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宠成瘾》 柏林封后1 柏林国际电影节 云星齐聚,争奇斗艳,历来都是国际电影节的标志,今年却有些例外了,似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那个坐在角落里的东方女子,很年轻,穿着一身红色的旗袍,乌黑的发简单的挽起,妆容很淡,五官有着东方女子特有的婉约清丽,很安静地坐着,偶尔,浅笑顾盼。 这女子便是亚洲的新起之秀,仅凭一部电影作品杀进了柏林电影节,几乎一夕之间红遍了大江南北,不往远的说,这颁奖会所里,容坐了五万观众,据官方数字说,有四万是她的粉丝。 “江西!江西!” “江西江西,独霸天下!” “江西江西,一统江湖!” “……” 还好盛典上多半是白皮肤绿眼睛的白种人,听不懂中国语言的博大精深,少有的几个中国艺人皆是汗颜,阮江西的粉丝这都猖狂到国际来了。 阮江西素来对粉丝纵容,只是回首,对观众席里的阮粉们笑笑,转而依着身侧的男人,他轮廓冷硬,眼眸幽深,竟是英俊得不像话。 这个男人…… 大概没有谁敢妄自评断,只是之前有传闻说锡南国际的这位宋少惹了官司,整个中央纪委和监察厅没有谁敢受理这个案子,宋辞两个字背后的权势,可想而知。 倒是阮江西的粉丝们很言简意赅地定义了这位宋少——赚钱养家,貌美如花。 对此,宋少并没有否认。 阮粉们敢如此放肆,自然只是仗着一点,宋少宠妻如命。 台上黄头发蓝眼睛的女主持人笑语嫣然喋喋不休,在场四万阮粉兴致不大,直到开奖嘉宾用纯正的英文念道:“最佳女主角的得主是——”微微停顿,“阮江西。” 阮江西三个字之后,是粉丝疯狂地尖叫,意料之中,却也振奋人心。 “阮江西!” “阮江西!” “……” 整齐划一的口号,四万粉丝的呐喊,几乎要喊破了在场其他艺人的耳膜。 阮江西缓缓起身,粉丝呼喊顿时截然而止,只望着他们的女神,哦,还有女神身侧的男人。 宋辞拢了拢阮江西耳边的发:“恭喜你。”附身,浅浅的吻落在她额头。 会所很安静,只听见阮江西软糯的嗓音,清雅而好听。 “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宋辞理所当然:“有什么好惊讶的,我宋辞的女人当然是最好的,谁都比不过。” 坐在宋辞身后的中国男艺人嘴角狂抽,宋少你多少在国际上谦虚一点啊。 滞后了半响的掌声这时候雷动,微微还能听到阮江西清透的嗓音:“网友们都说是你幕后操纵。” 确实,宋辞有这个能耐。 宋辞对她一向没有隐瞒:“我确实提前知道了评选结果,不过在意料之中。” 他家江西,票选甩别人好几条街,看吧,事实就是如此,他宋辞的女人谁也比不过。 宋辞对此,是很得意的。 阮江西问他:“那如果在意料之外呢?” 对于封后,阮江西并不热衷,只是顺其自然,宋辞却不以为然:“你获得那个奖杯是早晚的事,我不介意提早一点。” 阮江西失笑。 索性这会场里听得懂中文的人并不多,不然如此藐视国际电影评选的人非要……额,宋辞两个字搁那里,好像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持续了很久的掌声似乎丝毫没有消减的势头,女主持人的声音便刻意放大了几分:“有请颁奖嘉宾,desdemona。” desdemona是上届柏林电影节最佳女主角的获奖者,并蝉联了两届影后,她作为颁奖嘉宾足见阮江西在国外影视圈举足轻重。 宋辞亲了亲阮江西的手背:“去领奖吧。” 她微微一笑,齐膝的旗袍在灯光下,红得妖艳,缓缓走上舞台。 “她是电影史上最年轻的影后,是唯一一位仅以一部作品摘得桂冠的影后,我有点嫉妒她。当然,我也质疑过她,可是我女儿爱上了《桔梗》,当她熬夜看第三遍的时候,我忍无可忍了,然后——阮江西用一个镜头虏获了我。” desdemona是法国人,并不会中文,却全篇用中文颁奖,虽然蹩脚,却表示她对这位后起之秀的欣赏和认可,desdemona有点俏皮地开玩笑:“江西,你是唯一一个让我在荧幕前落泪的演员,我欣赏你,可以给我签名吗?如果没有签名照,我女儿会不让我进家门的。” 场内有同步翻译,最后一句说完,引得一阵哄笑。 “谢谢。”阮江西微微躬身,礼貌却不谦卑,接过奖杯,又道了一句谢谢,走到领奖台中间,用中文道:“大家好,我是阮江西。”声音平缓而清润,“其实经纪人也给我写了一份很长的获奖感言,她说要在10分钟内说完,因为还没有背熟,我想十分钟可能会不够,所以我就只说一句话,” 这位年轻的影后,倒是多年来最不会逢场作戏的影后,句句坦白简单得不像出自一个艺人之口。 她说:“我不止是宋辞的女人,我还是一名演员。”最后,阮江西只说了这一句,便鞠躬下台。 曾经负面绯闻缠身的年轻女演员,用一部作品,颠覆了之前所有的诟病,如今还有谁不知道,东方的阮江西,她是天生的演员。 我不止是宋辞的女人,我还是一名演员…… 这句话之后,是震耳欲聋的掌声,期间,却有粉丝大声地附和:“宋辞不止是锡南国际的塘主,还是我们常青姑娘的男人!” 这胆大包天的粉丝! 常青是阮江西第一部电视剧里的角色,一个女三的角色,却深得阮粉钟爱。 会场突然便静了,无数双眼睛睃向宋辞,只见宋少大人嘴角微微一扬。 阮粉的独占宣言,看来颇得宋少龙心,可是下面的话—— “江西!江西,我爱你!” “常青,我爱你!” “iloveyou” “……” 阮粉中自然不乏各种年纪的男人,这公然示爱,立马便惹怒了这位宋大少,好看的眸子一凛:“去把那些家伙的嘴堵住。” 候在一边的特助秦江有点为难了:“宋少,这不太好吧,这里又不是咱的地盘,而且,”环顾了一下乌压压的观众席,更是为难了,“现场五万粉丝,恐怕有四万是阮小姐的粉丝。” 你倒说说,这四万人的示爱,这四万张悠悠之口要怎么堵啊。 宋辞俊颜冷硬:“那是你的事,我不养没用的人。” 宋boss一向这么雷厉风行,简直快要到欺压良民的地步了,秦江苦不堪言地跑去观众席调解。 ------题外话------ 楔子为倒叙 阔别一年,南子新文首发,亲爱们,你们还在吗? 不收藏的是流氓~ 柏林封后2 由于四万阮粉滔滔不绝地示爱,以及振聋发聩的尖叫声,宋辞携阮江西提前退场了,媒体和粉丝瞬间兴致缺缺,三三两两都跑阮江西的私人休息室蹲点去了。 休息室外,有个男粉丝正闹得不可开交,扬言不见到阮江西便不走了。 这算什么,曾近扬言不见到阮江西便炸了整栋楼的粉丝都有,还不是让宋少从二楼扔了下去。私人保镖见怪不怪,面无表情:“不好意思先生,这里禁止入内。” “我是阮江西的粉丝,让我见见她,我不进去,就让我在门口看她一眼。”男人手里拿着阮江西的海报,央求,“求求你,就让我看她一眼。” 让他进去了,被扔出去绝对还有他自己,保镖大哥语气已经不耐烦了:“不好意思,宋少吩咐过,阮小姐的休息室闲杂人等不能进去。” 男人怒目而视:“我才不是闲杂人等,我是最爱阮江西的人,宋辞他算什么,他凭什么阻止我和江西见面,宋辞他不配,他配不上我的江西,他有解离症,别以为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就是个神经病!” 此话一出,休息室外立刻静如死寂,片刻,立马便有人疏散了人群,关上室外的门。 “先生,请你说话小心点。” 男人情绪已经震怒,变本加厉丝毫没有收敛:“我没有说错,他就是个神经病,他每次去医院我都跟着,我听见过那个精神科医生讲电话,她说宋辞有病,他的记忆三天就会清空一次,谁都不记得,宋辞脑子有问题!” 宋少脑子有没有问题没人敢置喙,不过这位男粉丝的脑子肯定有问题,不知所谓自掘坟墓,大抵如此。 男人还在叫嚣,声音很大:“他配不上我的江西,我的江西那么棒,是世上最好的演员,宋辞那个精神病才不配!” “咔哒——”休息室的门打开。 正头疼的保镖立马恭敬地站到一边:“阮小姐。”不敢看旁边那位脸已冰冻三尺的大boss,只是阮江西神色平常,淡然而沉静,缓缓走出休息室,看了一眼因惊讶而有些呆滞的男粉丝,扬手,白皙纤细的手腕握着刚领的最佳女主角的奖杯,然后—— 狠狠砸了下去! 刚赶到的特助秦江正好目睹那个砸人的角度,顿时呆若木鸡,这还是那个一向淡漠却待人亲和的阮江西吗?反观自家boss,嘴角挂起,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秦江看着那个金光闪闪的奖杯上一行血迹滑下,呆住,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 男人捂着血流不止的额头,倒下,却满脸痴迷:“江西,江西,我是你的粉丝,我爱你,我那么爱你,你终于肯见我了。” 秦江对这个男人嗤之以鼻,简直蠢到无可救药。 “刚才我的获奖感言还记得吗?”阮江西微微半蹲,清冷地看着地上蜷缩的男人。 刚才,她站在领奖台上,言笑晏晏,道:我不止是宋辞的女人,我还是一名演员。 此时,她已冷了那双盈盈如溪的眸:“我不止是一名演员,我还是宋辞的女人,我不允许任何人说他的不好。” 站在她身侧的宋辞,难得浅笑,冷尘的眼,满满都是阮江西的影子,细细碎碎的温柔,好看极了。 秦江一边鄙视boss大人‘小人得志’的样子,一边默默在心里给老板娘点个赞! 阮江西转身:“宋辞,我伤人了。”语气清婉。 宋辞眉头微皱:“他弄脏了你的奖杯,该罚。”接过她手里血迹斑斑的奖杯,用袖口擦拭了几下,递给身侧的秦江,目光如晨,清冷得很,“把他解决掉,我不想他再出现在江西面前。” 秦江接过奖杯:“我会尽力。”揉揉眉头,有一点难办,他很文明的好吗,‘解决’这么暴力的方法他才不用,正想着怎么文明地解决,boss扔来一句冷冰冰的命令:“如果留下一丝痕迹,你就去监狱待着。” 怎么着去了监狱也是个故意伤人罪啊,这是恐吓,这绝对是恐吓! 秦江拿出平日里对客户的那一套,笑眯眯地道:“宋少,您开玩笑的吧?我不禁吓的。” 宋辞不冷不热:“这上面只有你的指纹。” 秦江回忆细节,刚才貌似boss大人擦掉了老板娘留的痕迹… 秦江下意识就去擦,耳边是宋辞砸来一句冰刀子:“你敢擦试试。” 是的,他不敢,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又看向老板娘,她只是偎着老板,乖巧又娴静,丝毫没有要插手的意思。秦江咬咬牙,咽了一口苦水,对着一干保镖怒吼:“还不快把这个家伙解决掉,解决!” 身为宋辞的手下,文明这个东西,太奢侈了,反而暴戾最来得立竿见影。 这边,正迅速‘解决’现场,那边,听得宋少放软的语气,央着阮江西说:“饿不饿,晚上我给你做饭好不好?” 宋少,你这画风,变得实在太快了。 “好。”转身,阮江西不似对着宋辞般温婉,眯了眯眸子,唇边淡淡梨涡若隐若现,对着地上半边脸都是血迹的男人说,“你刚才的话大部分是对的,只有两句不对,宋辞不是谁都不记得,他只记得我,还有,只有他配得上阮江西,其他人都不可以。” 地上的男人已经完全呆滞。 对于宋辞,阮江西一向偏执,容不得他人一句诟病。敛了敛清冷的眸,阮江西看向秦江:“秦特助,我建议你把他送去精神病医院。” 她轻声细语,好似潺潺涓水。 这要送去了精神病医院,不整成神经病八成出不来。 媒体都说,阮江西是难得性格淡雅没有脾气的艺人,其实,不全然,秦江记得阮江西的经纪人陆千羊说过:我家阮江西是个心软的人,只有一个宋辞能让她披荆斩棘。 也许正因如此,她才只花了一年的时间登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成为了电影史上最年轻的影后。 “宋辞,我有点累了。” “回家我给你熬汤。” 宋辞揽着他的女人,走出了灯光浮华的会场,尽管没有洗尽铅华,宋辞近来却有了为她洗手作羹汤的乐趣。 秦江失笑,这两人,真是虐狗得不像话! 一年前,那时的阮江西还没有撞进宋辞的世界,没有满身风华,她隐于人群,似乎一直在等一个惊艳了时光的邂逅。 ------题外话------ 不收藏,是流氓! 写完楔子,就写一年前邂逅~ 第一章:宋少驾到 一年前,那时的阮江西还没有撞进宋辞的世界,没有满身风华,她隐于人群,似乎一直在等一个惊艳了时光的邂逅。 雁栖国际会展中心。 jntv一年一届的电视评选,于每年七月的最后一个周五开幕,虽说不上群星云集,却也年年如火如荼。 然,今天晚上似乎不是那么一如往常,作为盛典的策划总导演,陈海伦正忙得不可开交,只见门口涌进来大批扛着相机的媒体,这阵仗,实在少见。 叫住正安排服装的小刘助手,陈导张望门口:“怎么回事?哪来这么多记者?保安都去哪了?乱成这样?” 小刘助手放下手头的活,连忙解释:“导演,这才九牛一毛,你是没看到红毯外的媒体,一人一口唾沫都们淹了咱们的颁奖台。别说整个会展的保安,连保安的狗都出动去守警卫线了。” 按理说,这种地方级别的电视颁奖,哪里请得动这波比艺人还大牌的媒体,这会儿这阵势,实在说不通。 陈总导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有点振奋,便问了:“妈的!老子这辈子都没出过这样的风头,到底是哪位影帝影后屈尊降贵来我这屁大点的颁奖现场,老子给他烧高香。” 想来,是哪位大牌艺人光临了。 小刘助手立马摇头:“哪位影帝影后能有这样的阵势。” “难道不止一位?”陈导按捺不住心里的狂喜,这排场,是要上头条的节奏啊。 “宋少,是宋少!”小刘助手声音拔高了七度。 “宋少?”陈导搜刮了一下h市的宋姓人物,然后惊乍了,“宋辞!锡南国际的宋辞?”说完,立刻摇头,“怎么可能!”那位太子爷,哪是会屈尊降贵的人物。 “除了那位,整个h市还有哪个不要命的敢称宋少吗?” 曾经有胆大的媒体评价过锡南国际的这位少东,只道:锡南国际的宋少,那是h市的土皇帝。 后来,这家媒体就人间蒸发了。 “老子转运了,连这样的财神爷都招来了。”陈导甩下策划书就出去迎接,“有什么事用得着宋大少亲自出山?” 小刘助手便给陈导讲起了刚才听来的小道消息:“刚才听财经记者说,锡南国际看上了会展的这块地皮,宋少打算拆了会展,至于是建连锁商城还是星际酒店,还要看宋少的心情。” 陈导脚下一个趔趄,感情这位贵人是来收地的!瞬间不镇定了:“这会展中心不是政府授权的吗?”这块地是公家的,使用权全权由政府决策,宋辞手再长,也不该伸到这来啊。 小刘助手反驳:“政府?”掩着嘴说,“宋少看上的东西,政府不也得听他的。” 陈导想了想,是这个理,然后跳脚了:“那老子的电影节怎么办?” 宋少可不管什么电影节!小刘助手看了看时间:“导演,开幕时间开始倒计时了。” 陈导一听急了,立刻又折回去,边走边吆喝:“快,所有机台准备就绪,让开幕的女演员就位,绝对不能出一点乱子。” 这时候,后勤组的小赵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导演,别说开幕的女演员,后台现在连女的都没有了。” 有时候,晴天霹雳总是一个接着一个来的。 “人呢!?”陈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都跑楼梯口接……”想了一下措辞,“接驾去了。” 这接的,自然是宋少的尊驾。也是,这世上,便没有不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而宋辞,便是那最高的枝头。 关于锡南国际的宋辞,有过很多传闻。传闻他容貌比女人还精致三分,手段却比阎王还狠上七分。传闻他军商政三界通吃,富可敌国权势滔天。 只是,这些也只是传闻而已,便连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狗仔深凿了多年也只是挖出了宋辞的一张照片,只有一个侧脸,据说惊为天人。为何说是据说,因为那张照片曝光出来不过十分钟时间,那个登报的狗仔,连同那家报社就在h市销声匿迹了,此后,所有媒体即便再如何蠢蠢欲动,也不敢有何风吹草动。 天子脚下,向来没有人敢造次,宋辞,是一个谜,神秘,难测,却带着令人致命的诱惑。他的背景、财势,甚至容颜,都如此让人趋之若鹜。 三十八层高的会场里正是一团乱麻,vip电梯毫无预兆地停了,电影节的大半女演员翘首以盼,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出来,轮廓分明,皮肤不似男人的黝黑,稍稍有些白皙,微微低着头,双手懒散地插在口袋里,修长的腿迈出电梯,缓缓抬头。 这张脸,岂止比女人精致三分,尤其是凝眉下一双茶色的重瞳,微微挑起,妖治到了极致,唯有长睫下深邃的眸子,如沐了千年不暮的冰。 这宋少貌若京华的传闻果然不假。 宋辞抬头,微微眯了眯眼,眉宇轻拧,身侧的特助立马上前:“宋少。”语气小心谨慎得很。 红唇微启,宋辞敛了眸子道:“镁光灯。” 这三十八层会所是这次电影节专用,满场的灯光,特助秦江立马会意:“保安。” 保安想也不想,关镁光灯去了。 “将消息封锁。”宋辞言简意赅,“下不为例。”眸光一挑,嘴角抿紧。 显然,宋大少很不满。 秦江自知boss大人龙心不悦,认错态度良好:“是我失误了。”他也好奇,这消息怎么走漏出去的,锡南国际的公关部都是吃软饭的吗? “女人。”宋辞眸子都不掀一下,嗓音越见冰冷。 秦江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把这些女人都哄走。”语气毫不掩饰的嫌弃。 秦江这才环顾四周,只见走廊两边,一干女人正摇曳生姿,各个盛装浓抹,要说也都是国色美人,偏偏自家boss最是不喜红粉胭脂。 “我这就让保安疏散。” 秦江立马麻溜地去清理现场,偏偏。总有些不识趣的卯足了劲儿往上凑,比如眼前这位。 “宋少你好。”女人唇角微微拉开一条弧度,眼角上扬。 显然,敢往宋辞跟前凑的,自然是美人儿,笑容,妆容,仪容,都经过精心测算,堪称完美。 只不过,宋辞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我不认识你。” 美人儿有点花容失色,秦江知道,这还算客气的。 女人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自是风情万种,声音很是酥软:“我是天宇传媒的肖楠,本来以为提名金陵奖最佳女演员就用光了我的运气,倒没想到今天还有幸认识宋少。” 这姑娘,运气马上就会用光了。秦江特助站着看热闹不嫌事大,自家boss眸子一凝:“我不认识你。”语气已经不耐了。 那位肖楠美女倒是见惯了场面的,也不尴尬,打趣道:“宋少说笑了。” “说完了吗?” 肖楠美女又一愣,妆容精致的脸有些端不住了,正要说话,宋辞又道:“请你让开。” 走廊里,传来女人们的嗤笑。 这位宋少难不成真不好美色?肖楠前倾一步,微微躬身致歉:“宋少贵人多事,是我冒昧打扰了。” 动作幅度很大,只见肖楠美女裙摆擦过宋辞的手,她抬头,媚眼如丝,胸前,春光难掩。 这寓意,显而易见,美人为馅,她便不信这位宋少能不为所动。 “你挡着我的路了。” 自始至终,宋辞懒得抬一下眼皮,只是语气,越发阴冷。 肖楠美人的脸,彻底龟裂了。 诶,女人啊,还是要识趣一点才可爱。秦江趁着自家老板还没有发作,赶紧上前‘请人’:“肖小姐,请让开。”送走了那位铁青着脸的红粉美人,秦江自觉地递上西装口袋里的方巾,“宋少。”他家老板有个毛病,碰不得一点女人气,不是别的怪癖,就是嫌弃。 “你失误了,要罚。”宋辞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一双堪比女人还精细的手反复擦了几遍,眉头还皱着,显然仍是不满。 秦江立刻绷紧神经了:“是。” “明天跟着酒店餐饮部的人一起去非洲体验生产。”不咸不淡的语气。 体验生产?分明是发配去挖土豆,隔壁销售部的小王就被老板派去了一个月,回来后除了牙齿,就没一处白的地方。 “宋少,等我挖完土豆回来您又不认识我了。” 宋辞稍作沉吟:“七十二小时内滚回来。” 摊上这样的老板,秦江简直苦不堪言。 ------题外话------ 先溜溜傲娇宋少,待阮江西来收! 第二章:塘主来收地 “宋少,等我挖完土豆回来您又不认识我了。” 宋辞稍作沉吟:“七十二小时内滚回来。” 摊上这样的老板,秦江简直苦不堪言。 隔着一条走廊,拐角处便是艺人们的休息室,远远便听到女人咋咋呼呼的声音。 “江西!江西!”只见女人脚下生风窜了进来,白皙的小脸上冒出了几颗豆大的汗,“我们走运了,走大运了!” 女人一身英伦风的打扮,短发齐耳,有着介于男女之间的英气,这一惊一乍的姑娘是天宇传媒旗下的经纪人——陆千羊,在做这一行之前,她也算媒体圈中排得上名号的媒体人,俗称:狗仔。三年前,陆队长突然金盆洗手干起了经纪人。 这狗仔队摇身一变,收山做了阮江西的经纪人,这中间,自然有一番曲折跌宕,原是这姑娘为了挖某位天后被包养的秘闻,在天后家垃圾桶里蹲了一天,因为解决三急问题被天后的金主给揪到了,然后她就被提溜进了一间小黑屋子,半夜有男人摸黑进来欲行不轨,当时,她直接就跳进了窗户外的游泳池里,喝了一肚子水后一抬头,便看见了坐在游泳池边的阮江西,她拿了杯红酒,问:“你是在游泳吗?” 陆千羊一脸快哭的表情,摇头。 阮江西默了一会儿,拿出手机:“警察局吗?这里有人落水了,可惜我不会游泳。” 就这样,陆千羊大难不死,隔天便辞了报社做了阮江西的经纪人,认识阮江西三年,她总是这样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样:“慢慢说,不急。” 陆千羊抹了一把汗:“天塌下来,你都泰山不动。” 阮江西倒了杯水给她,语气依旧不急不缓:“天不会塌,你先喝杯水。” 陆千羊觉得就算天塌下来,她家艺人也不会多动一下眼皮的。 “你怎么不问发生了什么?” “你会说。” 陆千羊投降,翻了个小白眼:“我给跪了。”喝了杯水缓缓,这才说起正事来,“听说是来了什么大人物,开幕舞的女演员不知道都抽了什么风,那群花孔雀们hold不住场了,一个一个都搔首弄姿去了,都快开场了,后台连人影儿也不见一个,林导到处找能跳舞的女演员,《青花》的编剧颜姐就推荐了你,正好,你是跟剧组一起来的,虽说跟奖项没什么关系,可好歹你也是个出过镜的演员。”陆千羊越说越激动,“江西,天上掉馅饼了,独舞,独舞,那可是独舞,这一场开幕舞的镜头可比你接几个女n配要多了去了。” 一口气说完,陆千羊气都没喘一下,只是她家艺人眼睫毛都没动一下。 “嗯。” 嗯?就这反应? 陆千羊险些岔气了:“我口水都说干了,你就赏我一个字?” “嗯。” 嘴角轻抿,唇边梨涡浅浅,清婉的眸,毫无波澜。云淡风轻,阮江西一贯如此。 陆千羊总喜欢调侃她,笑眯眯地说:“江西大人,你大发慈悲,多赏小的几个字吧。” 阮江西认真想了一下,才回答:“好。” 算了,陆千羊举白旗:“大人,小的服了,小的这就去准备服装和化妆。” 阮江西只是点点头,并未说什么。 陆千羊从来没有见过哪个艺人像阮江西这般无欲无求到不思进取的地步,若论样貌和演技,阮江西丝毫不比任何一线大腕差,专科出身,混了三年却还在接一些根本叫不上名的配角,归根结底只有一个原因,阮江西从来不会放下身段,用天宇传媒副董的原话说,若阮江西想红,整个h市想潜她的人大把,只是阮江西从来连眼神都懒得扔一个。 她家艺人啊,洒脱得有点任性哟。 再说锡南国际收地那点事儿,话说宋少大驾光临,可谓来者不善,陈总导将贵人请到vip席小心伺候着。 “宋少。” “说。”宋辞懒懒靠着后座,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重瞳微敛,半张脸笼在昏暗里,只余一个冷硬的轮廓。 一个字,言简意赅,得,这气场,太强了。 陈导满头的汗打从宋少进来就没停过,微微躬身,小心打着商量:“宋少能不能宽限几天,电影节今天才开幕,演员与剧组都已经受邀了,要是贸然取消——” 宋辞直接打断:“理由。” 理由?宋少你说收地就收地,你考虑过农民伯伯的想法吗?陈总导压下满肚子的怨念,很是委婉地说:“要是贸然取消,这电影节没、没法办。” 宋辞敲着椅子的手一顿,抬眸:“陈导。”一双漆黑的瞳,竟是比镁光灯还亮。 陈导心尖颤了一下,应道:“是。”丫的,这辈子都没这么孙子过。 “我宋辞不是慈善机构。” 言下之意是:这里是我的地,立马滚蛋。 陈导舔着老脸:“宋少,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当初电影节主办方与锡南国际签订了三年的会展使用期,这合约期还没满,宋少你单方面违约是不是太——” 这块地,按合同来说,锡南国际只有一部分产权,真正的处置权还是政府,更何况当初这白纸黑字可是签好了的。 “违约金明天就会到账,今天之前把这里清干净。”宋辞话刚落,旁边的特助秦江就递上一份文件。 违约金清算……陈总导看到这五个大字砸人的心都有了,不带这样白纸黑字玩弄权势的,都快哭了好吗:“宋少,您别——” 宋辞耐心显然不好,起身便走,转身,舞台中央的镁光灯骤亮,一身红衣就那样毫无预兆地撞进了眸中。烟雾缭绕里,女人的身影很模糊,像蒙了尘,宋辞看得并不真切。 擂鼓轻舞,红衣翩翩。 “她是谁?”脚下的步子停住,宋辞站在观众席的走道上,有些出神地盯着舞台中央。 宋辞从来没有这样专注地看过什么东西,何况是一个女人。秦江觉得反常,顺着宋辞的视线看过去,盯着瞅了一会儿,一头雾水:“她?”从这个距离和角度,连女人的样貌都看不清。 “我是不是认识她?”宋辞拧着眉头思忖,幽深的眸子有些茫然。 三分兴趣,七分好奇,宋辞动了心思。 秦江觉得不可思议,又瞧了瞧舞台上跳舞的姑娘,也没看出来是个国色天香,想了又想,他确定:“宋少,您下过命令,方圆百里不准有女人,没出过岔子,您绝对不认识她。”自打他毕业就进了锡南国际,七年了,别说女人,就是任何雌性动物宋大老板也会觉得碍眼。 第三章:塘主被勾跑了 秦江觉得不可思议,又瞧了瞧舞台上跳舞的姑娘,也没看出来是个国色天香,想了又想,他确定:“宋少,您下过命令,方圆百里不准有女人,没出过岔子,您绝对不认识她。”自打他毕业就进了锡南国际,七年了,别说女人,就是任何雌性动物宋大老板也会觉得碍眼。 “她不一样。” 宋辞难得这样执着。 秦江又懵了一圈:“额?” “她和任何女人都不一样。”好像自言自语,宋辞盯着舞台上的人儿出神,深井似的眼潭有细碎凌乱的星子。 不一样?秦江仔细瞧着,远看是个温婉美丽的人儿,舞跳得一般般,身段嘛,有点瘦,倒是气质淡雅,但是,什么样的美人宋少没见过,眼前这个,也算不得是得天独厚,秦江就不明白了:“宋少指的是?” 宋辞蹙了眉头,沉默,长睫敛着,灯光打下一层影沉沉的暗色,神色晦暗不明。 其实宋辞并不知道这个女人哪里不一样,只是,从来没有过这样不知所措。 “等她跳完再清场。”久久,宋辞只说了这一句话,侧身,视线错开舞台。 身后,陈导的声音急促:“宋少,您再考虑考虑。” 宋辞并不理会,揉揉眉头,周遭十分的聒噪,觉得头有些疼。 “宋少,就三天,电影节一闭幕我就清场,宋少——” 陈导的话还未说完,舞台上的擂鼓声却骤然停了,空气突然凝住,远远的,传来女人的声音,轻唤:“宋辞。” 清灵干净的嗓音,微微有些轻颤,缠缠绕绕的,绕得宋辞有些心神恍惚,他凝眸,阶梯之下,那个女人一身红色舞衣,从灯光里走来,清婉地笑着,喊他:“宋辞。” 心头似乎被扯了一下,有点疼,宋辞皱着眉看她:“你是谁?” 她走近,站在离宋辞两米远的台阶下,仰着头看宋辞,眸光认真又清澈:“江西。”眼眶有点红,“我叫江西,阮江西。”声音哽咽,她微微眨眼,视线有些模糊。 走近了,宋辞才看清女人的模样,脸型很小,一双眼睛却大得出奇,像深井的水,有很淡的涟漪,化了很妖艳的舞台妆,却依旧遮不住五官娟秀。宋辞走近一步,微微倾身:“我们认识?” 他确定,记忆里绝对没有阮江西这三个字,但他不确定,心头那种像针扎的感觉是为何,不会疼,却有些痒。 阮江西笑,嘴角边漾出两个好看的梨涡,浅浅的:“嗯,认识,我知道你叫宋辞,你也知道我叫江西,我们现在认识。” 狡猾的女人! 近了,宋辞才看清阮江西眼角的晶莹,他拧着眉头:“你为什么哭?”他不喜欢看她这幅模样,还是笑着好看。 阮江西眯了眯眼,仰着头,秋水剪瞳静静地看着宋辞,她说:“是这里的灯光太刺眼了,”伸出手,白皙的指尖剔透,在灯光下,隐隐透明,她问宋辞,“那你可以带我离开吗?” 这个女人似乎来者不善,让宋辞有些措手不及。 宋辞半倾着身子,久久沉吟后,握住了女人的手,很小,冰凉冰凉的。她便笑了,清丽的眸子很亮。 还是笑着的时候好看,宋辞紧皱的眉头松开,俯身站在阮江西身侧,只说了一个字:“灯。” 呆若木鸡的秦江这才如梦初醒:“把所有镁光灯都灭了。” 而后,宋辞牵着阮江西,走出了会场,红色舞衣曳地,覆满整张红毯。似乎是一场预设好的计谋,美人为馅,宋辞后知后觉,却已经深陷其中。 秦江觉得整个世界都玄幻了,他家老板居然牵了一个女人。不止秦江,会场里一干演员和工作人员这才回过神来。 “刚才那是宋少?” “没看见陈导鞍前马后吗?不是宋少谁有那么大面子。” “那个女人又是谁?” 是谁?还用说吗?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 秦江看着走远的两人,百思不得其解:“那姑娘是什么来头?” 陈导收回快要凸出来的眼珠子:“不知道是跟着哪个剧组来混脸熟的。” 混脸熟?都混到宋辞跟前了?秦江托着下巴,深思了。 “怎么回事?开幕演员怎么临时换了?”陈导问身边的小刘助手。 “开幕的女演员都不见了人影,我随便拉来的人。”小刘助手有点头皮发麻的感觉。 “随便拉来的人就把宋少给勾跑了?!”陈导一嗓子嚎出去之后才发现说错了话,咳了几声,清清嗓子问一边高深莫测的秦特助:“秦特助,你觉得那姑娘是在勾引宋少吗?” 勾引?这个词得拿捏拿捏掂量掂量。倒是一边的小刘插了句话:“我怎么觉得是宋少看上那姑娘了。” 陈导和小刘一同看向秦江。 “我怎么知道,我们宋少的*是能随便揣测的吗?” 哪敢! “那这电影节你看?”陈导立马见风使舵探探口风。 秦江斟酌片刻:“托了那位小姐的福,不用清场了,违约金的事我们改天再谈。” “是是是。”陈导喜出望外,“赶紧的,主持人快上去,继续继续!” 待到送走锡南国际那两位大神之后,陈导才喊来后勤组的几位导演训话:“去把那个阮江西所有的资料都弄来,这位没准就是贵人,以后电影节请她来镇场,保不准宋少那边就大赦天下了。” 后勤组几位导演都惊呆了,这麻雀窝里竟然凭空飞出了一只凤凰? 颁奖典礼还在继续,后台的女演员们却乱成一锅粥了,一个个淡妆浓抹都遮不住满脸的愤慨与鄙夷。 “哼,还真看不出来呢,平时一副清高淡漠的模样,这会儿瞧见宋少了就狐媚得很。” 说话的是《青花》剧组的女二,生得很貌美,平日里傲慢得很。 肖楠轻嗤一声:“不过一个三流演员,还能入得了宋少的眼,人家宋少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就阮江西这穷酸相——” 呵,这话说得怎么这么不像人话。陆千羊听不下去,一脚踢开休息室的门,双手交叠挑着眼看愣住的肖楠:“是啊,人家宋少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就连我们肖楠肖大小姐这样的美人,还不是污了宋少的眼,都懒得看。” 肖楠脸青了:“你——” 陆千羊懒懒地打断:“以后说我家江西的时候,别忘了掂量掂量,你脚下踩的这条红毯,要不是我家江西可得拆了,你走路最好稳当些。” 陆千羊以前是干娱记的,一张嘴说遍天下,三言两语就堵得肖楠气绝,甩了脸色,恶狠狠地瞪着陆千羊:“你给我等着。” 陆千羊耸耸肩膀,一脸欠揍的流气相,跟她斗,嫩了点,想当初她当狗仔的时候,肖楠那厮还在陪某导演睡觉呢。 ------题外话------ 是不是太容易勾跑了,那是因为……欲知前情提要,请看下回分解! 第四章:宋少被撩了 陆千羊耸耸肩膀,一脸欠揍的流气相,跟她斗,嫩了点,想当初她当狗仔的时候,肖楠那厮还在陪某导演睡觉呢。 “羊羊。” 从外跑进来的男人二十出头,长相斯文清秀,十分年轻。 “羊你个头!”陆千羊最受不了别人喊她这么蠢萌的名字,边往外走边问,“江西人呢?” 年轻男人缩缩脖子,老老实实回答:“上了宋少的车。” 陆千羊一嗓子嚎出去:“什么?!” 男人愣愣地重复:“上了宋少的车。” 这呆愣的小鲜肉是阮江西的助手,二十八的年纪,长了张十八的脸,名叫魏大青,不过身份证上的本名叫魏小青,白蛇传里那个小青,这厮从来不拿身份证出来见人,觉着名字太女气,便自称是魏大青,不过陆千羊依旧死性不改地喊小青的本名。 据说小青在天宇传媒待了三年,期间跟过六个艺人,那六个艺人现在都已经退出了演艺圈,阮江西是魏大青跟的第七个艺人,陆千羊问过江西,像魏小青这样不懂娱乐圈生存规则的人要来干嘛,阮江西当时只说了一句话:“带毁了六个艺人,他却还留在天宇,总是会有理由的。” 后来,陆千羊才知道,公司的副董魏明丽是魏小青的姑妈,亲生的姑妈。 陆千羊那时候才发现,阮江西是极聪明的,可是她家聪明的艺人居然上了某大款的车!陆千羊头疼了:“刚才听那些女人们说是江西勾引了宋大少,江西不会真想玩玩潜规则吧?” 魏大青挠挠脑袋:“这些年想潜规则江西的人还少吗?” 细数,还真不少,不过…… “他们能和宋少比吗?宋辞两个字往h市一摆就是——”陆千羊声音突然一顿,然后拔高,“宋辞?!” “宋辞怎么了?”为什么女人一说到宋辞的名字,就都不正常了。 陆千羊瞪着单眼皮:“小青,你记不记得江西家那条狗叫什么名字?” 魏大青想了想:“好像叫宋……宋什么来着。”平时总是胖狗胖狗的叫,尊姓大名有点不记得了,反正姓宋。 “叫宋辞!”陆千羊托着脸,深沉了。她觉得,这两人之间,之前就有她不知道的猫腻。 那两人之间的故事……陆千羊琼瑶了。 街灯初上,斑斓的光景在飞驰后退,车窗外漏进的风,微微有些凉意,拂乱了阮江西额前挽起的发,还穿着那一身红妆,厚重的烟熏妆下,一双瞳孔,闪着光亮,嘴角扬起,她的心情显然很好,侧着头,盯着身边男人的侧脸。 宋辞突然转头,对上阮江西的视线:“你一直在看我。” 阮江西丝毫没有闪躲,视线灼灼:“因为要记住你的脸啊,牢牢地记住。” 半真半假,她的话,叫人住摸不透。 主驾驶座上的秦江从后视镜中打量这位明显居心不良却又开诚布公的姑娘,实在是看不懂,哪有这么光明正大玩‘勾引’的? “为什么要记住?”他反问她,喜怒不明,像在试探,似乎又好奇。 阮江西回答:“因为你是宋辞。” 丝毫不掩饰她的刻意讨好,宋辞从未遇见过这样堂而皇之的示好。眸光深深,宋辞笃定:“你认识我。”她喊他宋辞,很熟稔的语气。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对他如此直呼其名。 “嗯。”阮江西点头,很坦诚。 “那么你是故意接近我。” 语气冷硬了几分,眼睫半阖,秦江知道,这是自家老板不满时的表情,只是这姑娘居心不良,意图叵测,宋少这一副不甘不满的样子是怎么回事?他还以为自家老板会把人姑娘扔下车的。 “这次不是故意的,是偶然。”停顿了片刻,阮江西补充一句,“下次接近你可能就是故意的。” 还是一如既往地坦诚,即交代了前情提要,又告知了后续发展,这姑娘还真胆大,把下次的供词都招了,似乎有种不到手就不放手的孤勇。 “你想要什么?”宋辞似乎并没有生气,只是靠着车座,眸光清冷地看着阮江西。 想要什么?还能更明显点吗?公然撩人,司马昭之心!秦江觉得他家老板的问题有点多余。 “宋辞。”阮江西喊了一声,突然倾身上前,盯着宋辞的脸,目不转睛。 她毫无预兆地靠近,宋辞眼睫骤然跳动,鼻尖全是阮江西的气息,淡淡的,却来势汹汹,窜进宋辞的感官。他猛的转开头,眸光乱了,车窗上,映出他微微泛红的耳垂。 这个女人,竟会让他惊慌失措。宋辞撇开眼,并不看阮江西:“我再问一遍,你想要什么?有什么目的?”声音有几分刻意的冰冷,宋辞强调,“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秦江可以肯定,他家宋少绝对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可是据他这一路的观察,宋少对这阮姑娘已经不止是耐心了,可以说是容忍,他就不信凭宋少那精明到变态的头脑,会看不出来这姑娘要想什么。 “宋辞,”阮江西一字一句,说得缓慢,却坚定,“这就是我的回答。” 美人为谋,攻城略地,阮江西的目的是他,是宋辞。 胃口大的女人秦江并不少见,不过这么坦荡荡的,还真前所未有,这阮江西,贪心得不像话。反观自家老板,那张好看的脸,微微泛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这姑娘调戏的。 “停车。” 语气急促,宋辞喊得很大声。秦江立刻踩了刹车,他讶异,宋大少居然自乱阵脚了,回头,见宋辞正抿着嘴,皱着眉,一脸的不爽。也是,这阮江西显然是冲着宋辞两个字来的,至于是看中了宋大少的钱还是颜,都是一件让宋大少伤自尊的事,秦江能了解,下车,很自觉很体贴地给阮江西开了车门:“阮小姐,今天天晚,就不方便送你回去了。” 好假的客套话! 阮江西并不介意,微微点头,道了句‘谢谢’,提着长长的裙摆下了车,站在车门旁边,看着宋辞,她说:“再见,宋辞。”宋辞侧着头,并不看她,她浅笑,露出两个圆圆的梨涡,一双清灵的眼睛,淡若云烟,“我们一定会再见的。”转身,沿着街灯而下,风很冷,她抱着手,任红色的裙摆铺了一地。 ------题外话------ 实在忍不住剧透了,阮江西之所以攻势这么猛,那是因为很多年很多年以前……预知后事如何,请看后续章节 第五章:阮姑娘的猫腻 “我们一定会再见的。”转身,沿着街灯而下,风很冷,她抱着手,任红色的裙摆铺了一地。 宋辞凝眸,沉默不语,直到远处已看不见那红色的身影才收回视线:“开车。” 秦江掉了个头:“宋少,要不要我去查查这个女人,看着居心不良,目的不简单啊。”他说得很委婉,觉得勾引这个词太拉低他家老板的身份了。 “多事。”宋辞睫毛都没抬一下,半阖着眼,神色难辨。 “额?”对方明显有备而来,宋辞这是放弃抵抗?秦江有点摸不准宋辞的心思,试探着问,“今天会所那边记者不少,肯定拍到了点什么,那媒体那边?” “不准见报。” “我明白。”秦江了然,就是说嘛,想借着宋少刷头条怎么可能,宋少是那种会玩潜规则的人吗? “把车调回去。” “呲——”秦江惊得手一抖,差点没把油门当刹车踩,回头不解地看着自家老板:宋少,你这是几个意思?是要倒贴上去被潜吗? “跟着她,不要太靠近。”宋辞闭着眼,显然不想再多费口舌。 秦江只能把满肚子的疑问咽回去,默默地把车倒回去,挂了匀速档,顺带把车窗摇上了,要是让阮江西看到他们折返回去,还偷偷摸摸地跟着那就太丢人了。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宋大少,表情疑似纠结又无措。 从来没有谁能乱了宋大少眼中一池冰水,阮江西是第一个例外。 小径环绕,阮江西便住在最里面一栋的小阁楼里,有些偏僻,与这繁华的城市有些格格不入,反倒像江南水乡的小镇,红墙黑瓦,有种远古的气息。 陆千羊不止一次强烈要求阮江西搬出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车开不进来也就算了,人都要被绕晕了。 看了一眼时间,陆千羊抱着手,对着小径那边的阮江西吹了一声口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阮江西提着裙摆步子不疾不徐,缓缓走近:“十一点了,不回去吗?” 陆千羊一脚横在阮江西家门口,一副大爷相:“十一点了,不交代吗?” “交代什么?”阮江西席地坐下,揉揉有些酸疼的小腿。 陆千羊挨着她坐下,凑过去,故意吹着阮江西的耳蜗喊:“宋辞。”她敢笃定,她家艺人和锡南国际那位太子爷有猫腻。 “嗯。” 阮江西点头,月色模糊了轮廓的侧影,有些缥缈。 “觉悟了?”陆千羊这才满意,“那还不从实招来。” 她起身,提了提太长的裙摆,拂了拂红色舞裙上沾的尘土,漫不经意地说着:“宋辞还在顾白家,我不放心,他那里女人多,宋辞不喜欢香水。” 阮江西每次说到那只叫宋辞的胖狗时,淡淡的语气里,总是异常温柔。 陆千羊立马忘了正事,实在忍不住吐槽:“阮江西,你也太不了解你家那只胖狗了,它是不喜欢香水,但是除了培根它最爱的就是女人好吗?放一百个心,它会醉死温柔乡的。”对那只胖狗,陆千羊有说不完的槽点,喘了口气,打住,“现在不要给我转移话题,请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为什么你的狗会和锡南国际的宋大少重名,不要给我洒狗血说是巧合,我火眼晶晶已经看出了猫腻,所以,”哼哼了一声,一脸的无赖样,“老实招来!” 哼,以她多年当狗仔练就的狗鼻子,已经闻到奸情了。 “我喜欢那个名字。”语气淡然,轻描淡写,阮江西轻言细语,“我只是很喜欢那个名字。” 清丽的眼眸有些游离,如深井波澜,忘不见尽头。 阮江西在隐瞒。 “先后养了三只狗,全部都取名叫宋辞,就只是喜欢?”陆千羊对上阮江西的眼睛,瞧了又瞧,有点笃定,“我怎么觉得你走火入魔了。” 对,就是走火入魔,阮江西从来没有这么反常过。 阮江西微微扬唇,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我去洗澡,走的时候帮我关上门。”起身,径自进了屋子。 陆千羊跳脚,冲着里头嚎叫:“阮江西,你玩什么猫腻?潜规则吗你!” 小楼之后的几条小径外,一辆性能极好的灰色兰博基尼正“四面楚歌,进退两难”。 秦江再次勘测了一下地形,开不进去又转不了弯,完全卡死了,十分地泄气:“宋少,车子倒不出来了。”小心瞄了一眼后座的男人,脸色已经沉得不像话了。 秦江很想骂娘,妈蛋!这是什么鬼地方,单行车道也就算了,坑坑洼洼他也可以不计较,可是对面那堵两人高的墙算怎么回事,交通局的局长是吃软饭的吗? 宋辞惜字如金,只扔了三个字:“滚下去。” 这冰刀子砸的,秦江觉得凉嗖嗖的,打开车门,正要下去,却发现车门被左侧的墙卡住了。 “?!”一向涵养极好的秦江忍不住爆粗口了,深吸了几口气,从卡着的空档里钻下车,一身西装革履蹭得皱巴巴的,别说多狼狈了,便忍不住抱怨,“那位阮小姐带的是什么路?这是什么鬼地方?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就不走寻常路,我——” “说够了吗?” 声音冷若冰霜,宋boss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够了。”秦江立刻闭嘴,想不明白宋少生气是因为车卡住了,还是因为人跟丢了,或者因为自个说了阮姑娘的坏话,正揣测着,耳边又砸来宋大少冰冻三尺的声音,“推车。” 秦江眼珠子都瞪圆了:“宋少,这有点不太好吧?”这车要推出了胡同,他明天肯定连筷子都拿不起来,打着商量,“宋少,要不我打电话让人过来处理,您晚上不是还有文件要看吗?就不在这耽搁了,我现在就叫人过来载您过去。” 宋辞不为所动:“推。” 宋大少,小的跪了还不行吗?不就走错了道吗?有那么罪大恶极吗?秦江一脸的生无可恋,咬咬牙,脱了西装,挽起袖子干苦力。 宋辞懒懒斜靠着车窗,很不通情达理地命令:“快点。” 秦江哭丧着脸,牙都快咬碎了。 等到把车推出半条胡同,秦江已经去了半条老命,插着腰喘成狗了,还没顺过气来,车里又扔出来一句:“太慢了,打电话让人来拖车。” 秦江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敢打赌,宋辞是故意的!是报复!他不就跟丢了一姑娘嘛,至于吗?至于吗! 第六章:宋辞脚下,谁敢造次 “太慢了,打电话让人来拖车。” 秦江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敢打赌,宋辞是故意的!是报复!他不就跟丢了一姑娘嘛,至于吗?至于吗! 次日,天微微氤氲,似乎要下雨。二十九层高楼,天宇传媒独占七层,曾有媒体说,华夏星艺十分,三分出自天宇,演艺圈生存规则素来简单粗暴——谋者上位,天宇更是如此,清心寡欲如阮江西,在美人成堆的天宇存在感基本为零,连休息室也是在最偏僻的角落里。 《青花》刚刚杀青,因为戏份太少,阮江西并没有受邀参与宣传活动,连着几日都没有什么出境的机会,对此身为经纪人的陆千羊危机感十分地强烈,一大早便买了一份娱乐报纸,从第一页翻到了最后一页,越往后翻,眉头拧得越纠结。 魏大青也凑过去瞧:“你在找什么?” 阮江西放下咖啡,抬头看陆千羊,见她抓了一把被昨晚压没型了的短发,十分地不解:“没道理啊,锡南国际的宋少,居然一点篇幅都没有。”还是不死心,又从第一页开始翻,“昨晚电影节上那么多记者,没理由一张照片都没有拍到啊。” “听说宋少不喜欢见报。”魏大青出身豪门,对h市这些个大人物的事迹,多少是有些耳濡目染的,“没有锡南国际点头,不会有报刊敢登宋少的新闻的。” 这位太子爷真特么只手遮天啊!陆千羊歪着脑袋看江西,一脸忧伤的表情:“天子脚下,众生缄默,看来我们江西注定要无名无份了。”本来还想着能跟着宋少蹭点头条的,闹这么一遭,除了得罪了昨晚出席的几个女艺人,啥也没捞到,丫的,亏大了!陆千羊越想越不爽,“宋辞那个土皇帝!暴政!昏君!” 阮江西搅着已经凉掉了的咖啡,眼眸无波无澜,对陆千羊的怨念很平静,只是笑而不语。 她家好没有斗志的艺人啊!陆千羊叹了一口气,发泄似的把报纸扔在桌子上:“你三点的通告,赞助服装怎么还没有送过来?” “不急。”阮江西就着桌上摊开的报纸,看得很认真。 陆千羊瞄了一眼,社会版!如今还会看社会新闻的艺人大概也只剩她家阮江西了,叹气:“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我去服装组问问。”抓了一把鸡窝似的短发,跑腿去了。 阮江西继续看她的社会版,不到十五分钟,魏大青接了个电话,脸就垮下来了。 “怎么了?”阮江西似乎看到了感兴趣的版面,并没有抬头。 “千羊和人起了争执,磕破了对方的脑袋。”魏大青对此很无奈,这都是这个月第五次了,那只暴躁的羊,当了几年狗仔,养出了一身暴戾的习性,一言不合就喜欢动手,整个公司不管是经纪人还是艺人见了陆千羊,都会绕着道走。 阮江西神色无澜,继续翻着手里的报纸,心平气和:“和谁?” “肖楠的经纪人。”魏大青很头疼,“和谁干架不好,偏偏惹上刘梅,整个公司谁不知道刘梅最宝贝她那一头可以代言海飞丝的长发,这脑袋都砸破了,保准就成秃子了,何况打狗还要看主人呀,肖楠还是很袒护她的狗……额,她的经纪人的。” 阮江西皱眉,语气淡淡:“不会有事的,我去处理。” “我去道歉就好,看在我姑姑的面子上,肖楠也不敢怎么样。” 这话要是给陆千羊听了,绝对给小青点个赞,她最喜欢关系户神马的了。 “为什么要道歉?” “额?”魏大青懵了一下,不懂了,在他的三观里,打人了就要道歉啊,“是千羊打人在先,而且在刘梅头上砸了个好大的洞。” “千羊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动手。” 平铺直叙,毫无起伏,阮江西性子一贯淡然,但也一向护短。 “那我们去干什么?”魏大青跟上去,他觉得这次好像不止是小打小闹哩。 “报仇。”阮江西三言两语,毫无情绪,好似家常,她放下报纸,缓缓起身。 魏大青呆愣了片刻,瞧了一眼桌上的报纸,已经由社会版转到了金融版,上面还残留几滴阮江西不小心洒下的咖啡字,正好覆着一行字:天初慈善晚会,主办方——锡南国际。 魏大青挠挠头,不懂,赶紧跟上去,肯定有热闹瞧了,他经常听‘老奸巨猾’的姑姑说,别看阮江西性子脾气极好,但是论起手段头脑,天宇那一箩筐的女人都比不过阮江西。 十分钟之后,服装间里,原本正趾高气昂指着陆千羊鼻子骂的肖楠接了一通电话之后,就炸毛了,直接便摔了手机,伴随一顿摔砸撕扯之后,扯着嗓子尖叫。 “啊——”整个化妆台上的瓶瓶罐罐砸得满地都是,一片狼藉,肖楠似乎还不解恨,一手推翻了服装架。 满地的碎片,脏乱的衣服,还有蓬头垢面撕心裂肺的女人,这场面……呵呵,陆千羊看热闹看得很带劲儿,对旁边服装组的小李招招手:“怎么回事?那女人疯了吗?”笑得贼兮兮,毫不掩饰她的幸灾乐祸。 “今晚慈善晚会的出场秀,魏总刚刚换掉了肖楠。”平时肖楠仗着自己有几分名气,对人一向颐指气使,这会儿看她吃瘪,服装组的小刘也十分解气,“这场秀肖楠准备了很久,魏总说换人就换人,肖楠哪里受过这样的气,脾气当然大了。” 肖楠虽然不是大腕,但是光看肖楠平日里的穿着打扮就不用说,这厮上面有人。陆千羊兴奋了:“谁呀,这疯女人的通告也敢抢。” “不是别人。”小刘笑着打趣,“你家江西啊。” 陆千羊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声音非常之嘹亮,她刻意拔高音调,“真解气。”跳过一地的狼藉,陆千羊猫着身子蹦到肖楠跟前,笑眯眯地刺激正恼火的肖楠,“我刚才就说过了,我家江西的东西可不能随便抢,除非,她不要。” 肖楠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对着陆千羊吼:“你给我滚!” 她不滚,她就不滚!陆千羊用脚拨了拨肖楠刚从自己这里抢去的演出服,一脚踢到肖楠小腿上,仰着下巴,用鼻孔看人:“这件你不是要抢吗?我家江西不要了,赏你了。” 第七章:聪慧如阮江西 她不滚,她就不滚!陆千羊用脚拨了拨肖楠刚从自己这里抢去的演出服,一脚踢到肖楠小腿上,仰着下巴,用鼻孔看人:“这件你不是要抢吗?我家江西不要了,赏你了。” “你——” 陆千羊抱着胸,十分大爷地吩咐:“玲姐,把所有赞助商的衣服都拿上来,我家江西今晚要去走一个非常盛大的秀,这服装可不能马虎。”说完,高傲地仰起头,斜着眼看肖楠气青了的脸,雄赳赳气昂昂地横着走出了服装间,这感觉,实在大快人心。 “啊——” 服装室里,传来肖楠阵阵歇斯底里的吼叫,气急败坏,大概如此。 陆千羊叉着腰,一路笑到了阮江西的休息室,满脸的容光焕发,远远地看到阮江西,就像看见亲人一样扑上去,一把抱住阮江西的手,可劲地蹭:“江西,果然还是你爱我爱得最深沉,我就知道,你不舍得让我被人欺负。”说完,凑近阮江西的脸就要么么哒。 阮江西不着声色地微微侧脸,躲开了陆千羊的献吻:“时间不早了,去安排化妆师吧。” 陆千羊心情正是心花怒放,浑身都是劲儿,立马起身,对着阮江西敬了个很蹩脚的军礼:“得令!”瞅了魏大青一眼,“小青,你今天真帅。”说完违心的话之后,哼着一首完全不在调上的小曲就走了。 魏大青懒得理她,正盯着手里的报纸,小声地嘀咕:“江西爱得最深沉的才不是你。” 魏大青不由得深思起刚才阮江西和魏副董的对话。 阮江西开门见山:“天初慈善的出场秀,我想去。” 不是央求,也不是商量,她平和的语气却异常笃定。 阮江西在天宇传媒一直都是一个例外的存在,没有大红大紫,也不争不夺,签约三年,从来不惹事也不出风头,却总会在适时的时候让人知道她的存在,她一直都知道,阮江西是个聪明的女人,至于有多聪明,魏明丽从来都摸不准阮江西的底。 “论话题度、知名度、人气,肖楠都比你合适,”魏明丽是个商人,理智又很现实,她反问,“你觉得你能说服我让你取代她?”语气,确实有几分期待,她觉得,阮江西安静太久了。 阮江西微微轻笑,清丽的眸子很好看:“今晚的慈善晚会,主办方是锡南国际。” “我当然知道主办方是锡南国际。”魏明丽挑眉,“然后呢?” 阮江西还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样,并不像谈判,淡淡而语:“昨晚是宋辞带我离开会场的。” 昨晚的事,魏明丽也有所耳闻,只是,事关宋辞,没有几个人敢妄自揣测,在她看来,宋辞是谜,阮江西一样深藏不露。 阮江西啊,绝对不简单。 魏明丽摊摊手:“你说服我了,我可以让你替代肖楠。”她笑得深意,“江西,你是个谈判高手,你赢了。” 阮江西并没有多言,只是不温不火地说了句:“谢谢。” “我有一个问题。” “请问。” “你是想炒作还是潜规则?”不待阮江西回答,她补充,寓意不明,“我提醒你一句,别玩太大了,宋辞可不是一般人。” “都不是。”阮江西回得简单,并不想多言,眼潭深深,安静又清澈,没有丝毫情绪外露,微微欠身之后,便告辞,“我需要去准备一下,先走了。” 一点底都探不出来,藏得真深,魏明丽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自认为没有看不透的艺人,阮江西是唯一的例外,完全无迹可寻,这要论起表情管理,谁敢说阮江西演技不精湛。魏明丽失笑:“狡猾的女人。” 锡南国际会所,位居整个h市最为繁华的地段,这寸土寸金的黄金路段,据说,有一半归属锡南国际,到底宋辞有多少身家,至今是个未知数,只是关于锡南国际垄断了整个华夏的服务行业并不是什么秘密,天初慈善晚会便是锡南国际为了旗下酒店服务的一种营销性活动。 今晚,受邀之人都是h市有头有脸的人,自是如此,锡南国际的下的帖子,h市哪个敢装大爷,何况今年宋少难得亲自莅临,谁不想去露露面,好搏个商业印象。 这宋少亲临,今晚的慈善晚会自然少不了美人环绕。这不,秀台上,争奇斗艳,是一个比一个盛装,一个赛一个美貌,台下,各行各业的商业巨贾同样也不闲着,围着主座上的宋辞,一人一杯红酒,以敬酒为名,行挖金之事。 “宋少,城南那块地你看是不是再考虑考虑?”这挺着六个月大啤酒肚的是天海物业的秦董,正开发一处房产,钱都投了,可动工的那块地被锡南国际给捷足先登了,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秦董可谓使出浑身解数,“价格锡南国际说了算,宋少,要不我们约个时间详谈?” 宋辞半靠着椅子,沉默不言,有些漫不经心。 秦董还想说什么,江铃集团的郑董上前:“谭氏控股的案子,不知道宋少有没有兴趣?”细长的眼睛,神色十分谄媚。 宋辞轻扯着领带,眉间难抒:“今天不谈公事。”语气很明显地不耐。 阿谀奉承,这位太子爷可不吃这一套。 秦董立马跟着附和:“是是是,难得宋少出席晚宴,公事自然要先放一边,我先自罚三杯。”然后十分豪爽地干了三杯。 “秦董的酒量我自愧不如,自罚三杯恐怕要晕头转向了,这一杯我敬宋少,就当是赔罪了。” 酒桌上,向来是看身份,敬酒多半是讨好奉承。宋辞却没几分兴致,半眯着眸子,百无聊赖,对这敬过来酒杯,连眼色都没有施舍一个。 目中无人,以锡南国际宋辞为最。 场面实在有点尴尬,宋辞身边的秦江便出来圆场,皮笑肉不笑地说:“宋少不喝酒。” 秦江的话刚说完,宋辞端起一杯红酒,左边轻轻摇动三下,右边轻轻摇动三下,然后放在唇边,微抿了一口,唇边沾了一抹酒色的红,十分妖艳的颜色。 这红酒品得,实在帅得不要不要的,一看就是常年红酒文化熏陶出来的格调,不会品酒?秦江恨不得咬自个的舌头,对自家老板怨念得不得了:宋少,你这样拆台会没朋友的。 宋辞看都没看秦江一眼,举起酒杯又品了一口。 江铃的郑董有点呆了:“额……”拿酒杯的手都抬僵了,还是讪讪地收回来,笑得实在太假,“秦特助真会开玩笑。” 第八章:美人心计 江铃的郑董有点呆了:“额……”拿酒杯的手都抬僵了,还是讪讪地收回来,笑得实在太假,“秦特助真会开玩笑。” 秦江笑得更假,不说话了,此时无声胜有声。 音乐声起,红毯t台上,模特们款款走来,这次慈善晚会受邀来走秀的模特,不管是气质容貌还是人气,无疑都是百里挑一的。加之锡南国际的宋少亲临,争奇斗艳更是亮人眼球。 美人,美酒,素来都是商业饭局的标配,只是奈何宋太子爷打从入场便兴致缺缺,沉了一张俊脸,搞得作陪的一干老狐狸都面面相觑,这宋少的喜好,实在是摸不准啊。 身穿白色旗袍的女人手捧着山水字画款款入场,古筝声声,后面入场的女子,均身穿旗袍,各个佳人婉约,倒是好一派附庸风雅山水写意。 宋辞略微抬眸,身侧江铃的郑董立刻笑道:“唐明朝的字画,宋少有兴趣?” 这位郑董见缝插针投其所好的本事修炼得好啊。 宋辞自顾摇着酒杯里的酒,微微敛了眸光。 郑董碰了个软钉子,不说话了,旁边有人打趣:“郑董,那个捧着字画的女孩,不是令千金吗?” “小女贪玩,实在是叫人头疼。”郑董作势揉揉眉头,连忙笑着赔罪,“还望宋少见谅。” 郑秋明这只老狐狸,卖的哪里是字画,分明是女儿!秦江瞥了一眼台上,倒是个美人。 “刺眼。” 宋大爷往座位上一靠,双腿交叠,扔了这么一句。 分明是地痞流气的坐姿,硬是让宋少端出了一副君临天下的霸气。秦江总管任劳任怨,对着对讲机吩咐:“灯光太亮。” 旁边几位作陪的老总均是讪笑,也不知道台上有多少姑娘是他们送的,看脸色,一个一个跟猪肝似的,八成这美人计泡了汤。 这一批入场竞卖的基本都是古玩字画,件件是有价无市的珍品,没办法,天子跟前,谁都得忍痛割爱表忠心。 “宋朝的青花瓷,果然是绝品。” 赞叹声方落,咣当一声,这宋朝的绝品就碎了一地,状况之外,拍卖的主持人也愣住了,青花瓷的主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声线粗犷,当场便发作了:“怎么回事?这是哪个公司的艺人?” 大家视线自然落到t台上,满地碎片中间,女人半趴在红毯上,穿着淡青色的旗袍,盘起的长发微微有点凌乱,却丝毫不显狼狈,没有预想的慌张失措,微暗的灯光下,映出侧脸的轮廓,有种纸白的剔透,轻微抿着唇,神色却平静无波。 美人,摔倒,孤立无援,这些关键词串联起来似乎更像电影里投怀送抱的桥段。只是主位之上的男人,连眼都懒得抬一下。周边的女人,发出阵阵嗤笑,这种段数如何入得了宋太子爷的眼,自取其辱罢了。 “阮江西,还不快给我下去!” 秦江一听,下意识看向自家老板,只见宋辞握着酒杯的手一抖,半杯红酒洒了一半,抬头,不见了方才的散漫沉闷,整个人都专注起来,还有点怔愣,盯着红毯上的阮江西拧起了眉头。 呵呵,老板居然也会有这种表情包,果然那阮姑娘好能耐啊,每次的出场设置都这么惊天动地。 秦江自觉上前,提醒呆住的宋老板:“宋少,您酒洒了。” 宋少大人继续呆愣地看阮江西,杯子整个一倾,剩下的半杯酒洒了一桌。 秦江看看台上,想着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了,要是老板短时间回不过神来,一不留神阮江西有了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他的处境应该会很糟糕,比如上次拖车事件。 秦江抬脚,往台上走,不过才走了三步,身后,自家老板好听的声线非常之清冽:“一千万。” 秦江第一反应是看台上那些碎片,然后有点惋惜,觉得老板太败家了,这宋朝的青花瓷就算是完好的,也顶多值五百万,阮姑娘这一摔,直接就翻了一倍价了。 其余他人各个瞠目结舌,主持人显然智商没上线,磕磕巴巴地喊:“宋、宋少出一千万,还有没有谁出更高的价?” 当然没有,别说是一千万买堆碎片,就算是宋辞出一毛拍了个天价宝贝,也没谁敢出两毛跟太子爷抢啊。 只是这一千万的青花瓷碎片……众人不由得看摔在红毯上的女人,青色旗袍,温婉淡雅,容貌清丽娟秀,难道宋少好这口? 呵,果真。 宋辞起身,走到红毯前,倾身半蹲,看地上的阮江西。她抬头,在刺眼的镁光灯下,对上宋辞的眸光。 眸光粼粼,那样美丽。 “宋辞。”阮江西喊他的名字,音色柔软,吴侬软语。 蹙着眉头扫了一眼红毯上的狼藉,宋辞蹲在阮江西身侧:“手有没有受伤?”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眼潭下,有涌动的波澜。 四周很安静,只有闪光灯飞速的声响,以及一双双或探究或鄙夷的目光,自始至终,阮江西却只看着宋辞,安静又认真。 “没有。”阮江西摇头,脸色在灯下越显得苍白,“不过脚好像崴了,你能不能扶我起来?”语气带着些央求,小心翼翼地。 宋辞眉间紧皱,并没有伸出手。阮江西只是笑笑,撑着身子要站起来。 “别动。”带了命令的口气,宋辞似乎恼了,瞪着阮江西,然后绕到她身后,一把抱起她,动作并不是十分温柔。 怀里的女人,笑了。 宋辞更恼了,俊脸有些不正常的绯色,语气十分强硬:“能不能下地?” 阮江西点头。 宋辞却并没有把她放在地上,而是把她放在了半人高的拍卖桌上,然后附身对着阮江西,旁若无人:“这次是偶然还是故意?” “故意的。”她笑靥如花,说,“宋辞,我是来见你的。”晃了几下右腿,有一点疼,她却好像心情很好,嘴角扬得很高,梨涡深深,说,“只是没有想到会这样狼狈。” 确实,她蓄意而来,只是,无意以这种姿态。她不过是想见他,只不过是想见见他。 对于阮江西这番明目张胆的说辞,宋辞似乎已经习惯了:“你打算怎么狼狈退场?” 第九章:宋塘主伺候阮姑娘 对于阮江西这番明目张胆的说辞,宋辞似乎已经习惯了:“你打算怎么狼狈退场?” 似乎是笃定了宋少醉于美人怀,无暇其他,镁光灯便更疯狂了,一时间会场里亮如白昼,场内哪个见过这般纵容女人的宋少,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瞧一瞧这一出美人心计如何收场。 眸光轻转,阮江西抬头:“梨花带雨我也会,总会有人怜香惜玉。”眸光顷刻便水光徐徐,伸出白皙的手,红唇轻启,凄婉的眸,看向宋辞,“宋辞,你可以带我退场吗” 宋辞终于意识到,阮江西是个很出色的演员,不然如何能将梨花带雨这么信手拈来,让他心尖都开始犯疼。这个女人,明显有备而来,正如秦江告诫过的,她居心叵测,又怎么会没有察觉,只是,竟不知道如何防备。 阮江西,已经在他掌控之外了。 “胆大包天的家伙。”宋辞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尤其不喜欢红着眼梨花带雨的阮江西,会让他不舒服,“梨花带雨不适合你,你哭的样子不好看。”宋辞伸手,握住了阮江西的手,将她拉近了自己身边,而后,唇角扬起。 向来不爱笑的人,这稍稍的弧度,也叫人移不开眼。 “嗯,我知道。”阮江西稍稍靠近宋辞,站在他身侧的位置,笑着,“不过,你笑的样子很好看。” 宋辞沉默了,稍稍撇开了头,耳根子微微红了,似乎有点恼了,拉着阮江西就走,刚迈开步子又顿住,盯着阮江西的右腿看了片刻,放慢了速度,动作,显而易见地轻柔了。 青色旗袍,一走一拐,还未等阮江西走出众人的视线,宋辞直接把人抱起来。 媒体恨不得扑上去,再补上几个镜头,疯狂地按快门,然后传来一个很扫兴的声音:“宋少的规则大家都懂吧?” 不懂!谁懂谁蠢!多家媒体的相机丝毫没有收起来的意思。 “既然大家都不懂,那自己看着办。”秦江特助十分好脾气地建议。 看着办?不过一个片刻的时间,各家媒体人掂量了一下分量,然后就被泼了好大一盆冷水,到手的头条,就这样飞了。 秦江十分满意,端着酒杯继续应酬,只是阮姑娘就这么把宋少拐走了,接下来的竞拍似乎变得无趣了,t台上的美人们也都笑得更假了,作陪的一干商贾们,挨个过来旁敲侧击问那位阮姓的姑娘如何如何,秦江统一口径,一律回答:“那姑娘啊,穿旗袍挺好看的。” 哦,宋辞喜欢女人穿旗袍。 又问道宋少平时喜好如何如何,秦特助应付:“宋少口味偏淡。” 谁问宋少的口味了!不过想想拐走宋少的那个女人,长得确实也清粥小菜。 哦,宋少喜欢温柔婉约穿旗袍的女人。 大家悟了,原来是这个口味啊,平日里一个个在商场上厮杀的大商贾默默地记下了这条商业暗线。 于是乎,竞拍草草收场了。本该红酒美人的环节,因为宋辞的退场,便变得无趣了。 三两个穿着旗袍的女人端着红酒闲聊,显然是刚走完秀的艺人,旗袍下的身段十分地性感。 旗袍,似乎天生就衬女人的气质。 “那个女人是谁啊?” 那个女人,自然指的是阮江西,今天受邀走秀的艺人大概也就只有阮江西叫不上名号。 “妄想飞上枝头的伪凤凰。”女人喝着红酒,语气毫不掩饰她的嘲讽。 “可别摔得粉身碎骨了。” “摔狠才好,好长教训,她以为宋少是什么人,哪是她能觊觎的。” “……” 女人们扭着妖娆的腰肢,尽情地嘲弄。女人啊,多半是虚荣心下的产物。 阮江西只是笑笑,也不生气,转头问宋辞:“她们说的是我吗?”隔着喷泉,阮江西坐在大理石的矮墙上,这个角度,看不到对面被嫉妒心冲昏了头的女人,只是顺着风向隐约能听到女人们说话的声音。 “嗯。”宋辞应了一句,低头将冰块放进红酒杯,轻轻摇晃着。 “这程度,粉身碎骨还不至于。” 阮江西动动脚脖子,并不是很痛,宋辞却好端端沉了脸:“别乱动。”放下酒杯,半蹲下去,盯着阮江西的脚看,“有没有什么要解释的?还是无话可说?”说话的时候,宋辞并没有抬头,似乎不知道怎么处理阮江西的脚,只是帮她脱了高跟鞋便没有动作了。 比起阮江西的解释,宋辞显然更关注阮江西的脚,反正,不用解释也知道,阮江西从来没掩饰过她的用心不良,就好比此时,她还是十分诚实地回答宋辞的问题:“我司马昭之心,本来就是来见你的,解释只会变成蹩脚的掩饰。” 宋辞抬头,沉眸盯着阮江西的眼睛看,她长得很耐看,尤其是眼睛,总像笼着水汽,像南江小镇的天气,烟雨绵绵,却很清澈。 她到底是怎样的女人,敢这样孤注一掷地跟他玩女人心计。 阮江西倒认真地回视,丝毫不闪躲宋辞灼灼的视线:“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可以都告诉你。”她微微前倾,很乖巧的模样,“天宇本来是让肖楠来走秀的,可是我耍了一点心计,抢了她的通告,当然,我的目的是来见你的。” 阮江西娓娓道来,清透的嗓音在夜里有些飘渺,宋辞并没有回应,低头取下西装上的方巾,浸在融了冰的红酒里,微微晃动了几下,冰块碰撞酒杯发出轻微的声响,还有阮江西清凌凌的嗓音:“可是似乎我名气不够,那些走秀的艺人都不太想和我一起出场,至于是不是故意绊我摔倒,我就不确定了,这样也好,让我有了接近你的契机。” 真是坦白得让人怀疑,似乎一直都是这样,阮江西太过单刀直入,总让宋辞无计可施。 宋辞冷着脸不说话,将方巾取出,覆在阮江西微微红肿的脚踝上,左右轻揉着,大概是从来没有这样伺候过别人,手法笨拙,不得其法。 脚上冰冷的触觉有些刺痛,阮江西轻微抿了唇,宋辞抬头看她:“痛?” 她摇头:“不痛。”宋辞的手指很凉,白皙,骨节分明,很好看。只是他的上下揉搓的动作却有点滑稽,阮江西笑着看宋辞的手法,“这样不对,你要绕着圈揉。” 第十章:宋少传闻 她摇头:“不痛。”宋辞的手指很凉,白皙,骨节分明,很好看。只是他的上下揉搓的动作却有点滑稽,阮江西笑着看宋辞的手法,“这样不对,你要绕着圈揉。” 宋辞垂着的睫毛颤动了几下,也不抬头看阮江西,语气十分地强硬:“痛也忍着,谁让你胆大包天地跑来招惹我。” 虽然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却轻柔了许多,按着阮江西说的,绕着圈给她冷敷。 阮江西笑得很开心,唇边的梨涡都盛了满满的欢喜,她低着头,认真盯着宋辞瞧,宋辞的侧脸是阮江西见过最好看,垂着睫毛,遮住了平日里总是冷冰冰的眸子,少了几分冷硬,柔和又精致,阮江西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碰了碰宋辞的侧脸。 