷了,整个人松懈了下来。也不一定要今天表白心迹,再等等? 和之前睡觉一样,第二天醒来我又滚到了房东的怀里。这一次我比房东醒得早,大概心里有事情。我抬头看着房东的睡颜,房东的呼吸很均匀。好喜欢啊…… 我大概属于日久生情那一挂,能够喜欢上的人是越看越喜欢。看了一会儿,房东的嘴唇便动了动,接而又睁开了眼睛。房东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赶紧闭上了眼睛,生怕让房东知道我在偷看她。房东抬手,揉了揉我的后脑勺。 难道房东发现了? 我埋在房东的脖颈里,房东笑了一声,又揉了揉我的头。 “姐……” “你在装睡吗?” 被发现了。 “耳朵都红了。”房东说着,还捏了捏我的耳朵。我睁开了眼睛,抬头看着房东,我和房东的呼吸离得很近,从来没这么近过。我呼吸有些停顿,不自觉地抓紧了房东的衣服。 房东唇上还带着笑,让我忍不住想再靠近一些。 猛地,房东的后脑勺往后退了退,她的神色有些诧异。 第56章 告白 诧异,为什么会是诧异?房东的神情,很快就把我的心绪拉了回来。暴露了,情不自禁了,我缩了缩脑袋。我的脸涨得通红,二十七年的生活经验在我的脑子里快速运转,我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处境。 房东看着我,她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接着,她起身了,微微掀开被子似乎想起。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的反应已经比我的思考快了,等我自己回过神来,我已经握住了房东的手腕。“姐……” 即便是我握住房东的手腕,房东都没有回头看我。 “我……喜欢你。”我顿了好半天,才把话说出来。我的心砰砰的跳,我的告白好像失败了。一下子委屈都上来了,在房东面前,我好像委屈得特别快。“姐……” 我甚至不敢问房东喜不喜欢我,对我有什么看法。 “嗯。”房东的背脊明显的一僵,她只是低头应了一声,便收回了自己的手。 房东没有看我,她走了房门。 虽然二十七年的生活经验没有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但它已经分明地告诉了我,我所有关于两个人的期待over了。 她不喜欢我。 又清姐不喜欢我。 已经很清楚了,不再是我回答别人的话。是真切的,想是一回事,真切地感受到是另外一回事,我已经得到了又清姐的答案。 我出卧室的时候,又清姐已经不在家了,大概去上班了?或者躲避我,避免尴尬。 我也希望自己是没心没肺的,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我还可以故作轻松,回家和房东说我是开玩笑的。不自觉地,我又将自己的姿态拉得很低,仿佛只要对方肯理我。 不要不理我。 这一天,我过得浑浑噩噩。第一次下班了,不想回家,想躲在公司。我知道自己二十七岁了,应该像个成年人一样去面对感情问题,不要这么幼稚,别人不喜欢你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像我,我也不会随随便便喜欢上一个人,不是吗? 可是我心底里又有一个微小的声音在挣扎,等到大家下班,办公室只剩下几盏加班的灯后,我才听到那个微小的声音。就一天,我一天不回家。明天白天,或许还不用到白天我就振作了。 半夜看文件看到饿,我起身去泡面,饮水机好像坏掉了,半天都没有出水了。拿了烧水电水壶,我开始烧水。像以往我有可能嫌麻烦,就饿着了,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变得勤快了。 我饿,我想吃泡面。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转。水烧开,我开始往方便面桶里倒热水。没注意,热水溅到了手背,热水太烫了,溅到手背上就红了。我连忙放下水壶,用凉水冲自己的手背。场景如此的熟悉,我记得有个人把我领到水池边,叫我仰着头,用这样的凉水,拍我的额头。 放在平时,可能没什么大不了。可今天……我觉得被烫到的地方,是如此的疼。我低下头,眼泪就掉了出来,我积蓄了一整天,拼命地转移注意力的眼泪,就这样一大颗一大颗地掉了下来。 看,打败一个人的原因如此简单。 和齐筱分手以后,我告诉自己,不要再这么喜欢一个人了。一个人消化痛苦,很长时间都翻不了身。 我在公司拖了三四天,直到老板摔上门,将我的东西全部塞进我的公文包。“快滚滚滚,滚回家去。” “我还没做完。” “别做了,我这里又不是劳工市场。”老板说道。 “老板,这不像你。” “你知道员工在加班期间猝死,公司要负全责吗?”老板说道:“你这是打击报复公司。” “老板,你别赶我,我没地方去了。” “房租到期了?”老板看了我一眼。 提到房租,我就想到了房东。这三四天里,房东没有给我打一个电话,也没有给我发一条消息。 “失恋了?”老板又乘胜追击地补刀。 “老板,你想要我哭出来吗?” 老板拿出了一包纸巾。“现在下班,你要是没地方去,就去员工公寓躺着。” 我在员工公寓昏睡了一整天,等我再开机的时候,有了好几个未接来电。抛开客户的,还有两个是欢姐姐的。 “周末了,有安排吗?”欢姐姐发来了消息,上午发来的。 “没。”居然就周末了,我居然就这样过了一周。 “我刚才还去了你家,撞上了你房东。”欢姐姐回复道:“原来你房东这么年轻,还挺漂亮的。” 你不想去想一个人的时候,总感觉全世界都在提醒你对方的存在。 “你在哪?”欢姐姐又问道。 “我在公司这里。”我回复道。 “还在加班?” “没在加班。” “那约个时间,叫上你房东出来吃饭?” 我没有回复欢姐姐,自己起来收拾了一下。逃避这么久,总是要回去的。拖一天又是一天,拖一个星期又是一个星期。 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我也没想一掏出钥匙,就碰上从外面回来的房东。房东看着我,我如芒在背,手腕在颤抖,钥匙根本对不上锁芯。房东走近了,她拿了我手中的钥匙,帮我开了门。 “谢谢。”我低头进门了。 “对不起……”房东张了张口。 房东在向我说对不起。 “我没有注意分寸,让你产生了误会。”房东说道。 好不容易平缓的情绪,又被房东撩拨了起来。我的眼眶一下子红了,没有答房东,只想立马把门关上。 房东一只手伸了进来,她挡着门。“小莞……” “你要我说什么?”我抬起了头。“没关系吗?” 大概是我的神情太憔悴了。房东又继续说道:“你这样,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待着。” “我一个星期都是这么来的……” 房东张了张口。“我去美国了,不想你看着我难受……没想你一个星期也没有回来……” 我低着头,到这个时候了,房东还是这样。“你不喜欢我,就别对我这么好……你不喜欢我,就别这样……” 说着说着,我的喉咙有些哽咽。“求你了……求你了夏又清……” 夏又清,多么好听的名字。 “小莞……”见我落泪,房东更加慌张了。 “好玩吗?你是不是觉得我好玩?”前两天,我说我告白失败,陆鹿比也专门和我说。她说她刚才问了尤得,尤得说抽屉里的指套是她的。那么就是说,房东自始至终都不喜欢女孩子。有一种直女,自诩自己是异性恋,觉得同性恋喜欢女孩子很好玩。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真是百发百中的“人渣”检测仪了。 “我没有……小莞……” 太糟糕了,居然在喜欢的人的面前哭出声,明明还想憋住来着。 “小莞……你想我怎么样?”房东看上去有点手足无措。 “你让我一个人待着。待够了,我就好了。” “小莞,我们试试好吗?我不知道……试试好吗?” 房东讨好的样子,我心里的拧劲又上来了。“我不要和你试试,不要你同情我。” 后来我总是在想,大概是当时脑子哭懵了,答应了该多好。可在当时,我只知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感情容不得模棱两可,我太较真了。 房东没有拦我了,我关上了门,自己靠着门克制自己的抽噎声。不能哭了,不要哭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和房东默契地错开了对方的时间。 房租要到期了,我不打算续租。我是一个心软的人,如果要终止对一个人的喜欢,那首先要终止和她的见面。见面少了,我心里的惦记才能放下。两年的时光,我和房东相处了两年,都没有让房东喜欢上我。大概以后也没有可能的吧。人总是一边挣脱一边捡,我一方面想硬下心肠,一方面又舍不得不见房东。 “搬家?我看你房东人挺好的……”欢姐姐说道。 “想找个离申大近一点的地方。”我说道:“今年打算考申大的研究生,有空还能去申大听听课。” “挺好的。你念个研究生出来,选择的机会也要多一些。”欢姐姐笑了笑。“念书以后,时间就不会很宽裕了,不如来我公司做点兼职。你原来薪水多少,我给多少。” “那我这是走后门吗?” “只有你。”欢姐姐说着。“我爸妈也叫我照顾你。” 现在正值夏季,街上的人也不少,欢姐姐把我送到了楼下。“小莞……” 我要上楼的时候,欢姐姐叫住了我。 “你小的时候很信任我,很依赖我,我想你现在信任我,依赖我,还来得及吗?” 第57章 搬家 我刚上来,便见到房东的门打开了。房东从里头钻了出来,还和着一股油烟味。她神情有些狼狈,我很少见到房东狼狈的样子。大概是没想到会碰上我,她愣了愣。 我看着房东,房东的脸颊也沾着灰,就像打翻东西的小花猫。上次见房东这样,还是在工地,平时面容都是非常洁净的。似乎被呛到了,她眼睛里含着泪水,眼眶红红的。 我想别开脸,可是腿又像钉住了一样。 “我……做饭来着……”房东开口了。 这还是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听房东讲话,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嗯……” “这几天,我都在家里做饭。”房东说道。 房东便垂着头,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你教我这么久,我还是不会。” 这句话,让我的手顿住了。我的钥匙应该再旋转一下,打开门,然后将我突然冒出来的心疼和房东一起隔绝在门外。 我看着房门,抽出了自己的钥匙。转过头看着房东。“你吃饭了吗?” 没出息。 明明自己难受得不行,却看不得对方难受。 之前看房东做饭,想着房东的厨房很坚固。房东终究还是把她的厨房给点炸了。我和房东一起收拾了她的厨房,冰箱里能糟蹋的食物都已经被房东“糟蹋”了,我只能拿点面条出来给房东煮面。 房东洗了个脸,还是那张好看的脸。这几天,我总梦到这张脸,梦的次数太多,反而有点模糊了。我把面条端给了房东,房东双手捧着,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也不怕烫。房东这个样子,我是第一次看到,平时她吃东西都是慢条斯理的。 这时她抬头,似乎看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她放下筷子,拿出想把我擦拭,手到中间顿了一下。她这种怕我产生“误会”的姿态,让我躲开了脸。 “你这几天都没吃东西吗?” “嗯……”房东掐着筷子,头低得很低。 “你别自己做了,还是出去吃吧。”