宋辞骤然抬头看她,眼里是明显的无措。 阮江西笑出了声,说:“宋辞,你长得真好看。”指尖放肆地摸了又摸,手感很好,阮江西喜欢这种触感。 宋辞呆住,下一秒,猛地后退,动作太急,有点趔趄,慌张无措地扯到了阮江西的脚踝,阮江西疼地皱了眉。 宋辞愣了一下,随即查看阮江西的脚,紧张地看了又看:“弄疼你了?”抬头,狠狠地瞪阮江西,“谁让你这么放肆。”语气,更像虚张声势的掩饰,俊逸的脸连带耳根子都有些微微泛红,像醉了酒,眸光不知不觉便沉溺。 阮江西只是笑,放肆地盯着宋辞英俊的脸看。 他还不是让她继续放肆,似乎从一开始,宋辞就步步后退,任由阮江西变本加厉。 秦江是半个小时之后才见到自己老板的,平时挑剔得不像话的人居然蹲在阮江西脚边上,端着一盘甜点,自己没吃,倒是阮姑娘胃口看着很好的样子。宋辞这位大爷什么时候这么伺候过别人,平日里哪个不是小心翼翼伺候菩萨似的供着他,如今这幅画风…… 秦江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神马情况啊,宋少难不成真被美人计迷昏了头? 那边,阮江西尝了一口甜点,眯着眼心情很好,宋辞只是看着她吃,偶尔抿一小口红酒。 阮江西说:“不要只喝酒。” 宋辞放下了红酒杯。 阮江西说:“这个味道很好。” 宋辞用叉子又给阮江西叉了一块,递给他。 阮江西小小地吃了一口,递到宋辞嘴边:“要吃吗?很甜的。” 宋辞迟疑了一下,真的只是一下下,然后张嘴,吃下了阮姑娘吃剩的那块甜点,眉头微微蹙,嘴角却高高扬起。 秦江惊得眼珠子都掉了,太科幻了好吗?他家宋少最讨厌甜腻腻的玩意了,那还是那个难伺候地不要不要的傲娇boss吗?那不是,不是,一定是眼花了,秦江揉揉眼睛,再看一眼:阮江西又给宋辞喂了一块。 “宋少,是不是该去闭幕了?”秦江小心地提醒已经完全不记得日程的宋老板。 宋辞冷冷瞥了一眼,显然对秦江的不识趣很不满,继续给阮江西挑了块精致的点心,没有抬头:“等着。” “宋少,大家都等了好一会儿了。” 宋辞狠狠睃了一眼,秦江缩缩脖子,不吭声了。 气氛正冷,阮江西跳下了喷泉的矮墙,宋辞一把拉住她:“你去哪?”阮江西低头看他的手,宋辞立刻松开,撇开眼说,“你的脚尽量不要下地,我抱你过去。” “卫生间。” 宋辞不说话了,秦江很想大笑三声,宋老板,你倒是抱她去啊。秦江发现,看自家老板吃瘪的样子已经不能更爽了。 阮江西一瘸一拐走了几步,回头看正别扭着的宋辞,笑着问:“我的脚不能走路,待会儿你要不要送我回去?” “嗯。”宋辞点头点得很快。 “那我在这里等你。” 宋boss等人姑娘走远了,才回头看秦江:“把这里收拾一下。” 这语气,十分大爷。秦江腹诽,有本事对人阮姑娘凶去啊。 十分钟之后,阮江西才后知后觉,原来,她已经成为众矢之的,洗手间里,女人们的议论声很大。 “阮江西?哪冒出来的女人?”女人对着镜子补妆,十分貌美的脸。 “天宇的艺人,三流都排不上。” 说话的,是星皇的艺人,一线不足,二线有余。 “居然让她攀上了宋少这棵高枝,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 女人嗤笑:“能有什么本事,还不是那点床上功夫,论起脸蛋与身段,”女人撩着大卷的长发,看了一眼镜中毫无瑕疵的妆容,“她阮江西能比吗?” 女人,似乎天生是善于攀比的。又从来不甘落后的。 “脸蛋与身段有什么用,在脸盲症患者眼里还不是一样千篇一律。” 女人惊讶地瞪圆了眼,声调拔高了:“不是吧,宋少居然是个脸盲症患者!” “你不想活了,小声点!”惊叫的女人这才捂着嘴巴,满脸不可置信。是曾有传闻说锡南国际的宋少患有脸盲症,但毕竟从未有谁敢去证实。 不想,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里侧的门,忽然应声而开,两个女人似乎没有料到还有第三人在场,当看到阮江西缓缓走到镜子前,一瞬便呆住了。 好似没有听到女人们方才的议论,阮江西神色毫无波动,洗手,关掉水龙头,对着镜中微微整了整凌乱的发,转身,她抬眸,眸色忽冷:“我不喜欢别人说他,不管是好话还是坏话。” 两个女人皆愣在了原地。 阮江西一瘸一拐地回到喷池小路时,远远便看见宋辞坐在方才她坐过的矮墙上,因为个子太高的缘故,他交叠着修长的腿,低着头安静地坐着。 喷池里的水,偶尔高高倾洒,七彩的灯光转换,阮江西笑着,站在原地,托着下巴看着水光潋滟中宋辞的样子。 身边,中年的男子路过,嘴边碎碎念了一路:“怎么会不记得呢?分明两天前还见过。” 男人的话,顺着风,灌进阮江西耳里,她脚步顿住,耳边,是刚才那个女人的话,她说:在脸盲症患者眼里还不是一样千篇…… 阮江西身影微微趔趄,撞在了矮墙上, 宋辞听到声响,起身过来,几乎没有思考便蹲下来,撩起阮江西青色旗袍的边缘,冷着声音问她:“你走路不带脑子吗?” 第十一章:深度解离性失忆症 宋辞听到声响,起身过来,几乎没有思考便蹲下来,撩起阮江西青色旗袍的边缘,冷着声音问她:“你走路不带脑子吗?” 阮江西怔怔地看着蹲在她脚边的宋辞,张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宋辞抬头:“撞到哪了?” 她微微红了眼眶,只是摇摇头。 “很疼?”声音不知不觉便柔软了几分,宋辞伸手,轻轻揉着阮江西的膝盖。 阮江西还是摇头:“我没事,只是风太大,吹到我眼睛了,所以才没看到路,你看我眼睛是不是红了?” 确实红了,像要哭似的。 宋辞将她抱到了喷泉旁,拿着方才给阮江西敷脚的方巾沾了点池水,给她擦撞红了的膝盖。 今晚,他好像对这个女人太纵容了,宋辞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停了手上的动作,稍稍坐远了半米的距离,只是不到片刻,阮江西便凑过来,离着他很近的距离:“你要不要多看我两眼?” 一张秀气的脸,几乎在宋辞眼里放大,他猝不及防,愣住了。这个女人,总不按常理出牌! 宋辞转开头,又离远了几步。 “不看吗?”阮江西这次没有凑过来,语气有点失落,好像自言自语,“我怕你忘了我的样子。” 宋辞突然抬头对上阮江西的眼睛,目光如炬:“你听到了什么?” “她们说你有脸盲症。”她说得平铺直叙,并没有惊讶,只是带着些探究地盯着宋辞看。 “很好奇?” 宋辞似乎有点生气了,有点莫名其妙,又有点慌张失措。 “不是好奇,是生气,所以我把厕所的门反锁了,把线路拔了,那两个女人一定会在厕所里哭花了妆。”她似乎很得意,扬着嘴角说完后,转头去看宋辞,“宋辞,我不眼瞎,所以不会用耳朵去了解你,我只会相信你告诉我的。” 阮江西从来不会像别人一样喊他宋少,她会叫他宋辞,直呼其名,念着他的字,温言细语的,正如宋辞第一眼见她便知道,她不一样,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阮江西,我知道,你在步步为谋。” 眸光相视,阮江西没有闪躲,她点头,毫不掩饰眼中的灼热:“是的,我有备而来。”她笑着,宋辞并没有明言那些传闻如何,她也不问。 阮江西,太聪明了,聪明得对他玩心计,又精明地毫不掩饰,恰到好处,她拿捏得很准。 片刻的沉默之后,宋辞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阮江西肩头,“这件衣服你穿很好看,不过不适合你。” 毕竟,这件青色的旗袍太短了。 阮江西笼了笼宋辞的外套,问他:“晚会很无聊,我们要不要早退?” 夜里的风,有一点凉,阮江西裹着宋辞的外套,安安静静地坐在车里,秦江已经忍不住往后瞄第n眼了,对于这位能让宋老板亲自护驾的阮姑娘,秦江好奇心都快要爆棚了。 “住哪?” “御景别苑。” 秦江偷笑,呵呵,宋少终于问到地址了,不过怪了,不是上次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啊。 宋辞冷冷撇了一眼正偷看的秦江,语气不善:“开车。” 要不要这么区别对待?秦江挂挡,决定还是做个安静的司机。 开到半路上,秦江瞅了一眼后视镜:“宋少,好像有记者。” “不用管。” 算了,不管了,反正秦江觉得早晚有一天他家老板会跟着阮姑娘上娱乐头条。 之后车里很安静,宋辞闭着眼假寐,眉头一直拧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睁开眼:“为什么盯着我看。” 阮江西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大大方方地坦诚:“因为你好看。” 秦江一听,手一抖,车跟着一抖,阮江西脑袋磕上了主驾驶的后座。 宋辞暴怒:“不会开车就滚下去。”吼完,托着阮江西的脸,仔细查看之后才放心。 这动作,这亲昵,宋少做得很顺手嘛。 秦江嘿嘿笑着,说‘失误失误’,他当然不会滚下去,滚下去好让他们孤男寡女吗? 秦江不想理自家难伺候得不像话的老板,便问:“阮小姐,一个人住?” “不是。”顿了一下,阮江西补充,“和我的狗。” 单身女人和狗啊,秦江故意拖长了语调:“一个人住啊。”瞄了一眼后座分明听得很认真却还要装得漫不经心的宋辞,继续说着,“那御景别苑不错,那里安保措施做得好,很多艺人都住那里。”总之哪里都比上次要他拖车出来的鬼地方好。 不想,阮江西却回答:“我不住那里,御景苑寸土寸金,我住不起,拍戏的时候去过,那里是郊区,没有出租车。”十分淡然地转头问宋辞,“那你可不可以再送我回来?” “……”秦江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姑娘,火力也太猛了,直接对着宋少就开炮啊,也不来个什么草船借箭围魏救赵之类的。 “你是故意的。”宋辞眉头都不皱,对着阮江西已经没有脾气了。 “嗯,御景在最北城,一个单程要两个小时,来回要四个小时,我想和你独处。”阮江西亮晶晶的眸子看着宋辞,“最好久一点。” 秦江开车的手又是一抖,性能极好的兰博基尼抖了三抖,稳住车后,很佩服的语气,说:“阮小姐,你真诚实。”他都要五体投地了好吗?从来没见过哪个妹子敢这样调戏宋辞的。 “滚下去。” 宋老板吩咐了,秦特助立马领命,打开车门滚了,然后蹲在高速公路上,频频往车里瞄,他敢打赌,宋老板一定在暗中做什么大买卖。 车窗被摇下,封闭的车厢里,空气都似乎变得紧凝了。 “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似乎要确认什么,宋辞步步紧逼。 “是我做的还不够明显吗?”她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宋辞,我的目一直都是你。” 宋辞却似乎松了一口气,精致的容颜,稍霁。 “不是脸盲症,传闻错了,宋氏的少董患的是深度解离性失忆症,我的记忆只有七十二个小时。” ------题外话------ 宋塘主的病,深度解离性失忆症与百度百科上略有差异,请亲们勿考究。 第十二章:独得恩宠的宋胖狗 “不是脸盲症,传闻错了,宋氏的少董患的是深度解离性失忆症,我的记忆只有七十二个小时。” 耳边,是宋辞微凉的嗓音,似染了夜色的清冷,她认真听着,任眸光中翻起了波涛汹涌。 “我不会记得你,你不用白费力气。”宋辞的话慢慢变得毫无温度,冰冷,又疏离,还有微不可察的无奈。 沉默,令人死寂的沉默,似乎快要让人难以喘息,宋辞眼中的灼热一点一点褪去。 “那我在72小时之内再来见你好不好?” 她忽然凑近,对着宋辞的眼睛,微微浅笑地说,语气带了一点央求。 他想,阮江西太会玩心计了,让他这么心如擂鼓。 在高速路上坐了十分钟,秦江才听到自家老板的吩咐声:“上车。”语气难得的平易近人,看来老板心情不错。秦江钻进车里,不动声色地瞧了瞧后面的两位,也看不出什么门道:“宋少,去哪?” “御景别苑。” 呵呵,这一来一回,四个小时,这独处,够久啊。 对于阮江西的问题,宋辞没有说好或是不好,只是在阮江西下车前,他看了一眼手表,不留余地地说了一句:“还剩46个小时3分06秒,一秒都不准晚。” 阮江西笑着说好,她似乎心情很好,漫着步子,缓缓走进巷子。宋辞的车,久久才消失在路的尽头,小径深处,夜风吹得安静。 “脚怎么了?” 她抬头,路灯尽头,男人的身影拉得斜长,好看的五官,笼在月光里,十分好看。走近了,阮江西只是微微一笑:“崴了一下,已经没事了。”抚了抚男人怀里睡觉的狗狗,很胖的一坨,都快要找不到五官了。 男人上前扶她,抬手看了看时间:“十二点了。”眉毛一挑,打趣说,“阮江西,在律师面前要坦白从宽,来,告诉大人去哪里鬼混了。” 男人勾着唇,语气几分邪肆,过分精致的容貌更添了几分妖冶,这一身气质,与律师这个职业实在相差甚远。 隔得近了,阮江西才闻到淡淡的酒气:“顾白,酒驾是违法的。” 顾白忍俊不禁,抬手凑近闻了闻:“我洗了三遍才过来。”他顺了顺怀里那只狗雪白的毛,笑意深深,“阮江西,你的嗅觉与你家的狗一般无二呀。” “汪汪汪……”嗅觉顶顶的某狗醒了,耸了耸毛茸茸的耳朵,乌黑的眼珠溜了一圈,随即一脑袋扎进阮江西的怀里,撒欢似的蹭着:“汪汪汪……汪汪。” 这卖乖的模样,真是只谄媚的狗。 阮江西揉揉它的脑袋:“我不在的三天过得好吗?”胖狗在怀里蹭来蹭去,十分欢脱,阮江西愁眉,“又重了。”戳了戳胖狗的肚子,阮江西很郑重地说,“顾白,以后不要给它吃太多。” 顾白摊摊手,一脸无辜:“阮江西,这家伙觅食的本事你知道吧,我哪里藏得住,托了这个小东西的福,它重了半斤,我轻了一斤,所以,”将一张俊脸凑过去,顾白笑得很是风情万种,“亲爱的,你也心疼心疼我吧。” 阮江西似乎见惯了他无赖的样子,微微后仰:“你有三宫六院心疼,我的宋辞只有我。”揉了揉胖狗的脑袋,她眸光十分温柔。 顾白失笑。这些年,阮江西最宝贝的,便是这只叫宋辞的胖狗,几乎宠爱到了纵容的地步,不然如何能胖成这样。 对于这胖墩的名字,顾白实在没办法喊出口,锡南国际那位他也有所耳闻,同为宋辞,差别大得让顾白对阮江西这只胖狗都没有办法直视,只是阮江西对这个名字却钟爱到了固执的地步。 电话铃响,顾白看了一眼手机,并没有接,笑着看阮江西:“三宫六院的人正催我回去宠幸她们。” 这厮笑起来,十足的妖孽,也难怪他身边永远不乏燕瘦环肥的各色佳人,只是顾白会玩,却从来点到为止。对此,江西并不过问:“开车小心。”随后有点吃力地抱着胖到浑圆的某胖狗,语气却格外的轻柔,“宋辞,饿了吗?我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顾白站在原地看着阮江西进屋,不由得想,如果他和宋辞这只胖狗同时掉进水里,阮江西会不会先救这只胖狗? 答案极有可能是这只胖狗优胜! 顾白苦笑:“阮江西,你是有多喜欢宋辞,十年养了三条狗,全部叫宋辞。”妖艳的眸中,微微覆了凉意。 顾白还记得第一次遇见阮江西,下了很大的雨,她躺在狼藉的泥土里,满身伤痕,用脏污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声音颤抖难以辨别:“救……” 才九岁的女孩,空洞的眸光,那样绝望。 细细听她呢喃,好像在喊:“救我,宋辞。” 宋辞…… 这个名字,必定藏在阮江西最深的记忆里。 手机铃声不厌其烦地再次响起,敛了满腹的思绪,顾白接起电话,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漫不经心:“怎么了?” “顾少,怎么还不过来,人家可等了好久。”电话那头传来女人娇软的撒娇声。 顾白轻笑出声:“不知道本少爷的游戏规则吗?晚上是正宫娘娘的时间,不外宿,你可以滚了。” 电话里,女人甜腻的声音还在说着什么,顾白掐断了电话,点了根烟,缓缓吸了一口,路灯下,缭绕的烟雾模糊了英俊的侧脸。 阮江西啊……顾白摇摇头,久久之后熄灭了手里的烟,看着屋中杏黄的灯光,轻声喃了句:“晚安,阮江西。” 杏黄的灯光,一直亮到了深夜,阮江西关了电脑,把自己裹进厚重的毛毯里,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解离性失忆症……”她自言自语地呢喃,盯着天花板,目光空洞无神。 冷气开得很低,满室冰凉,就连窝在床边的宋辞胖狗也哆嗦了一下,跳上阮江西的床,拱着脑袋往被子里钻:“汪汪汪。” 阮江西怔怔出神,没有像往常一样得到主人的关注,宋辞狗狗撒开腿叫唤:“汪汪汪。” 真是只被惯坏了的任性狗! 阮江西将它抱进被子里,揉它胖乎乎的肚子:“宋辞,我见到他了。” 宋辞胖狗回应:“汪汪汪!” “可是他不记得我了。”语气失落,阮江西垂着眼眸,很无力。 宋辞胖狗一向懂得讨好卖乖,立马抱不平:“汪汪汪!”撒丫子地嚎,宋辞胖狗一副龇牙咧嘴要咬人的样子,“汪汪汪!汪!汪!” 陆千羊曾高度总结过宋胖狗的狗腿性子——狗仗人势! “他只是生病了,不要生他的气。”阮江西板着脸,训斥大晚上耍横的某狗。 “汪……汪……汪……”宋辞狗很委屈,它觉得它家主人不爱它了,主人以前从来没凶过它,“汪……”它好难过好幽怨的。 阮江西没有理它,思绪不宁,眉间隐隐有些阴郁。 这只狗仗人势的胖狗,在今天之后终于有危机感了 第十三章:宋少与宋胖少 阮江西没有理它,思绪不宁,眉间隐隐有些阴郁。 这只狗仗人势的胖狗,在今天之后终于有危机感了。 夜里,晚风很凉,睡着的人儿似乎并没有好眠,紧抿的唇毫无血色,梦里,有谁在叫她的名字,一遍遍不厌其烦。 “江西。” “江西,别怕。” “江西,不要轻易相信。” “江西,以后不要在别人面前哭了。” “江西,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江西。” “……” 眼泪打湿了枕巾,整夜的风,不停,刮得有些声响,偶尔,有狗狗轻微的叫唤,它扯着阮江西的袖子,却始终叫不醒她。 “汪汪汪。”主人不理它,宋辞胖狗失眠了一整夜,危机感又强了一点。 次日,天朗气清。 四十九层的建筑,耸立在h市最繁华的地段,环绕周边的商业区地带,全部归属锡南国际,这里,是宋辞的地盘。 顶楼,简约的欧式装修风格,以黑灰白为主色调,毫无暖色。冷硬,单调,简洁,这是宋辞的喜好,跟他的性格一样,简单又粗暴! 当然,秦江只敢在心里评价,对待这位伺候了七年的老板,他一个商流老手,都只有战战兢兢的份,想起来都是眼泪,扯远了。 “宋少,报社来电话,今天的新闻是不是照例压下来?”身为特助,不管是锡南国际净值几个亿的大case,还是宋老板的感情问题,他都要处理的妥妥的,好心累啊。 宋辞头都没抬,简单指示:“不用。” “额?”秦江特助摸不到头脑了,按照惯例,这种娱乐版块的花边新闻肯定是往死里打压啊。 宋辞难得耐心好,又补充了一句:“头版。” 啥?头版?秦江更丈二了,平时那群金融主播们好说歹说嘴皮子都磨破了,宋大少也没赏个一点半点版幅。今天下红雨了吗?宋大少居然主动要上头版?还是娱乐头版! 秦江琢磨着:“那照片?”托了宋老板的福,昨天晚上狗仔们都拍疯了。 这要毁尸灭迹,又是一番欺压良民呐。 不想,宋辞抬起眸光,神色莫测地吩咐:“登出来后把所有的报纸都送过来,不准流到市面上。” 额…… 这是个什么打压法,照片准登不准发?媒体们会抓狂好吗?登出来送到锡南国际来自己瞻仰吗?难不成只是想和阮姑娘同框? 秦江觉得他真相了,他敢打赌,今天宋辞所有的反常的现象一定都和阮江西脱不了干系,谁知道昨天两个人单独在车里密谈了什么,那位阮小姐,实在不简单。 “我会通知报刊。”想了想,掂量一番后,秦江还是觉得有些话不吐不快,便大着胆子上前,“宋少,那位阮小姐明显在撩你——”头顶睃来一道冷光,秦江立马斟酌用词,“咳,那位阮小姐明显对宋少有想法,一天内两次三番地出现在宋少你面前,恐怕目的不良,绝对是有备而来。”总结完,请示,“宋少,要不要我去查一下她的底细。” “不用,出去。” 宋辞回得很果断,很强硬。 “……”这话没法接了,秦江觉得阮江西就是来勾宋辞的,不过宋辞愿意!他还能说什么,吞了所有顾忌,默默不吭声,乖乖出去,没走两步——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记住一个人?”宋辞问得有些迟疑,好像不确定,却似乎有些迫切。 宋少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没主张过,也从来没有问过这么掉智商的问题。 秦江顿时有存在感了,想也不想就回答:“日记,写日记!” 宋辞沉默,眼中浓浓的黑色,瞧不出情绪。 秦江凑上前几步,猜测:“宋少是怕忘了阮小姐吧。”记忆只有三天,从前天晚上电影节到现在已经过了35个小时,他家老板,从来没有这样为他的记忆未雨绸缪过。 一个黑皮的本子砸响秦江,宋辞怒喊:“滚出去!” 恼羞成怒!分明是虚张声势!秦江觉得自己又真相了,接住本子,揉揉被砸到的脑袋,满肚子怨念地出去。 关上办公室的门,秦江舒了一口气,翻了个大白眼!还没顺气呢,里面又砸出来一声冷冰冰的话:“把本子拿进来!” “是。”推开门之前,秦江翻开本子瞄了一眼,满满几页,全是阮江西的名字。 完了完了,宋辞栽得狠了。 陆千羊一大早就来找阮江西,只是那身行头阮江西没看明白,黑色风衣,宽沿草帽,大得能遮住半张脸的墨镜,还有hellokitty的口罩,江西不解:“怎么穿成这样?不热吗?” 外面快三十度了…… “我都快中暑了!”陆千羊一把扯下口罩,直奔阮江西家厨房,打开冰箱门就把头钻进去了。 阮江西惊住了。 “我本来以为昨晚你那风头一出,今天狗仔队会从你家门口排到公司的,事实证明,我失策了。”拿起冰箱里的冷水,大灌了一口,“丫的,热死老娘了。” 阮江西略微迷茫地看她。 “你不会没看新闻吧?”陆千羊抖了抖脑门上的汗。 阮江西点头。 “江西,你多少有点身为公众人物的自觉啊,微博也没有,新闻也不看,过得跟山顶洞人一样。”吐槽完,说正事,“恭喜你,你昨天晚上和宋辞见报了,娱乐版,金融版,全部是头条,虽然没有一张照片,但阮江西三个字已经彻底杀进大家的眼球了。” 对此,陆千羊很振奋,阮江西除了面无表情,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给陆千羊递了一块毛巾,然后非常认真地问:“我在给狗狗做早饭,需要多做一份吗?” 陆千羊绝倒在沙发上,她家艺人,太没有斗志和热血了,她现在怀疑阮江西进娱乐圈的目的不是想红,是想接机撩宋大少! 陆千羊胡乱擦了一把汗就瘫在沙发上不想动,用脚踢了踢沙发那边在睡回笼觉的某只胖狗,懒得和阮江西讲娱乐圈规则,谈起那只受宠的胖狗:“小的哪敢和宋辞大人同桌吃饭,小的站着伺候就好。”起身抱起被扰了睡眠满脸不爽的宋辞胖狗,陆千羊戳它软乎乎的肚子,尽情地嘲笑,“宋大人最近又丰满了不少啊,是不是在顾白律师那被女人滋润到了,宋胖少好福气啊,真真是雄姿飒爽。” 打从把锡南国际的宋辞和这只胖狗的名字画上等号,以前胖狗的称呼就自动改成宋大人,宋小少,宋胖少之类的尊称了。 可想,宋辞的淫威有多强大。 宋胖少不满,对着陆千羊咧牙齿:“汪汪!汪汪!”挣脱开陆千羊的魔爪,蹦哒到沙发的角落里去补眠。 陆千羊和宋胖少,向来是冤家。 阮江西将做好的早餐放到桌上,又给宋胖少拿了个专属的碟子,宋胖少立马精神抖擞地跳上了餐桌,火腿培根。是宋胖少的最爱。 陆千羊实在是不能更鄙视了:“瞧你这样,锡南国际那位知道了,估计得暴走。” “汪汪汪!”宋胖少吃得很欢。 “你今天早了一个时辰。”阮江西倒了杯牛奶给狗狗,坐在一边,慢条斯理小口小口地吃。 第十四章:纵宠宋胖少 “汪汪汪!”宋胖少吃得很欢。 “你今天早了一个时辰。”阮江西倒了杯牛奶给狗狗,坐在一边,慢条斯理小口小口地吃。 阮江西,真是太宠这只胖狗了!陆千羊懒得说她,早上在外面积了一肚子的怨气,她大吐为快:“小的不是低估了宋大人的威风吗?就凭你阮江西三个字独占了今天所有的头条与热搜,怎么着今天早上你家门口不被堵个水泄不通那也得人山人海吧,我本来打算早早来扬眉吐气狐假虎威一把,鬼晓得你家方圆十里连个镁光灯都没有,就瞧见几个狗仔,还畏畏缩缩躲在几里之外,一见我进了小区就东躲西藏得没了人影,真心怂,太丢娱记的脸,没有半点我当年的风范,浪费我今天这一身行头,不过话说回来,这h市果然是宋家的天下,那么多头版,居然也只是敲敲边鼓捕风捉影,没有一张宋辞的照片,可见没有宋辞发话,哪个狗仔敢蹦跶,天子脚下,藐视宋辞皇威者,”陆千羊越说越起劲,跳起来在沙发上蹦哒,做抹脖子状,“斩!” 宋胖少听得异常兴奋,叼了块培根,挥舞着小爪子:“汪汪!汪汪!” 陆千羊一脚踢过去:“你威风个什么,我说的正牌的宋大人,又不是你。” 宋胖少不满地用蹄子挠陆千羊,对方不为所动,挠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继续低着脑袋舔牛奶。 阮江西笑笑,又给狗狗添了一点牛奶。 陆千羊爆喊:“别再给这只胖狗吃了,你看它都胖得没有腰了。” “汪汪汪!”宋胖狗可劲地挠桌子。 阮江西想了想,摇着手里的牛奶盒问狗狗:“宋辞,要不要喝牛奶?” 宋胖狗立马用小胖腿去蹬牛奶盒,一脸狗腿相。阮江西笑笑,给它倒了半碟子牛奶。 陆千羊干瞪着眼,已经无话可说了。她家艺人对这只狗,宠得已经没有下限了,看看都把那只胖狗养成什么德行了,搁古代,就一好吃懒做的二世祖,尤其是阮江西每次喊宋胖少的时候,太……温柔了! 陆千羊坐到餐桌上:“你那么钟爱宋辞这个名字,是不是因为……”她大胆揣测,试着问,“是不是因为他也叫宋辞?”并不是无迹可寻,阮江西这样无欲无求不争不夺的淡然性子,对于宋辞,太热衷了,对于那只叫宋辞的胖狗,太惯了。她觉得,宋辞胖狗可能是沾了那位的光。 若是爱屋及乌,依照阮江西对这只狗的宠爱,她对宋辞该有多喜欢啊。 陆千羊不太确定:“江西,你是不是早就看上锡南国际的宋美人了?” 片刻的沉默,阮江西轻声地说:“是啊,我早就看上他了。”摸了摸狗狗圆滚滚的肚子,将它抱在怀里,“我九岁那年就看上他了。” 九岁?! “咚——”陆千羊整个人摔下沙发,爬起来,满脸的惊愕,“后来呢?”果然,阮江西和宋辞之间,有好多好多的猫腻,好多好多的奸情。 “后来他生病了,去了异国他乡,我家道中落,然后,”阮江西轻轻摇头。眸间,荒凉成灾,她说,“就没有后来了。” 异国他乡,家道中落,阮江西只用了八个字云淡风轻的语气,陆千羊知道,在这看似风平浪静的文字下,一定藏了一个故事,不为人知,是阮江西与宋辞的故事,陆千羊没有再问,总觉得这个故事,是个悲剧。认识三年,虽说朝夕相处,但对于阮江西的私事,她的了解却是少之又少,她只知道阮江西从小被寄养在顾白律师家里,除此之外,一无所知,阮江西性格如水,从来没有情绪波动,也从来不提及任何她的私事。 原来,阮江西的过去,是这样不能触碰。 “今天有什么行程?”阮江西问。 又恢复了往日心平气和,好似刚才的话题没有被提及。 陆千羊懵了一下,也若无其事一般,逗着桌子上撑翻了肚皮的宋胖狗,说:“九点,旧唐古城试镜,张作风导演的贺岁大片,男女主已经定下来,是唐天王和言天雅,颜编推荐你去试镜女三,戏份不是很多,却是个讨观众喜欢的角色,剧本我带来了,等会你看一下。”从背包里掏了老半天才掏出剧本,递给阮江西,“晚五点《青花》剧组首播庆功宴,咱在《青花》里就露了三次脸,还是不讨喜的狐媚角色,钱导那个老滑头一定是想借着你和宋少的绯闻给剧组造势,你去了也不一定能有什么好事,就算有宋少压着,说你上位的人还是比比皆是,我不建议你去。昨天闹了那么一出,就算有人不认识泪眼天后言天雅也不会不认识你阮江西,贴吧、微博、天宇官网各种途径四面八方都有你的一大波黑粉正在涌进,江西,这次,咱真火了,不是因为演技,也不是作品,就因为两个字。”陆千羊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难得正经了几分,“宋辞。” 两个字刚落,正喝牛奶的宋胖少抬起脑袋,异常兴奋地叫唤了两声:“汪汪!汪汪!” 这只胖狗,真当自己是太子爷啊!陆千羊完全无语了,实在不明白阮江西到底是什么恶趣味,给这只胖得已经分不清鼻子眼睛的胖狗取那样一个威风凛凛的名字。 阮江西却由着桌子上的胖狗闹腾,浅笑莹莹,喃了一句:“上位吗?”顺着宋辞胖狗脖子上的毛,阮江西扬起眉头问它,“宋辞,你觉得怎么样?” 宋胖少撒丫子:“汪汪!汪汪!”一脑袋钻进阮江西怀里,尾巴摇得欢快! 陆千羊石化。 阮江西又问:“你也愿意的是不是?” 宋胖少回应得很响亮:“汪汪!” 阮江西轻笑出声,亲了亲宋辞狗狗的脑袋:“真乖。” “汪汪!”宋胖少撒欢卖乖,可劲儿地蹭阮江西! 这一人一狗的对话……陆千羊已经插不进话了,她还能说什么!还能更草率吗?陆千羊盯着笑靥如花的阮江西,长叹:“你真是着魔了。”她还没见过笑得这样开心的阮江西。宋辞,额,以及这只叫宋辞的狗,真是阮江西的克星。 ------题外话------ 追文的妹子们,有花的捧个花场,有评的捧个评场,南子太寂寞了,赶紧出来撩撩我,不然我放宋胖狗了! 第十五章:贵族阮江西 这一人一狗的对话……陆千羊已经插不进话了,她还能说什么!还能更草率吗?陆千羊盯着笑靥如花的阮江西,长叹:“你真是着魔了。”她还没见过笑得这样开心的阮江西。宋辞,额,以及这只叫宋辞的狗,真是阮江西的克星。 下午,旧唐古城外,《定北侯》试镜,只是在片场旁边临时搭了个帐篷,如此草率的试镜现场,却丝毫不影响大波演员的踊跃,这中间,八成有一半是冲着《定北侯》的导演来的,另一半嘛,自然是冲着《定北侯》的男主——唐易。 一个有着收视收割机之称的导演,一个名字常年挂在娱乐头条的天王,《定北侯》未播先火,不管是网络还是媒体,话题度几乎横扫所有热搜,如此阵仗,即便是《定北侯》一个女三的试镜也让演艺圈不少女艺人趋之若鹜。 陆千羊接到试镜通告的时候有种被馅饼砸了的感觉,转念一想,也就不奇怪了,就在昨晚,阮江西与宋辞的话题已经把唐天王与《定北侯》给挤下去了。 不过,这群同来试镜的女人也太明目张胆了,自打陆千羊和阮江西进片场,一个一个都怒目相视,更要不得的是,居然旁若无人地嘴碎起开。 “她怎么来了?” “谁啊?” 这两个女人阮江西可能不认识,不过陆千羊做狗仔的时候都有过接触,穿黄色裹胸连衣裙的是星皇的刘艺,歌手出道,后来和制作人闹了一段艳照门,然后一炮而红了,刘艺旁边那位是西臣演绎的女演员秦沛沛,演过几部偶像剧,被粉丝封了个甜心教主的称号。 “与宋少一起上头条那位。”刘艺十分不屑,挑衅地睃了阮江西一眼,丝毫不掩饰她的厌恶。 “就是她啊。”高傲地打量着阮江西,秦沛沛笑,“还以为是什么国色天香呢,宋少的品味可真独特。” “大鱼大肉吃多了,偶尔清粥小菜倒也新鲜呗。” 语气真酸,连空气里都是酸的。 秦沛沛笑着附和:“恐怕这清粥小菜也有些别的本事,不然哪能入得宋少的眼。” 难道如今世道嚼舌根都这么堂而皇之吗?陆千羊听得耳朵都疼了,一屁股做到秦沛沛旁边:“说什么呢?再大声点,说来我也听听?” 秦沛沛冷哼一声,很不以为然:“有人敢做,还怕人说吗?” 陆千羊连连点头,皮笑肉不笑:“姐姐说得是呀。”转头,问安静地坐在另一端的阮江西,“江西啊,带香水了吗?不知道是股什么味,熏得我恶心。” 阮江西只是摇摇头,并不搭话。 陆千羊骂的一手好脏! 秦沛沛当场就火了,大吼出声:“你拐弯抹角骂谁呢?!” 什么甜心教主,分明是骂街泼妇! 陆千羊十分好脾气地回:“那不拐弯抹角了,这位大姐,你嘴怎么这么臭。”皱皱鼻子,表示她很嫌弃。 嘿,要论起骂街,陆千羊向来难逢敌手,真当两年狗仔白干的啊! 秦沛沛气绝:“你——” 陆千羊连忙稳住:“大姐,咱别激动,您老一激动,脸上的粉都掉我身上了,不好意思,我过敏。”说完,捂着嘴,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阿嚏——” 秦沛沛平时装惯了,哪里见过陆千羊这样的女流氓,一时气急败坏,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扬地俯视陆千羊:“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样和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瞧这嚣张的气焰,还真当别人看不出来她上头有人吗? 陆千羊话接得很顺溜:“不巧,我还真知道。”端着下巴,满脸高深莫测的样子,“想当年我干狗仔的时候,在刘成导演家蹲点,有幸见过你几次,才知道原来你有个这么了不起的‘干爹’呀。”特意强调了干爹两个字,陆千羊笑得贼兮兮,十分不怀好意。 秦沛沛大概没料想到阮江西这位流氓经纪人曾经还是个狗仔,登时傻了,半天接不上话。 嘿嘿,陆千羊手里,多的是这种存货呢,她无赖地凑上前,瞧着秦沛沛一脸的猪肝色:“不知道你干爹最近怎么样?你干爹她小三怎么样?二奶和原配处得还和谐吗?” 这个没脸没皮的狗仔! 秦沛沛惊慌失措,妆容都失色了,刻意提高了声调:“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陆千羊痞痞地咧了咧嘴:“嘿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咯。” 秦沛沛恼羞成怒,拉着一旁惊呆的刘艺就绕开陆千羊那个女痞子:“我们走,别听这两个疯子胡言乱语。”刚起身,正好撞上了走过来的阮江西,恶狠狠地吼了一句,“起开!” 阮江西并没有让,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女人的胸:“宋辞不喜欢。”秦沛沛又懵了,红着眼瞪阮江西,她却面无颜色,说得郑重其事,“他不喜欢大鱼大肉。”说着,扫了一眼秦沛沛胸前因气愤更加颤抖的胸。 从陆千羊这视角来看,秦沛沛胸前确实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啊,绝对担得起大鱼大肉。陆千羊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秦沛沛捂着胸前,嘶吼:“阮江西!” 陆千羊觉得耳膜都要破了,阮江西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你认识我?”她问,“请问你是谁?”拂了拂衣袖,她优雅地端坐,目下无尘的恬静从容。 秦沛沛哑口无声,脸色涨成了翔。陆千羊也惊呆了,她家艺人,怎么能这么优雅地使出秒杀技能呢? “像你这样妄想飞上枝头的女人在演艺圈我见多了,爬得越高摔得越惨,别太肆无忌惮,免得日后没了宋少的庇护,断了你在这个圈子的后路。”秦沛沛的话越来越尖酸刻薄。 阮江西只是淡淡然:“劳你费心了。”转头对陆千羊说,“千羊,oushernar的代言帮我接了,我总要给以后留条后路。” oushernar今天早上才电话过来问代言的事情,当时阮江西正在给宋胖少洗小鞋子,陆千羊本以为她没有听进去,代言的细节陆千羊也不记得,只是对原本的代言人有些印象,正是这位上头有人的秦沛沛大小姐。 陆千羊想,阮江西这样的女子,一定曾为贵族,便连尖锐的棱角也端放得如此优雅。贵族嘛,谁骂人带个脏字,玩的是不动声色。她笑着答:“遵命!” 秦沛沛已经气得连舌头都缕不顺,涨红着脸,抖着手指着阮江西:“你、你、你……阮江西,算你狠!”跺了跺脚,瞪着三三两两过来看热闹的人群,“滚开!看什么看!”提起包,秦沛沛狼狈退场。 陆千羊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抹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对着阮江西竖起了大拇指,“江西,给你点个赞哟。” 阮江西非常正经地回了一句:“谢谢。” 贵族的收放自如,阮江西简直深谙其道。 陆千羊笑得前仰后翻,扶着肚子问阮江西:“你怎么知道宋辞不喜欢大鱼大肉,偏爱清粥小菜呢?”宋太子爷的口味,那可是圣意,哪个敢随便揣测。 阮江西却是如是回答:“我家宋辞是有些挑食。”说着皱皱眉,似乎有些无奈。 陆千羊愣了一下,然后笑倒在椅子上:“哈哈哈……” 原来那大鱼大肉的口味,阮江西说的不是锡南国际的太子爷,而是家里那只圆滚滚的狗啊。陆千羊直接笑瘫了。 ------题外话------ 基友问我,为毛你家阮阮取名江西,我说,因为我是江西人啊,然后基友鄙视我了。 爱我故乡,江西的妹子们,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另,更新时间调整到晚8点55 第十六章:演技爆棚 原来那大鱼大肉的口味,阮江西说的不是锡南国际的太子爷,而是家里那只圆滚滚的狗啊。陆千羊直接笑瘫了。 之后,再也没有哪个不识趣的女人过来自讨没趣了,耳根清净地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轮到阮江西试镜。 演员们试镜的地方与等候区隔开了,在另一个帐篷里,阮江西走进去,只见最里面坐了三个人,坐在两边还穿着戏服的是《定北侯》的男女主,唐易和言天雅。这两张脸出镜率很高,阮江西并不陌生,那么中间这位自然就是《定北侯》的导演,圈中称为鬼才的张作风导演,微微躬身,阮江西只是简单地自我介绍:“我是阮江西。” 坐在左边的唐易敲桌子的手一顿,饶有兴趣地端坐起开,懒谩的眸子看向阮江西。 “可以开始吗?”阮江西问。 张导指了指帐篷里的几个男演员:“你可以挑一个和你搭戏。” “不用,谢谢。”很礼貌的拒绝,她并非目中无人。 与一个好的男演员搭戏,远比独角戏好演,更何况现场不缺能快速把女演员带进情绪的男演员,唐易就是最聪明的选择,张导很意外,阮江西是第一个拒绝这样优待的女艺人,他颇有几分期待了:“那你开始吧。” 唐易同样,对阮江西很是好奇。 阮江西走到空地的最中间,环顾了一下现场,随后对张导微微点头示意,继而眼眸一转。 “你终于……断了我最后的念。”她回头,微微睨着城下三军将士,眼眶里,灼热滚滚的汹涌,却没有一滴眼泪,她说,“此生,我没有为了自己生,便让我为了自己而死。” 一步一步,她走下围城,刀光剑影刺进了她的眸光,是冰冷的温度,从不欢颜的她,笑靥如花。 “远之,珍重。” 远之是定北侯池修远的字,此生,常青只唤过这一次。 她倾身,跳下了百米石阶,在她前面,是北魏三十万大军的刀剑,阖上眼眸,一滴清泪缓缓坠下。 这一场戏,是定北侯池修远与常青的最后一场戏,池修远三十万北魏大军兵临大燕城下,而常青,是他安放在敌国的棋子,是北魏最出色的暗卫,她镇守城池,作为大燕的将军,江山美人,他也许会犹豫,只是当他决定挥军大燕之时,常青的结局便已经写下了。 血染城池的紧绷感,久久不能平息。只听见阮江西说一声:“谢谢。” 好精湛的演技!震惊之余,唐易只剩这一个念头。 入戏快,出戏更快,这演技……简直出神入化,张作风眼神一下子就热切了,他拍戏多年,从未见过这样有天分的演员。 “《定北侯》的剧本你看了几遍?”对人物性格拿捏到这种地步,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戏骨也要反复参详剧本才能做得到,张导对阮江西更好奇。 “因为昨天才接到试镜的通告,所以只看了大纲。” 张作风差点没站起来拍手叫绝,只看了个大纲就能有这样深的角色洞悉力,阮江西简直是个天生的演员。张导毫不掩饰他的赞赏:“你很有天赋,这部戏的女二你有兴趣吗?我可以给你一次试戏的机会。” 张导显然有心揽才。 “谢谢,我很喜欢常青这个角色。” 阮江西礼貌地回绝,张导也不生气,倒是很欣赏阮江西这种只挑角色不挑镜头的演员,常青这个角色,是整部剧中最难拿捏的一个角色,所以才迟迟没有定下,显然,阮江西的演技完全能信手拈来。 张导很满意,嘴角都快咧到眉毛了:“方便问一个私人问题吗?” “请问。” “你为什么选择了演员这一行?就我看来,你更像表演艺术家。” 试镜现场的一干人等都瞠目结舌,张导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哪一次不是把女演员们骂得一文不值,这样高度赞扬一个人,绝对是前所未有。 表演艺术家?华夏的表演艺术家哪一个不是白发苍苍演了大半辈子才博来这么个头衔。只是阮江西…… 她倒宠辱不惊,不张狂,却也不谦卑:“因为我想将我的照片挂上锡南国际的顶层。” 锡南国际的顶层,那个位置上挂的永远都是当季最前线的艺人,令人咋舌的广告费,能在锡南国际顶层露一露脸的,没有哪个不是大红大紫的。 这个答案,似乎也理所当然,试问哪个艺人不想问鼎顶峰。 “你可以回去准备一下,剧组会再联系你。” 目前为止,阮江西是张导唯一给出这样和善回答的女艺人,前面几个都被骂走了,如此一来,这常青一角,张导是意属这位最近绯闻缠身却没有什么代表作的阮江西了。 等到阮江西出了试镜的帐篷,张作风才异常兴奋地外露:“我从来没见过入戏和出戏这么快的演员,她的表演几乎不像在演戏。”问唐易,“你觉得呢?” 唐易点头:“嗯,非常好。” 旁边的言天雅笑:“难得你这个影帝夸人。” “张导,恭喜你,挖到宝了。”唐易将桌子上的矿泉水瓶子扔进垃圾桶,起身,“就到这里吧,我觉得试镜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了,导演觉得呢?” 张导点头苟同。 “唐易,你去哪?” 唐易回头,给言天雅抛了个邪肆的笑:“需要和你汇报吗?影后大人。” 言天雅失笑,唐易今天有些反常呢。 陆千羊和魏大青在帐篷在外等得焦急,见阮江西出来,脸上一贯没有什么情绪,也看不出状况如何,陆千羊急了,抓着阮江西问:“怎么样?” 阮江西思忖了一下:“导演不错,很敬业。” 这是什么回答? “就这样?”陆千羊不死心,“我问你试镜怎么样?有没有机会拿到这个角色。” “应该没什么问题。” 阮江西一般说没问题,那就是板上钉钉了,也是,她家艺人什么演技,碾压一片绝对没有问题,陆千羊这才放心了,对旁边的魏大青说:“小青,去,给我买瓶水压压惊。” 魏大青不想理她了,自顾去开车。 陆千羊心情一好,就爱哼上几句:“一时失志不用怨叹,一时落魄不用胆寒……” ------题外话------ 影后养成中…… 第十七章:唐天王本尊 陆千羊心情一好,就爱哼上几句:“一时失志不用怨叹,一时落魄不用胆寒——” “我见到了唐天王。” 歌喉一溜:“额!”陆千羊打了个好响的嗝,吓愣了,然后声音高了八度,直接就破了音,“唐天王也来了?!” 阮江西点头,看着陆千羊瞬间就畏畏缩缩的样子。那位唐天王,似乎是陆千羊的克星,大概是当年做狗仔的时候结了怨。 陆千羊眼珠子转得飞快,主意来了:“江西,我突然想到公司还有几个通告,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说完,拔腿就要跑,身后,突然魔音绕耳—— “小狗仔。” 唐天王好整以暇地抱着手,那张妖孽的脸陆千羊觉得十分欠揍,她皮笑肉不笑:“我叫陆千羊,谢谢。” “小绵羊。”唐天王十分恶趣味的拉长了语调。 你才是羊!你才是畜生,你全家都是畜生!陆千羊鸡皮疙瘩抖了一地,丫的,比小青那一声羊羊还让她恶寒,翻白眼,她不想和这个妖孽说话。 “本天王这么可怕?见一次溜一次。嗯?” 最后一个字,唐天王绕了个九曲十八弯,挑着飞扬的眉,嘴角笑得邪气。 陆千羊不甘示弱地瞪回去:“谁溜了!”还完嘴,转头对江西淡定地说,“江西,你先聊着,我才想起来把车停在了路口,别久了让警察叔叔给拖走了。” 说完,脚下生风,跑得飞快!诶,陆千羊队长,从来就没这么怂过,没办法,往事不堪回首,看见唐易那张脸,她就没办法忽略她曾经的蠢。 事情是这样的,那时候她才干狗仔队不到一个月,正是满身的干劲,不知道是谁传来的小道消息说某导演喜欢玩cosy,而且尤其喜欢兔女郎,于是乎,她在夜总会里穿着蠢得不忍直视的兔子装跳了半个月的钢管舞,某导演没上钩,唐天王在陆千羊跳了十六天兔子舞之后,递给了她一张巧克力包装纸,上面写了一句:谭导不喜欢母兔子,喜欢公的。还有一句更吐血的,写道:你今天没穿那件hellokitty的底裤! 然后,陆千羊穿着那一身兔女郎的衣服,揪着唐易的胳膊咬了一口!发飙:你丫的,老娘不发飙你当我是hellokitty啊! 后来,她两年的狗仔生涯里,就频频冤家路窄地遇到唐易,更气人的是,她花了两年也没挖到唐易的丑闻,然后,她就转行做经纪人了。 唐易,就是陆千羊引以为傲的狗仔生涯里,最蠢的败笔,惹不起,她躲! “溜得真快。”唐易似乎十分热衷看陆千羊的狼狈相,心情十分的好,这才将视线落到阮江西,上上下下仔仔细细一番打量:“长得顶多算清秀婉约,他的口味也太清淡。” 视线很毒,嘴巴更毒,这位天王,一看就是放肆惯了。 阮江西稍稍沉了脸,拉开礼貌的距离:“先生,我想我们并没有熟识到可以随意谈论对方的样貌。” 疏离又客气的语气,就好像唐易只是路人甲乙丙,唐天王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却也不怒,反笑:“先生?”他背着手,收敛了之前的雅痞,十分地绅士,“自我介绍一下,唐易是我的艺名,我是唐西臣,宋辞的表哥。” 唐西臣,江城唐家的独子。 阮江西微微点头:“你好。” 疏离却不失礼,既不曲意逢迎,也没有拒人千里,阮江西的行为举止倒像个贵族,教养极好。 唐易略带探究:“我对你很好奇。”语气似乎像打趣,又像在抱怨,“宋辞今早来电话说,要是你没有通过试镜,他就要撤了我所有和锡南国际签订的广告合约。” 宁静深远的眼眸,顷刻便亮了,阮江西浅浅一笑,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虽然是清粥小菜,笑起来,倒是别有一番美。唐易觉得不可思议,宋辞那样强势偏执的人,竟偏好这样清淡如水的口味。 “期待合作愉快。”唐易伸出手。 阮江西微微颔首:“谢谢。” 好个雅致的人儿!唐易勾唇。 半个小时之后,锡南国际顶楼,正是吵闹,敢在宋少的总裁办里闹事的,自然只有这位唐家的少爷。 秦江很难办,再一次申明:“唐少,你不能进去。” 唐大爷直接上脚:“痛快地给爷让开。” 秦江很痛快地躲开了。妈淡,这对表兄弟没一个好伺候的。 唐易一进门就看见宋辞正盯着他那台超大显示屏的电脑,眉毛都懒得抬一下,走近了,才看见电脑上的内容,唐易凤眼一挑,几分惊讶,几分调侃:“当真有闲情逸致呀,几百万一个小时不赚,居然窝在办公室看这种八点档狗血剧。” 电脑上播的,正是最近刚上映的《青花》,宋辞的手指还停留在快进键上,镜头好巧不巧,卡在阮江西那。 这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有三百六十天在与一群商业精英开高层会议的宋老板,居然看起来八点档言情剧,唐易忍不住揶揄:“宋辞,你也太闲了吧,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秦江腹诽: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从今天早上开始到现在,宋老板已经看了三部阮江西的剧了,因为镜头太少,所以反复倒退看了十遍不止! 宋辞不疾不徐地点了暂停,抬头,言简意赅:“叫保安。” 这逐客令下得很简单粗暴啊。 唐易嘴角一抽:“自家兄弟,用不着这么狠吧。” 哦,打亲情牌啊。 宋辞面不改色:“你是谁?” 唐易险些口吐白沫!一字一字几乎咬碎了牙,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唐西臣。” 宋辞没反应,显然不记得,并且,没兴趣。 秦江立刻递上平板,将宋老板平日会接触到的人物关系图翻到唐家那一页。 宋辞不大耐烦地瞥了一眼。 唐易觉得他快被宋辞整得吐血了,暴怒了:“丫的,老子见你一次做一次自我介绍。”愤恨地撒一把火到秦江身上,“秦江,以后让你家老板多看点电视,认认脸,每隔三天也看看老子的电视剧,省得下次见我就翻脸不认人!” ------题外话------ 唐羊cp上线……南子上潜力榜了,看到没,快来夸我夸我夸我…… 第十八章:宋辞栽狠了 “秦江,以后让你家老板多看点电视,认认脸,每隔三天也看看老子的电视剧,省得下次见我就翻脸不认人!” 这哪里使得,老板一个小时赚好几百万呐,哪有这闲情逸致呀,唐大少又不是阮江西,老板可没兴趣。秦江很违心地点头:“一定一定。”反正宋少不会看,看了也记不住。 “有事?”宋辞显然没有什么耐心,语气明显在赶人。 唐易怒极反笑,十分地痞地躺在宋辞的高档沙发里,双腿一翘:“没事就不能来了认亲了?省得你七十二小时不见我的脸就忘了个一干二净。”语气十分不爽。 宋辞目不转睛,盯着电脑,又点了播放键:“你打扰我看电视了。” 字里行间,满满都是嫌弃。 唐易哼哼,凑到宋辞的电脑前,撇了一眼屏幕:“就看这一个镜头?” 唐大少对宋辞这种近乎白痴的行为,显然很不屑。 宋辞冷眼相视:“与你无关。”话落,将脑袋屏幕移开了一个角度,继续快进和倒退。 “今天阮江西去试镜了。” 哒——宋辞点了暂停,抬眸,这才给了唐易一个眼神:“你要让她过。” 唐易眉头一挑:不然呢? 宋辞不瘟不火:“不然,锡南国际的代言人,我换人。” 事实证明,不要挑战商人的权威,别说不为五斗米折腰,那都是蠢话。 换了锡南国际的代言人,好给阮江西开后门吗?唐易一点都不怀疑宋辞的话,这家伙从来不玩威胁,只搞暴政! 唐易一脸了然:“果然。”抱着手,看着屏幕里的镜头,戏谑,“宋辞,你着了阮江西的道了。” 宋辞沉吟了很短时间,出奇地点了头。 他竟认了,认栽了…… 宋辞从来没有为了谁这样费尽心思过,更从来没有任谁这样主宰他的情绪,阮江西却只花了两天的时间,侵占了宋辞的所有。在宋辞空白了这么多年的感情里,阮江西这个女人,不可预料,却来势汹汹。太迅猛,太不可思议。 “你的记忆七十二小时清空一次,怎么?要来一场妾心不改,君心已忘?”开玩笑的语气,只是唐易没却没有半点玩味的意思。 一句话,否定了所有的可能,唐易对宋辞的情动显然半点不看好。 宋辞并不多做解释,只用一个字符表达了他所有的情绪:“滚!” 暴怒,不安,不甘,慌张失措,宋辞的脸上写着这些东西。 唐易笑笑,不再惹怒他,很配合地‘滚’下了沙发,理了理帅得没型的酒红色短发,只说了一句:“阮江西还不错。” 宋辞抬眸:“现在就滚。” 哟,哪来的酸气啊。唐易也不戳破宋辞这个醋罐子,整了整形象,利索地撤了:宋辞啊,彻底交代在阮江西手里了。 “还有多久?”宋辞突然从电脑前抬起头来问秦江。 秦江有点懵:“宋少说的是?”这两天他家老板实在反常,他哪里摸得准。 “离七十二小时还剩多少时间?” 秦江默算了一下,十分谨慎地一分一秒都精打细算,掐算一番,回答:“二十七小时十七分。”电影颁奖那会儿宋少刚重启记忆,七十二小时已经过了大半。 “怎么还不来?” 宋辞明显很急切,很担忧,好看的眉头拧成了一团,电脑里播放的镜头也看得心不在焉了。 身为万能特助,秦江自然要为老板分忧:“已经吩咐过前台了,只要阮小姐一来,就让她直接来总裁室,这不才过十几个小时吗?阮小姐可能有通告,唐少不是说了嘛,阮小姐去试镜了,而且……宋少,咱不急,时间还充裕得很。” 宋辞沉默不言,沉着眸子出神,随即在那本黑皮的笔记本上写了什么。 秦江知道,老板又在写阮江西的名字了。宋大少是有多怕忘了阮姑娘,才几个小时而已,写了一本子人姑娘的名字 不到一会儿,宋辞停了笔:“去查一下她现在在哪里。” 得,还是耐不住了。 秦江苦口婆心地提醒:“宋少,等会与周氏建材还有个电子会议——”头顶睇来一个冷嗖嗖的眼神,秦江立刻识趣了,“我这就去,这就去!” 诶!宋少从来不玩感情,这一玩,把自己都玩完了。 晚五点,《青花》剧组于天河酒店办上映庆功宴。 陆千羊刚打开保姆车的车门就惊呆了,前面酒店门口人山人海,全是扛着相机的媒体。陆千羊反手随即关上车门,响动立马就引来了大批记者。 “小青,先把车门车窗都锁上。” 瞬间所有声音堵截在外,陆千羊瞧了一眼车窗外挤压的人群:“果然,钱海林那个老滑头叫了一帮记者来给剧组造势,你现在出去,这群狗仔肯定不会放过你。”陆千羊征询阮江西的意见,“江西,要不我给你推了,你现在就撤?” 阮江西摇头:“顺水推舟也挺好,千羊,我们也需要造势。” 炒作向来都是互惠互利的,这个道理陆千羊也懂,只不过……她还是很犹豫:“你现在名声并不好,这群狗仔,指不定怎么黑你呢,别适得其反了。”才一天,网上把她家艺人骂得都不像样了,什么上位,什么潜规则,什么傍大款,简直没一句人话。 “他们不敢。”眸光,似琉璃,煜煜生辉,阮江西浅浅笑了。 媒体不比网络,对宋辞,太过顾忌,陆千羊这么一想,点头:“也对,我怎么忘了,还有宋辞这块金字招牌呢。”又一想,更加心花怒放了,“江西,我说句不中听的,何不利用这次绯闻的势头好好捞点机会,你的演技已经够了,你差的不过就是机会,如果有宋辞那层关系,你想不火都难。”宋辞那两个字,虽然烫手,但也是烫手的香饽饽,哪个不想咬上一口。 阮江西轻轻摇头,眸中似藏了墨色的琉璃,流光溢彩的好看,她说:“千羊,我可能有点贪心。” ------题外话------ 抱歉,今天公司有事更新晚了 第十九章:青花庆功宴 阮江西轻轻摇头,眸中似藏了墨色的琉璃,流光溢彩的好看,她说:“千羊,我可能有点贪心。” “……”难不成我家艺人想一个人吃宋辞这块香饽饽?陆千羊睁着期待的小眼神。 “我想捞的不是机会。” 她家艺人终于有斗志了,陆千羊一脸欣慰的表情,讨巧地笑说:“是宋大人嘛,小的眼拙了。” 阮江西并不否认,眸光温柔而宁静。 阮江西啊,原来并非无欲无求,她只是为了一个宋辞耗上了所有热衷。陆千羊戏谑般打趣:“江西,你是我见过最聪明又最会粉饰聪明的人,我想,宋辞应该躲不掉。” 无疑,阮江西是聪明的,养精蓄锐之后,是铺天盖地的近乎偏执的孤勇,这样来势汹汹,陆千羊有预感,宋辞一定只能弃械投降。若论起聪慧,那个女人能比得了她家艺人。 “下车吧。” 陆千羊做了个恭请到手势,打开车门,一只脚踏入满是闪光灯的人群里,她啊,要陪着自家艺人开辟一道康庄大道了,可惜—— 不知是哪只邪恶的大手,一个用力,将陆千羊推了个趔趄,然后被涌进的人群千般挤压,万般蹂躏…… 一眼望不到头的记者疯狂地按着快门,狗仔,自然是无孔不入。 “阮江西小姐,传闻这次《青花》庆功宴只是为了剧组造势,你是怎么看的?” “钱导向媒体表露下一部戏期待与你再度合作,你是否受邀出演?钱导更放言预留了女主的戏份,这是不是表示你已经接下了这部新戏?” “张作风导演的贺岁片即将开拍,《定北侯》剧组试镜已经全部结束,阮江西小姐有信心出演其中一角吗?” 阮江西戴着大大的墨镜,并不回答记者的任何问题,只是前头涌动的记者似乎并不愿意就此罢休。 魏大青喘了一口粗气,这情况,简直寸步难行。混乱程度直叫人脑仁发疼,唯独阮江西,丝毫不为所动。 记者却步步紧逼。 “阮江西小姐,你出道三年,参演的影视作品并不多,这次多位导演向你邀戏,你有什么感想?” “你和宋辞的传闻是否属实?” “阮江西小姐,请问你和锡南国际的宋少是什么关系?” “几位导演同时向你邀戏是否和宋少有关?” 终于还是扯到正题了,归根结底,还不是不敢去锡南国际撒野,就想着从阮江西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艺人身上挖出点什么秘闻。 “阮江西小姐,请你回答。” “请问你和宋少是什么关系?” “……” 阮江西轻微地扬起下巴,唇角紧抿,只说了四个字:“无可奉告。”声音,掷地有声,冷若秋霜。 阮江西啊,可不是软柿子。 陆千羊一脚踹开前面扛着相机的兄台:“不好意思,这是《青花》剧组的庆功宴,不予私人采访。” 媒体们哪里这么容易轻易罢休。 不错,有她当初当狗仔时的风范!陆千羊直接将自己整张脸凑进最前面的相机前,对着镜头笑得闭月羞花:“你挡着我的脸了,请让一下。” 无耻! 狗仔们恨不得把相机砸在阮江西这位经纪人脑袋上。 “让一下,让一下。” “大哥,你挤着我了。” “唉,你在摸哪呢?” “你丫的性骚扰啊你!” “再摸我,我告你信不信?!” “快给老娘让开!” “……” 好冤枉啊,那位抗相机的大哥真没乱摸,真没!算了,默默地退开,他怕被告性骚扰。一干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狗仔们快要被阮江西的经纪人玩坏了。 身为小伙伴的魏大青已经惊呆了,难怪姑妈说,整个天宇传媒最惹不得不是天宇的一姐方菲,是阮江西的流氓经纪人。 不过托了这位女流氓的福,之后到酒店门口的路,走得非常之顺畅,记者们虽紧追其后,也不敢随便‘摸’阮江西的经纪人了。 比起这边的风风火火,酒店大门的另一头就有点无人问津了,被媒体晾着的《青花》女主肖楠完全被阮江西这位新晋话题女王给炮灰了。 “哼,这架势真大,还真以为自己火了,不过是仗着宋少的关系出了点风头。” 肖楠的语气自然酸气冲天,那显然花了心思的妆容都掩不住她满脸嫉妒成仇的怨愤。 同行的其他剧组演员也不搭话,肖楠不好惹,如今的阮江西也今非昔比,同样惹不得。 “有本事你也出出这样的风头。” 唯一搭话的也是天宇的艺人,歌手出道,因为被网友封了个华夏一千年美女而出演了《青花》的女二。关琳在天宇也是个特例独行的存在,听说出自书香门第,却对琴棋书画没什么兴趣,自个当起了摇滚歌手,为人直爽,在圈中少有的果敢性子,虽然说不上大红大火,倒也算小有成就,她和阮江西关系不错,大概因为同样格格不入。 “你——” 肖楠刚要发作,关琳向后连着退了几步,皱皱鼻子,非常直接地戳人病痛:“你嘴巴太酸,离我远点。”说完也不理会肖楠气紫了的脸,对着阮江西招招手,“江西,这里。” 阮江西点头,神色不温不火,关琳见惯了她这副不冷不热的态度,丝毫不生气,挽着阮江西一起进了大厅,身后,肖楠怨毒的眸光,淬了毒一般。 “什么事?” 电话那头说了句什么,肖楠态度立马温顺了,一边走一边轻言细语地讲电话:“刘导,我有点不舒服,现在就不过去了。” “我怎么敢骗你,我真的不太舒服。” 哪还有刚才的嚣张的气焰,语气矫揉造作得近乎谄媚,肖楠连连哄着电话那头的人,刻意酥软了声音:“那部戏的角色我们那天晚上不是说好了吗?刘导你就别拿我开玩笑嘛。” “你别生气,我这就过去。” “好好好,人家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挂了电话,柔媚的眼神瞬间冷下来,满满都是燎原的火光,攥紧了手里的手机,一字一句几乎从肖楠牙缝里撕咬而出:“阮江西,凭什么你轻轻松松就抢了我费尽心思才得到的东西。” 演艺圈规则向来如此,有人进,则有人退。 剧组包下来整个二楼,除了《青花》剧组的演员和幕后工作人员,钱导还请了不少圈中的制片人和投资人,这样的饭局自然便不只是庆功这么简单。 钱导端了杯红酒,笑得满脸褶子:“这次《青花》首播大捷,江西可是剧组的一大功臣。” 第二十章:宋塘主搞偷窥 钱导端了杯红酒,笑得满脸褶子:“这次《青花》首播大捷,江西可是剧组的一大功臣。” 功臣?陆千羊一边往餐盘里扒吃的,一边对着四个月大啤酒肚的钱导抛了个嫌恶的眼神,啧,能说人话吗?想当初为了能让阮江西在《青花》里露露脸,她可是让这个满肚肥肠的家伙摸了好几把好吗? 阮江西礼貌却疏远:“导演客气了。” 钱导顺竿子就往上爬:“那我下一部剧,江西有没有兴趣?我可是很期待和你再一次合作呢。” 期待分一口锡南国际这块香饽饽吧。人啊,大都如此,趋炎附势,管它真真假假都无孔不入。 “如果有机会的话。” 阮江西没有表态,只是语态,似乎并没有多少热衷。 不冷不热,点到为止,阮江西待人素来不远不近,三分礼貌,七分疏远,在演艺圈这一潭混杂到发臭的污水里,似乎总能独善其身。 钱导连连附和,似乎还不死心,又旁敲侧击:“是是是,如果有机会,要是能和宋少合作,我荣幸之至,江西到时可别忘了我这个挖井人。” 挖井人?这人还要不要脸?陆千羊真想把手里的慕斯蛋糕扔他脸上。 关琳端了杯香槟走到阮江西旁边:“导演,新剧的投资人来了,正在找您,应该是有些投资的事要和你商讨。” 钱导有点犹豫,衡量了一下,放下酒杯,对阮江西略微表示抱歉:“那我先过去了,你们年轻人好好玩,我先失陪了。” 待人走后,阮江西对关琳说了句‘谢谢’。 关琳十分豪爽地摆摆手:“不用,他那副捧高踩低趋炎附势的嘴脸我看着喝不下酒。”抿了一口香槟,薄唇又吐了两个字,“狗腿。” 阮江西只是笑笑,也不评判。 关琳性子直,却也并非随意得罪人,陆千羊问:“投资人真找他?” 关琳想了想,一脸不确定的表情,笑着狐疑:“那副表情,大概是找厕所吧。” 陆千羊竖起大拇指,十分地佩服:“您老狠。” 关琳品了口酒,味道挺好,心情不错。 “千羊。” 跑过来的姑娘顶多二十来岁,十分年轻,急红了脸。 “这是怎么了?”瞧着人姑娘快要哭出来的表情,陆千羊了然,“肖楠又拿你撒气了?” 这位小鱼姑娘是刚从学校毕业来的新人,还在实习阶段,被分给了肖楠做临时助理,因为欠缺经验,为人也不会曲意逢迎,十分不得肖楠的意,被刁难辱骂都是常有的事。 小鱼姑娘哭腔都出来了:“是我闯祸了,把肖楠姐晚上的演出服弄脏了,要是借不到演出服的话,肖楠姐一定会炒了我的,我实在没办法了。” “别急,我给你联系赞助商看看。”陆千羊放下盘子,“江西,我先过去一下,等我回来接你。” “嗯。” “昨天晚上在热搜榜上看到你了。”关琳意有所指,“怎么样?还适应吗?” 一夜爆红的女艺人在演艺圈也并不少见,只是像阮江西这样因负面绯闻而爆红到这种程度的,确实罕见,锡南国际那位太子爷,当真好大的影响力。 阮江西语气平平:“还好。” 阮江西这性子,未免太淡定了些。关琳笑着打趣:“冠上了宋辞两个字,你要靠演技来洗刷你现在的骂名应该要很长一段时间。” 关琳的话并未玩笑,这个圈子的规则便是如此,恶意诟病永远不会因名气和演技沉寂下去。何况是宋辞,那样的男人,简直是女人的公害。 阮江西尝了一口果汁,墨玉的眸沉淀着毫无杂质的黑色,点头:“我赞同。” 阮江西似乎,乐在其中。 关琳不由得好奇了:“你后悔吗?”她很笃定,“我相信我的眼光,你阮江西不会靠潜规则上位,你不屑。” 这些年,若要靠潜规则,阮江西早大火了,她这样聪慧剔透的女人,唯一缺的,便只有兴趣。 阮江西却莞尔轻笑:“如果潜规则的对象是宋辞,你可以另当别论。” 关琳惊讶极了,看来这位聪慧剔透的人儿动心思了。 “虽然好奇,但我不揣测了,两个谜一样的人不是我能看透的。”关琳举起手里的酒杯,碰了碰阮江西的杯子,“不过还是恭喜你,不管以什么样的形式,你都火了。” “谢谢。”眼中有清浅的笑纹,足以看出来她十分地愉悦。 对于阮江西,不是不好奇,只是太捉摸不定了,她似乎从来不对人撒谎,却有时候坦白地让人难以置信。关琳笑着,一杯酒下肚。 隔着不透光的玻璃,三楼最里侧的包厢正好正对二楼的露天会所。 秦江腿都站麻了,心里其实是很怨念的,好好的班不上,跑来这里盯梢,暗暗打量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老板,得,还是那副表情,一脸怔愣地瞧着二楼,眸子都没转一下,嘴角倒是心情不错地勾起。 一个小时几百万不赚,跑来做这小人行径,偷窥?真掉价呀! 秦江站得双腿有点发抖,站不住了,颠颠地跑到宋辞面前,很好心地建议:“宋少,要不要我让阮小姐过来?”这么看得见摸不见有啥意思。 宋辞语气不甚耐烦:“让开。” “……”秦江顿住了,搞不明白老板到底要闹那样啊,他就不信宋塘主不想摸,“阮小姐就在下面,我让她上来和宋少说说体己话?”当然,再干点别的也可以的。 宋辞抬眼,一汪冰冷:“你挡住了,我看不到她。” 宋塘主很冷很暴躁。 “……”秦江嘴角一抽,呆若木鸡。 “让开!” 瞧宋辞一张俊得不像话的脸都沉得一塌糊涂了。再不让开,估计会上来打他。 “我错了,我这就让开。”秦江乖乖认错,是他眼拙了,弯腰,省得挡了宋大少的视线。 宋辞那张祸国殃民的脸,这才重新归于平静,半靠着沙发,有些慵懒的姿势,楼下斑斓的灯光融进眸中,棱角竟不可思议得柔和。 这一看,又是十多分钟,期间,阮姑娘喝了半杯果汁,两块甜点,有三个男人来搭讪,宋大少的脸,忽明忽暗,忽沉忽舒。 ------题外话------ 两人马上就要碰面了,在宋塘主记性清空前,先来一大段奸情再说 第二十一章:步步谋算 这一看,又是十多分钟,期间,阮姑娘喝了半杯果汁,两块甜点,有三个男人来搭讪,宋大少的脸,忽明忽暗,忽沉忽舒。 宋辞从来没有这样喜怒形于色。 “她会不会不喜欢?” 宋辞突然发问,语气竟有些小心翼翼,秦江被他搞晕了,喝了杯冰水冷静了一下:“宋少是说网上那些绯闻?” 宋辞默认,眉头越拧越纠结。 关于网上那些绯闻秦江也看了,流言基本一边倒,也是,媒体不敢来惹宋辞,哪里肯放过阮江西,不过,也正因如此,阮江西三个字连着两天独占了热搜头条,对于女艺人来说,这负面新闻未必就是坏事,更何况与阮江西的名字一起出现的还有宋辞。秦江理所当然了:“怎么会,演员嘛,有点绯闻是好事,没有绯闻哪来的话题度,没有话题度,怎么能红。” 刚才十分钟里,三个找阮江西搭讪的男人,有两个导演,一个是制片人,秦江觉得他这话说得很站得住脚,继续:“再说了,一般女人哪个不想和宋少扯上一星半点关系,那是多大的荣幸,怎么会不喜欢,是个女人感恩戴德都不为过。”虽然宋老板脾气不好了点,手段阴狠了点,喜好挑剔了点,但钱还是多得不像样,脸更是美得不像话,宋老板的人品不敢说,魅力值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一颗紫晶的葡萄迎面砸过来—— “她不是一般女人。” 显然,宋辞对秦江以上一番说辞十分的不满,光是眼神就能冻死秦江。 秦江反省,他说错哪句了?不明所以了,认错吧:“是我又错了,我认错。”老板喜怒无常,多说多错,他低头退到一边,决定不要再多事了。 “我要见她。” 秦江:“……” “这里的灯光太刺眼,她可能不喜欢。” 秦江:“……” “你去准备贵宾通道。” 秦江:“……” “秦特助。” 三个字,语调拖长,慢条斯理,三分冷意,七分诡异。 宋老板很少这么喊他,上一次这么喊他之后,他就去非洲刨了六天的土豆。秦江背脊一凉,哆嗦了一下:“我马上就去!马上!” 宋老板太特么难伺候了! 楼下,几旬酒局过后,打暗了灯,轻柔优雅的蓝调婉转动听,颜色妖艳的香槟酒在侍应手中微微晃荡。 “咣——” 酒杯落地,红色的液体瞬间洒了满地暖黄色的地毯,登时手忙脚乱的侍应生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脚踝上有冰凉的触感,阮江西微微皱了眉,放下手里的果汁不着声色地拂了拂裙摆上洒上的酒渍。 关琳可不似阮江西那样的好脾性,摆着一张英俊的脸:“你故意的吧,这么大个人也能撞上来,你没长眼吗?”从包里递了块手绢给阮江西,“没事吧。” 阮江西摇摇头。 “对不起,阮小姐,是我疏忽了,真的很抱歉。”