我说道。 房东慢慢地吃着面条。“好吃。” 我喉咙一动,转过了脸,吐了好几口气才堵住心里的酸涩感。 “我这几天在找房子,等两天把钥匙给你。”我说道:“你以后别把钥匙放盆栽里了,丢了东西不好。” 房东低着头,像是没听到般。“你吃面吗?” “我不饿。”我顿了顿才说道:“我先走了。” “别走……” 我不能回头看房东,不能舍不得。我今年二十七岁,照我妈的话说,没有多久我就要三十了。之前的齐筱,我痊愈了太久。我不能再想夏又清,我不想三十的时候,还让我爸妈担心我的感情。 我的手放在了门的把手上,房东起了身,她拉住了我的手臂。“你别搬走……” “我要回美国了,你可以住这里了……你想住多久……” “夏又清,你以为我不见到你,我就不会难受吗?”我的下唇有些颤抖。“你不喜欢我,你的心不会疼。可我的心是肉长的,我受不了,我疼的。” “感情我已经付出了,我不豁达,我不想和你做朋友。”我拨开了房东的手。 回到租房,我背靠在房门上。小的时候,喜欢装忧郁装难看,死命地挤泪水,幻想自己是泡在雨水里的女主。等长大了真难过了,又不想自己哭出来。我从房门上滑坐了下来,完了动作就跟那种被抛弃的女主一样。 完了。 我捂着脸颊,吐着气。哪有一见到这个人,一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就哭的。 搬家那天,欢姐姐也过来帮忙。我看着奶白色的皮质项链,想留在租房里,又舍不得。放了,临末还是自己拿走了。 我没有敲房东的门,把钥匙放在了盆栽里。我偷偷摸摸搬家的样子,大概其他人见到了,要以为我是闯空门吧。房东大概也知道我在搬家,她没有出来。或许不在家。 “真的不要叫你房东吃饭吗?” “不用。”我看着欢姐姐,更多的是那天的尴尬。 我当时懵掉了,还想装傻。欢姐姐朝我走了几步,我站的地方要比欢姐姐多一格阶梯,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喜欢女孩子,喜欢你。” 今天搬家,也不知道欢姐姐从哪里知道的,她自顾自地把我的东西搬上了她的车,对我叫的搬家面包车熟视无睹。我只好给钱,和师傅说了一声抱歉。欢姐姐开的是她公司的车,比较大,车型非常豪迈。欢姐姐坐在驾驶座上的时候,我还愣了愣。明明是很男性化的车,欢姐姐坐在上面毫不违和。大概和欢姐姐的气质有关,非常飒爽。也是,开这么多家公司,手底下那么多精英,肯定非常有魄力。 “阿姨说要来看你。”欢姐姐开着车,和我说道。 “啊?”我妈要来? 我有些心虚,前两天我才和我妈发了脾气。我妈不知道我和房东的情况,总在聊天中提到房东,我便提高了声调,本来只想阻止我妈。到后面,咕咚咕咚把事情全都说了出来。我努力地回想,我当时的语气有没有很冲,我妈是提刀过来砍我吗? “等会你先去整理一下,我去接阿姨。” “啊啊?今天就来了?”我现在跳车还来得及吗? “我也是刚才才知道的。” ……可是为什么是让欢姐姐去接她? 难道……给我腾出时间跑路? 我坐在家里,有些心绪未定,拿出了手机,看看自己能跑到哪里去暂避。不行,我不能一遇事就跑,这是缺点,要改。还是找个地方躲一下吧……缺点以后再改…… 我妈过来以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帮着我收拾房间。这套租房很便宜,大概是很小,专门供给校内校外考研的。欢姐姐只是送了两趟东西便回去了,大概是想腾出空间让我妈和我谈心。 难得我妈这么沉默,上一次还是我出柜的时候。 晚饭也是我妈自己做的,全部都是我爱吃的菜。我妈这样,真是太反常了。如果我头上有银钗,还想试试这菜里是不是有毒。 吃到中间,我妈总算叹了一口气。“小莞。” “啊?” “我们同意你喜欢女孩子,不是让你受委屈的。” 我将饭咽了下去,默不作声了。 “如果实在不行,咱们能不能……喜欢男孩子?” “妈,这跟性别没有关系。” “如果你是男孩子,又清能不答应吗?” “妈,你别提她了。我现在听到她,心里还难受。” “怪我们,太急于表态了。” “不能怪你们,你们也是希望我开心。” “唉,不说了,明明是过来安慰你,变成你安慰我们了。”母亲又给我夹了菜。“我知道你最近工作不顺心,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家里都会支持你。实在不行了,回家吧,让爸妈照顾你,你再大也是我们的孩子。” “嗯。”我点了点头。“妈,你光顾着给我夹菜,你也吃啊。” 母亲在我新租房住了几天,里里外外都给我拾掇了一遍。 “妈,你别贴这个。”我看我妈给我刷墙贴墙纸。 我妈扶着腰,脸上还挺乐呵。“我有问你房东,你房东说可以。” “他当然可以,我就住一年,给他免费装修了一遍。” “住一年,一年也是一年啊,住得舒服才好。”母亲说着,又有些犹豫。“这两天,小欢也说要来帮你。” “我不瞒你,她跟我说了,在老家的时候,她就和我说喜欢你。”母亲说道。“我现在什么都不做,什么也不说了,你自己做决定。” 到了八、九月份,老主顾也不知道和谁通气了,向老板投诉我。老板找我说教,我想着要考研,时间比较紧,也说了辞职。到了十一月份,老板松口了,同意了我的辞职。当然第二天,就把小元提到了部长,这个消息也是前同事们和我咬耳朵。说看小元不爽怎么的,说小元背着我搞了很多小动作什么的。这一些对于我来说,有点无所谓了。 之前小辜就说裸辞,没想到我倒真裸辞了。考研对我来说并不轻松,我在外面工作了很多年,理论知识早就忘了个干净,而且还是考申大,申大是全国排得上名的大学。当年我放弃了保送的机会,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校园。 辞职以后,我开始进入了当年高考冲刺的阶段,天天五点多爬起来看书刷题,搞到晚上十二点才睡。坚持了一个星期,感觉有些透支了,还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迷茫的同时,还在继续看书刷题。看书刷题。 我闷在自己的小租房,欢姐姐时不时来租房看我,给我带好吃的,或者给我做饭。有时候还会拿掉我的书本,带着我出去溜达。 夏又清变成了我心口的一道疤,不碰就不会流血。 第58章 放生 成天刷题,刷得头昏脑胀。一道很简单的题目,我纠结了一上午,没有头绪,又不想耽误时间,这种感觉非常难受。我歪倒在桌子上,脑袋还没磕碰到桌子,欢姐姐便扶着我的额头。她把我的脑袋撑了起来,往我嘴里喂了果汁。“中午出去吃饭?” “我还没做完。” “休息一下。”欢姐姐合上了我的书。“你工作这么久也知道,这样的状态是带不出效率的。” “我不想出门,出门还要化妆。” “吃个饭有什么好化的,够漂亮了。” “化习惯了,不带妆感觉很奇怪。”我说道。工作太久了,每天出门都要抽那么点时间化妆。 “我帮你化,我可是专业的。”说着,欢姐姐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了粉饼。“你先去洗脸。” 说实在的,我确实很喜欢欢姐姐的妆容,很好看。 我洗了洗脸,出来的时候欢姐姐已经帮我把桌面收拾好了。我用纸巾擦了擦脸,坐在了欢姐姐的身边。欢姐姐揉了揉我的面颊。“晚上有没有敷面膜?” “洗完澡就睡了。” “你皮肤有些干,晚上还是要补下水。”欢姐姐说道。 说着说着,欢姐姐便开始帮我化妆了,当她抬手帮我画眉的时候,刹那间我想起了又清姐。又清姐也给我画过几次,我也梦见过又清姐,我坐在又清姐的腿上,又清姐笑着给我画眉。只要梦见又清姐,我就知道自己在做梦。希望自己醒来,又希望多看看她。 我想她。 猛地,欢姐姐的脸离我有些近,她的呼吸有些起伏不定。我偏过头,躲开了这样亲密的距离。“我们走吧。” “嗯好。” 在路上,我的手背也感受到了欢姐姐试探性的触碰。自从伯伯伯母回了国,便常常和我爸妈聚餐,饭桌上伯伯伯母也会开我和欢姐姐的玩笑,说我小时候很黏欢姐姐。伯伯伯母似乎知道欢姐姐的性取向,我总感觉他们有意思撮合我和欢姐姐。 我把手□□了衣兜里。“姐……” “嗯?” “我现在……” “我知道。”欢姐姐说道:“你考研要紧,什么都等你考完研再说。” “姐……我现在还放不下那个人,我不想拖着你。” “怎么能叫拖着?是我心甘情愿的。”欢姐姐说道:“你很好,也没给我什么暗示,是我自己想对你好。” “我的喜欢,不是负担,我已经做好了被你拒绝一百次的打算。你不答应,我不会难堪,你答应,是我的……”欢姐姐又抬手,给我理了理围巾。“幸运,真希望我有这个幸运。” “姐……” “不说了,我订好了菜。吃饱喝足,我们再去逛逛街。” 逛了一下午,晚上回家刷题,脑子也灵活了不少。这个冬天,真的很漫长。 “又是青梅姐姐填的?”小简啧了好几口,才从冰箱里拿出两罐果汁。“对你也真是太好了,冰箱基本上没空过。” “弄得我也想搞拉拉了。”小简将果汁递给我。“你问问青梅姐姐,她身边还有没有多金美丽,主要是多金的朋友。” 我抿了一口果汁。“你自便吧,我还有一张试卷没做完。” “小莞。”小简又捧着我的脸。“你现在除了学习,容不下任何女人了吗?” “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学习能让你高|潮吗?” “高|潮迭起。” “知道你心酸,给你带了好东西。”小简神神秘秘地扔了个袋子给我,还讨好地撅起嘴。“别说话,吻我。” 我一拉开袋子,啧啧啧,我扔了回去。“我不要。” “好东西,进口的。” “咦?我怎么觉得‘进口’听上去也有点污?” “我不是开服装店吗?和女客聊了聊,‘窥伺’到了商机。”小简**地拍了拍袋子。“绝对的好东西。” 小简貌似摸到了路子,现在在店子里面开始起了情|趣用品。到了年底,还和我炫耀营业额。“小莞,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你现在加入我也是答应的。” “谢谢简老板,我会好好考虑的。”这个时候,我的心态已经平和了很多。虽然我深夜醒来,仍然有些迷茫,但至少翻个身还能继续入睡。 我考的学硕,专业课的补习老师是申大的研导,也是之前本科的老师把我过去的。“太可惜了,之前你放弃保送名额。看看,还是要继续升学。” 本科老师对我印象不错,我之前是她的课代表,帮她收收作业发发通知。当初我放弃保研资格,她还专门来找我谈心,叫我先读着看,还说导师手上有项目,我可以在导师手底下工作。 “不过现在也不晚,你只管把分数考高,面试是肯定没有问题的。”老师说道。 “嗯。” 犹豫了半天,老师才问到我的感情生活。“结婚了吗?” “没有。” “还在一起?” “没有。” 倒是老师愣了愣。“嗯……那你一个人在申城也蛮辛苦的。” “还好,辛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说道:“现在没心没肺了,看得开。” “心态好就好。” 从补习老师处回来,我走在大街上。走过很多遍的大街,看着又有点陌生。和又清姐还要好的时候,我对这个城市特别有归属感。现在很久没见又清姐,我感觉这座城市又陌生了起来。 “小莞,你知道我在会上看见谁了吗?”路上,莫莫打来电话。 “谁?” “夏又清,夏又清居然出席了建筑行业的群英会。”莫莫说着:“你不是说,你房东对这个有阴影吗?” 听到夏又清的名字,我有些恍惚。“嗯……” “小莞?” “那很好啊。”我的喉咙动了动。 我还以为自己能陪着又清姐,陪着又清姐走出她心里的“魔障”,没想到又清姐已经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走“出来”了。你对一个人最开始的陌生,便是她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开始改变。我和又清姐,要开始去往不同方向了吗?她成为她行业的骄子,我在我的平凡生活里浮沉。 考试的前一天,我的屏幕闪了一下,是微|信消息。 “还在看书吗?没有打扰你吧。明天就要考试了,需要我过来吗?” 我有些恍惚地看了看聊天框,确实是又清姐的消息。这期间,我们都没有聊过天,上一条还是又清姐发的。“钥匙还在盆栽里,我回美国了。” 看到又清姐的消息,我的手指仍然有一些颤抖。 我想你,想看到你。“不用了,谢谢。” “那你不要太紧张,平常心。”房东又发了一些安抚我的话。 我没有回,只是看着这些话。这些话,我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到了上,还将手机贴在我的心口。第二天,欢姐姐很早便来接我了。 两天考试下来,我发挥得很稳定,没有惊喜感没有失落感。准备了这么久,终考铃声响的那一刹那,我松了一大口气。欢姐姐这两天请了假,一直在陪我考试。 “是明天搬家吗?我过来。”欢姐姐说道,又给我夹了菜。 “老板总是翘班,员工会有意见的。” “他们知道老板娘要搬家。”欢姐姐说着。 我去过几次欢姐姐的公司,也不知道谁领的头,只要我一进门,就管我叫老板娘。“姐,你别让他们这么叫,我感觉怪怪的。” “他们说开了,我哪管得住。”欢姐姐眉开眼笑地说。“这段时间,你可以好好休息了,我也可以休息一下了。” 考完试,很快就是春节了。到了正月里头,伯伯伯母还叫我家去吃饭。我进门便有点尴尬了,里头只有我一家。看上去就像……亲家饭…… 伯伯一家很高兴,喝到后面有些醉了。“如果是小莞,我还是比较开心的……” “之前欢欢受过一些伤害,我们都不大同意她还找女生……” 母亲的神色有点尴尬,又不好接话,只好顺着说。“嗯,小莞也受过不少伤害。” “你说我们那块的风水是不是有问题?一个孩子这样,两个孩子也这样……还好她们俩现在……” “伯伯,其实我和欢姐姐……” “我们知道的。”伯伯看上去还泪花闪闪。“我们又不会反对你们。” 我看了看身边的欢姐姐,欢姐姐给她父亲倒了杯茶。“爸妈,你们说什么呢。我和小莞现在还没有谈恋爱。” “那是你对人家还不好,今年不要再忙工作了,陪陪小莞。” 后面回家,母亲给我和欢姐姐留了个单独的空间。她想让我和欢姐姐好好聊聊。 “我爸妈也是太开心了,你不用管他们。” “我觉得我还是要跟伯伯伯母说清楚。” 欢姐姐沉默了,和我并肩走着。沿着沿江风光带,江风有点大,她摘下自己的围巾给我戴上了。“没事,我会和他们说清楚的。” “我是不是很伤人?” “是。”欢姐姐搂着我肩膀,慢吞吞地说道:“就当作小时候,我没回应你的代价吧。” 第59章 童年的她 已经很久没有在家待过这么长时间了,和爸妈和解后,也就春节回来待十天。爸妈的作息时间很稳定,我也随着他们起床晨练,晨练后又回来做饭。欢姐姐家和我家挨得近,平时我家买了什么新鲜的菜,会让我去叫欢姐姐和伯伯伯母。欢姐姐煲了汤,她也会提过来。两家经常在一起聚餐唠嗑。我爸妈在杂志社工作,伯母之前是杂志社的记者,两家在一起,经常是聊个没完。 欢姐姐和我便在一边泡茶,我在家里无聊,开始学了茶艺。欢姐姐见我对茶艺感兴趣,给我报了一个茶艺班。茶艺班一大早就要摘茶叶,要不是欢姐姐来接送我,我都坚持不下去了。 “是你女朋友吗?”采茶的老师捏着茶叶,杵了杵我胳膊。 欢姐姐和园长在不远处聊天喝茶。 “啊?”不一般都说女性朋友吗? “老师懂的,上次我就教过一对儿。”采茶的老师差不多有四十五岁了,烫了个大波浪卷还蛮潮的。“你女朋友对你真好,这么大早就把你送来了,看看班上还有几对成家的,她们老公可没你女朋友勤快。” “不是我女朋友,老师……” “不是女朋友?我见她眼神就没离开过你,和园长聊天,聊着聊着就看你了。”老师说:“不说话还挺酷,一跟你说话笑就没停过。” ……老师,你观察得还挺仔细的。 老师这么一说,我也偏头去看欢姐姐,欢姐姐的视线便和我撞上了,她耳朵有些发红,和园长说了一句什么,便端着茶走了过来。她给老师递了一杯,见我手上不方便便喂我喝了一口茶。“累吗?” 我摇了摇头。 “老师,可以让小莞休息一下吗?”欢姐姐抬头,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老师。老师笑了笑,便端起茶杯走了。 “我帮你捏捏肩膀吧,昨天还听阿姨说你累来着。”欢姐姐捏了捏我的肩膀,给我肩膀开始做起了按摩。 “疼……” “你啊,办公室坐太久了。晚上我带你去做按摩,活络一下。” “那叫上我爸妈吧。” “怕和我单独相处?”欢姐姐捏着捏着,又在我耳边说话。 “没……”心虚,心很虚。 晚上做按摩的时候,伯伯伯母也在。我趴在按摩床上,按摩师帮我按压着后背,好舒服……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 “舒服吗?” “嗯……”我听声音不对,扭头一看是裹着浴巾的欢姐姐,我赶紧拿了衣服遮着自己裸|露的上半身。“姐……” “今天的运气太好了,过来就捉到了一只快要睡着的小宝宝。”欢姐姐调了调温度。“我临时有个会议,要回申城,过来和你说一声。” 按摩师早就出去了,欢姐姐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上半身还裸着,好尴尬……我捂紧了衣服。 “小莞……”欢姐姐的喉咙动了一下。“我们……” “我没穿衣服。” 欢姐姐转过了身,我赶紧穿起了衣服。 欢姐姐叹了一口气。“你就是责任心太强了,我喜欢你这一点……又不喜欢你这一点……” 等我穿好衣服一阵,欢姐姐才回头。 “你想知道那个人的近况吗?我可以帮你……” 欢姐姐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喜欢的人是房东了。 “姐,我不想你……” 欢姐姐笑了笑,说道:“打听她,也当我是知己知彼吧。” “嗯……” 欢姐姐起身,又张开了怀抱。“来,我都要走了,给我抱一下。” 我犹犹豫豫地张开了手,便被欢姐姐上前抱住了。她揉了揉我的后脑勺,声音有些低。“等我回来。” “嗯……”我说道:“姐,你不用帮我……” 我很想她,但我又想放下她。 “嗯,慢慢来。”欢姐姐搂紧了我。 大概是习惯了,身边没有欢姐姐,我还有点怅然若失。起了个大早过来泡茶,连老师都好奇了。“小莞,你家欢欢呢?” “她去申城了。”说完就觉得自己嘴快了。“不是我家的……” “别人都说好女怕缠郎,我看你家欢欢差不多了。”班上这几个结了婚的女青年,巴拉巴拉用词也不忌讳。“这几天欢欢不在家,心里是不是很失落?” “……” 回了家,又觉得自己没事情做,便开始和母亲打扫卫生。我书房里的书都没有怎么整理。 “咦?这是什么?”我妈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个老旧的本子,她拿抹布抹了抹灰,翻开了一页。“小莞,这好像你的日记本……” 我也没怎么上心,偏头一看,只见几笔鲜红的字迹,有些歪歪扭扭的。“我要嫁给欢姐姐。” 羞耻感立马扑到了我脸上,我赶紧拿过了日记本,我母亲也给我面子,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转头去擦书柜了。晚上我打开了日记本,歪歪扭扭的铅笔字,都是一些流水账。有一张画了一个哭脸,我看了看日期,果然,是我小学四年级,学自行车摔了膝盖。往后翻,就是两张笑脸了,那时候的心情应该很不错。摔了膝盖,因为和欢姐姐同校,放学被欢姐姐捎回家。 “今天……”好像所有的日记都是以今天开头。一大堆的流水账,到了后面又写了一句。“班上的女同学都觉得阿晓好看,我觉得欢姐姐好看。” 我和阿晓的关系一直不错,从小学开始便是同学了。 “欢姐姐给了我一只甜筒,好甜。” “今天欢姐姐背了我,她说我太轻了,要多吃饭,晚上我吃了两碗,吃太撑了一直打嗝。我爸妈说要吓,吓了我好几跳,后来还是欢姐姐给我把我抱起来,按压我的手腕。欢姐姐说以后打嗝都找她,她会魔法。我爸说欢姐姐按压的是内关穴,我可以自己给自己按,不要,我又不会魔法,欢姐姐会。” 一下子,童年的回忆就回来了。之前我对欢姐姐的印象只有她搬走的那天,我哭得很伤心。 “姐姐你别走……” “乖,姐姐很快就会回来。”欢姐姐摸了摸口袋,拿出了纸币,在旁边的零食铺买了一只冰淇淋。“小莞乖,喜欢吃冰淇淋吗?” 欢姐姐走后,我哭了一路,手里的冰淇淋都化了。 那时候的通讯没有现在的方便,很快欢姐姐一家和国内断了联系。 欢姐姐从申城回来那天,母亲在门口不知道和她说了点什么,她笑了笑。她从申城带了很多礼盒回来,似乎是给我父母的营养品。她的双手背在身后,朝我走了过来。 她带着我所有的童年回忆,走了过来。 在我童年印象里,欢姐姐剪着短发,有时穿学校发的校裙,有时穿自己的足球服。现在她长发飘飘,穿着干练的职业装。和童年一样的是笑容。嘴角上扬,眼角弯弯。 “这是我托合作伙伴,专门从欧洲那里拿回来的项链。”欢姐姐走来了我跟前,她将玫红色的礼盒拿了出来,放在我脖颈上比划。“嗯,我就说你戴着肯定好看。” “姐……” “嗯?”欢姐姐捻着银项链,小心翼翼地给我戴。她的下巴挨着我的头,撩起我的长发,轻轻地帮我扣上。 “小莞……”欢姐姐又抱着我,下巴蹭着我的脑袋。“我是不是回国太晚了?” “我应该早一点的。”欢姐姐呢喃地说着。 房间里只有我和欢姐姐。 “夏又清现在过得不好,你要去看她吗?”欢姐姐说道:“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去世了,对她的打击很大。” 欢姐姐把我带来了殡仪馆,秦唯的奶奶去世了,秦唯的离世对老人的打击很大,这几年身体一直很不好,上次的抢救也只是续了一年多的命。 “你去吧。”欢姐姐推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 “我会在门口等你。”欢姐姐的神情说不上好,仿佛做好了什么打算。 我走了一步,又回头抱紧了欢姐姐的脖颈。“姐……我……” 欢姐姐似乎有些诧异,随后便紧紧地搂住了我。欢姐姐的怀抱,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我坐在乒乓球台上等她踢球,她踢完球便会抱起我。“真乖。” 为了等这个拥抱,我会坐很久,坐在球台上一直等她。那时候也没有什么概念,只想得到她的表扬和拥抱。 “小莞,你是我回国以后最大的惊喜,不管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都想告诉你。”欢姐姐在我耳边说着。 我来到了家属休息室,休息室里只有一个人,我走近,那个人抬头了。她嘴唇有些颤抖,低下了头,我又走近了一步。又清姐轻轻地拉着我的手指。“小莞……” 第60章 让我成长让我疼 太久没见这个人,太久没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她握着我的手指,对于她我已经条件反射了,我紧紧握着她的手。 今天是秦唯的奶奶火葬的日子,又清姐的状态很恍惚。不见的这段日子,她更瘦了,我搂着她能够将她一把搂住。 秦唯的父母一直在揩拭眼泪,他们面容非常悲戚。又清姐似乎有点害怕,她不敢靠近,只敢远远地站着。等到后面,还是秦唯的母亲走了过来。秦唯的母亲我有些眼熟,才记得在夏妈的朋友圈里见过。秦母看了看我,她的眼神很复杂,接而又看着又清姐。“奶奶生前最喜欢你了,你去给奶奶鞠个躬吧。” “嗯。” 