侍应生低着头一直不停地道歉。 关琳抱着手,直接打断:“把你们经理叫过来。” 那位侍应生明显吓到了。 “算了。”阮江西还是一贯的好脾气,并不多做计较。 关琳这才摆摆手:“你走吧。” 侍应男人闻言如临大赦,十分感激地看了一眼阮江西:“谢谢阮小姐。”低着头收拾地上的托盘和酒杯,又道了几声‘谢谢’才离开。 “我怎么觉得那个家伙是故意的。”关琳有点疑虑。 阮江西眸色清莹:“是吗?”小口喝着果汁,并不在意。 关琳无奈:“你的表情太淡定了。” 阮江西但笑不语。 “好像有人在喊你。” 关琳瞥了一眼,放下酒杯,颇为苦口婆心地告诫某个对外界反应太过无感的女人:“我先过去一下,我再多嘴一句,小心点,你现在在风口浪尖上。” 阮江西有些哭笑不得:“嗯。”摇着手里的杯子,有些百无聊赖。 不大一会儿,陆千羊从外头进来,满场喊人。 “江西。” “阮江西。” 叫唤了几句,也没看见她家艺人,阮江西一向不是个好动好闹的人,陆千羊找遍了安静的小角落没找着人,有点焦急,又找到正在应付制片人的关琳:“关琳,看到江西没有?” 关琳指了指吧台:“刚才还在这里。” “怎么才一会儿就找不到人了。” 关琳沉吟了片刻:“坏了。” 陆千羊一听,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去按了消防警铃,顿时整栋楼像炸开了锅。 隔着几条拐角的走廊里,灯光调得非常暗,隐约只能看清一男一女两个身影。 “已经办好了。” 是个男人的声音,穿着酒店统一的侍应衣服。 女人张望了一眼四周:“别出了什么岔子。” “您放心,那个药量绝对万无一失。” “钱我会打到你账上,知道怎么做吧。” 男人信誓旦旦:“肖小姐尽管放心。” 女人摆摆手,接了个电话,语调立刻放软了:“刘导演,等急了吧。”女人嗔怒了一句,“怎么会,人家才不管警铃呢,当然是陪你重要。我这就上去,记得把灯关了,我有惊喜给你。” 房间里,昏昏暗暗的,只开了茶几上一盏橘黄色的暖灯,房间里似乎点了熏香,并不是十分浓烈,让人昏昏欲睡。 “咔哒——” 门被锁上,有脚步声在靠近,很轻微,却似乎很急促,有些乱了步子,渐进靠近床头。 忽然,床上的人儿睁开了眼,开了床头灯,忽然充斥的亮光很刺眼,她下意识用手挡住眼睛,指缝中露出丝丝细碎的光景,在斑驳陆离的亮光里,身影模糊。 暗影沉沉,很黑很深的一双眸子,以及美得让人窒息的容颜。 阮江西笑了:“宋辞。”放下手,任灼热的视线落在宋辞的脸上,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毫无遗漏。 她似乎很开心,要从床上起来,只是身体有点发软,又跌了回去。 “你别动。”宋辞自始至终沉着一张脸,直接将阮江西抱回床上,似乎是恼阮江西,嗓音有点强硬,“很难受?我让医生过来。” 宋辞刚要起身阮江西便拽着他的衣角,也不松手,就那样拉着他:“我还好。”她挪了挪身体,凑近了宋辞几分,说,“我就知道会是你。”语气,有种孩子气的得意。 宋辞任她抓着,半蹲在床边:“怎么知道是我?” 她笑得稚气,脸上难得有了几分明媚,很执拗地申明:“我就是知道啊。” 任性又让他毫无办法的女人!宋辞有几分生硬地把阮江西的手塞回被子里:“万一进这个房间的是别人你怎么办?”宋辞垂着眼,眸中雾霭沉沉,有散不去的暗涌。 宋辞动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气她,阮江西便乖乖不动了,很老实地解释:“我看见秦江了,我知道你在这里,不会有什么万一,你一定会过来找我。” 阮江西语气十分的笃定,还夹杂了几分掩饰不住的欢愉。 她啊,真是胆大包天。 “如果有万一呢?” 阮江西很快摇头:“绝对不会有万一。”语气清清凌凌的,在安静的夜里十分动听,看着宋辞的眼睛,“我知道那个侍应是故意的,那杯果汁我只喝了一口,我能保持意识。”指了指床边的窗户,声音软绵绵的,“那里有个窗户,走过去只有几步路,我有点晕,但是我能走过去,而且我知道窗户下面有个很大的游泳池,如果进来的万一不是你,我可以从窗户跳下去,这里是三楼,并不高,而且我学过游泳,我水性很好,我跳下去的话不会有大的意外。” 步步谋算,精准得丝毫不差。 ------题外话------ 刚好写到奸情,然后……字数到公众章节的上限了,你们是不是想打我? 第二十二章: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步步谋算,精准得丝毫不差。 论起心思,阮江西的确聪慧得世间少有。 宋辞却不以为然,哼了一声:“这个想法很蠢,一点都不好。” 阮江西笑着不说话,迎着刺眼的光,眯着眼安静地看着宋辞。 宋辞关了吊灯,理了理阮江西铺在枕头上的长发,动作自然:“你知道那杯果汁有问题,如果你聪明一点可以不喝,拿自己去冒险,”顿了顿,“真蠢。” 宋辞极少动嘴骂人,一般来说,他更偏爱直接动手解决。 阮江西笑得眉眼舒朗,眸中星光璀璨,凑近了宋辞的脸说:“我想见你,现在,你不是来了吗?我就喝了一口,就算跳下去也很值的。” 她步步为谋,原来并非棋差一招,她啊,只是与宋辞赌了一把,显然,阮江西胜了。 聪明,而且,奸诈。 “阮江西!”宋辞怒吼。 阮江西却一点也不怕宋辞恼她,笑得肆意:“宋辞。”她凑上去,离得很近,视线痴缠地凝着宋辞,吐气如兰,“你是不是来找我的?”眸光明亮,她有些洋洋得意。 “自作聪明。” 宋辞并没有否认,只是撇开眼不看她,耳根有点发烫。 阮江西撑着下巴,又凑近一分:“你生气,是不是因为担心我?”看着宋辞微微绯红的脸,她笑得满足,“我很开心。” 隔得很近,宋辞有些不适应,却也不退开,眸中似乎有什么在横冲直撞,嗓音软得一塌糊涂:“以后不准自作聪明,万一——” “我只对你耍聪明好不好?”凑得近了,才发觉宋辞的睫毛纤长。垂着的时候会在眼睑落下一层灰黑的暗影,遮住平日里总是清冷的双瞳,睫翼颤得飞快,显得有些慌张无措。 冰冷消失殆尽后的宋辞,可爱极了。阮江西忍不住伸出手指,触碰着宋辞的眼睫毛,她不敢太放肆,只碰了一下。 宋辞猛地一下坐在了地上,绯色瞬间滚烫到了脖子。 阮江西轻笑出声。 “阮江西!” 宋辞恼怒地瞪着阮江西,她却笑着缩进了被窝,宋辞大概从来没有遇上过对他这样变本加厉的女人,恼了许久,还是上前,挨着阮江西坐下。 “那个动你心思的女人,我喂了药丢进隔壁老男人的房间了,我会给她点教训,让她不敢再打你的主意,以后你也不许这么任性了。”话说到后面,宋辞还是放软了语气。 虽说不许她任性,怕也由不得自己不许了,他对阮江西已经一次一次破例,早便毫无原则可言。 阮江西置若罔闻,有点固执:“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宋辞大概知道,若这样聪明的阮江西要对他耍聪明,他必然会血本无归,只是……只是迟疑了片刻,他点头:“好。” 宋辞想,唐易那个家伙兴许说对了,他一定是着魔了,这样神志不清。 阮江西缩在被子里,这才心满意足,有些后知后觉的困顿,她眯了眯眼,声音有些疲倦:“宋辞,应该是药效又犯了,我有点晕。” “我叫医生来。” 阮江西拉住他:“不用。”宋辞的手很大,有细微的茧子,凉凉的,阮江西猫儿似的用脸蹭了蹭,“不要医生,你抱抱我好不好?” “好。”宋辞耐心很好,将她裹在被子里带进怀里,哄她,“你睡一会儿。” 阮江西蹭了蹭,伸出手搂住宋辞的腰:“还有二十一个小时就到七十二个小时,我怕你记忆清空后会不记得我,”声音渐小,喃喃似梦呓,“所以我睡着的时候你不要让我一个人待着。” “我不走。”宋辞拍着她的背,很轻,有一下没一下。 阖上眼睫,阮江西的声音细弱蚊蚋:“宋辞,我喜欢你。”她说,“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宋辞,宋辞……” 一声一声喃着宋辞的名字,几不可闻,似蛊惑,缠缠绕绕萦绕不去,她伏在宋辞胸前,鼻息的热气喷洒在宋辞胸前,滚烫滚烫的。 心口,隐隐作痛,宋辞眸光深处有什么在沉沉浮浮,喧嚣成灾。 伸手,宋辞拂着阮江西的脸,怔怔出神:“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他?宋辞没有答案,只是庆幸着,还好,还好是他。唇角扬起,他附身,亲吻了阮江西的唇,很轻,似乎不敢用力,轻触了一下便离开,然后眸间都染了愉悦的星子。 宋辞抱着阮江西,不厌其烦地一直看着,然,总有人不识趣,门外有女人急切的喊声。 “江西,江西!” “江西。” 宋辞脸一冷,眉间凌厉。 “阮江西!” “阮江西!” “咚咚咚!” 敲门声很大,宋辞怀里的人动了动,眉头拧起,宋辞拍了拍她的背,将她放进被子里,似乎不放心,又将枕头抵在了床沿上,这才走到门口,眸中一汪深水,立刻覆了三尺冰冻。 “阮江——” 咔哒!门开,陆千羊抬头便见着一张美若倾城的脸,第一眼,呆住,第二眼,便被摄住了。 好强的气场。 这是陆千羊第一次和宋辞打照面,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场,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君临天下了,然后,陆千羊就怂了,畏畏缩缩:“小的不是有意打扰的。” 这一紧张,牙齿打结,小的都蹦出来。 宋辞只是冷冷睨了一眼,秦江立刻从后面伸出脑袋,很无辜的表情:“宋少,我拦了,拦不住。”打扰老板的好事,秦江胆战心惊得不行不行的。 “出去。” 两个字,一开口,冷傲得慎人。 分明一张脸美得惑人,奈何这么不通人情,冷漠得毫无半点烟火气息,真不知道她家艺人看上宋辞什么了。陆千羊怂归怂,却还是惦记着正事:“江西呢?她在不在这里?” “她在休息,请不要吵到她。” 宋辞的声音分明刻意压低了,气场却半分不减,陆千羊条件反射就闭嘴,丫的,这气场,太恐怖了。 “她还好吗?有没有出什么事?”关琳不太敢和宋辞对视,视线稍稍移到房间里面,很暗,什么也瞧不真切。 “她没事。”视线懒懒,落在陆千羊身上,宋辞沉声,“作为她的经纪人,你还不够格,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会换掉你。” ------题外话------ 编辑通知,本文12号上pk榜,胜负在此一举。南子整晚都很忐忑,然后下了一个决心,不管pk结果,我都会对我家阮宋不离不弃,妞们,跟我一起战斗吧!谢谢所有追文评论送礼的朋友,每一个南子都铭记于心,另外,这几天就不要给南子送礼了,都留到12号,因为收藏点击追文率评论礼物都是pk的考量数据,最后:胖少,给各位小主敬礼致谢! 第二十三章:塘主与主治医生 “她没事。”视线懒懒,落在陆千羊身上,宋辞沉声,“作为她的经纪人,你还不够格,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会换掉你。” “是。” 陆千羊得令,很条件反射地遵宋大人的命了。这该死的条件反射,丫的,她怂什么?怂什么?!阮江西才是她的老板,再怂就是蠢! “她睡着了。”嗓音寒烈,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宋辞言简意赅,“不要再来打扰她。” “是!” 该死的条件反射!陆千羊捶胸顿足,恨不得一掌拍自己嘴巴。 “你们可以出去了。” 还是一秒都没有迟疑,陆千羊立正站好:“是!”就差鞠躬敬礼了好吗? 又是这该死的条件反射!麻蛋! 咔哒,门被关上。陆千羊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叫你怂!叫你怂!”陆千羊一脸受挫,苦着脸看笑出了声的关琳,“这气场,真的吓死宝宝了,宋塘主果然和江西家里那只胖狗不是一个品种。” “宋少刚才是不是说江西在里面睡觉?” “睡觉?!”陆千羊顿时瞪大了眼珠子。睡觉这个词,简直包罗万象,但是,绝对大部分含义是带颜色的。回头瞪着宋少那位特助,“你老板对我家江西做什么了?” 秦江不敢苟同:“你可能误会什么了,确切的来说,是阮小姐对我老板做了什么。” 陆千羊想了想,竟无言以对了,她家艺人貌似是想潜宋少来着。陆千羊抬头笑着跟秦江打哈哈:“哎呦,都是一家人,计较什么,不用分这么清了。” 秦江很无语,直接走人,不想和阮江西这个无赖经纪人在这扯淡。 关琳似懂非懂:“千羊,宋少和江西之间,江西是不是来真的?” 陆千羊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我不敢确定,但是,”又往门上紧贴了几分,“我觉得宋少好像是来真的。” 关琳笑,她的想法倒是和陆千羊大相径庭,但觉得是阮江西好像来真的了。 “滚!”门里边突然扔出来一个字。 陆千羊立即条件反射:“是!”简直拿出了站军姿的风采。 关琳笑她,陆千羊决定尿遁。哎,她在宋辞跟前,都快怂得根深蒂固了。 晚上十一点,于景致接到了秦江的电话,本以为是宋辞出了状况,竟不想,她要诊治的病人是个女人,一个躺在宋辞床上的女人。十多年来,这是第一次,宋辞的家里出现女人,并不是非常美,昏睡着,却依旧看得出来女人容貌气质清雅。 “她怎么样?” 宋辞守在床边,似乎很担心,眉头从于景致进屋到现在都不曾松开。 宋辞所表现出来的急切,都让于景致觉得不可思议。 于景致取下听诊器:“摄入少量的迷幻药,睡久一点就没事。”拿出笔来开了张单子,“等她明天醒来喝点药就没什么事了。” 宋辞接过单子,直接交给秦江:“送于医生回去。”又命令他,“明天之前把药送过来。”吩咐完,就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深睡的女人。 于景致并没有立刻离开,似真似假的语气,带了些试探的口吻:“这么多年来,除了我这个主治医生,第一次有女人能进你宋少的家门,看来网上的传闻也不全是空穴来风。” 宋辞并没有回头,视线自然没有从床上的女人身上移开:“医院很闲?” 她挑眉:“怎么说?” 宋辞缓缓吐了四个字:“多管闲事。” 于景致失笑:“我只是好奇。”走近了几步,微微打量了一眼床上并非十分貌美的女人,抬头,便见宋辞眸光痴缠地看着她,自始至终都没有错开一分。 “不要对我的私事好奇。”宋辞眸光微冷,对上于景致的眼。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宋辞视线没有一点温度,于景致错开他的眼,不想望进一潭冰冷。 “你只是我的主治医生。”冷漠间,宋辞还带了警告的意味。 真是位不通情达理的患者。于景致显得很无可奈何:“我们认识十年了,不是青梅竹马,也算世交好友,宋辞,你撇得太干脆了。” 宋辞纠正:“我们认识七十二小时而已。” 于景致继续纠正:“是许多许多个七十二小时。”十年,多少个七十二小时,数都数不清了。 “我不记得。”宋辞完全不通情理,冷硬如斯。 于景致耸耸肩,不与争辩:“我承认,我是个庸医,这么多年也没让你多记住我一点。”抬手,指了指床上睡着的女人,“那她有什么不同吗?七十二小时之后,你应该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古墨般的眸瞬间冷却了所有温度,嗓音像沐了冰雪,宋辞只说:“送客。” 他恼羞成怒,是在气什么? 于景致也不生气,无谓地扯扯嘴角:“看来我多话了。” “于医生,是回医院还是回家?”秦江直接开门,逐客的意思显而易见。 于景致这才收回一直落在宋辞身上的视线,对秦江回了句‘医院’,走到门口,又回头补充了一句:“我走了,别忘了周日的定期检查。” 宋辞不曾转眸,越发出神地看着床上的女人。 下了二楼,于景致像是开玩笑:“他来真格的吗?” 秦江话说三分:“于医生,我只是宋少的助理,哪里敢揣测宋少的私事。” 于景致笑着打趣:“难怪宋辞这么多年都没有辞了你,嘴巴真严。” 秦江还是端出平时应付客人的那一套太极拳:“于医生谬赞了,是我眼拙,真看不出端倪来。” 于景致挑眉反问:“是吗?” 秦江笑而不答,只问:“于医生,以你专业的眼光,你觉得宋少的解离性失忆会不会也有特例。”他想了想,加上一句,“比如阮小姐。” 于景致沉默了许久:“天知道,看来我白学了这么多年的医。” ------题外话------ 明天中1点后,妞们,我们相约pk榜,跟我一起杀呀…… 第二十四章:撩技来袭,塘主请接招 于景致沉默了许久:“天知道,看来我白学了这么多年的医。” 秦江不大赞同这位大医生的话,谁不知道于家这位大小姐医术已经登峰造极了,敢说她白学了,那得做好一辈子不去医院的打算。说起这位于大医生,也是世间少见的美人,干练聪慧,尤其是医术极好,十五岁便拿到了美国加州大学外科博士学位,在医学界,也算声名远扬,尤其是手术能力,一双手被医学界誉为魔术师之手,只是,十年前,这位医学天才却转学精神科,摇身一变做了精神科专家。 这其中,有多少宋少的因素,秦江并不敢去揣测。 次日上午,秦江几个夺命连环call被宋老板挂断之后,秦江满肚子怨气地去了宋辞的别墅,宋大少还是昨晚他走时那个姿势,表情没换也就算了,连衣服也没换,秦江怀疑:宋大少是不是就这样偷窥人阮姑娘一整夜了?嗯,很有可能。 秦江不多做推测,说正事:“宋少。” 宋辞理都不理。 秦江坚持不懈,把头继续往里探进去几分:“宋少。” “出去。”宋辞压低了声音,丝毫不影响他毫无忌惮地释放冷气。 秦江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坚守阵地,毕竟他是有职业道德的模范特助,坚持说正事:“宇东集团签约代表已经到了。” “让他们等着。” “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了。”秦江很怨念,他已经陪那群老总喝了二十几杯茶,更不爽的是他赔笑赔到脸都快抽搐了。 宋辞面无表情:“不想等可以换人。” 宋辞掷地有声,绝对不是在恐吓或者吓唬人,几个亿的case啊,说换人就换人。 秦江苦口婆心地劝:“宋少,咱不能这么任性呀。”尤其是商人,最不能没有诚信。 老板终于舍得回头赏了个眼神,非常之惜字如金,宋辞说:“滚。” 眼神,千里飘雪,万里冰封。 好吧,宋老板任性,诚信算个屁,有钱就够了。 秦江肩膀一垮,很无力:“好,我滚。”弱弱地缩回脑袋,顺带把门给带上,他心里苦啊,以前老板只是有点暴君,自打遇上阮姑娘已经到了昏君的高度了,哼,汉皇重色思倾国! 初秋的天,日头正暖,金黄色的光从窗户里漏进,跳跃着斑驳的光影柔和了满屋的黑灰。 宋辞对黑灰色似乎尤其钟爱,大概阮江西那条挂在宋辞衣帽间里的裙子,是多年来唯一出现在这个房间里的暖色。 阮江西唇角略微翘起,睫毛颤了颤,却依旧没有睁开眼。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嗓音清冽,像这初秋的风,是宋辞的声音。 长睫扇动了几下,阮江西睁开眼:“没有,我很好。”她笑意楚楚,“被你看穿了。”眼里清亮,哪有半分惺忪睡意。 她是演员,装睡,却似乎不得其法。 宋辞说:“你睫毛一直在动。” 阮江西反驳:“你一直在看我。” 她笑得满足,十足像个偷了腥的猫儿。平日淡然如水的人儿,如此笑意满满,明亮了整张小脸,十分好看,连眼眸深处似乎都覆了一层绵绵密密的柔软,宋辞只觉得心尖都柔软了,唇角勾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是,我一直在看你。” “你一直在看我,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看?”她坐起来,撑着下巴凑到宋辞眼前,琉璃般的眸毫无杂质,满满都是宋辞的影子。 宋辞几乎本能地点头:“是。” 再凑近一点,几乎要碰到宋辞的鼻尖,阮江西蛊惑似的嗓音:“既然觉得我好看,你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 她的发梢刷过宋辞侧脸的轮廓,有点痒,叫他心神不宁。 阮江西却步步紧逼,微微有些凉的指尖落在宋辞脸侧,拂开她洒落的发,冰凉的手指,还有宋辞滚烫而白皙的脸,她笑了:“你会去找我,你会带我回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 宋辞抓住她的手:“阮江西,”她的手很小,却很柔软,宋辞摩挲着她掌心的纹路,抬头,瞳孔黑如点漆,“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人,你应该知道我已经没办法对你无动于衷,你也应该知道招惹了我会有什么后果。” 她很乖巧,任宋辞抓着她的手,微微有些发紧,轻轻点头:“我知道的。”她凑上去,唇,缓缓落在宋辞唇上,嗓音萦绕,如春日的风,掠过宋辞唇边,退开,笑弯了眼,她说,“那么请问宋辞先生,我可以一直招惹你吗?” 美人为蛊,宋辞,根本毫无招架,久久怔愣后,眸子沉沉浮浮,略微有些红了,连带脖颈,都是绯色一片。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对宋辞这样步步诱惑,宋辞也从来像此时此刻这样,神智难明,大脑连同心脏一股脑交出去,唯一所剩的理智,却让他突然慌了心神,语气竟有些小心翼翼的不确定:“明天我不记得你了呢?”竟不想,这种心慌意乱到近乎恐惧,他害怕了,怕不记得阮江西,更怕她视同陌路。 阮江西离开他的唇,略微沉默着。 沉沉浮浮的光影散去之后,宋辞的眸子,渐进冷却,绯色的容颜,一分一分纸白,透着刺骨的冰凉。 “要是你不记得我了,那我只好——”阮江西突然开口,拖着长长的语调,似乎在思考,眸光转悠着,偏偏不看宋辞, 宋辞托住她脸,眸光灼灼,不容她丝毫闪躲:“你会怎样?” 她笑意明媚;“那我只好辛苦一点,一遍一遍地招惹你,缠到你就算忘了我也甩不掉我。” 第二十五章:阮宋CP感爆表(晚上二更) 她笑意明媚;“那我只好辛苦一点,一遍一遍地招惹你,缠到你就算忘了我也甩不掉我。” 缠到你就算忘了我也甩不掉我…… 如此无赖又孩子气的描述,字字,带着笑意,却坚定无疑,这样信誓旦旦。 阮江西啊,太狡猾奸诈了,如此会玩弄人心,宋辞自认,一败涂地。 揉揉她软软的发,宋辞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脸:“记住你刚才说的话。” 阮江西学着陆千羊平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样子,十分郑重其事地强调:“我怕你明天就忘了,所以我要用力地记牢了。” 宋辞被她逗笑了。 “宋辞,你笑起来真好看。”阮江西一脸认真,大大的眸子发着光。 宋辞笑着的嘴角有些僵,脸又热了。 平日里轻淡如水的人儿,一旦认真起来,还很执拗:“以后要多笑,我喜欢看你笑着的样子。” 宋辞别扭地点点头,眼神有几分闪躲:“江西。” “嗯。” 宋辞欲言又止。 阮江西抓着宋辞的手,有点不安:“怎么了?” 宋辞出神地看着她,也不说话,他只是不安得厉害,从来没有这样担惊害怕过,害怕没有记忆之后,会忘了这么喜欢过这个女人。 久久沉默之后,宋辞把阮江西从被子里抱出来:“我送你回去。” 阮江西点头,对宋辞十分乖顺,她穿着宋辞的睡衣,白色的袍子,因着实在太大了,双手抱着宋辞的脖子,袖子滑落,露出白皙的皓腕。 宋辞对门外吩咐了一句:“秦江,去找套衣服过来。” 秦江得令,立马探出一个脑袋来见缝插针:“宋少,公司——” 公司几个亿的case是不是该管管了? 秦江特助的话才刚到喉咙,一个枕头迎面砸来,一起砸来的还有宋辞几乎暴怒的声音:“谁让你进来了,滚出去!” 秦江完全蒙圈了,眼冒金星的空荡里看见自家老板背对着门口,有点手忙脚乱地给阮姑娘扯被子,因为动作太慌乱,阮姑娘一截皓白的胳膊还在外头。 秦江真恨不得一口老血喷在他老板脸上,尼玛,不就是一胳膊,至于吗?至于吗?至于吗!难怪宋老板没朋友,这人品,也是绝了好吗?秦江咽下满肚子槽点,:“小的罪该万死,这就去将功折过。”怨念,十足! 房间里,阮江西笑出了声,宋辞有些别别扭扭地转开头,手上很不温柔地将阮江西的袖子包裹严实。 中午12点多的时候,陆千羊在宋辞家门外暴晒了一个小时后,才盼星星盼月亮地把阮江西给盼出来了,当然,一起出来的还有宋大少。 眼尖的陆千羊发现阮江西换了件裙子,是黑色的广袖宽摆,开着盘扣,直接从脖颈裹到了小腿,裙子很美,很衬阮江西皮肤白皙,气质娴静,只是——和宋少身上这身正装怎么看都像cp装,尤其……阮江西裹得太严实了! 猫腻啊! 陆千羊站得笔直:“宋大人好啊。” 瞧瞧陆绵羊这谄媚,阮江西有些哭笑不得。 陆千羊赶紧迎上去,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江西,你可算出来了,怎么样?没什么事吗?”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宋大少,笑得很正经,眼神却十足的不正经,“宋少,我可没说你会把我家江西怎么样?”顶不住宋辞的冷漠,陆千羊竖起三根手指发誓,“我真没那个意思!”她是怕她家江西把他宋大人怎么样好吗?毕竟她家江西对宋大人那一股脑的冲劲! 宋大人不想和此等小人交谈,冷着一张大太阳下都能放寒气的脸站在阮江西旁边。 “我没事,今天有什么安排?” 阮江西一米六五的个子,穿着舒适的平底鞋子,站在宋辞身侧,显得娇小,不施粉黛的小脸很白净,被太阳染得有些微微通红,柔和得不可思议。陆千羊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阮江西,整个人都是鲜活的,生动得好看极了。 陆千羊突然觉得,宋大人和她家艺人,cp感十分的棒! 陆经纪人精神爽啊,十分体贴地去给阮江西开车门:“早上张导来过电话了,确认你出演常青,完整剧本已经送过来了,你挑个时间好好看看剧本,一周后开拍,下午——”才刚钻进车里,背脊一凉,往车里车外一瞄,秦特助坐在主驾驶,她和她家艺人习惯性地一起坐进了后座,然后把宋大人忘在车外了,陆千羊没有胆量看塘主大人的俊脸,乖乖爬出车,站在车门旁边,恭恭敬敬地,“宋少,您先请,您先请。” 宋大人这才抬起他尊贵的长腿,坐在了阮江西旁边,方才还冰冻三尺的眸子,侧着瞧阮江西,柔软得一塌糊涂。陆千羊对着青天白云翻了大大的白眼,绕到副驾驶座,这才继续通报阮江西的行程:“下午一点《定北候》开拍记者招待会,张导邀请了你,现在这个点,”把剧本递给后座的阮江西,又看看时间,“可以直接去记者会。” 阮江西接过剧本,翻了几页,身侧的宋辞说:“先去酒店。” 阮江西抬头看宋辞,宋辞解释:“你还没吃饭。” 秦江险些手打滑,随即挂挡,直接换了条路,依照宋老板那挑剔到变态的口味,他只能舍近求远,那几个亿的case他不想再惦记了,淡定地开车,匀速行驶。 陆千羊可就没那么淡定了,再一次看了手表:“容我提醒一下,离记者招待会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这里到会场不堵车也要二十分钟。”从副驾驶里钻出一个脑袋看阮江西,“江西,咱可不能迟到太久,你算是半个新人,《定北侯》是你接的第一个重要角色,咱可不能耍大牌。”最主要的是,托了宋辞的福,阮江西的已经臭名昭著了,不能在让媒体揪到小辫子了。 后半句,陆千羊聪明地选择胎死腹中,却还是惹来宋辞不满:“让她下车。” ------题外话------ 今天会有二更,不冒泡出来夸我就不更了,就是这么任性! 推荐好友文《影后重生之暖婚宠妻》/我爱木木 何为不死伤口自愈,不死不灭。 这是一场【重生】—— 前世,影后夏娆被利刃剜心,死在熊熊烈火之中。 重生到高三女生简娆玉身上,脚踩渣男,手刃贱女,绝色容颜加持,影后手到擒来。 这是一场【暖婚】—— 二伯逼她嫁给一个穷残废,可这个“残废”不仅有钱有势,为啥还这么眼熟? 加长婚车,百万婚纱,上流婚宴,万人庆贺! 豪门影帝风度翩翩,简娆玉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宠文暖文女强文,双洁无虐一对一,宠到极致。】 第二十六章:一定要快点来(二更) 后半句,陆千羊聪明地选择胎死腹中,却还是惹来宋辞不满:“让她下车。” 秦江减速,这就得令停车,陆千羊立刻举双手投降:“我闭嘴,我闭嘴,你们随意,随意,别说吃饭了,你们搞持久战我都没意见,绝对没意见。”她这小老百姓哪敢对宋塘主有意见啊,转过头去,不想看后面两个夫唱妇随的人,太伤心了,以前她砸别人了,她家艺人都会帮她报仇的,现在叛国投敌成了宋塘主的人了。 陆千羊闭了嘴,车厢里这才安静下来,阮江西安静地看着剧本,宋辞安静地看着她,偶尔,视线落在她手里的剧本上。 阮江西问他:“有兴趣?”据她所知,锡南国际似乎并没有涉猎在影视圈。 “没兴趣。”眸光错开,宋辞的眉头锁紧。 宋辞好像很不满。 阮江西眸染疑惑,看了一眼宋辞的侧脸,又看了看手上的剧本,随即忍俊不禁:“这种戏,一般都会借位。” 这种戏?前面陆千羊竖起耳朵,眼睛滴溜溜转着,她如果没记错的话,《定北侯》里,阮江西饰演的常青,最大尺度也就和唐天王有一段吻戏,还是蜻蜓点水那种。 只是……阮江西啊,哪个年代的江湖规矩告诉你现在的吻戏都是用借位的?鬼都不信好吗? “不用刻意告诉我。”宋辞语气有些不太自然。 好吧,宋塘主信了,信了!自从秦特助告诉陆千羊宋塘主这样的身份居然连个手机都没有,陆千羊已经把宋塘主归为山顶洞人一类了,这点常识没有也很正常,她就不戳破了,风月里的谎话,情趣罢了。低头,陆千羊继续与时代接轨——刷手机。 今天她家艺人被挤下头条了,不开心,今天她家艺人的对头上头条了,因为艳照门丑闻,陆千羊又开心了,这种和各大导演的无码大尺度艳照都爆出来了,基本就不可能翻身了。 陆千羊将链接发给阮江西,又发了条消息过去:“是不是你身边那位大人出了手?”消息后面,附了陆千羊独家表情包——求知若渴的小眼神。 阮江西刚拿出手机,陆千羊又编辑了几条:“这手笔,不是一般人。” “是宋大人吧?是吧是吧?” “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 “是不是宋塘主,是不是!不是还有谁?还有谁!” 阮江西平日里不怎么打字聊天,速度很慢,只发了两个字:“也许。” 陆千羊当阮江西默认了,瞬间嗨翻了:“宋大人威武!威武!”连发了一页的‘威武’表情包。 片刻,收到了阮江西发来的笑脸。 陆千羊惊呆了,看看车窗外,也没下红雨呀,奇了怪了,阮江西居然发表情了。 到记者招待会现场的时候,已经两点了,足足迟到了一个小时,魏大青满头大汗地在停车场等,一见着锡南国际的宋少立马有底气了,只要和导演说是宋少耽误的,应该也没人敢迁怒阮江西了。 其实,剧组还有个真正耍大牌的,唐易唐天王那辆骚包的红色bmw2系列刚开进停车场。陆千羊眼尖,立马脚下生风就溜了。 “叭——” 刺耳的喇叭上,打得很欢快。 唐易从车里伸出脑袋,一头短发和他那辆骚包的车一个颜色,红得着实惹人眼球,冲着宋辞的车里吹了声口哨,十分痞气地调侃:“宋老板什么时候这么闲了?” 宋辞眼都没抬一下,低头专注地给阮江西整理裙摆。 唐易笑得更不怀好意了,妖艳的眸扫了宋辞身边的阮江西好几眼:“连跑腿接送的活都要宋老板亲自上阵,我不由得担心锡南国际的股票了。”将车窗全部摇下,趴在车窗上,调笑,“宋辞,悠着点,你公司里可还压着我的老婆本呢。” 宋辞抬眼,十分的冷漠:“你是哪位?” 唐易那张妖孽的脸,瞬间垮下,眼角都抽了,对着宋辞咬牙切齿:“宋辞,你够了,还没过七十二小时你就翻脸不认人了。”说起这一遭唐天王就火大,二十几年兄弟,基本每次见面宋辞都对他摆一张冷脸,一副对着路人甲乙丙丁的表情。 谁说女人如衣服,兄弟是手足,搁宋辞这,兄弟连衣服都不如,女人比手足还惯着。 果不其然,宋辞直接打下车窗,隐隐听到他柔声嘱咐阮江西:“七点,到锡南国际九楼来,我在那里等你。”似乎不太放心,又补充,“我不用手机,也从来不会等人,不要推迟也不准迟到。”又顿了片刻,“一定要快点来。” 宋辞不敢假设,在他记忆更替之时,如果阮江西不来,他要怎么办?他会怎么办? 这种假设,会让宋辞恨不得就这样一直抓着阮江西。 手腕有点疼,阮江西也不挣扎,捧着宋辞的手,放在脸上蹭了蹭,她点头:“好,这里一结束我就去找你,然后就赖着你不走。” “嗯。”宋辞重重地点头,亲了亲阮江西的手背,这才放开。 秦江刚要下车给未来老板娘开车门,额……宋老板很自觉地提供了全套服务,把阮江西牵下车,又整了整她的衣服,理了理她额前的发,千叮咛万嘱咐:“我等你。”他端着她的脸,“一定要快点来。” 瞧着送君千里依依不舍的样子,瞧这一副求宠幸求带走的表情,秦江有些不忍直视,钻进车里去了。 “再见,宋辞。” 阮江西站在车门前,静静地看着宋辞,久久,转身入场。 等到阮江西走远了,宋辞才上车:“去公司。”车窗摇下,宋辞对视唐易看好戏的眼,“不要让别人欺负她。” ------题外话------ 我是任性的二更君~ 胖狗,给各位美妞表演个生吞培根 不会? 江西啊,今晚就翻宋塘主的牌子吧! 汪汪汪! 什么?让江西雨露均沾?no,no,no。江西偏偏独宠塘主一人。 第二十七章:高危物品乃宋辞 等到阮江西走远了,宋辞才上车:“去公司。”车窗摇下,宋辞对视唐易看好戏的眼,“不要让别人欺负她。” 是命令的口吻,却又几分拜托的意味。 唐易好笑地挑挑眉头:“那我可不可以欺负她?” “你可以试试。” 语气,毫不掩饰的警告,宋辞冷眼微睨,眸光深处,阴冷一片。 这个家伙,真是护短得不像话! 唐易抱手:“我哪敢啊。”半蹲着身子凑上车窗口,唐易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宋辞,你玩真的?”语气,没有半分刚才的戏谑调侃。 唐易有些隐隐担心了,宋辞是不是玩得太入迷了,这样一头扎进去,实在太过危险。 宋辞嘛,向来都是高危物品,易玩火*,更易引火上身。 “我不是你。” 宋辞眼神里明显有不屑一顾的嫌弃,唐易语塞,竟接不上话了。 “我从来不玩。”扔下这么一句冷冰冰的话,宋辞的车开动了,刮起一溜烟。 若要深究,确实,宋辞从来不玩,动辄出人命,宋辞要是乱玩,那还了得。 唐易似笑非笑,勾唇:“不玩?”转身往入口走去,“这下玩大了。”转口,竟见着了那位本该早就入场的阮小姐,正出神地盯着宋辞那辆开得早就不见了的车影。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玩得大。 唐易有意调侃:“都听见了吗?”一本正经地称呼她,“阮江西小姐。” 阮江西收回视线:“你可以叫我江西。” 十分礼貌,又不显得刻意讨好,看得出阮江西的教养极好,倒像是贵族家养的小姐。 “不会太亲近了吗?”唐易半真半假的话,十分意味深长,“目前为止,我们还不是一家人呢,宋家的大门可没有那么好进。” 唐易刻意试探,阮江西似乎脾气很好,并不生气,只是淡淡回答:“宋家的大门我没有兴趣。” 唐易凑近一张生得极度妖气的俊脸,语态有点步步紧逼,听着却像循循善诱:“那宋辞的房门呢?有兴趣吗?” 阮江西抬起头,清婉的眸子,如同深秋的井水,清澈却冰凉,许久,她并没有回答。 “怎么不回答?”唐易似乎有意看好戏。 “这是*。”阮江西依旧冷静得好似没有情绪。 唐易笃定:“你不敢回答。” 逗逗阮江西,也好回了在宋辞那里受的气,不得不说,这位唐天王,真是幼稚得不要不要的。 阮江西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她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等问过宋辞,他不介意,我再回答你。” 不是开玩笑的语气,阮江西的神色与语气,都是郑重其事的。这个女人啊,真会四两拨千斤,等问过宋辞,别说房门这种私密话题,他恐怕连宋辞的家门都再也别想进了。 唐易忍不住笑出了声,很诚恳地称赞:“你很聪明。” 阮江西微微点头:“谢谢。” 唐易竟一时无话可说,这位阮小姐,教养好得让他忍不住想逗弄:“聪明的女人应该知道吧,什么碰不得,什么玩不起。” 虽是玩笑话,却也不乏警告,大概旁观者清,唐易这个局外人总觉得宋辞玩得太过火了,感情这种东西,越过火,越危险。 其实,唐易多半是护短的,如若这位阮姑娘只是点到为止,那栽得狠的,必然是宋辞,唐易敢笃定,为半个唐家人的宋辞,别看他平日里一副动不动就要弄死别人的暴君样,但玩起感情,绝对玩不过这位阮小姐。 阮江西微微颔首,只说:“多谢你的忠告。” 真是有礼数的淑女。对于阮江西的出身,唐易是越来越好奇了:“阮小姐客气了。”躬身,伸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收敛一身的痞气,这位唐天王十分的绅士,“美丽的小姐,请问可以邀请你一同入场吗?” 阮江西后退一步,略带歉意地说:“你的绯闻女伴过江之鲫,应该不差一个我。”她浅笑,“抱歉,宋辞不会喜欢我挽着别人的手。” 语落,阮江西优雅地推开大厅的门,瞬间,闪光灯扑面而来,并没有高跟鞋相衬,她微微扬起下巴,像位中古世纪里走出来的贵族。 唐易轻笑,自言自语地喃了一句:“这样的女人配宋辞,够了。”起身,走入会场。 两位话题人物到场,顿时,所有媒体蜂拥而上。 “阮江西小姐,请问刚才送你来的是不是锡南国际的宋少?” “你和宋少的关系是否如传闻所言?” “宋少默认媒体的报道是不是表示宋少承认了与你的关系?” “从oushernar的代言到张导的贺岁大片,阮小姐的片约不断,与宋少有没有直接关系?” “关于肖楠的艳照门事件你怎么看?有传闻说你和她关系不和是否属实?” 阮江西没有不耐烦,也并不热衷,对着镜头说:“不好意思,今天是《定北侯》的开拍招待会,不是我的私人记者会。” 记者哪里肯这样罢休,一波一波的,还是不要命地涌上去。 “阮江西小姐,请你回答,你和宋少是什么关系?” “你沉默代表默认吗?” “传闻锡南国际有意投资《定北侯》属实吗?和你有关吗?” “宋少从来不见报,这次却一反常态,是否和你有关系?” “……” 媒体所有矛头,直指阮江西和宋辞,一时间,唐易这个天王级艺人,以及满屋子重量级的演员导演,倒成了阮江西的陪衬。 这样的混乱大概持续了几分钟,对于阮宋这段关系,阮江西第一次在镜头前直言不讳,她说:“现在是《定北侯》剧组的采访时间,如果各位对我和宋辞的私事有兴趣,可以去问他,他还没走远。” 一句话落,顿时鸦雀无声。 这句话信息量好大,这是承认了吗?承认了吧! ------题外话------ 晚上七点要不要让阮阮去赴约呢? 汪汪汪! 胖狗说:不要不要,晚上七点江西要给本宝宝做火腿培根! 宋辞说:你不来,我就报警,告诉警察叔叔,说你……不要我…… 美妞们,你们觉得呢? 第二十八章:发布会现场 一句话落,顿时鸦雀无声。 这句话信息量好大,这是承认了吗?承认了吧! 另外,阮江西这话让记者的三寸不烂之舌也没办法接下去了,请问,有谁敢去问宋少?借他一百个胆子敢吗?不敢嘛。 媒体都歇菜了,锡南国际那位不敢去问,这位又实在会以柔化刚粉饰太平。 这记者招待会,没法好好挖头条了,媒体纷纷各归其位,对着舞台中央定北侯的剧照拍了几张,兴致不是那么高涨。 “来了。”张导立刻将身边的一位女演员赶走,让阮江西坐下,丝毫不介意阮江西刚才的喧宾夺主,“你先坐一会儿,发布会等会儿才开始。” 按时间来说,已经延时了一个多小时。 阮江西颔首:“很抱歉。” 难得有对这位鬼才导演谦让却不谦卑的艺人,张作风十分地受用,连连摆手,十分豪爽:“托你的福,《定北侯》未播先火,我该感谢你。”转而给阮江西介绍身边的几位艺人,“认识一下,以后一个剧组的,应该都会有合作。” 言天雅隔着两个座位,笑着伸手:“你好,我是言天雅。” 这位影后,很平易近人。 “阮江西。”握手问候,阮江西只报了自己的名字,并不多做攀谈。 “久仰大名。” 说话的是右侧的男人,三十多岁,长相平平,并不像艺人,阮江西点头,有点拒人千里的防备。 男人似乎看出来了她的刻意疏远,并不生气:“我是温林,是《定北侯》的制片人,很期待与你合作。”伸出手,眼神灼灼,似乎颇有兴趣。 阮江西不由得想起来陆千羊之前的话。 “这温林实力不错,在圈子里也算排得上名号的,长得也衣冠楚楚人模人样,人前温润如玉,人后嘛……”陆千羊当时掩着嘴小声对阮江西八卦,“据说被他沾染过的女人没几个不红的,玩得狠,更舍得玩。” 阮江西淡淡皱眉,转开头,不与言谈。 圈子里,这样的制片人亦或导演并不少,只是阮江西向来敬而远之。 这种场面,似乎谁都能瞧出个一二,却也不好置喙。 “天雅,你和温林换个座。”转头,对温林说,“抱歉,我和天雅有些私密话要说。” 这位唐天王,敷衍得未免太明显,由左到右,阮江西、温林、唐易、言天雅依次而坐,这从左边换到右边,丝毫没有差别。 温林并不介怀,和言天雅换了位置,只是眸光,有些深意地看了阮江西一眼。 谁都看得出来,唐易有心偏帮阮江西。 言天雅失笑:“唐天王,你护短得太明显了。” 唐易耸耸肩膀,一脸无所谓:“没办法,宋家的家属,是我唐家的亲戚。” 这段关系,似乎越来越明朗了,言天雅笑而不语。 阮江西并不爱与人攀谈,只是听着唐易与言天雅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两人似乎很有默契,惹得剧组其他几位演员发笑,约莫十多分钟之后,张导吩咐外场的人员:“可以开始了。” 化妆师给几位演员上妆之时才发现:“张导,叶小姐还没到场。” 张导看了看时间,直接忽视:“不用管她。” “张导,这不太好吧,叶氏是我们最大的赞助商。” 说话的是定北侯的编剧,一位看上去很忠厚的中年男人,这位,正是在圈中有着神笔之称的作家擎苍,擎苍是他的笔名。 张作风导演直接大嗓门地嚎上一句:“在我的剧组,不需要大牌。”直接对着场外的工作人员吼,“赶紧让所有媒体入场。” 张导的脾气是众所周知的暴躁,平日里别说是台后的工作人员,就是台前的艺人,一个不顺眼也要骂得狗血淋头,对于迟到了近一个小时的阮江西,张导的态度倒是破天荒得平易近人,只是这叶氏赞助商的女儿嘛—— “还愣着做什么,难不成要老子等她!”张作风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瓶就往策划身上扔,“还不快去给老子准备!” 策划师汗颜,张导这暴脾气,前脚刚走出去,赞助商叶家那位千金后脚便到场了。 一身红裙,黑色直长的发披肩,额前的刘海刻意凌乱,五官精致,娇俏又妩媚。 这位便是叶氏电子的千金,星皇的一线演员叶以萱,长相实属上成,气质倒不似出身大家的端庄大气。 这位叶大小姐径直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对大家稍显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起身,拂了拂裙摆,端的是娇柔可爱,“各位好,我是饰演清荣公主的叶以萱,期待以后与各位前辈合作。” 叶以萱出道四年,出演过的电视电影也不少,场内多数的演员与她都或多或少有过合作,对着众人一一打过招呼,视线这才落到阮江西身上:“你是?” 抬眸,她嗓音清清:“阮江西。” “咣当!” 台上的茶盏应声落地,碎了满地的瓷片。叶以萱脸色苍白如纸,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盯着阮江西,半响,说不出话来,身侧的女艺人递来一包纸巾:“怎么了?有没有烫到?” 叶以萱这才回过神来,摇摇头:“我没事。”她稍作收拾之后,看向阮江西,唇畔笑意匪浅,“我有一位故人,名字也叫江西,叶江西。” 阮江西不疾不徐:“同名而已。”眸光,平平静静,似冬日的湖面。 这样熟视无睹,她又怎么可能是那个人。 叶以萱面色恢复如常:“可惜了,那位叫江西的的故人命不好,早早就不在了。” 灼灼对视,叶以萱对阮江西有着难以言明的敌意。 “是吗?” 自始至终,阮江西云淡风轻,似乎对叶以萱这位故人并无兴趣,只是出于礼貌的言谈。 “我很不喜欢江西两个字呢。”叶以萱寓意不明地说了一句,转头,对张导笑得甜美,“导演,发布会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题外话------ 三天pk已过,感谢所有送礼的妹子,谢谢你们贡献的粉丝值,编辑说非常棒。除了……额,会员等级为零的妹子有点……多。没事,我拍胸脯跟编辑保证了:这些以后都是我的真爱,我家江西绝对会把她们变路为粉的!胖狗,快,伺候真爱妞们! pk已过,更新恢复每晚8点55,当然,一更哦! 第二十九章:人民律师顾白 “我很不喜欢江西两个字呢。”叶以萱寓意不明地说了一句,转头,对张导笑得甜美,“导演,发布会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整场发布会下来,近三个小时,阮江西便坐在最偏离镜头的角落里,一言不发,只是偶尔回应张导和唐易抛过来的话题,不难看出,张导和唐天王都似乎有意捧近来话题缠身的阮江西,只是,这直播现场,媒体也不好追根究底地问阮江西的私人话题,毕竟,阮江西的*涉及到了锡南国际那位太子爷,敢明目张胆放肆的人还是少之又少,几轮访谈互动下来,现场氛围也其乐融融。 隔着一个楼层,三楼的走廊上,顾白趴在玻璃护栏上,看着二楼记者招待会的现场。 助手张楚维笑着走过去:“把当事人扔下,一个人在这看什么呢?” 顾白视线仍旧不偏不倚,薄唇轻启:“美人。” 张楚维抬头望去,忍不住赞叹:“言天雅确实生了一副迷人的脸蛋。” 事务所里谁不知道顾大律师对女人挑剔得很,能得平日里见惯了燕瘦环肥各色佳人的顾律师一句美人,自然颜色了得。 不料—— 顾大律师十分不以为意地反驳:“哪里比得上我家的美人。”说时,顾律师语气洋洋得意,一脸的满足。 张楚维哪里见过这样护犊子般的顾律师,十分讶异,顺着顾白的视线望过去,只见角落里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不像其他艺人在镜头前言笑晏晏,她十分地安静,连妆都没有化,镁光灯的强光一打,在张楚维远远看来,这个女人在一堆姿容貌美的女艺人当中,实在没什么出彩,他有点不可置信:“你说的是?”张楚维指了指那位并不出彩的女艺人,稍微想了一下措辞,问顾白,“那位清粥小菜?” 顾白回头冷冷一督,十分不满地鄙夷:“你该换眼镜了。”说完,眼神都不愿给一个,迈着长腿往楼下走。 张楚维追上去喊:“你去哪?” 顾大律师笑得人畜无害:“大鱼大肉多了,今天清粥小菜。” “案子怎么办?已经约了当事人做供词。”张楚维快哭了。 “辛苦了。”顾白摆摆手,戴上墨镜,十分不羁地脱了西装外套。 这位顾大律师,平时衣冠楚楚,西装一脱,整个就是一衣冠禽兽的妖孽,仗着一张男女通杀的脸,周游花丛好不潇洒,苦了张楚维,既要应付法官大人,还要应酬当事人,十分怨念地回去继续录口供,又忍不住回头,取下眼镜揉揉眼睛,再看楼下角落里,那姑娘,分明就是清粥小菜,顾大律师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招待会结束散场的时候,已经将近五点,魏大青去还赞助了,陆千羊一个人等了几个小时,中午对着宋塘主她有点咽不下饭,实在饿得很,开口就问阮江西:“我们去哪里吃饭?我知道一家味道很好的西餐厅,尤其是甜点不错,我们可以去那里庆祝一下,就当提前预祝你大火。”她边系安全带边兴致冲冲地说,“我敢保证,《定北候》之后,你会大火。” 阮江西微微沉吟,片刻,只说:“去锡南国际。” 陆千羊踩油门的脚顿住:“不用这么急吧?离你和宋少大人约定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她家艺人真猴急,以前的处变不惊都哪里去了。 阮江西看着手机里的时间,纠正陆千羊:“是两个小时五十七分。” 陆千羊嘴角抽搐:“江西,你真的有必要这么精打细算争分夺秒吗?”她不得不提醒一下被宋塘主冲昏了头的她家艺人,“从这里开车到锡南国际,就算堵车最多也只要四十分钟,两个小时五十七分的时间很充裕好吗?”足够她吃好几顿晚饭了好吗? 阮江西想了想:“去锡南国际。” 算了,阮江西执拗起来简直油盐不进。 陆千羊连翻了几个白眼,投降:“好好好,我服了你了。”方向盘一打,就往锡南国际的方向驶去,肚子也不叫唤了,满肚子怨气就饱了。 半道上,一辆车突然抢道冲出来,陆千羊连忙脚踩刹车,往里侧拐,险些擦到路边的安全围栏,险差点没把陆千羊吓个半死,当场就摇下车窗破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的,怎么开车呢?!”当过狗仔的,胆子就是肥,陆千羊得了理哪里会饶人,盯着前面那辆肇事的越野车,不解气地接着嚎,“丫的,想死别拉着你姑奶奶呀。” 越野车忽然放慢的速度,车窗摇下,一张英俊张扬的脸,端着迷惑万千的眼神:“美人,真巧。” 这位妖孽,不正是穿上西装就衣冠楚楚的顾律师嘛。 这样的马路杀手,是怎么当上人民律师的?是怎么名声大噪的?是怎么博得h市几*官大人钟爱的?陆千羊十地怀疑,嘴角一扯,皮笑肉不笑:“顾律师,你这么玩会玩出人命的。” 顾律师一副法官大人大赦天下的口吻:“放心,留着你的小命。” 陆千羊把车开慢了好几档,不想和这位律师玩速度与激情。 “顾白,小心开车。”阮江西正色道。 顾白将头再探出三分:“江西,要不要再玩大点?” 阮江西皱眉,似乎要说什么,却见灰黑色的越野车忽然加速变道,一个急转弯—— “呲!” 陆千羊一脚猛踩刹车,不到三秒—— “砰!” 后面的车追尾了! 陆千羊揉了揉撞蒙了的脑袋,只说了一个字:“草!”她能报警让警察叔叔把前面这位违规变道的律师大人抓到牢里去吗? 听说,顾律师从业三年来,从来没有败诉过。 “草!泥!马!”除了飙脏话,陆千羊什么都不想说。 顾白下车,趴在车窗里细细打量阮江西:“有没有受伤?” 阮江西拧着眉摇头:“你的车技很好。” 陆千羊哼唧一声,是啊,确实很好,顾律师自个的宝贝座驾漆都没掉一块,依照这力度,自个的车应该也就脱了一层皮,至于后面追尾的那辆……呵呵,自求多福吧。顾白是陆千羊见过最没有职业品德的律师,她觉得按照顾律师的人品来说,他是故意的! 果然…… 顾白叮嘱阮江西:“待在车里不要出来,我去给你要修车费。” 修车费?难道不应该是顾律师自个掏吗?算了,这世道,律师的话就是法律,交通法算个毛!陆千羊懒得纠结,探出脑袋瞧热闹,她才不嫌事大。 “扣扣扣。”顾律师敲了敲后面车辆的车窗,姿势优雅。 车窗摇下,车主是个戴着鸭舌帽和墨镜的年轻男人:“你这人怎么开车的!” 显然,车主先发制人,底气很足。 顾白想也不想,回答得很理所当然:“横着开的。” 第三十章:他说,不管她的 顾白想也不想,回答得很理所当然:“横着开的。” 得,这位大爷! 男人取下墨镜,瞪眼:“你——” 顾白慢条斯理地接过话:“你还要跟着她吗?” 男人显然愣住。 陆千羊同愣,难怪看这位车主兄台扮相熟悉,原来曾为狗仔界的同道中人呐。回头瞟了一眼安安静静坐在车里的阮江西,叹气:哎,人红狗仔跟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想来这位狗仔君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在律师大人面前还能这么处变不惊。 顾律师不疾不徐:“我劝你先去医院看看脑子,可别脑震荡了,然后,”拖长的语调,懒懒散散的,好似玩味,“可以去警察局坐坐。” 这位媒体人丝毫不慌不忙,依旧中气十足:“少吓唬我,你有什么证据。” 跟踪向来不犯法,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哪来的证据。 不想顾白律师漫不经心地回:“我打官司从来不靠证据。” 呵,这位真的是律师吗? 狗仔君已经完全傻掉了。 “偷拍,跟踪,连环追尾。”猝不及防,顾白一手夺过男人藏在身后的相机,微微倾身,倚在了车前玻璃上,笑着问,“你觉得给你安个意图谋害的罪名怎么样?” “你、你、你——”男人舌头打结,这下慌了,支支吾吾着,“你别、别危言耸听,我是正规记者。” 任你多正规的记者,碰上了从不不用证据打官司却百战百胜的律师大人,会是个什么结局呢? “记者先生,等收到了法院的刑事传票后再联系我。”顾白掏出一张名片扔进车里,一本正经地说,“到时我可以给你介绍刑事案件的律师。” 男人愣愣地看着名片,哆嗦了:“顾……顾白。” 顾白是谁?除了锡南国际的太子爷,在这h市,最不能得罪的便是这位异常会玩法律的顾律师,在法治在线里,这位律师大人的案例,从来都是让人感叹律法深奥的范本。 完了!男人当时只有这一个想法。 “拿来吧。”顾白伸手,说,“底片。” 男人想也没想,双手递上刚才偷偷取下的底片,律师面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他争取宽大处理。 顾白拿着底片查看了一番,走前,十分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下次不要乖乖拿出证据,要销毁,我虽然不喜欢用证据打官司,不过有证据的话,我也不会反对。” 男人眼角抖动,都快哭了。 顾白咋舌,摇头,评价:“你一定是蠢死的。” 男人一脑袋自己撞上了方向盘! 这位狗仔君是不是蠢死的,陆千羊不能确定,不过她敢确定,顾白这位律师,太,太奸诈了! 要完‘修车费’,顾白直接扔下自己的越野车,往阮江西的车里钻了。 陆千羊有必要提醒一下:“顾大律师,你的车要怎么办?”这里可是高速公路啊! 顾白丝毫不在意:“这里是高速公路,交警马上就会过来,应该会拖走。” 交警大人,你敢扣顾白的驾照吗?肯定不敢吧!陆千羊有点愤世嫉俗之感,挂挡开车,愁得不想说话了。 “怎么不小心点,他都跟了你一路。”顾白将底片递给阮江西。 “谢谢。” 阮江西很客气,对谁都很客气,顾白十分不满她这幅对待路人甲乙丙丁的样子。哼了一声,凑过去,他笑得不正经:“以身相许怎么样?” 阮江西还是一副正经的礼貌:“请问你在哪下车?” 这么显而易见的逐客令,这么一本正经地问出来,阮江西啊,真是有气死人的本事。 顾白的千年道行,碰上了阮江西,有点无从下手。他恼她:“这么快就赶人,忘恩负义的家伙。” “我要去找宋辞。”阮江西平铺直叙。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阮江西和宋辞的绯闻,早就满城风雨,顾白如何能不知道,只是不点破罢了,她倒开诚布公毫不掩饰。 顾白语气很酸,很不满,很暴力:“有了新欢,忘了故友,阮江西,你的良心被你家那只肥狗吃了吗?” 阮江西并不承认,当然,也不否认,一脸平静无澜。 一向所向披靡的顾白,无计可施,把头甩到一边,不想理她:“狠心的女人,小爷以后懒得管你闲事。” 话音刚落,车身右侧,一辆重型货车迎面撞来—— “江西!” 几乎本能动作,顾白将阮江西拉近怀里,整个人往左狠狠砸去,一声巨响,震得整个车身都在晃动。 他说,不管她的,刚刚才这么说的。顾白整个人无力地倒在阮江西的肩上。 耳鸣,持续了久久,耳边才传来陆千羊慌乱的声音:“江西,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脖颈里,有温热的液体滑下,阮江西怔了一下,颤着手扯了扯顾白的袖子,声音破碎:“顾白,顾白。” 记忆中,阮江西从来没有这样慌张无措过。 顾白想笑笑,却扯得头上的伤口疼得厉害,他无奈:“小爷怎么就做不到不管你呢?”声音十分无力,脸上血色一点一点退却,“我没事,你别慌,只是磕到脑袋了,死不了人的。” 说完,脑袋一栽,趴在了阮江西肩膀上,毫无意识。 “顾白,顾白。” 毫无声息,顾白没有回应她。 “千羊,千羊。”阮江西是真的慌了,僵硬的身体颤抖得厉害,“千羊,医生,快叫医生。” 陆千羊这才如梦惊醒。 后来,陆千羊后知后觉,原来,强悍的顾律师是有一个软肋的。 隔着几条车道的距离,泊了一亮深灰色的女士轿车,主驾驶座上的女人戴着几乎能遮住半张脸的墨镜,将视线收回,拿出电话拨了个号码,只说了一句:“给我准备机票。”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女人情绪有些激动,嗓音尖锐:“越远越好,这h市,宋辞容不下我了。” 说完,便挂了电话,抬头,眸光猝了火光,女人盯着十米之外混乱的车祸现场:“阮江西,这都是你逼我的。” 女人正是近日来因艳照门绯闻而彻底跌入谷底的女主角,肖楠。 于氏第五医院,急诊室外,正是一团乱麻,原因无他,就在一个小时之前,送来了一位车祸患者,陪同而来的居然是最近的话题女王阮江西。 急诊室外的几个年轻小护士凑在一堆玩忽职守,八卦心爆棚。 “她、她、她……”白衣天使一号口齿不清,抖着手指阮江西。 旁边那位二号天使姐姐就淡定多了,看了一眼病例,回了三个字:“阮江西。” “真的是她啊!”女护士惊愣的同时,好奇心快膨胀了,“那和她一起来的男人是谁?” ------题外话------ 宋少:姓顾的,你再不让我出场,我换了你! 宋胖:汪汪汪!火腿培根!火腿培根! 南子心好累:宋少啊,刚才南砸存稿时存到你和我家江西腻腻歪歪卿卿我我恩恩爱爱…… 宋少:这还差不多,记得多腻歪一会儿 南子:美妞们,你们说,嫌不嫌腻!不嫌的话,我让他两亲五章,不,十章! 第三十一章:我要知道她在哪 “真的是她啊!”女护士惊愣的同时,好奇心快膨胀了,“那和她一起来的男人是谁?” 二号天使姐姐还是很淡定,确认:“不是宋少。” 为什么这么笃定呢?因为隔壁住院部的小周的姐姐的邻居的女儿在锡南国际当会计,冒着会丢饭碗的险,偷偷拍了宋少的侧脸,这张侧脸照,一直都是住院部姑娘们的精神寄托。 就在前几天,寄托居然被横空出来的阮姓姑娘私有了,顿时,急诊室外聚集的女护士越来越多,一个一个瞧着马戏猴一般打量阮江西。 其中有个姑娘就说:“那个男人的脸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问身侧的同伴,“是不是艺人?” 女人堆里,从来不乏各大版块的新闻收割机。 “是顾白。”住院部的小周从同事手里拿来一本今日杂志,翻到法政版块,指了指印刷面上帅得圈粉的男人,“闻名法界,而且,”又翻到娱乐版块,指了指某名模,“花名在外。” 这位名模,前几天刚发声明,已心有所属,隔天便被记者拍到了出入顾氏律师事务所。 据说这位顾律师……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绯闻女友如过江之鲫,更神奇的是,那一堆女人能凑成几桌麻将还不摔牌,可见顾律师的功底之深。 总之,是让女人趋之若鹜的存在。 便有人感叹了:“阮江西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先是宋辞,再是顾白,这样的桃花运,简直泛滥成灾。 陆千羊一眼瞪过去,沾了血渍的脸一摆,几厢看热闹聊八卦的小护士们做鸟兽散去了。 陆千羊坐到阮江西身边,看了一眼阮江西的手腕:“你去包扎一下。”已经有丝丝的血迹渗透了绑在阮江西手腕上的方巾。 阮江西沉默不言,盯着急诊室的门,紧锁的眉头没有丝毫的松动。 “不要让我说第八遍。”陆千羊一把抓住阮江西完好的左手,声调高扬,“你的手需要上药,如果你不想留疤的话。” 阮江西还是没有反应,除了眸光零碎,丝毫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陆千羊一点办法都没有,站在阮江西跟前,整个挡住她的视线:“江西,说句话行吗?” 眸光缓缓沉寂下去,她垂下眼睫,披散的长发,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个苍白的轮廓。 陆千羊深深叹了一口气,不再浪费口舌,直接大喊:“医生,医生!这里还有一位病人。” “千羊,我没有时间耽误了。”阮江西抬起头,宁静深远的眸子微微凝住,她说,“宋辞还在等我。” 原来,阮江西的满腹情绪,还是宋辞。 简直疯了! 陆千羊无语凝咽了好一阵子,抬手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晚了。”陆千羊没好气地说,“宋大少可没有等人的习惯。” 想也不用想,锡南国际的塘主,时间都是按万来算的,等人?钱多得拿去烧吗?再说,宋辞那比祖宗还难伺候的性子,怎么可能委曲求全地傻等。 阮江西却很执拗,重重地摇头:“不,我知道。”她盯着急诊室上方亮着的手术灯,怔怔出神,“他一定在等我。” 锡南国际,三十六层是锡南国际的观景楼,华灯初上,这里有着整个h市视角最好的夜景。 满城街灯,繁华,而斑斓,宋辞临窗站着,眼里却未曾融进一分颜色,只余黑白色的冰冷。 还未过秋,空气真阴冷,秦江不自觉放轻了脚步:“宋少。” “说。” 一个字,擦着秋风,冷若寒霜。 秦江缩缩脖子,提醒:“快八点了。”欲言又止了一番,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才说,“这阮小姐可能来不了了。” “砰!” 宋辞手里的红酒杯擦过秦江的裤脚,砸了个粉碎。 宋少怒了,宋少暴怒了。 宋辞虽脾气一向不好,但这样大动肝火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位阮小姐简直引爆了宋辞所有的暴戾因子。 秦江有点怀念以前了,宋少之前一直都是过着山顶洞人的生活,七点睡觉,八点起床,九点上班,不熬夜,不喝酒,不抽烟,不开车,不用手机,不玩女人,宋大少啊,是二十一世纪最后一个与世隔绝不食烟火的男人。 此刻,宋辞居然连摔东西这种掉价的事都干了,俊脸上乌云密布。 “阮小姐来不了,可能是被什么事耽搁了,而且宋少你不知道h市的交通有多差,高架上能从头天晚上堵到隔天早上。”秦江绞尽脑汁平息宋辞的怒火,连这种鬼都不相信的话也搬出来了。 这种鬼都不会相信的话,素来智商高得变态的宋塘主相信了。沉吟了片刻,命令秦江:“手机拿来。” 秦江赶紧乖乖递上自己的私人机,十分体贴地提醒宋少:“阮小姐的号码是三号键。” 宋辞低头,按了好一阵,手机屏幕的光打在他冷硬的轮廓上,棱角分明十分俊逸。 只是,宋辞眉头越拧越紧,一顿不得其法地点击之后,把手机直接扔给秦江:“你打!” 得,宋少这位高智商的山顶洞人不会玩二十一世纪的手机,连拨号都不会,也多亏秦江这位超能特助平日里服侍得好。 秦江赶紧接过手机,战战兢兢地按了三号键。 宋辞吩咐:“你让她过来。” 宋少又吩咐:“立刻。” 看了看手表,直接冷声命令:“我只给她二十分钟的时间。” 还有二十分钟,准八点,宋辞的记忆清空,以至于,宋辞再也没办法心平气和了。 嘟嘟嘟嘟嘟嘟…… 秦江一颗心悬在了心口,不敢抬头看宋辞,声音低得几乎要贴到地上:“打、打不通。” 宋辞的脸,彻底冰冻了,转身就走了。秦江赶紧跟上去:“要回去了吗?我这就去备车。”他家老板,才不会屈尊降贵在这里吹冷风哩。 宋辞今晚第n次看手表:“给你五分钟,我要知道她在哪。” ------题外话------ 宋塘主:再不让我见阮江西,我就忘记她了! 南子:别急,奸情总是在风雨过后才汹涌成灾滴,想不想亲十章。想就老实等我家江西宠幸 宋塘主:秦江,给本塘主多准备几个绿头牌 推好友文:《灵眼邪王的驱魔狂妃》/奈何一笑 她是夜家第四代家主,为寻找异世魔王,穿越时空,成为凰朝国师府四小姐夜非白。 府内风云暗斗,她运筹帷幄; 府外驱魔除邪,她杀伐果决。 创建驱魔堂,勇夺天命令,她是凰朝最狂最有魅力的女人。 却被赐婚给凰朝最弱的男人。 第三十二章:她的事,我要事无巨细 宋辞今晚第n次看手表:“给你五分钟,我要知道她在哪。” 宋塘主甘愿吃冷风,谁敢说什么?只是……秦江惊呆了:“五分钟?!”h市虽然不是很大很大,但也比较比较大吧,秦江想哭,“这是不是有点——”太强人所难了。 宋辞走得急,头也不回,只扔过来已一句:“我不养没用的人。” 麻蛋,这百万年薪真不是人拿的。秦江立刻表忠心:“小的这就肝胆涂地,鞠躬尽瘁!” 刚说完,手机就响了,五号键来电,是于医生。 挂了电话之后,秦江说:“不用找了。”只见宋辞脚步猛地顿住,秦江赶紧交代,“于医生的电话,说阮小姐在医院。” “受伤了?” 没有半分刚才的冷漠,慌乱居多,宋辞关心则乱。 “于医生没说。”秦江声弱了几分,顶不住宋辞的眼神,低头交代,“电话挂了。” 宋辞眉头狠狠一皱,唇角抿得都快发白了,秦江立刻请命:“我这就准备车去医院。”刚走了几步,就听见宋辞沉凝又紧绷的嗓音。 “如果,我不记得了,你一定要提醒我。”微微停顿了片刻,宋辞说,“关于她的事,我要事无巨细。” 要多在意,才会这么防患于未然,宋辞是真毫无办法了。 秦江思量了一下:“我尽量。”感情的事,如人饮水,他有心也无力啊。 宋辞冷眼望去。 秦江立刻改口:“一定一定,除了宋少你和阮小姐的私密事情,我一定事无巨细。” 他着重强调了私密二字。 宋辞并未反驳,只是步子越来越急切。 于氏医院。 咚咚咚—— 是女人高跟鞋的声音,不急不缓,陆千羊抬头,呆住,第一次看见把医生白袍穿得这么赏心悦目的女人,脖子上还挂着听诊器,几缕卷发凌乱地缠着,旁边的护士长立刻起身,喊了一声:“院长。” 院长?这么年轻,貌美,优雅的院长? h市于家的女人果然了不得呀,陆千羊了然,于家是百年医药世家,据说环h市的几个省市,医疗行业基本被于家全部垄断,而于家,最被广为人谈的便是这位于家的三小姐,一个集天赋与美貌于一身的天之骄女。 陆千羊客客气气地:“真不好意思,还劳烦院长亲自过来。” 于景致视线直接略过陆千羊,落在阮江西的手腕上,清润的嗓音十分好听:“你的手需要处理一下,”她微微倾身,用细长白皙的手指拨了拨阮江西手腕上绑着的方巾,查看了一番,“可能需要缝针,我知道你是艺人,我可以尽量不留下疤痕。” 陆千羊喜出望外,院长亲自出马,她当然感激涕零,正要道谢,却听阮江西十分冷静地回绝:“谢谢,不用。”微微停顿了一下,“如果可以,我的朋友麻烦你了。” 于景致摩挲着脖子上的听诊器:“他不是我的病人,我不喜欢多管闲事。”皱着眉再次打量阮江西手腕的伤势,于景致眯了眯好看的眸子,“如果任由你这幅伤痕累累的样子,有人该怪我了。” 阮江西抬头,眉染疑虑,带着几分探究。 于景致突然附身,盯着阮江西的眉眼,细细端详着:“你的眼睛很漂亮,尤其是这样专注的时候。”笑了笑,她站直身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宋辞的主治医生,于景致。” 阮江西诧异,眸光宁远,细细凝视着眼前的女人,是个很美的女人,优雅,自信,却毫无半分孤傲距离感。 “很惊讶吗?”