秦母又上前握住了又清姐的手。“又清……秦唯走了,奶奶也走了,你要好好的……” “秦唯走后,奶奶一直很想她,我们……应该开心……奶奶终于可以……”说到这里,秦母的泪水奔腾而下。“我也好想唯唯……奶奶比我们福气大,可以照顾唯唯了……” 这时候乔乔也走了过来,她神色低靡,眼眶泛红。她搂住了秦母的肩膀。“阿姨,我们走吧。” 走之前,乔乔看了一眼又清姐,还看了一眼我。 又清姐的脸色十分苍白,给秦唯奶奶鞠完躬以后,脸色变得有些惨白。我扶着她,将她扶到了座位上。这时候夏妈夏爸还有又岚姐也过来了,他们见到我还有些诧异,接着夏妈过来紧紧握着我的肩膀。她眼眶也是通红的。“小莞,你来了啊。” “你来了……就好……你来了就好。”说着,夏妈的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 后边还是又岚姐劝住的。 长者离世,这样的气氛谁也不好受。等到晚上,追悼会也结束了,人群渐渐散去。又清姐坐在了大堂的椅子上,我陪在她的身边。 欢姐姐也进来了,她提着饭盒,递给了我,也递给了又清姐。又清姐接过,垂着头,似乎没有食欲。 “你难过,你不吃,也不能让小莞陪着你不吃。”欢姐姐说道。 “姐……”我看了一眼欢姐姐。 欢姐姐低着头,只是默默地整理饭盒。她拿了矿泉水和纸巾,放在我的手边。“我就在外边,有什么事情叫我。” “等等。”又清姐开口了,她看着我,又看着欢姐姐。“你把小莞带走吧。” 说着,又清姐把手从我的手里抽开了。“我很好,你不用陪我。” 又清姐的话音刚落,欢姐姐便上前握住我的手臂。“小莞,我们回去吧。” “我……”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带你来见她了。”欢姐姐紧紧握住我的手臂,她将我拉了起来。 “等一下。”这时候,又岚姐也从身后走了出来。她看着欢姐姐。“你不能逼小莞做任何决定。” “是我逼吗?是夏又清,夏又清她仗着自己的毛病,勾着小莞,又把小莞往外推。”欢姐姐显然生气了。她将我拦在身后,看着夏又岚。“还有你们,你们这一家人太不地道了。明知道夏又清没有这个心思,还老哄着小莞,你们把小莞当作夏又清解闷的玩具吗?” “不是的……” 房东开口了。 欢姐姐回头看着房东。“不是什么?” “我……对小莞……”房东的喉咙一动,她抬头看着我。到后边又没了声音。“小莞和你……比我……” “夏又清你说什么?”房东的话,仿佛一下子就扯到了我的泪腺。我蹲下身子,紧紧地握住了又清姐的手。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说什么?啊?” “我不适合你。”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收不住了,我从来没想在这种公众场合哭。我厌恶自己的情绪,厌恶自己随时被夏又清打败的情绪。 “又清,你在说什么?”夏又岚走上前了,她握着了房东的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前些天还说……” “姐,让小莞走吧。” 欢姐姐一把抱起我,半是抱半是哄地将我带出了大堂。“乖,我们回家……” “好疼……” “哪里疼?” “我不知道……好疼……”越是想压抑,越是疼。我总觉得泪有流干的时候,就像我对齐筱,可我对夏又清,感觉自己的眼泪要永远流不干了。她总是能用简简单单的话,打败我。 我并不是受虐体质,我已经不止一次想放过自己。 欢姐姐陪了我一整晚,她搂着我,哄着我,跟我说起小时候的事情。我对童年没有什么印象,倒是欢姐姐津津乐道,说着我再也记不起来的往事。“真遗憾,没有陪你一起长大。” “要是能一直陪着你,就能让你少受点委屈了。”欢姐姐呢喃说道。 很快,考研成绩出来了,全国分数线出来了,申大的自主划线也出来了。我比申大的自主划线还要高上许多,我没有去申大,找了关系调剂去了其他学校,要比申大差一点。申城有我太多回忆,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触景生情。我选择了京城的学校,欢姐姐也陪我去了二轮面试,面试很轻松,导师们对我还比较满意。 出来的时候,欢姐姐站在很显眼的地方招了招手,或许不显眼,只是我下意识地去找她。欢姐姐把我抱了起来,就像小时候那样。欢姐姐和我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说我很小的时候,只要她将我举起来,我就会咯咯地笑。 下半年入学,我应该算年长的了,导师也比较放心我,大大小小的项目也让我去做了。京城和申城一样,有时候比申城还要热闹。欢姐姐的公司在申城,很多周末都会跑来看我。连导师都知道我有个“女朋友”。“小莞,你这女朋友真是二十四孝啊。” “她不是……” 很多人都会问我,欢姐姐是不是我的女朋友,连我母亲也问我,是不是偷偷和欢姐姐谈恋爱了。我现在并不抵抗欢姐姐的触碰,可是我觉得自己并没有多爱她。我爱过别人,知道爱那个人的时候自己是什么样的表现和姿态。 “感情能对等最好,但很多都是不公平的,不是你付出得多,就是我付出得多。”欢姐姐撩着我的头发,又圈着我看书。“我挺希望自己的付出比你的多。” “这样,你就会对我愧疚了。”欢姐姐笑了笑,又搂紧了我。“开玩笑的。” 经由导师的介绍,我开始接触一些国际上的大case,我之前有工作经验,他很放心我。 小简的生意做得不错,虽然中间被人砸过几次场子,但好赖她吃得住,也挺过来了。她现在在申城买了房,开始还起了房贷。“年轻的时候觉得没什么,现在大一点,觉得还是得有自己的房。有房,才有家。” 小安和之前的女朋友跑了,小元为了孩子满天下地找她,找不到给她发离婚的最后通牒。没想到小安出现了,还潇洒地签了字。她说自己生孩子不容易,身体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要了小元一笔赔偿。小元为了孩子的抚养权,只好把存款都给了小安。这些事也是小元告诉我的,他专门找了时间来看我,和我说抱歉。说之前的事情,是他怂恿老板的,他以为我和小安有事情。公司的境况不好,很快就要被大企业兼并了,整个公司都是人心惶惶。他说老板很轻松,老板说经营公司太累了,想休息。 老板当然这么说,估计从大企业那里拿了不少钱。有钱不怕没柴烧。 小元说他打算回家乡,临末犹犹豫豫又说了一句。“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的房东吗?她身体状况有点差,去美国定居了,好像房子也了。” 过了两天,小简又来看我,我说起了小元的事情。小简喝了口水,脸上没有什么异样。 “时间啊,时间,一如既往的奇妙。” 小简喜欢过小元,还为小元喝得烂醉。两个人都在装傻。一个想要嫁给好人家,另外一个想要“好老婆”。好像都“不尽如意”,但好歹生活还在继续。不会因为你过得差或者没有达到目标,就把你抛弃。 过了这个年,我也要二十九了,年近三十,我的心却平和了下来。之前很怕到三十岁一事无成,拼命地加班加点,拼命地工作,想要最好的状态反馈我的三十岁。当一个人没有安全感的时候,总是需要一些附加的东西,房子车子,更好的房子更好的车子。当我平和下来,我发现这一切重要,但没我想象中的要紧了。我的生活,不需要证明给任何人看,包括我自己。 当我慢慢接受生活平静的样子的时候,那个人又意外地出现了。 第61章 你好难忘 研二,课程还是有不少,一般到了研三,课程才会少一点。除了要修的学分,导师还安排了一些讲座,让我们接触行业大牛。导师差不多五十岁了,人脉还是挺广的。不管什么行业,想学点东西,都先要学和别人打交道。尤其我们这种经济金融专业,打起交道来更是天南海北。期末的时候,导师请来了几个建筑精英,给我们讲解建筑学经济。 看到亓柔的时候,我还愣了愣,不会这么巧吧。可是……就是这么巧……亓柔后边进来了夏又清,夏又清低着头在看文件。我一眼就看到她了,就凭她出挑的长相想忽略也很困难。我低了低头,我一向觉得用书本挡脸是非常掩耳盗铃的事情。我慌乱下拿起了书,想掩饰自己此刻的窘迫。最没想到的那个人,以最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了我的课堂上。 “居然这么年轻漂亮,导师讲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几个秃头的老男人……”室友说道。“哇后面进来的那个好漂亮,是助手吗?” 我扫了一眼,后面进来的是夏又清。她进来以后,我能感觉到所有人的头都抬了起来。果然,无论在哪里,她的容貌和气质都让人无法忽视。特别是现在,她穿着极为考究的正服,平添了一丝不迂腐的学究气。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我将书本文具塞进了背包,和室友说道。我偷偷摸摸,想矮着身子从后门溜出去。 我们学校的研究生公寓是双人寝。虽然室友经常不在寝,但我和她的关系还算不错。 “嗯好,我会好好做笔记的。” “那位穿藏青色衣服的同学,是有急事吗?”我还没溜出去,就被前边的亓柔叫住了。亓柔绝对是故意的。 这时候,坐在前排的导师也扭头看我了。我有些尴尬地把书包放在后边的座位上。“换个位子。” “这样啊。”亓柔面带微笑。“那我们开始上课吧。” 亓柔上讲台的时候,室友也从座位上溜到了后边。“这老师太凶了,居然把你给叫住了。” “等她转背,我给你打掩护。”室友非常“仗义”地说道。 “没,不用了。”被亓柔这么一叫,估计夏又清也看见我了。我没有去看夏又清,怕撞上她的目光让自己尴尬。 轮到夏又清上台的时候,我就有些坐立难安了。我既期待她的声音,又为自己的期待感到羞耻。 夏又清一直没有讲话,搞得教室有了点窸窸窣窣的交谈声。这时候我才抬起头看了过去,看过去的时候正好撞上夏又清的视线,她一直在看我。 等我看她的时候,她才抿起了嘴唇。拨了拨话筒。“同学们好,我姓夏,今天就让我来和大家讲一下建筑学里的经济合作……” 声线仍然很温柔,她看着下边看着我。我的耳根有些发烫,看见她,我平静已久的心又开始泛起了波澜。 夏又清瘦了,感觉一阵风可以把她刮倒。她面色苍白,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我听小元讲过,夏又清生病了。她心里那么多事情,抑郁当然成疾。我低下了头。 下了课,我看了一眼夏又清,夏又清被很多人拥簇着,除了本班的,还跑来了一些隔壁建筑学院的同学。夏又清真的变了很多,之前她多么喜静,宁愿一个人在家码字,也不愿意挤在人堆里。现在她甚至和我导师谈笑了起来。 我隔夏又清,是一整个教室,也是那段彼此都不再见的时光里。 出教室门的时候,我突然有点难过。外边是好天气,可我心里是怅然若失的,我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晚上和室友回寝室的时候,我见到一个人站在门口。她扭头看着我,神情一如既往的温柔。 “夏老师好,你在等人吗?”室友也很喜欢夏又清,晚上吃饭的时候一直在念叨。说她在外网上找到了夏又清的资料,说她现在是扎哈大师最得意的弟子。 夏又清看了我一眼。“嗯。” “那我不打扰夏老师等人了。”虽然是崇拜,但室友仍旧保持着十分有教养的距离。 “我在等你。”夏又清拉住了我的手臂,她的声音像极了轻叹。“小莞。” 夏又清没有吃晚饭,我便陪着她在饭馆里吃饭。她的食欲不错,神情也是开心的。在我最后的印象里,她的面色是十分惨白的,眼眶也是红通通的。导致我这些日子以来,一想到她便想起和她作别的最后一面。