于景致抱着手,微微仰头,脖颈的弧度很精致,“我是外科医生,专攻精神科。”拨了拨缠绕着听诊器的发梢,动作随意却十分优雅。 “我们并未见过。”眼神疏远,阮江西有种拒人千里的冷漠。 对于于景致,阮江西似乎有种莫名的防备,连一直不在状态上的陆千羊都看出来了。 于景致并不介意阮江西的反应:“我们见过,在宋辞家里。”沉吟了一下,她挽了挽耳边的碎发,“我印象深刻,因为你是第一个能睡在宋辞床上的女人。” 并不是十分礼貌的话,于景致淡淡说来,一定是涵养极好,脸上连半分探究好奇都没有,平静而视。 专攻精神科的年轻外科医生,宋辞的主治医生,出入宋辞私宅,显然还认识阮江西,这些信息量太大了,陆千羊的脑筋一时半会儿转不过来。 反观阮江西,眸中,已归于宁静,所有思绪都藏在那双漂亮却深邃的眸子里。 急诊室的门突然而开,主刀医生还未摘下口罩,便径直走向了于景致,恭恭敬敬地叫了声‘院长’。 于景致点点头:“辛苦了。” 十分得官方,却不缺礼貌,丝毫不显官腔,显然,这位于家三小姐并没有因为年纪和履历所约束,在这个领域,十分的如鱼得水。 阮江西从候诊的长椅上站起来:“我朋友如何?” “左手三处骨折,脸色有擦伤,眉角也只是轻伤,已经缝了针,不过有轻微的脑震荡,修养几个月就能痊愈。” “谢谢。”对主刀医生道谢之后,阮江西看向陆千羊,“你去办理住院手续。”并未与于景致多做言谈,阮江西径直走进了顾白的病房。 这厢,陆千羊笑得很狗腿:“于医生。” 于景致颔首。 陆千羊一脸崇拜:“于医生原来是我们宋少的主治医生啊。” 我们宋少…… 得!陆千羊给她家艺人护食。 某羊笑得很假:“果然英雄出少年。” 这马屁拍的,好假好违心。 于景致只是笑笑,没有回话。 陆千羊小碎步小碎步地凑过去:“于医生和我们宋少认识很久吗?”眨巴眨巴滴溜溜的大眼睛,陆千羊一副聊开了的自然熟,“关系好像很好的样子。” 于景致抱着手,笑问:“你想问什么?” 陆千羊收了一脸虚伪的表情:“宋少他,”想了想,她很严肃,“哪里有病?”依照她看,宋塘主病的不轻。 于景致面无表情,回:“无可奉告!”说完,不打一声招呼,转身离开急诊室。 “……”陆千羊张着嘴巴想骂人:小婊砸!擦,美人了不起啊,美人就能没礼貌吗?还是她家艺人教养好,哼! ------题外话------ 为了弥补广大期待奸情的美妞,放送八点档剧场一出: 塘主大人记忆刚清空,阮姑娘十分不放心,问:“宋辞,我是谁?” “我的女人。” 阮姑娘眉头松了一点,又问:“还记得什么吗?” “我记得你的脸,记得你说过的话,记得你喜欢甜点和栀子花,记得抱你亲吻你感觉非常好。”塘主大人想了想,耳根子有点红,“还记得和你在床上——” 阮姑娘害羞地捂住塘主大人的嘴。 宋塘主亲她的手:“江西,要不要和我做?” 阮姑娘很犹豫很羞涩:“现在,现在才八点。” 塘主大人一本正经:“心理医生说要形成永久记忆需要多加练习,现在八点,我们可以多练习几次。” 阮姑娘一向听从医嘱:“好。” 宋塘主嘴角一勾,将阮姑娘抱到床上去了。 这流氓,耍得好冠冕堂皇啊! 第三十三章:舍不得他等(一更) “……”陆千羊张着嘴巴想骂人:小婊砸!擦,美人了不起啊,美人就能没礼貌吗?还是她家艺人教养好,哼! 阮江西走进病房的时候,正在给病人做检查的医生吃了一惊,这张脸他最近在电视里见过哩。 顾白只做了局部麻醉,并没有睡着,因为个子太高的缘故,修长的腿搭在了病床的铁护栏上,一只打了石膏的手乖乖垂在身侧,另一只手枕着脖子,头上绑了一层纱布,脸色十分的苍白,见阮江西进来,立刻坐起身来:“吓坏了吧。”声音一如平日里的玩世不恭,“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是说死不了吗?” 一边正在做常规检查的主治医生十分的无语,这位病人也太不把自个的伤当回事了,不是脑子被撞坏了吧? 阮江西站在病床前,微微暗淡的眸:“对不起。” 只说了这一句,认真的语态,带着歉意。 顾白敲了敲左手上的石膏,玩味的语气,似真似假:“不必,救人民群众于水深火热是律师的本职工作,所以,我替你挨了也纯属条件反射。不过,你能心疼心疼我的话,我求之不得。”刚说完,顾白风情万种的眸子突然一凝,条件反射就要去抓阮江西受伤的手,却扯到了头上的伤口,他倒顾不得疼,眉头也不皱一下,只盯着阮江西的手腕,“你手怎么了?怎么不处理伤口?医院没医生了吗?这样的话就不必开门做生意了,行业道德不好,到了法官那也是要重判的。” 正在换药的主治医生冒出一头的冷汗,真不愧是大律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只是,似乎比起自己的伤,顾大律师更在乎这位阮小姐的伤。 阮江西摇摇头:“我没事。”缓缓抽回被顾白紧抓着的手,说,“这次,我欠你一次。” 要论煞风景者,顾白觉得阮江西无人能敌。 顾白躺回病床上,双腿交叠翘着二郎腿,英俊的眉眼十分不满得皱着:“阮江西,差不多就够了,十几年的交情有必要分得这么清吗?” 十几年交情,阮江西对周边的人都一副对路人甲乙丙的样子,经纪人是路人乙,助理是路人丙,同行艺人是路人丁,顾白充其量是个路人甲。 宋辞最好也如此!顾白十分恶毒地想。 阮江西稍微沉默了片刻,说:“如果你没事,我就离开。”眸色深沉,满腹的心思。 宋辞……顾白因脑震荡有些晕乎的大脑几乎本能地反射出这两个字。 “你哪只眼看见我没事了?”顾白抬起打了石膏的左臂,哼哼唧唧地装大爷,“我说医生,我的手怎么一直疼,你确定我的胳膊没伤筋动骨?”又凑了凑妖孽的俊脸,继续大爷,“还有我的脸,你看都青紫了,我头上的伤会不会留疤?怎么我疼得厉害?我可还要靠脸吃饭,要是毁容了,没人找我打官司,这损失费可不是一天两天能清算的。”满脸的青紫丝毫不影响顾大爷的妖孽。 顾大律师,您确定您不是靠嘴吃饭?这位患者简直刷新了主治医生对律师这个行业的三观。偏偏这位大律师,还是法界的翘楚,哪个敢得罪,前阵子还听住院部的小护士们聊八卦,说是刘氏集团的公子爷就因为骂了顾律师一句小样,然后就被送进号子里,说是不蹲个三五年出不来,这么一想,主治医生很犹豫,很纠结:“这……”想了又想,瞧着顾大爷的眼色,征询,“那再拍个ct或者核磁共振?” 什么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都是狗屁,小老百姓不容易。 顾大爷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抬抬打石膏的手:“当然是医生你看着办。”又指了指阮江西的手腕,语气说狠就狠,“还有她的手,也看着办。” 主治医生就深思了几秒,立刻放下手里的病例,去准备核磁共振和包扎物品。 “很严重?”阮江西皱着眉看顾白的手。 顾白收敛了调侃,沉着脸,是少见的严肃:“比起我,你的手比较严重。”说着用打了石膏的手抓着阮江西的手,仔细小心地查看。 医生说顾白的左手臂有三处骨折,他却丝毫不以为意,这样折腾。 阮江西冷了脸:“顾白,别闹。” 顾白哼了一句:“我像在闹吗?语气怎么这么严肃。”凑过去,伸出手指触了触阮江西的紧锁的眉头,语气很无奈,“不要皱眉,我拿你没法了,我投降。”他老老实实地承认,“除了手有点疼,头有点晕,我还健在,你可以去赴约了。” 这一番折腾,顾白不过是不想阮江西撇下他这个‘路人甲’。 “手不要乱动。”阮江西将顾白受伤的左手放进被子里,抬头看他,“我明天再过来。”说完,她转身要走。 才刚安放的手还没安静到三秒,一把抓住阮江西:“把你手上的伤处理好了再走,算我拜托你。”语气,带了些无奈的央求。 没办法,十五年交情,顾白很难只做个安静的‘路人甲’。 “我没有时间。”阮江西抿着的唇,毫无血色,神色自始至终都冷静得有些过分,唯独一双重瞳像蒙了灰尘,没有一点生气。 她啊,满腹的情绪都绕着宋辞。 顾白笑得无奈:“你都等了他十五年,就一刻都舍不得让他等。”垂着眼眸,顾白将阮江西手上绑着的方巾又缠绕了几圈,骂了句,“我家江西真傻。”然后放手了,躺进病床里,一副倦怠得不想说话的模样。 “我明天再过来。” 留下一句话,阮江西转身,步履慌忙。 顾白失笑,阮江西在顾家养了十五年,唯有这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偏执性子像他顾家的人。 顾白收回视线,揉了揉疼得厉害的眉头,闭目躺在病床上,房门外,主治医生探出一个脑袋,问:“顾先生,这ct和核磁共振还要不要拍?” 顾白眼皮都没抬,往里侧身躺着,有气无力地扔了句:“影响律师大人休息也是要判刑的。” 遇上这样的大爷,主治医生真特么想甩手不干了! “是要去见宋辞吗?” 靠着墙,敞着白色的医生袍,莹白的指甲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里的听诊器,于景致似乎在等阮江西,她看了看时间:“现在?”语气带了几分意味难明的笑意。 阮江西语气淡淡:“我不需要告知你。” ------题外话------ 因为私人原因,更晚了,非常抱歉,另外,应广大美妞的猴急,南子做了个重大决定,更三更!三更!第二更,十分钟后。 第三十四章:宋辞为最(二更) 阮江西语气淡淡:“我不需要告知你。” 三分疏离,七分冷漠,对于于景致,阮江西也不曾掩饰她的防备。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可以不用那么赶,这个时间,宋辞的记忆应该已经空白了。”微微扬起的眼角,带了微不可见的傲慢,却依旧雅致,于景致巧笑嫣然,语气,微微笃定,“他不记得你了,你早了或者晚了,其实并没有差别,对宋辞来说,你是陌生人,仅此而已。” 或早或晚,又如何轮得到她来言明。 阮江西扬起下巴:“只是也许,或许记得呢。”眸光,覆了一层清冷的寒霜。 对于宋辞,她偏执得不愿意退让丁点。 “没有或许,他的解离症持续了十年,他的记忆固执地不愿意多记住一分一秒,从来没有意外。”眸光灼灼,于景致说,“你也不会是意外。”一字一句,信誓旦旦。 如果只是作为医生,于景致似乎,逾越了。阮江西觉得,她应该不会喜欢这位于医生。她退开距离,淡淡而视:“谢谢你的提醒。”阮江西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聪慧,偏执,满身的刺,这便是阮江西。 于景致凝眸,看着阮江西的消瘦的背,摇头失笑:“真固执。”她沉凝,嗓音已冷,“和宋辞一样。” 似乎料到了阮江西不会久留医院,陆千羊正等在医院门口,抱着手,挡在阮江西面前,脸上是难得的严肃。 “外面全是记者,我不建议你现在出这个大门。” 阮江西置若罔闻。 虽然知道拦不住,但身为经纪人,站在艺人公关的角度上,陆千羊还是要提醒:“一个艺人半夜三更进医院,尤其是与男人一起,我身为前任娱记很清楚这之间有多少绯闻八卦可以拿来无中生有,比如堕胎,比如为情自杀,比如豪门难攀人财两空,比如另觅新欢纵欲住院。”陆千羊吸了一口气,非常冷静,“其他更不堪入耳的我就不假设了,江西,不要小瞧了媒体无中生有搬弄是非的本事,我还是那句话,身为你的经纪人,我不建议你现在出这个大门。” 各种利害,聪明如阮江西又如何会不懂,只不过是,她不在乎罢了。 “我顾不了那么多。” 一句话,已表明了她家艺人在心里如何给事业和爱情排位——宋辞为最,其他靠边站。 陆千羊很自觉地靠边站,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你只顾得上你的宋辞,算我白说。”她站到阮江西旁边,与她比肩而行,“你出去之后我会尽快联系公司的公关危机,不过不要太乐观,人红是非多,尤其是依仗宋少而一夜爆红的你,太多人等着看你狠狠地跌倒。” 有时候陆千羊想,为什么她要跟着阮江西一条路走到黑呢?她智商不够,想不出说服自己的理由,总之,没办法让她一个人跌跌撞撞就是了。 陆千羊走在前面,手已经放到了大门的手柄上,一双凉凉的手覆上来。 “千羊,我会成为配得上宋辞的女人。”一字一句,阮江西沉声缓缓而语。 她家艺人啊,从来没有这么义无反顾过。陆千羊揉揉阮江西的脸,十分地无奈,她很严肃地告诉阮江西一个铁打的事实:“傻瓜,世上哪个男人我家江西配不上。” 阮江西笑,推开门,走进了闪光灯里。 四面八方扑面而来,好大一波记者正在涌近……陆千羊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吓愣了一下。妈呀,是不是整个h市的记者都来了?她家艺人太火了,好惆怅啊!也顾不上惆怅了,立刻将阮江西护在身后,小脸一摆,一副母鸡护犊的架势,显然,她挡不住。 “阮江西小姐。” “阮江西小姐,请问和你一起入院的男人是谁?是不是圈中的人?” “是宋少吗?” “你们是什么关系?” “是情侣关系吗?” 问题一个比一个咄咄逼人,一个优秀的媒体人,必须具备的技能之一便是将无孔不入、屈问成招贯彻到底。陆千羊实在太了解这群曾经的同行,觉得没有必要和他们软磨硬泡,直接挡在镜头前,语气官方:“无可奉告,请让一让。” 一个优秀的媒体的人,必须具备的技能之二便是将追根究底、誓不罢休贯彻到底。 “阮江西小姐,可以解释一下你手上的伤吗?” “有传你为情自杀,请问你和宋少的关系是否已经破裂?” “是不是因为和你一起入院的男人才导致你和宋少决裂?” “阮江西小姐,请你回答?” “阮江西小姐……” 死不罢休,没完没了! 陆千羊已经不耐烦了,扯开嗓子就嚎:“让开,都让开!” 话音刚落,一阵推挤,陆千羊脚下连连几下趔趄,护着的阮江西的手刚松,一抬相机就顶过来,直接撞在阮江西的肩上,她整个人侧身倾斜出去,陆千羊伸出手去拉她,瞪大眼睛,大喊:“江西!” 错开了陆千羊伸过来的手,阮江西狠狠跌在地上,脸上已经毫无血色,人群却丝毫没有收敛,所有镜头和话筒都在逼近。 陆千羊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媒体这个行业。也顾不得站稳身体,她直接蹲在阮江西旁边,扶着她肩,对着镜头暴怒地大吼:“滚开,都给老娘滚开。” 非但没有滚开,一台相机凑上来:“阮江西小姐,请问你不回答是默认吗?” 陆千羊死死盯着那个不依不挠的记者:“各位再如此咄咄逼人,别怪我不客气。” “阮江西小姐——” 对方话才说到一半,陆千羊一个猛扎扑上去,一把夺了眼前的相机,想也不想,抬手就往地上砸,直接咣的一声,粉碎了。 若比暴力,陆千羊从来不甘示弱。她觉得,她刚才姿势一定帅呆了,不知道有没有被拍下来。 相机的主人显然没遇到过这么暴力的经纪人,懵了一下,火冒三丈了:“你怎么砸人相机啊!”随即,男人吆喝了一句,“快拍下来,阮江西的经纪人打人了。” 我擦! 这就是造谣吗? ------题外话------ 二更奉上,三更十分钟后! 第三十五章:终于等到你(三更) “你怎么砸人相机啊!”随即,男人吆喝了一句,“快拍下来,阮江西的经纪人打人了。” 我擦! 这就是造谣吗? 陆千羊将阮江西护到身后,一脚上前,对着男人笑得奸佞得很:“打人是吗?” 对方愣住。 陆千羊深吸了一口气,抬脚就踹过去,用了十分力道,男人毫无防备,摔了个四脚朝天。 反观陆大经纪人,抖着腿,一脸深明大义的表情:“现在可以写真实报道了,阮江西的经纪人确实打人了。” 众媒体呆滞了一瞬,之后,彻底炸开了锅。 “阮江西小姐,请问你的经纪人施暴是不是你授意?” “还是你不愿曝光别的真相而借此炒作、掩人耳目?” “对于你经纪人故意打人事件你有什么想说的?” “阮江西,请你回答。” “……” “草!”陆千羊仰天翻了个白眼,抬脚想要再补上一脚,阮江西却拉住了她:“我没事,你让开。” 她步子缓缓,走到镜头前,散去了平日里的清雅,她微微扬起头颅,眸光,是犀利的冰凌。并没有言语,只是一步一步走出喧嚣的人群。 拥堵的人群一步一步后退,不曾料想,阮江西这样孤傲,丝毫不退一分。 “阮江西小姐,你回避问题是因为那位你不愿意曝光的男士吗?” “他是不是圈外之人?”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阮江西小姐请你正面回答。” 阮江西分毫不退,媒体却步步紧逼。 突然,寒烈的嗓音传来:“我觉得这个问题,可以由当事人来回答。” 话语,带了危险的讯息。媒体闻声看去,只见男人从人群里走来,穿了一身白色的病号服,头上裹了纱布,脸上还带着青紫的伤痕,分明羸弱的表象,却一身慑人的气场。 几乎立马便有人认出了他。 “是顾白!” “顾白!” 这位顾律师,显然是媒体们的常客,一时间所有矛头直指顾白。 “顾律师,请问你和阮江西是什么关系?” “是男女朋友吗?” “你知道阮江西与锡南宋少的关系吗?” “你受伤入院是否与你介入宋少与阮江西有关?” “……” 顾白似乎见惯了这般阵仗,丝毫不疾不徐,缓缓走到中间,一张青青紫紫的俊脸凑近镜头里,揉了揉眉头:“不好意思,我有轻微的脑震荡,请你们保持安静,当然,我不反对你们喧哗,如果你们固执己见的话。” 话语,完全是律师的套路,律师的话,总是说三分,留七分,暗含玄机。 记者有一瞬间的停滞。 顾白径直走到阮江西身边,眉头一拧,盯着阮江西的手腕:“又流血了,疼不疼?”他抓着阮江西的手,将沾血的方巾稍稍解开了一些,责怪的语气,却是轻轻柔柔的,“刚才我就应该死皮赖脸地留住你,省了你受这份罪。” 阮江西抬头看着顾白,扯了扯顾白的衣袖,似乎央求的语气:“帮我,我要离开。” 即便这样混乱的局面,她几乎站在风口浪尖,满满心思却还是念着宋辞。 顾白轻声安抚她:“不急。”给她的手简单绑了几下,这才缓缓侧眸,“看来各位对我和她的关系都很好奇,那我正式介绍一下。”手非常自然地搭在阮江西的肩上,“我是顾白,阮江西的私人律师,现在我代表我的当事人,以诽谤罪、故意伤害罪、侵犯他人*罪向各位正式提出诉讼,你们有话语权,对于你们所说的,我会适当考虑是否作为呈堂证供,到时法庭见,那么现在,”眸光静静一睃,阴鸷凛冽,“请安静地离开。” 所有记者,缄默无声,对于这位大名鼎鼎的律师,多半有所顾忌,今日此举,恐怕很难收场了,正踌躇怎么能躲过这飞来横祸,突然有人惊叫。 “宋、宋少!” “是宋少!” 正主,终于现身了。 刚刚才被压制下来的喧嚣再一次蠢蠢欲动,只是还未等到镜头切换到宋辞—— “拿开。”宋辞满眼的嫌恶,指了指摄像机,“我不喜欢见报。” ------题外话------ 三更奉上!南子凌晨都在更新,而且三更。妞们,是不是要表示一下!快夸我夸我!公众章节一口气更三章,现在坐等编辑带我去天台聊天咯。 另,下次更新在明晚8点55,更新时间恢复正常。 南子默默爬去睡了! 第三十六章:我是阮江西 “拿开。”宋辞满眼的嫌恶,指了指摄像机,“我不喜欢见报。” 众人皆知,这是宋辞的规矩。就一句话,所有摄像机全部放下,眼睁睁看着宋辞走近人群,不敢拍,不敢问,不敢放肆。 天子脚下,都是宋辞的地盘,媒体自觉让出一条道来,各自暗暗拿出录音笔。 满街喧嚣,却见阮江西从人群里缓缓走出来。 “宋辞。”她抬头凝视着宋辞。 视线痴缠,只是一个晃神的瞬间,消散了阮江西眉间所有的阴郁。他来了,她的宋辞寻她来了。 宋辞不言,深邃的眸子看不出一点浮动。 她小心翼翼地问他:“我迟到了,我们的约会还算数吗?” 宋辞眼里,有淡淡的雾霭,遮住了所有情绪,视线灼灼,从阮江西身上移到了顾白身上,周身的阴冷,渐浓,只是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我可以解释。”眸子微红,唇却被阮江西咬得发白。 许久的沉凝,宋辞抬眼,唇角抿了一个冷硬的弧度,他说:“我不认识你。” 漫不经心,毫无情绪,宋辞对她,视同陌路,他转身,不再看阮江西一眼。 “宋辞。” 阮江西抓着宋辞的手,很用力,微微有血迹漫出了手腕,落在了宋辞的衣袖上。张张嘴,却发现酸涩堵住了喉咙:“我是阮江西。”字字紧绷,似乎一扣即断。 “我是阮江西。” 她看着宋辞,重复着,突然间,泪眼模糊。 “阮江西。”宋辞喊她的名字,垂眸,冰凉的手指拂过她的手腕,沾了一指腹的血,抬头,“我不会怜香惜玉,所以,请爱惜你自己。”眸间,骤然涌动,所有冰冷消失殆尽,随后,铺天盖地的情绪,乱成了一团墨黑。 阮江西却突然笑了,泪流满面。 宋辞却慌了,有些无措,有些气恼,对着媒体吼了一句‘滚’,胡乱擦了一把阮江西的脸,拉着她往医院里走,脚步慌乱。 宋辞对阮江西,哪里会视而不见?媒体手中的相机,不动声色地抬起,正要捕捉镜头—— “各位放心,对于报道的真实性,锡南国际不会提出任何诉讼。” 这位宋少的特助倒是有人情味。 隔了不到三秒钟,宋少特助又补了一句:“各位应该清楚吧,宋少不喜欢走法律程序,太慢了,我们宋少喜欢直接一点的。” 顺者昌,逆者亡,那才是宋辞的惯用手段。 “……”媒体彻底无言以对了,只能咬牙切齿,在心里大骂资本家暴政! 秦江大大方方受了一众人的白眼,又大大方方地从镜头里穿梭,余下一众人,傻的傻,愣的愣。 陆千羊托着下巴沉思:“我家艺人刚才好像哭了。” “我认识她十五年,第一次见她哭。”顾白怔怔出神,苍白的脸,显得几分憔悴无力。 阮江西向来性情淡薄,不说哭这种费心费力的情绪,即便笑,她也极少走心。陆千羊不由得深思:“我见了三次,两次是为了宋辞,还有一次,”忍不住失笑,陆千羊摇头,“还有一次是为了那只叫宋辞的狗。” 第一次见阮江西哭是在两年前,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阮江西似乎醉了,陆千羊赶到她家的时候,她抱着那只叫宋辞的狗,哭得一塌糊涂。那时候,陆千羊天真的以为,是宋胖狗出了什么事,只是第二天,阮江西却绝口不提。陆千羊到现在才明白,那时候阮江西喊的宋辞,不是那只狗。 第二次嘛……简直不堪回首,还是宋胖狗那只胖墩,跑到隔壁邻居家去撩母狗,夜不归宿,急得阮江西红了眼。 这是第三次,她家江西,终于有确切的名义念着宋辞的名字而毫不掩饰她的情绪。 原来,宋胖狗只不过个替身。 “她十岁那年,我背着我家老头带她去游乐园,从过山车上摔下来,摔断了一条腿她都没有为我哭过。”字里行间,有非常明显的失落,顾白垂着头,额前的碎发乱糟糟地耷拉着,无精打采的样子。 顾白这醋喝得有点莫名其妙啊。 陆千羊听了这番苦水,十分诧异:“看来顾大律师连那只胖狗都比不上呀。”宋胖少那只胖狗,还真是狗仗人势独得宠爱呐。 顾白抬头狠狠一瞪,哪还有平日里的半分精明睿智,十分幼稚地抓了一把头发,冲着周边的记者吼道:“再不滚,送你们去监狱里蹲着。” 一干媒体无语凝噎,赶紧做鸟兽散了,陆千羊迎着风,笑得花枝乱颤。其实,陆千羊心里明白,在她家艺人心里,宋辞排第一,宋胖狗排第二,再之后嘛……她和顾律师五十步笑百步咯。 宋辞似乎很不喜欢人群,拉着阮江西上了vip的电梯,直接去了于氏医院的顶楼,这个楼层,通常只对权贵之人开放。 “宋辞。” “宋辞。” 宋辞一言不发,阮江西却不厌其烦,一遍一遍地喊他。 “宋辞。” 宋辞步子骤然停下,回头,灼热的眸光密密麻麻地笼着阮江西的脸。 “你在生我的气?”她软软的声音,不知道是因为无力,还是示弱,眸光清清澈澈地迎着宋辞灼灼火光的眸,丝毫没有闪躲。 宋辞抿着唇,眉头紧拧。 阮江西轻轻笑了:“原来你生气的时候,会口是心非。” 不言不语,宋辞似乎有满腹的情绪,却隐忍不发,只是目光沉寂,全是阮江西的影子,她却凑近他眼里,一点一点痴缠进宋辞早已凌乱的视线:“你会皱眉,会冷冰冰,会抿着唇不愿说话,可是你的眼睛,”阮江西伸手,触了触宋辞的眼睫,说,“看着我的时候分明不陌生。” ------题外话------ 没忍住,还是早早更新了,美妞们,你们是喜欢晚上8点55更新,还是中午12点55。另,编辑通知24号第二次pk,这次pk过了,基本就坐等上架了,妞,24,25,26三天,南子在pk台等你。 第三十七章:我只记得你 阮江西伸手,触了触宋辞的眼睫,说,“看着我的时候分明不陌生。” 她笑语嫣然,信誓旦旦,宋辞却毫无办法,所有堵在心口的情绪,滚烫得发疼。 阮江西,如此会攻心,他分明恼她,却舍不得了。 宋辞轻叹,任眸光温软得一塌糊涂,伸手,拂了拂阮江西的脸:“刚才为什么哭?” “因为你记得我。”她弯起了眉眼,清风朗月般,眸中似乎藏了一汪笼了水的泉,“宋辞,你记得我是不是?你会这样看我,你会生我的气,都是因为我不是陌生人,不是任何其他人。” 宋辞将她抱起,脱了她的鞋,放在雪白的病床上,耳边是阮江西轻轻软软的嗓音:“你说过我是最聪明的女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宋辞,幸好,你还记得我。” 她笑着,微微红了眼眶。 多聪明的女人,他又如何能不一败涂地。 宋辞拢了拢阮江西凌乱的发:“自作聪明。”语气,哪有半分强硬,指腹擦着她的脸,直接覆住了她水光潋滟的眸子,语气一板一眼,竟有些训斥的语气,“阮江西,我不喜欢你哭的样子,一点都不好看。” 阮江西伸手,覆住宋辞的手背,笑着蹭他,唇角的笑意,明媚的容颜。 这个女人,笑起会要他的命,哭起来,更要了他的命。宋辞从未预料过,竟会有这样一个阮江西让他这样心不由己,所有情绪,交由她操控。 “别乱动。”宋辞抓住她因为愉悦摇晃着的手,双手捧在手里,似乎不太敢用力,凑过脸去,轻轻吹了吹阮江西受伤的手腕。 她却笑得更欢了。 宋辞想恼她,本就一肚子火气,舍不得对阮江撒,便迁怒了从刚才开始就傻愣的秦江,十分冰冻三尺的语气:“滚去让医生过来。” 滚去…… 这措辞,宋少这态度未免反差太大,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是—— “记得?你记得?!” 伺候boss大人七年,这种状况,前所未见,秦江激动了,立刻跑上前,迫不及待地问:“宋少,那你记不记得我是谁?” 宋辞都懒得抬眼看他,专注地给阮江西吹伤口。 秦江不死心,将整张脸凑过去,满脸期待:“你再仔细看看,我是谁?” 宋辞懒懒瞥了一眼,不甚在意:“我为什么要记得你?” 秦江猝,忠心耿耿任劳任怨七年:“不记得?!”老子伺候了你起七年,你居然不记得? 宋辞瞧都不瞧他一眼。 真想一口老血喷过去!秦江深吸一口气,息怒,息怒,拿出平板,切换到宋老板平时会接触到的人物关系图,舔着老脸凑过去,指了一位:“那这个人呢?有印象吗?” 他指的是宋老板的老表:唐少。 宋老板没反应。 秦江再指:“这个呢?” 宋家的老爷子,宋老板嫡亲嫡亲的爷爷。 宋老板匆匆一眼,冷冷无神。 秦江又指:“那这个呢?” 宋辞兴致缺缺,问阮江西:“疼吗?”然后,吹得更小心翼翼。 得!亲妈都比不上人阮姑娘一只手。 秦江声颤:“一个都不记得?” 宋辞冷冷抬眸:“拿开。”已然不耐烦。 答案显而易见,宋辞谁都不记得,也完全没有兴趣去记。秦江不可思议,指阮江西:“那她呢?宋少你都记得?!” 怎样的深刻,才能独占于宋辞记忆?这简直匪夷所思! 宋辞只说:“谁准你对她指手画脚了!” 嗓音,冰封万里,秦特助,毙! 单单记得也就算了,而且,还这么一副据为己有的姿态!秦江简直不可思议地要咬了自己的舌头,“偏偏就记得她?!” 就宠她!就宠她! 本以为自家老板方才在外的举动不过是像第一次瞧见阮姑娘那般一时迷惑了眼,竟不想他家十年不记人的老板竟偏偏记得阮江西。 想起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他家老板还一脸防备地盯着自个问‘你是什么人’,这会儿却这样迁就地让阮姑娘放了近两个小时的鸽子,还倒贴上来舍不得恼她,他指一下都舍不得!难怪,这次老板没了记忆第一件事不是分析人物关系图,而是用急切又冷漠的眼神催促他开车快点。宋老板这次居然栽得这么狠,这么不留余地。 也许,还有更狠的! “宋辞,你还记得什么?”阮江西问,满眼流光,栩栩生辉。 宋辞言简意赅:“只有你。” 阮江西笑了,又问:“那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嗯。”宋辞点头。 “记不记得我在你家留宿过?” 宋辞继续点头。 “记不记得我抱过你?” 宋辞还是点头,嘴角,轻微扬起。 阮江西微微前倾,凑近:“记不记得我吻过你?” 宋辞立刻反驳:“你没有吻过我。” 语气,有点不满,有点郁郁,有点怨尤。 秦江差点躺尸,宋老板,你这一副欲求不满之兆,太明显了! 阮江西莞尔轻笑:“是的,我没有亲吻过你,你记得很清楚。”似乎有些遗憾,她对宋辞说,“不然,我一定告诉你,我们什么都做过。” 宋辞黑沉如井的眸,染了光华,美得惊心。 秦江重重一声叹息:诶!阮姑娘太会攻心攻计攻身,宋老板被吃得好死! “不要再让我重复,滚去让医生过来。” 宋辞眼神冷若秋霜,与看着阮江西时,天差地别。 秦江摩挲着下巴,很优雅地吐了一个字:“靠!”随后,也不管宋辞冷冰冰的眼神,拔腿就往外面跑,边喊,“于医生,快来给宋少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题外话------ 明天中午1点之后pk,有妞问南子啥是pk,pk就是一推荐位,十五个作家上去,数据好的就赢了,赢了就能上架。 还有妞问南子,怎么能帮我,妞们放心,南子有信心会赢滴!妞们追文冒泡就够了,不用为南子担心,如果有网站免费送的评价票就投个五星滴。各位美妞,不多说,爱你们,啪啪啪你们! 第三十八章:塘主,太酸了 “于医生,快来给宋少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不怪秦江不淡定,是他家老板太厚此薄彼,十年,整整十年没有记住一个人,却只花了三天时间,将阮江西刻在了脑子里。特么的,谁能淡定,秦江继续嚎:“于医生,快来给我老板看看脑子,肯定出问题了。” 宋辞眼神微微一睨,便毫无起伏,嗯,他并不急着处置这个并不是十分好用的特助。 阮江西却皱了眉,宋辞动作又轻了一分,一点一点解开她手腕上缠绕的方巾“是不是很疼?”他抬头看她,眼里满满都是心疼,“很疼的话就说。” 阮江西却牵动纸白的唇笑了笑:“然后呢?” 宋辞想了想:“我会轻一点。”他附身,凑在阮江西的手腕上,轻轻吹了吹。很专注,片刻,又抬头看阮江西,“有没有好一点?” “嗯。”她点头。 其实她撒谎了,还是很疼,只是,她太贪恋宋辞的温柔以待了。 “其实不太疼的,只是流了点血,看着伤口吓人而已。”她见不得宋辞眉间半点愁绪,伸出手去抚他的眉,“你别担心,只是让玻璃划了一下,没什么的。” “这还叫没什么?”宋辞恼她,“为什么不包扎伤口?” 阮江西老老实实回答:“因为要赶着去见你。”顿了顿,她说,“我知道我失约了,故意不包扎的,要让你心疼得舍不得责怪我。”说着,将手凑到宋辞眼前,她难得无赖地对他撒娇,“你看,我都受伤了。” 阮江西并不擅长玩苦肉计,只不过是仗着宋辞舍不得,更想得寸进尺,宋辞却允她放肆。将她不安分的手捉住,又恼不起来,毫无半点威慑的训她:“这种办法很蠢,以后不准。”语气,半点也冷硬不起来。 阮江西凑近他:“还生我的气吗?” “嗯。”宋辞看了一眼病房门口,有些急切,附身又对着阮江西的伤口吹气。 “对不起,以后不会让你等了。”阮江西低着头,十分乖顺,语气,却格外坚定。 “解释。”宋辞抬眸看她,眸光专注地映出阮江西的模样,“为什么会没有来赴约?为什么会受伤?为什么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说到后面,语气又冷了,又带了几分愤懑,“你说你可以解释。” 阮江西想了稍许,说:“车祸。” 如此言简意赅,宋辞并不满意,语气更是不悦:“因为那个男人?”唇角抿得厉害,抬起头看阮江西,也不给她吹伤口了。 显然,今日宋辞所有的反常,甚至装作对阮江西冷漠,不仅因为她失约于他,更因为她为了别的男人而撇下了他。 宋辞没想到,他竟这么快便学会了嫉妒。 阮江西颔首,回答:“他是顾白。” 宋辞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语气十分得生硬:“他叫什么我没有半点兴趣。”他知道,自己的语气有多酸。 因为阮江西,宋辞还学会了一种近乎幼稚的行为——口是心非。 “宋辞。”宋辞专注地看阮江西,黑白分明的眸,只有她的影子,久久,她开口,嗓音有些缥缈,“顾白是我的救命恩人,十五年前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他救了我,今天他又救了我一次,他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这是第一次,阮江西说起她的故事,宋辞从未参与过的曾经。宋辞想,他太晚遇到这个女人了。 他伸手,指尖在她轻拧的眉间流连,嗓音些微沙哑:“那时候为什么会走投无路?” 分明生气的,分明不想从她嘴里听到任何其他男人的讯息,却只顾及上了心疼。宋辞觉得,如果阮江西嘴里的那时候,他在的话,一定不会舍得让她走投无路。 “为什么啊?”密长的眼睫遮住了眸中清婉,阮江西轻叹着,“那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太久了,久得像上辈子的事了。”黑色琉璃般的眸对上宋辞的眼,她笑着说,“我以后讲给你听好不好?” 宋辞沉默不言。 她小心翼翼,有些慌张:“怎么不说话?不愿意吗?” 她有意隐瞒,宋辞如何会看不出来,只是,她聪明地用了‘以后’这个词,多狡猾,分明精算准了,宋辞哪里抗拒得了这样的缓兵之计。 以后……如阮江西所想,宋辞是愿意的。 “那个姓顾的,我不喜欢。” 没有追根究底,宋辞只是表达了他的某些不满,确切的说,是非常不满。 阮江西笑了,轻轻晃着宋辞的手,似乎讨好,更像撒娇,宋辞扬唇,轻轻柔柔地继续给她吹伤口,平日里锋利的眉眼,柔和得不像话。 这样的宋辞,于景致从未见过。 “宋辞,原来你也会笑。”似笑非笑的揶揄,看不透情绪的眸色,视线缓缓落在阮江西身上,于景致唇角微扬,“我们又见面了。” 阮江西只是淡淡颔首,并不熟络。 “给她处理一下伤口。”宋辞依旧半蹲在阮江西跟前,并没有抬头看于景致,语气沉冷。 无关紧要,莫过于此态度,宋辞对于景致,对秦江,对任何人,都是如出一辙的冷漠,唯独,除了阮江西。 于景致玩味的语气:“我就知道,最后还是要我这个院长出手。”看着阮江西,她意有所指,“宋辞信不过别人。” “你又是哪位?”宋辞的话,甘冽似酒,毫不给半分面子,“话太多了。” ------题外话------ pk中! 第三十九章:宁可负天下(一更) “你又是哪位?”宋辞的话,甘冽似酒,毫不给半分面子,“话太多了。” 于景致也不恼,耐心很好:“我是你的主治医生。” “我没兴趣知道。”语气生冷,宋辞说,“给她包扎。” 于景致不在意地笑笑,戴上手套,俯着身给阮江西清理受伤的手腕,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刺鼻,刺激人所有的感官,宋辞似乎太紧张了,一张脸自始至终绷得很紧,倒是阮江西,神色如常。真是个能隐忍的女人,若是其他人,这样的伤口,只怕早便哭天喊地了,消炎水倒在伤口上,她却只是轻微地皱了皱眉。 只是,这么轻微的表情,却惹来宋辞毫不留余地的冷漠,几乎用吼的:“你轻点!” 于景致沉默,笑了笑,只是眼底,没有半分笑意,笼了近似一层灰黑的雾霭。宋辞啊,真是太厚此薄彼。 十几分钟的时间,似乎漫长得分分秒秒都异常难熬,阮江西恐怕是于景致从医十多年来遇到的最难处理的一位,原因无他,只是对于阮江西,宋辞太战战兢兢了。 包扎好伤口,于景致再次查看着阮江西的手腕,抬了抬阮江西的手,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口吻平铺直叙:“没有伤到骨头,只是皮肉伤,伤口比较长,缝针会好得快一些,但是伤口处理得太晚,免不了会留疤,你是艺人我不建议缝针,不要碰水,不要着力,一个月伤口会愈合,有疤痕的话也会很浅显,如果你介意,后面可以做植皮手术。”几乎面面俱到的说辞,不带丝毫个人情绪。 阮江西只是安静地听着,宋辞却眉宇难抒。 于景致取下手套,语气平平:“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你的经纪人就在外面,你可以出院了。”转头,看着宋辞,“宋辞,你需要做个检查。” 阮江西看向宋辞,黑白分明的眸,略微有些不安。 宋辞拂了拂她的脸:“哪也别去,在这里等我。” “好。”阮江西笑着点头。 于景致唇角微敛,走出了病房,隔着几米的距离,还听得见宋辞的声音,吩咐秦江:“你在这里守着她。”又对阮江西道,“我很快就来找你。” “你就在这里等我,一定不要先走。” “阮江西,你敢再失约我就——” 隐隐约约的声线,已经听不太清楚内容,只能辨别得出嗓音的主人有多忐忑,多患得患失。宋辞啊,这次栽得太狠了。 十五分钟之后,宋辞才出现在于景致的办公室里,显然,他必定对阮江西一番软磨硬泡之后才放下心离开。 “我没有多少时间。” 宋辞才坐下不到一分钟,看了三次手表,用心理学解释,他心有所忌,满腹心思难定。 于景致也不迂回,开门见山:“秦江应该给你看过人物关系图了,就不用再做自我介绍了。”她坐在台灯前,拿出纸笔记录,问,“这次和以往有什么异常?越详细越好。” 并没有思考,宋辞回:“头疼。” “什么程度?”于景致一边在纸上记着什么,一边问着。 “很疼。” 真是敷衍的答案,宋辞显然心不在此。 于景致放下笔,抬头看宋辞:“除了阮江西,还记得什么?” “没有。”他摇头,嗓音似乎缓和了几分,“只记得她。” 语速弱化,眼神浮动,唇角微扬。宋辞所有的微表情,全部绕着阮江西三个字在更替。 心理学定义,人为意识,已主宰行为意识。阮江西给宋辞的神经反应太过强烈了。 这是于景致第一次用她的专业在宋辞脸上看到了表情学理论。 她继续问:“与她相关的人或事呢?记得吗?” 没有沉吟,不经过任何思考,宋辞回答;“我只记得她的脸,她说过的话,其余都不记得。” 于景致提笔,又写了什么,抬头看宋辞:“你可以试着连贯记忆,以阮江西为记忆点,试着想一下场合、时间、还有当时在场的其他人,不过我建议你做催眠治疗,这次异常也许会是个治疗的突破口,毕竟,你十年没有出现过一次这样的例外,阮江西也许触动了你脑中和记忆相关的神经突触。” 官方的医学用语,宋辞置若罔闻,只问:“你有几成把握?” 笔尖顿住,于景致摇头:“没有把握,解离性失忆症在精神史上从来都没有定数。” 如果有定数,怎么会她参了十年,却没有参透半分。 宋辞沉吟了,许久,他问:“会有什么可能的后果?” “最坏不过恢复之前的原状。”最坏不过是不记得阮江西。于景致转着手里的笔,似乎漫不经心,似乎在等宋辞的答案。 “我拒绝。” 几乎条件反射,没有半点犹豫,宋辞的态度不由分说。 答案意料之中,于景致并不讶异:“因为阮江西?”语气笃断,“因为害怕忘记她一个人,所以宁愿谁都不记得。” 气氛骤冷,她似乎踩到了宋辞的禁区呢。 “与你无关。”宋辞已然覆了满眼寒霜,对于景致,有显而易见的防备。 于景致只是笑得无奈。果然,她猜中了病患的心思。 “以后不用开药了。”嗓音凝了冰霜般冷硬,决然又固执,宋辞已然有了决定。 阮江西和所有人比起来,宋辞选择了前者。 “停止治疗也不一定能维持现状。”于景致正视宋辞的眼睛,一字一字咬得紧绷,“宋辞,阮江西对你也许是个不定时炸弹,你的病经不起她这个变数。” “经不经得起,由我来决定。” ------题外话------ 昨天南砸被妞们的礼物炸飞了!于是愉快地决定:晚上八点55二更,不见不散。 推荐朋友的文,妞们任凭兴趣就行。 《魔帝溺宠神医妃》卿颜 她,倾城之姿,倾世之才,只为一人留驻。 他,双生之子,魔神降世,只执一人之手。 千年轮回,只愿执手相望,相携朝暮。 (一对一,男强女强,前世今生,深情不改,绝对宠溺,带点小玄幻!) 第四十章:千尘过往(二更) “经不经得起,由我来决定。” 留下一句强硬凌厉的话,宋辞起身便走,没有半点迟疑。 心理学定义,唯一意识太强,便会弱化所有。阮江西,已经开始左右宋辞了。 于景致看着病例书上,满满都是阮江西的名字,她苦笑:“我花了十年都没能让宋辞记住我,阮江西,你却只用了三天时间。” 书桌上,散落了满桌的精神检测报告,于景致一页一页翻着,沉下了满眼的光彩。 无疑,于景致是个优秀的精神心理学的专家,她甚至了解宋辞脑中每一根神经反应的频率,却读不出宋辞意识里任何相关阮江西的信息。答案也许只有一个,宋辞,他把阮江西藏得太深了。 “十年,三天……”她轻轻呢喃,思绪飘远,恍恍惚惚着,记忆里,十年前的宋辞,一如昨天。 那时候,她才十五岁,是享誉盛名的天才医生,一身光华与傲气,遇到宋辞的时候,他也不过年少,却与任何那个年纪的人的不一样。 “你是谁?” 于三小姐的生日会,几乎宴请了整个h市里所有的权贵之人,只是这位一直隐在昏暗里的少年,于景致是陌生的,他在这个照不进光的角落里,安静地坐了一个小时。 她坐到少年旁边的木椅上,长长的裙摆铺在鹅卵石的走道上,问身侧自始至终低着头的少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少年还是那个姿势,那个没有表情的神色。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又重复问了一遍,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答。直到她问完第三遍时,少年抬起头:“迷路。” 嗓音,是于景致从未听过的好听,尽管那样没有温度,灯光太暗,她并不是十分能看清少年的样子,只是一个侧脸,美得少了几分真实感。 这样无趣的夜晚,他的出现,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 于景致起身,提着裙摆站到少年前面:“那你要去哪里?我给你带路。” “不知道。” 态度并不是十分友好,少年转身便走。 “方向错了,前面没有路。”因为裙子很长,于景致在后面跟得有点吃力,“你和谁一起来的?我可以带你过去找他。” “不知道。”他似乎不耐烦,走得很快。 “都不知道吗?这可能有点麻烦。” 少年突然停下,语气已经隐忍到了极致:“别跟着我。” “你的脚好像受伤了。”靠近了这边的路灯,于景致才看清,少年衣袖处有淡淡的血色,她细细审视着,“需要止血。” 少年直接换了一条路。 拒人千里,冷若冰霜,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于景致在心里评价着,之后,还是跟了去,十五岁的年纪,她第一次放下了她所有天之骄女的傲慢:“最好不要走那么快,流血很严重。” “别再跟着我。” 语气已经暗含警告,昏暗的环境里,依旧遮不住少年灼灼似星子的眸光。 于景致耐心很好,解释:“我是医生,可以给你治疗脚上的伤。” 少年突然静默,背着光站着,许久,他说:“解离症。”语气不似刚才的冷漠,却也毫无情绪,“我是解离性失忆症患者。” 于景致怔在了原地。 “治不了那就不要再多管闲事。” 少年的话,冷如冰凌,防备、不屑,还有厌恶,让于景致再也迈不出一步。 后来,她才从父亲那里得知了他的名字,宋辞。 后来,她从精神学医书里翻找到了解离症的名词。 然后,她没有经过思考,把于家那把三代相传的手术刀还给了父亲,毅然决然地学了精神科。 陆千羊告诉阮江西,顾白也换到了vip病房,就在隔壁,还说,莺莺燕燕络绎不绝,从手术到现在不到两个小时,女人已经换了三四拨,陆千羊似乎很好奇,那些探病的女人怎么能那么和谐地坐在一起吃一个苹果。对此,阮江西只是笑笑,去了顾白的病房。 虽不及陆千羊所说,莺莺燕燕络绎不绝,确实也有一个如花美眷近身伺候,是个长相秀气的女孩,只是穿着,过于外露,阮江西对顾白的口味向来看不准。 “怎么这么不小心?” “还伤到哪了?” “头疼不疼?” “手疼不疼?” “人家都担心死了。” “今晚我留下照顾你好不好?” 如花美眷频频不断地嘘寒问暖,一会儿给顾白掖被角,一会儿削苹果,一会儿端茶倒水,就连偎进顾白的胳膊里也不忘给他嘴里喂了颗葡萄。 只是,这如花美眷的侍候,顾白似乎显得兴致缺缺,收回手,将女人推远了几分,女人似乎不依,娇嗔地说着什么,顾白漫不经心,抬眸,眼神却忽然凝住。 女人讶异,扯了扯出神的顾白:“顾少。” 顾白直接从病床上坐起来,眼中含了几分笑意,看着门口:“我还以为你走了。” 阮江西这才走进病房,顾白对着身边的如花美眷说:“让开,这个位子有人要坐。” 女人傻愣了许久,才不甘愿地起身,盯着阮江西:“她是谁?” 顾白想了想:“东宫娘娘,论身价,你得恭请一声姐姐。” ------题外话------ 今天发生了两件令南子震惊的事,一,南子居然挂上了鲜花榜的尾巴!二,今天居然有1,2,3,4……个基友说南子污!你们有没有被惊呆? 推荐南子基友的文《强爱之名门宠婚》/安瑾橙 男主轻微自闭占有欲强,成长型女主不小白,前期种田风 前世的乔颜被培养成林家大小姐的影子,忠心耿耿却被迫害,死不瞑目。 再一睁眼回到四岁那年,且看她如何守护家人步步高升活出自己的精彩!然而,突如其来的被拐要肿么破!抱着她死也不肯撒手的傲娇少主又是要闹哪样! 第四十一章:只有她是例外 顾白想了想:“东宫娘娘,论身价,你得恭请一声姐姐。” 半真半假的玩笑话,逗笑了美人儿,嗔怒:“讨厌。”还是乖巧地退让到一边。 “过来坐。”顾白拍了拍病床前的位子,阮江西走近,却并未坐下,看着放在床头柜上的各种忌口的食物,微微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顾白倒是显得心情极好:“不放心我?” “嗯。”阮江西淡淡颔首,“顾白,这些东西你不能吃。” 顾白慢条斯理地躺下,勾着唇笑:“那别走了怎么样?” “我明天再过来。” 顾白认识的所有女人里,只有阮江西会这样拂他的面子,任性得很。 顾白也不介意,只是耸耸肩:“不要欺骗律师大人,明天你要敢不过来,大可以试试。”他半真半假地威胁她,嘴角笑得随意。 阮江西点头:“好。”眼神,若有所思地看顾白。 愧疚,不安,阮江西虽是个演员,却不善在人前掩饰她的情绪。 “江西,不要满眼愧疚地看我,不然我会忍不住得寸进尺。”顾白哼了一声,痞痞地扯扯嘴角,“非得让你天天伺候我不可。” “顾白。” 顾白抬头:“嗯?” 眸光专注,那样细细凝视。他兴许从来没有如此看过别的女人,身边的如花美眷惊异不已,顾白从来没有允过哪个女人对他直呼其名。 阮江西嘱咐:“好好休息。”语气,有点严肃。 顾白抬抬受伤的手,反倒调侃:“你觉得我还有力气干别的吗?” 对于顾白的桃花账,阮江西并不十分清楚,只知道他身边来来往往的女人更换得太勤。阮江西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顾白,欲言又止,转眸看了看乖乖侯在一边的女人,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义正言辞:“顾白,不要熬夜。” 顾白轻笑出声,乖乖遵从:“遵命,女王大人。”脸上,难得笑出一点血色,他家江西啊,实在太正经。 “那我走了。” 等到阮江西出了病房,顾白眼底的笑意,一瞬消失殆尽。 “阮江西。” 她抬头,走廊的尽头,宋辞半靠墙壁,灼灼凝望着。 阮江西走近他,笑容清婉:“已经结束了吗?” 宋辞抿唇,微微有些凉意地盯着阮江西:“你分明答应过我,会在原处等我。”语气,怨由,有些恼意。 她又撇下他了! 宋辞生气了,他似乎不善于在阮江西面前掩饰情绪,所有喜怒都显而易见。阮江西笑着解释:“我没有走远。” 是没有走远,可是她还是撇下他了!宋辞盯着走廊那边的病房,眉头一拧,训斥她:“你不听话。”宋辞知道,她一定是去看那个姓顾的了。 阮江西失笑,轻柔乖巧地点头:“嗯,是我的错。”扯了扯宋辞的袖子,“你别生气好不好?” 眼波流转,温言细语,宋辞哪里还气得起来:“以后不准撂下我。” 她笑着说好,宋辞这才牵着她的手,眉头舒展,心情由阴转晴。 “千羊呢?” “她是谁?”宋辞只记得阮江西,对于别的人,兴致缺缺。 阮江西耐心地对宋辞解释:“我的经纪人。” 他不瘟不火,用毫不相干的语气陈述:“打发走了。”微停顿了一下,他补充,“你的经纪人很啰嗦,很不称职。” 显然,宋辞对阮江西的经纪人并不满意,非常商业的口吻,非常低分的评价。 也许,接着讨论经纪人,宋辞会想辞了陆经纪人。阮江西失笑,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我们去哪?” 牵着阮江西去了贵宾通道,宋辞说:“送你回家。”回头看阮江西,语气带了些一贯的*独断,“回我家。” 阮江西有些诧异:“为什么?”梨涡浅浅,并没有掩饰她的好心情。 宋辞严词正色:“辟谣。”有些森冷不满地解释,“你和姓顾的被记者拍到了,我带你回家他们就不敢乱写。” 阮江西轻笑出声,她终于明白秦特助千叮咛万嘱咐的话了,他说:“我家老板每次刚清空记忆的两个小时里,千万千万不要得罪他,你要顺着他,你要迁就他,你要百分百乖乖听话,不然他会有脾气,而且锱铢必较,幼稚别扭得不像话,要是你顺着他,他就乖得像幼儿园里得红花的三好学生,不然的话,他会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让人消失,当然,我觉得阮小姐你是特例。” 原来,只是世人将宋辞奉为了高高在上的神,原来,宋辞,只是她的宋辞。 病房里,似乎从阮江西走后,便僵冷了所有温度,顾白窝在病床里,对身边的如花美眷连眼神都没有一个。美人儿端着娇媚的笑凑上去:“她不识趣,今晚我陪你好不好?”女人矫揉造作,暗示却显而易见。 顾白眸子耷着,语气慵懒:“没听见她的话吗?我不熬夜,你可以走了。”态度,很显然的不耐。 美人儿娇嗔:“顾白。” 顾白眼眸抬起,已冷然如霜,唇角却始终挂着漫不经心的笑:“你破坏我的游戏规矩了。” 顾白身边所有的女人都知道,顾大律师有他的规则,不能直呼其名,不能留夜邀宠,要乖,要听话,要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没有谁是例外。外人只传顾律师万花丛中过,却不知,他可以陪她们中的任何一个逢场作戏,却不允许任何一个得寸进尺,点到为止,那是顾白的规则。 顾白必定从来没有当真,他啊,只是玩心做戏罢了。 阮江西,她却是唯一一个例外。 女人似乎不甘心,红着眼质问:“那她为什么可以叫你顾白?” 顾白反问:“你觉得呢?”眼神,冰冷刺骨。 她终于知道,顾白的软肋是那个女人。 “继承权的案子不用担心,就当是作为你陪我游戏的报酬,现在你可以走了。” 女人脸色骤白。张张嘴想要说什么,顾白已然背过身去,没有留丝毫转圜的余地,女人突然发笑:“顾少,你玩弄了那么多女人心,是为了吸引刚才那位小姐的注意吗?” 顾白抬眼,瞬间怒气翻涌:“滚!” 第四十二章:塘主邀宠 顾白抬眼,瞬间怒气翻涌:“滚!” 车外,街灯斑驳,后退的光景,从车窗划过,流光溢彩得好看,夜风拂面,吹得温柔。时光静好,唯独—— 宋老板这一直板着个脸是闹哪样啊!秦江一边开车一边忐忑,就怕宋老板借题发作殃及无辜,秦江觉得,八成和阮姑娘上车前那句话有关,阮姑娘说:明天我来看顾白。 当时宋老板那脸色……啧啧啧,简直能冻死个人。他家宋大人一向不好相与,这才刚没了记忆,更是难伺候,只是探病这点小事真的至于吗?又不是谁都像宋老板一样没朋友。 阮江西侧着身子,看宋辞:“你好像不开心。” 宋辞面不改色地否认:“没有。”脸上表情依旧很冷沉,眉头纠结。 “那为什么要皱着眉头?”阮江西伸出手,捧着宋辞的脸,转着对向车窗。 车窗上,倒映出宋辞容颜好看得惊人,脸色难看的惊人。 宋辞捉住阮江西落在脸上的手,握得很紧,宋辞丝毫不掩饰他情绪的浮动:“那个男人看你的眼神,我不喜欢。”沉吟过后,宋辞将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他说,“我不喜欢对你一无所知。” 其实,宋辞最不喜欢的,还是从阮江西的嘴里频繁地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 “那你喜不喜欢我?”阮江西笑着凑过去,仰着下巴看宋辞的轮廓,眼珠黑亮,像是藏了欢愉。 美人心计,阮江西一向狡猾。 宋辞微微往后倾身,不自然地敛住眼底的浮动:“别转移话题。” 阮江西反笑:“你也别转移话题。” 宋辞分明知道,她在粉饰太平,她在遮掩那些让他一无所知却满腹好奇的过往,她试图用自己来迷惑他的理智,显然,阮江西拿捏得精准。宋辞无奈得揉揉她额前柔软的发:“我对你有些束手无策,这并不是好现象。” 秦江吐槽:老板,难道你到现在才发现这个事实?束手无策?那又如何?宋老板无可奈何不是吗? 鼻尖几乎要碰到宋辞的下巴,阮江西步步紧逼:“我可以将你的话当做上一个问题的肯定回答吗?” 宋辞敛着睫毛不说话,眼潭深处有一张密密的网,全部都是阮江西的倒影。 阮江西似乎并不急切,语调平平:“换种问法。”眼波一转,她眸光犀利,学着记者的口吻,“阮江西小姐,你和锡南国际的宋少是什么关系?你和宋少在交往吗?你不回答是默认与宋少关系密切吗?” 阮江西是个天生的演员,学着媒体如此强势的逼问,她信手拈来,话锋一变,依旧又是平日里淑清温婉的摸样,她笑着问宋辞:“这几天记者频繁地问我这几个问题,请问宋辞先生,我要怎么回答?” 宋辞先生微怔片刻,嘴角扬起:“随你。” 看来,宋老板已经乖乖就范放弃抵抗了,前排的秦江一点都不意外,对阮江西服软的这种品行,宋老板早就贯彻得根深蒂固了。 宋辞此言,无疑将自己全权交予阮江西处置。 她笑得眉眼弯弯:“我明天大概又要上头条了。”眸光波光潋滟,阮江西对着宋辞的眼,堂而皇之的坦白,“因为我要告诉记者,我们关系匪浅。” 阮姑娘这是要宣布主权啊。 宋辞沉吟:“会很麻烦。” “所以?你反对吗?”有些不确定,粼粼的眸光浮动,风吹着阮江西的发,有些散乱。 对于宋辞,阮江西似乎总是患得患失。 宋辞拂了拂她的脸,将车窗关上,手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阮江西肩上,眸光,似月影温柔:“你不用理会,我会处理。” 阮江西笑了,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因为我们关系匪浅,所以,”双手,探进宋辞的西装外套里,落在他腰间,阮江西扬着头,眸子波光粼粼,“宋辞,我有个私人问题问你。” 腰间的手,凉凉的,并不太安分,心尖似羽毛掠过,宋辞有些心神不宁:“嗯?” 对于阮江西,宋辞没有半分抵抗。 她搂着宋辞的腰,偎进他怀里:“于医生,她喜欢你,你知道吗?”阮江西抿了抿唇,有些不满,“她看你的眼神和我看你时一模一样。” 对于于医生看宋老板的眼神,秦江并没有什么印象,不过阮姑娘看宋老板的眼神嘛……秦江从后视镜里偷窥阮江西的眼神,嗯,灼热汹涌得翻天覆地。 秦江有了断论:来势汹汹,莫过于此。 不过,宋少一向会抓重点,单刀直入地切重点:“你喜欢我?” 简直简单粗暴! 秦江为自家老板的领悟能力点个赞,于医生都是浮云,这才是重点。 “于医生她——” 不等阮江西说完,宋辞便将阮江西揽进了怀里:“她是无关紧要的人,如果你介意我可以换了她。”俯身,古玉般的眸子染了墨色,望进阮江西的眼里,语气不似他眼神温柔,强势又固执,“你喜欢我?” 前座的秦江无声地抛了个白眼,宋塘主邀宠邀得太没有手法了,阮姑娘这样的攻势,他就不信,宋塘主会这点眼力都没有,倒觉得,宋塘主更像在求爱抚。 ------题外话------ pk完了,坐等结果,谢谢妞们的礼物,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们,把妞们的礼物截图去基友那挨个炫耀,谁让她们说我污!嫉妒死她们,╭(╯^╰)╮ 第四十三章:亲昵 前座的秦江无声地抛了个白眼,宋塘主邀宠邀得太没有手法了,阮姑娘这样的攻势,他就不信,宋塘主会这点眼力都没有,倒觉得,宋塘主更像在求爱抚。 宋塘主似乎越来越幼稚了,秦江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八点的时候没有给宋老板吃药啊。 阮江西脾性温软,只是笑笑:“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宋辞绷着俊脸,不说话,她有些好笑,还是顺从地承认,“宋辞,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宋辞这才勾起了唇角,温柔了眉眼,本就生得好看的脸,惊艳了光华,他看着阮江西,背后,车窗外的街灯掠过,不及他眸中半分光彩,他说:“对我,你似乎早有预谋,不管你出于什么理由接近我,你的话我当真了,你我既然开始,什么时候结束就不由你,还有,”他抬起手,指尖一寸一寸拂着阮江西的脸,语气轻柔,“我会喜欢你,也许现在还不够多,不过我既然偏偏能记住你,要很喜欢很喜欢你应该不难,所以,你也要一直都喜欢我。”片刻的停顿,又道,“并且,只喜欢我一个。”又停顿了一下,“好不好?” 谈判的语气,更像征询,宋辞似乎有些不确定,专注地一直盯着阮江西。 宋辞啊,他允阮江西独宠,却也要求独占。 秦江觉得他快要听不下去了,宋老板这画风与平常在会议室里的反差太大了,简直快刷新他对宋老板的三观,正鄙视着,后座传来阮姑娘的声音,还是像往常一样春风拂面,阮姑娘说:“让他下去好不好?” “……”秦江懵了一下,他突然有种阮姑娘被宋老板带坏了的感觉,以前那个温婉乖巧的阮姑娘哪里去了,这里可是单行车道啊,外边车水马龙,居然要他下去喝西北风,秦江不为所动,坚决不下去。 “滚下去。” 宋老板语气好冷漠,用词好粗暴啊,秦江猜想,一定是因为宋老板邀宠却没有得到阮姑娘正面回答的缘故。 秦江摆了一脸的生无可恋:“我这就滚。”他滚好了,让这对‘狗男女’孤男寡女瓜田李下擦枪走火……最好被交通局的人来拖车!秦江抱着肩膀蹲在路边上,满肚子恶毒的怨念。 车里,灯光昏暗,偶尔漏进来几缕过往车辆的灯光,斑驳的光影落在宋辞侧脸的轮廓上,有些模糊的暗影融在他眸中:“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问她,只喜欢他一个,好不好? 大概再也不会有哪个人,能让宋辞这样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了。 阮江西清浅地笑着,微微仰头,唇落在了宋辞的唇上。 宋辞完全怔住。 唇齿相触,阮江西似乎不知道如何动作,试探地伸出舌尖,舔了舔。 宋辞肩膀微微颤了一下,睁着的睫毛抖动得厉害,眸中,是阮江西微微绯红的脸,与带笑的眼睛。 显然,对于这亲昵之事,宋辞尚不谙此道。 半响过去,阮江西抬起眸子,笑盈盈地看宋辞:“我觉得你应该要礼尚往来,比如我喜欢你,你也要喜欢我,比如我亲吻你,你——” 话音并未落下,宋辞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不知轻重,磕到了阮江西的牙齿,唇畔发热,他却半分不松手,微微张着唇,像动物般,细细舔着阮江西。 阮江西突然想到了家里的狗狗,笑声溢出了唇角。 宋辞抬头:“不准笑!” 阮江西刚阖上唇,宋辞的吻又压下来,依旧是不得其法,只是含着她的唇角,细细地舔吻。 宋辞似乎喜欢上了这种相濡以沫的亲昵感,开始不满足这种止于唇畔的亲昵,伸出舌尖,越吻越深。 车里,空气似乎有些上升,灯光似乎也染上了潮热的绯色,突然—— “叩叩叩” 敲打车窗的声音,如此刺耳,敲打车窗的人,如此不识趣。 宋辞抬头,依旧绯红的脸,眸中的颜色还未褪去,嗓音却冰冷刺骨:“滚。”俯身,捧着阮江西的脸就要继续。 “叩叩叩!”秦江不厌其烦,“叩叩叩!” 好没有眼力的特助啊,宋老板现在肯定想炒了他。 “秦江。” 宋辞不冷不热的一声,警告的寓味已经非常明显。 平日里,若是宋老板这样直呼其名地喊人,除了阮江西,其他人估计都得做好生不如死的心理准备。秦江都快哭了:“我也很想滚,可是宋少,有人在偷拍,那个角度刚好拍到你和阮小姐在,在——”他一张老脸有点不好意思了,婉转地询问宋老板,“您看是您不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再继续。”见宋少脸色冰冷,又补充,“也不急在这一时嘛,找个隐蔽的地方,宋少你想干啥就干啥!” ------题外话------ 猝不及防,好大一波狗粮,南子沉思:要不要亲十章呢? pk已过,坐等上架~ 第四十四章:阮宋同框 见宋少脸色冰冷,又补充,“也不急在这一时嘛,找个隐蔽的地方,宋少你想干啥就干啥!” 这话说的!阮江西脸色顿时通红,宋辞脸色却更沉了,秦江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他一紧张就会口不择言,居然一不小心把宋老板的禽兽行径说出来了。 宋辞眼色翻滚的冰寒,直接能把人冻僵,秦特助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宋老板这幅喜形于色的表情了,立刻补救:“虽然锡南国际的雄威摆在那里,但是不怕死而且上门送死的人总有那么几个,不过老板放心,我这就去杀人灭口,保证消灭得干干净净尸骨不留,绝对不打扰宋少您的好事,您继续,继续!” 说完,秦江立马屁颠地跑去毁尸灭迹,才走两步—— “等等。”宋辞回头问阮江西,“你介意吗?” 秦江嘴角一抽,分明一前一后的两句话,话锋咋就反差那么大呢?前者能冻死个人,后者能溺死个人。 阮姑娘还红着脸,十分听话地偎在宋辞怀里:“只要你不介意。” 所以就是说—— 宋辞吩咐:“让他们拍。” 秦江眼皮都抽搐了:“宋少,那可是狗仔啊。”可不是什么正规媒体,这大半夜孤男寡女在车上,给狗仔拍到,那得添多少有色颜料。 宋老板不以为然,态度很明显。 秦江挨近车窗,再次确定:“宋少,您确定要露脸?”要搁以前,宋老板的肖像权,侵犯者,杀无赦!虽说,宋老板与阮姑娘的花边新闻早就满城风雨,可到底没让媒体登一张照片,这一露脸,阮姑娘便是名正言顺的东宫娘娘了。 宋辞眼眸微凝,扫了秦江一眼:“别挡住镜头。” 秦江嘴角狂抽。得!太子爷要和正宫娘娘同框,他才不多事,自动靠边站:“是我多嘴了,我这就给您腾地。”还非常体贴地提醒,“您继续,继续。” 宋辞将车窗摇下,回头视线灼灼,看着阮江西:“我还想吻你。” 阮江西轻笑颔首:“好。” 一个非常明目张胆,一个毫不矫揉造作,然后,宋辞抬着阮江西的脸,深深亲吻。 月光昏黄,天边的星子散落,铺天盖地都是温柔的光影,落在宋辞的侧脸上,柔软了精致的轮廓,怀里的女人,眼波清癯。 秦江蹲在车门边上,捂着自己的老脸,他才不想被对面躲在绿化树里的狗仔拍到脸。 宋老板似乎对某些摸黑干的事情很上瘾,不然怎么可能到十一点才回到别墅! 秦江怨念了整整一路,刚到门口,就看见一辆骚包的红色法拉利,呀,这唐家少爷的鼻子真是灵啊,秦江下车,帮宋老板和正宫娘娘打开车门,然后退到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唐易搭着两条大长腿靠着门前大理石的柱子,一脸不怀好意的揶揄:“夜黑风高,舍得回来了?”并没有得到宋辞一个眼神,唐易抱着手,打量阮江西,“听说他只记得你。” 阮江西乖巧地靠着宋辞,并没有回答,却是宋辞语气沉冷:“你消息很灵通。” 唐易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一张男女皆宜的俊脸笑得勾人:“自家人,自然多留了心眼。”落在阮江西身上的视线,越发探究,“我该恭喜你吗?撬动了宋辞这座油盐不进美色不动的冰山。” 三天,阮江西只用了三天,把宋辞这只让他、乃至让无数人敢怒不敢言只能咬牙切齿的妖精给收了,该普天同庆吗?终于有人可以治宋辞这只妖精了。 阮江西倒不谦虚,笑意礼貌,说:“谢谢你的恭喜。” 唐易哑然失笑,探询地一番睃视,他似叹似笑:“阮江西,你真厉害。” 阮江西并不多言。 “你是谁?”似乎不满唐易露骨的眼神,宋辞将阮江西揽进怀里,侧着身斜睨唐易,十分不友善的语气,“在我家做什么?” 唐易骤然被噎住,一张英俊的脸,被气成了猪肝色,他怒喊:“宋辞,能不能有一次,记住我这张辨识度极高的脸?” 二十几年兄弟,宋辞依旧死性不改地每隔三天让他做一次自我介绍,阮江西横空出来才三天,就让宋辞这样围着她转圈,这样厚此薄彼,唐天王心里十分十分地不爽,也十分十分地不甘:“你再仔细仔细地看,你说我是谁?” 秦江在一边使眼色,老板,八点的时候不是给您老看过人物关系图了吗?连名字都说不出来不应该吧。 “你是谁?”宋辞万年冰封脸,一点变化都没有。 秦江已经只能摇头了,猜想,八点那会儿,宋老板急着找阮姑娘,别的神马信息应该都当作了浮云。 再说唐天王,俊脸已经臭得不能再臭,一字一字从喉咙口里嘶磨出来:“唐、易!老子本名唐西臣!”后一句,基本是从嗓子眼里嘶吼出来的。 宋辞睫毛都没动一下,对唐易的本名显然一定兴趣都没有。 唐易只能呵呵了:“老子上辈子一定是造了孽,才会跟你做了兄弟。” 宋辞面不改色:“我没逼你,你可以走。”睃了一眼秦江,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送客。” 唐易气绝。 秦江得令,对宋老板这位老表有点同情,上前恭请;“唐少。” 一向涵养非常棒的唐天王已经炸毛了,对着眼色都不给一个宋辞暴走:“宋辞,你还能不能再见色忘义一点?” 能!当然能!秦江差点呐喊出声了,果不其然,宋辞一边揽着自家女人进屋,一边往后施舍了一个眼神:“她的戏份推后,你先排期。” 哼,兄弟的名字都记不住,女人的戏份倒记得牢啊。唐易阴阳怪调地回复:“这段时间我有通告,让她先拍。” 宋辞不由分说:“她的手受伤,需要修养。” 就你女人手金贵! 唐易哼了一声,火气很大完全不配合:“难道秦江没有告诉你,锡南国际新季度的广告是我拍的,排期就是这个月。” 秦江抬头无语,他真的没见过唐少这样自掘坟墓的,别说锡南国际的广告了,就算是锡南国际的股份,恐怕连老板娘一根头发丝也比不上好吗? “暂停他的广告代言。” 看吧,看吧,自掘坟墓了吧。秦江一点都不意外,对宋老板的见色忘义都开始麻木了:“是,宋少。” “你!”唐易不可思议,瞠目结舌了,“暂停老子的广告,你也得赔!” 宋辞完全不在乎:“我也可以换人。”俯身凑近阮江西,十分温柔地问,“江西,你要不要拍广告?” ------题外话------ 狗粮继续涌进…… 第四十五章:狠绝如宋辞 “我会认真考虑。” 阮江西说得很认真,完全不是在开玩笑。唐易有种自取其辱的羞耻感。 宋辞很顺着阮江西:“好,考虑好了我给你拍。”又吩咐秦江,“这季度广告代言人先暂定。” 秦特助很官方地转达:“唐少,你都听到了,我就不联系你的经纪人另行通知了。” 