见到她的笑,让我很久违,又很熟悉。熟悉是过去残存的惦记,久违是好久不见。 “真的不要再吃点吗?”又清姐和我说道。 我摇了摇头。 “嗯你…”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欢姐姐的电话。我和夏又清做了一个“抱歉”的神情,便接听了欢姐姐的电话。 “刚从会议下来,累死了……”欢姐姐说道:“吃了晚饭没?有没有吃好吃的?” “吃了。” “和室友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点心虚。“嗯……” “真羡慕你的室友,能和你一起吃饭睡觉。”欢姐姐的声音有些“哀怨”。“你什么时候才肯和我同居啊?” “姐……”我犹豫了一下。“我见……” “嗯?” “我和又清姐在吃饭……她没吃饭我陪她……”越说我的心越虚。 欢姐姐也顿了一下。“嗯可以啊。” “你把手机给她,我和她打声招呼。”欢姐姐说道。 我捂着手机,看着又清姐,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紧张,感觉就像小时候乱改成绩妈妈要给老师打电话。可是我为什么这么心虚,我确实是吃过饭了,也确实是在陪夏又清吃饭。 夏又清接过了电话,也和欢姐姐聊了两句。聊完以后便把手机给我了。 “吃完饭就回去睡觉,明天中午我陪你吃午饭。”欢姐姐说道。 我现在在京城,而欢姐姐在申城的公司。“可是你明天不是还有……” “没事,视频开也一样。”欢姐姐顿了顿。“我刚才邀请了又清吃晚饭,她答应了。” 一天下来,我有些不安。室友也有些调侃,怪我没和她说夏又清的事情,还说要和欢姐姐告状。室友知道欢姐姐,她一直认为我和欢姐姐是一对。 “小莞,你不会脚踏两只船吧?”室友又突然这么问道。 “不会。”我立马否决了,又觉得室友的问法不对。“我一只船也没踏。” “我说你怎么对青梅姐姐的百般示好无动于衷,原来是给自己保有余地。”室友说道,似乎很赞同自己的说法,又给自己点了点头。“小莞,要她们同时追求你,你会选择谁?” “我没保有余地。”听着室友的话,我有些丧气地低下头。“我能选择谁。” 室友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我问她,她说她已经知道我的选择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欢姐姐便坐在了我的身边。在又清姐面前,也不避讳对我的体贴。我看了看又清姐,她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我不知道夏又清在想什么,我一直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如果之前我能知道那么一点点,就不会那么冒冒失失地表达爱意,或者说付出不能回头的感情。 我以为自己很平静了,面对这个人,我开始沮丧了起来。真是没道理。 “你打算创业吗?”又清姐一言不发,等到我说出导师的项目时,她突然这么问道。 “创业”,这个词对我来说太大了。我只是做做项目。 “我不想小莞承受太大的信贷压力,如果可以,等她毕业我会把京城的公司拨给她。”欢姐姐说道。 “姐,我不会……”欢姐姐的公司是搞科研的,我的知识层面完全没到大管理者的级别。 “一样的。”欢姐姐笑了笑。“有我呢。” 我的耳边有刀叉擦碰到瓷碟的声音,我转过头,又清姐正好拿着纸巾擦嘴。“手滑了。” 再过几天,我看到了又清姐的朋友圈。又清姐已经很久都没有发过动态了,她的动态本来就少。她“消失”在我生活里的这段时间就更少了,基本上没有。她发了一张照片,照片是她做的菜,只加了五个字。“我会做菜了。” 只是简单的五个字,引发了我对她所有的回忆和思念。 亓柔也在她的动态下评论。“不错啊,什么时候给我尝尝呗?” 又清姐只是在下边回复她。“不是给你做的。” “那你是给谁做的?” 又清姐没有回复,第二天再看的时候,又清姐还把这条动态给删了。 导师给我们布置了期末作业,作业是整理建筑学里的经济论。建筑学的热度最近几年都是持高不下的,我阿弥陀佛了好半天,还是分到了夏又清。 又清姐是个很负责任的老师,期末这段时间在她身边我学到了很多。这天,坐在图书馆,坐在我身边的又清姐突然给我发了一条消息。“你和她在一起了吗?” 即便又清姐快速地撤回,我还是看到了。我看着身边的又清姐,她看上去有点风尘仆仆,她是从别的地方赶到图书馆的。 “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我看着又清姐,无声地张了张嘴。( ) 第62章 我喜欢你 我喜欢夏又清的温吞,我又不喜欢她的温吞,她这几天的举动,总是让我没来由地猜测。 “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我张着嘴,没有发声,我不知道自己是顾念在图书馆,还是羞于出口。人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我就是这样,被她伤害的时候,我发誓再也不要见她了。一边不想见她,一边又开始想念。 我不知道又清姐有没有看懂我的嘴型,她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答话了。我不喜欢她沉默的样子,她不沉默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更何况她沉默的时候。我不知道她沉默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或者在想怎么拦住我这一腔没头脑的欢喜。她总是随便说出一句话,就让我的热情消退。 出图书馆的时候,夏又清还跟在我的后头。我转头看到她,心里的懊恼起来了,一冲动说了言不由衷的话。“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任何形式都不要。” 我又在她的面前,承认了一次喜欢她,放不下她。 我转身离开,她走了几步拉住我的手腕。“我试过。” “可是做不到。”房东就这么拉着我的手腕。“对不起,要是给你……” “给我带来困扰,你又要丢下我一整年?在我习惯平静生活的时候又突然出现,搅翻我的平静是吗?”在夏又清面前的委屈,一下子就发酵了。 夏又清的喉咙动了动。“小莞,我……” “你又要对我说什么伤人的话?” “我……可以抱你吗?”说着,夏又清便抱着我。她搂紧了我。 “明明做了很多改变,在你面前还是显得非常优柔寡断。”夏又清说道。“对不起……” 夏又清和我连说了两个“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咬着下唇。这个人的怀抱仍旧这么温暖,可我不想让自己妥协得太快,我不想要模棱两可,不想要不清不楚。 “如果你和她在一起,我会为你感到开心。如果你没有和她在一起,我……”又清姐揉了揉我的后脑勺,语气仍然很温柔,不同于往常的是她的音调,她的音调往上提了提。 “她说得对,我心里有毛病。我不想让你……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出来……”又清姐说道。“我当时只是不清楚,我不清楚……” “那你现在清楚了吗?” “没有……”夏又清还是这样搂着我。 那你这样搂着我,是什么意思?人来人往,这或许已经是温和的夏又清做过最大胆的事情。 “我不想再错过你。” 回寝室的时候,我还有些恍惚。但我确定我是开心的,我整个人都是开心的。我曾幻想又清姐也喜欢我,也为自己的幻想感到开心或者难过,但我没从来没体验过这种感觉。原来幻想是一回事,真正体验又是另外一回事。 现在在京城有点冷,她理了理我的围巾。“明天我来接你吃午饭,好吗?” “明天欢姐姐找我……”我说:“她在京城开了分公司,想让我帮忙。” “嗯。”又清姐说:“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明天我从公司回来,就给你打电话,好吗?” “好,我等你。”又清姐捏了捏我的耳朵。“很冷了,你进去吧。” “那你也早点回去,路上小心。” “好的。” 我进大门的时候,又清姐还站在原地,向我挥手。回到寝室,我呼出了一口气,即便明年我就要三十岁了。碰到喜欢的人这样,还是会觉得一阵阵的腿软。 “小莞你怎么了?”室友正在寝室煮火锅,她咬着筷子。“你吃了没?” “吃了。”我坐在凳子上,不开心的时候想吃东西,开心的时候特别想吃东西。“给我也添一双筷子吧。” “咦?胃口不错啊。”室友给我拿了碗筷。“你前段时间不是说年近三十,消化不好了吗?” “今天开心。” “有什么开心的事?”室友说完,又顿了顿,她眨了眨眼睛。“让我猜一猜,刚才是不是夏老师送你回来的?” 夏老师……这个名字……感觉好禁断……好喜欢…… “嗯……” “她亲你了?” “……没。” “她还没亲你,你就这样了?”室友说道:“她要真对你做了什么,你还不得放鞭炮啊?” “也不是不可以……”我吃了室友的虾丸。 “青梅姐姐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室友问的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晚上,又清姐发来了几张图片,是她做的夜宵。做得很精致。“我会做饭了,你回来吧。” 一直以来都是我主动,又清姐突然这么主动,我还有些不习惯……她虐我太久了,弄得我感觉自己有点抖m。“姐,你从来没和我说过这样的话。” “嗯。”又清姐回复道:“其实我说出来也有点害羞,可是比起害羞,我更不想后悔。我怕以后后悔,没有把现在最真实的心情,告诉你。” “我要缓一缓……” “嗯?” “今天的心情,实在太大起大落了。我要三十岁了,要让心情平缓一点,才不会老得快。” “还没到三十岁呢。” “快了。”日子这么数着,又要到元旦了。 “才三十呢。”又清姐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真好,可以陪你过三十岁生日。” 太久没和又清姐聊这么久了,一聊就聊到了凌晨。“姐,你不去睡吗?” “等你睡了,我再睡。” “那我去睡了。”结果,就“晚安”还聊了半个小时。我感觉自己就像那种十几岁的青少年,可以网聊这么久。我现在的作息都跟我爸妈差不多了,早睡早起,有时候还会出去晨跑。 第二天,欢姐姐便来接我去公司。前些天,又清姐说创业的时候,我才捡起几年前的这个想法。我确实想创业,在申城工作的经历告诉我,如果真想做点让自己满意的case,就肯定要跳出企业的框架。企业是为了盈利,时常会有所取舍,你都不知道,你忙了大半年的项目会以什么方式呈现在公众面前。 “欢姐姐,我可以帮忙,但我不想担任什么职务。”我说道。我不想拒绝欢姐姐的好意,我知道这个说法也会让她为难,职务是“师出有名”的保证。 “嗯可以啊,按你的想法来。”欢姐姐说完,又沉默了一下。“这些天,你都和又清在一起吗?” “嗯……姐,我……”我顿了顿。“你会觉得我没出息吧,我……还是没能忘掉她。” “你做好决定了?”欢姐姐看着我,她的神色变得有些哀伤。 “嗯。”我低下了头。 “我知道了。” 下车刚走开几步,我又被从驾驶座上下来的欢姐姐拉住了。“我也希望自己豁达一点,在你需要的时候过来,在你不需要的时候走开……可是……” “我的心不是铁做的。”欢姐姐的下唇颤抖。