唐易此刻的心情,犹如千千万万的草泥马在奔腾,在嘶吼。 “宋辞算你丫的狠,老子认了。”抓了一把酒红的头发,甩脸就走,“老子今天一定是抽风了才会来找虐。” 宋辞拢了拢阮江西的衣领,揽着她就进屋。 上车前,唐天王还不死心地冲着门口阴森森地扔了一句:“阮江西,别玩太狠了,当心闹出人命。” 唐天王这句话简直说到秦江心坎里去了,他其实也一直在担心这个‘人命’问题,郎有情妾有意的又孤男寡女的,多让人遐想。 啪的一声,宋老板直接关上了别墅的大门。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秦特助默默地拿出电话,给家里的老婆吐槽老板好暴政,好凶残,好腹黑…… 才刚走别墅外,又接到了宋老板的电话…… 然后,方圆百里只听到秦特助的哀嚎:“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当老子万能吗?啊!” 森冷,单调,棱角分明,这是阮江西对宋辞卧室的第二印象,已经不记得第一印象,似乎只要宋辞在旁边,她倾注所有的精力也没有办法分去一点心神。她将自己裹进被子里,重重地吸了一口气,鼻尖全是宋辞的气息,她笑着在被子里打滚。 宋辞进来的时候,便看见阮江西如此有些滑稽的举动。 “怎么了?” 宋辞穿着和阮江西一模一样的黑色睡衣,宋辞似乎非常钟爱黑白色,衣柜里是千篇一律的冷色,只是,宋辞是阮江西见过穿黑色最好看的人。 若是陆千羊听到了,定要损一番她家艺人:你眼里看过其他男人吗? 此刻,阮江西的眼里全是宋辞的样子,她从被子里钻出来,十分不安分得在宋辞的床上滚来滚去:“宋辞,我心情很好,有点像喝醉了的感觉,轻飘飘的。”仿若梦里,美好得不真实。阮江西伸出手,落在宋辞的脸上,“宋辞,我好喜欢你。” 宋辞有些脸红,虽然欢喜,不过有点不适应他的女人这么突然地说这种让他心猿意马的话。他把阮江西抱起来,放进被子里:“乖,很晚了,先睡觉。” 再不睡,他的定力,所剩无几。 阮江西抱着宋辞的脖子:“你不和我一起吗?” 她定是醉了,便是眼里,也是微醺的水光,所以才如此由着自己这样依恋宋辞,一下都舍不得松开手。 宋辞轻笑;“不怕闹出人命?” 阮江西笑着摇头:“不会。”她知道,宋辞舍不得她。 其实,她不怕,若是宋辞,她想,她是愿意的,愿意将所有都给他,愿意为他生儿育女。 宋辞亲了亲她唇角,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给她掖好被角。阮江西可能不知道,他宋辞并非正人君子,只不过是,只对她太过小心谨慎,又亲了亲她:“别太相信我,我是男人。” 阮江西蹭了蹭宋辞的手背:“嗯,今天之后,你是阮江西的男人。”眸间,流光溢彩,十分灵动好看,似饮了酒,连嗓音都绵软了几分。 宋辞的心,柔软得不像话,他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嗯,是你的。”拂了拂她有些倦怠的脸,“乖,睡吧。” 嗓音淳淳,醉人。阮江西阖上眸子,唇角微微浅笑。 待到阮江西呼吸平缓,宋辞亲了亲她的额头才披了件外套出了房间,秦江已经等在书房有一会儿了,满头的大汗,很明显是刚奔波回来。 “宋少,已经查出来了,车祸果然是有人授意。” 别看秦特助脸上一脸恭敬,心里活动早就翻天覆地了:现在十二点,十二点了!他老婆在家等得都扬言要拿出搓衣板了好吗?宋老板说加班就加班,就他宠女人是吗?! “谁?” 宋辞懒懒坐在靠椅里,一脸君临天下的气场。 特么的,这太子爷的总管真不是人干的!秦江腹诽了几分,还是战战兢兢上前上报老板:“肖楠。” 宋辞眼神深邃,一汪看不见底的墨黑。 显然,宋老板对这个名字一点印象都没有,秦江提醒:“因为她惹了阮小姐,您之前让我把人喂了药扔进一个老男人的房里,折磨了一天一夜之后,又让我把人的丑事给揭了,简直让她受千夫所指,在圈子里混不下去。”简直就惨无人道! 宋辞一脸没有表情的表情,好像这些阴狠事都不是他的手笔。 显然,对于这种天理难容伤天害理的勾当,宋老板没少干。 秦江收起助纣为虐的惭愧感,总结:“应该就是因为这个才报复阮小姐的。” “人现在在哪?” 秦江猜他家老板又要伤天害理了。 “已经出境了。”显然那位肖小姐对宋少的手段有所感悟,没有太蠢,还知道往远了逃。 宋辞抬抬眼:“抓回来。”眸间森森,带着几分杀伐的冷意。 以前秦江觉得惹了宋辞会求生不得,现在他觉得惹了阮江西可能会求死不能。秦江试探:“抓回来之、之后呢?” 宋辞微微沉吟:“不要让她死得太痛快。” 果不其然,求死不能。 秦江已经悟到了:阮江西,是宋辞的底线,一旦越过,便在宋辞的道德线外,怎么狠辣怎么玩。 这样的男人,最是惹不得,尽管伺候了宋老板七年,秦特助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背脊一片冰凉。 咔嗒—— 突然一声很轻微的声响,秦江猛地往门口看去,书房的门已然被合上。 这大晚上的,能在宋辞的家里自由出入的,只有一个人。秦江立刻打量宋辞的脸色:“好像是、是阮小姐。” “她听到了。”宋辞微微出神地看着门口,不见了刚才的阴冷狠辣,满眼都是突然涌动的不安。 第四十六章:360度无死角虐狗 “她听到了。”宋辞微微出神地看着门口,不见了刚才的阴冷狠辣,满眼都是突然涌动的不安。 连法律和舆论都不曾能束缚宋辞一分,却怕阮江西了。秦江想想也是,刚才那一番处置言论,任哪个女人听见了都得心生畏惧,更何况阮江西是个多温柔懂事的好姑娘。 不知道阮姑娘会不会让宋老板跪搓衣板?秦江一不小心脑补了,赶紧打住:“宋少,那还要不要抓人。” 沉默了片刻,宋辞点头,转身便离开了书房。 好吧,别指望宋辞还有道德底线,惹阮江西者,杀无赦。秦江现在只想回家告诉自己老婆,比起某某某他是个多好的男人。 到底阮姑娘会不会让宋塘主跪搓衣板,秦江只能把好奇心烂在肚子里。 宋辞回房的时候,阮江西便坐在床上,睡意了无,许是故意在等他。 “事情谈完了吗?”她好似平常,眼眸清雅如水。 “嗯。”宋辞仔细瞧着她的眼,黑白分明的好看。宋辞站在床边,敛着眼,抿着唇,有些不知所措。 这完全是一副等候发落的表情啊! “要不要睡觉?”阮江西往床里侧挪了挪,空出大半的床,她细细凝神地看宋辞,“我可以分你一半床。” 她分明听到了,却绝口不提。 “怎么不问?” 阮江西于宋辞,似乎有太多的变数,脱离掌控之外,宋辞根本无迹可寻,毫无招架。 “问什么?”阮江西说得漫不经心,伸手拉着宋辞的袖子,要他坐旁边的位置,然后抓着宋辞的手就不放,放在手心里玩着。 宋辞乖乖坐在床前,任阮江西把玩着他的手:“问你刚才听到的。” “我不会干涉你。”阮江西凝眸浅笑,“即便是最亲密的关系,我也不会左右你的任何决定。” 她俯身,亲了亲宋辞的指间。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宋辞的手很好看,她想,即便沾染了血又如何,她还是喜欢的。 指间温软的触觉,痒痒的,微微有些灼热,渗进了所有感官。阮江西的一举一动,真能叫他心神全乱。 他几乎用最后的理智俯在她耳边告诉她:“江西,你有资格左右我。” 只有她有,也只有她能。宋辞只允许阮江西判决他所有的行为,甚至包括他自己。 阮江西却摇头:“我不想,你是宋辞就好,不用因为我做任何改变。”似乎有些困倦,她靠着宋辞,凑在他脖颈蹭了蹭。 猫儿般,这样撩人,这样不经意便让宋辞弃械投降,然后患得患失,凑在阮江西耳边,宋辞字字铮铮:“我心狠手辣,也会不择手段,这样的宋辞,你有勇气全部接受吗?”语气半点也强势不起来,带着不确定的慌张。 他啊,将全部的自己都捧在阮江西面前,毫无保留。 “心狠手辣也好,不择手段也罢,你会对我心软就够了。”阮江西的眸光,是有些痴缠的,带着一种近乎灼热的贪恋,她说,“你是我的宋辞就够了。” 你是我的宋辞就够了…… 一句话,攻心足矣,宋辞所有的防线都轰然倒塌,将她抱进怀里:“江西。” “嗯。” “你这么聪明,我以后一定会很喜欢很喜欢你,比现在还要喜欢很多很多。” 宋辞专注地看她,语气严肃,措辞却似乎有些幼稚。他想,一定是阮江西太聪慧了,所以在她面前,总不知如何是好,平日里的理智与精明全部消失殆尽。 阮江西却十分欢喜,对着宋辞敞开手,笑意嫣然:“那要不要抱抱你很喜欢很喜欢的我,我手疼,有点失眠。” 宋辞笑着,眸中融了所有光影,温温柔柔的影子,是阮江西的模样。 他抱着她,一起入眠,今夜,似乎格外的漫长。 次日,天空晴朗,万里无云。 可惜,秦江特助脸上乌云密布,瞅着餐桌上正给阮姑娘喂食宋老板,实在忍不住第三遍提醒:“宋少,都十点了,还有个会需要您出席。” 他都等了一个小时了,宋塘主根本不为所动,完全沉浸在给阮江西喂食的满足感中。 宠女人也不能不务正业啊。秦江再次多嘴:“宋少,大家都等您一个小时了。” 阮江西拿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宋辞夹了个水晶包凑到阮江西嘴边:“不用理他,你要多吃点,你太瘦了。” 阮江西乖乖张嘴,因为秦江在场,有些赧然,宋辞倒是旁若无人。 秦江无语问天,公司事务哪里有阮姑娘的体重问题重要,他不说话总行了吧。 一顿早饭,足足吃了40分钟!可算等到宋老板给阮姑娘喂了半杯牛奶,又擦了擦嘴,秦江刚想给宋少大人递上公文包,不想……宋辞跟着阮江西,一副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的表情。秦江真想骂粗了,深深吐了一口怨气,朝着阮江西抛过去求救的眼神。 走到门口的时候,阮江西对宋辞说:“我的经纪人和助手都过来了,你可以不用送我。” 还是老板娘明事理,秦江在心里给老板娘点个赞。 宋辞答非所问:“助手,可不可以换?” 三米之外的魏大青肩膀一抖,有点委屈地憋嘴了,他不知道哪里得罪宋少大人了。 秦江绝对不会告诉这位无辜趟枪的助手,他之所以面临失业危机,完全是因为他家老板乱吃飞醋的小人行径。 阮江西摇头:“暂时不可以。” 魏大青感动得想去抱抱,只是瞧见宋辞满眼敌意,他缩缩脖子,往陆千羊身后躲。 宋辞牵着阮江西走到车前,抓着她的手,并没有立刻放开,拨了拨她耳边的发:“需要什么让他们去做,别碰到手上的伤口了。” 阮江西颔首说好。 “不要碰到水。”宋辞皱皱眉,有些不放心。 “好。” “中午不要吃乱七八糟的东西,要好好吃饭。”语气有点严肃。 陆千羊不悦了,这大少爷这话说得好像她这个经纪人虐待艺人似的,就你宋大少会疼人是吧?! 阮江西笑:“好。” “如果工作太累就不要做了,我可以养你。”微微沉吟,宋辞又补充,“我有很多钱。” ------题外话------ 有没有甜到!南子专业虐狗500年! 第四十七章:绯闻女王 “如果工作太累就不要做了,我可以养你。”微微沉吟,宋辞又补充,“我有很多钱。” 财大气粗!有钱了不起啊!陆千羊翻白眼,她家那宋辞控艺人居然还乖乖点头。 “晚上我去接你。”亲了亲阮江西右边脸颊,又亲了亲左边的,宋辞抱着她细细地看着,似乎舍不得松手,眉头皱得十分厉害。 有完没完!陆千羊快要看不下去了,一个劲地给阮江西使眼色,那姑娘完全不看别人一眼,满心满眼都是宋辞。 “如果很忙我可以自己回家。” “不忙。” 不忙?秦江只能呵呵了,他已经懒得去提醒宋塘主到底锡南国际有多少业务了。 “我走了。” 宋辞吻了吻阮江西的唇角才放手,陆千羊赶紧上前给阮江西开车门,刚坐进车里,阮江西趴在车窗上:“宋辞,可不可以买个手机?” 手机?怎么可能,秦江对宋塘主可是暗示明示了七年,也没买个手机,用宋塘主的话来说:为什么要手机? 然后,秦江特助在职七年,真的悟到了,塘主大人真不需要那玩意,通常宋大人要见谁,都是他这个特助一个口谕下去,跟古代的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简直如出一辙。 宋辞微微俯身,与阮江西视线平行,他说:“我不需要。” “……”连阮江西家那只胖狗都会抱着阮江西的手机玩切水果了,对于宋塘主这番言辞,陆千羊只能大谈呵呵文化了。 阮江西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跟宋辞说:“我需要,如果我想你的话,希望听到你的声音。” 温言密语,阮江西拿捏得十分恰当。 “我会去买。”宋辞十分听话,还申明补充,“等一下就去。” 秦江目瞪口呆了,什么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阮江西的话才是圣旨。 阮江西这才笑了:“再见,宋辞。” 宋辞站在车外,眸光宠溺地看着她。 魏大青掩着嘴,对陆千羊嘀咕:“我第一次看见说情话还如此之从容淡定的。” 陆千羊撑着下巴深思了:“我第一次看见江西说情话。”她恍然大悟的样子,“我们家江西,原来这么闷骚。” 后座传来阮江西淡然清澈的声音:“可以走了。” 静如水,止于礼,这才是阮江西的常态,宋辞是唯一的例外。 陆千羊了顿悟了:“情话的前提是,对象是宋辞。” 阮江西并未否认,只是侧着身子,看着车后宋辞渐进模糊了轮廓的身影,久久,才转过头来:“先去医院看顾白。” 陆千羊扭着头往后看,打趣阮江西:“看你春风满面气色不错,拿下了?”她其实是想说,看方才宋大少那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是不是倒贴上来了?算了,她就不在她家艺人面前打击宋大少的自尊心了。 “我和宋辞在交往。” 交往?这个词用得很正式,看来她家艺人正名了,陆千羊好奇心爆棚了:“那在媒体面前也能这么说?” “可以。”阮江西嘴角上扬,一层淡淡的愉悦融在眼里,亮晶晶的,十分好看。 陆千羊双手抱拳:“恭喜恭喜。” “谢谢。” “不谢不谢。”陆千羊嘴角在抽,有时候她真受不了她家艺人这好得过分的贵族教养。 “今天有什么通告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陆千羊从阮江西的语气里听出了一股子归心似箭的味道。陆千羊赶紧打消这种让人沮丧的念头,说:“《定北侯》剧组把你的戏份都排到一个月后了,oushernar的广告代言也还没开始,你可以好好养伤,晚上有个综艺节目邀请你参加,你也可以拒绝。” “什么类型的节目?”阮江西语气淡淡,一贯对各种艺人活动都漫不经心。 “《星语访》,国内唯一现场直播的脱口秀节目,当然,收视也一直稳居脱口秀类节目榜首,主持人是凤凰娱乐的一姐熙姐,请的嘉宾也都是最近话题最热的艺人,是个很好的出镜机会,不过你的手好像伤得不轻。”想想宋辞方才那一番叮咛嘱咐,要是阮江西的手磕着碰着了,宋辞八成能她给大卸八块了。 “我没事,我会参加。” 陆千羊并不反对,她家艺人虽然话题度高,但名声却不好,出境机会并不多,她从来不怀疑,她家江西离功成名就唯一差的便是让所有人都用眼睛看阮江西,而非用耳朵去听,这个访谈节目也许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剑术的课程,今天可以开始。” 阮江西忽然提及,陆千羊有些意外:“常青的戏份起码要在一个月之后,等你养好了伤再学也不急。” “剧本里常青的剑术太好,一个月时间可能不够我学。” 陆千羊调侃:“你这么拼宋辞知道吗?”转念一想,她洋洋得意了,“我觉得你没有必要这么吹毛求疵,你完全可以靠演技吃饭,不靠招式也无伤大雅。”更何况她家艺人可是有后台的人!对此,陆千羊没办法不得瑟。 阮江西但笑不语。 没有一点关系户的觉悟!陆千羊从包里拿出一份报纸,递给阮江西:“看看吧,报道铺天盖地,看来你和宋大少都没有遮掩的意思,狗仔才敢这么猖狂,什么你侬我侬正是情浓这种酸掉牙的词都搬出来了,不过好在媒体都忌惮宋辞,没胆子给你泼太黑的水,顶多隐晦地说了几句你名声比演技来得快。”陆千羊重点指了指报纸上最大版幅的照片,语气很遗憾,“可惜没有宋大少的正脸,不然媒体哪还敢质疑你正宫娘娘的地位。” 阮江西只是笑着看报纸上的照片,似乎很满意。 陆千羊却有点头疼了,只拍到了宋辞的侧脸,今早便有几家媒体电话过来,旁敲侧击地问是不是炒作。炒你妹!眼睛瞎了吗?看不出来照片里宋大少那一脸醉了的表情吗? 魏大青愤慨:“那是他们都没看到江西演戏。” 不说还好,一提这茬陆千羊就来气:“托你魏小少爷的福,江西出道三年出镜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陆千羊狐假虎威了,“我看让宋少大人把你换了算了。” 魏大青认错态度很良好:“我会时时刻刻忏悔的。”然后认真开他的车,不想接话了。 阮江西盯着报纸上的照片,许久都没有翻页。 得,阮江西对社会言论完全不在乎,光顾着在乎与宋辞的合照了。陆千羊有点恨铁不成钢:“有宋少压着,媒体还不敢放肆,可是贴吧、微博、官网就没那么令人安生了,从宋辞的半张脸曝光后,成千上万的女性同胞排着队吐你呢,你一定没有看网上的帖子吧,嘴巴一个个毒的,简直勇超我当年的风范。”将平板递给江西,“你看看就好,别当真,要是影响了你的食欲,宋老板得唯我是问。” 第四十八章:我想你了 陆千羊将平板递给江西,“你看看就好,别当真,要是影响了你的食欲,宋老板得唯我是问。” 魏大青很愤慨,突然蹦出一句:“这是嫉妒。” “谁说不是呢?跳出来黑江西的,多半是女人。”陆千羊叹,“真是红颜祸水,宋少这个如花美眷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消受的。”对于宋辞的长相,陆千羊觉得太过了,男人长成那样,还让不让女人活了? 阮江西安安静静地看着网上的留言,冷静沉着得好像局外人。 网上恶贴猖狂,泛滥,不到一天,阮江西黑粉无数,一个比一个能吐,一个赛一个嘴毒。 万里炮仗永不倒:“宋塘主帅毙,脑残粉已上线!” 宋塘主的脑残粉2号:“宝宝不说话,舔屏。” 宋塘主的脑残粉3号:“宝宝不说话,yy。” 禽兽雅蠛蝶:“宋塘主旁边的女人刺瞎本宝宝的眼了,好白菜都让猪拱了,警察叔叔,快来抓呀!” 猩猩点灯:“不要脸则无敌。” 黑粉甲乙丙:“哎哟,人家可不是刷脸呢。” 穿了秋裤也凉爽:“刷胸?!我要报警,你们荼毒我纯洁的小心肝。” 夜里挑灯找屎:“阮江西你快开门,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红太狼的平底锅:“阮江西滚出娱乐圈。” 独眼灰太狼:“她一定会再回来的。” 我是一坨?:“艺人就要敬业!敬业!” 吐吐更健康:“敬业地飞上枝头,啾——” “……” 帖子里,楼主一张截图甩出来,正是宋辞与阮江西的接吻照,瞬间拉出满满的仇恨。 咪咪有点小:“靠!快拿开,刺伤老娘的眼了。” 男神快躺下:“宋哥哥,你睁开眼了吗?我吓得都快怀孕了。” 宋哥哥的小棉袄:“放开那个哥哥,让我来。” 放开那个宋哥哥我来:“男神的眼光果然独特得人神共愤,我感觉再也不会爱了。” 宋哥哥是我老公:“宋哥哥,我要给你生猴子,生一窝,两窝,三四窝。” 往后拉,一路的昵称下来,全部统一改成了‘宋哥哥是我老公’,看到这里,阮江西的眉头终究是拧紧了。 陆千羊直接把阮江西手里的平板抢过来:“你还是别看了,现在的黑粉都是专业级别,都上过骂人培训班的,不过没事,你等着,我给你骂回去,我几年没动嘴皮子,正好拿来练练嘴。” 阮江西失笑,眉间阴郁倒了散了大半。 之后,便听见陆千羊敲字的声音,不带一下停顿的,简直如有神助。对于陆千羊骂人的功夫,从来没有人敢质疑。 陆千羊手一顿,瞳孔突然放大:“我眼花了吗?居然还有一位亲妈粉。”仔细看了一下马甲,陆千羊还是有些嫌弃,“阮江西的小跟班?谁这么没水准取了这么个名字?” 魏大青冷不丁回上一句:“羊羊,那是我早上刚注册的。”这马甲怎么没水准了?他对一只羊的水准才不敢苟同呢。 陆千羊一个爆栗砸过去:“你找死啊,害老娘白开心一场。”魏大青都不想跟她说话了,陆千羊又回头安慰一直沉默着的阮江西,“别不开心,一群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而已。” 阮江西神色淡然:“不会,我会站到宋辞一样的高度,早晚而已。” 早晚而已,陆千羊从来不怀疑,她家艺人终究会有一日站上演艺圈最至高无上的位置,只是……她觉得她家艺人不是因为进取心,是因为美人劫。 宋辞,真是阮江西的劫。 短信声突然响了,陆千羊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不是自己的,也不是魏大青的,回头看阮江西,她正对着手机,唇角有轻微的笑意。 她奇怪了,阮江西那手机除了自己和魏大青会打电话之外,基本就是个摆设,偶尔充当宋胖少的游戏机。 是宋辞的短信,只有一串电话号码,和他的名字,像他平日的作风,言简意赅。 阮江西将号码设置成了1号键,拨了过去,刚接通,电话那头便传来宋辞淳淳嗓音:“江西。” “嗯,是我。” 阮江西的语气,温柔如水。 陆千羊了然了,电话那头是宋大少,除了宋辞,阮江西只会对家里那只叫宋辞的胖狗这么温柔,只是,宋大少这手机买得很迅速嘛,就这么离不得她家艺人?陆千羊洋洋得意地偷笑。如果她知道阮江西把她的号码从1号键移除了,应该就笑不出来了。 “在哪?”宋辞嗓音慵懒,隔着电话,依旧听得出十分宠溺。 阮江西拿着电话,微微侧身:“车上,现在要去医院。” 电话那边,忽然安静了。 “宋辞。”阮江西唤了一声,并未得到回应,眸间有些疑雾,“怎么不说话?” 隔了几秒,耳边传来宋辞有些沉闷的嗓音,只有简单明了的两个字:“生气。” 阮江西笑出了声,宋辞,似乎很喜欢吃醋。 “你知道我不喜欢那个姓顾的。”宋辞的声音提了几分,表明他真的恼了。 阮江西好笑:“宋辞,不要吃醋。” 主驾驶座上的两只,表示他们就竖起耳朵听听,不走心的,也不会告诉别人宋大少是个醋坛子。 宋辞纠正:“不是吃醋,我只是生气。” 阮江西笑着问:“我可以保留不同意见吗?” 宋辞似乎真的思考了一下,隔了几秒钟的时间才回答:“可以。” 宋辞已经放弃抵抗了,因为事实胜于雄辩,这酸味,隔着电话陆千羊与魏大青都闻到了。 “宋辞,你真可爱。” 恐怕,也只有阮江西敢用这样没有危险性质的词语来形容宋辞了。 宋辞言明:“我不喜欢这个词。” “你也可以保留不同意见,不过我比较喜欢。” 宋辞迟疑了很短时间,妥协了,语气又明显的缓和:“你喜欢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容忍的。” 三言两语,宋辞便服软了,文字游戏阮江西很会玩,言语攻心,素来是她的长项。 之后,片刻的沉默,连呼吸都似乎有些缱绻。隔着冰冷的手机,宋辞突然说:“江西,我想你了。” ------题外话------ 美妞问南子啥时候上架,网站有规则的,15万上架,而且公众章节两千左右,算算还有多少天上架?南子是学火车驾驶的,数学不好 第四十九章:是未来的老板娘 之后,片刻的沉默,连呼吸都似乎有些缱绻。隔着冰冷的手机,宋辞突然说:“江西,我想你了。” 随后,阮江西听到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听得并不是十分真切:“那边是什么声音?” “有个愚笨的家伙摔碎了杯子。”宋辞的语气有点嫌弃,还有很明显的怒气。 阮江西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旁边有人?” “在开会。” 阮江西想起方才的对话,有几分不自然的羞赧:“下次我尽量不在上班时间给你电话。” “无碍。”宋辞严肃补充,“你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 好任性的宋老板啊! “我快到了,你先忙。” “嗯。”宋辞特意嘱咐,“不要在医院待太久。”他解释,“我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你要快点出来。” 宋辞似乎对顾白一直耿耿于怀,才会编出这么蹩脚的借口,阮江西并不拆穿,乖巧听话地说了句‘好’。 挂了电话,宋辞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继续。”依旧没有抬眸,拿着手机把玩,神色很专注。 会议室里,一干高层这才收回自己的眼珠子,只有秦江完全见怪不怪了。 “那我、我继续了。”这位满头大汗支支吾吾的高管人士,正是刚才被宋少大人那句‘我想你’吓得摔了茶杯之后,就被宋少大人嫌弃愚笨的那位,被宋少大人的反常吓得现在都心有余悸,连舌头都缕不顺了,“根、根据市场分析,我、我部做了大数据提取,把未来电子酒店服务的趋势锁定在东亚、北欧等地……”磕磕巴巴了一路,总算把ppt的内容讲完,高管人士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悄悄打量主位上宋老板的眼色,“以上就是我部的投资方案,不知道宋少觉得、觉得如何?” 宋辞抱着个手机,低着头,玩得正出神。 “……”不是说开会时间不准碰手机吗?还有boss大人什么时候买手机了? 一干人等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致看向总裁特助。秦特助抬头看天花板。 “……”今儿个大老板很反常,高管们各个胆战心惊了。 市场部经理战战兢兢地喊了一声:“宋少。” 宋辞依旧抱着手机,没有抬头,“完了?” 宋大少您没听吗?手机那么好玩吗?市场部经理更心虚了:“完、完了。”会议室里的冷气分明开得很低,市场部经理还是冷汗淋漓,掂量着问,“宋少你觉、觉得怎么样?” 宋辞似乎看到了什么感兴趣的内容,对着手机唇角微微勾了勾,只是这说出来的话,兴致缺缺:“不怎么样。” “……” 这就没了?整个市场部呕心沥血了整整半个月的成果,老板就赏了这么一句? 还有下一句—— “重做。”依旧头也不抬,专注手机事业。 到底是谁给老板买的手机,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市场部经理差点都坐在地上,腿软得厉害,心里七上八下地打鼓,还是大着胆子上前:“宋少这,这,”有些底气不足,真心怂,“请问有哪里不对?我们、我们回去改。” “哪里都不对,没有改的必要,重做。” “……” 宋老板,你这么暴力的管理方式,会伤员工的心的。市场部经理辞职的心都有了,还是垂死挣扎:“还请宋少指点指点。” 刚才九十分钟汇报之间,宋少分明一直抱着手机在耍! 宋辞滑动手机的手指一顿,抬头,眸光凌厉:“数据片面,遗漏了整个北美市场,没有考虑北欧东亚的政治变动因素,投资成本、利润回收期、涨幅与风险评估全部没有,你,浪费了我九十分钟时间,如果还有下次,你不用来了。” 字字珠玑,犀利果断,其余与会人员全部惊呆了,到底宋辞是如何从头到尾一个眼神都不给,却能三言两语切中全部要害。 这商业头脑,简直变态! 市场部经理恨不得五体投地给跪了,心惊胆战地收拾桌上的资料:“我、我这就去重做。”余光一不小心,扫到了宋辞手上的手机屏幕,然后整个人呆住。 一张照片,一张女人的照片! “出去。”宋辞骤然冷了脸,把手机往怀里收了收,挡住整个手机屏幕。 “……”为什么他觉得老板的动作像护犊子? “散会。”秦特助把那位还在呆愣的市场部经理推出去,刚走到会议室门口,宋辞喊住他。 “我要把这个背景换成阮江西的照片,还有来电,也要是她照片,怎么弄?” “咚——”市场部经理的脑袋磕在了会议室的门上,砸出了一个好大的包。 今天的太阳真的是从东边出来的吗?宋大少不仅开始玩手机,还痴迷某个叫阮江西的女人了! 反观秦特助,已经很淡定了,回:“在手机设置里。”能不淡定吗?从早上买完手机到现在,宋辞就一直问诸如此类的问题: “怎么存阮江西的电话?” “在哪里看她演的电视?” “她的照片怎么找?” “为什么下载不了?” “我要一开机就看到她的照片,怎么弄?” “为什么我的电话号码和阮江西的差这么多?” “……”前面几个问题也就算了,最后一个问题秦江无言以对了,宋老板,中国移动也不是万能的,总裁特助更不是万能的! 为什么要发明手机这个东西?!让宋辞完全打开了阮江西的新世界。 秦江揉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刚出会议室,几个高级经理就围上来。 “秦特助,你看宋少今天是不是哪里不对劲啊?” 废话! “宋少怎么买手机了?” 宋老板抽风! “宋少手机上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宋老板玩大了。 “是宋少的新宠吗?” 新宠?瞎了吗? 几个高级经理瞅着询问不出有用的信心,便换个方式:“秦特助,好久没有出去喝一杯了,今天晚上我们去痛快痛快。” 秦江面不改色:“我老婆管得严。” 这个梗都用了七年了,还没用腻吗?搞得好像谁不知道秦特助是个妻管严一样。 几位高管人士都有些讪讪,气氛被搞得好尴尬。秦特助还很官方地再次声明:“老板的私事不要随便打探。” “……” 秦江走到半道上,良心发现,提点了一句:“不是新宠,是未来的老板娘。” ------题外话------ 编辑今天通知,26号上架,妞们,赶紧把雪糕钱省下来哟。 推荐基友文:《重生之绝世幻师》/重新 简介:燕京右相有女,一日回归,流言四起。 传言这位大小姐是修炼废物,天生无灵根。 传言这位大小姐是恬不知耻,日夜醉青楼。 传言这位大小姐是无才无德,惨遭未婚夫婿退婚。 传言这位大小姐是蛇蝎心肠,欺辱打骂庶母庶妹。 传言…… 传言这些传言皆是屁! 预知传言究竟如何?请看正文! 第五十章:老流氓顾爷 秦江走到半道上,良心发现,提点了一句:“不是新宠,是未来的老板娘。” 顿时这群老奸巨猾的眼里精光乍现,拿出手机,一番搜索过后,随即给家里的内人打电话:“那位可是锡南国际的贵人,以后见着了千万伺候好了……” 诶,这趋炎附势的风,吹得真快。 于氏医院。 住院部前台的两位小护士,正低着头聊八卦。 “三流小明星与豪门贵公子,八点档剧情,俗透了。”圆脸的小护士指着娱乐报纸上的头条,十分的愤世嫉俗。 “就是,好白菜都让猪拱了,能不能玩点新鲜的。” 两颗带着护士帽的脑袋正钻在桌子底下,指点娱乐圈,头顶忽然传来一个邪肆的嗓音:“我看也是,宋辞那头猪哪里配得上我家江西这颗白菜。” 分明宋辞才是白菜! “你懂个毛——”圆脸的护士刚抬头,就心慌慌了,“顾、顾律师。”vip住院部的张医生说了,千万千万不要得罪了这位大爷,刘护士长也说了,别看这位律师大人表面风度翩翩英俊潇洒,内里可是个心黑肠子黑的。 顾律师笑得很春风和煦:“上班吹水,是犯罪哦。” 刘护士长还说了,律师大人的话就是法律。 两个小护士不经吓,坦白从宽:“我们再也不敢了。” “知道怎么做了吗?”顾白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娱乐报纸。 两位小护士立刻会意:“我们立马去贴吧微博粉阮江西。”小娟说了,顾律师和阮江西是一起送来医院的,这两人之间,有猫腻! 顾律师颇为满意:“悟性不错。” 小护士们点头如捣蒜。 “顾白。” 一个清凌凌的嗓音,十分好听。 顾白转身,笑意瞬间便融进了眼底:“来了。” 四月春风,温润如玉,顾白对阮江西果然不一样,护士们瞪着眼睛瞧八卦。 “你还不能下地。”阮江西有些不满,板着脸看顾白。 顾白十分好脾气地凑上前,语气熟稔中带了几分宠溺:“我这不是来迎接你嘛。” 阮江西看了看顾白打着石膏的手:“好点了吗?” 顾白摇头,抚着脑袋作头晕状:“没有,头晕得很,胳膊也疼得厉害。”然后一本正经地告诫阮江西,“所以明天要继续来探病,最好送点人参鸡汤之类的,这些不是探病必备之物吗?如果你能亲手做当然更好。” 顾白无赖得十分有道理,头头是道。 阮江西有些为难:“明天我有训练。” 顾白一脸不爽:“那我明天出院。” “顾白。” 每每阮江西这样一本正经地喊他,顾白便觉得无计可施。乖乖举起双手,很郁闷:“我投降,全凭你安排。” 阮江西这才柔了眸色。 待到两人走远,前台的两位小护士晃过神来。 “他们两是什么关系?” “不同寻常的关系。” “我看也是。” 阮江西只在医院里只待了十五分钟,顾白表示他的不满,阮江西却只说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她素来不擅长撒谎,哪里唬得住观察力变态的顾律师。 哼,不喜欢消毒水味道恐怕另有其人吧。顾白也不点破,对宋辞的印象又差了一大截。 阮江西走后不到三分钟,顾白便办了出院手续。 “顾辩,你现在还不能出院。”助手张楚维非常义正言辞地重申主治医师的话,“你胳膊接骨的地方有轻微的错位,而且脑震荡的情况也还需要留院观察几天。” 顾白置若罔闻:“阮江西没有空来探病,我哪有那个闲工夫在医院躺着。”语气,有几分幽怨,然后,又有几分恼怒,对着助手吼,“去把我的车开来。” 张助手犹豫:“医生说你的手还不能开车。”尤其是像您老那样飙车成狂的更碰不得!会劳民伤财、害人害己的。 顾白挑挑妖艳的桃花眼:“所以?” 张助手十分坚持:“你不能出院。” 顾白直接脱了被他嫌弃了整整一天的土得掉渣的病号服,眼皮都不抬一下:“再啰嗦一句,我就解雇你。” 官大一级压死人,有权有钱就是爷。张助手果断为了五斗米折腰:“我这就去把车开过来。”然后十分迅速地开车去了,有点后悔,早知道就把阮江西搬出来了,顾大爷最怕的就是那位了。 三分钟之后,蹭——的一声,顾律师那辆性能超赞的越野车就上路了,车速简直是用飞的,张楚维紧紧拽着安全带,脸被车窗漏进的风刮得都扭曲了,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坐顾白的车,简直是不要命的开法,不仅如此,顾白居然还一只手开车,一只手打电话! 电话刚拨通,一个中气十足直接穿透了高速后退的风。 “臭小子,你嫌命太长了吗?居然敢给老子玩车祸,你缺胳膊断腿了,看老子鸟不鸟你。” 这满嘴老子的,正是顾律师的老子,一个已经漂白了二十多年却依旧让h市黑白两道都闻风丧胆的老流氓。 以上形容,均出自顾白之口,可想而知,这对父子两相处并不是十分的和谐。 “死小子,哑巴了?怎么没让车撞傻了!” 这一身的流氓气,顾白揉揉脑袋,把耳边的电话拉远了几分:“顾大海,你小声点,小爷的耳朵都被你震聋了。” 顾大海一声振聋发聩的嚎叫:“你叫老子什么?!” 辉宏酒业的顾辉宏,哪个不尊称一声顾爷,恐怕整个h市也只有顾家这小爷敢称顾爷二十几年前的本名。 用顾爷的原话来说:谁敢喊老子这么怂的名字,老子一枪打爆他的头。 “顾大海。”顾白声音低了好几度,“小声点,我刚出院,头还疼着。” “出院?!”非但没有小声,嗓门直接飙高,“你个死小子,你敢回家看我不一枪打断你的腿,老子要手下留情你就不是老子的种。” 这样的话,顾爷都说了十几年了,早就没有了半点威慑力,顾白好笑:“都漂白这么多年了,还这么血腥,别忘了,你儿子可是律师,在律师面前,不要太肆无忌惮。” 这对父子真是奇特,一个混黑社会,一个混法律。用顾爷的话说:等老子哪天进号子了,能让我家那臭小子捞出来。用顾小爷的话说:顾家总要有个人模人样的。 ------题外话------ 突然好想养两只狗,一只公的,一只母的,一只取名叫江西,一只取名叫宋辞,只做一个窝,让它两天天一起睡! 第五十一章:话说当年 顾爷十分不吃顾白这套官腔,一嗓子吼过来:“老子混黑社会的时候你还在用尿不湿。” 这老流氓! 顾白讨饶,笑着说违心的话:“得得得,顾老大雄风不减当年。” 电话那头,顾老大哼哼唧唧很是洋洋得意。 “我让你查的事有结果了吗?”顾白语气没了刚才的戏谑。 “废话!你老子要查的事,有放空炮的吗?” “我现在就回家。” “你给我在医院待着,不听我就打断——” 顾白直接掐断了电话,一脚踩了刹车,完全不顾交通规则把越野车大喇喇地停在马路正中间,瞬间,路口乱了套。 顾白瞧也不瞧一眼:“下车。” 张助手如临大赦:“是是是。”打开车门,赶紧溜号了,能被顾律师扔在大马路上,他求之不得,再坐一段路,他估计得吐出来,才刚站稳,脚边一阵风,就见顾白的越野车一溜风地开走了。 这位律师,把车开得跟开飞机似的。 “诶!没长眼是吧!”这位车主刚刚因为顾白的急刹车,险些撞到防护栏上,火气正大,“你她娘的傻犊子,找死吧!” 张楚维完全不慌不乱,上前道了个歉,递了一张顾白的名片。 车主骂咧咧地接过去,看了一眼,然后把车窗摇下,脚踩油门立刻溜号了。 张楚维发誓,他真的想负责的,不禁怀疑了:h市还有没有王法了。 顾家依山而建,环整个周舟山全部都是顾家的地盘,用道上的话说:顾家就是个土匪窝。 只是,却甚少有人知道,文明法界的顾大律师出身土匪窝。 顾白一脚踢开大门,守卫的大哥完全见怪不怪,面不改色地喊了一声:“少爷。”然后,顺手把大门带上。 顾白一脚刚踏进大厅的大门,一个青花瓷瓶砸过来,他闪身,单手接住了,随即放在了地上:“清朝的青花瓷,顾老大你真舍得。” 顾白的身手,便是如此被顾老大练出来的。 顾老大躺在意大利纯手工制的真皮沙发里,两只脚搭在茶几上,一身中山装,看着十分健朗,嗓音浑厚:“死了没?” 顾白抬抬打了石膏的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断了一只手,还死不了。” 顾老大恨不得把茶几上的杯子砸顾白头上,瞅见他头上还绑着绷带,这才咬牙忍住了:“是为了江西?” 顾白往沙发里一趟,倒了杯茶:“你真了解你儿子。” “没出息的东西,为了一个女人伤筋动骨,老子教你的东西都喂狗了吗?”顾老大一时没忍住,一个茶盖扔了过去。 顾白笑着接住,一脸的不以为然:“不过是伤筋动骨,你可是为了我妈杀人放火。” 说来顾爷当年勇,那也是好一出风流韵事。 顾老大狠狠瞪过去:“你能和老子比吗?老子是为了自己的女人,江西是你的女人吗?磨磨蹭蹭了十五年,要是你老子,早孩子都弄出来了。”板着脸教训,粗狂的方形脸与顾白没有半点相似,顾白生得柔美,与他母亲像了七八分,兴许正是因此,顾辉宏打小对这个儿子下不下棍子。 诸如此类的流氓话,顾白完全无动于衷,懒得扯淡,拿起了茶几上的信封拆开来看。 “叶家?”顾白神色意味深长。 “当年江西只剩半条命让你捡了回来,你捡着她的那条路是叶家墓地外的公路,那天叶家的夫人下葬。”顾辉宏咬牙切齿,鹰眸凶狠了几分,“隔天,叶宗信就发丧说女儿身亡了,连尸首都没有去找。” 顾白的脸越沉越冷:“叶家的夫人姓什么?” “姓阮,是阮氏电子真正的当家人。叶宗信入赘进的阮家,叶夫人意外死后叶宗信才把阮氏电子改成了叶氏。”顾辉宏冷哼了一声,“如果我没有猜错,江西就是被叶宗信宣布逝世的女儿——阮氏真正的唯一继承人。” 当年,把阮江西从叶家墓地捡回来之后,她整整烧了七天,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醒来拉着顾辉宏的手,只说了一句话:能不能给我伪造一具尸体…… 可是,她的父亲,从来不曾去找过那具伪造的尸体。 “叶宗信这个禽兽!”想到江西当年因为受了刺激整整三年都没有开口说话,顾辉宏真想一枪打爆那个混蛋的头。 顾白沉吟了许久:“那宋家呢?” “宋家和当年的阮家是世交。”顾辉宏瞟了一眼自家那个臭小子,那一脸怅然若失的样子,真他妈没出息。 顾白喃喃自语:“原来他们相识得这么早。” 顾老大直接又一个茶盖砸过去:“出息!”十五年也没把江西的女儿茶变成媳妇茶,顾老大真恨不得把这个没用的小子一顿暴打。 顾白一副死性不改的样子:“我乐意。” 擦! 顾老大脱了鞋底板就往顾白身上招呼,顾白却枕着打了石膏的手,完全悉听尊便。 顾辉宏咬咬牙,忍住了,真是造孽,他这都是养的什么种。 下午两点,陆千羊帮阮江西预了箭术练习,因为《定北侯》中的常青耍了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术,阮江西并没有舞蹈底子,如果要速成,基本也只能靠苦练。 阮江西太玩命了,陆千羊也很惆怅,更惆怅的是,十二点的时候,锡南国际那位派车来把她家艺人接走了,那位接人的司机大哥只说是送阮江西去吃饭,只是,一顿饭有必要吃两个小时吗? 又等了十分钟,陆千羊才盼星星盼月亮地把阮江西给盼来了,她趴在二楼的扶手上朝着天宇门口招手:“江西,这里!” 阮江西似乎走得急了,撞上了迎面出去的人。 “苏姐,没事吧?” 阮江西刚抬头,便对上一位年轻女人气恼的脸,语气十分地尖锐:“你走路没长眼吗?” 抬眸,阮江西怔在原地。 “道歉都没有一句,哑巴了吗?” 女人还在不依不挠,阮江西却一言不发,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你这人怎么回事,眼睛瞎——” 女人尖酸的话语被打断,嗓音很温和:“声张什么,我没事。”说话之人一身裙装,化了很精致的淡妆,辨不出真实年纪,只是生得十分貌美,眼角有几不可见纹路,却依旧不影响她眼眸中的风情。 十分美丽端庄的一张脸,阮江西并不陌生。 ------题外话------ 七夕快到了,单身狗要干嘛去? 答:吃狗粮! 第五十二章:那是她的命 十分美丽端庄的一张脸,阮江西并不陌生。 “抱歉,我的经纪人脾气有些不好。”女人十分友善,稍稍训斥了身边尖酸的经纪人,才微微打量着阮江西,“我没见过你,天宇的新人?” 阮江西并不做声,只是安静地站着,神色冷漠。 女人似乎没有预料到阮江西态度会如此冷漠,倒是愣了一下,却是身边那位年轻的经纪人接话:“什么新人,苏姐,她是天宇三年前签的艺人,风平浪静了几年,最近可是名声躁动。”言辞间,有些冷嘲热讽。 女人笑了笑:“倒是我孤陋寡闻了。”伸出手,指甲修剪得十分好看,女人礼貌地问候,“你好,我是苏凤于。” 我是苏凤于…… 阮江西微微抬眸,看着女人的脸,这张姣好的容颜,一如当年,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清冷的笑,她转身,不再多看一眼。 女人呆愣在原地,身边的经纪人立刻恼羞成怒:“诶,这人怎么回事,一点教养都没有。” 苏凤于无谓地笑笑:“算了。”敛下眸中的不悦,推开门往外走,苏凤于问身边的经纪人,“她叫什么名字?” “阮江西。” 苏凤于脚步突然顿住,下意识放大了瞳孔:“什么?!” “阮江西啊,天宇最近话题度很高的女艺人。”只见苏凤于脸色骤变,经纪人十分困惑,“怎么了,苏姐?” “真是个让人喜欢不起来的名字。”苏凤于笑了笑,未达眼底,眼眸深处尽是冷意。 陆千羊下楼梯的时候,阮江西正站在楼梯口发呆,她走到跟前,阮江西都没有反应,伸出手在阮江西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 阮江西回过神来,摇摇头:“进去吧。”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她手心,全是冷汗。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陆千羊盯着阮江西的脸仔细打量之后,又顺着阮江西刚才的视线看过去,“苏凤于,你认识她?” 阮江西垂下眸子:“不认识。” 陆千羊一脸意料之中的样子:“我就知道,你来自星星。”一边上楼一边给阮江西科普,“年不过五十,已经拿了三次戛纳影后,蝉联了两次百花奖的最佳女演员,h市的五大杰出女性之一,以前是天宇旗下的一姐,后来嫁给了叶氏的老总叶宗信,就自己做起了老板,现在是星皇娱乐的董事,她的女儿你还认识,《定北侯》的女二叶以萱,而且也是今晚脱口秀的主角之一。” 阮江西微微低着头,瞧不见一分情绪,安安静静地,似乎在听,又似乎走神。 说到娱乐圈的各种小道消息,陆千羊就特来劲,她口若悬河绘声绘色:“我以前做狗仔的时候,还专门挖过她的丑闻,虽然没有证据,不过我敢断定,这位苏影后绝对不是人前这幅圣母的样子,虽然叶宗信给她洗白了,还是没有逃过我的如来神掌,她啊,”掩着嘴凑到阮江西耳边,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她是叶宗信的小三,叶家的夫人还没有去世之前,她就带着一双儿女进了叶家的门,当时还有不少人猜测这叶夫人母女突然离世与这位影后大人脱不了干系,不过,叶宗信也是个人渣,妻女刚死没多久就把老丈人的公司改姓了叶,就是以前的阮氏电子,现在已经完全论为叶宗信的囊中之物了,说起来这叶宗信与苏凤于还真相配,一对狼心狗肺的牲口,霸占阮家的财产就算了,还害的妻女惨——” “够了!”阮江西失声大喊,整张脸惨白如纸。 陆千羊被阮江西这个样子吓到了:“你、你怎么了?”她家艺人,从来没有这样情绪激动过。 “对不起。”阮江西眸光微微偏离,语气冷若冰凌,“叶家的事情,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说完,阮江西加快了步子,消瘦的背脊挺得很直,像只浑身尖锐的小刺猬。 陆千羊不远不近地跟着,摇头失笑:“阮江西,你欲盖弥彰得太明显了。”她深思着,喃了一句,“叶家?” 阮江西是个出色的演员,表情管理与情绪控制她一向做得近乎完美,除了对上宋辞,这是她第一次情绪失控,前者,是极致的喜欢,后者,则是极致的厌恶。 她家艺人啊,藏了太多秘密。 虽然好奇心都快炸裂了,但陆千羊绝口不提,像没有发生一样,给阮江西端茶倒水递毛巾,没办法,宋少不是下令了吗?阮江西这手金贵着,可不能再磕着碰着了。 阮江西很聪明,学什么都快,没有一点舞蹈和武术底子,却只花了两个小时,一套动作下来,基本就像模像样了。 “她怎么了?”箭术老师是天宇旗下的培训师,平日里与陆千羊也还算熟稔,便多说了几句,“要往死里练吗?都两个小时过去了,连口水都没喝。” 陆千羊趴在镜子面前,压压自己的老腿,瞟了一眼镜子里阮江西:“我家江西傻呗。” “确实傻,有宋辞那块金子招牌在,用得着为了一个女二都排不上的小角色这么拼吗?不是我说,只要她家里那位宋大人一句话,《定北侯》立马就能换了言天雅。” 不得不说这位培训师火眼金睛啊,简直字字都戳进陆千羊的心坎,十分苟同地说:“谁说不是呢?”她早就有走后门的想法,可是她家艺人不松口,她也不敢打着宋辞的名号耀武扬威啊。 “很多年没有见过像她这么努力的演员了,以前我还一直觉得江西是整个天宇最不争不夺的那一个。” 陆千羊纠正:“不是努力。”又瞧了一眼阮江西,陆千羊下断论,“是拼命。”阮江西说过,她会成为配得上宋辞的女人。从那时候起陆千羊就知道,阮江西不是不争,只不过是那个让她去争的人还没有出现罢了。 “我平时看人还挺准的,我觉得你家这位艺人不是追名逐利的人,演艺圈的浮华应该还蒙不了她的眼。”培训师笑了笑,“多少人为了那条红地毯争得头破血流,为了名,为了利,为了所有不为人知的目的,她呢?她又为了什么?” “我今天早上在车上就问过她这个问题,你知道她怎么回答的吗?”陆千羊耸耸肩,玩笑似的,说,“江西说,那是她的命,所以拼命。” “谁?” 陆千羊笑得十分不走心,似真似假地神秘着:“呵,是有那个一个人。” ------题外话------ 今天在外做头发,以后不要叫我顾司机,我改名叫顾美丽! 第五十三章:手机虐狗 陆千羊笑得十分不走心,似真似假地神秘着:“呵,是有那个一个人。” 人嘛,一辈子总要为了另一个人或者一件事拼命一次,阮江西养精蓄锐了这么多年,也许只是为了等宋辞,为她的宋辞披荆斩棘一次。 “不会是宋大少吧?” 陆千羊但笑不语,拿了杯水过去:“江西,歇一会儿。” 阮江西并没有停下。 陆千羊已经摸到阮江西的门道了,便说:“你赶紧歇着,不然叫你家大人来查岗。” 阮江西停下了。 果然,宋辞是阮江西的万用良药,比什么都管用。陆千羊想,阮江西是有多喜欢宋辞呢? 在她还没遇见宋辞的时候,她做了艺人,就只是为了将她的照片挂上锡南国际的顶层,她梦着的时候会喊宋辞,醉的时候会喊,哭的时候会喊,就连欢喜的时候也会抱着家里那只狗,温柔地一遍遍喊宋辞的名字。在她遇见宋辞之后,她会笑了,会哭了,会像活着一样说话和动作。 那个叫宋辞的人,是阮江西的命,其实,并没有浮夸。 锡南国际,顶楼总裁室。 秦江第三次提醒:“宋少,叶氏的董事长已经到会客室了。”四十分钟之前就到了。 宋辞低着头,对着手机,没有一点反应。 秦江真想上去砸了宋辞的手机,阮江西到底为什么要宋辞买手机!简直祸国殃民好吗?秦江忍住,耐着性子:“宋少。” “啪嗒——” 宋辞把手机往桌上一扔。 宋老板生气了!秦江立马闭嘴,噤若寒蝉。 宋辞抬头,指着桌上的手机,冷声对秦江吩咐:“把这些立马删了。” 秦江赶紧凑上去看看,宋辞手机上显示的都是阮江西的黑贴,立刻明白了,细心给老板解释:“宋少,这您就不知道了,恶贴这种东西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要赶尽杀绝实在是为难,”怕宋辞把手机砸他脸上,他自动往后缩了缩,“为难我呀。”早知道就不教宋少玩帖子和微博。 宋辞沉着脸,唇越抿越紧,显然怒意喧嚣。 秦江实在顶不住这低气压,继续开导:“宋少不用理会,这种网络言论越压就越膨胀,等过了一段时间自然就热不起来了,也就是一群无所事事的无聊之人在大放阙词,不会成什么气候。”捡起被宋辞扔在一边的手机,秦江惊喜地发现,“宋少,你看,这还有一个阮小姐的支持者。”颠颠地凑过去给宋辞过目。 热帖留言里,有个马甲‘阮江西的男人’发了这么一条评论:“再敢说阮江西一句不好,我不客气。” 这口吻,居然还有点像宋塘主哩。 秦江很是好奇,凑过去看得很起劲,那条留言发出来还不到一分钟,下面的回复就泛滥了。 宋哥哥的小棉袄:“哪里来的傻帽,滚犊子!” 黑粉甲乙丙:“傻帽,请收下我的膝盖。” 灭了阮江西:“闭嘴,阮江西的小狗腿!” 放开那个宋哥哥我来:“拖出去,阉了!” 穿了秋裤也凉爽:“姑凉们,*!” 咪咪有点小:“*+1。” 狂拽酷炫吊炸天:“*+2。” “……” 哥帅得没朋友:“*+10086。” 秦江很不厚道地笑了,一时间脑袋发热,脱口而出:“真是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居然取了这么个名,也不知道是——”哪个没格调的。 宋辞冷森森道:“是我。” 秦江立刻竖起大拇指,很由衷地夸赞:“宋少明智,这用户名贴切,写实,非常适合宋少!” 哎哟,我的娘哟,宋少要不要这么粉阮江西,阮江西的男人?这用户名,也是绝无仅有了。 宋辞冷睨了一眼,又拿起手机,一条一条往下刷。 要是宋老板看合约也这么起劲,锡南国际保管再翻三番。 那边,宋辞越往下刷脸色越寒,秦江猜测八成是宋塘主的马甲又被人黑了,赶紧上前支招:“我这就让公司上下每人注册一个用户名,居然敢黑宋少,也要看咱锡南国际答不答应。”义愤填膺,战斗力十分! 宋辞哼了一声,恩准了。 秦江得令,立马鞍前马后去,走到门口,就听见宋辞又在给阮江西打电话,为什么是‘又’?秦江扳手指头已经数不过来是第几次了,电话内容嘛,基本都没什么营养,竖起耳朵,秦江很好奇这次的对话内容。 “江西。” 嗓音低沉,慵懒,性感得一塌糊涂。 “你以后别看手机了。” 秦江猜测,宋辞八成是不想阮江西看网上的恶贴。 宋辞对阮江西解释:“没有为什么?我不喜欢。” 这借口找的,太有失水准了。 “我给你买那种只能接电话的手机好不好?”音色,半是哄骗,半是蛊惑。 那种只能接电话的手机……秦江只想到了老年机,呵,他家宋塘主做了功课啊,居然还知道老年机。秦江继续竖起耳朵偷听圣意。 “嗯,我学会了,晚上回去给你做相册。” 这献宝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不就是个电子相册吗?秦江对宋塘主中午新学的手机技能十分的不屑一顾。 “江西,你穿着婚纱的那张照片很好看。”宋辞想了想,对着电话里再补充了一句,“其他的也好看,但是那张最好看。” 那张照片,还是秦江从某广告上盗来的图,然后共享给宋辞的,又被宋辞拿来献宝了。 宋塘主对着电话耳提面命:“晚上回去,你要把我的照片设置成屏保。” “我给你拍。” “我们一起拍。” “嗯,在工作。”语气散漫又慵懒,宋辞对着电话温言细语,“有点想你,不想工作。” 不想工作?宋老板你今天从设置屏保,到来来电头像设置,到刷照片刷帖子刷电视剧,整整玩了一天的手机好吗? 秦江已经不想吐槽宋老板今天的丰功伟绩了。 “等会儿我去接你。” 宋老板肯定又有早退的想法了,秦江默默地翻白眼。 “秦江。” 音调骤变,瞬间冷下来。 秦江立刻颤着声儿:“诶!” 宋辞摆了一张冰山脸,眸光千年不暮的寒:“你去把这张照片洗出来,要洗三张,一张摆在办公室,一张摆在休息室,还有一张,”宋辞想了想,心情颇为愉悦,眸间的冰,消融了几分,说,“放在会议室。” 第五十四章:宋氏商业手腕 宋辞摆了一张冰山脸,眸光千年不暮的寒:“你去把这张照片洗出来,要洗三张,一张摆在办公室,一张摆在休息室,还有一张,”宋辞想了想,心情颇为愉悦,眸间的冰,消融了几分,说,“放在会议室。” 这一股子居家男人的气息,实在和宋辞大人违和感太强了。 秦江犹豫,委婉进言:“宋少,放在会议室的话,影响不太好吧。”公司高层会议,天天进进出出的都是锡南国际的各部门经理,这老板娘的照片摆在会议室里,不瞻仰吧,宋辞大人可能会不高兴,瞻仰吧,宋辞大人肯定不高兴,以后谁还有心思开会,尤其是宋老板,肯定第一个开小差,综合考虑,秦江建议,“宋少,我觉得您不如都摆在休息室里,左边一张,右边一张,您朝哪边睡,都看得到阮小姐的脸。” 秦江觉得他简直聪明绝顶。 “还不滚?”语调懒懒,微微上扬,宋辞冷不丁就扔了这一句。 百转千回的冷,简直从四面八方袭来。 秦江缩缩脖子:“我这就滚。”刚走几步,身后又是一股寒意。 宋辞说:“四张。” 得了,办公室一张,会议室一张,休息室左边一张右边一张。 秦江回:“明白了。”走到门口,才想到正事,“那叶氏的董事长?”被宋少这么一耽误,叶董事长估计茶都喝了几壶了。 宋辞心不在焉:“让叶宗信进来。” “是。”秦江又走了一步,顿下来,回头欲言又止,挣扎了好一会,秦江用试探的语气,“宋少,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宋辞重瞳轻抬,慢条斯理的冷漠:“说。” 秦江想了一下措辞,然后很慎重地建议:“宋少,我觉得你不玩手机比较好。” 墨玉的眸一凛,宋辞轻掀唇角:“滚。” 秦江遵从:“是。” 自古,忠言逆耳,自古,忠臣无用。 宋辞,暴政惯了,别以为他对阮江西赦免,就会大赦天下,不,他依旧是那个让人咬牙切齿的暴君。 叶氏董事长一张猪肝脸,直到进了宋辞的办公室才有所收敛,端着满脸的假笑,十分熟稔地口吻:“宋世侄,许久不见。” 宋辞头都没有抬:“我和你不熟。” 叶宗信和善的笑僵住了,只能干笑:“世侄真会开玩笑。”换了个话锋,叶宗信满脸感慨,“那时候你才半大的孩子,如今已经独当一面,我倒是老了。” 这一上来,就攀亲带故,打友情牌啊。秦江低头嗤笑,居然还有人蠢到跟宋少讲交情,呵呵,名正言顺的宋家人都好多年不干这种蠢事了,和宋少谈感情?那应该是阮江西的专属。 宋辞面无表情:“我记性不好,不用提以前,我不记得。” 场子又被宋辞说冷死了。 叶宗信的脸已经不能用臭来形容了,嘴角抖动得厉害,皮笑肉不笑:“宋少说笑了。” 终于学乖了,喊什么世侄,自讨没趣。 “我只说利益。”宋辞看看手表的时间,“不用耽误彼此的时间,我只给你十分钟时间,直说。” 十分钟…… 叶董事长足足预约了两个月,就给十分钟,打发叫花子吗?叶宗信老脸很不好看,还是直入主题:“关于锡南国际与叶氏的合作案,宋少是不是再考虑一下,盈利的十个百分点对于叶氏连新产品的前期投入都不够。” 这个案子秦江也略有所知,叶氏新季度的主打电子产品要在锡南国际的酒店上市,当时宋辞连叶氏送来的合同都没有看一眼,只提了一条:十个百分点。 不要误会,不是锡南国际抽成十个百分点,是只分给叶氏电子十个百分点,当时秦江也觉得宋辞完全是狮子大开口,分明是人家的产品,被宋辞这么一倒手,立刻被锡南国际占为己有了。 宋辞做生意一向如此,基本都是强取豪夺。 “宋少,如果只给十个百分点,我们叶氏的产品很难投产,根本没有利润可言,我也很难向董事会交代。”叶宗信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宋辞又看了一眼时间,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散漫:“所以?” “新产品由叶氏投产,但由锡南国际全权控股,叶氏只是以十个百分点融资盈利,叶氏的新产品回收期预计会超过五年。”叶宗信上前,将合同书放在宋辞的办公桌上,“这是叶氏拟定的新合同,关于合作案希望锡南国际再考虑考虑,目前的投资回报期对于叶氏来说实在太长。” 宋辞抬起手,纤长白皙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片刻,手指一顿,眸子微微眯起:“二十个百分点?” 叶氏讨价还价,也只敢要这点价码,秦江估算了一下,二十个百分点差不多就是叶氏投产的成本,这单生意下来,叶氏估计还是没得赚。 叶宗信再次申明:“这确实是我们股东大会最后的退步,还请宋少再考虑考虑。” 宋辞合上合同,随手扔在了一边,墨染冷眸:“如果我不同意的话。” 叶宗信沉吟,须臾,一脸遗憾的表情:“那叶氏就只好考虑与其他公司合作了。” 威胁? 真不是个聪明的办法! 宋辞冷然:“你不用考虑,即便是五十个百分点,这份合同也会有别的公司抢着签。” 当然!叶氏这个案子,基本稳赚不赔,还倒给百分之五十的盈利,傻子才会不抢。 叶宗信试探:“那宋少觉得?” 宋辞直接撕了合同,动作慢条斯理,十分优雅。 叶宗信不可置信:“宋少,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辞将一堆碎片丢进了垃圾桶,面无波澜:“你可以去找下家了。” 和宋辞讨价还价,从来没有人占到过半点甜头。 叶宗信一张老脸转了几个颜色,都快紫了:“宋少,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如果觉得二十个百分点太高了,产品利润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 叶宗信当然不想找下家,笑话,亚洲服务业十分市场,锡南国际占了八分,试问哪个下家有锡南国际诱人。 宋辞耐心似乎所剩无几:“我从来不讨价还价。” 叶宗信哪里会死心,还要垂死挣扎:“宋少——” 宋辞冷冷截断:“你叶氏的新产品想打开亚洲的市场,只能靠锡南国际上市,给你十个百分点,我已经很仁慈了。”宋辞第三次看手表,完全没了耐心,“合同拟好了就我会送去叶氏,给你三天时间考虑,现在我很忙。” 第五十五章:叶氏渣群 宋辞冷冷截断:“你叶氏的新产品想打开亚洲的市场,只能靠锡南国际上市,给你十个百分点,我已经很仁慈了。”宋辞第三次看手表,完全没了耐心,“合同拟好了就我会送去叶氏,给你三天时间考虑,现在我很忙。” 叶宗信老脸彻底龟裂了,心里大骂奸商,一番权衡,嘴上还是妥协:“如果合作案敲定,叶氏有一个很小的要求。” 很小的要求?一般就没有人敢对宋辞提要求,哦,除了阮江西。 宋辞抬头:“说。” “新产品我希望由我女儿来代言。” 这应该算是很小很小的要求,只不过锡南国际的代言人,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的吗? “谁?”语调懒懒,宋辞显然没什么兴趣。 “叶以萱。”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叶宗信又补充,“宋少您和以萱小时候还是玩伴呢,宋少还记得吧。” “不记得。” 场子又冷了,叶宗信的脸跟糊了屎一样。 玩伴?秦江不由得想起来上回宋夫人来锡南国际的时候,当时嘛……连宋辞的面都没见到,直接请回去了。 亲情牌,宋少从来兴致缺缺。 “宋少觉得以萱如何呢?”叶宗信对自己女儿的名气与容貌,显然很有自信。 宋辞在商言商:“叶氏让出三个百分点的利润,我没有意见。” 三个百分点?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奸商!奸商! 叶宗信铁青着一张脸,已经无话可说了。 “送客。”宋辞懒得再看叶宗信,直接对秦江说,“去准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秦江看了看手表,明白了,今天中午阮江西电话里说,晚上有个直播节目。 “我这就去备车。”秦江顺便把表情像被雷劈焦了的叶宗信请出去。 刚出办公室,叶氏电子的市场经理便跑过来询问情况:“叶董,怎么样?您亲自出马,这宋少总该给几分面子吧?” 叶宗信揉了揉眉头,只说了一句:“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秦江听了,笑开了,这句话,形容得确实贴切,他家老板做生意一向如此。 将近七点,电视台里正是黄金档,后台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员路过休息室时,都不免多看了几眼。 阮江西这样的嘉宾阵容,确实很有看点,今晚的收视率,绝对要创新高。 陆千羊第三次拿起杯子灌水,抬头眨巴着眼看阮江西:“离开录还有十五分钟,紧张吗?” 阮江西摇头,神色如常。 陆千羊又灌了一口矿泉水,声儿都有点抖了:“我很紧张,《星语访》可是国内第一档直播的脱口秀节目,你第一次上电视台就来直播,我真担心你会语出惊人。”陆千羊很了解阮江西,不喜欢撒谎,不喜欢逢场作戏,身为艺人,有时候诚实得实在太没有职业道德。 阮江西拍拍她的肩,安抚:“不用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陆千羊有点后悔让阮江西来上这个节目了,她很严肃地重申:“直播诶,因为不能剪辑,多少艺人死在了《星语访》,你又没有访谈节目的经验,主持人还是个出了名的毒舌,有些敏感话题我担心你周旋不好,我有预感,关于你的私人问题会是这次节目的热点,躲都躲不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便签纸,递给阮江西,陆千羊耳提面命,“我已经罗列了一些可能会被问到的问题,你先提前组织一下回答,尽量委婉,艺人一定要会迂回战术,不能直来,尤其是关于宋少的事情,能避就避了。”她简直快操碎了心,尤其是她家艺人的感情问题。 阮江西什么都没有说,那张标签纸也只是看了匆匆一眼。 陆千羊提调:“你在听吗?” 阮江西回答:“在听。” “那给点反应好不好?” 阮江西微微浅笑:“让小青给你泡杯茶,你太紧张了。” 果然,陆千羊呕心沥血的一番提点,阮江西最多只听进去了一分,还半分都没有放在心上。 陆千羊哀嚎:“是你太淡定了!” 阮江西笑笑,十分从容。 陆千羊趴地,做膜拜状,然后拿出手机,建议经纪公司随时准备好公关危机处理,自打她家江西和宋少搭上关系,简直分分钟上头条热搜的节奏。 忽而,女人娇柔的嗓音袭来:“看来我们很有缘。” 陆千羊瞟了一眼门口,只叹:孽缘! 叶以萱微微拂了拂长及脚踝的裙子,端坐在沙发的另一端,摆了一脸名媛的姿态:“不过这种缘分还真让人不舒服。” 言行举止,显然有意刁难,这位叶大明星,莫名其妙便与阮江西不对盘。 陆千羊哪里是软柿子,也坐在沙发里,双腿往茶几上一搭,整个一女流氓的做派,对着叶以萱吹了声口哨,夹枪带棍地说:“哟,这是在哪受了气,语气怎么这么酸。”作势对着空气扇了扇风,“能酸死个人哟。” ------题外话------ 美妞:七夕有没有二更 南砸:让礼物示爱来得更猛烈些吧,二更……看你们爱不爱我咯 宋塘主:七夕有没有福利 南砸:夜黑风高之时,狗粮任君派送 宋胖翻译:今晚七夕小剧场放送,至于二更,暂定! 南砸:请叫我顾奸诈! 第五十六章:星语访 “哟,这是在哪受了气,语气怎么这么酸。”作势对着空气扇了扇风,“能酸死个人哟。” 叶以萱哪里见过这样没脸没皮的女流氓,对陆千羊无语凝噎,转头便瞪脾气好不开口的阮江西:“因为你一个人,《定北侯》整个剧组的档期都要重排,你要当空降兵那是你的事情,只是你既然是个演员,请你敬业一点,这个圈子可不是你用来攀高傍富的地方。” 阮江西缓缓抬头,眸光轻转,是不疾不徐的语气:“与你有关?” 四个字,如此云淡风轻的态度,毫不张狂的犀利,阮江西从不与人结怨,却也从不示软一分。 叶以萱恼羞成怒:“哼,有人撑腰,自然少不了猖狂,也对,趁着宋少还有几分兴趣的时候,你尽管耀武扬威,不过,”嘴角牵起讥诮的弧度,几乎从鼻腔里发出来的冷嗤,她趾高气扬,“阮江西,以后少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觉得太碍眼。” 似乎从一开始,叶以萱便不能容忍阮江西,毫无理由地排斥与敌对。 阮江西只唇角轻勾,莞尔道:“彼此。” 淡淡轻狂,即便尖锐,阮江西也永远如贵族般不动声色。 叶以萱气急败坏,指向阮江西:“你算什么——” 不待叶以萱发飙完,陆千羊不厚道地打断,持了一脸痞痞的坏笑:“不好意思,我们还要化妆,请挪一下,额……尊臀。” 叶大美人一张娇媚的笑脸,登时成了调色盘,一会儿青一会儿紫,好不精彩。 诶,谁要遇到陆千羊这种纯种女流氓,自然只有吃瘪的份,不然,吃翔。 叶名媛再也装不下去了,蹬了一脚高跟鞋,站起身来,眼一横:“别太得意,有你哭的时候。”甩完脸色,重重踢开凳子就出了化妆间,闹出好大一阵声响。 就这样还叶家名媛?哪个瞎了眼造的谣。陆千羊非常的纳闷,很认真地问阮江西:“这人有病吗?” 阮江西似笑,梨涡浅浅旋起:“因为《定北侯》的档期推后了,叶氏有几个代言她都没有排期。” 陆千羊深思了一会儿,摇摇头:“好像也不全是因为这个。”又深沉地思考,陆尔摩斯探问,“江西,你和她有仇吗?我总觉得从你们第一次见面开始,磁场就不对。” 阮江西素来脾气好,极少与人为难,叶以萱是个例外,陆千羊看得出来,阮江西对叶以萱同样抱有敌意,陆尔摩斯揣测:“你和叶以萱那朵白莲花是不是有什么前情提要啊?” 不得不说,当过狗仔就是不一样,这敏锐的嗅觉,简直一闻一个准。 阮江西眼神飘远,似蒙尘的雨露:“也许吧。” 也许吧…… 这样含糊的回答,有种避而不谈的淡漠,陆千羊闭嘴不问了,生怕牵出来的又是一段不能言说的惆怅,她家艺人啊,一身的谜。 十五分钟之后,星语访准时直播,灯光、摄像机、观众就位,一段开场舞之后,主持人走到舞台中央,顿时,掌声雷动。 “现场的来宾和电视机前的各位观众晚上好,欢迎收看每周六晚的《星语访》,我是主持人袁熙。” 袁熙一身火红的短裙,酒红的长发烫成了大卷,脖子上挂了一个骷髅头的吊饰,如此御姐的造型,倒显得她身边的男主持人气场偏弱,他笑起来眼睛会迷成一条线:“我是袁熙的跟班。” 