“我应该早点回来的,小莞。” “姐,你总是和我说一些童年的事情……我是感动的,可是我记不起来了……”很多童年的事情,我都没有印象,只是通过日记里的只言片语,或者家人们的口述。我甚至不记得小时候自己经历过的难过。 “我也想陪你长大啊。”欢姐姐的眼眶红了,她从来没有这个样子。她抱住了我。“我只是走开了一会。” 此后的风风雨雨,再没相逢。小时候我应该是很喜欢欢姐姐的,到现在我也能感受到我小时候的心情。可小时候的我,已经不是现在的我了。我已经没办法替小时候的我还愿了。 拒绝欢姐姐让我也很难受,晚上又清姐要来接我,我也婉拒了。我一个人躺在寝室,被自己的心情搅得天翻地覆。 快要三十岁了,觉得自己处理事情的能力还是一塌糊涂。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胡思乱想很多事情。很快,门口有了轻轻的敲门声。 “小莞。”又清姐提着木质的饭盒,她将饭盒递给了我。“你吃点,我明天再来。” “姐……” “嗯?”见我眼眶红红的样子,又清姐伸手将我揽住了。 “我做人是不是很失败啊?” “怎么会。”又清姐揉着我的脑袋,哄着我。 又清姐总是哄着我,让我不由自主地掉进了她温柔的漩涡,从二十五岁到现在,再到我都无法预知的未来。 “我喜欢你。”又清姐在我耳边说着。 被她日夜唤醒,她是我的疼。这句回应,我等了好几年,还好,对于我来说,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63章 同居 考完试,我便和导师提了创业的事情。出乎意料的是,导师居然非常支持我的想法。一般的导师,都是不希望学生三心二意,只想学生做点自己手头的项目。 “想法要长远一点,有些只能是师生,而有些可以作为合作伙伴。”导师说道:“你做项目一向认真负责,之前也想问你有没有单干的打算。” “老师,你别太对我寄予厚望了。我只是想试试。” “那就试试吧,有什么难处和老师说。” 我觉得我还是比较幸运的,在大家争相抱怨导师的时候,我有这样一个比较民主的导师。大概是我的性子比较软,我其他同学也抱怨过导师强硬固执的一面。 这次过年,没有去年的热闹,去年有欢姐姐一家。今年到了大年初三,欢姐姐的爸妈才来一趟。他们大概是知道我和欢姐姐摊牌的事情了,也没提我和欢姐姐怎么样。去年的时候,他们还提了结婚生孩子的事情。等伯伯伯母一走,母亲也找我谈了话。之前欢姐姐没来,她就憋着没说,到现在应该是憋不住了。“你惹小欢不开心了?” “我和她说了。” 母亲叹了一口气。“我现在,还真是做不了你的主了。” 看着母亲无奈的样子,我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又清姐的事情告诉她。到了大年初五,又清姐来了,她和夏妈一起来的。来的时候,我还有些诧异。 “我妈说要过来。”又清姐拉着我的手。“这几天我也劝不住她,她说要把我‘押过来’道歉。” “啊?” “小莞。”又清姐有些担心。“阿姨叔叔要是不同意我们怎么办?” “嗯……我妈喜欢你,一直都挺喜欢你的。” “可是我辜负你这么久……”又清姐牵着我的手。“我要好好努力,挽回你爸妈对我的印象。” “嗯……” 说着,又清姐抱了抱我。“真想你,见到你,我好像就没那么心神不定了。” 又清姐和我爸妈聊了很久,我爸妈刚见又清姐的时候,也是诧异大过惊喜。我知道我爸妈心里有疙瘩,之前我和又清姐闹得那么僵,他们是看在眼底的。而且,他们现在还想着我和欢姐姐,欢姐姐一家和我家是有交情的。对待又清姐,我爸妈也只是礼貌大过亲近。 我爸妈和又清姐聊之前,还专门问我。“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不知道又清姐和我爸妈聊了什么,我爸妈的态度缓和了不少。晚上,又清姐也歇在了我家。 “姐……你带了换洗的衣服吗?” “没。”我爸妈留宿,又清姐自然不好拒绝。 “那穿我的?” “嗯好。” 又清姐比我要高,衣服穿在她身上有点显小,不过也还好,被她穿出了一种潮流的感觉。“衣架子”就是好。我过来收拾铺的时候,又清姐搂住了我。 “姐……” “衣服上都是你的味道。”房东在我耳朵边呢喃地说道。 我的耳根有点红。“嗯……” 确定关系以后,这样的亲密接触让我更加害羞。 “阿姨叔叔说,还要考察我一段时间。”又清姐在我耳边吐着热气。“还好,有我妈,我妈和你妈聊得很来。” “嗯……” “你最近好像话变少了。” 那是你离我太近了,让我…… 虽然我高中没有谈过恋爱,可和又清姐相处之下,我感觉自己就像回到了高中那种谈恋爱比较青涩的年代。 过完春假,我开始积极准备项目的事情,我不急于组建公司。想做出几个项目来,正好也甄选一下合作伙伴。自己创业果然是非常累的,要面面俱到,要有长远的打算又要着眼于当下。即便是鸡毛蒜皮的事情,也要为了预算折腾好半天。 读研的这一年多,我还是攒了一点钱。又清姐也比较支持我,时不时便来工作室看我。三十岁生日,又清姐也给我小办了一下。大概过的是整岁,岑岑也过来了,过来的时候她还带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小姑娘是她同事的女儿,她同事出了意外,她便收养了这个小姑娘。小姑娘还挺依赖岑岑的。陆鹿比的头发留长了,气质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都怪我,还是让你落入夏又清的魔掌了。”陆鹿比大喊道。 果然……陆鹿比只有不说话的时候,才有点气质。阿晓想到有岑岑在,也没敢带学长过来。见岑岑看都没看他,光放在她养女的身上了,阿晓这才松了一口气。玩得好的几个朋友都来了,见到夏又清都朝我笑了笑。小简更是摸到厨房,朝我咧嘴一笑。“如愿以偿了吧?” 要说我现在的心愿,能和又清姐在一起,我已经没有什么心愿了。只是想到欢姐姐,我给欢姐姐许了个心愿。我希望欢姐姐能够找到最合适的人。欢姐姐之前的事情我也有所了解,她之前的女朋友,架不住家长的压力,嫁人结婚了。而我的事,我感觉我给欢姐姐带来了二次伤害,我希望欢姐姐好好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又清姐搂着我。现在我们已经**了,她把美国的工作转到了国内。 “三十岁了,我的小家伙。”又清姐亲昵地说道,她看着我。 说实在话,我们已经**一段时间了。**的那一天,又清姐还偷偷在厨房吻了我。到后面就没有什么“进展”了。又清姐轻轻地拥着我,我能听到我的心在怦怦乱跳。又清姐轻轻抚摩着我手腕上的奶白色皮质手链。这个是又清姐之前送我的。 “明天给你换一条新的。” “没事,我挺喜欢这……” 又清姐轻轻咬着了我的脖颈,她的舌头一路舔到了我的下唇。这些天,又清姐的吻技要好了许多,前几次接吻,她都说自己肺活量不够,说自己不会换气。 我搂着又清姐的后颈,陷于又清姐温柔的吻。“姐……” 其实说出来挺不好意思的,我挺想要又清姐的,我想她要我。 又清姐的手慢慢地探进我的衣服下摆……嗯…… 这两次,只要又清姐这样碰我,我就不行了。我能感受到自己的湿了,而且……还有点不够…… 我夹着又清姐的腿,有些意乱情迷了。 又清姐轻轻压在我的身上,她褪下了我的裤子。我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小莞,你想吗?”又清姐咬着我的耳朵。 “嗯……” 又清姐进来的时候,我有点疼。她见我疼,便不再动了,吻着我的脸颊。后边又来了几次,可我还是有些疼,又清姐的动作太生涩了。又清姐躺在我的身侧,有些灰心地搂着我。“小莞……我是不是太没经验了。” “其实还好……”我又不想打击我的爱人。 后边几天,我出差了。刚一到家,便听到电视里嗯嗯啊啊的声音,又清姐坐在沙发上,见到我回来又迅速站了起来。她面色有些赤红,呼吸尤其地重。她走到了我跟前,拦腰把我抱了起来。 第二天下,我的腿还有些软。一问才知道,这些片子是尤得寄过来的。尤得看上去挺清秀端正一人,在又清姐又是放指套又是邮寄这类女同片。 自从又清姐会这种事情以后,我感觉我只要在家里,就有点“危险”。而我自己也有点把持不住,又清姐在外都是一副禁欲的模样,对我又是…… 又清姐回国,除了平时的工作以外,还在一所大学里当客座教授。偶尔还会穿着职业装去上课。又清姐背脊挺直,穿起职业装也是特别的干练。偶尔接又清姐下课,我都有一种自己是土老板的感觉,就差靠在车门上等又清姐。 这几次项目都很顺利,导师一挥,把他的车白菜价给我了。导师喜欢买车,家里停了好几辆豪车,他给我的这一辆还不错,停在校门口,好些学生都会瞅过来。又清姐出来的时候,似乎还在和学生聊天,学生也一直跟着她,跟到了我的面前。 “老师,这位是?”学生好奇地问道。 刚才等又清姐,我还想弄一个比较拽的神情。现在遇到陌生人,我脸皮开始薄了,开始收起了我隐隐若现的暴发户作风。又清姐倒是笑了笑,揽着我的肩头,看着自己的学生。“你说呢?” “啊……是师娘?”学生马上说道。 “嗯。”又清姐笑了一声。“是师娘。” 等学生走后,上了车,我问又清姐。“姐,这样会不会不好啊?” “嗯?” “就是校园环境,对这种……” “嗯以后我注意点。”又清姐说:“也是临时起意,看你在前边,还有好几个人瞄你。” 我有些窘。“嗯……他们是看车吧。” 到了红绿灯,放了手刹,又清姐自然地牵过我的手。“我的。” 第64章 情迷 过了三十岁,夏爸夏妈开始和又清姐打起了商量,说要给我们买房,说我们现在的房子太小了。现在的房子是夏爸夏妈早年投资的,九十多平,他们认为有点小。听到夏爸夏妈要合计买房,我爸妈也来了,说要跟夏爸夏妈一起合计。为了买房的事情,两家有点小“吵架”,夏爸夏妈不肯让我爸妈出钱,我爸妈觉得不好,坚持要出钱。还是又清姐在中间调停,夏爸夏妈才松口,让我爸妈出装修费。虽然让我爸妈出装修费,但他们俩在家具市场,碰到什么好的吊灯好的壁纸,也跟着买。 又清姐是建筑师,大学里面学的又是结构。交房后,她也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开始动手装修我们的新家,装修得非常现代化,家里基本上是智能化覆盖。又清姐向我展示的时候,我还有点小“害怕”。“姐,全智能到时候不会反客为主吧?” “你要是不在家,家里出个什么动静,我有点害怕。” 又清姐笑了笑,捏了捏我的耳朵。“你以前可没这么胆小。” “因为有你嘛。”我挂在又清姐的脖颈上撒娇。“有你,我胆子就不用那么大了。” 又清姐蹭了蹭我的脸颊,在我嘴角边亲了一下。“那我再一下。” 家里有一个工科生,还真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再等几天来,家里还是有一股严谨科学风,只是留心下,有些地方设计得很俏皮。我在家里刷墙的时候,又清姐也从身后搂着我,陪着我一起刷墙。本来是刷墙,她开始时不时用嘴唇碰一下我的耳朵,我的脸颊,弄得我有点小喘。她握着我的手腕,开始舔我的耳朵。“小莞……” “别闹,墙……” 又清姐拿掉了我手里的刷子,她把我抱到了工具桌上,开始吻着我的脖颈。我紧紧夹住她纤细的腰身,开始喘息了起来。又清姐已经十分清楚我的敏感点了,她咬着我的锁骨…… “又清,你们下午……”这时候门口传来夏妈的声音。“天……你们继续……” 夏妈笑了几声,退了出去。我赶紧拍开又清姐的手,拢紧自己的领口。“都怪你……” “怪我。”又清姐在我耳边笑了笑,把我从工具桌上抱了下来。“还忍得住吗?要不然……” “不要,太羞人了。” “那晚上再继续。” “姐……我明天还要出差……” “那到时候我‘速战速决’。” 