一强一弱,相辅相成,十分默契,顿时引来观众热烈的掌声。 袁熙作势生气:“田茹茹,就算你怨愤你妈给你取了个这么诗情画意的名字,也不要当着13亿观众朋友的面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呀,这不是拆田伯母的台嘛。” 星语访的男主持人,名叫田茹茹,如此女气的名字,一直就被袁熙拿来调侃,惹得现场的观众哄笑连连。 田茹茹拱拱手:“熙姐,小弟茹茹知错了。” 袁熙甩开脸,撩了一把火红的卷发:“少来这套,省得全国观众都觉得我在欺负你。” 不仅观众,连现场的工作人员都被逗笑了。袁熙向来以毒舌强势为主持风格,却又不乏娱乐的幽默感,一直深得观众喜爱,这也是星语访的收视率一直领先同期综艺节目的一大原因。 陆千羊趴在后台的柱子上,咋舌:“名嘴就是名嘴啊,太会玩了!”有些担忧地看阮江西,“江西,待会儿你可别玩太大了。” 阮江西只是笑笑,安安静静地等候出场。 台上,气氛正好,观众正嗨。 “我看到台长在角落里跳脚了,茹茹,我们好像又扯远了。台长大人,我这不是抛砖引玉嘛。”语调正经了几分,袁熙对着直播镜头,“接下来请用热烈的掌声有请今天的两位嘉宾。” 掌声,十分热烈,直到阮江西走进观众的视线,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叶以萱愣在半中间。阮江西却不慌不忙,走到舞台的最中间。 气氛,冷得实在很尴尬。 主持人走到两位艺人中间,左瞧瞧,右看看:“这个时候,音乐编导是不是该切一首《掌声响起来》会比较好。”随即拉高了麦,喊了一声,esomemusic!有请人气演员叶以萱带来《定北侯》的主题曲。” ------题外话------ 二更七夕剧场稍后更新 第五十七章:星语访2 叶以萱完全傻在当场,瞬时,所有观众尖叫欢呼。在场哪个不知道,叶大明星平里都不太敢开嗓,实在是音准太对不起观众的耳朵。 伴奏声起,这箭都离弦了,叶以萱硬着头皮也得上。三言两语,所有注意力全部引到了叶以萱身上,这星语访的一姐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陆千羊对袁熙泼脏水的能耐五体投地,还没等到她跪地膜拜,然后就魔音绕耳。 叶以萱的歌喉,果然不是被人黑的。陆千羊掏掏耳朵,“我擦,调跑成这样,还有谁?!”回头对着正筹谋全场的导演。陆千羊笑得相当狗腿,“导演,我这有耳塞要不,省得荼毒您老的耳朵不是?” 导演很高冷,继续摆弄着一堆仪器。 陆千羊颠儿颠儿地凑上去,双手合十,就差双膝跪地了,别提多恭维:“导演,我家江西,求放过。” 导演继续高冷。 陆千羊继续发嗲:“导演~” 导演大手一抬,对着录影师打手势,高喊:“二号机,切阮江西。”开什么玩笑,为了这期的收视率,怎么可能放过阮江西。导演走到二号机,亲自指导:“再拉进点,不要错过一个表情。” 陆千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脏话实在没憋住:“我草!” 舞台中间,叶以萱最后一个音符收尾,田茹茹揉了揉耳朵:“以萱的唱功果然名不虚传呀。” 叶以萱额头都有些冒汗,对袁熙投去求救的眼神。 袁熙视而不见,和观众们互动:“当然,这么有震慑力的声音,现场观众都hold不住了,你们说是不是?” 场下一片附和。 袁熙又笑着接过话:“难怪以萱每部戏都要御用配音。” 叶以萱脸又青了三分,强颜欢笑着:“地球人不是都知道吗?声音是我的硬伤。”她软软地撒娇,“熙姐,放过我吧,嗯?” 这么甜腻的声音,偏偏唱得那样一塌糊涂,叶以萱的嗓音,可能专修撒娇发嗲去了。 “欸,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呀。”袁熙瞪了一眼杵在一边的搭档,“茹茹,快擦擦你的口水。” 田茹茹一本正经:“滔滔江水,势不可挡。”随即擦了一把嘴巴。惹得观众都笑翻了。转身,话筒伸向了阮江西,“接下来是不是该让江西介绍一下自己?不然明天又有媒体说我们《星语访》‘冷冻’嘉宾了。” 袁熙跟着打趣“还用得着介绍吗?还有谁不认识我们的话题女王吗?”笑着看阮江西,“江西,托福了,明天星语访要跟着你上头条了。” 矛头,终于指向了阮江西,现场五百位观众聚精会神,等着看这位话题女王如何应对。 阮江西微微抬起眸子,水光清澈的瞳孔,毫无杂质,黑白分明,她说:“这不就是星语访请我来的目的吗?” 三分迟疑,七分不解,似乎怀疑,恰好坦白,一句话,点破了节目组的用心——蹭阮江西的头条。 袁熙大概从来没有遇上过这么聪明又敢说的嘉宾,竟愣了一下。 陆千羊在台下,大喊:“漂亮!”转头对导演呵呵,“我家艺人性子老实,不会拐弯,导演多担待,多担待啊。” 导演嘴角抽着,不想理会,这阮江西完全是在打星语访的脸。 不到片刻,袁熙便又找回了场子:“江西,作为艺人,你太诚实了,不能愉快聊天了。”话锋一转,“既然如此,我们来玩个俗套的游戏吧。” 游戏?坑人吧。观众的兴致却非常高涨。 田茹茹搭腔:“有多俗套?示范滚出娱乐圈吗?” 三年前,袁熙便是因为一发‘用十八种姿势滚出娱乐圈’的视频而网红的,这是星语访的老梗了。 袁熙摇摇手指头:“茹茹,你过时了,以后别谎称自己是80后了,实在拉低星语访的智商。”然后对着观众,说,“我们玩诚实与勇敢。” 田茹茹表示嫌弃:“果然俗套。” “编导,别光顾着笑,各种惩罚道具别忘了准备。” 后台的编导还真去准备去了,陆千羊不淡定了,真在直播上玩这么没品的游戏? 为什么没品?上上期,袁熙名嘴便在节目上选了勇敢,然后,直播了一段三点式裸奔。 陆千羊惊呆了:“要不要玩这么大?” 导演不怀好意地笑。 “虽然星语访的游戏规则全地球都知道,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两位漂亮的美女,回答要在五秒之内哦,不然,”袁熙指了指演播厅后面,掩着嘴说,“看到我们编导的奸笑了吗?惩罚很恐怖的。” 星语访两大标志,袁熙没下限,节目大尺度,所以,才有那么多艺人的演绎之路断送在这个台上。 ------题外话------ 顾有爱剧场放送 某金融频道直播现场 主持人:“很荣幸能请到锡南国际的宋少。” 宋辞:“嗯。” 主持人:“请问宋少,锡南国际会进军欧洲市场吗?” 宋辞:“我女人不喜欢吃西餐。” 宋少,这是金融访谈,咱认真点好吗? 主持人:“宋少有意竞拍城北政府的那块地,请问宋少是要扩大锡南国际在服务业的版图吗?” 宋辞:“不是。” 那您花三个亿做什么? 宋辞:“我女人觉得那里的风景不错。” 宋少,能不能把话题岔开尊夫人。 主持人将话题转向生活:“宋少平时喜欢做什么运动。” 宋辞:“和我女人睡觉。” 又被聊死了,没法聊了。 宋辞:“今天就到这里。” 主持人:“才开始五分钟。” 宋辞:“我要回去给我女人煲汤。” 主持人真特么想摔话筒! 第五十八章:诚实与勇敢 星语访两大标志,袁熙没下限,节目大尺度,所以,才有那么多艺人的演绎之路断送在这个台上。 叶以萱讨饶:“熙姐,嘴下留情。” 袁熙对搭档使使眼色:“茹茹,别说熙姐不给你英雄救美的机会哟。” “我哪里敢对美人下嘴,蚂蚁们还不秒了我。” 蚂蚁是叶以萱的粉丝名称。数量也颇为强大。 袁熙借题发挥:“你们这是在欺负我们江西没有铁粉吗?”语调高昂,“黑粉也是正规军好吗?” 观众哄笑,陆千羊在台下抹汗,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哪里有黑点就往哪踩。 袁熙环抱双手挑衅搭档:“游戏要开始了,茹茹,有什么遗言?” 田茹茹对着镜头:“电视机前的老妈,你给我取名之前征求过我的意见吗?还有,”语调一转,面露嫌弃,“熙姐,你能不能选勇敢的时候别专挑裸奔,谭飞不介意,我介意,我还是个孩子好吗?” 谭飞是袁熙的男友,并非圈内人士。场下又一阵哄堂大笑。 袁熙不屑一顾:“又开始装纯了。”看向阮江西,“江西,要不要放句狠话?” 阮江西想了想:“节目之后,我会涨粉的。”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补充,“黑粉。” “江西,我发现你很像《定北侯》剧照里常青的那条狐狸犬,太呆萌了,多惹人疼爱,不过,”袁熙眨眨眼,“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袁熙位居舞台中央:“那从我开始,我是1,按照站的顺序,江西、以萱和茹茹依次是2、3、4,准备接招哦。” 嘴巴手指不一样,俗套了的游戏,星语访却玩死了大波大波的艺人。 袁熙念:“1。”伸出四个手指。 田茹茹反应很快,立刻喊道:“4。”伸出三根手指。 “3。”叶以萱伸出四根手指。 田茹茹再次被指到,立马报数:“4!”手指跟着反应,竖起了四根。 顿时全场惊呼。 “我能剁手吗?”观众附和摇头,大喊‘选勇敢’,田茹茹对着镜头一笑,眯起眼,“我选诚实。” 这老实孩子,一定不敢穿着四角内裤裸奔, “节目录完回去,我给你剁手。”袁熙幸灾乐祸,对叶以萱挑眉,“依照游戏规则,以萱你可以问任何一个问题,五秒时间,不用客气哦。” 叶以萱有些赧意,还是问道:“至今有过几个女人?” 这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比较中庸。 田茹茹伸出一只手:“5个。” 袁熙作惊愕状:“茹茹,今天晚上回去跪搓衣板吧。”又笑,“以萱,你对他太客气了。” 叶以萱不好意思地拢了拢头发:“我第一次玩,还没准备好。” 袁熙惊讶:“又不是女人的max,要什么准备。”叶以萱脸黑!不吭声了。袁熙丝毫没有给人冷脸的自觉,“以萱,这次准备好了吗?从你开始咯。” 叶以萱喊:“3。”手指为二。 烫手山芋,终于扔到阮江西了。 阮江西不慌不忙着:“2。”缓缓伸出四根手指。 田茹茹报:“4。”一根手指指向袁熙, 袁熙横了他一眼:“1。”本能地伸出一根手指。 袁熙败阵,游戏上方田茹茹有提问权,他笑得不怀好意:“熙姐,诚实or勇敢?” 袁熙很淡定:“依照惯例,我选勇敢。” “熙姐,我是个敬业的主持人,不要怪我。”田茹茹想了想,“现场找一个人,oneand。” 直播亲热大戏。不知道袁熙回去会不会要跪键盘。全场观众起哄,不少男士站起来吆喝。 “你狠。”袁熙咬牙,笑得冷森森,“茹茹,不要栽到我手里哟。”说完,走下舞台去搜罗对象。 陆千羊目瞪口呆:“不是吧,玩这么大?” 突然,袁熙走到跟前:“小姐,你有男朋友吗?” 陆千羊懵圈,摇头。随即,袁熙扑了上去—— 你在直播上见过两个女人激吻吗?星语访之所以红,不是没道理的。 一分钟之后,一声狼嚎惊天动地:“啊!” 袁熙抹了一把有点花了的唇彩,舔舔嘴:“你是江西的经纪人吧,我会问江西要电话的,放心,我会负责。” 全场惊呆,所有镜头切到那捂着嘴,一脸羞愤欲死的陆千羊,含着两泡眼泪,捂着嘴,抽噎:“对不起江西,我先阵亡了。”说完,捂着脸跑去了女厕所。二十几年没送出去的初吻居然被女人给强了,谁也别拦她,让她去吐死!去吐死!吐死!死! “欸,我又罪过了。台长,我都这么拼了,奖金是不是该加点了。”袁熙的话惹来一阵爆笑,回到舞台,游戏继续,“又到我了。”眼神坏坏地扫了一眼台上其他人,喊:“1。”三根手指应声伸出。 叶以萱一慌:“3。”手上,很诚实地跟上了嘴巴,然后反应过来,立即如临大敌。 观众瞪大了眼,看热闹不嫌大。 袁熙不怀好意:“不好意思了美人,诚实,还是勇敢。” 叶以萱没有犹豫:“诚实。” 意料之中的选择,敢在星语访的台上选勇敢的艺人寥寥无几。 “上周记者拍到你和当红歌手陆流一同出现在酒店,难道是去聊天?” 叶以萱神色微愣,白着脸犹豫了几秒。 袁熙笑:“要诚实哦。” 叶以萱片刻的迟疑过后,有些情绪失控:“上周末开始,陆流是我前男友。” 悲伤,瞬间写在了叶以萱脸上。瞬间,偷情变成了情逝,惊呼声,引爆了全场。 如果艺人敢保证不被媒体挖出来,当然也可以选择撒谎,或者迂回,来过星语访的艺人,还能星途依旧的只有两类人,一类是情商极低的,因为一清二白,一类是智商极高的,因为天衣无缝。 这样的回答,可谓明哲保身,叶以萱还不算太笨,只是可怜了陆流多年打造的女性之友的定位。 “媒体是不是该给我发个什么奖励金,我又挖到一条头条。”袁熙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惊呆状! 分明是早就挖好了的坑!收视率这下有保障了。 游戏继续,从叶以萱开始。 “3。”叶以萱伸出两根手指。 阮江西接:“2。”动作不慌不忙,指了1。 “1。”袁熙动作很快,两根手指一晃而过。 节奏似乎突然加快,阮江西却一如既往地不瘟不火:“2。” 阮江西两根莹白的手指刚伸出来,袁熙便笑了:“终于逮到你了,诚实?还是勇敢?” ------题外话------ 顾有爱剧场放送 《桔梗》上映,票房大卖,影帝秦一路近来频频与阮江西同框,对此,媒体问宋少:“宋少,你觉得秦影帝演技怎么样?” 宋少大人搂着阮江西,对着镜头给了个不痛不痒的表情:“不怎么样。” “……”媒体朋友没得聊了。 宋少大人难得开了尊口,破天荒补充:“长得没有我好看。” 再补充:“钱没有我多。” 详细补充:“腿没有我的长。” 最后宋少大人总结:“完全不怎么样。” “……”媒体朋友无言以对,不想和醋坛子对话,问阮江西,“江西,你怎么看?” “宋辞说得对。” “……”媒体朋友纠结了,这一段要不要被剪掉,播出来他会不会被秦影帝打屎? 第五十九章:一掷千金为红颜 阮江西两根莹白的手指刚伸出来,袁熙便笑了:“终于逮到你了,诚实?还是勇敢?” 观众全体看向阮江西,她说:“诚实。” 那么,话题必定脱不开锡南国际的宋少了,大家都心知肚明。 “有一件事,应该不只我,大家都很好奇。”袁熙发问,毫不迂回委婉,“你和宋少是什么关系?路人?朋友?知己?还是,”唇角似笑非笑,“金主与情妇?” 顿时,全场安静,果不其然,阮江西的绯闻,是全场的焦点,却不见阮江西半点慌乱,微微摇头:“都不是。” 袁熙笑着打趣:“江西,要诚实哦。”显然不满意阮江西含糊其辞的回答。 “你和宋辞是什么关系?路人?朋友?知己?还是金主与情妇?”阮江西复述完,淡然处之,“这是五个问题,我可以大方一点,回答后面四个,都不是。” 三言两语,四两拨千斤,阮江西的回答,让人挑不出错来。 袁熙无语凝噎的半响:“这个金蝉脱壳真漂亮。”对着观众席怒嗔,“谁说阮江西是个花瓶,有这么聪明的花瓶吗?” 不置可否,阮江西是极为聪明的。她并不谦虚,轻轻颔首:“过奖。” 这份聪颖从容,观众瞠目结舌! 游戏继续,由阮江西开始:“2。”一根手指,指向袁熙。 “1。”袁熙再次竖起两根手指,显然,矛头直指阮江西。 “2。” 阮江西手上的动作再次顿住,观众一片叫好。 袁熙问蓄意而为,十分从容:“江西,你又栽了,刚才的第一个问题,现在回答吧,总得让我扳回本。” 看来今天袁熙不挖出点阮江西和宋辞的头条是不会放手的。 阮江西并未迟疑:“我们是恋人关系。” 陆千羊刚刷完牙回来就听到这一句,然后把脑袋磕在了摄像机上,完了,她家艺人怎么全部都招了?! “恋人?”袁熙笑着玩味,“你恋他的权,他恋你的身体吗?” 好尖锐问题!叶以萱唇角不动声色地勾起。 阮江西淡淡而语:“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sorry,是我猴急了。”袁熙再次喊到,“1。”手指,依旧是二。 显然,星语访此番邀请阮江西,有备而来,且来者不善。 自始至终,阮江西不紧不慢:“2。” 观众再一次尖叫,只因阮江西再一次失利,全场几百号人,恐怕也只有陆千羊以头抢地,恨不得掀了现场,再这么玩下去,她家艺人的老底都会捅穿的。 “看来江西的协调性还有待提高啊。”袁熙笑靥满面,步步紧逼,“刚才的第二个问题,诚实地回答吧。” 正当全场观众屏气凝神时,后台的编导突然走上台,对袁熙耳语了什么。 星语访是直播现场,如此突发情况,从未出现过。 等到编导下台之后,袁熙十分遗憾地看着阮江西:“江西,你可以不用回答了,有人替你回答了。” 观众哑然,十分不理解,呼喊声一波高过一波,显然,对于阮江西的私人感情问题,大家兴致高涨。 袁熙面向观众解释:“今天的节目就到这了,接下来插播一段广告,广告之后,”袁熙挥挥手,“下期再见。” 广告之后,不是精彩继续,竟是下期再见,当场便有观众摔了手上的荧光牌,不依不饶。 直播秩序全乱,现场一片嘈杂,导演、编导、灯光师全部出动。主持人的声音适时响起:“大家稍安勿躁,我想节目也不用继续下去,答案很明显不是吗?” 怎么明显了,陆千羊就第一个一头雾水,星语访没理由突然放过她家艺人啊。 现场的观众,哪里肯点到为止,四面八方的声音不休不止。唯独阮江西,眸光溢彩,平静好似无风的湖面。 “要不这样,”袁熙摘了耳麦,说,“导播,镜头可以切到演播厅的滚动屏吗?” 导演稍作迟疑之后,对着身后的摄影师打了个手势,随即,舞台之后的屏幕切换。 黑色背景,红色字体,大号宋体,只有一个数字和一个文字——3000万。 观众多半云里雾里,交头接耳声中,袁熙调了调麦克风的声音:“总电局说,有人用三千万买断了星语访剩下的二十分钟直播时间。” 好大的手笔! 全场哗然,所有视线全部落向静立在舞台中央的阮江西,只见她浅笑吟吟,牵起梨涡深深,观众了然于胸,这三千万,是冲着阮江西来的,袁熙的问题,答案似乎明了了。 也是,除了锡南国际,哪个有动辄3000万这样的手笔,才二十分钟直播时间,宋辞居然一掷千金。 “以上就是本期星语访的全部内容,我们下期再见。” 田茹茹的话刚落,录音棚里的闪光灯骤然暗下,唯独显示器上的红色大字夺人眼球,现场,噤若寒蝉。这大概是星语访播出三年以来最安静又最轰动的谢幕。 无疑,明天过后,星语访必然再次名声大噪,收视满贯。 阮江西方走下台,陆千羊一个猛扎过来抱住阮江西的胳膊,嬉皮笑脸:“江西,三千万啊,你家宋大人好有钱啊。” 阮江西抽回手,只是笑了笑,陆千羊嗨得不像样:“你知道这二十分钟直播时间,电视上在播什么吗?” 阮江西微微凝神,眸中含了几分好奇。 陆千羊贼兮兮:“你的处女作。” 阮江西顿时皱起了眉,陆千羊哈哈大笑,她家艺人的处女作是一个招聘网站的广告,是什么网站陆千羊已经没印象了,她只记得这个广告太……太奇葩了,她家艺人只有一个镜头——一个招揽生意的老鸨。 今天之后,这个招聘网站一定会雄起的!陆千羊笑得直不起腰来,这个广告还是她帮阮江西接的,当时年少轻狂不懂事,四位数就接了个广告,直至今日……她一定得多收一位数啊。 录音棚那边,叶以萱的经纪人买来了夜宵,大家都坐到一起去,今晚的气氛莫名的嗨,大概是净捡了三千万还不用担心收视的缘故。 “谢谢大家的关照。”叶以萱一副懂事乖巧的样子,对录音棚里的工作人员十分客气,拿了杯冷饮递给袁熙,“谢熙姐今天的照顾。” 袁熙笑着接过饮料,十分不忸怩地喝了一大口,道:“我可没有照顾你,要谢就谢阮江西,要不是她的‘恋人’挥金如土,有你哭的。” ------题外话------ 顾司机剧场大放送 “终于逮到你了,诚实?还是勇敢。” 阮江西思考了一下:“勇敢。” “我想和你做。”袁熙笑得不怀好意,“这句话不知道宋少听了会是什么反应。” 阮江西迟疑了,拿出电话:“宋辞。”顿了很久,“我想和你做。” 嗷呜嗷呜……观众热血沸腾呐。 “现在?”宋大少不等人姑娘回答,“我立刻过去。” 说完宋大少就挂了电话,那个亟不可待啊。 不到十秒钟,宋辞的电话又拨回来。 “我忘了问你在哪了。” 语气,十分懊恼。 “宋辞,我刚才是在玩游戏。” 得,阮姑娘坦白了,没得玩了。 “什么?我听不清楚,可能是信号不好。” 然后电话被宋大少挂了。 哎哟,宋少这个山顶洞人还懂信号呢。 开火车的顾司机飘过:我是顾纯洁,人送外号顾纯纯。 第六十章:某方面如何如何 袁熙笑着接过饮料,十分不忸怩地喝了一大口,道:“我可没有照顾你,要谢就谢阮江西,要不是她的‘恋人’挥金如土,有你哭的。” 袁熙特地将‘恋人’二字咬得很重,叶以萱的小俏脸瞬间如锅底,愣在原地,袁熙熟视无睹,又拿了杯饮料,径直走到阮江西旁边。 叶以萱咬牙切齿:“阮江西,你手段可真高。”瞳孔猝了一抹阴毒,将手里的饮料扔进了垃圾桶,甩脸就走了。 袁熙将饮料递给阮江西,眼神瞟过叶以萱:“你好像得罪她了。” 阮江西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浅淡,清离,好个剔透的人儿。袁熙毫不掩饰她对阮江西的赞赏:“我很欣赏你,刚才是做节目,别当真。”也不待阮江西回应。又说,“劝你当心,女人的小心眼可是能敌千军万马的,叶以萱可是朵有毒的白莲花。” 阮江西抱以一笑:“谢谢。” 不疏离,也不刻意讨好,仅仅君子之交。阮江西,真是个清透的人儿,演艺圈已经很少有这样干净的艺人了,袁熙不免又多了几分好感,开起玩笑来:“回家谢你男人去,舍得给你一掷千金的男人,你委身于他,也不亏。” “我会的。” 真是个有趣的诚实人,开诚布公得一点也不显做作。袁熙抱着手,调侃:“阮江西,你可是今天的大赢家,相信我,你会大火的。” 阮江西似乎思考了一下话中的可信度,认真问道:“靠黑粉吗?” 恐怕星语访今日到场的五百位现场观众,起码有四百位是她的黑粉,袁熙却不以为然,摇摇头:“靠你的头脑,还有你挑男人的眼光。” 阮江西淡笑不敏。 “以后大火了,欢迎再来《星语访》做客,也欢迎你家宋少来挥金如土。”凑到阮江西耳边,轻声笑语,袁熙语气笃然,“你是故意的吧。” 阮江西微微挑起秀气的眉头:“很明显吗?” 袁熙摇头:“不明显,只是现在聪明人不多,并且,你演技无可挑剔。” 能稳坐《星语访》三年台柱的人,自然眼力了得,慧眼识人,袁熙更是个中高手。 阮江西并不善攀谈,袁熙调笑了几句便转向一直闪闪躲躲隐在暗处的陆经纪人,流里流气地抛去一个媚眼:“美人,需要我负责吗?” 陆千羊不由自主得喉咙发痒,连连后退三步:“我性别女,爱好男。”胃里的酸水又有了颠三倒四的冲动。 袁熙不疾不徐,迈着修长的腿,红火的长发一撩,眼角勾人:“我性别和你相同,爱好和你相反。” 这……磨人的妖精! 对于袁熙的性取向,陆千羊已深深怀疑,她觉得谭飞可能只是袁熙的炮灰,蕾丝才是真爱,不然袁熙这妖精刚才怎么能伸舌头呢!这么一想,陆千羊好不容易压下的恶心感又翻涌上喉咙,她二话不说,直接拉着阮江西走人,一边撤一边千叮咛万嘱咐:“以后再也别来这个节目了,我心脏不好,你摸摸,全是冷汗。”这一身冷汗,多半是吐的,拍拍胸口,“江西,我们下次别玩这么大好吗?你不心疼我的心脏,也心疼心疼你家宋大少的三千万。” 阮江西乖乖点头:“嗯。” 好乖巧的艺人啊,陆千羊简直太欣慰了,不想,阮江西后半句话是:“是有点贵了。”语气很惆怅。 陆千羊更惆怅了,捶胸顿足:“你就真只心疼你家宋大少的三千万,我呢?我呢我呢?老娘的初吻……”说起来,都是泪,胃里都翻江倒海了,赶紧打住,擦了一把嘴巴,“你不知道,我刚才都快被你吓死了,要是宋大少没买断直播时间,你打算怎么办?袁熙恐怕得把你和宋少那点儿私密事儿挖个底朝天,比如,你们进展到哪了?比如你家宋少的某方面如何如何?这样你要怎么答?” 阮江西略微思考之后,说:“实话实说。” 陆千羊惊呆了,脱口就问:“宋大少某方面如何如何?”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好好奇呀。 阮江西脸颊微微染绯,垂下眸子,小声地说:“我不知道。” 陆千羊沉思,然后用三秒钟时间脑补了所有马赛克场景,简直……非常不动声色地抹了一把鼻子,非常一本正经地告诫阮江西:“江西,以后别人再问你诸如此类的问题,尤其是你家宋大人,你要么不回答,要回答就给肯定回答。”不然会伤你家宋大少的自尊心的。 阮江西似乎一知半解,却还是点点头。 陆千羊啰啰嗦嗦没完没了地行使经纪人职权,耳提面命:“以后关于你和宋少的私人感情话题,你还是尽量避而不谈糊弄过去好,不要那么诚实,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个艺人,艺人有堂必修课就是睁眼说瞎话,揣着聪明装糊涂。” 阮江西想了想,问:“有吗?” 这不是常识吗?不是人尽皆知吗?陆千羊五体投地:“我跪了。” 忽而铃声响起,是阮江西的电话,陆千羊看了一眼来电:“你家宋大人。” 阮江西接过电话,轻唤了一声:“宋辞。” 隔着电话,传来宋辞低沉的声线:“我在电台的停车场。” 阮江西片刻诧异之后,问:“你等了多久?” “一个小时。” 宋辞的语调有些怨由,兴许是等太久了。 阮江西加快了步子,稍稍侧对着陆千羊,轻声讲电话:“怎么不上来?” 哼!陆千羊表示不想听阮江西和宋大人腻歪,不过……耳朵往阮江西那边凑了凑,她对宋大人某方面如何如何还是很感兴趣的,只听见宋大人霸气外露的声音,说:“我上去了,会忍不住拆了电台。” 第六十一章:风月里的计谋 哼!陆千羊表示不想听阮江西和宋大人腻歪,不过……耳朵往阮江西那边凑了凑,她对宋大人某方面如何如何还是很感兴趣的,只听见宋大人霸气外露的声音,说:“我上去了,会忍不住拆了电台。” 宋大人好暴力呀,阮江西却笑容清雅温婉。 宋辞有些强硬:“以后别上这种节目了。” 他似乎有些生气了,阮江西拧眉:“怎么了?” 宋辞愠恼:“他们欺负你。”扬声补充,“尤其是那个姓袁的的。” 那个姓袁的该不该感恩戴德一下呢,宋大人居然记住了她的姓氏。陆千羊觉得吧,搞不好宋大人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反正统称——江西的经纪人,那以后要不要也欺负欺负阮江西呢? 宋辞满覆凉意的嗓音又传来:“我在想怎么报复这些欺负你的人。” 陆千羊立刻打住所有不切实际的假想!欺负阮江西?她怕死没那个胆子呀! 阮江西轻笑出声:“不是他们欺负我,我是故意输的。” 宋辞沉默。 阮江西言笑晏晏,解释说:“你和我的关系,我想天下皆知,所以,才故意输给袁熙。”她微微扬起嘴角,“我这么聪明,怎么会输掉那么笨的游戏呢。” 言辞中,有些得意,有些孩子气的炫耀。 似乎,在宋辞面前,阮江西总会变得不像她,也或许,只有宋辞眼里的阮江西,才是真的她。 陆千羊掩着嘴笑,就是说嘛,她家艺人这么聪明,怎么会输掉那么笨的游戏呢。这啊,不过是阮江西对宋辞耍的一点小心机,风月里的心机,情趣而已。 不出意料,宋辞与阮江西的关系,明天便会堂堂正正地为人所皆知。 宋辞显然心情不错,音色淳淳好听:“我知道,所以才忍了这么久。”他理所当然,“不过最后还是没忍住。” 明知道阮江西有意为之,不过,他只是舍不得她腹背受敌。 “宋辞。” “嗯。” 阮江西顿了一下:“那条广告你别看了,我觉得我点蠢。” 怎么蠢了?陆千羊不予苟同,四位数的广告费呐,要是不拍,要赔六位数的违约金!谁说蠢了?谁蠢了?有广告不接的经纪人才蠢好吗?她相信,宋大人绝对不是凡夫俗子,肯定能读懂她家艺人化身老鸨的魅力。 宋辞说:“我已经看了。” 阮江西不说话了,稍微有点郁郁。 宋辞补充:“完全不蠢,你怎么样都好看。”他的女人,当然是最好看的,所以他把广告里的照片都保存在手机里了。 就是说嘛,宋大人怎么可能是凡夫俗子,多慧眼识珠。 阮江西还是皱着秀眉,依旧有点不开心:“不过三千万有点贵。” 当然太贵了,如果宋大人知道星语访才给阮江西三万块的通告费,不知道会不会想拆掉电台?不过嘛,一掷千金博红颜,也是一桩美谈,更何况—— “我有很多钱,养得起你。” 分明这么暴发户的话,怎么被宋辞这么一说,就君临天下了。果然,气场这种东西,就是为宋辞这样的人存在的。 阮江西笑容直达眼眸深处,软软糯糯地喊着宋辞。 电话那边,却传来一声巨响:“砰——” 阮江西有些急促:“怎么了?什么声音?” 片刻,宋辞才回:“追尾。”语气很冷然,“后面有个愚蠢的女人。”语气里,还有毫不掩饰的嫌弃。 “你有没有受伤?” 细听,阮江西的声音有轻微的颤意,唇角,抿得紧紧,她关心则乱。 宋辞轻声安抚:“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阮江西不作声,还是有些担忧。 “担心我就快点下来。”宋辞有些幽怨,语气里带了不由分说的独断,“我等了你很久,要快点见你。”光听她的声音,宋辞已经不满足了,可是助手太笨,还没有教会他用视频。 阮江西乖巧地说好。 魏大青的车也在停车场里等,阮江西只是对他微微点头,并没有上车。 “你和小青先回去。”说着,阮江西朝里侧的车道走去。 陆千羊想得很周到:“我和你一起去,到时太晚了可以送你回家。”宋塘主应该不会太早放人。 阮江西婉拒:“不用。” 陆千羊立刻领悟到:“你不回家?”不怪她大惊小怪,她家艺人从来不会夜不归宿的。 阮江西看了看手表,并没有正面回答:“十一点我没有回去,帮我喂狗狗,火腿和培根就好,它不吃狗粮。” 这侧面回答根本就是肯定语气!陪正牌宋辞也就算了,还要托付那只冒牌胖狗。陆千羊觉得,阮江西的世界里,只剩宋辞和宋胖狗了。她有点不爽:“夜不归宿不是什么好习惯。”旁敲侧击地说,“别嫌我啰嗦,千万别闹出人命。”比起宋辞某方面如何如何,还是闹出人命更重要,陆经纪人很严肃,“江西,你还不满二十五,要慎重啊。” 阮江西很慎重地想了想:“如果那样的话,我隐退怎么样?” 完全不是开玩笑的语气,似乎经过深思熟虑,隐退之事,之于阮江西,显然,次于宋辞。 陆千羊被吓得懵了一下:“你开玩笑的吧?” 阮江西笑了笑,点点头:“嗯,开玩笑。” 脸上神色,哪里有半点开玩笑的戏谑,言辞中,竟全部都是隐隐期待,脚步,又轻快了几分。 那么结论是:对于和宋辞闹出人命,阮江西来者不拒。 陆千羊被这个结论吓傻了,愣在原地,问开车跟着的魏大青:“小青,我怎么觉得江西像来真的。” 魏大青高度肯定:“嗯,不像开玩笑。” 她家艺人才二十五,居然有了隐退的想法!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闹出人命。陆千羊拔腿就去追阮江西,边跑边絮絮叨叨:“江西,我觉得我们还是直接回家比较好,你想想家里的宋胖少多可怜啊,一个人吃狗粮,睡冷被窝,要多凄惨有多凄惨,江西,你不能有了宋大少就忘了家里的宋小少呀。” ------题外话------ 美妞想看虐渣,我懂,不急,存稿里已经虐了,很快滴 快上架,按规则是要卡精彩情节的,我第一想法是,让塘主和阮阮卡在床上…… 第六十二章:护犊子 “江西,我觉得我们还是直接回家比较好,你想想家里的宋胖少多可怜啊,一个人吃狗粮,睡冷被窝,要多凄惨有多凄惨,江西,你不能有了宋大少就忘了家里的宋小少呀。”陆千羊试图从那只得宠的胖狗入手,却完全不见阮江西迟疑犹豫,此路不通,又生一计,继续谆谆善诱,“嘿嘿,你放心了,你家宋大少为你豪掷三千万都不抖一下手,忠诚度绝对爆表,绝不会背着你偷吃的,可不像你家里那只狗崽子,平日里隔壁家的母狗一叫就屁颠地去爬防盗墙——” 陆千羊的话才说了一半,突然一声矫揉造作恶心到了她。 “宋辞哥哥。” 这一声哥哥喊的,简直柔媚得山路十八弯,陆千羊打了个颤,抖掉一身鸡皮疙瘩,跟在阮江西后面瞧情况:“这姑娘,怎么叫得比你家隔壁那只发春的母狗还媚呀,春天早过了。这荷尔蒙分泌得也太旺盛了?” 阮江西眉头皱了。 魏大青从车里探出脑袋:“那姑娘好像是叶以萱。” 阮江西眉头皱更紧了。 这白莲花都到宋辞跟前来绽放了,真是冤家路窄!陆千羊抱着手损人:“我就说这清纯小天后是作出来的吧?瞧她那样,看见宋辞眼都直了,跟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 阮江西眼中的光影,沉了沉,娟秀的侧脸绷得很紧,话语带了些些命令的口吻:“你们先回去。” 陆千羊想了想,钻进魏大青的车里面,然后钻出一颗脑袋瞧外面情况。 魏大青不放心,要开车跟上去:“咱江西不会吃亏吧?” 陆千羊大手一摆,十分肯定:“怎么会,你看江西家里那只宋小少,上次江西牵着它溜公园,隔壁小区的一小伙子只是冲江西咧了一下嘴,就被宋小少追的屁滚尿流的,连内裤都给咬破了,宋小少护犊子得很呐。” 怎么说到宋胖狗了,现在它又不能来咬叶以萱的内裤。魏大青还是很担忧:“远水解不了近火。” 陆千羊十分不以为然:“不是还有宋大少嘛,同为宋氏一门,还能差到哪去?” 此宋辞类比彼宋辞,即便同为宋氏一门也分明毫无可比性,到底这是什么神理论?不过,魏大青倒不怀疑宋辞纵宠阮江西的程度,从到现在还在反复重播的阮江西那条广告就看出来了,一寸光阴一寸金的黄金时段,被阮江西一个镜头独占,谁敢怀疑宋辞的护犊程度。 车道最里头,叶以萱站在宋辞的车前,一双眼睛莹莹水光惹人怜爱:“宋辞哥哥,你不记得我吗?我是以萱,小时候我们在叶家见过的。” 车窗摇下,宋辞视线微凉,漫不经意地一瞥,眉头拧起。 叶以萱丝毫不介意宋辞的疏远,拨了拨长发:“你应该不记得我的样子了,我们都十五年没见了。”有些羞涩,有些欢喜,说,“不过,我还是一眼就认得出来你的样子。” 叙旧的口吻,熟稔的语调,叶以萱的殷殷期盼表露无遗,眸光,更是痴迷到忘了收敛。 一个宋辞,已然叫叶以萱全然忘了名媛的矜持。 宋辞懒懒抬眸,冷冷一眼而已,转开眼,说:“你挡着车道了。” 语气陌生,毫无情绪的冷漠,眼神竟一秒都不曾停留,毫不遮掩他的不耐与厌烦。 叶以萱一脸的期待瞬间僵在了脸上,眼眸凝水,波光粼粼:“宋辞哥哥,”微红的眼,楚楚可怜,“你是不是还怨恨我们叶家?所以不想见到我,我知道,当年是阮家那对母女不好,才害的宋伯父——” 不待话落,轻微有些急促的声音传来:“宋辞。” 叶以萱猛然回头,只见微暗的路口尽头,阮江西缓缓而近,黑色长裙,模糊了轮廓,一双瞳孔,清亮乌黑,如夜里的星子。 阮江西和宋辞…… 叶以萱回头,但见宋辞,所有视线里,只剩了阮江西的容颜。 “江西。” 没有半点冷硬,宋辞唤阮江西的时候,那么温柔,丝毫没有掩饰他的欣喜。 传闻有言:从不纵容绯闻的宋辞,独独对阮江西例外。 叶以萱所有嘴边的话全部僵住,怔怔看着走近的阮江西,花容失色。 “宋辞。”阮江西走到车窗前,微微俯身,与宋辞眸光相视,有淡淡的波澜,她说,“我不喜欢她,所以可不可以不要看她,不要理她,不要听她讲话。”微微停顿,阮江西强调,“她说什么都不要听,我不喜欢她。” 放肆,任性,甚至有些蛮不讲理的霸道,阮江西在宋辞面前竟如此独占到近乎嚣张的地步。叶以萱颤着手直指阮江西:“阮江西,这是叶宋两家的事,你算什么东西,我说什么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自以为是。” 叶以萱总以为,她和任何女人都不一样,至少,在年少时,在宋辞还没有站上那个顶端的位置,她认识了他,惊艳了她所有的年少时光。 宋辞没有看她一眼,说:“我不认识她。” 他如是对阮江西说,带了几分讨好。 叶以萱脸色微白:“宋辞——” “让开。” 宋辞抬眸,泼墨的眼,冷若秋霜,覆着满满刺骨的寒,毫无半分温存,叶以萱完全愣在原地。 “让开,你挡住我家江西的路了。” 叶以萱几乎趔趄地后退,小脸惨白惨白,阮江西笑了,笑得清风明月。 宋辞推开车门,站到阮江西旁边,有些不满地口吻:“怎么这么久才下来,我一直在等你。”宋辞抬手,拉着阮江西的手,放在手里拽着。 言行举止,卸了满身冷漠,甚至毫无身段,亲昵到宠溺的地步。宋辞对阮江西,一定纵容到了极致。叶以萱咬着唇,脸上颜色一分分褪去。 “公司不忙吗?”阮江西任宋辞抓着她的手,浅笑嫣然。 “不忙,陪你吃饭比较有意思。”宋辞理了理阮江西额前的发,揽着她坐到车里,又在她微微有些短的裙摆处盖着他的外套,然后坐到她身边,很自然地将手放在了阮江西腰间,这才转眸看向车外,神色骤冷,“把维修费送到锡南国际。”随即转头,吩咐主驾驶座的秦江,“开车。” ------题外话------ 码字时速700,还有谁?剁手!剁手! 第六十三章:宋贵宾! “把维修费送到锡南国际。”随即转头,吩咐主驾驶座的秦江,“开车。” 秦江全程不说话,他就静静地看他老板秀恩爱,把狗虐得好厉害,不信你看,车窗边儿上,叶家名媛都快哭红眼了:“宋辞哥哥。” 秦江直接挂挡。蹭地一声,开远了,把那梨花带雨扔在了后面。 “我不喜欢她这么喊你。”阮江西说,不看宋辞的眼。 宋辞捧着她的脸,仔细地看着:“生气了吗?” 阮江西不说话,手覆着宋辞的手背,用脸轻轻地蹭,猫儿般,似懒散,又似撒娇。 宋辞轻笑出声:“吃醋了?” 他笑起来,眼角会微微扬起,满眼都是细碎的黑色琉璃,好看得晃了阮江西的心神,并没有回答,只是细细看着宋辞,眸光痴缠。 宋辞却心情极好,嘴角又上扬几分:“你吃醋了。”笃定的语气,还有几分洋洋得意的满足。 阮江西沉默了片刻,乖乖点头:“是,我吃醋了,我不喜欢你和任何别的女人说话。” 宋辞笑得眸光温柔,捧着阮江西就凑上去,欢喜地舔着她的唇角。 秦江有点不忍直视,觉得宋老板这幅样子很像邀宠成功后洋洋得意的宠物狗,还是那种贵宾犬,傲娇尊贵得不行不行的。 宋辞抱着阮江西亲昵了好一阵,才解释:“我没有理她。”又亲了亲阮江西的脸,“我完全不认识她。” 这话绝对忠诚,除了阮江西,宋老板还有认识的人吗? 阮江西温婉地笑笑:“那以后也不要理她。” 宋辞很迁就她:“好,都听你的。”亲了亲阮江西还打着绷带的手腕,“还疼不疼?” 阮江西摇摇头:“不疼。”她抬头,将下巴搁在宋辞脖颈里蹭了蹭,“宋辞。” 宋辞扶着她的腰:“怎么了?” 她瞪着大大的水眸看他:“好像我太任性了。”她说,“我不喜欢她和你叙旧,不喜欢她和你说任何叶宋两家的事,我是故意打断的。”稍稍沉吟,“叶以萱没有说完的话,也许你想听。” 宋辞直接双手把阮江西锁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她的脖子,漫不经心地回:“不想听,也没有必要,我记不住。”抬头看阮江西的眼,“我只记得你,所以不管是我想听到的,不想听到的,都要由你来告诉我,别人说的都不作数,更何况,”吻了吻阮江西的唇角,“你是我的人,你有资格处理任何不相干的女人,任性又怎么样。” 纵宠无度,莫过于此。宋辞似乎太惯她了。 阮江西笑:“还好,你只记得我。”她抬起头凑近宋辞,双手勾住他的脖子,“那我是不是可以肆无忌惮地恃宠而骄?” “嗯。”宋辞抓住她还没有痊愈却不太安分的手,“你可以。” 阮江西眼眸闪闪而亮,蓄了两汪小期待:“宋辞,我们去吃火锅吧。” 吃火锅……秦江不厚道地笑了,塘主夫人这画风转得好快。 宋塘主不作声,似乎在思考。 阮江西凑过去,对着他软磨硬泡:“从我进演艺圈,千羊就再没让我碰过,我想吃。” 阮江西极少这样温柔讨巧。 宋辞不看阮江西带了蛊惑的眼,严词拒绝:“不可以。” 他极少这样强硬独断。阮江西佯装委屈,抿着唇看宋辞,目光凄婉:“你刚才说我可以肆无忌惮的。” 如此示软,宋辞最是受不了,抓着阮江西的手腕,在受伤的地方亲了亲,像哄骗,更似蛊惑:“现在不准逞口腹之欲,等你的手好了,我就由着你肆无忌惮。”又亲了亲她的手,“听话,不然你的手会留疤。” 阮江西忍不住笑出了声,乖巧地点头:“遵命,宋大人。”阮江西下意识摸了摸宋辞的头,就像无数次摸宋胖狗一样,满脸宠爱,“真乖。” 这幅语态,分明是哄宠物。 宋辞非但不恼,还把脸也凑上去,追着阮江西的手亲。 秦江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音,他觉得宋塘主越来越像阮江西的贵宾犬,阮江西一招招手,宋辞就摇摇尾巴。 宋贵宾回头,眸光一转,冷了,“不准看。” 真是只坏脾气的贵宾。 秦江手一抖,赶紧目不斜视:“宋少你随意随意,我不看,绝对不看。”心里十分鄙视宋塘主,就不能忍一下?就不能回家了再恩爱?他安静了,然后车里就安静了。 阮江西侧头看宋辞,他直接封住了她的唇,攻城略地,急切得有些暴烈,方才的浅尝辄止怎么够,他早就想这样吻她。 宋辞最近,非常喜欢这种亲昵,似乎有点不知餍足,他学得很快,会拉着阮江西痴缠很久,她却似乎一直都不得其法,总是憋红了脸。 “张嘴呼吸。”宋辞稍稍离开阮江西的唇,她眸光徐徐水汽,双颊通红,这才张嘴,大口大口地呼吸,只是刚一张嘴,宋辞又吻上来,舌尖直接钻进了她唇齿间。 阮江西十分乖巧,抱着宋辞的腰,仰着头,微微张嘴,任宋辞予取予求。直到她双唇染了绯色,微微红肿宋辞才放开呼吸有些急促的她,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她绯色的唇角:“两天后有没有工作?”声音有些沙哑,低沉似饮了淳淳的烈酒,十分性感。 阮江西乖乖不动,仰着头,眸中水汽还未散去:“oushernar的广告应该会提前拍。”声音轻柔,她笑问,“怎么了?” “a市有个收购案,我要在那边待三天。”宋辞拂了拂阮江西泛红的脸颊,十分喜欢地来回摩挲,“把广告推期,你和我一起去。” ------题外话------ 顾盼美妞生日,写了个生日剧场,题外话最多三百字放不下,新章节最少一千字,又不够字,所以放在了卷名:纯洁号火车剧场里。想看的妞去刷新七夕剧场2,生日剧场新增在了那章里。 第六十四章:正宫娘娘驾到 “a市有个收购案,我要在那边待三天。”宋辞拂了拂阮江西泛红的脸颊,十分喜欢地来回摩挲,“把广告推期,你和我一起去。” 语气,完全是命令。 出差三天还带家属,不要这么寸步不离吧。秦江都有点受不了宋塘主对阮江西的这股腻歪劲儿。 阮江西失笑,有些无奈:“我还没红,不可以耍大牌。” 宋辞不为所动,很理所当然:“宋辞的女人可以。” 太任性了!不仅自己任性,还非得拽着自己的女人也任性。秦江觉得宋辞这样煽动阮江西不务正业的行为很不好。 阮江西软软地问:“能不能拒绝?” 还好,塘主夫人是个有主见的。 宋辞沉了沉眸,别开脸不看她,很直白地表示他的不满。 嘿,还耍脾气了!秦特助以前还真没发现,高冷的宋老板居然这么幼稚。 宋辞不说话,阮江西便凑上去亲他的下巴,软着声音央求:“可不可以等我成为配得上你宋辞的女人?我会努力,然后站得和你一样高。”顿了顿,补充,“然后就耍大牌。” 宋辞冷着脸,十分独裁:“不需要努力,你要什么我可以都给你。” 阮江西又亲了亲他冷硬的侧脸:“宋辞。”语气讨好,却坚决。 她啊,乖巧,却从来不软弱,是非分明得太过理智,哪里有宋辞这样一头扎进情爱里的慌张盲目。 宋辞有些不悦,因为终究是要对她心软,十分赌气地说:“我喜欢你,谁敢说你配不上。” 阮江西笑笑,并不否认。她配得上他,不过是早晚而已。 “依你就是了。”对阮江西,宋辞真是半点办法也没有,舍不得,忍不得,不敢轻一分重一分。抱着她蹭,宋辞语气沉闷:“会有三天见不到你,今天晚上去我那里。”强硬的话刚说完,又补充,“明天晚上还有后天晚上,你都要陪我。” 阮江西脾气极好,惯着宋辞,点头:“好。” 宋辞分明是借题发挥,趁机邀宠。秦江很不以为意,从后视镜里偷窥后面——宋塘主又抓着阮姑娘玩亲亲,那动作,那声音…… 秦江被呛了一下:“咳咳咳……”赶紧把后视镜打低,摇头否认,“我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见,你们继续继续。” 阮江西当然不会继续,羞得抱着宋辞不撒手,埋首在宋辞怀里笑。 没得到餍足,宋辞脸一沉,冷着声音:“停车。” 秦江为难:“这不好吧,这里是高速啊。”宋塘主那能这么不近人情。 宋辞不由分说:“把车靠边停。” 得,你是老板,你任性行了吧。秦江乖乖靠边停了车,正打算把隔屏升起来来个眼不见为净,不想—— “滚下去!” 宋辞的命令几乎就是冰刀子,直接砸在了秦江后背,激得他一身冷汗,赶紧解了安全带,灰溜溜地钻出了车。 然后宋辞端着阮江西的脸,瞬间就柔了满眼冷硬,凑近阮江西的唇……车窗摇下。 秦江抱着双手,走到边儿上,蹲下,冷得直哆嗦,不免埋怨:“宋少,玩亲亲也不能这么玩呀。”越想越恼火,嚎叫了一句,“冷死老子了。” 然后,二十分钟后,宋辞才大发慈悲地放他进去,依旧一副大爷很不爽的样子,二十分钟还嫌少?!麻蛋,非要卿卿我我到警察来拖车吗?倒是阮江西礼貌好,十分不好意思地对秦江抱歉。 宋辞直接把阮江西往自己怀里带:“不要理他!” 秦江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麻蛋,没见过占有欲这么变态的! 后面,秦江带着一肚子火载两位主子去锡南国际旗下酒店吃饭,一路上,两位主子坐在后座,亲亲我我旁若无人。 丫丫的!当他空气啊!秦江脚踩油门,几分钟就到了酒店,因为提前跟酒店打过招呼,酒店经理带着几个高管全都站在门口候驾。 难怪h市人民群众称宋辞大人为土皇帝,也不无道理的,底下这群人哪个不是伺候皇帝祖宗似的伺候着宋少大人,战战兢兢就差伏地跪安了。 “宋少。” 酒店经理是个五十左右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中规中矩,对宋辞十分恭敬。 宋辞没抬眼,俯身牵出车里的女人。 神色雅静,容貌并非倾国倾城,只是,这个女人是宋辞第一次带来酒店的女人,酒店经理不禁多看了一眼,带了几分探究:“这位小姐是?”倒是个气质极好的。 秦江摇头:这酒店经理真没眼力,在宋老板面前居然敢对老板娘这么放肆,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地瞻仰老板娘的圣颜。 果然,惹得宋老板龙心不悦了,薄唇一掀:“换了。” 只说了两个字,揽着怀里的女人进了大堂。 酒店经理傻掉了。 秦江得令,转身,很同情:“你明天不用来了,退休金之后会打到你账户。” 说完,秦江摇摇头:诶!他好感慨,宋老板脾气这么坏,老板娘都不管管, “我做错了什么了?”刚成为无业游民的某经理站在冷风里打颤,“到底哪里惹怒那位祖宗了。” 秦江好心地提点了一下:“那位是未来的老板娘。” 这位经理和他的一干高管伙伴们都惊呆了,平日不太关注八卦新闻,被老板娘三个字雷焦了,到底宋老板是什么时候有家室了,更关键的事—— 某无业游民嚎叫:“劳资就多看了一眼,就一眼!” 秦江摊摊手,见怪不怪。别说一眼,宋老板家的人半眼不给看! 大概酒店特意安排了,来用餐的客人并不是分多,整个三楼全部清空,客服经理餐饮经理大堂经理全部在三楼门口待命,这阵仗还真有古代皇帝屈尊降贵微服私访的架势,尤其是太子爷今儿个还带来了正宫娘娘。 正宫娘娘走着走着突然顿住。立马,候在一旁的几位经理胆子都跳到心口了,刚才酒店总经理就被炒了,听说就是因为惹到东宫娘娘了。 宋辞停下:“怎么了?” ------题外话------ 推荐基友的书:宋少独占婚宠 “你觉得宋少是怎么样的人?” “头脑好,颜值高气质佳,他去到何处,何处霎然便成为一道风景。” “还有就是…宠妻无度。” 没遇到某人之前,他就是世人皆赞的宋上仙。 遇到了某人之后,他就是世人皆怕的宋暴君。 这…这就尴尬了。 【注:这是一个男撩女,从温润如玉的公子哥晋级成护妻的暴君的故事】 第六十五章:我惯你谁敢说三道四 宋辞停下:“怎么了?” 言辞神色,温柔如水,惊呆了一众酒店经理,这还是那个暴君宋少吗? 视线从远处收回,阮江西摇头:“没事。” 宋辞用手指点了点阮江西眉间:“不要皱眉,不好看。”抬眼,望向阮江西方才视线所看之处,宋辞扶着阮江西的肩,转向连接二楼的落地窗,低头凑近她耳边,“他们惹你不高兴了?” 二楼,一行四人,其中,有刚才还在电台见过的叶以萱,宋辞记忆缺失,并不认识叶家一家四口。 阮江西也并不提及,只是摇头:“没有,不相干的人而已。” 她分明皱眉了,宋辞看到了,她的每一个表情,宋辞从来不会懈怠。直接吩咐身后的秦江:“把他们赶走。” 不是吧,这么粗暴?打开门做生意,哪能这么任性。秦江有必要提醒一下:“宋少,叶家是锡南国际酒店的vip白金客人。” 一般来说。只有在锡南国际旗下连锁酒店年消费不低于一千万才可以成为vip白金客人,整个h市的vip白金客人两只手数的过来,基本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叶家在h市也是排得上号的望族,这么粗暴地赶人实在太玩票了。 秦江很客观地解释:“就算不是vip客人,这样平白无故赶人也说不过去。”咱做生意的,还是讲诚信人品的。 宋辞惜字如金:“赶走。” “……”好吧,诚信人品算个屁,管得住宋辞大人宠老婆吗?秦江不多嘴,就用深沉的眼光看老板娘,言外之意很明显:老板娘,管管吧。 阮江西自然知道秦江的意思,笑了笑,看宋辞:“宋辞。” 才说了两个字,宋辞就把她搂过去,不由分说地声明:“以后看谁不顺眼要跟我说,我帮你处理。” 不要怀疑,宋少大人的话,从可从来不是说说而已,这是要纵着老板娘横行霸道的节奏吗?宋少大人宠女人宠得太没边儿了有没有!候驾的一干经理们面面相觑,都一副吃翔的表情,简直震惊了。秦特助就淡定多了,他很自觉:“我这就去处理掉。”罢了,反正锡南国际做生意从来不用诚信和人品。 阮江西笑着搂住宋辞的胳膊:“你这样会让我习惯无理取闹的。” 不问缘由,宋辞对她几乎纵容到溺爱的地步,也许如陆千羊说的,宋辞啊,会助纣为虐,将她惯成无法无天肆无忌惮的性子。 阮江西眨了眨眼,灵动地眼里带了几分玩味:“我怕我以后会有恃无恐横着走。” 宋辞执起她的手,亲了亲:“那又怎样。”语气理所当然,“我惯的,谁敢说三道四。” 阮江西轻笑,温柔相视。 旁人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竟不想宋少这样溺爱成性。说三道四?哪个敢,h市还有谁不知道锡南国际的宋辞惹不起。 恐怕从今以后,最惹不起的,是宋辞的女人。 锡南国际酒店的白金vip客人,都是有专门的贵宾厢房,叶家的包厢便在二楼最靠里的一间。装潢奢华却不失雅致,一室一厅,餐厅靠落地窗而摆放,临窗外风景。 正是夜浓,香槟牛排,这叶家四口倒是兴致好,只是餐桌上的氛围却不是那么祥和。 “你之前分明答应过我的,跟锡南国际合作的那个项目,让我当代言人。” 锡南国际与叶氏电子的合作案已敲定一月有余,叶氏投产开发,却只得了十个百分点的利润,其余全部被锡南国际收入囊中,宋辞就连新产品代言人都不肯让步,简直无奸不商!提起此事叶宗信便来气,对叶以萱冷脸训斥:“别胡闹,让你当代言人,锡南国际另外还要三个百分点,根本就是狮子大开口,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再吐出三个百分点,叶氏电子老本都得倒贴出去,分明是个稳赚不赔的案子,就为了锡南国际的市场,被宋辞一口吞了。 叶以萱直接摔了筷子:“我不管,就是抢我也要抢来。” 抢?真是天真得愚蠢! 叶宗信脸一沉,训斥:“宋辞早就内定了他女人当代言人,连唐易都要让位,你想都别想了。” 宋辞的女人,满城风雨,也只有一个阮江西了,宋辞一掷千金,她得尽宠爱,竟让所有人成了陪衬。新仇旧恨,叶以萱怒不可遏:“阮江西吗?她算什么东西——” 刻薄尖锐的话,还未完,突然被打断:“抱歉,打扰一下。” 叶以萱当场怒目而视:“什么事?” 哟,大小姐脾气不小啊。秦江笑得官方,双手交叠在前,十分绅士:“麻烦各位现在自行离开。” 叶家四口惊呆,这是在赶人?宋少的贴身特助来赶人?!苏凤于女士面露尴尬:“你说什么?” 秦特助耐心很好,走进vip白金特别包厢里,详细解释:“是我没解释清楚吗?抱歉,我郑重代表锡南国际来请你们,”秦特助特西方绅士地理了理袖扣,说,“滚出去。” 滚,这个字,措辞好干脆,好暴烈,跟了宋少七年,多多少少学了几分太子爷的脾性。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开口的是叶宗信的儿子叶竟轩,平日里仗着叶家的权势嚣张跋扈惯了,开口闭口就是‘你知道劳资是谁吗?’的二世祖风范。 叶家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天真啊,一个比一个无邪啊。秦特助不跟不懂事的小辈计较,直接对视叶宗信:“叶先生,从上一秒开始,你已经被我们锡南国际酒店列为了拒绝招待户,对此我表示很遗憾。” 拒绝招待户?毫无缘由说撵人就撵人? 叶宗信忍住怒火,强颜欢笑:“秦特助是吧,我们在锡南国际见过,我和宋少还是合作伙伴,我想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合作伙伴?这叶家怎么老的小的都这么不懂事。别说合作伙伴了,就算是宋家的皇亲国戚在这,老板娘一个不顺眼也照样撵人。 误会?呵呵,秦特助笑得相当敷衍:“可能吧,但不重要。” “……”叶家四口傻了。 秦特助干脆果断:“赶紧处理了。” 处理?这措辞又好粗暴啊,一定是跟宋老板学的。后面几个保安和保安的领导一起出动,上前‘处理’。 “你们要干什么?我们是花钱来消费的,最好放客气一点。”苏凤于拍案而起,高贵的架子终于端不稳了。 秦特助服务态度很好,完全不恼不怒:“客气啊,”秦特助相当客气,脾气好得不要不要的,“我提醒几位一句,以后对我们老板娘客气一点。” 老板娘? 叶家四口没有反应过来。 秦特助行为举止还是很客气,慢悠悠地说:“扔出去吧。” ------题外话------ 最近总加班,心好累,求抚摸摸摸摸! 第六十六章:阮江西乃头条君 叶家四口没有反应过来。 秦特助行为举止还是很客气,慢悠悠地说:“扔出去吧。” 叶以萱下巴一抬:“你们敢!” 敢?呵呵,这可是锡南国际的地盘。保安大哥们面无表情,直接上去扔人。 “放手!” “啊——” 几声惊天动地的叫声,响彻了酒店整栋大楼,秦特助掏掏耳朵,吩咐:“扔远点。” 保安大哥得令。 几分钟过后,锡南国际门口堵满了过往的行人,只见几个穿着光鲜亮丽的男人女人被扔出了酒店,细看,嗬,都是熟面孔,顿时路人话闲话的话闲话,掏手机的掏手机,发微博的发微博。 不到片刻,满城风雨,叶家洋相出尽,成了满城笑柄。 毫无疑问,叶氏一家被锡南国际拒之门外之事荣登头条,叶家丑照轰动全称,后来,叶家被问到此事,口径一致,只说是误会。 这时锡南国际的总裁特助就发话了:哦,没什么误会,就是我们老板娘看某些人不太顺眼。 不顺眼?二话不说就扔人?好任性有木有?好不讲理有木有? 于是乎女演员阮江西与叶以萱不合的传闻不胫而走,不少媒体甚至几番揣测,锡南国际与叶氏的合作案到底还会不会进行下去? 扯远了,再说秦特助十分敬业地执行完老板的指令,回到三楼:“宋少,已经处理好了。” 秦江发誓,他绝对没有要邀功的意思,但是,宋老板也别这么不用正眼看人啊。 宋辞只关心他的女人:“在看什么?” 阮江西纤纤玉手,指了指落地窗下的大楼外:“保安太不会怜香惜玉了。” 语气,带了三分笑意,并不明显,却不难看出她心情很好。 秦江嗅到了一股幸灾乐祸的感觉,怎么回事,善良温柔的老板娘居然也这么没同情心?秦江肯定,一定是被宋老板带坏了。 “很开心?” 宋辞附身凑过去,漂亮的脸上,洋溢欢愉,似乎也有些得意,有些邀功之势。 宋老板此行此举,完全都是在取悦老板娘。 阮江西诚实地点头,笑容婉约,梨涡浅浅。 宋辞见她欢喜,心情越发得好,嘴角拉出好看的弧度,邀宠似的语气:“既然你开心,下次我们见他们一次扔一次。” 阮江西笑出了声,她的宋辞,真乖。 秦江听闻,除了摇头,还有叹气:诶,宋老板好任性,太宠女人了。秦江想,还好宋老板不是出身古代帝王,不然宠妻昏君之名必然名垂千古。 晚饭过后,秦江又将两位主子送回宋宅,一番折腾,已经过了十点,回到家,破天荒地,老婆大人没扔过来搓衣板,而是跑过来抱抱:“老公,你是送江西回家了吗?” “江西是不是比星语访上更美?她素颜出镜都美瞎我了。” “老公,你跟我讲讲阮江西。” “尤其是她和塘主大人的奸情!” “宋塘主真是太帅了,三千万呐,豪得不要不要的。” 秦江被自家老婆大人的癫狂之态吓到了,他决定摆正他女人的三观:“老婆,宋塘主那个暴君让我加班到现在,他是资本家,别被他欺骗了。” 他老婆一巴掌拍过去:“污蔑塘主大人,杀无赦!”然后,任性地把秦江赶出了卧室,一边看星语访的重播,一边刷微博。 秦江突然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晚上,阮江西洗过澡,穿着宋辞的睡衣趴在地毯上玩宋辞的平板,刚打开便笑了,桌面上是她的照片,宋辞似乎很钟爱这张穿着婚纱的广告照,因为他洗了很多张。 阮江西笑笑,打开了网页,随即,眉头便皱了。 各大贴吧论坛,以及星语访的官方微博从节目播出到现在,一刻都没有消停。 后面的菊花最美:“我居然在看星语访,我是病了吗?求药。” 兵哥哥好哥哥:“同求药!” 总裁的小蜜:“装纯遭雷劈,叶以萱受老娘一闪电。” 马不停蹄地滚来滚去:“轰隆轰隆,让电闪雷鸣来得更猛烈些吧!” 我勒个妈妈咪呀:“瞧瞧这货一张涂满粉的脸都绿了。有图有真相。” 随即,博主甩了一张当晚节目现场叶以萱的一张截图,不得不说,灯光,背景,角度,以及掉粉的稀疏程度博主都抓得很精密。 此人,毫无意义是叶以萱的铁杆黑粉。 十几条恶评之后,网友的话题转向了阮江西。 阮江西的黑粉:“阮江西那厮真他妈的猖狂啊,居然敢素颜。”随即,一张现场照甩出。 我得意地笑呵呵:“这妞霸着宋塘主最该天打雷劈,宋塘主是我的。” 尼姑庵的男人:“滚犊子,宋塘主是大家的。” 帅得没朋友:“滚犊子+1,宋塘主是大家的+1。” 十八的黄花姑娘:“是叶纯情太蠢吗?我怎么觉得阮江西挺有脑子的。” 愤怒的大鸟:“怎么着也是宋塘主挑的女人,叶纯情能比吗?” 不爱吃荔枝的软绵绵:“霸屏!霸屏!阮妖孽,老衲要收了你!” 该楼又甩了一条阮江西招聘广告霸屏星语访的链接,在星语访的黄金时段,居然反复播了二十分钟,足足六十九遍,视频发出不到两个小时就被转载了四百万次。 大家都是疯了吗?为什么要转载一发阮江西老鸨六十九次招揽生意的视频? 然后那个招聘网站疯狂地点赞,网友彻底炸了,尤其是一些女性网友,完全躁动了。 我我我我我不是大舌头:“3000万的直播时间,宋太子手笔大得闪瞎了老娘的钛合金老眼。” 宋塘主的二奶:“塘主哥哥,你秀恩爱的时候,看到奴家的心在滴血吗?奴家不依嘛!” 不服去吃翔:“这老鸨的眼神媚滴哟,阮江西这丫演技还不错,是我近视了吗?哦no!” 天天爱洗澡:“阮江西一定是用这出神入化的狐媚演技蛊惑了我的塘主哥哥。” d罩杯萝莉:“宋塘主冲冠一怒为红颜,宋塘主威武呀,宋塘主求按倒!” 名媛董小姐:“你以为你是阮江西吗?” d罩杯萝莉:“奴家是良家闺秀。” 衣冠楚楚的秦兽:“宋塘主找到真爱了,人家怎么办?注孤身!” 乌龟和王八的后裔:“阮江西,放开那个塘主,让我来。” 一双绣花鞋:“让我来+1。” 劳资很豪:“让我来+2。” 我比6s多1s:“让我来+3。” “……” 留言刷得很快,几乎让人眼花缭乱,阮江西眉头越拧越紧。手上的平板突然被抽走,随即鼻尖闻到淡淡的栀子花香,阮江西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 她的百度百科资料上说,她喜欢栀子花,香而不烈,温而清雅。 到底,宋辞什么时候换的沐浴露…… 他凑过来一张俊逸无双的脸,却皱着眉:“以后别看网上乱七八糟的东西。” ------题外话------ 阮江西乃头条君,顾纯洁乃存稿君! 第六十七章:睡你旁边 他凑过来一张俊逸无双的脸,却皱着眉:“以后别看网上乱七八糟的东西。” 阮江西只是笑笑,玩味地看着宋辞:“宋辞,好像我的黑粉都慢慢变成了你的亲妈粉。” 宋辞理了理她还有些潮湿的发:“你不喜欢我让人删了。”拿着自己擦头发的毛巾,细细给阮江西擦,动作很笨,偶尔会扯到她的发梢。 阮江西乖乖挨着宋辞坐着,一动不动地,看着宋辞棱角分明的轮廓:“不用删,你的亲妈粉正在对我嘴下留情。”她笑着,伸手摸了摸宋辞的脸,“因为你的美色。”说完,凑上去轻轻咬了一口,在宋辞脸上留了个淡淡的牙印,然后,她笑得眯了眼。 天下女人何其多,惦念觊觎宋辞的那么多,却只有她阮江西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别的任何人都不可以,就这一点,足以阮江西无所畏惧,宋辞的美色,是她阮江西的呢。 宋辞倒不介意阮江西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只是有些痒,闹得他有些心猿意马,扔了手里的毛巾,直接把不安分的她抱起来:“地上凉,以后不准坐在地上。” 阮江西听话地点头,双手乖乖地搂着宋辞的脖子,仰着头看宋辞美到极致的脸,还是会痴迷,她怔怔地问他:“我睡哪?” 宋辞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阮江西放在了他那张黑色的大床上,附身亲了亲她的眼睛:“睡这里。” 她笑,抱着宋辞的脖子不放手:“那你睡哪?” 宋辞倾身,吻她,说:“睡你旁边。” 阮江西轻笑,往里躺了些,将身边的位置留给宋辞,侧着身,撑着下巴静静地看他,眸光不知餍足,痴痴缠缠的。 许是宋辞的睡衣太大了,怎么也遮不住她消瘦的肩,露出的锁骨,纤细白皙。 宋辞的眸,微微有些潮红,撇开眼,扯了扯阮江西滑下肩头的衣服:“别乱动。”他不看她。只觉得灼热感从耳根一直蔓延到了心口,滚烫得难受,还是舍不得不看她,转过头,灼灼其华的眸落在阮江西眼里,“你穿我的衣服很好看,会让我想吻你。” 宋辞想,他也许不只是想吻她。 她浅笑莹莹,将宋辞拉进:“如果你想的话,我没意见。” 胆大又可爱的女人,怎么能这么会蛊惑人心,宋辞躺在她身侧,反手覆了被子,吻住了她的唇。他啊,早就中了阮江西的蛊,除了对她投降,无药可救…… “江西。”宋辞蹭着阮江西的唇,并不急着攻城略地。 “嗯。”声音有些潮湿,被子下,昏昏暗暗,有宋辞模糊的轮廓。和他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 细细碎碎的轻吻落在阮江西耳边,温柔的嗓音缠缠绕绕,宋辞呢喃:“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喜欢到想占有,想吞噬。想揉进骨血里,对于阮江西,他的占有欲已经膨胀得一发不可收拾,宋辞似笑着,“太喜欢你了,不知道拿你怎么办。” 宋辞从来没有预料过,会有这样一个女人让他溃不成军,他是商人,唯利是图是他的惯用伎俩,对阮江西,还是如此血本无归。宋辞想,他大概这辈子都要栽在阮江西手里。 她笑着去亲宋辞的眼睛,猫儿般地缩进宋辞怀里:“我却越来越贪心了,总觉得还不够。”睁着明亮的眼看他,“宋辞,你说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一直一直都离不开我。” 攻身为下,攻心为上,阮江西显然是个中高手。 宋辞将她受伤的那只手放在自己手里,只是亲了亲她的额头:“睡吧。” “嗯?”她不懂,也不愿就此罢休,“你还没告诉我答案。” 宋辞亲吻她的眼睛,声音,低低沉沉像在诱哄:“乖,闭上眼睡觉,你什么都不用做。” 她什么都不用做,他也必然会乖乖束手交付所有。 次日上午十点,阳光从窗户里漏进来,铺了一床金黄,在阮江西眼睑下落了一层暖暖的暗影,长睫轻颤,并没有睁眼,呢喃了一句:“宋辞,别闹。” “你说的是哪只宋辞?”是宋胖少吧。 阮江西一睁眼,便见陆千羊趴在床边,一张英气的笑脸皱着,散了满眼惺忪,阮江西问:“宋辞呢?” 陆千羊往被子里拱:“你问的是哪一个?”是宋大少吧。 “你怎么来了?”阮江西掀开被子,起床,拿起床头柜上倒好的水小口喝着。水还是温的,宋辞应该才走一会儿。 “我看见宋辞出门之后,”陆千羊丝毫不做贼心虚,坦荡荡地指着窗户,“然后我就从那里爬进来了。” 阮江西失笑,陆千羊以前做狗仔的时候为了方便挖头条,跟踪潜伏攀爬的技术早便练就得炉火纯青。 “你家宋大少也太不近人情,分明看到我了,居然视而不见,”一边埋怨,一边扯着阮江西的睡衣拱着鼻子嗅。 “你在嗅什么?” 陆千羊抬头,十分认真:“奸情的味道。”埋头,继续嗅。 阮江西忍俊不禁:“那闻到什么?” 陆千羊鼻子一皱,瞧了瞧床上,又瞟了瞟阮江西,十分挫败:“现场处理得太干净了,没有留下证据。” 阮江西笑,拿起杯子下压着的纸张,很潦草的字迹,张扬又随性,是宋辞的字,只留了一句话:“多睡一会儿,早饭在楼下。” 阮江西洗漱完,便看见陆千羊一脸郁闷地坐在餐桌上大快朵颐,她咬了一口荷包蛋,还没嚼两口,直接吐了,拉长着脸:“宋少家的厨师该换了,居然把盐当成糖放了,还有,这卖相也太差了,我好像吃到蛋壳了。” 阮江西微微沉吟,然后坐在餐桌上,安安静静地吃。 陆千羊瞠目结舌:“不咸吗?” 阮江西小口小口咬着荷包蛋,只是笑笑,继续吃。 陆千羊默默地给自己又到了一杯水,欲言又止一番还是没忍住:“你坦白告诉我,你和你们家宋大少昨晚上有没有干什么少儿不宜的事?” 第六十八章:打的一手好预防针 陆千羊默默地给自己又到了一杯水,欲言又止一番还是没忍住:“你坦白告诉我,你和你们家宋大少昨晚上有没有干什么少儿不宜的事?” 阮江西喝了一小口牛奶,擦擦嘴角,笑而不语。 陆千羊瞪大了眼,滴溜溜地乱转:“你这是默认?” 阮江西继续沉默,哦不,是默认。 陆千羊不淡定了,拍案站起:“那有没有做防护措施?” 阮江西又喝了一口牛奶,依旧笑而不语。 还不否认!那就是默认!陆千羊一嗓子嚎过去:“阮江西!你这样真的会闹出人命的!” 她宁静无澜,说着:“我不介意。” 陆千羊哑口无言了,咬着勺子咯咯作响,从这一刻起,她觉得她这个经纪人必须做好公关危机准备,因为她觉得,就算明天阮江西告诉她,她怀孕了,她都不会惊讶了。 阮江西真是打得一手好预防针,陆千羊躺尸了,看着自家艺人一边收拾盘子一边给宋大少打电话,还是忍不住侧着耳朵偷听。 “早饭很好吃。” 陆千羊完全不敢苟同,尤其是荷包蛋。 宋辞显然很受用,心情很好:“嗯。” 阮江西迟疑了一下,商量的语态:“下次可以不用放那么多盐。”开了水龙头。 哦,原来荷包蛋是宋大少的大作,这就难怪了。 宋辞在电话里吩咐:“不要碰水,让那个姓陆的洗盘子。” 姓陆的此刻恨不得一口还沾了荷包蛋的盐水喷过去,姓陆的?丫的,她没名字吗?没身份吗? 阮江西十分礼貌地问:“千羊,能不能帮忙?” 有时候,阮江西的贵族礼貌,真的很让陆千羊抓狂,尤其是听宋辞话的时候,可是怎么办呢,要是她这个姓陆的不听话,姓宋的肯定会把她整得人间蒸发。陆千羊吞了一口老血:“太子妃娘娘,您去歇着吧,小的来就好。” 太子妃娘娘去了更衣室,一边和宋太子通电话:“今天要和oushernar的广告商签约。” “你安排就好。” “会,会想你的。” “好,我会早点回来。” “路上小心。” 陆千羊忍不住吐槽,她家艺人真是太宋辞控了,简直到了千依百顺的地步,哼哼,真想砸了姓宋的家里这套看起来很贵很贵的盘子。 车上,宋辞刚挂了电话,抬起头来,冷冰冰地说了句:“盐放多了。” 秦江仔细想了想:“宋少,你是不是把盐认成糖了?” 荷包蛋是宋老板煎的,一点卖相都没有,宋老板还是做生意比较有天赋,做饭嘛,呵呵。 宋辞突然吩咐:“停车。”命令,“你去买几本菜谱。” 秦江真想告诉宋大少他做菜没天分,还是委婉地表达一下:“宋少,公司还等着你开会呢。” 宋少很言简意赅:“滚下去!” 好吧,他滚下去。 等陆千羊洗完碗,到公司门口已经十点了,天宇楼下人山人海水泄不通,这个情形,是意料之中,昨晚阮江西那一番近似公布恋情的话,以及宋大少豪掷的那三千万,哪家媒体还坐得住,阮江西这个移动头条,走哪哪里就会引起暴乱。 陆千羊躲在车上,刺探车外的战况:“我就知道会是这个情况,你和宋少既然已经公诸于众,这还算小巫见大巫,以后多的是这样的场面,闪光灯、记者、狗仔,舆论和话题,这些日后你甩都甩不掉,*、自由什么的,应该会越来越奢侈,我们要做好觉悟。”回头又对阮江西嬉皮笑脸,心情不见得多不爽,“不过也不用太悲观,你家宋大少的影响力不用怀疑,昨天《星语访》之后,关于你的论题,已经不是恶性一面倒了,宋少那三千万多少能吓破一部分的胆,还不敢太猖狂,当然也有不怕死的,所以,你依然臭名昭著,虽然假以时日,你一定可以凭借你的实力让所有非议闭嘴,但是——” “直说。” 阮江西一副处之泰然的样子,十分的淡定从容。 陆千羊凑过去,笑嘻嘻地:“江西,你要不要考虑用一下宋大少的金字招牌?枕边风什么的,多好的捷径呀,一个电话过去,灭了这群狂蜂浪蝶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走后门这种为人所不齿的事情,陆千羊真心喜欢得不能再喜欢了,如果她家艺人能走走宋辞的后门,她这个经纪人还不是横着走。 阮江西却没多少表情:“如果我束手无策,我会紧紧抓住他,只是,现在还不需要。” 不需要吗?那现在要怎么应付这群媒体?陆千羊就笑笑,不想说话了,抱着手,吼魏大青:“小青,放首哀伤的歌来听听。” 魏大青懒得理她,问江西:“我们怎么进去,好多记着,你手还没好,被碰到了伤口怎么办?”宋太子一定会拿他和羊羊解气的。 阮江西拿出手机,陆千羊立马来劲了:“江西,你终于开窍了。” 结果,听得阮江西说:“魏总,我是江西。” 算了,阮江西这个最大关系户,却从来没有走关系的觉悟,她走的,是天宇的vip通道。 电梯直接通向二十一层,天宇的高管层办公室,电梯门刚开,就看见魏明丽正抱着手静侯于此。 “你是第五个从这个通道上来的艺人。”魏明丽笑着补充,“当然,是第一个没有摘得桂冠就享用特级vip通道的。” 魏总的语气,好官方好商业啊,陆千羊看看魏大青,觉得这姑侄两完全不像亲生的。 阮江西走出电梯,只是淡淡回话:“提前预支。” 分明是很不可一世的狂妄话,从阮江西这个贵族嘴里说出来,就没有半点口出狂言的无理,依旧是春风拂面,优雅贵气。 魏明丽细细打量,毫不掩饰眼里的赞赏:“很自信,我喜欢自信的人,就不知道你的自信是别人给的,还是你自己的。” “以后你会知道。”阮江西并不多言。 “那我拭目以待咯。”魏明丽穿着一身职业装,黑白搭配,更显商业女性的干练强势,“广告公司的负责人和oushernar的另一位代言人十点半会过来拟定代言的细节和具体排期,你跟我一起过去。” 阮江西点点头,不言。陆千羊赶紧凑上去问:“魏总,和我们家江西搭档的是谁啊?” “于景言。” 第六十九章:四两拨千斤 阮江西点点头,不言。陆千羊赶紧凑上去问:“魏总,和我们家江西搭档的是谁啊?” “于景言。” 陆千羊大吃一惊:“怎么是他?!” 显然,又碰到陆千羊做狗仔时经常光顾的客户了。 魏明丽好笑,几分揶揄的口气:“难道ae模特公司的首席男模还配不起你家阮江西的身段?” 确实,于景言在模特界,简直呼风唤雨耀武扬威。 自从这个广告女主角换人后,广告商才换了男主,这是为了配得上阮江西的身份,原本只是个三流广告,因为阮江西名声大噪,让许多赞助商瞧见了商机,这摇身一变,成了一流广告,所以说锡南国际就是块金字招牌嘛。 只是,这ae的首席男模…… 陆千羊很有顾虑:“魏总,你有所不知,那家伙三天两头上绯闻头条,是圈子里出了名的花名在外,名声简直臭得不要不要的。” 魏明丽挑挑眉毛:“你觉得你家艺人的名声很好?” “……”陆千羊无言以对了,阮江西倒好脾气,只是笑笑,全当默认,陆千羊不服气,继续诟病哪位于大首席男模:“而且于大牌仗着有个开广告公司的姐姐眼睛都长在了头顶,架子比谁都端得高,耍大牌得人神共愤啊!” 魏明丽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我知道,所以,十一点去会议室就可以了,半个小时给他耍大牌应该够了。” 陆千羊已经没话可说了,魏明丽这副董真不是随便混的。三两句话,尽显深谋远虑之奸诈。 等魏明丽走远,陆千羊才感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又瞧了瞧魏大青,一脸的嫌弃,“你们是一家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魏大青十分如实地回答:“我像我妈。” 陆千羊想,魏大青的妈一定是个小家碧玉的清秀女人,可惜,把女儿生作了男儿身。 楼梯口,张青迎面走来,直直撞向阮江西。 丫的,这女人找事情!陆千羊正要上前,阮江西拉住她,道了一句:“抱歉。” 陆千羊觉得,阮江西的教养不应该对谁都这么好,着实浪费。 张青作势整了整衣服:“眼瞎走路就看着点。” 趾高气扬,典型的无理取闹。 阮江西依旧好教养地凝眸而视:“不看路的是你,我道歉是出于礼貌,不代表你可以得寸进尺。”淡淡语气,携了几分凌厉。 贵族的先礼后兵,阮江西拿捏得十分好。陆千羊笑了。 张青被阮江西这不温不火的软刀子恼红了脸:“现在是谁得寸进尺了?有了靠山,连前辈都敢顶撞了。”嘴角拉出一抹讥诮的弧度,冷哼了一声,“也对,你攀上了凤凰枝,自然不会当自己是野山鸡了。” 这话,真是越说越尖锐,越说越泼妇,也是,张青与肖楠是表亲,平日里,张青就对阮江西冷嘲热讽,如今肖楠被宋辞整得人间蒸发了,她自然有了撒野的理由。 只是,阮江西跟前,撒野的人多了去了,最后,多半是自找难看。 语气淡淡,并无起伏,阮江西只是心平气和地说:“你有言论自由,我不阻止,只是,”阮江西微微后退一步,双手交叠,不失半分礼貌,她说,“前辈,别丢了你的身段。” 论起气势与气度,这天宇的艺人,哪个比得过阮江西。 张青脸色大变,眼中火冒几丈,几乎尖叫出声:“你——” “我还有事,不奉陪。”阮江西微微颔首,随即错身走开,姿态娴静,不慌不乱。 陆千羊笑眯眯地对着气紫了脸的张青吹了一声口哨,拉着魏大青跟上去,身后,张青嚣张跋扈地大喊:“阮江西!” 这人,真是自找难堪,偶尔路过的艺人,多数抱手瞧热闹,自然,也有不懂审时度势的。 “前辈,何必和那种人置气,以为进了富贵圈就是金凤凰,我们等着看好了,豪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说话的,是天宇去年刚签约进来的艺人,半红不火的歌手,最近与身为音乐制作人的张青走得十分近。 “前辈,别气别气,为了她那种攀权附势的人气坏了不值得。” 这话真是听不下去,陆千羊刚挽起袖子,听见自家艺人清凌凌的声音:“年左左。” 不温不火的三个字,似乎听不出喜怒。 年左左被阮江西软绵绵的一句话弄得莫名其妙的心慌,还强撑着气势:“怎、怎样?” 阮江西轻轻启唇,淡雅而温和地建议:“你的专辑可以另外找人。” 年左左懵了一下,追问:“你什么意思?” 阮江西只是淡淡睨了一眼张青,微微敛眸后,转身走入拐角。 谁都看得出来,阮江西意有所指。 年左左乍然机警地看向张青:“前辈,阮江西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的专辑怎么了?你不是答应过我把那六首新歌给我了吗?” 张青愣了一下,眼神闪躲:“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说完,就走人。 年左左哪里肯罢休,走上前一把拽住张青的手:“张青,你给我说清楚!”哪里还有半点刚才奉承讨好。 瞬间,看热闹的人更多了。 “你放手,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张青!” 泼妇骂街,不过如此。 阮江西啊,好一手四两拨千斤。 拐角,方菲正抱着手,似乎看了一会儿好戏,笑着打趣人:“阮江西,你道行越来越高了。” 她啊,从不与人争执,从来没有放下身段,善用的,不过是头脑,真是个可爱又聪明的女人。 阮江西谦虚礼貌,不温不火地回:“不及前辈。” 方菲大笑,拱拱手,玩笑调侃阮江西:“哪里哪里,天宇一姐的宝座,我早晚得给你让贤。” 阮江西似乎想了一下,颔首:“是的,那一天不会太久。”语气认真,她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很认真地告知方菲,天宇那个最高的位置,她势在必得。 ------题外话------ 今天在手机推,上架前的最后一次公众文推荐,妞们,别潜水了,一起嗨起来! 你们乖乖冒泡,晚上就上盘剧场(老规矩,更新在七夕剧场2里面) 第七十章:于景言其人 阮江西似乎想了一下,颔首:“是的,那一天不会太久。”语气认真,她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很认真地告知方菲,天宇那个最高的位置,她势在必得。 坦白自信得一点也不显张狂,温尔有礼,好似平常。阮江西这一身常人难及的气度,实在让方菲讨厌不起来。她笑着上前,招招手:“过来,让我摸摸。”纤细的手指,作势探上阮江西的后背,反复摸了几把,笑嘻嘻说,“确实,你翅膀长硬了。” 阮江西只是笑笑,并没有像往常一般推开,却是伸出了手,很自然地放在方菲腰间,微微凑近了,说:“我之前说过的,我不太喜欢肢体语言,会让人误会。” 方菲不知所云,完全愣住。 阮江西回头,十分平淡地说:“不关我的事,她性子霸道你是知道的。” 方菲抬头看过去,乔彦庭正黑着脸站在身后,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她在阮江西耳边咬牙切齿:“阮江西,你给我下套!”说完,立刻从阮江西身边弹开,一脸讨好地凑到乔彦庭跟前,十分乖巧柔顺地说:“亲爱的,相信我,我的性取向绝对正常。”立正站好,敬礼,大声喊道,“忠诚!” 乔彦庭召唤小狗一样,招招手:“过来,我们谈谈。” 方菲立刻屁颠颠地过去,被乔彦庭提溜着就进了休息室,关门前,朝阮江西睇了个怨念十足的眼神。 陆千羊不厚道地大笑。谈谈,怎么谈?当然是用嘴‘谈’。 媒体曾经传闻,天宇的一姐方菲性取向不明,也有传闻,乔彦庭进入影视圈十年,洁身自好,应许身体有疾。 后来,阮江西在天台撞见这传闻中的两人险些擦枪走火,然后,阮江西丝毫不显尴尬,淡定提醒:“这里隔音不好,可不可以声音小点。” 当时,擦枪走火的两位手忙脚乱穿衣服,阮江西很自觉,提醒完,帮忙关上了天台的门。 后来,方菲对阮江西就莫名地熟稔起来,只是后来陆千羊知道了这件事,十分惊讶,想不到霸气十足的方菲居然是个夫奴,更想不到,乔彦庭那厮拈酸吃醋的程度着实变态。这会儿撞见了方菲与阮江西举止亲昵,恐怕必定要‘家暴’了。 怎么办?陆千羊职业病犯了,好想爆料。 到了休息室,阮江西走到一边,和宋辞煲电话粥,等到陆千羊一盘提子都吃完了,那边阮江西才依依不舍地挂电话,满脸温柔简直闪瞎陆千羊的老眼。 天天这么虐狗不太好吧,陆千羊莫名有点忧伤。 阮江西问:“合同准备好了吗?” 陆千羊心情瞬间阴转晴了,扎进沙发里打滚:“不用准备,你家宋大少刚才让人送过来了,我看了一下,表面看来,我们很占优势,广告公司驳回也不要紧,锡南国际多得是谈判高手。”她感慨,“江西,你家男人真的是护短得面面俱到啊。” 宋辞,这护犊的性子,实在是深得陆千羊的心,关系户就应该这样自觉嘛,这么开绿色通道多好,多省事。 阮江西又问:“魏总看过了?”嘴角微微扬起,心情似乎很好。 说起此事,陆千羊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之感:“魏总说,她不是信得过你,是信得过你家宋大少,这次广告她打算全权放手。魏明丽那只老狐狸,从来没有这么好说话过了。”说来说去,还不是笃定宋辞不会让阮江西吃亏,天宇自然也渔翁得利咯。 阮江西抬头,看了看时间,起身,陆千羊拉住她,十分肯定地说:“不用那么早,放心,于大牌肯定不止迟到半个小时。”又寻思着,“小青去道具组还赞助服装怎么还没过来,肯定又在偷懒。” 十分钟之后,道具组的小陈打电话过来,说魏大青摊上大事了,陆千羊惊呆,小青那样的老实的性格,加上又有魏明丽那样的靠山,谁还敢给他找事。 得,还真有人敢,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耍大牌耍得人神共愤的首席男模大人。 “对不起有用,警察都可以回家吃软饭了。” 一身绅士风的打扮,衬衫,休闲裤,白色板鞋,脖子上挂了一把迷你吉他的小挂饰,很精致的双眼皮,唇红齿白,长相十分中性秀美。 不过,陆千羊还是第一次见人把粉色这么骚气的颜色穿得这么暖男,可惜,于大名模嘴里,吐出的话,简直堪比流氓。 魏大青脾气很好,语气很好:“我可以赔偿你。” 于景言一副你蠢毙了的模样,高傲地抬起一张高傲的帅脸:“赔?”直接把手里的围巾扔魏大青脑袋上,于大名模脾气非常不好,“意大利catherinadiana的手工作品,全球不超过五件,你觉得你赔得起?” 如此看来,正如道具室的小陈所言,魏大青推着比人高的服装架,一不小心碰到这位了金贵少爷的,意大利catherinadiana的,手工制作的,全球不超过五件的——围巾。 服装架上的衣服倒了一地,魏大青侧脸也微微有点青紫,一向好脾气的人也被于景言搞得有脾气了:“那你想怎么样?” 毕竟出身豪门,魏大青什么样的金贵人没见过,什么样的围巾没见过。 于景言却是个嚣张跋扈的,端了一脸的大少爷脾气:“如果你现在滚出我面前,我可以暂时不让你滚出天宇。” 听这一副大赦天下的语气,还能更二世祖吗?果然传闻一点都没错,ae的首席男模脾气比名声还大。 连魏大青这种软性子的人都被惹得恼羞成怒了,咬咬牙,一副要骂人的样子,半天,憋出一句:“你欺人太甚。” 算了,魏大青跟着陆千羊那流氓混了三年,白混了,一分她的流氓气都没学到。 “我的时间都是出场费,你浪费不起,现在立刻马上把天宇的负责人叫来。”于景言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桀骜样子,很大爷,很嚣张,“我要你现在就滚。” “他是我的助手,解雇他的人事权只有我有。” ------题外话------ 没把塘主放出来,我罪过了……昨天更了剧场二更,没看的妞可以去瞅瞅 推荐好友的书:《嫡女归》 沈薇,佣兵界翘楚的她,一朝穿越,成为被继妹推入池塘,被继母以养病为名送到乡下老宅的小可怜。 一清二白?不怕不怕,咱可以劫富济贫。 她的发家史其实就是一笔笔打劫史,她也很委屈好不好,送上门来的银子难不成不要? 本以为能做个娇滴滴的软妹子,怎么在女魔头的路上越走越远呢? 第七十一章:广告签约 “他是我的助手,解雇他的人事权只有我有。” 于景言乍然回头,阮江西缓缓走来,穿着白色雪纺的裙子,没有上妆的脸,素雅白皙,拂着裙摆,拾起地上的围巾,她起身,对上于景言的眼:“我了解过,是双方失误,全球只有五件的围巾我们赔不起,那么,”阮江西指了指魏大青脸上的淤痕,淡淡温润的声音,很轻,“这个,你怎么赔?” 淡然处之,不疾不徐地回击。 于景言从来没见过这么端着温柔却步步紧逼的女人,竟叫他一时不知所措,便恶劣大吼道:“你是那根葱?!” 刚吼完,一个文件袋横空飞过来,正好砸在于景言脑袋上,他捂着头,暴怒:“哪个不长眼的!” 随即,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不急不缓地扔过来:“于景言,你想造反吗?” 道具室里一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门口的女人靠着门,短发梳得干练,英气的眉挑起,穿着偏中性的西装,唯独唇形薄削,添了一份女性的柔美。 好个精干强势的女人!样貌有着介于男女之间的英气,与站在一旁的于景言有六分相似。 于景言立刻收敛了刚才的跋扈,捂着脑袋恶人先告状,十分委屈:“姐,不是我。”他指魏大青,又指阮江西,横了一眼,说,“是他们以多欺少。” 哦,原来这位就是于大少爷那个开广告公司的姐姐啊,听说也是闻名业界,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于景安撇了于景言一眼,哼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德行。”看了看手表,对阮江西笑,“晚了半个小时,江西,你可一向没有迟到的习惯。” 阮江西也不解释,只是道:“我也没有等人的习惯。” 于景言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们认识?”猛地看向阮江西,他恍然大悟,语气十分痞,“阮江西?哦,那个被宋辞潜规则的三流小明星啊,久仰大名。” 这不屑一顾的语气,显然,这位于大名模瞧不上即将合作的阮江西。 阮江西并不恼怒,淡淡回视:“除了颜值一无所有的教养收割机,于景言先生,久仰大名。” 除了颜值一无所有的教养收割机…… 这句话是陆千羊的高度总结,模特界,谁都知道,于景言这位ae首席名模靠的是脸,一张极度上镜的脸,一张极度会迷惑女人的脸,一张让摄影师丝毫不用考虑角度灯光的脸,除此之外,为人所知的,便是他那不可一世的坏脾气,教养收割机,是媒体给于景言的称号,倒也贴切,只是,至今也没几个人敢在于景言面前这么放肆地明言出来。 于景言气急败坏:“你——” 于景安一个冷眼过去:“还不闭嘴?” 他不服,十分不爽地摆起一张棱角十分分明的俊脸:“姐,你也听到了,她骂我没教养。” 听得出来,这位于大少爷,对于景安又敬又怕。 于景安扯扯嘴角,秀气的眉宇一拧:“她说的不是实话吗?”说完,直接一脚踹过去,“还不快进去,少给我丢脸。” 于景言黑着脸,恶狠狠瞪了阮江西一眼,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进了会议室。 于景安走上前:“这小子,别和他计较。” 阮江西十分大度:“我没有他那么无理取闹。” 还真是坦白,于景安失笑。 这广告合约会议,因为耍大牌的某位,足足迟了一个小时,魏明丽还是低估了ae这位首席男模的明星架子。 “如果没有问题,现在就可以签字生效。”魏明丽坐在主位,旁边分别是阮江西和于景安。 “我有一个问题。”于景安翻着合约书,笔尖停下,并没有签字。 这份合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完全是阮江西得利,魏明丽意料之中:“于总请问。” 于景安抬起精致而英气的眉眼,看向阮江西:“合同是锡南国际的人拟的?” 阮江西点头:“是。” 难怪,所有条约全部偏向阮江西,但投资金额却是个天文数字,锡南国际的手笔一向粗暴又豪气。 于景安了然,眸中暗影深深:“那即便有异议也会被驳回了,我没意见。”说完,抬手签字。 于景言一把扯过合约书,直接扔在会议桌上,态度十分不满:“我不同意!” 魏明丽坐得十分端正,完全泰然处之:“于先生有什么不满意?” 于景言指阮江西,语气不容商量:“我不满意她。”下巴一抬,他高傲地横了阮江西一眼,恶很狠说,“我要求换人。” 魏明丽摊摊手,一副无能无力的样子:“不好意思,代言人选是oushernar的决定,我没权利更换,当然,你也没有。”十分从容不迫的语气,缓缓道来,“如果你不满意,我们可以和oushernar提出,不过,我觉得很有可能被换掉的是你。” ------题外话------ 明天上架,本来想把情节卡在床上的,结果存稿君不给力,美妞们,明天首订你们一定要给力啊!另,南子正纠结,明天是更一万还是两万?要不直接更到床上去?我怎么这么污…… 等会儿会发上架公告,妞们都看一下,有各种活动和有奖问答 第七十二章:求宠 魏明丽摊摊手,一副无能无力的样子:“不好意思,代言人选是oushernar的决定,我没权利更换,当然,你也没有。”十分从容不迫的语气,缓缓道来,“如果你不满意,我们可以和oushernar提出,不过,我觉得很有可能被换掉的是你。” 于景言帅脸一垮,看向一直不做声的于景安,软着语气央求:“姐。” 于景言不懂这中间的弯弯绕绕,于景安却懂,别说广告公司和经纪公司没有权利换掉阮江西,恐怕就算oushernar也不敢换人,毕竟,握着经济命脉的可是锡南国际。 于景安直接冷眼扔给于景言:“少给我丢人现眼。”看都不看怨气冲天的某位,直接拿过合同,签了字,合上,看向阮江西,“江西,泰禾路新开了一家甜品店,要不要一起去?” 阮江西迟疑了一下:“和他一起吗?” 语气,有点嫌弃,难得,阮江西这么直接地表示出她的喜好。 于景言简直想上去教训人,旁边,于景安直接一个眼刀子丢过去,又对阮江西十分熟稔地说:“不带他。” 考虑了一下,阮江西说:“等我十分钟。”随后,她拿出了手机,拨了个号码,便走出了会议室。 仔细听,阮江西刚才对着电话喊了一句‘宋辞’。 于景言装了满眼的鄙夷,秀气十分的脸又冷又臭,对于景安抱怨:“姐,你怎么认识那种女人。”他表明态度,十分坚定,“我一点都不想跟那种女人合作。” 于景安抬抬眉毛,好整以暇:“哪种女人?” 重重哼了一声,于景言嗤之以鼻,咬牙道:“为了名利,出卖身体。”绵里藏针,笑里藏刀,口蜜腹剑,满嘴没一句人话! 于景言那点小心思全摆在脸上,十足摆明了对阮江西不喜,自然是,阮江西是除了他姐之外唯一一个敢给他甩脸色他还无力还嘴的女人,这口恶气他怎么也咽不下。 于景安好笑,反问:“为了名利,出卖身体?” “就是!”于景言咬牙,十分确定。 “我第一次见阮江西是在一个慈善晚会上,那时候她刚出道,空有演技没有机会,跟现在一模一样,只有满身气度与优雅,最一穷二白的时候,天马的老总看上她,三千万买她一夜,还许诺给她一个炙手可热的角色,然后,”于景安笑笑,“她看都没看马正东一眼。”她思绪有点飘远,似叹,“阮江西啊,如果想要出卖身体,就她那一身气质风华,你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排队吗?哪里需要等到现在。” 于景言不以为意:“那怎么一样,马正东那个老色鬼,浑身上下除了那点铜臭味就只剩下恶心了。”哼了一声,“那个老色鬼怎么能和宋辞比。”宋辞那张脸,就连身为模特的他也有点嫉妒。 于景言耸耸肩,无意多说,起身,随口附和了句:“就是那个老色鬼趁我多喝了几杯就贼胆包天了,居然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来了。” 于景言听到此,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那个混蛋他竟敢——” “然后阮江西给了他一酒瓶子,马正东缝了七针,脑袋上的疤到现在还没消。当时我还吓坏了,流了一地血,阮江西倒是冷静,直接把人踹进了游泳池,十分淡定地处理现场,然后跟我说,”学着几分阮江西波澜不惊的语气,“这里是盲区,摄像头拍不到,这个男人死不了,我没有用很大的力气,等他醒来,应该也不会蠢到到处宣扬他自己的丑事,你不要和别人说你来过这里。” 当时,阮江西说完这番话,就着游泳池里的水,洗了洗手上的血迹,然后面无情绪地走了,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于景安收了笑意,“阮江西是我见过最聪明又最大胆的女人。”出乎意料地符合她的胃口,后来,便顺其自然地成了半生不熟的朋友,阮江西待人不冷不热,却好相处。 于景言听完,完全惊呆了,竟不想那个表面温和的女人居然这么暴力粗鲁,从鼻腔哼出一声:“哼,我就是看她不顺眼。”眼神闪躲,他也不知道在躲什么,反正,就是虚张声势,莫名地心虚,这种感觉让于景言更不好受,他强调,“很不顺眼!” 这位小爷,真是幼稚得可以,自以为是得没救了。 “不需要你顺眼,有人顺眼就行了。”于景致意有所指,却没往下说,眼眸深邃,有些出神。 于景言把俊脸凑过去:“你说宋辞吗?” 于景安懒得理会他,径直走出了会议室,于景言没有跟上去,撑着下巴深思了,对于宋辞,于景言只有两个印象:漂亮精致得不可思议,心狠手辣得不可思议。 这个定位嘛,嗯,很精准。 此时此刻,锡南国际的顶楼总裁办公室里,宋辞那张漂亮精致得不可思议的脸,毫无表情,冷冽得有些慑人。 叶宗信不可置信:“中断合作?” 宋辞懒得解释:“违约金我会让律师去叶氏清算,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叶宗信哪有那么好打发:“宋少,叶氏的新产品上个月已经投产了,所有资金和货源都就位了,如果就这么贸然中断,叶氏最少会损失一半的净利润。” 叶宗信越说越激动,眼都急红了,宋辞不冷不热,回了一句:“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叶宗信傻眼:“……” 候在一旁的秦江特助不厚道地笑了,宋老板人品好狠。 “宋少,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叶宗信忍住心急,一脸吃翔的表情,脸色有点发紫,“在商言商,现在中断合作,不止对叶氏,对锡南国际也没有半点好处,不只利润,光是违约金锡南国际就得不偿失。” 哟,拿钱说事儿是吧。 宋辞懒懒抬眼,随意又性感,说:“我有钱,赔得起。” “……”叶宗信再一次无言以对,整张脸成猪肝色。 秦江特助再一次不厚道地偷乐了,他有时候觉得他家宋老板任性粗暴起来,简直太狠萌了。 叶宗信好说歹说宋辞都一副兴致缺缺懒懒散散的表情,只得退步:“如果是锡南国际对之前的合同不满意,我们可以再——” 哦,还拿钱说事儿是吧! 宋辞直接打断:“我没兴趣。”半靠着椅背,宋辞敛了眼眸,不耐,“出去。” 心狠手辣,油盐不进! 叶宗信一口老血上涌,如刺梗住喉咙,憋红了脸,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咬咬牙,不死心地问道:“理由是什么?宋少您为什么突然中断合作,还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在叶宗信看来,完全不可思议,叶氏的案子板上钉钉,与锡南国际合作,宋辞基本只要坐收渔翁,送到嘴的肥肉,哪有吐出来的道理。 叶宗信不由得想起来之前在锡南国际酒店发生的不愉快,试探地问:“宋少突然改变主意,是因为——” 阮江西三个字还没来得及吐出嘴,宋辞冷冷断言:“我高兴。” “……”叶宗信彻底哑口无言了。 高兴?就因为您宋太子一个人高兴,就整得整个叶氏血本无归鸡犬不宁?您高兴? 叶宗信想骂人,甚至想砍人,可是,哪敢,哑巴吃黄连,混着老血,他都得吞下去。 宋辞睫毛轻掀,寒烈的眼睑下覆了一层暗影,秦江立马会意,上前逐客:“请吧,叶董。” 叶宗信咬牙切齿,摩拳擦掌地瞪了许久,才不甘不愿地出去,一出总裁室,叶氏的项目部许经理便迎上来问情况:“叶董,怎么样?” 叶宗信铁青着脸,说了两个字:“完了。” 许经理不可置信:“完了?怎么会?宋辞他疯了吗?几个亿的合作案他说中断就中断,他不怕亏死吗?” 亏死?叶氏的家伙,好天真好无邪好纯良啊,真当锡南国际的宋老板是正经生意人吗?亏死?怎么可能,宋老板可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 办公室里,撵走了叶宗信,秦江特助过去汇报工作:“宋少,资料已经传给陈律师了,叶宗信不蠢,一定知道怎么做。”说到此处,秦江是有点同情叶氏的,合作案被中断了,损失就不用说了,锡南国际不要的烂摊子恐怕也没几个敢接的,这合作案叶氏应该很难再找到合伙人,更何况,陈律师那边……叶宗信这次得吐好大一口血了。 宋辞不痛不痒,哼了一声:“嗯。” 宋老板兴趣不大,秦江终止叶家的话题,说点宋少大人感兴趣的:“宋少,我还有个疑问。” 宋辞没表情,算是恩准了。 秦江上前去:“您中断和叶氏的合作案,除了,”小心审视着宋少大人的神色,问道,“除了阮小姐看叶家不顺眼之外,就没有别的理由?”搞这么大动作,总不能只为了宠女人吧,那多昏君。 宋辞漫不经心,反问了一句:“还需要别的理由?” 秦江脱口而出:“当然,”背脊发凉,立刻改口,他义愤填膺,“不需要!让阮小姐不顺眼者,杀无赦!” 身为暴君的贴身左右手,秦江已经决定不要良知了。搞了半天,宋少大人就是为了给她女人顺气,叶家到底怎么惹阮江西不高兴了?怎么就不招她待见了,这就有的受苦了。 叶宗信到底是造了什么孽?阮江西是个善良的姑娘,从来不平白无故与人结怨,对此,秦江很不解:“宋少,我很好奇,阮小姐好像对叶氏尤其不喜欢。”秦江挑好听的说,尽量不抹黑事实,“像阮小姐那么和善温良的人,偏偏对叶家不待见,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秦江总觉得,阮江西一身的秘密,与叶家绝对有渊源,试问,“宋少,要不要我去查一下?” 有理有据,秦江没道理不怀疑。 可是宋辞不满了:“你不要对我的女人好奇。” “……”怎么有点酸,这话怎么接? 秦江无力吐槽了,这不是重点好吗? “她想告诉我自然会说,不用你多管闲事。” 宋辞的语气已经称得上是恶劣了。 得,是他多管闲事了,秦江反省态度良好:“我的错,我的错!” 罢了,不管阮江西是个什么来头,又带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居心,都不重要了,只要宋辞甘愿,他纵容,他甘之如饴,其他人能置喙什么呢,宋辞为了阮江西,早就把理智与防备丢了个干净,全凭阮江西处置就是了。 秦江在一边感慨着,那边,宋辞转过椅子,给阮江西打电话。 “江西,结束了吗?” “我想见你。” 这才刚过三点,听宋少的语气,怎么开始闺怨上了。 “你在哪?”宋辞语气强硬了,“今天你要早点回家陪我。” 秦江明白了,今天八点,宋少肯定有的缠人了。 电话那边,阮江西端坐着,微微侧着身子,眸光远眺落地窗外的人群,眸光里却无繁复的倒影,温柔而清癯,她对着电话,轻声细语:“好,我工作完就回去。”又道,“我现在在外面,和景安在喝咖啡。” 电话并没有接很久,多半是阮江西回应,非常温顺,嘴角,自始至终都微微扬起。 于景安诧异极了,认识这么久,她到今天才发现淡然如水的阮江西也会波涛汹涌,这么炽烈的感情,阮江西毫不掩饰。 她挂了电话,于景安随口问了一句:“是宋辞?” “嗯。”淡淡开口,算是回应,然后阮江西没有继续宋辞的话题,“这家的甜品很棒,要不要尝尝?” 于景安却之不恭。 阮江西喜欢吃甜品,在和她认识的第二个月于景安便发现了,这种甜腻腻的东西,阮江西却十分偏爱,于景安总觉得,像甜品这种小女生追捧的东西,与阮江西这一身似乎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不相符。 阮江西点了三份不同口味的甜品,她每份都是浅尝辄止,餐桌礼仪连从小受了英国礼教的于景安都自愧不如,搅动着手里的咖啡,于景安问:“还适应吗?” 阮江西放下勺子,用方巾擦了擦唇角:“你指的是?” 于景安抿了一口咖啡,微微有些苦,她放下:“一举一动都在镜头里放大,一不小心掉了一块甜点,都可能会巨幅登在最畅销的报刊上。” “应该不会。”阮江西淡淡言语,将面前的甜品推到于景安跟前,“你的咖啡太苦,可以掺一点点,味道应该会好很多。” 于景言闻言笑了,用勺子舀了一点点,融在咖啡里,细细品了一口,果然味道正好。 阮江西的洞察力,有时候让人瞠目结舌。 于景安笑笑:“你说的也对,应该没有谁敢随意侵犯你的肖像权,哪家媒体不仰着宋辞说话。”晃着手里的杯子,于景安语气平缓,“那你有没有想过,在你最风光的时候,那些被粉饰住的镜头有多平静,等到你风光不再的时候就会有多喧嚣。” 没有语重心长,只是平铺直叙,好似在论述。 确实,于景安的话丝毫不差,媒体也好,世人也好,多半是擅长粉饰太平又擅长落井下石的物种。捧高踩低,多的是这样的人。 阮江西切了一小块甜品,小口品尝,漫不经心地问:“你也觉得我会风光不再?” 于景安笑着摇头:“不,宋辞舍不得。”语气肯定,似乎并非猜测。 “景安,你从来不做没有凭据的判断。” 于景安笑了:“就凭你只用了三天就攻克了于景致十年都没有撼动丝毫的医学难题。”语气,稍稍玩味好奇,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阮江西眯了眯眼,清澈如水的眸有些探究:“你好像知道很多。” 于景安不置可否,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景致是我堂妹,听家里长辈说抓阄的时候她抓了白大褂,我抓了人民币,我自问不是当医生的料,就省得去为祸人间。” 这是阮江西第一次听起于景安的私事,不想,她竟是医药世家于家那位神秘莫测的长孙。阮江西细细明眸而视:“景安,我突然觉得我好像对你一无所知。” 于景安不由得笑了,有些忍俊不禁的无奈:“认识三年,到现在才有点自觉了。我的身家背景、银行卡数字、公司股票,如果你有一点兴趣的话,” 不待于景安说完,阮江西缓缓接话,似笑非笑:“你会开一张支票感谢我当初援手之恩,然后不相往来。” 阮江西的假设,丝毫不差,于景安的性子,向来容不得丁点居心不良。 “都说不要和聪明的女人成为敌人,还好我们是朋友。”笑意尽收,唇边抿起一丝严肃,“作为朋友,给你一句忠告,不要小看了于景致。”像是玩笑的语气,于景安感慨了一句,“她啊,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除非她不想要。” 似乎,这对堂姐妹间,并没有那么亲密无间。 “谢谢。”阮江西依旧是淡然无痕,将手中的勺子放下,端起杯子,小抿了一口,问,“你和宋辞认识很久?” 于景安有些吃惊:“我好像没有说过我认识宋辞。” 阮江西轻微地皱起了眉头:“你每次都喊我家宋辞胖狗。” 对于阮江西家里那只胖得实在非同一般的狗,于景安很难顺溜地喊出那个与之很有违和感的名字,还不如胖狗来得贴切。对此,阮江西似乎不太满意,她倒是一如既往地疼爱那只胖狗,于景安低声轻笑:“难道它不是一只胖狗吗?你的嗜好我没办法迎合,我认识宋辞好几年,想起那两张天壤之别的脸,我没办法把两个宋辞画上等号。现在想想,我真够天真的,居然没有看出来你对宋辞早就用心不良。也对,美色这种东西,总会让人蠢蠢欲动,宋辞那张脸,应该没有多少女人能够抵抗。” 那样的美色,却生成了男人,便注定是女人的劫数,于景安并不讶异,爱上宋辞那样的人,太轻而易举。 “景安。”她淡淡凝神,眸中染了浓浓的笔墨,黑不见底,她说,“我喜欢宋辞的时候,还不知道他现在的模样。” 于景安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颤,满眼惊愕却在片刻之后归于平静:“你们之间的故事应该不需要观众,我不会过问,只不过,”顿了顿,非常郑重其事地建议,“江西,我建议你给你家那只胖狗换个名字。” 阮江西浅笑不言。 罢了,她太宠那只狗了。于景安想了想,也许,是阮江西太宠的是宋辞,阮江西和宋辞……于景安轻抿了一口咖啡,有些冷了,十分苦涩。 再说锡南国际和叶氏的合作案中断之后,下午三点半,锡南国际的集团律师驾临叶氏。 锡南国际的律师,架子就是大,往叶氏董事长办公室里一坐,翘起腿,扔了一份文件在桌上:“叶董你看看吧。” 叶宗信原本还想找律师与锡南国际商谈违约金的事,不想锡南国际动作这么快,大有一种先发制人的势头,叶宗信不由得警觉了,拿起桌上的文件,才看了一眼,脸就青了:“你们想怎样?” 一句话,叶宗信毫无理由,妥协。 这才是宋辞的惯用手段,蛇打七寸,置之死地。 陈律师撑了撑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看着叶宗信一点一点发青的脸,陈律师笑了,不慌不忙,“我们宋少只有一个条件,利润照旧,违约金你们赔。” 利润照旧倒贴,违约金还要倒赔!叶宗信当场吼出了声:“这跟抢劫有什么分别!” 宋辞分明是坐地起价,打家劫舍也不带这么洗劫一空的!叶宗信终于见识到了宋辞有多狠。 陈律师不否认:“确实没什么分别。” 锡南国际的人,一个两个都被宋辞教得这么粗暴恶劣! “……” 叶宗信傻怔在原地:锡南国际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抢劫?! 陈律师非常之淡定,拿起他带过来的资料,慢条斯理前后翻了翻:“如果叶董有不同意见,不如我们上法庭说说理?” 上法庭?依照宋辞的惯用手段,那叶宗信把得把牢底坐穿了! 叶宗信敢上法庭吗?那份文件里记录了所有叶氏这个项目背后里的动作,款项,政府,商界,股市,涉及到的人员几乎可以掀翻整个h氏的天了。 宋辞到底是怎么不动声色地拿捏住所有人的命脉的?若论手段,唯宋辞独尊。 叶宗信满脸惨色,无计可施。 陈律师起身,整了整西装:“那预祝叶氏合作案能另谋高就财源滚滚了,别忘了,把分红和违约金送到锡南国际。”开玩笑地笑了笑,“你也知道我们宋少的耐心不是很好。”说完,堂而皇之走人。 锡南国际不投资,不合作,却分了好大一杯羹去,打家劫舍,吃人不吐骨头,莫过于此! “宋辞!” 叶宗信大叫了一声,反手就掀翻了办公桌,文件资料落了满地,叶宗信的脸,乌黑乌黑。 不到一个小时,便有金融新闻报道,锡南国际与叶氏合作中断,叶氏另觅合伙人。 只是,锡南国际扔出去的摊子,敢接的人寥寥无几,可想而知,叶氏这个原本稳赚不赔的季度新产品项目必然是惨淡收场,光是投产损失,就够叶氏萎靡一阵子了。 陆千羊听到消息后,第一反应是,该不会是宋辞大人冲冠一怒为红颜吧,她是知道阮江西有多讨厌叶家的。 阮江西两耳不闻窗外事,正在经纪公司的茶水间里泡下午茶的咖啡,陆千羊跑过去八卦:“江西,刚刚有报道说,锡南国际和叶氏的合作案谈崩了。”她把脸凑过去,打探,“宋少大人这么耍叶氏不会和你有关吧?” 阮江西低着头冲咖啡,表情淡淡,语气无痕:“宋辞生意上的事,我不过问。” “可我听说,宋辞终止合作属于违约,要赔好多钱的。” 阮江西但笑不语,有些漠不关心得淡然。 陆千羊无话可说了:“你们钱多,任性花。”不过仔细想想,陆千羊觉得宋辞不像是乖乖赔钱的人,锡南国际做生意的手腕,她以前当狗仔的时候也是有所耳闻的,锡南国际向来吃人不吐骨头的,怎么可能自己吐血。 反正,宋辞绝对是资本家里的暴君。 阮江西看了一眼时间,问:“等会儿有什么活动?” 她家艺人又开始归心似箭了。陆千羊调侃:“宋大人来催了?” 阮江西只说:“我想早点回家。” 陆千羊恨铁不成钢:“你个夫管严!刚刚接到《青花》剧组的邀请,六点希望你能去宣传节目上做临时嘉宾。” “可不可以推了?” 陆千羊摊摊手:“颜编出面了,我也不好回绝。” 颜编与阮江西还算交好,她是《青花》的编剧,阮江西的角色还是她推荐过去的,剧组太心机,打人情牌。 阮江西皱眉了,片刻,拿出电话走到一边,跟宋辞汇报行程。 陆千羊叹气:诶,阮江西真的是个十足的夫管严呐。 下午六点,《青花》剧组临时特邀阮江西宣传助阵,采访的媒体一波接着一波,结束的时候,已过了九点。 阮江西刚走出录影棚,便见陆千羊一脸天塌下来了的表情,在门口处走来走去。 “怎么了?” 陆千羊一脸生无可恋地拉着阮江西:“我也没料到剧组这么坑,居然搞到这么晚。”小脸皱成了包子状,“江西,出大事了。” 阮江西脾气好,不慌不忙的:“嗯?” 陆千羊掏出阮江西的手机:“你手机落休息室了,宋少来过电话了,我接过一次,然后说你在工作,可是,后面电话就一直没停过,我也不敢再接了。”陆千羊看了一眼手机,简直惊瞎她了,“共计186个未接。” 一个小时,加上陆千羊接的那个,宋辞大人总共给阮江西打了187个电话,平均不到一分钟一个,中间不间断,这等坚持不懈的毅力,陆千羊五体投地,可是宋辞大人,您这样离不得阮江西真的合适吗?您的身段呢?您的气度呢? 阮江西皱着眉翻完十几页的未接来电,拨通了电话,那边几乎立刻接通:“江西?”有些不确定,有些急切,还有些慌张。 阮江西走到一边,小声回应:“是我。” 陆千羊不动声色地跟上去,竖起耳朵往阮江西身边凑,她倒要听听,宋辞大人到底闹哪样! “你在哪?” 声音很大,有种慌不择言的急促,宋辞显然恼了,更急了。不待阮江西说话:“你和谁在一起?”宋辞在质问。 “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宋辞在控诉。 声音缓下来,沉闷又紧绷:“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是不是不想理我了?” 暴怒指控过后,是慌张无措,有些如履薄冰的小心。 宋辞今晚不对劲,很不对劲,像,像……陆千羊搜肠刮肚一番,哦,像濒临失宠患得患失的闺中怨妇。宋辞大人今儿个原形毕露,事态有点不妙了。 阮江西完全怔住,从未见过宋辞如此毫无章法的慌张失措。 许是阮江西没有说话,电话那头宋辞暴怒的声音又传来:“阮江西,你不可以不理我!”语气转而又凄楚,“不可以不理我。” 宋辞大人这是怎么了?这一副没安全感到幼稚的样子实在前所未见。 阮江西转头,静静睨了陆千羊一眼,她乖乖举手投降:“ok,我不偷听。”乖乖向后退。 阮江西对着电话说:“宋辞,把电话给秦江。” 宋辞似乎极其不情愿,软软地一直喊阮江西的名字。 “宋辞,听话。”口吻有几分严肃,阮江西此时的神态与平日里教训宋胖少不准偷吃时一模一样。 宋辞听话了,把电话递给身旁的秦江,顺带阴森森地瞪了好几眼。 秦江一碰到电话,立马说:“阮小姐,我们已经到天宇楼下了,你快来啊。”俨然是求救的口吻。 语调微微乱了,阮江西沉凝如水的眸荡起波澜:“宋辞怎么了?” 秦江快哭了的语气:“宋少记忆清空了,只记得你,从八点钟就吼着要见你,阮小姐你电话打不通,我顶不住了才带他来了天宇,你赶紧过来吧,宋少不记得我了,非得把我赶走……”还用冷死人的眼神瞪他,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不等秦江吐完满肚子苦水—— “把电话给我!” 仗着身高与身手优势,宋辞直接用抢的,然后把秦江晾在一边,走到门口的喷泉边上,宋辞说:“江西,你怎么还不来找我。”有点委屈的口吻,不等阮江西说话,又提声说,“你再不来我就上去。” 没有记忆的宋辞,单纯幼稚得像孩童,防备所有事物,唯独对阮江西没有半分安全感,小心翼翼的。 宋辞蹲在喷泉边的石堆边上,任池水打湿了一侧的头发,他一动不动,十分专注地拿着电话,语气有点央求:“阮江西,我只记得你,你快过来。” 他只记得她,所以,只要她,别人都不行。他想告诉她,他记得她的样子,记得她的脸,她说过的话,记得她的经纪人姓陆,她的工作是演员,记得他抱过她,吻过她,记得他非常非常喜欢她, 这一刻,宋辞还未来得及接受这个世界的任何音讯,他的整个记忆里、整个世界里,单调空白得只有一个阮江西,那么浓墨重彩,占据了他所有理智和意识。 宋辞说:“阮江西,你怎么还不来找我?” 阮江西说:“我现在就去找你。”眼眶,似乎有些红了,她百般哄着,“宋辞,乖乖站在那里等我好不好?” 宋辞轻笑,十分听话:“好。” 挂了电话,阮江西垂下有些潮湿的眼睫,敛了所有翻天覆地的情绪,连身上的赞助服装都来不及换下,径直走去了楼梯口。 陆千羊胡乱给她收拾了一下包,追上去问:“你今晚还是外宿?” “嗯。”阮江西按了电梯,似乎太过急切了,连连按了好几下,手上动作有些慌乱。 陆千羊搞不清状况,但不太愿意她家艺人夜不归宿,便试图劝说:“那你家宋小少呢?” 阮江西想也不想:“帮我喂它,冰箱里有火腿和培根,给它热一下,不要给它吃太多,要给它喝牛奶。” 连着好几天,阮江西都宿在宋辞那里,都是陆千羊给宋胖少喂的食,那位小少几天没见到阮江西,都有脾气了。陆千羊实话实说,绝对不夸张:“你家那只胖狗,不是你喂的,它才不吃,脾气大着呢。” 阮江西继续按着电梯,看着升降的数字,心不在焉地回答陆千羊的话:“让它饿一饿也好,它该减肥了。” 陆千羊目瞪口呆,她怀疑她产生幻听了,阮江西不宠爱宋胖少了,居然用这么绝情的手段让它减肥,陆千羊控诉:“阮江西,你好残忍啊,有了正牌宋大少,就对替身宋小少弃如敝屣,它知道了会节食的。” 那只胖狗别的没有,就只剩几分小少爷脾气了,它真的会为了邀宠而节食的,陆千羊敢打赌。 “嗯。” 阮江西就回了一个字,依旧不经心的语态,电梯门开,她走进去,不等陆千羊,直接按了关门键。 陆千羊收回已经踩进电梯口的半只脚,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合上,然后只余空叹,还有哀伤:她这个经纪人,再加家里那只闹节食的胖狗,合起来都比不上宋辞一根头发,陆千羊由衷地感叹:“胖狗真可怜。” 独得疼宠多年,正主才一出现,说失宠就失宠。 天宇楼下,秦江一看见阮江西就跟见了救星一样,赶紧迎上去:“阮小姐,你可算来了。” 阮江西礼貌性地点点头,凝墨的眼四处张望。 “宋少在喷泉那边。”秦江一边带人过去,一边嘱咐,“宋少和以前有点不一样,这次特别,特别,”仔细想了一下措辞,秦江敲定,“特别没有安全感。”想了想,又补充,“应该很快就会恢复,这段时间,阮小姐你尽量依着他。” 也不知道阮江西听没听进去,抱着双膝蹲在了喷泉旁边,眼睛一下子亮了,像夏日的星子,灼灼生辉,看着宋辞:“我来了,宋辞。” 蹲在石堆边儿的宋辞猛地抬起头,被夜染凉了的眸光瞬间暖了,柔和了满脸的冷峻,他一把抓住阮江西的手,拽在手心里,不满地抱怨:“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好久了。” 阮江西笑,握着宋辞冰凉的手,放在脸上蹭了蹭,笑莹莹地说:“是我不好。” 宋辞这才扬起了嘴角,用指尖去触碰阮江西的脸,满眼都是愉悦的光影,明亮了精致的容貌,他说:“我还以为你不想理我了。” 阮江西笑着凑过去亲吻他的指尖,宋辞觉得有些痒,也不躲:“我给你打电话,一个女人接了,她说你在工作。” 阮江西解释:“我在录影。” 宋辞立马反驳她,言辞很冷肃:“工作比我重要吗?”语气,十分的不满,沉着一张俊脸,用极美的眉眼瞪阮江西。 这时的宋辞,固执得像个幼稚的小孩,会攀比,会抱怨,会把所有喜怒都摆在脸上,这样强烈地表达他对阮江西的独占欲。 阮江西笑着摇头:“不,你最重要。”她讨好地凑近,抱住宋辞的脖子,蹭了蹭宋辞沾了凉意的衬衫,软软的嗓音,“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都是我不对。” 宋辞搂着她的腰:“我不怪你。”凑在她耳边说着,又亲了亲,才满足地翘起了嘴角,“江西,我只记得你,那家伙说他是我的助手,一直跟着我,我不相信他,我只相信你。” 一边的秦江真恨不得扑上去咬人,宋老板真是太厚此薄彼了,对他一个兢兢业业伺候了七年有余的特助暴躁得像头狮子,这会儿对着阮江西就温顺得像只小绵羊,区别对待得简直让人心寒。 阮江西笑着解释:“他确实是你的助手。” 还是老板娘良心好,这时候还不忘给秦江正名。 宋老板没兴趣,直接表达不耐烦:“我管他是谁,不相干的人我才不记。” 秦江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不相干的人?尼玛,他任劳任怨做牛做马了七年,就混到了这么个头衔,如果不是怕宋老板恢复杀伤力后会秋后算账,他真想趁着宋老板武力值降低时直接干架。哦,忘了,宋老板以前还混过军队……算了,秦江彻底打消了所有犯上作乱的造反念头,默默地转身,不想看宋老板这个江西控! 宋辞抱着阮江西,因为心情好,小幅度地摇晃着,在阮江西耳边念念有词:“我只记得你,记得你的脸,记得你说过的话,记得你说过你很喜欢我。”他抬头,深邃沉凝的眸,只剩漂亮的碎影,竟比月色灼亮三分,他用额头碰着阮江西的鼻子,问她,“那你只喜欢我一个好不好?” 没有半分往日的强势与专治,像个讨要糖果的小孩,记忆这个东西,当太过深刻,太过独有,便主宰了意识,这个时候,他不再是那个居高临下的宋辞,他寄生于阮江西给的记忆,依赖得模糊了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与判断。 阮江西不知道这样的宋辞会持续多久,她只是觉得心疼,心疼宋辞这样毫无防备的依赖,重重点头,阮江西回答:“好,我只喜欢你一个。” 这个世界上,便只有一个宋辞,只有一个这么让她心疼得恨不得将整颗心都奉上的宋辞,除了他,她还能喜欢谁呢? 宋辞这才笑了,不像平素里沉稳内敛,将所有欢喜的情绪都覆进眼眸里,惊艳了本就绝美的容颜。 笑靥倾人,倾国倾城,是他,是阮江西的宋辞。 阮江西偎着宋辞,抬眸:“鞋子怎么湿了?” 宋辞毫不在意:“喷泉水打湿了。” 阮江西有些心疼,今天白天刚下过雨,夜里有风,染了几分凉意,温度是很低的,她担心宋辞沾染了寒气,拉着他离开喷泉下的一片水汽,捂着宋辞有些冷的手,又踮起脚去抱他:“怎么不躲开。” 宋辞任阮江西抱着,乖乖站着不动,解释:“你让我乖乖站着等你。” 阮江西哑然失笑,今晚的宋辞,听话得让她措手不及。 说到此处,宋辞脾气又不好了,板着脸抱怨阮江西:“可是你这么久都不下来。” 没有棱角,不会防备,毫无半点攻击力的宋辞,格外得斤斤计较。 阮江西道歉,十分郑重:“是我不好。” 宋辞立刻拉着她的手,语气又放软了:“没关系。”他认真地强调,“不过以后别让我等太久。” 这句话,终于有了几分平日里的强势。 阮江西点头:“好。”拉着宋辞的,十指相扣,“我们回家。” 宋辞双眼骤亮,有点迫不及待:“你跟我一起回去吗?” 她笑:“嗯。” 宋辞嘴角上扬一分,盯着阮江西的眼瞧:“晚上你也会陪我睡吗?” 嗯,语气十分地期待。 阮江西点头:“会。” 宋辞立刻得寸进尺:“那我要抱着你睡。”见阮江西点头,嘴角又上扬一分,拉着她就走,“我们现在就回去。” 秦江立马快步跟上,还没走几步,宋辞回头,冷冷怒视:“你跟着我们做什么?我又不认识你。” 秦江猜测,是不是因为宋老板记忆刚清空那会儿他拦着宋老板来找老板娘的缘故,导致宋老板对他一直都有很深的仇视。 秦江深吸一口气,压下怨念,好脾气地再次申明:“宋少,我已经说了七遍了,我是您的助手。” 宋老板看都懒得看一眼,抱着老板娘只给了个冷酷的侧脸:“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你了。” 口气跟赶苍蝇一样不耐烦。美国著名商学院双学位毕业的秦江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裸地嫌弃过,他开始怀疑人生了,到底他是对宋老板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被这样不待见。 宋老板一副龙心不悦的神情:“滚吧!” 这语气,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恶劣,简直君临天下得不可一世! 秦江真特么想滚,不然搞得好像他很想伺候这位太子爷似的。 阮江西是唯一理智的人,很平静地和宋辞解释:“你不舒服不能开车,他要帮我们开车。” 这话听着怎么让人这么不爽呢,秦江觉得善良的老板娘也黑化了。他的作用就只剩开车了吗?他是司机吗?是吗是吗? 宋老板态度恶劣地吩咐:“秦司机,快去开车。” ------题外话------ 昨天的有奖问答答案是:宋辞发病了,江西控犯了,答对了的出来领奖。其他活动的奖励明天会发放。 首订之后,会先万更十天。 t 第一章:江西,我热 “秦司机,快去开车。” 秦司机真特么想甩手不干了,不过还是顶不住宋老板的冷气压,揣着满肚子的愤慨去开车了。 一路上,宋辞大人丝毫没有对这个未知世界表示一点好奇,不问自己的身份,不问家产背景,不问姓甚名啥家中还有谁,只是抱着阮江西的腰,对着她如数家珍地一件一件道来。 “我记得你喜欢甜品,我可以陪你去吃。” “我记得你喜欢穿白色的裙子,我很喜欢。” “我记得你有一张穿着婚纱的照片,很好看。” “我记得你的经纪人很没用,居然还不让你接我的电话。” “还有,你的助手是个男人!” “……” 从头到尾,话题除了阮江西,宋辞没有提及任何,秦江记得,以前的宋老板对外界感知是多么得精准变态,一点记忆都没有照样能一眼瞧出一堆商业报表里的一丁点错处,然后,随时随地指点江山睥睨天下。 现在…… “江西,我有没有忘了什么?” “我不确定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不过我确定,我不记得其他任何人说过的话。” 阮江西揉揉宋辞紧皱的眉头:“不想了,会头疼的,你不记得我就告诉你,现在休息一会儿。” “好。”宋辞听话地将头偏靠在阮江西肩膀上,抱着她,并没有闭上眼,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阮江西看。 秦江真希望宋老板赶紧恢复平常的样子,他实在适应不了宋老板这幅缠人的样子。他想啊,宋老板的病又多了一种病症——阮江西。 这种病症会持续多久?还会不会再出现,秦江不确定,不过他敢保证,只要阮江西在宋老板身边,一定会降低宋老板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度与掌握能力,因为——宋辞全部心思和智商都用在阮江西身上了。 将近十点才回到宋辞的别墅。 秦江给两位主子开了车门,走到阮江西那边:“阮小姐,能不能耽误几分钟,借一步说话。” 宋辞立刻满脸防备,把阮江西安置在怀里,冷冰冰地睨着秦江:“你想干什么?”言辞十分霸道不讲理,“不准,我要和她在一起。” 宋辞的反应太激烈了,一副害怕阮江西被人拐走的样子。 秦江耐着性子解释:“宋少,就三分钟,不走远,我们就在这里说。”其实他的意思表达地很明确,就是想让宋辞回避。 宋辞丝毫不通情理:“不准。” 秦江觉得他对宋大少爷已经无话可说了,转眼看阮江西。 “宋辞,你去屋里等我。”阮江西并不是带着商量的口吻,有点命令的感觉。 宋辞眉头拧了拧,还是点头:“好。” 秦江欣慰,真听老板娘的话。 只走了几步,宋辞回头冷冷瞥了秦江一眼,对阮江西吩咐:“别和这个司机聊太久。” 阮江西哭笑不得:“好。” 秦司机已经七窍流血气绝身亡了。 阮江西轻声喊:“秦特助。” 还好老板娘还记得他不是司机,是特助! 阮江西有些不放心,满眼的担忧:“他之前也这样吗?” 秦江立刻摇头:“不。”秦江一番思考,“以前看完我给他整理的资料,顶多半个小时,就又恢复一副高冷boss的傲娇大爷样,连过渡期都没有,直接用高智商碾压,这次,还有上次,别说资料和人物关系图,连我都不看一眼,尤其是这次,跟走丢了狗一样,闻着你的味儿就去了。”说到此处,秦江立马警觉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保宋辞大人没有来偷听之后,才放心下来,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咳咳咳,这个类比不太恰当,别当真啊。”这个类比,秦江是打心眼里觉得完全贴切。搁以前,宋辞记忆一清空,就像刚睡醒的狮子,快速捕捉周边的一举一动,这次嘛,谁敢说宋辞大人不像狗!闻阮江西的味儿一闻一个准! “我要怎么办?要不要叫医生?”还是平平静静的语气,只是阮江西眸光却乱得一塌糊涂,所有光影都在跌宕,她啊,早便乱了阵脚。 这时候,秦江这个局外人倒显得镇定多了:“阮小姐不要太紧张,我已经打过电话给主治医生了,宋少并没有其他的异常,只不过对外界的感知与自身意识恢复得慢了些,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是阮小姐你引起的连锁反应,阮小姐你大可以放心,我保证你不在宋少身边,宋少立马又是精明的奸商,适应力和高智商绝对很快上线,主要还是这会儿宋少依赖你,不去对周边的人事产生反应,阮小姐你不用紧张,很快就会恢复的。”秦江郑重强调:“我建议阮小姐,不要太依着他惯着他,更不能什么都听他的,宋少绝对会得寸进尺,尝到了甜头肯定更不想恢复了。”秦江苦口婆心,“所以,阮小姐你回去就晾着他,冷着他吧。” 秦江绝对不承认他是在恶意报复,他绝对是经过一番分析得出的结论,俗话不是说了嘛,没娘的孩子早当家!他敢笃定,只要阮江西不在,宋辞大人这种叫做江西控的症状就会不治而愈。 阮江西似乎半信半疑,想了想,微微点头,对秦江礼貌地说:“谢谢。” 秦江很不客气地受了:“如果真想谢我的话,我拜托阮小姐一件事。” 阮江西好耐心地点头。 秦江很义正言辞,义愤填膺:“因为宋少只记得住你的话,所以请你务必告诉宋少我是他的特助,伺候了他七年的特助,不要再怀疑我了。”几乎吼出喉咙,“更不要再叫我秦司机,我不是什么狗屁司机!”眼红脖子粗,秦江终于还是炸毛了。 对于司机一说,看得出来秦江很耿耿于怀。阮江西对秦江也有点内疚,连忙点头说好:“我会把你的身份告诉宋辞的。” 秦江悟了,从此以后,只要需要让宋辞塘主记住的事情,经由阮江西转达就万无一失了,原来,阮江西这个病症,也并不是只有坏处。 秦江走之前,还是不放心地再次提点:“千万不要惯着宋辞,你要冷他一晚上,他才会尽快正常。” 阮江西点头。不过秦江还是觉得,阮江西会什么都惯着宋辞。 果然,秦江的担忧不是毫无根据的。 晚上,阮江西带宋辞去洗了澡,宋辞不让她走,她就在门外守着,递衣服,擦水,吹头发,阮江西提供了整套服务。好不容易把宋辞哄到床上睡觉,他拉着阮江西又不肯撒手,宋辞说:“江西,你躺进来,睡我旁边。” 阮江西只迟疑了一下子,连睡衣都没有换,就和宋辞躺在了一个枕头上。 宋辞心情不错,侧着身子看阮江西,又说:“江西,你抱着我睡。” 阮江西问:“脖子还是腰。” 宋辞想着,似乎有点很难抉择:“你抱着我的脖子,我抱着你的腰。” 阮江西很听话,双手绕上宋辞的脖子,把整个人都窝进宋辞怀里。 对于宋辞,阮江西向来宠爱。 宋辞似乎尝到甜头了。 他把唇凑过去,问她:“江西,你要不要亲亲我?” 阮江西亲了亲宋辞的脸,他似乎不满意,继续凑着脸,阮江西便又亲了亲他的唇,等到宋辞好一番舔咬方罢休。 然后,只是安静了一小会儿,宋辞问:“江西,你要不要摸摸我?” 阮江西愣了,当然,不是不愿意,她只是不知道如何下手。 宋辞哼了一声,不太高兴,阮江西立刻把手放在了宋辞腰间,试着往下了几分,完全不得其法,挠痒痒一般,宋辞却哼哼唧唧,似乎很舒服,只是,又不到片刻。 宋辞抓着阮江西的手:“江西,我有点热。”声音暗哑,眸子微微暗红,连带耳根到脖子,都覆了一层淡淡的绯色。 阮江西迟疑了一下,收回手,从宋辞的怀里退出来,离远了半个人的距离。 宋辞不满意:“江西。你为什么不抱着我?” “不热吗?”阮江西十分无辜,睁着清澈灵动的眸看着宋辞。 宋辞直接将阮江西裹进了怀里,嗅着她的脖子蹭,还是不满意,捧着阮江西的脸玩亲亲,完全不知餍足折腾了好一番才抱着她睡觉,只是又不到片刻…… 宋辞嗓音已经沙哑了:“江西,我很热。” 阮江西有点手足无措:“那要不要抱着?” 宋辞毫不犹豫:“要。”他说,“你再亲亲我。” “好。”阮江西没有迟疑,照做。 宋辞:“你再摸摸我。” “好。” 她依旧照做了,最后的直接结果是,宋辞喊了半晚上的热,阮江西亲了他半晚上,又摸了他半晚上。 秦江的顾虑非常对,阮江西啊,太惯着宋辞了,简直到了纵宠无度的地步。 房间里的灯,一直亮到了后半夜,阮江西似乎睡得不太安稳,眉宇皱着,脸上有些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有些惺忪地看着近在眼前的脸,宋辞俯身凑近,完全没有闹醒了阮江西的自觉,自顾自己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 阮江西揉了揉眼睛,捧着宋辞的脸,探探他脸上的热度:“怎么了?还热吗?” 宋辞抬眸,眸中一片泼墨的星子,他沉吟,问:“以后,晚上八点,一定要回家,不准晚归。” 语气,一如往常的独断桀骜,十分强势偏执。 这,才是宋辞,目下无尘,君临天下的他。 “好。”阮江西抱着他的脖子,“我的宋辞终于恢复正常了。” 宋辞理所当然:“当然,我又不蠢。”说完,又有些不放心,端着阮江西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看,似乎要瞧出什么端倪,“刚才的我是不是很幼稚?” 阮江西轻笑,并不作答,眼底染了一片欢喜。 宋辞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刚才的他,有多缠阮江西了。 宋辞凑上去,咬了笑得开怀的阮江西,咬完之后,又心疼地舔了舔:“很幼稚也不许,”想了想,宋辞命令她,“不许嫌弃我。” 宋辞竟然用了嫌弃这个词,这大概是宋辞大人这辈子第一次将这个词语用在自己身上,用这样战战兢兢的语气,对阮江西强求,更像央求。 阮江西收了笑,一点玩笑的神色都没有,很认真地回答宋辞的话:“我不嫌弃,我很喜欢。” 宋辞灼灼看她,似乎在确定她有没有撒谎,片刻,才满足地勾勾唇角,视线密密地笼着阮江西,他说:“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那你吻我。” 阮江西笑着亲吻了宋辞。 第二天,秦**准时出现在宋老板家客厅,宋老板八点半的飞机,飞y市,出差三天。 宋辞出房间门的时候已经八点一刻了。 秦江走过去:“宋少——” “别吵醒她。” 毫无温度的语调,浑然天成的气场。 秦江竟差点激动地上前去抱住他家老板,终于恢复这幅傲娇大爷的样子了。 然后,宋辞洗漱完,没有收拾行李,而是去了厨房,挽起袖子。 这是要做早饭?飞机都快起飞了好吗? 秦江赶紧上前催促:“宋少,飞机还有一刻钟就要起飞了,从这里到机场不堵车最快也要十五分钟。” 宋辞打开冰箱门,看了一眼,吩咐秦江:“你去帮我买鸡蛋。” 买鸡蛋?秦江傻了。 宋辞抬眸:“还不快滚。” 温度一下子阴冷了,秦江脚底生寒,佝偻着背,出了厨房,他了悟了,管他宋老板有没有恢复,这折磨人的本事,是与生俱来的,丝毫不会根据自身状态而改变。 等秦江买完鸡蛋回来,已经八点三十六了。 等宋辞做完第一个荷包蛋又倒进垃圾桶的时候,已经八点五十了。 秦江掏出手机,默默地改了航班,突然,宋辞问:“这一勺盐是多少克?” 秦江算得上比较聪明的脑袋被宋辞问懵了,他想了想:“一克?两克?”鬼知道是几克,他又觉得:“难道有三克?” 宋辞的眼神冷了。 秦江立刻肯定:“绝对不超过5克。” 宋辞直接把手里的鸡蛋壳扔在了秦江脑门上,然后,斟酌了几下,往锅里到了小半勺盐。 然后,这个荷包蛋又被宋辞倒进了垃圾桶。 秦江再一次改了航班。 最后,十点半的时候,宋辞才满意地脱下了那条印着一只贵宾犬的围裙,把煎好的荷包蛋放在了餐桌上。 秦江赶紧把文件袋抱上:“宋少,现在出发吗?我已经改十点半的航班了,y市那边有十一点的会议,绝对不能再改航班了。” 宋辞慢条斯理地打着领带,好看的唇角微微牵动,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说了一句话:“你去非洲分公司,三天后滚回来接我。” 秦江吐血,直接阵亡了!他觉得,宋辞是在报复,另外,为毛宋辞分明没有记忆,每次惩罚人的手段都是一种——去非洲挖土豆。 阮江西醒来的时候,已经近中午。 她睡意朦胧,眯着惺忪的眼,喊了一声:“宋辞。” 没有人应,伸手,阮江西触到枕边一片冰凉,坐起身,睡意全散,她怔怔发呆着,有些怅然若失。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一旦生出,便会有瘾。 突然,轻轻想起几声敲门声,是个女人的声音:“阮小姐你醒了,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阮江西微微整理了一下睡衣,掀开被子起身,才道:“请进。” 进来的女人很年轻,头发盘着,穿着中规中矩的套装,相貌并不是十分出色,只是看着沉稳干练,她微微躬身,并不拘谨,只是十分恭敬:“你好,我是锡南国际行政部的张晓,宋少不在的这几天,阮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 阮江西微微颔首:“谢谢。”起身,她拿起床头柜上宋辞的杯子,就着喝了几口,问,“他走了吗?” “十点的飞机,宋少兴许是见你睡得熟就没有吵醒你,早餐和更衣室已经准备好了,你的经纪人和助手半个小时前就来了,现在在会客厅,需要先同他们一起用餐吗?稍后你若有活动我会安排司机送你过去。”微微停顿,补充,“除了煎鸡蛋是宋少为您准备的,其他都是酒店餐饮部送过来的。” 张晓面面俱到,看得出心思十分缜密。 “谢谢。” 阮江西礼貌以待,教养十分好。 张晓对这位未来的老板娘印象很好:“这都是我分内之事。” “可以让我的经纪人和助手过来吗?” “当然。”张晓思索之后,加上了后面一句,“不过,您的助手不方便进房间。” 她时刻记着秦特助临去非洲前的嘱咐:不要让任何男人靠近老板娘,任何雄性都不可以!不然就等着去非洲挖土豆吧。 阮江西微微笑了笑,并没有置否。 老板娘的脾气很好,张晓想,然后打开门,只让老板娘的经纪人进来,并出了房间,将门带上。 陆千羊一进来就双手抱拳,不太正经地行了个蹩脚的参见礼,高呼:“小的们参见女王殿下。” 阮江西被她逗笑了:“别闹。” 陆千羊立刻一副‘小的惶恐’的表情:“小的不敢。”不正经完,她开始很正经地抱怨,“江西,现在要见你一面,难度应该不下于面见英国女皇。我有种预感,你有了宋辞一个,我将面临下岗危机,刚刚出去的那个张晓,据说是美国哈佛行政管理的博士,同时还兼修了财政和专业空手道。”隔着门,陆千羊问门外的魏大青,“小青,你跆拳道到哪一级别了?” 魏大青看了一眼旁边兼修了财政和空手道的面无表情的张晓,回答:“蓝带。” 别看小青打架不顶事,不过,这跆拳道的考试还真过了,这也是奇事一件,陆千羊咋舌,一脸遗憾的表情,趴在门上跟魏大青传话:“就你这段数,要失业了,回去让你姑妈再给你物色物色几个新人。” 魏大青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没办法,锡南国际人才济济,他确实有危机感了,宋辞大人一直想换了他,魏大青是十分了解的。 对于陆千羊的一番打趣,阮江西也不搭话,问陆千羊:“渴不渴?” “有点。” “你可以去楼下先喝杯咖啡。” 陆千羊听完顿时情绪激动,拼命眨巴眼,红着眼眶指控阮江西:“你嫌弃我啰嗦!