又清姐自从摸熟了这个,就没有速战速决的时候,这几个月都把我折腾得腰腿发酸。到了凌晨,她还埋在我下边,弄得我好几次高|潮晕过去,又被她舔得清醒过来。 又清姐搂着我的肩头,吻着我的下唇,嘴边还有点叹气。 “怎么了?”我搂着又清姐的腰身,头埋在她的怀里。 “应该早些在一起。”又清姐说道:“早些在一起,就不会平白浪费这么多时间了。” “哼。”听又清姐这么说,我轻轻哼了一声。我早就把心思放得亮堂堂的了,一直是你拖着。 又清姐搂着我。“你们公司缺人手吗?我想帮你,这样就可以时常和你一起出差了。” “你来我公司太大材小用了,我付不起你的薪水。” “已经付了。”又清姐啄了啄我的嘴唇。“这是月薪。” “那就更不行了,我怕自己吃不消。”虽然我也想和又清姐整天黏在一起,但又怕耽误又清姐的工作。她要忙起来,比我还要忙上很多。 “没事,慢慢付。” “唔……”对着又清姐这张脸,我就抵抗不了了。每次又清姐进入我,我都能看到她的脸颊兴奋地泛红。平时的她,都是比较自持的,只有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又清姐比较喜欢“磨蹭”的体|位,她的腰身很有力量,大多数时候是她“带着”我。虽然我也尝试在上边,又清姐撑着我的手,和我十指相扣,可每次动没两下,我的腰身就有点发虚了。 搬进新家那天,又清姐和家长们喝了点酒,双颊通红。我帮她洗了澡,把她扶。即便是喝了酒,又清姐的酒品也很好,我给她穿睡衣的时候,她也乖乖地张开双手。穿完以后还会搂着我。“谢谢爱人。” 家长们各自去歇息了,我开始整理家里的里里外外。整理的时候还整理出了不动产的资料,咦,上边怎么有我的身份证复印件。我仔仔细细一瞧,发现新家的所有权人是我。这套房子不便宜,快抵得上我公司好几年的营业额了。因为公司刚刚起步,我的资金全在里边。所以这套房子里里外外差不多是又清姐家置办的。出卧室的时候,夏妈正好出来喝水。 “妈,我刚才看到产权人……” “啊?怎么了?” “怎么写的人是我?” “你说这个啊。”夏妈似乎早知道了,她喝了一口水。“又清没跟你说?” “没……” “她啊,什么都不说。” 这时候又岚姐哄好了孩子,也出来了,似乎正好听到我和夏妈的对话。她喊了我一声。“小莞,我们聊聊吧。” 夏妈忙咽下了一口水,她拉着我的手,看着又岚姐。“现在小莞是你妹媳了,别说有的没的,把小莞弄不开心了,看你怎么和又清交待。” “不会。”又岚姐扶着夏妈。“妈,我就是和小莞随便聊聊,你不是困了吗?进去睡吧。” “记住啊。” “我知道了。” 虽然和又岚姐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但私底下也没有怎么聊过。她坐在沙发上,拍着身边的位子让我过来坐。 “之前反对你和又清,估计你心里还怨着我。” “没……” “又清很在意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在意。”又岚姐说道:“之前我希望你和她保持距离,就是怕重蹈覆辙,直到前两年,我都是这样的想法。” “又清住过几次医院,你不知道吧?”又岚姐看着我。 “又清姐没有和我说。”在一起后,我有问过,又清姐都是很轻描淡写地搂着我。“唉,谁让我当时心里别扭呢。” “走出秦唯的阴影,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她很多次看着画板,逼着自己画建筑画结构。有一次住院,是在工地检收,被一根手指大小的钢钉,刺穿脚掌,差点得了破伤风。”又岚姐慢慢地说着,神情看上去也像在回忆。“那时我问她,问她喜不喜欢你。她说你没有做错事,她说她不想自己犯病的时候,拖垮你的情绪。” 又岚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她那么迫切地想走出来,那么想值得你喜欢。从那时起,我就不反对你们的事情了,甚至有些希望,希望你回头,希望你陪在她身边,陪她度过她最难受的时光。你也看到了,又清不让我们打扰你,她非常强硬,妈妈都被吓到了。” “这些……”我咽喉有些发酸了,和又清姐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是开心的,我已经很少有这样的情绪了。“我都不知道。” “嗯。”又岚姐说:“我希望你能够‘原谅’她,‘原谅’她迟到的这几年,这几年她也不好受。” 回到卧室,又清姐正撑起上半身,想拿头柜上的水。我赶紧拿起水杯,喂又清姐喝水。又清姐似乎醒了一点,她抿了一口,见我眼眶红红地,又有些拧眉。 “怎么了?” “没……” “怎么感觉哭过。”又清姐撑起身子,又揉了揉我的脑袋。 我抱着又清姐的脖颈,又清姐搂着我的腰身,很快她呼吸便重了起来。酒后情迷。 “姐,我想和你做。”我拿着又清姐的手,向自己的身下探去。 我话音刚落,又清姐便把我压在了身下,她慢慢地拉下了我的裤子。 喝了酒的又清姐,比平时的“索求”更多了,我紧紧搂着又清姐光滑的后背。 到了凌晨两三点,又清姐才歪倒在我的身边,即便是没了力气也把我搂在怀里。“小莞,你今天……好像比平时更‘主动’了。”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又清姐在我耳边呢喃着。 “嗯……” “嗯?” 我搂着又清姐的腰身,抬头看着她。又清姐的长发已经汗湿了,她的面容湿透了。 “姐,你为什么写我的名字?” “什么……你说房子的事?”又清姐显得小心翼翼。“你生气了?” “我知道你有能力,可我想给你,想把我的,好的,都给你。”又清姐说着。 我咬了咬下唇。“我要赚钱,赚很多钱,买更大的房子,写你的名字。” 又清姐看着我,又撩了撩我的长发。 “姐……嗯……啊……” “再来一次。”又清姐眉色一动,又把我压在了身下。 “我是说真的。” “我也说真的。” “嗯……不要……碰……好痒嗯……啊……” 第65章 终其一生(正文完) 团圆饭那一天,又清姐的爸妈专程从国外赶回来,和我家一起过除夕。初三的时候,欢姐姐的爸妈也过来拜年,欢姐姐还在国外谈生意。伯伯伯母见到又清姐,他们的神色有些复杂,但终归是叹了一口气。“你们家是好了,我们家还没着落。” “唉,别对我们有歉意。”伯伯伯母说着。“感情这回事,本来就要你情我愿。要真能勉强,我们倒希望欢欢找个男人。” 伯伯伯母今年也满六十了,一直想欢姐姐在感情上有着落。偶尔欢姐姐也会找我聊天,问问我的近况。每次我的回复,都非常恭恭敬敬,我心里对欢姐姐有愧疚。又清姐对欢姐姐也有愧疚。 “你不用对我有愧疚,一直以来,都是我自作主张的喜欢你。”欢姐姐说道:“最近没有新的感情,是因为太忙了,我身边也有合适的人,等忙完这段时间,我就能好好休息好好恋爱了。” 要挂电话的时候,欢姐姐又叫住我,呢喃地说道。“小莞,你一定要开心啊,天天开心。” “嗯嗯。” 挂上电话后,又清姐在厨房炒菜。刚开始又清姐说她会炒菜了,虽然菜是能吃了,可每次做菜都会搞得一厨房的烟。到了今年,她炒菜好多了,不会出现“大动干戈”的情况了。 “姐。” “嗯?”又清姐擦了擦手,捏着我的脸。“饿了?等会就好了。” “刚才我和欢姐姐打电话了。”我搂着又清姐的腰身,下巴枕在她的怀里,抬头看着她。“我们改天约欢姐姐出来吃饭吧?” “可以。”又清姐说道:“但你要把现在的神情改一下。” “啊?” “她应该不希望你对她愧疚。”又清姐搓着我的脸。“你这样的神情,只会更加提醒她她的难过。” “那好吧。”我说道:“一时半会我收不过来,还是等段时间?” “都听你的。”又清姐啄了啄我的嘴唇。 去年年底,做成几个项目以后,我开始成立了公司。今年也招收了好几个实习生。都是应届毕业生,看上去非常有干劲。看着他们,我还有些恍惚,好像看到当初的小简,小元,小辜,还有我。小简现在有了自己的情|趣品牌,做得很有声有色,虽然仍旧被家里人冷嘲热讽,毕竟老一辈人对这种东西还是很保守。小元带着孩子回了家乡,这两年考上了公务员。据说现在和单位里面的同事谈恋爱,朝九晚五,日子过得非常自在。小辜还留在申城,她现在已经不再是茶水间那个哭鼻子的实习生了,在外企当高管,成了他们公司的女魔头。她说的时候,总不忘和我提起当年在茶水间的事情。说还好有我的鼓励,要不然她就回老家了,她老家的同龄人,大部分都结婚生子了,她说那样的生活很可怕。所以她一直都很不理解小元的生活状态,她觉得小元的才能,不应该折在小城小乡。 “舒心就好。”我还没发过去,小辜便发了消息。“不行不行了,还有一份表格,部长以后再聊。” 虽然公司不在了,小辜仍然喜欢叫我部长。 我便把这句话删掉了。“嗯,去忙吧。” 自己想过什么样的生活,还是自己最清楚。小元倒是挺淡定,慢慢悠悠的,一点都不像他之前的样子。之前的客户找他,他说他暂时不做了,还把客户引到我这里来。 “创业啊。”小元说道:“现在还不行,孩子这么小。” 小元现在足够沉淀了,但在他心里,有了更要紧的事情。在小城小乡,有个自己的小家。 等公司的运营平稳以后,我给员工们开了庆功宴。中间我上了趟洗手间,在洗手间碰到了我们公司市场部的组长,今年刚刚毕业,非常有干劲的女生。她撑在瓷白色的盥洗池上,垂着头,背脊紧绷着,似乎在隐忍些什么。后来才知道,从高中在一起的男朋友要和她分手,男朋友没有找到工作,想回家结婚。而她想留在京城。 年轻的时候,总要经历这些大大小小的选择。她加班的时候,我给她泡了杯茶水。“这么晚了,没做完的事情,明天再做吧。” “老板……”她掐着笔,垂着脑袋。“我只是不想回去。” “老板……你可能没经历过这些……也许你会觉得矫情。”这样的深夜,这样的城市,初来乍到总是彷徨。“我时常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我很茫然,我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我只是想努力工作……努力工作是我唯一能做的。” “嗯。” “老板,我真羡慕你。在这样的城市有房子,没有后顾之忧,有公司,还有等你下班的人。” “也许你不相信,十年前,甚至五年前,我的状态都和你一样。迷茫,找不到出路。” “那老板你是怎么走出来的?” “撑吧,硬撑吧。”我笑了笑。“你看我现在这个爱人,我和她也是兜兜转转好几年才在一起的。” 组长点了点头。 “其实生活顺利,不顺利,都有自己的磕磕绊绊。”关上门前,我补充了一句。“很俗套的一句话,把当下的事情做好,其他的就交给时间吧。” 时间总在往前走,有时候你每天重复再重复的那些行为,就是在塑造你。努力生活,生活也在努力往好的方向发展。 下楼的时候,我又笑了笑,没想到我也成了员工们心目中钦羡的大老板。那时候,我就挺羡慕自己的老板,羡慕他有公司,有落脚的地儿。还是要自己做了老板,才知道是什么光景。 “怎么这么开心?”又清姐抱起了我,吻了吻我的额头。 又清姐现在对待我,就想对待半大的孩子。 “员工们都在努力地加班,我觉得这是一种好的企业氛围。” “你啊。”又清姐揉了揉我的脑袋。“小财迷,我还不知道你想什么。” “我还欠银行不少钱呢。”我愁眉苦脸窝在又清姐怀里。“每天醒来,都是负数的一天。” “不要怕。”又清姐颇为豪气地搂着我。“我有钱。” “你就算破产了,我也有钱给你还银行的账。” “呸呸,哪有诅咒人破产的。” 又清姐无辜地笑了笑。“嗯,祝我家小宝贝财运亨通。” “妈说给我请了财神。”我说道。“也不知道美国的财神能不能保佑我的财运。” 夏妈给我请了财神,还发来图片,叫我摆在家里拜一拜。上了车,我还真把手机放在前边,双手合十拜了拜。“这个地方风水好,拜一拜。” 又清姐见我神神叨叨的样子,笑了笑。 “哪里都拜一拜,说不定就被过路的财神看到了……” 我还没说完,又清姐便笑了起来。反正这种唯心主义,就差工科生和你讲道理摆科学依据了。 “不许笑。”我拍了拍又清姐的肩膀。 又清姐握着我的手腕,吻住了我的嘴唇。 “等……等一下……”我忙把手机给扣下来了。“财神爷看着呢。” 又清姐捏着我的耳朵,深吻以后又舔了舔下唇。慢慢地,将我抵在了车门上。 “姐……这是车库……” “我轻一些。”又清姐舔了舔我的脖颈。“明天我又要飞了,真是,都没聚两天。” “嗯……啊……姐……”我解开了又清姐的皮带,我的手也滑了下去。又清姐伏在我的身上,不停地吻着我的脸颊。她激动的时候,都会不停地吻我。特别是第一次。又清姐的第一次,还是在又岚姐的家。我单手撑着上半身,手轻轻抚摸着又清姐的。又清姐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难耐。已经湿了,我的手指轻轻挑开,挤了进去。 “小莞……嗯……” 又清姐的大腿变得紧绷了,她在我脖颈处喘息着。 事后,坐垫湿了几大块。又清姐扔了坐垫,吻了吻我的嘴唇。“正好可以换新坐垫了,我们什么时候再去逛市场?” **以后,又清姐更加喜欢逛家具市场逛超市了。她不喜欢自己逛,每回还得拉上我,买一套杯子都要拉着我出去逛好半天。 “你这几天不是要出差吗?等你出差回来?” “好啊。”又清姐吻了吻我的耳朵。“我这次要去法国,你有什么要带的吗?” “没有,你早些回来。” “好的。”又清姐笑了笑。 到了年末,我和又清姐去了秦唯的墓地,给秦唯和秦唯的奶奶扫墓。秦奶奶临死之前,还指着秦唯的遗照,说要多看两眼,怕记不清,到了下边找不着。遗嘱里边也有交待,就选秦唯右边的墓地。秦唯身边还空了几块墓地,都是秦家人提前买下来的。想着死了以后,可以陪伴早逝的女儿。 这还是又清姐第一次带我来看秦唯,以往都是又清姐自个儿扫墓,自个儿收拾。这一次她的神情也好多了,以往都是眉眼低垂。她给秦唯整理了花,还和秦唯介绍了我。“小唯,这是小莞,我之前有和你提过。我们很好,希望你在下面一切都好。” 又清姐去扫秦***墓地时,我也给秦唯上了香。墓碑上是一个笑容灿烂的女孩,可以看出墓主人生前是一个非常活泼的女孩。“小唯,我可以这样叫你吧。我是赵莞,又清姐现在很好,我相信这也是你想看到的,毕竟你这么喜欢她。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会常来看你。” 我给秦唯擦了擦墓碑,墓碑很光滑,想必秦唯的家人经常来看她。 从墓园下来,又清姐一直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出了园口,又清姐看着我,她的神情轻松了一点。我疑虑地看着她,她便紧紧地搂着我。 我耳朵一动,举起了与又清姐十指相扣的手,我的无名指上多了一枚又清姐刚刚给我戴上的戒指,熠熠生辉。 “小莞,谢谢你不曾放弃我。”又清姐在我耳边呢喃道:“浪费的时光,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来得及。 我眼眶有些湿润,搂紧了我终其后半生都想爱的人。 全文end 第66章 番外(童欢) “欢姐姐。” 清脆的声音,极其腼腆的笑。童欢追了过去,却搂不住那个人。 童欢在梦里惊醒,梦里梦外,她都失去了那个人,或许从来没有拥有过。 早一点回国,就好了。 应该陪她长大的,童欢时常在想。 当初回国的念头可以说是一刹那的,童欢一直想着回国,她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了自己以前的邮箱,尝试登录了一下,居然还没被注销。里头除了一些过期的网页邮件,一些老同学的问候,还有十几封署名小莞的。小莞,赵莞,童欢的记忆匣子一下子被打开了。 “欢欢,考虑好了吗?”爸妈问道。 “爸妈,你们还记得邻居那个小姑娘吗?” 看着让人啼笑皆非的邮件,童欢一下子觉得,回国还不错,见见小姑娘也是挺好的。找到老邻居,老邻居挺好找的。一进门,童欢便看到了呆呆的小姑娘。今年不小了吧,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呆。 “这是小莞吧?” “小莞,还愣着干什么?叫欢姐姐啊。” 小姑娘问了好,便害羞地钻进了厨房。 呆头呆脑,有些可爱。 童欢好几次想起身,想去帮衬她泡茶。又怕吓到她。对于小姑娘来说,自己应该是一个“陌生”的大姐姐了吧。 让童欢没有想到的是,这么一个害羞内敛的邻家小女孩,居然喜欢的也是女孩子。童欢莫名地有些开心,她自己也讲不出来,以为自己的心情足够沉静了,在看到她的时候,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血脉在悸动。她说她有喜欢的人,喜欢的人并不喜欢她。莫名的小庆幸,在心口里跳动。很好啊。 人可能会因为“教训”而权衡利弊,考虑自己的付出和回报是不是成正比,考虑什么时候该止损。感情不会。童欢是用情颇深的人,她自己知道这并不好,伤筋动骨的恋爱,换不来细水长流。好不容易从上一段恋情中走出来,就这么无法抑制地进入了单相思,她自己也没法子。越是相处,就越是思念。 “你小的时候很信任我,很依赖我,我想你现在信任我,依赖我,还来得及吗?”那天童欢送小莞回家,她便对小莞这样说道。 太想拥有,便是失去的开始。童欢知道,但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心情。童欢的喜欢,一直都很热烈。在这一点上,她“佩服”夏又清,佩服夏又清的隐忍。 童欢很早就知道她喜欢的是她的房东,她说起她的眼神都会得不一样。童欢是嫉妒的,这样的眼神,她也曾拥有过。很小的时候,豆丁的她,跟在自己的身后,害羞地喊着。“欢姐姐。” 直到后来,父母问童欢有没有后悔回国,童欢不后悔,怎么会后悔,这么好的小姑娘,她怎么会后悔再遇到。她只是后悔自己曾经离开过她的身边,没想到这一离开,就是一生一世。一生一世都无法再度拥有。 从夏又清的住处搬出来,小莞变得不开心了。童欢能够感受到她的不开心。她没有哭,只是脸苍白得吓人,就像从心底里扯走什么东西一样。童欢一直不觉得自己是情圣,如果小莞就这样能和夏又清分开,这应该是她巴不得的事情。 童欢情圣的时候并不多,其中一件就是把小莞带到殡仪馆。她不清楚她在做什么,当小莞抱住她的时候,她想她有些清楚了。她想让小莞快乐,情圣起来,就是这么简单。童欢没想到夏又清会让她带走小莞,她甚至做好了她们在一起的打算。这个打算真的很艰难,站在外边的童欢,始终是摇摆不定的。当夏又清叫她带走小莞的时候,她是二话不说地。童欢不喜欢夏又清的隐忍,小莞值得的是势不可挡的爱。 小莞选择了京城的大学,童欢知道她在规避回忆规痛避楚。小莞似乎一下子成熟了,她沉静了许多,甚至不抵触她的触碰,在童欢认为自己还有希望的时候,夏又清出现了。夏又清出现,小莞整个人就变得焦灼,她变得不安。夏又清仍然可以牵动她的情绪。 “姐,你总是和我说一些童年的事情……我是感动的,可是我记不起来了……”小莞很快就跟她坦白了。她总是这样,不给她任何机会,专情而又“绝情”。 “我也想陪你长大啊。”童欢多么想陪她长大。 “我只是走开了一会。”她只是走开了一会,为什么小莞就不是她的了。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努力并不能代表什么。感情也是,不能勉强,连父母也在劝自己。 经商多年,童欢的身上有一股韧劲。想到的事情,极力促成是她一贯的态度。小莞拒绝她以后,她甚至想了很多办法。当她来到小莞的寝室楼下,正好碰到小莞和夏又清。夏又清搂着她,她的眼眶红红的,虽然在哭,但她整个人是放松的,她那么放松。在那一刻,童欢说服了自己。有些可笑,从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的戏,她说服自己喜欢,又说服自己割舍。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童欢都没有再见小莞。她说的工作忙,也不知道是安慰谁,只有父母微微有些叹气。童欢想,既然她能放手前一段感情,就能放下小莞。她需要等,等一个大好的晴天,她说不定就放弃了。晴天很多,童欢却时常想起。 很快,便传来小莞和夏又清在美国订婚的消息。小莞问她有没有时间,她说她在开会。就这样,她在美国的大街上晃荡,遇了一个大雨天。倾盆大雨,童欢进了一家窄小的咖啡店,要不是这场大雨,童欢还没有发现这家咖啡店。前台坐着一个懒洋洋的男人,男人的身后有很多酒。真是奇怪,明明是咖啡馆,后边却摆着这么多瓶。 童欢叫了咖啡,坐在橱窗边。这条街道很快没人了,雨势太大了,看上去就没有停的意思。这一坐,又坐了半个小时,很快叮叮当当的门响,从门口进来了一个抱着画板的女人。女人的全身湿透了,但她却将怀里的画板抱得紧紧的。画板还是有些晕湿,女人在童欢旁边桌坐了下来,她是法国人,看到童欢她的眼睛还亮了一下,她用着蹩脚的英语和童欢打招呼。似乎想让童欢当她的模特。 她不需要摆什么动作,只要坐在那里,像刚才那样喝喝咖啡就好了。 法国人的动作很快,半个小时不到,她的人像便画好了。她把人像递给了童欢,又用手当望远镜,看了看远方。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树木泛着碧绿色。 “加油啊,加油。”法国人和童欢说了一句法语。 童欢当然听懂了这一句,她卷着画纸,出了门。自己身上的沉闷与抑郁,原来都看得到啊。 等一个晴天,或者等一个雨天。 把自己放下。 童欢觉得自己能够做到。 “欢姐姐,你不是说忙完工作就……” “工作是忙不完的。”童欢这么答复小莞。“不用担心我。” 童欢还是比较喜欢法国人画给她的人像,她将人像裱了起来,挂在厅堂。时时见着,时时告诉自己,不要这么沉闷。 有时候你会感觉,你这一生一世都放不下那个人了。经历痛苦的时候,总是倍感疼痛。童欢希望自己不要疼痛太久。这两年,童欢一直世界各地地飞,穿越这个世界,有时候在不知道的小岛上陪客户看他养的鱼,有时候在天空飞得忘记了时候,听冬天的落雪,听春天的蛙鸣,听夏天的蝉鸣,再听秋天的风声。这样的岁月悠悠地,漫长极了。 突然有一天,又下了场大雨,雨很大,把墙壁上裱的画刮跑了。画框摔得四分五裂,隔着玻璃看着自己的画像,就像四分五裂了一样。童欢承认自己是不幸运的。风雨交加的夜晚,她生了一堆火,窝在沙发上。 明天估计很难熬吧,家里一团糟,干脆叫个钟点工吧。童欢仍然有些焦灼,钟点工可以收拾家里的杂乱,但心里的糟乱谁也收拾不好。她胡思乱想,又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果然,奔四的人开始脑子不清楚了。 第二天醒来,是被一缕又一缕的阳光捉住了眼睑。她睁开双眼,外边是个大晴天。很难想象,这样的晴天,昨夜经过多少风雨。童欢跳下沙发,炉子里的火已经灭了。昨夜看起来乱糟糟的客厅,今天看上去又没有想象中的糟。 童欢看了自己的人像图,仍然是四分五裂。想起昨夜的坏心情,童欢自个儿开始笑了,越想越好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幅画,暴露在阳光里,仿佛没有那么沉闷了。笑着,童欢用手背盖住了自己的眼睛,她的背脊有些僵硬。 伤口自愈的时候,伤口会痒。 感情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