江西你变了,你不爱我了,你只爱宋大少了,你——”一脚刚跟着阮江西进了衣帽间,陆千羊傻了一下,然后结巴了,“这,这,这,”看着满目琳琅的衣柜,陆千羊眼花缭乱了,“gabriellechanel,louisvuitton,dior,versace……我再也不用担心你的演出服了,宋老板真是个大方的赞助商,太给力了。”陆千羊一头扎进衣柜里,哀嚎,“江西,我要是你,我也只爱宋哥哥一个。” 阮江西微微皱了眉,走到陆千羊跟前,伸手推了推她:“不要压到宋辞的衣服。” 陆千羊当场僵化了,阮江西直接用力扯出宋辞的衬衫,抚平了褶皱,挂在衣柜里,挨着自己的裙子。 陆千羊滚在了地上,指控:“江西,你太厚此薄彼了。”她觉得她这个经纪人都比不上宋辞大人的一件衣服。 结果,阮江西不置可否。 果然,陆千羊败给了宋辞的一件衣服。 下午没有通告,阮江西练了会儿箭术,陆千羊便送她回了她的小屋,还在老远,宋胖少闻着味就出来迎接了,一个飞毛腿就窜到了阮江西脚边。 “汪汪汪!”宋胖少很激动,用胖乎乎的爪子去挠江西的裙摆。 阮江西半蹲下,将宋胖少抱在怀里,摸了摸它的头:“这几天过得好吗?” 宋胖少用鼻子去拱阮江西的手心:“汪汪汪!”它好哀怨的,它过得不好,一点都不好。 阮江西抱着它,掂了掂,然后惊奇地发现:“宋辞,你轻了。” “汪汪汪!”它好忧伤,它忧伤得几天都不想吃饭的。 “节食了几天,能不瘦吗?”陆千羊戳着宋胖少的肚子,“我家胖少可是个有节气的,不吃别人的嗟来之食是不是啊?”又掐了一把宋胖少的肚子,“瞧瞧,我家胖少现在多苗条。” 胖少哼哼唧唧,一点都不想被某只魔爪蹂躏,脑袋扎进阮江西怀里,可劲儿撒欢地蹭:“汪汪汪。” 阮江西笑着抱它,亲了亲它的脑袋。 “汪汪汪!”宋胖少挥舞小胖爪子,好膨胀啊,好欢喜啊。 陆千羊戳着某狗的脑袋,鄙视:“狗腿。”从包里掏出剧本,陆千羊说正事,“这是明天的广告剧本,在明成大学选景,只有几个镜头,因为是化妆品广告,基本没有什么台词,但是第一个镜头就要下水,你的手还没有完全愈合,我会和广告导演商议看能不能把这个镜头挪后。” 阮江西将宋辞胖狗放在了餐桌上,转身去厨房倒牛奶:“不用,已经没什么大碍,早就不疼了,过两天就能拆绷带了。” 陆千羊严词反驳:“小碍也不行,你家宋大少要问起罪来,小的担不起呀。” “不用担心,拍摄照常。” 别看阮江西脾性好,但太过固执己见。 陆千羊哼哼:“你就固执吧!”又从包里掏出一袋东西,她一股脑倒在茶几上,说,“消炎药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还有防水绷带和药贴,明天别忘了带去片场。”陆千羊很谦虚,不邀功,“别太谢谢我,是你家宋大少让张晓准备的。”真没看出来,宋辞居然是这种居家型男人。 阮江西笑了笑,给宋胖少倒了一杯牛奶。 宋胖一边往牛奶碟子里拱鼻子,一边冲着阮江西摇尾巴,牛奶被它洒了一桌,十分欢快:“汪汪汪!” 阮江西板着脸:“宋辞,不要洒在桌子上了。” 宋胖少乖乖地,趴在桌子上,规规矩矩地舔牛奶。 阮江西顺了顺狗狗的毛:“我家宋辞真听话。” 陆千羊全程听下来,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看了看就算瘦了也依旧圆滚滚的宋胖少,再看看一脸温柔如水的阮江西,陆千羊忍不住忠告:“江西,能不能给你家宋小少换个接兽气的名字。”陆千羊搜肠刮肚一番,一个一个道来,“旺财呀,来福呀,招喜啊,小花小翠什么的,不然叫小圆小胖也好啊,多喜庆多吉利多写实啊。”陆千羊趴在桌上,和宋胖狗互动,“我家宋胖少是贵宾犬中的贵宾,叫贵宾也好啊,是不是?宋贵宾。”宋胖少鸟都不鸟她一眼,给了个圆胖的后背,继续舔牛奶,陆千羊翻白眼,手指戳它,“瞧瞧这一身没有一根杂毛的白色毛发,”抬头殷切地看阮江西,“你觉得叫小白怎么样?” 宋胖少抬起脑袋:“汪汪汪!”它才不要叫小白这么蠢的名字,旺财来福小圆小胖更蠢,它是只纯种的贵宾犬,浑身的白毛要多英武有多英武,十分有节气!宋胖少瞪着圆溜溜的眸子看它最亲爱的江西,“汪汪汪。”不叫小白!宁死不屈! “宋辞挺好。”阮江西把宋胖少抱进怀里,轻轻地揉它的肚子,“我习惯了。” “汪汪汪!”宋胖少开心地舔了阮江西一手的牛奶。 对于宋辞这个名字,宋胖少显然很满意。 陆千羊无力:“我怕你家宋大少不习惯。” 阮江西置若罔闻,托着宋狗狗胖滚滚软乎乎的身子,问它:“宋辞,饿了吗?我给你做宵夜。” “汪汪汪!” “保姆阿姨走的时候已经喂过它了,不用再给它吃了,就算它瘦了几斤,在贵宾犬里,也是最重的,它都三高了,不能再吃了。”陆千羊抱怨,“你不知道,我前天带它去宠物店洗澡,别的母狗都不愿意跟它一个池子,肯定是嫌它胖,你再给它吃,它就要打光棍了。” “汪汪汪!”宋胖冲着陆千羊张牙舞爪,一副要扑上去的样子。 陆千羊和它杠上了,指了指冰箱旁边的电子秤:“怎么,说你胖你还不服气了?有本事你站到电子秤上去!” 客厅里有台电子秤,是陆千羊三个月前给宋胖少买的,就是想督促她家艺人给胖少减减肥,就当天宋胖少很好奇,蹲在电子秤上面耍了一会儿,然后当天晚上阮江西就没给它做宵夜,从此,宋胖少再也不去电子秤上耍了。 宋胖少挠挠桌子,挠挠肚子,蹿下桌,蹲到了电子秤上。 陆千羊笑弯了腰:“江西,你看,它的体重都奔三了。” 阮江西只是看了一眼,眉间阴郁了几分:“瘦了好多。”然后问宋胖,“宋辞,过来,我给你做宵夜。”看陆千羊,“你要吗?培根和火腿。” 陆千羊真恨不得上去砸了这台电子秤。 “汪汪汪!”宋胖洋洋得意。 陆千羊胸中郁结难抒,她比不过宋辞大人一件衣服也就算了,她连宋胖的一顿宵夜也比不上,陆千羊拿起包,直接走人:“祝你和宋小少用餐愉快。”走到门口,她才想起来,“今晚睡个好觉,于大牌铁定会迟到,你明天可以起晚点,我走了,安。” 阮江西细心嘱咐:“路上小心。” 宋胖少耀武扬威:“汪汪汪!” 然后,阮江西抱着宋胖去厨房开小灶了,陆千羊叹了口气,关了门撤离。 电话声响,阮江西关小了火,去客厅接电话,宋胖不满地在厨房叫唤。 是宋辞的电话,只有遇上正牌的宋辞大人,宋胖少才会被晾着。 阮江西温温软软地喊着:“宋辞。” 厨房里的某狗立马应答:“汪汪汪。” 阮江西并没有理它,而是抱着手机,背对着厨房,宋胖有点失落,抖着一身软乎乎的肉,蹲在厨房扒墙。 “在做什么?” 宋辞的嗓音有些暗哑,似乎很倦怠。 阮江西有些心疼:“很累吗?我在给狗狗做宵夜。” 对于阮江西的狗,宋辞从来都不感兴趣,只说:“下次给我做。”不感兴趣,当然,不代表不介意。 阮江西的狗,宋辞觉得他不太喜欢,也不明说。 她应:“好。” 宋辞不太放心阮江西:“明天拍摄我让张晓一起过去,你的任何要求都可以跟她说。” 夜里很静,宋辞的声音从电话里绕进阮江西耳边,淳淳如酒,很好听。她笑了笑:“不用担心,我自己可以。” 怎么会不担心,从上飞机到现在,宋辞一颗心便没有安放过。 “如果太累,可以不拍,违约金不用管。至于广告,我投资给你拍。”三秒钟的停顿,宋辞低沉的嗓音又传来,“还有你的手,还没有痊愈,不要碰到水。” 阮江西失笑:“宋辞,你不用担心我。”微暖的灯光,打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暗影,“我不是小孩子。” “我是你的家属。”宋辞沉声,强势又不讲理,说,“你的家长。” 她并不否认,只是笑出了声,对着电话玩笑:“宋辞大人,你这么由着我,不怕我会变得骄纵任性?” 她本不是骄纵的人,只是一个宋辞,竟让她有了恣意任性的想法,爱情啊,果然会让人变得骄纵又贪心。 阮江西的家属,宋辞大人完全不介意,清冽的嗓音是果断的:“你大可以这样,如果你喜欢的话。” 阮江西轻笑,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吃过饭了吗?” “没有。” “怎么这么晚,对胃不好。”阮江西沉了脸,不像平时的温婉,她叮嘱,“宋辞,你要按时吃饭。” “不想吃,有点想你。”隔着电话,宋辞的声音有些无力,倦怠嘶哑,很轻很轻地回荡在阮江西耳边,他说,“江西,我想见你。”相思入骨,宋辞第一次尝到这样的滋味,让他很无能为力。 她又何尝不是? “要视频吗?” 宋辞直接拒绝:“不要。”慵懒的语调,有些性感,宋辞十分诚实,毫不扭捏,说,“一旦看到了你,我会更想抱你。” 阮江西握着手机,屏幕的光线照着她侧脸的轮廓柔和,没有说完,安静地听着宋辞说,他一遍,又一遍地说:“江西,我很想你。” “嗯。”唇边拉开温柔好看的弧度,她眸中有些涟漪。 宋辞沉了沉声音:“你还没说。” “说什么?” “说你想我。” 宋辞用了命令的口吻,很不由分说的霸道。 阮江西不禁莞尔,对着电话小声地呢语:“宋辞,我想你了。” 声音明显轻快了:“嗯,我也想你。” 宋辞这才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阮江西后知后觉,原来,她这么想念宋辞,她有些后悔,应该再跟他多说几句的。 然后,厨房飘来了焦味。阮江西这才如梦初醒,去厨房关了火,对蹲在墙角等宵夜的狗狗有些抱歉,“抱歉宋辞,你的宵夜糊了。” 宋胖少扒着橱柜,拱了拱鼻子,然后很哀怨地看着阮江西:“汪汪汪……” 宋胖狗,今晚之后,也许又会瘦一点点。 隔天,云淡风轻,秋高气爽,气温正好。 明成大学是h市一所数一数二的综合院校,坐落h市最西,南临润西湖,环渠山而建,风景宜人,这季节,明成大学的枫叶正红,慕名而来的游客数之不尽。 早八点,路上有三三两两的学子,结伴同行,聊得欢畅,今儿个,学校里头似乎格外热闹,尤其是女学生,化了精致的妆,各个容光焕发,相反,主教楼里,冷冷清清。 “把随堂作业签上名字交过来,下课。” 讲台上的教授十分年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白衣白裤穿着休闲,样子斯文俊秀,眉眼精致,气质容貌倒更像学生。 这便是明成大学史上最年轻的研究生数学教授,柳是,h市最年轻的数学专家,年不过二十五,已经是数学领域不可或缺的人物。 平日里只要是这位教授的课,即便是最无聊的函数理论,也是座无空席,今日,有些反常了,一眼望去,容纳三百人有余的教室里,只坐了一位学生。 这位学生坐在第一排,举手示意:“柳教授,今天就我一个人交了作业,有额外加分吗?” 是位年轻漂亮的女学生,一笑,嘴角有若隐若现的酒窝,长相书卷,气质恬静,容貌十分出众。 讲台上的教授缓缓抬眸,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教室,年轻英俊的脸,有些呆板:“没有。”拿出笔,在点名册上划了几笔,说,“没到的同学扣分。” 说完,收拾课本,走出教室。 林灿立马胡乱将桌上的纸笔扫进包里,小跑着跟上去:“平时上课的人多得都挤到走廊了,难得也让柳教授尝尝寂寞空庭的空虚感。”跟着柳是一路走到了走廊,林灿指了指楼下广场,“托了那两位的福,折损了我们柳教授的师资魅力。” 柳是没有抬头,直视前方,脚下的步伐很快。 “柳是,你走那么快干什么,欺负我腿短吗?”恼怒地抓了抓刚过耳的短发,林灿大步地追上去。 ------题外话------ 昨天所有活动的奖励已发放,请查收,因为太多妞抢中了,就不一一在这里示众了,因为妞们太热情,简直炸裂了评论区,顾司机眼睛都看花了,数楼层都数傻了,如果有看漏的,少奖的,赶紧冒泡出来,另外,由于昨天抢楼评论太多,顾司机就不一一回复,原谅我仅此一次没有回应妞对我炙热的爱!最后,快来加群开火车,335712360 t 第二章:广告拍摄 此时,楼下正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都是明成大学的学生,将正气广场围了个水泄不通。陆千羊摇下车窗,取下墨镜,瞟了一眼扎堆的人群,惊呆了:“靠,这些熊孩子都不用上课吗?学费都喂狗了!”陆千羊揣测一番,了然了,“我猜有一半是来粉于景言,一半是来黑你的。” 魏大青坐在副驾驶座上:“你猜错了。”很淡定肯定地说,“全部是于超模的铁粉。” 随即,突然乍起一片惊呼尖叫。 “景言!景言!” “景言,我们爱你!” “景言,男神,嗷呜!” “景言……” 广场上,分贝飙高的,多半是年轻的女学生,手举着于景言的大幅海报,疯狂涌动。 只见,于景言走下保姆车,戴着巨大的反光蓝色墨镜,只露出半张帅气的脸,红色衬衫搭配绿色休闲裤,脖子上,挂着一串金属吊坠,他取下墨镜,对着拥堵的人群,飞了个吻,瞬间,尖叫声再次惊天动地。 陆千羊简直看不下去:“这个骚包,用得着这么招摇过市吗?瞧那他一呼百应的得瑟样,以为他是交警啊,穿得跟个灯红绿似的。”陆千羊鄙视得不能再鄙视,“红配绿,俗不可耐!” 天底下,还有哪个小子能比于景言这个家伙张扬骚气? 魏大青接话:“这你就不懂了,这是今年米兰时装周的主打配色,首秀还是于超模去走的。” 时尚圈的审美,陆千羊向来不敢恭维,一脚朝魏大青踢过去:“就你懂!还不下去开路。” 好粗鲁啊。魏大青躲开陆千羊的无影腿,推开车门去开路。 阮江西刚踏出车门,惊呼声骤停,全场一片寂静。 柳是手里的书顿时,落了一地…… “很像她是吗?” 林灿抬头看柳是,他精致娟秀的脸,所有宁静破裂,怔怔看着人群中央的女子,恍然若梦。 “我第一次在屏幕里看见她就觉得像,没想到真人更像。”她似笑非笑,像在自言自语,“尤其是眼睛,好看得不像话。”眸光,凝望而去,落在人群中央,久久出神。 “她是谁?” 声音有些颤抖,呆板的柳教授,终于有了正常人的情绪波动,只是,似乎过头了。 林灿抱着手取笑:“我就知道你是山顶洞人,她叫阮江西。”声音飘着,思绪不宁,像在叹息,她说,几分意味深长,“不止人长得像,连名字都一样。” 江西,阮江西,曾经,有个女孩,也叫江西,这个名字,是柳是所有的记忆与喜怒。 眸光深远,飘去了远处,他呢喃:“江西。” 放任一地书本洒落在地,柳是突然朝着楼梯口跑去,眸光,自始至终都落在人群里的身影。 身后,林灿大喊:“柳是,她不是江西。” 柳是脚下忽然停顿,回头,眸光凌乱,额头,全是汗,恍惚失神。 林灿走近他,仰着微微苍白的小脸,一字一字沉声而语:“她不是江西,叶江西在十五年前就死了。” 柳是身子一晃,趔趄地撞在了楼梯的扶手上,惊乱了眼中所有光影,靠着墙,垂眸久久不语,蹲下,将地上的书本拾起,他眉头抬头,眸光无神,有些空洞:“我去上课,别跟过来。” 转身,背脊挺直,藏好了所有慌张与狼狈,好似刚才所有都不曾发生,只是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似乎急着逃离。 林灿看着地上被遗漏下的现代数学概论,捡起来抱在手里,瞧了一眼前面走远的柳是,摇摇头,叹气:“老娘都跟十五年了,你跑得掉吗?” 抱着书,林灿不慌不忙地追上去,淡淡然地喊着:“柳教授,你走错教室了。” 楼下,环绕明成大学的正气广场,枫叶火红,拉了几条黄线,这一处,便是oushernar的广告拍摄现场。 此时,于大名模火气正盛,砸了手里的剧本,整出一片响动。 “滚,给老子滚。” 阮江西被于景言暴怒的声音惊扰,取下遮住半张脸的草帽,睁开懒洋洋的眸子,还有些惺忪的睡意:“他怎么了?” 陆千羊撑着下巴,正幸灾乐祸地看热闹:“统筹刚刚说换场地,先拍教室里的镜头。” 阮江西疑惑。 陆千羊立刻举起双手,表示无辜:“不关我的事,是王导自觉,非要给你换档期。” 阮江西的手还没有痊愈,能不下水最好,延期一天算一天,对此,陆千羊显然乐见其成。 阮江西心平气和:“以后不准敲边鼓。”语气不怒而威。 陆千羊很冤枉,她大吐苦水,鸣不平:“我什么也没说,没看见吗,打从张晓一来,王导就对她点头哈腰的,宋大少手下的人,往那一搁,啥也不用说,哪个会不长眼,自然看得出你是锡南国际的正宫娘娘,哪里用得着我去敲边鼓,宋大人的淫威,挡都挡不住。” 阮江西失笑,电话声响,是于景安,她放在耳边,礼貌地说了一声‘你好’。 除了宋辞的电话,阮江西对谁都是这样,三分礼貌,七分疏远。 于景安见惯了她的冷清,也不气,问:“开拍了吗?” 阮江西娓娓轻语:“我的部分延后,正在换场地。” 于景安听了,笑了一声:“那小子在发脾气吧。” 正是这时,一声巨响,直接传进了电话那头,于景安十分好奇:“那边是什么响声?” 阮江西缓缓抬眸,说:“于景言先生刚刚砸了一台摄像机。” 于景安大笑出声,不知道是为了那台摄像机,还是阮江西那一声于景言先生,在电话那头调侃戏谑:“这死小子,无法无天了。” 阮江西并不置喙这对姐弟的事,端起经纪人刚买来的咖啡,微微啜了一口:“我要先过去了。” 于景安嘱咐:“不要被他欺负了,我家臭小子很玩顽劣,很记仇。”顿了顿,补充,“非常幼稚。” 阮江西莞尔,唇边有清浅的笑:“景安,我并不是软柿子。” “我当然知道。”于景安笑,是玩味的口气,“从你用酒瓶子砸马正东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阮江西怎么会是软柿子,她是个最优雅贵气的刺猬,一身的刺,猝不及防就能给人致命的一击,马正东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连宋辞都甘拜下风的女人,谁敢说是软柿子呢。 阮江西挂了电话,抬头,于景言一脸怒容,居高临下地看着阮江西:“阮江西,别被我抓到机会,我会连本带息地让你不好过的。” 于景言这样的天之骄子,哪里尝过低人一等的滋味,给阮江西让行,自然是叫他火气三丈,新仇旧恨,对阮江西就更是张牙舞爪了。 承于景言之前所言:阮江西让她很不顺眼。 清泠的眼,淡淡回视,阮江西微微点头,将手里的咖啡搁下,只说:“谢谢提醒。” 气度教养,该死得好! 于景言更加恼怒,便怒不择言了,吼了一句:“臭女人!”随即,一脚踹翻了阮江西旁边的桌子,阮江西那杯滚烫的咖啡整个泼出,正好洒在于景言的腿上,顿时,于景言一声惨叫,惊天动地—— “啊!” 于景言抱着腿,一张帅气的脸,疼得狰狞,弓着身子,抖得厉害,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 阮江西有些抱歉,递了一张纸过去,倾身凝视于景言的腿,皱着眉,说:“咖啡很烫,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有踢桌子的习惯。” 表情,动作,言语,完全看不出来一点幸灾乐祸,气度满分,姿态完美。 这个女人,怎能如此淡然适从地处理这一场由她引发的‘血案’。 于景言狠狠瞪着她,疼得脸色发白,半天,从喉咙里磨出两个字:“妈蛋!” 阮江西并不生气,而是收回手,用纸巾擦了擦手上沾到了咖啡渍,然后将纸巾扔在垃圾桶里,抬头看于景言,温言告之:“我建议你现在去换衣服,可能要快一点,很快就是你的镜头了。”看了看于景言的脸,又说,“你出汗了,最好再补一下妆。”说完,转身离开,不疾不徐,十分娴静优雅的步伐。 于景言完全呆住,半天,抹了一把脑袋上疼出来的汗,看着已经走远的背影,阴沉得厉害的嘴角只蹦了一个字出来:“草!” 旁边,看热闹的人,全部都掩着嘴,憋笑,唯独阮江西的经纪人,在休息躺椅上,笑得大声,笑着打滚,笑到岔气。 众人皆有所领悟:阮江西,段数高明啊。 “笑什么笑!”于景言对着现场的工作人员发飙,一副要踢桌子的样子,似乎想到什么,又收住了脚。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于大名模大概以后都不会随便踢桌子了。众人散开,辗转到下一个片场——教室。 此时,十点,正是学生上课时间。 广告统筹瞧了瞧中央教室的门:“不好意思,柳教授,能不能暂停一下,我们需要借用一下你们的教室。” 教室里满座的学生各个伸长了脖子,掩不住的兴奋,唯独台上的教授不为所动,只说:“你打扰我上课了,请出去。”随即,继续在黑板上写着一大串数学公式。 统筹为难迟疑了一下,继续协商:“我们广告方已经和校长商谈过了,柳教授,我们不会占用太久。” 柳教授完全没有反应,继续对着黑白板书,不冷不热的开口:“请出去。”沉声,对学生说,“继续。” 这位年轻英俊的教授,果然不好相与,年轻归年轻,性子却古板守旧得厉害。 统筹正要继续谈判,教室外面于大名模的声音穿墙而来:“阮江西,你给我站住!” 柳是握着粉笔的手,突然顿住,林灿笑了,坐在第一排,瞧瞧外面,再瞧瞧柳是的脸。 柳教授这堂数学课,恐怕很难继续了。 教室里,女学生们乍一听外面的声音,立刻便躁动了,不少人惊呼:“于少。” “是于少!” 于少,是于景言的粉丝对他的爱称。 “于景言!” “景言!” 不少女生已经完全陷入疯狂的状态,尖声大喊于景言的名字,顿时,课堂上躁动一片,讲台上的教授放下粉笔,转身:“都听不进去?” 柳教授虽然年轻,却是明成大学里最不通情达理的老师,挂在他手里的学子数不胜数。 顿时,教室里鸦雀无声,三三两两的女生捂着嘴,不敢在放肆。不想,柳教授却收拾讲桌上的书本,面无表情:“先下课,两个小时后缺堂的,可以不用来参加期末考了。” 林灿失笑:柳是啊柳是,江西两个字,还真是你的死穴。 霎时间,教室里,学生欢呼一片,高喊:“柳教授万岁!” 统筹十分感激地连连道谢:“谢谢柳教授,谢谢柳教授。”转头吩咐广告拍摄的工作人员,“所有机位准备,第二场开拍,服装师造型师,都速度点。”机台就位,满教室的学生欢呼声更高,统筹一看,大叫糟糕,立马站上讲台大喊,“场记哪去了,还不快来清场。” 三个场记全部进来清场,奈何于大名模魅力太大,学生们哪里肯走,场记正头疼的时候,讲台上的教授大人抬眸:“再不出去就继续上课。” 一句话落,不到十秒钟,几百号学生全部作鸟兽散,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这位数学教授好威武!好雄伟!统筹连连送去几个膜拜的眼神之后,才对着门外喊:“江西,于少,可以开始了。” 柳是猛地抬头,阮江西便从远处,走近了眼底,猝不及防,乱了所有阵脚,几乎鬼使神差,他一把抓住她的手。 阮江西转头,侧身相对,声音冷漠无痕:“请问有什么事?” 声音微颤,目光灼灼,他问她:“你是谁?” 阮江西轻蹙眉头:“我们不认识,请你放手。”手腕稍稍用力,却挣不脱男人的桎梏。 柳是几乎吼出来:“你到底是谁?”眼眸血丝覆满,笼着阮江西整张脸。 视线如火,燎原了柳是所有情绪。 陆千羊惊觉不对,立马一把推开柳是,将阮江西护在身后,冲着对方龇牙咧嘴:“你干什么呢?”因为太过用力,对方趔趄了好几步,撞在了讲台的桌角,似乎意识到自己的粗鲁,陆千羊立刻做出官方反应,“你是我家江西的粉丝吗?是要签名?还是要合影?” 对陆千羊的话,柳是置若罔闻,目光深远,他望着阮江西失神,许久许久之后,他转身,一言不语地离开。 好奇怪的男人! 陆千羊仔仔细细一番打量,端着下巴思忖:“长得端端正正的,还是个为人师表的,居然是个登徒子。”她笃定了对方是个疯狂粉,转头对阮江西耳提面命,多加告诫,“以后要习惯,路粉黑粉亲妈粉变态粉,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阮江西望着门口的方向,怔怔出神。 陆千羊顺着视线看过去,伸出手在阮江西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她怎么觉得那位教授和她家艺人之间的磁场不太寻常。 她恍然初醒,敛下了眸子,摇头:“没什么。”走到教室的第一排,坐下,问,“化妆师来了吗?” “正在给于大牌上妆,马上就过来,不过我猜那个骚包光换个衣服也有得折腾,应该没那么快开拍,你可以先去放松一下,休息室在隔壁教室,你先过去,我得去盯着,省得于大牌搞什么幺蛾子。” 阮江西点头,陆千羊这才跑去临时化妆间盯梢于景言。 百无聊赖,阮江西盯着黑白上的数学公式看,皱起的眉头,渐近松开,忽然,耳边响起女生清脆清零的声音。 她喊:“叶江西。” 阮江西安放于两边的手指,轻轻颤动。 她又喊了一声:“叶江西。” 长睫忽而轻颤,阮江西微微低下头,并没有反应,眼前,忽然走近一双白色的帆布鞋,阮江西缓缓抬头,帆布鞋的主人正凝眸相望,微微对阮江西浅笑,露出唇角尖尖的小虎牙:“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阮江西神色自若,只说:“没关系。”低眸,并不与女孩对视,态度显然有拒人千里的距离感。 女孩也不生气,十分明媚的性格,她解释:“她叫叶江西,是我的妹妹,你和她很像。”她微微蹲下,与阮江西平视,静视她的眼睛,说,“眼睛,还有名字,特别的像。” 阮江西眼中无波无澜,平缓又清离的嗓音:“世上相像的人很多。” 女孩接过话,似乎难以置信:“我竟不知道,世上还有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像得以假乱真。” 阮江西并不接话,淡然处之。 女孩收回视线,略为抱歉地说。“所以我家柳教授才会失礼,只是因为你和我们的故人太相似,我代他道歉。”她伸出手,礼貌地问候,“你好,我是林灿。” 阮江西伸手,不亲,不疏的语态:“我是阮江西。” 两手相握,片刻的停顿,林灿突然翻过阮江西的手,视线落在阮江西的手心,摩挲一番,笑着自言自语:“连掌心的纹路都这么像。” 阮江西皱眉,不动声色地抽回手:“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微微颔首,起身离开了教室。 林灿沉眸相望,神色难明,思绪飘忽。 犹记当年,岁月青葱,她们还年少,一个叫叶江西,一个叫林灿。 那时候年少轻狂,惹了祸,她便喜欢往她那儿躲。 “江西,江西,快让我躲躲。”满头大汗的林灿,直接钻进了叶江西的课桌底下。 她怒目瞪着她:“林灿,你又闯祸了。” 叶江西的眼睛很大,很亮,总是蓄满了水汽一般,雾蒙蒙的,是林灿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双眼。 林灿缩在桌子底下抱怨:“才不是我,是柳是那臭小子,他老子居然怂恿我妈去过什么结婚纪念日。” 那时候,柳是是林灿继父带来的拖油瓶,林灿最讨厌的人。 才九岁的叶江西,就像个小大人一样,理智又明事理:“又不是柳是的错。” 林灿立刻回嘴,十分不服气:“就是他,就是他,谁让他亲爹是我继父,我和他不共戴天。” “江西。”门外,林灿的母亲喊了一声。 叶江西立刻将林灿的头按进书桌里,然后捧着书本,看门口的女人:“姑姑。” 叶宗芝打量了房间:“看到林灿了吗?” 叶江西惊异地皱着小脸:“小灿又离家出走了吗?” “走了才好,省心。”叶宗芝揉了揉眉头,似乎十分头疼,“你看书,不打扰你了。”转身出了房门,并落了锁。 林灿这才从书桌里爬出来,瞪了一眼门口:“她一定不是我亲妈。”转头又瞪阮江西,“难怪我们从小就不合,我们一定不是表姐妹,我是捡来的,柳是才是亲生的!” 她莫名其妙地就恼了她,当时年纪小,那么幼稚又天真。 “江西。” 阮江西没有反应,眼神缥缈,空落落得没有焦点。 陆千羊推了推她:“江西,江西!” 阮江西猛然回神,抬眸:“嗯?怎么了?” 陆千羊仔细查看阮江西的神色,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你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魂不守舍的,我喊了你好久都没有反应,要开始拍你了。” 阮江西回答:“我在看剧本。”放下手里的剧本,阮江西整了整广告赞助的裙子,起身去准备。 陆千羊低头一看,阮江西的剧本都是反的,根本一页也没动,她托着下巴思考:“当我眼瞎吗?”陆千羊笃定,“不对劲儿,太不对劲儿了。”那位柳教授,还有那位林小姐,没一个正常的。 有什么猫腻呢?陆千羊一头雾水,赶紧跟上前。 广告情节的初始设定很俗很少女,基本是现代灰姑娘的翻拍。平凡的女大学生与贵公子酒会相识,卸去华丽妆容之后,接着是一场异常梦幻的寻爱之旅。 只有两幕镜头,第一幕是阮江西的水下镜头,已经延期放到后面去拍,现在拍的是第二幕戏,贵公子邂逅惊鸿一瞥的心上人。 心上人?瞧于大少爷这恨不得在阮江西身上戳个洞出来的愤恨眼神,简直与见到多年的杀父之人无二,这状态……导演好难搞啊,反复调了几次镜头,才给摄像师手势:“三号机准备。”问好脾气的阮江西,“江西,可以开始了吗?” 阮江西戴了一副很大的黑框眼镜,走进镜头里,点头:“可以了。” 她抬头,立马进去角色,气场浑然天成。 导演呆楞了一下,才喊:“action!” 两位演员走位,灯光镜头定格,于景言一把拉住阮江西的手,侧身挡住了镜头,凑在她耳边:“阮江西,我们慢慢玩。” 她侧目而视,视线微微慌张凌乱,唇色泛白:“请你放手。” 这句是阮江西的台词,没有过渡,阮江西直接入戏,快得简直让于景言猝不及防。 导演与摄影师都惊呆了,从来没有碰见过镜头感这么强的演员,即便是十几年的老戏骨,也没几个这么快入戏的。 工作人员立刻调试机台,拍下两位演员的一举一动。 于景言邪肆一笑,忽然放手,阮江西重重跌倒在地,黑框眼镜忽然掉落,一双灵动清澈的眼眸慢慢抬起。 于景言俯身,端着她的下巴,念着台词:“很美的眼睛,为什么要藏起来?” 导演忽然大喊一声:“cut!” 两位演员迅速分开,于景言擦了擦手,一副嫌恶的表情,阮江西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 导演有些遗憾:“景言,你出了镜头,不要太左。” 于景言一脸无所谓地表情,口是心非地说了句:“抱歉。” 陆千羊抱着手看现场,她火眼晶晶,觉得于大牌是故意的。 第二次拍摄,场记打板,导演喊:“机位准备,” 阮江西侧眸:“请你放手。” 几乎只用了一秒钟时间,阮江西立刻进入状态,眼神,动作,表情,以及镜头捕捉,丝毫不差,简直堪称完美。 反观于大名模,拽着阮江西的手,愣了好长时间,然后松手,接着……卡壳了。 “抱歉,我忘词了。”于景言耸耸肩,脸上一点愧疚都没有。 导演咬牙,念:“cut!”拿着台本上前,“景言,你怎么回事!” 于景言很无辜,更无赖:“忘词而已。” 导演已经没话说了,也不好开骂,能怎么办,对方可是广告公司老总的亲弟弟,半个老板好吗?只能抱歉地看阮江西:“江西,你还好吗?” 阮江西站起身来,摇摇头:“没事。”微微动了动手腕,扯了扯长袖。将右手还未拆掉的绷带往里藏了藏,她走近于景言,轻轻冷冷的声音,问,“台词,记起来了吗?” 于景言嘴角拉开一抹邪笑,反问:“你觉得吗?”不待阮江西回答,转身示意导演,“导演可以开始了。” “action!” 于景言拉住阮江西的右手,俯身靠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嗓音说:“这就受不了了?时间还长着呢。” 阮江西微微偏开镜头:“你很幼稚。”一句话后,抬头,视线忽然转,脸色骤变,“请你放手。” 刚念完台词,她突然挣脱,跌倒在地,眼镜滑下,露出一双楚楚水眸,秋水剪瞳十分好看,抬头,看于景言,似乎有千言万语,情深难绘。 那么自然,那么凄美,完美得不像演技。 于景言完全愣住,忘乎所以。 “cut!”导演骤然喊停,脾气已接近暴怒边缘,“景言,你怎么回事?” 于景言呆愣愣的,半天才反应过来:“抱歉,我又忘词了。” 陆千羊摩拳擦掌,咬牙切齿:“这臭小子一定是故意的。” 于景言不多做解释,一副爱信不信的表情。这次,他是真的忘词了,阮江西那双眼,害得他心神不宁。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演起戏来,让他没办法不当真。 阮江西却性子很好,脸上没有丁点不耐与生气:“导演,可不可给他五分钟记台词?” 于景言刚要发作,导演吩咐现场,说:“休息五分钟。” 陆千羊立刻跑到阮江西跟前,一脸交焦急:“没事吧,刚才我看到你的手撑到地面了,你的手还没有完全恢复,我担心动作太大会扯到伤口。” 阮江西抬起手腕,轻微地动了动,她摇摇头:“没事。” 陆千羊这才放心下来,恶狠狠地朝于景言瞪了一眼:“于景言一定是故意的,太明显了,睚眦必报的小人!” 阮江西也不抱怨,只是说:“你去给我倒杯水。” “哦。” 待到陆千羊走开,阮江西才捋起袖子,扯了扯腕上的绷带,里侧染了些许红色,她轻喃,有点无奈:“还是裂开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旧伤难养,又添新伤。 一直静观其变的张晓走过来:“要不要推迟?你的手需要立刻处理。” 比起陆千羊的粗线条,张晓显然细心多了。 阮江西摇摇头,上了妆的脸,微微有些苍白:“不用,换药就可以,我会注意的。” 张晓迟疑了一会儿,脸上没什么表情:“你不满意于景言可以让宋少换了他。” 这语气,就好像说,这盘菜不行,换一盘就是了。 宋辞手下的人,真是个个都叼炸天! 阮江西莞尔失笑:“我是个演员,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锡南国际未来的老板,如此,未免太谦虚了。张晓只是恭恭敬敬地服从:“我知道了。”并不多言。 “我的手,”阮江西抬起手腕,动了动,她浅笑,“不要告诉宋辞。” 粉饰太平,老板娘实在太过良善。张晓不由得想起宋老板,光是想想,她就胆战心惊,立刻回复:“如果他没有问起我不会主动说。” 如果问起的话……自然没有胆子隐瞒。 阮江西略微拧了眉宇,并没有说什么。 “江西,可以开始了吗?”导演请示。 陆千羊朝导演抛去一个眼神:“不错哟。”有眼见! 导演囧。 陆千羊很满意,瞧瞧,这导演,简直太识趣了,回头让宋老板好好赏识赏识。 某羊,完全不由自主地,狐假虎威了。非常之恭敬地小碎步跑到阮江西跟前:“江西大人,歇息好了吗?” 这一声大人,真特么狗腿! 阮江西哭笑不得,转身,微微抬眸,冷然清雅:“台词记住了吗?” 语气,有轻微的质疑,带着挑衅。 于景言立刻青了脸,怒目相视:“你在鄙视我。”阮江西的眼神,放肆得让他觉得心头像有只爪子在挠,十分不舒服,“不就是几句台词。” 阮江西敛了敛眸:“我只是在提醒你,请你敬业一点。” 她在拐弯抹角说他不敬业! 于景安说阮江西从来不予人言语攻击,于景言只觉得她总能三言两语把人惹爆了! 他当场发作:“你——” 阮江西面无表情,转过身去:“导演,可以开始了。”之后,连一眼都没瞧于景言。 好放肆的女人! 于景言暴怒,脖子都恼红了,抬起脚对着道具台就是一脚—— “啊!” 于大名模那只刚刚被烫到的脚,又伤上加伤了。 “哈!哈!哈!”陆千羊仰头三声大笑,然后抱着手,屁颠颠地凑过去瞧热闹,幸灾乐祸地损,“哟哟哟,这踢桌子的毛病还没改啊,看吧看吧,要学乖哦。” 于景言抱着脚,涨红了脖子,大吼:“把所有桌子都给老子砸了!” 导演都快哭了,这位小祖宗,还能不能好好拍广告了,他真的好想禀告宋大人,请求组织换人! 陆千羊哼着小曲儿,吆喝一声:“江西大人,您再歇会儿,于少爷的腿可能要缓缓。” 于景言抬脚,又是一脚过去,索性,桌子被撤得快,他踢空了。 大概于大少爷的腿伤得太严重了,再开拍,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只见于大少爷脸上的粉涂得更厚了,据化妆师说,脸色太苍白,不够……额,不够容光焕发。 “action!” 导演有气无力,已经没有激情了,然,阮江西瞬间入戏。 半点不带入私人情绪,阮江西真不是个简单的演员。导演立刻打了鸡血,凑到摄像机前,目不转睛地观影。 “请你放手。” “很美的眼睛,为什么要藏起来?”于景言微微一笑,“我还是找到你了。” 女演员的状态,情绪,表情,动作,完美! 男演员嘛,侧脸漂亮的不像话,就是有点白。 导演大手一扬:“cut!”对着阮江西竖起大拇指,“非常好!”然后,跑去处理后期,连一眼都没看于大名模。 于景言一张化得很白的脸,黑了,眼神锋利,在眼角处拉出一条轻蔑,阴阳怪气地说:“你倒适合吃演员这碗饭。” 这一点,他不得不承认,阮江西是个演技变态的家伙,就在刚才,她居然只用一个眼神,瞬间把他带入戏中。 阮江西不谦虚,略微点头,然后云淡风轻回了一句:“你还是更适合吃模特那碗饭。” 言外之意,没演技! 好诚实、好简单、好粗暴的拐弯抹角。 于景言暴怒:“阮江西!” “导演,”阮江西淡淡打断,瞥了于景言一眼,依旧面无情绪,转头,说,“可以下一个镜头。” 于景言铁青着脸,气急,反愣住。 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女人,优雅平静又毫无章法地将人一溃千里。 聪明,又狡诈!这是于景言对阮江西的定义,他怒急反笑:“你——” 才说了一个字,导演很不耐烦的语气丢过来:“景言,没有你的镜头了,你先让开。”十分十分地不耐烦,“你挡住江西的脸了!” 语气,真的好嫌弃啊。 于景言的脸,已经彻底黑得不能看了。 之后,阮江西还有两个镜头,全部都是一条过,导演简直合不拢嘴,一时高兴就口没遮拦了:“要不是景言,咱江西一个人拍完这条广告都不要一卷胶卷。” 要不是……咱江西…… 这反差极大的两个措辞,再一次彻底点炸了于景言的一腔火气:“阮江西,我跟你没完!”放了句狠话,撞到了几个工作人员,怒气冲冲就走了。 阮江西摇摇头,她觉得于景言有点幼稚,也许是,很幼稚。 结束后,天已经灰黑,三三两两下课的学生来来往往,围住了片场,人山人海,只是,没看见陆千羊。 “千羊呢?” 张晓给阮江西递上外套:“我让她先回去了。”看见阮江西手腕上,微微渗透绷带染了血,张晓神色立刻凝重,“我建议你去医院。” 秦特助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这位未来老板娘可是老板心坎尖尖儿上的人,要是有什么差池,我在非洲的土豆地里,等你来汇合。 张晓再一次重申:“你需要去医院。” “我没事。”阮江西无动于衷,脸上有些倦色,眸子,染了黄昏的灰黑色。 张晓坚持:“我更相信医生说的。” 稍有差池,太子爷必定殃及池鱼,张晓丝毫不敢懈怠。 阮江西忽然转头,宁静疏远的眉微微挑起,似笑非笑:“你老板有没有吩咐你听从我?” 张晓没有思考,下意识点头。太子爷老板吩咐过:什么都依着她…… 老板娘就算杀人放火,张晓也得把毁尸灭迹的善后工作做好,没办法,圣旨难违。 阮江西声线平和:“我不去医院。” 张晓回:“是。” “我有点累,送我回去。” “是。” 回答,均属本能,张晓终于后知后觉,宋少看上的女人,气场怎么会弱,只是太不动声色了。 学校外面,三三两两还镇守了一些景言粉,于景言已经离开,这些粉丝们留下来,显然来者不善。 于景言的粉丝,女性居多,其中,又以年轻女性居多,特点只有两个:脑残,和很脑残。 “咚!” 矿泉水瓶子直接砸在了阮江西脚边,溅出一地的水。 果然,来者不善。 张晓挡在阮江西前面,冷着脸,目视前方,双脚迈开,双手护于胸前——这是柔道里进攻的姿势。 阮江西的保镖看起来好粗暴啊!景言粉很统一地后退了,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自然,有几个嘴硬的。 “靠身体上位的女人,抢了别人的广告还这么堂而皇之,真不要脸。” 众所周知,oushernar最初选定的广告女主角是秦沛沛,阮江西是后来居上横插一脚。 景言粉,完全一副愤世嫉俗为民除害的姿态。 “没演技还跑来混演艺圈,简直是拉低演员的羞耻线。” 开口说话的女生还穿着校服,十七八岁的模样,正是青春张扬的年纪,说话无所顾忌,肆意又大胆。 张晓沉了脸,上前一步:“你再说一遍。” 女孩倒是胆大得很,抓了一把染成栗色的刘海,扬起下巴,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以为我不敢吗?”乌黑的眼珠瞪向阮江西,“没演技还——” “请问你看过我的影视作品吗?”阮江西沉沉而语,打断了女孩的话,不疾不徐的语调,娟秀的容颜,淡雅而素净。 清贵高雅,这是阮江西给人的第一印象,毫无棱角,好似没有一点攻击性。 臭名昭著的女人,如何是这幅姿态,太剔透了。 女孩语气莫名其妙没了底气:“又不是眼睛有病,谁看你这路人甲乙丙。” 路人甲乙丙,这么定位阮江西之前的作品,似乎也没有什么差入。的确,阮江西红得太快,太莫名其妙,尤其,一个貌美如花的宋辞,更加把她推向了风口浪尖。 依上宋辞那样一个如花美眷,谁还会摘下有色眼镜去看阮江西的作品,世人,多半是说的比听得多,听的比看得多。 阮江西微抬眸,清光水波间是一滩望不见底的墨黑:“那么请你看完我演的戏之后再来评判我的演技。” 之前还趾高气昂的女孩,完全愣住。 对着人群,阮江西的嗓音依旧柔和而清冽,音调很小,她说:“我是演员,不是戏子。” 话音落,她转身,不像其他艺人珠光宝气、华裳加身,一身很简单的衣裤,灰白色的搭配,单调朴素得让人咋舌,却偏偏是这样一身清淡似水的气度,让人半分都移不开眼睛。 阮江西,一身风华,难怪。难怪让宋少鬼迷了心窍。 ------题外话------ 正版群已建,日后不定期会有福利,加正版群之前,请加顾氏验证群:335712360 推荐友文:千金嫁到之染指俏总裁 一场精心设计的商政联姻,让她嫁给了帝京的笑话。 她是权门千金,沉默寡言,随遇而安,一场算计,让她成为利益的牺牲品。 他是豪门大少,男生女相,狂妄霸道,一场车祸,让他沦为帝京的笑话。 “你就是老太婆给爷找的媳妇儿?”轮椅上,那个男人不可一世的问。 “……”有意思么?拍结婚照还让我蹲下配合现在就忘了? “这么丑你好意思站爷面前么?”男人盯着她一脸的嫌弃。 “……”你美,不用吃饭么?脸能当银行卡刷么? “晚上睡地上,不要妄想染指爷!”男人接着下着命令。 t 第三章:江西是法定继承人 阮江西,一身风华,难怪。难怪让宋少鬼迷了心窍。 待到人去几米,几个女孩才回神。 “林晚,她说什么鬼话啊?什么是演员不是戏子。” “听不懂,不过听着怎么像在骂我们。”女孩愣愣的,盯着阮江西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个叫林晚的女孩,从来不曾想过,曾经那么不屑一顾的人,那么不屑一顾的事,会天翻地覆面目全非。 人生啊,多得是意外。 林灿笑笑,收了视线,凑过去,托着下巴问柳是:“对于那个不是戏子的演员,柳教授有何高见?” 柳教授表情很呆萌,语气很高冷:“不要跟着我。”推着自行车,绕开林灿往前走。 林灿嘴角一扯,跟上去,在柳是耳边絮絮叨叨:“你又是这句,能不能换句台词,老娘都听腻了。”前面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埋着头越走越快,林灿无奈,“算了,我举白旗,你还是接着说那句台词吧。” 柳是一言不发,一副完全不想开口的表情,推着车,走得更快了,林灿一米六的个儿,腿短,跟不上,踢着脚下的石子,大喊:“柳是,柳是!” 柳是垂头直走,僵直的背脊,没有任何回头的弧度。 林灿突然喊:“柳柳。” 话落,她顿住步子,等前面的男人回头。 果然,柳是停下,背脊微不可闻地颤了一下,然后猛地回头,一眼冰冷。 柳柳…… 是他留给叶江西的称呼,只允她一个人如此喊他。 林灿摊摊手,一副无奈又无谓的模样:“非要每次喊你柳柳才能看到你不一样的表情。”她笑,眼底一片黑沉的清明。端详地瞧着柳是的脸,玩笑的神情,“很生动的表情。” 柳是沉沉的眸,忽然覆了灰暗,厚厚一层,遮住了满眼光彩。 “柳是。”林灿走近,站在他身边,清冽的嗓音绕进柳是耳边,字字像带了针芒,她咄咄逼人,问,“你还是忘不了江西是吗?” 柳是猛地抬眸,眼底卷起天翻地覆的汹涌,唇,抿得惨白惨白。 林灿抬头,似笑而非:“我也忘不了,尤其是她用那双好看的眼睛哭着看我的模样,简直是噩梦。”眼眸,微微红了,倔强地撑着眼皮,灼灼望进柳是死寂的瞳孔里。 沉默,久久的沉默。 林灿恍惚了神色,轻叹:“十五年了,她都死了十五年了。” “她没有死!”柳是几乎吼出声,平日里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的人,一遍,又一遍重复,“她没有死,她没有死。”眼潭,血丝遍布,依稀看得清,脖颈青筋隐隐跳动。 吼完,柳是转身,步子几乎快得狼狈。 每每,这个话题,总能挑起这样的战火,也只有这个时候,柳是会这样摆正了眼神瞪林灿,像只炸了毛的火鸡,哪里还有平日里严肃呆愣又刻板的教授架子。 林灿摇摇头:“傻子。”又摇摇头,看着远去几米的人影自言自语,“固执的傻子。” 谁说不是呢?警署的死亡证明都下了十五年了,整个叶家,只有柳是自始至终不相信那份鉴定。 柳是啊,就是叶江西的忠臣,十五年前是,事到如今,还是,真他妈忠心耿耿! 林灿嗤笑一声,对着前头走得飞快的人喊:“柳教授。” 柳教授置若罔闻。 林灿拔高嗓门:“柳教授。” 柳教授直接上了自行车。 明成大学研究生学院的柳是教授,素来以高冷呆萌著称!任女学生们百般撩动,完全不为所动。 林灿抓了一把头发,追上去:“柳教授,那个阮江西,柳教授有何高见?不妨一起探讨探讨。” 柳教授踩着自行车,仗着脚长,很快很快,身后,女孩的声音砸来:“柳教授,你再不等我,我就去学校告发你骚扰女学生!” 柳是半点反应都没有,自行车跑得飞快。 向来,只有骚扰柳教授的女学生,就算告到教导处,教导主任也会劝柳教授看开点,然后,把那些个女学生挨个训一顿,一人罚抄一百遍明成大学学生守则。 林灿跺脚,一张大家闺秀的脸,全是挫败。嚎叫:“柳教授,你再不等我,明天老娘戳爆你的轮胎!” 汽车缓缓驶过,掠起吹过的风,卷乱了路边一地火红的枫叶。 阮江西看着车外,歪着头,唇角似笑。寒凉,思绪似乎飘到了远处,久久失神。 “在看什么?”张晓将车窗稍稍摇下,顺着阮江西的视线,隐隐看见远处两个模糊的身影,一男一女,看不真切。 阮江西恍然若梦:“看戏。”微微眯起了眼角,唇边拉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应该是一场闹剧,或者,”淡淡讽刺,她说,“是悲剧。”轻笑,眸间冷然。 一身清冷,仿若有种防备,与世隔绝的孤独,充斥了浓浓的阴翳。 锡南国际未来的老板娘,似乎是的有故事的人。张晓不禁忘了身份之别,细细打量:“你好像很悲观。” 阮江西看向车窗外,初升的华灯洒下斑驳璀璨的光影,在她眼里,却黯然失色。 “是吗?”她笑,眼底没有丝毫欢愉。 莫名而至的悲凉,冷了气氛,张晓迟疑了一会儿,并不擅长安慰的话,实话实说:“不用如此,至少你还有宋少,宋少是你的。” 一个宋辞,比之整个世界,也许,并不差什么,某种意义上来看,张晓觉得阮江西是幸运的,能让宋少这样宠爱的人,命运对她必定是眷顾的。 张晓不禁多言了一句:“我从未见过宋少这样认真地对待一个人,你不会被辜负的。”她觉得,锡南国际的老板娘人选,已经非阮江西莫属了。 阮江西忽然轻笑:“是,我很幸运。”眸光,瞬时清亮如泼墨的古玉,闪闪生辉,对张晓说,“谢谢,我很喜欢你的话。”想了想,“尤其是那句,宋少是我的。” 阮江西的话,严肃,认真,又带着些执拗的霸道,像在宣誓主权,有点幼稚的炫耀。 这样的阮江西,真生动。一贯严肃的张晓忍不住笑出了声,似乎意识到失礼,立刻又收了笑,只是嘴角怎么也忍不住翘起,阮江西丝毫不介意,懒懒靠着椅背,眼角略为挑起,含了淡淡的笑意。 她在想念宋辞吧,这样明媚的心情全部写在眉眼间。 只是片刻,阮江西拿出手机,熟练地按了几个键,放在耳边,喊了一声:“宋辞。” 果然,阮江西满心念的,是宋辞。 张晓侧过身子,礼貌回避,只是注意力不由得集中,实在好奇老板与老板娘之间是如何相处。 阮江西轻轻柔柔地回复电话:“我现在回家。” 老板娘乖得像只家养的猫儿。 “嗯,吃过了。”微微拧着眉,不太高兴,她说,“你也要吃饭。” 可能宋老板不听话,没吃饭。 “不累,广告拍得很顺利,导演还夸我了,就是广告的男主角有点幼稚,不太懂事。” 这样认真严肃的抱怨,张晓实在忍俊不禁:老板娘真诚实正经得不像样。 不知电话那边宋辞说了些什么,许久,阮江西还是很认真专注:“不用换,我不跟他计较。” 张晓猜测,计较的那个人是宋老板。 阮江西忽然莞尔轻笑:“好,我不说他。” 果然,宋老板计较了。 “宋辞,不要吃醋。”阮江西笑莹莹的眼,语气,有些嗔怒,又有些哭笑不得的愉悦。 哦,电话那边,宋老板不仅计较,还吃醋了。 张晓从来不知道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宋老板,居然还是个如此斤斤计较拈酸吃醋的人。秦特助说得果然没有错:宋老板呐,居家从良了。 “不用太赶,我等你回来。” “好,不工作,陪你。” “回去给狗狗做饭。”阮江西笑了笑,嘴角牵起浓浓的喜悦,梨涡深深好看,她说,“好,也给你做。” 阮江西对宋辞,未免太过百依百顺了,宋辞对阮江西,却也太过事无巨细了。 不愧是锡南国际的**oss,玩起感情来,真够惊世骇俗。 “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阮江西坐正了身体,非常专注。 安静了片刻,估计宋辞又说了什么? 阮江西凝眸:“开了窗,可能风太大,我听不太清楚,宋辞,你再说一遍,” 张晓不解,哪里开窗了?哪来的风? 宋辞再说了一遍。 阮江西眸光忽亮,笑了:“嗯,听到了。”梨涡清浅,车厢里,回荡了她欢愉淡然的嗓音,她说,“我也想你。” 哦,宋老板重复了三遍的那句话是:我想你。 张晓想,阮江西必定是故意的,好聪明的女人,风月里的计谋,玩得这么漂亮。这样聪明灵慧又坦诚剔透的女人,宋少会一头扎进去,也不无道理,阮江西,确实配得起宋辞,至少在攻心上,不输宋辞半分, “好,再见。” “记得吃饭。” 阮江西刚挂完电话,嘴角还扬着,手机再一次响了。阮江西只是略微看了一眼,躺在椅背上,有些倦怠,半阖着眼眸,按下了免提。 显然,不是宋辞。 “到家了吗?” 是阮江西那位还赞助去了的经纪人。 “快了。”声音很小,阮江西懒懒垂着眸,倦容难掩。 陆千羊总是一惊一乍,嗓门很大:“我不在的那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件了?” 可能是曾经身为狗仔队,陆千羊对演艺圈的嗅觉感知,异常灵敏,风吹草动光用鼻子都能闻出来。 阮江西不瘟不火的:“怎么了?” “你以前的戏,不论镜头多少,被人串接剪辑成了一段视频,正在网上疯传,转载量都破百万了。”陆千羊惊呼,“不,已经两百万了,这速度,快得有点恐怖,也不像有人恶意抹黑你,我看了一下网友评论,难得没有人身攻击,说的都是你的演技,情况还是挺乐观的,毕竟你的演技摆在那里,除非人眼瞎。”陆千羊很兴奋,“不过事实证明,群众的眼睛还是蛮雪亮的。” 阮江西不太在意:“不用理会。” 这反应,是不是太事不关己了?也是,阮江西只关心宋辞。陆千羊猜测:“是不是你家宋大人的手笔?” 阮江西眯了眯眼角,片刻沉默:“很晚了,你休息吧。” 随即,挂了电话,靠着座椅上,合上眸子闭目养神。 似乎,除了事关宋辞,阮江西对什么事,都不痛不痒。那么,不是宋辞的手笔,张晓略为思索后了然:“于景言的那个脑残粉,虽然不太理智,不过手速很快,觉悟也不错。” 阮江西轻轻勾起了唇角,并不否认。 想来,是那个没看过阮江西作品的景言粉,痛定思痛大彻大悟了。 不到一个小时,这个视频的转载破了五百万,阮江西三个字,再一次霸占了所有话题与热搜,世人终于‘哦’了一声,原来阮江西是个演员,是个演技很好的演员。 秋夜,九点,星子点点,月光正好,叶家别墅门前,泊了一辆白色的法拉利,车窗半开,昏暗的路灯光下,依稀可见车里一男一女正吻得难舍难分,忘我得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 “咔嚓!” 手机快门的声音,补光灯一闪,立刻惊动了车里的紧紧相缠的男女。 “你在干什么?”叶以萱对着车外的人大喊,全然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将身边的男人往里推了推。 哟,现在知道藏男人了?晚了!林灿耸耸肩:“看不出来吗?”分明一副书卷气很浓的相貌,笑起来,痞痞的,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说,“拍照咯。”对着车里的男人投去含笑的目光,“不错,挺上镜。”车里的男人,不正式最近风头正盛的男团主唱。 叶以萱青了脸,转头对车里的男人说:“你先回去。”随即,下了车,重重关上车门,走到林灿跟前,伸手就推,“滚开。” 林灿跳开一步,抱着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手机:“你最好对我客气一点,万一惹得我心情不好,”又晃了晃手上的手机,将屏幕里的照片往叶以萱跟前凑了凑,她扬起下巴,“这就是证据。” 叶以萱伸手就要去抢,却被林灿灵活躲开,她大恼,吼道:“你想干什么?” 把柄在手,没有比这更让人心情愉悦的了。 林灿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看着手里的手机:“清纯玉女背后的故事,”她抬眼,笑看快要炸毛的叶以萱,“我猜各大媒体报刊一定很感兴趣。” 叶以萱炸毛,抓着林灿的衣服就抢:“还我!” 林灿个子小,却娇俏敏捷,一闪身绕到叶以萱身后,回头扔了个挑衅的眼神:“有本事——”林灿的表情,无赖又无耻,“你来咬我呀。” 叶以萱尖叫:“林灿!” 林灿拔腿就跑进了别墅。 “站住!” 叶以萱尖锐的声音,简直刺透了夜,须臾,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一家人吵吵闹闹的,成什么样子。” 客厅餐桌上,叶家一家正在用餐,开口的老人坐在主位上,显然是叶家的一家之主——叶明远,一左一右分别是他一双儿女,叶宗信与叶宗芝,叶宗信身边的人,正是那位蝉联了几届金钟影后的苏凤于,而叶宗芝身侧的男人,是她的第二任丈夫柳绍华,最外侧年轻的男人,是叶家单传的长孙叶竟轩,与叶以萱同为苏凤于所生。 叶家,曾经也是个名流之家,只是到了叶明远这一代,落败了下来,直到叶宗信娶了h市首富阮延卿的掌上明珠。叶家才再一次跻身商贾豪门,便是这装修富丽堂皇的别墅,也曾是阮家的地盘。 叶家老人发话了,叶以萱立刻乖巧温顺,小声恭敬地喊了一声:“爷爷。” 叶以萱半大时才进的叶家大门,对叶明远这位长辈,不太亲疏,只是惧怕。倒是林灿一贯不服管教,十分地放肆:“外公,你老糊涂了吧,什么一家人?”不等主位上的老人发话,林灿挑着眉峰看左边位子上的叶宗信,笑得敷衍,“舅舅,我怎么记得,你为了阮氏电子,哦不对,应该是叶氏电子的股份,您现在配偶栏上还写着阮清的名字,她,”林灿伸出手,指着叶宗信身边的女人,毫不收敛的嘲讽,“算哪根葱啊?” 阮清,是叶宗信曾经的妻子,曾经首富阮家的千金。 叶以萱怒瞪:“你——” 林灿手指一横,指向叶以萱:“你,”轻蔑的视线落在一直低头吃饭的叶竟轩身上,“还有你,”转头,看向早就铁青了脸的叶宗信,“他们又是哪根葱上发的芽?” 苏氏母子三人,后来居上,住进了曾经的阮家,与林灿,向来水火不容。 叶宗信沉声怒喊:“林灿!” 恼羞成怒,分明是被戳中了痛处。林灿完全不怕叶宗信这位长辈,半点收敛的势头都没有,笑着讥讽:“舅舅,难道我说错了?”用余光瞟了一眼自始至终都保持高贵优雅气质的苏凤于,“她到现在也不过是个没名没分的狐狸精。” 尽管,苏凤于是万人羡慕的叶夫人,只是这个屋子里的人心知肚明,阮家一日没有彻底改朝换代,苏凤于便不可能被扶正。叶宗信被噎得一时无语,苏氏母子三人,各个脸上难看。 “混账东西!”叶明远一掌拍在餐桌上,拄着拐杖站起身来,“你还不给我住嘴!” 林灿耸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老爷子气红了眼:“你——” 叶宗芝连忙顺气:“爸,小灿心直口快不懂事,您别动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当,”说着,狠狠瞪了林灿一眼,板着脸,“说什么混账话呢!” 林灿一副无辜的样子,摊摊手:“诚实人不打诳语,怪我咯。” 叶明远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拄着拐杖就去了书房,好好的一顿饭,便不欢而散,留在餐桌上的几个人,眼神一个比一个犀利,恨不得在林灿身上挖个洞,她熟视无睹,哼着小调就上楼去,半道上,柳绍华喊住她。 “后天你妈生日,让柳是回来一趟。” 不冷不淡的语气,林灿与这位继父的关系素来不太‘和谐’。 林灿转头,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亲爱的后爹,你才是他亲生老子,你的话他都不听,我这个继妹的话他会听吗?” 一口一个后爹,一口一个继妹,林灿的话能噎死个人。 柳绍华却不气,无奈地笑着:“这小子大概忘了还有我这个亲生父亲。” 林灿不以为然:“大概是你忘了柳是为什么不肯回来,要我提醒你吗?” 柳绍华沉默,眼底黑沉一片。 林灿靠着楼梯扶手,笑意尽收,神色骤冷:“这个屋子里的人,包括你,包括我妈,更不用说叶宗信那只喂不饱的白眼狼,哪一个不想把阮家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变作自己的独有,只不过叶宗信狼子野心路人皆知,我妈坐观虎斗风平浪静,而你,渔翁得利黄雀在后。” 不待柳绍华出声,林灿冷哼一声:“所以当年在阮清的坟墓前,我和柳是那样央求你们,你们还是冷眼旁观放任叶宗信做了刽子手,对江西痛下狠手。”她忽然大笑,“现在,知道为什么柳是不回来了吗?他啊,才不想和你们这群豺狼虎豹蛇鼠一窝!” 像只惹毛的刺猬,浑身尖锐。林灿狠狠睃视,柳绍华却只是片刻的怔忡之后失笑:“不愧是名编剧,你的想象力很丰富。” 笑得温润如风,端的是大度有礼,不得不说,林灿的这位继父,表面功夫简直天衣无缝。 怎么会有这么衣冠楚楚的禽兽呢? 林灿讥诮一笑:“你让我丰富的想象力联想到了四个字,”哼了一声,从鼻腔里蹦出四个字,“斯文败类。” 柳绍华那张粉饰得非常斯文的脸,还是彻底僵硬了。 随之,一声暴怒过来:“林灿!” 林灿立马闪到楼梯扶手的另一边,若无其事地打趣:“妈,别瞪眼,眼角皱纹很明显。” 叶宗芝眼角一僵,半天深吸一口气:“你这家伙,欠收拾!” 林灿见势不好,立马脚下生风溜之大吉。叶宗芝正要去追,柳绍华拉住她,摇摇头,笑得温和:“别生气,当年的事对她打击很大,对我极端也情有可原。” 叶宗芝十分抱歉:“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一家人不用说这种话。” 柳绍华的话刚说完,远远传来一声重重的嗤笑:“切,真够斯文败类!” “林灿!” 叶宗芝大吼,林灿遁走。 三楼,最里侧,是叶宗信夫妇的卧室,被掩饰了整晚的风平浪静,终于掀起了风浪。 “叶宗信,你什么意思,你还是不肯跟我去登记!” 大喊大叫,剑拔弩张,这哪里还是刚才餐桌上那位修养端庄得体的贵妇人。 演员嘛,最擅长的就是一个字——装!脱下戏服,就歇斯底里了:“叶宗信,今天你非要给我一个理由不可。” 叶宗信坐在沙发上,眼神闪躲:“现在还不是时候。” 苏凤于一听,脸便沉了,抓着叶宗信的手臂,咄咄逼人:“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阮清那对母女已经死了十五年,我没名没分地跟着你,外面的人都叫了我十五年的叶太太,你却连那一纸婚书都不肯给我,你在怕什么。”她红着眼大吼,“怕我和孩子分你叶氏的财产吗?” 此话一出,叶宗信顿时恼火:“苏凤于,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那你为什么到现在都还不肯给我一个名分,家里连个小辈都能随意侮辱我。”苏凤于狰狞了眼,情绪激动。 叶宗信坐进沙发里,满脸颓败,眉间隐隐沉下一层阴厉:“不是我不肯,是不能。” 苏凤于愣了一下,目光逼视:“叶宗信,你别和我玩文字游戏,什么叫不能?” “当年阮延卿将自己名下50%的股份全部留给了江西,即便我用来做了融资,叶氏也有30%的股份持有人到现在还是江西,而且不仅如此,公司的持有法人也是她,即便我名下持有阮清40%的股份,叶氏到现在真正的主人都还是姓阮。” 苏凤于瞪大了咱,不可置信:“那小丫头不是死了十五年吗?你是她的父亲,她名下的股份理应由你这个监护人继承,怎么还会在一个死人名下?” 不止苏凤于以为,外界所有人都以为叶宗信早便给阮氏改朝换代,竟不想,叶氏真正的主人竟是死了十五年的叶江西。苏凤于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当初在墓地外的沿江里,只打捞到了江西的衣物,并没有找到尸体,我去警署申报的死亡鉴定法院根本不承认,法律上判定的是失踪,不是意外身亡,所以叶氏的股份,还有阮家所有不动产的拥有权不是我,是江西。”说到此处,叶宗信眼底一片阴翳,“尤其是叶氏的持有法人,还是叶江西的名字。” “不是失踪四年就可以申报死亡了吗?” 叶宗信冷哼,阴狠之色尽显脸上:“阮家老头子死之前就立了遗嘱,一旦他的顺位继承人发生任何意外,阮氏和他名下的财产将全由社会福利基金经营。”叶宗信怒极,一字一字从喉咙撕咬而出,“如果去法院申报死亡,我们一分钱都拿不到。” 苏凤于惊呼:“那怎么办?难道那对母女都死了,我们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拿不到?”眼潭深处。尽是狠辣。 精心谋划多年,竟让阮延卿那只老狐狸摆了一道,叶宗信哪里甘心,正色沉眉:“我有办法,所以你再忍忍,阮清名下的股份我已经接手,阮延卿留给江西的股份我早就开始融资,现在公司由我掌管,就算公司的持有法人是江西,顶多一年,叶氏就会完完全全属于我。”转头安抚苏凤于,“你再等等,过不了多久,等叶氏成了我们的,你自然就是叶氏真正的女主人。” 苏凤于眼中乍现一抹迫不及待的精光:“最好不要再有什么变故。” 叶宗信不以为意:“人都死了十五年,还能有什么变故。” “人真的死了吗?不是没有打捞到尸体吗?” “在法院判定失踪的一个礼拜之后,有人在沿江里打捞出一具尸体,年纪和外貌都与江西相仿,而且,在尸体身上找到了江西的长命锁,即便没有去认尸,也不会有错。”叶宗信拉动唇角,阴鸷了所有神色,“她死了。” 一句话,毫无温度,血脉亲情不存丝毫。 次日,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oushernar广告的第一幕镜头,选址定在了明成大学正气广场让的润溪湖,人工湖水并不深,湖底铺了一层稀碎的鹅卵石,水波清清,浮了几朵精心雕饰的水莲,秋风偶吹起一湖平静,如此意境,倒衬阮江西的气质。 这一幕镜头需要下水,不像昨日素颜上镜,这场戏,阮江西需要化很精致的妆,华衣出境。阮江西饰演的是一个一举一动都撩人心弦的妖精。 妖精?开始陆千羊还有点担心,她家艺人骨子里都带着一股贵族的清雅,妖精一词,她实在难以对号入座,直到看见上完妆的阮江西,陆千羊手上啃的苹果直接滚到了地上。 随意卷曲的黑发,凌乱铺在裸露的肩头,更衬得肤色凝雪,偏偏,一身长裙,却红得张扬,唇色艳红,在眼角勾勒出淡淡烟熏的风情,举手投足,妖艳得肆意,一笑,唇边梨涡浅浅,眉眼弯弯,陆千羊从未见过哪个女人能像此刻的阮江西,将妖治与清雅契合得如此天衣无缝。 陆千羊擦擦眼,惊叹:“哪个不长眼的说我家江西没看头,这颜值,都爆表了好吗?” 平日里的阮江西并不爱脂粉,别说日常,即便是上镜,也总是素颜,不施一点粉黛,清丽干净,第一眼看着,会因她满身淡雅的气质而忽略了容颜,如今几笔勾画,精致了妆容后,竟叫人移不开眼。 陆千羊再一次感叹:“江西,你美呆了!” 一旁的张晓点头附和,她觉得,如果让她家老板看见了阮江西现在的模样,肯定……反正肯定会出事。 兴许是平时素净惯了,阮江西不太适应,理了理落在裸露肩头的几缕发:“不会怪吗?” 陆千羊上下打量阮江西,回:“怪你太美。” 阮江西轻笑。 这一笑,极度妖娆里,带着丝丝脱尘。 原来,阮江西竟是这样美丽。 陆千羊被这个发现给冲击到了,赶紧上前:“江西,咱以后别总素颜出镜成吗?看哪个眼瞎的还敢拿咱江西的脸来惹是生非。”尤其是最近,媒体不知道从哪里整来几张宋辞的侧脸照,自打万千女网友瞧见了宋辞的惊为天人,就更加肆无忌惮地黑阮江西,总拿她的脸说事,说什么清粥小菜,狗屁,全部瞎了眼好吗!陆千羊顿时觉得扬眉吐气了,“江西,咱以后就这么出去,闪瞎他们的眼。” 阮江西却不太在意:“化妆师化了两个小时。” 陆千羊不懂:“所以?” 阮江西皱眉:“太麻烦。” 麻烦?刚刚化妆的两个小时是谁抱着电话给宋辞打电话?这电话粥一煲就是两个小时,谈话内容嘛,总结为三个字——没营养,从吃饭到睡觉,宋辞一一交代,最麻烦的分明是阮江西家里那位!当然,陆千羊没胆量吐槽宋大人,她不死心,继续软磨硬泡:“美貌这个东西不能太暴殄天物了,亮瞎人民群众的钛合金狗眼才是颜值担当的天职,江西,咱要敬业哟。” 她决定了,以后要培养她家艺人成为演艺圈的颜值担当! 阮江西似乎思考着,张晓接话:“宋少会不高兴。” 面无表情,忠心耿耿,唯宋大人马首是瞻!宋辞教得好啊!陆千羊义愤填膺:“女人的美貌是男人的门面!”虽然,她觉得吧,宋辞大人那张脸,已经足够当门面了。 张晓理所当然:“不需要门面,宋少喜欢吃独食。”依照宋老板平时强取豪夺雷厉风行的商业手腕,绝对不难推测出,宋老板看上的东西,别说染指,肖想也得付出代价。 陆千羊刚想来套大道理,旁边,她家艺人点头:“嗯,是的,宋辞喜欢吃独食。”她想了想,举了个例子,“他都不喜欢我给狗狗做饭。” 好精辟的案例啊! 她还能说什么,陆千羊一脸挫败:“我竟无言以对了。” 说到宋辞,阮江西心情便十分好,眉宇间都是笑意。 休息室外,统筹问:“千羊,准备得怎么样?可以开拍吗?” 陆千羊打了个手势:“ok,马上来。”回头嘱咐阮江西,“我先去准备,你马上过来。” 阮江西颔首,细细凝视手腕的绷带。 张晓不太放心:“你的手下水没事吗?”郑重补充,“如果伤口还疼,可以延期,不用担心广告方,宋少会处理。” 阮江西摇头:“没事。” 张晓觉得,未来老板娘太独立要强了,没有一点身为锡南国际老板娘的自觉。 阮江西抬抬手,说:“我想我需要一条丝巾。” 张晓给她选了一条白色的丝巾,绑在了阮江西手腕上,红色礼服,配上一点素色,倒添了几分别样的风情。 阮江西方进入片场,顿时惊掉了一众人的眼珠子,竟想不到阮江西这朵优雅清贵的芙蓉,更胜牡丹的妖异,广告商好眼光啊,确切的说,宋少大人好眼光啊。 当然,除了工作人员,愣在当场的还有广告的男主角于景言,陆千羊立马凑过去,非常好意地提醒:“于少,你眼珠子掉了。”于景言受惊了似的,立刻收回眼,朝陆千羊瞪过去,她一脸不要脸的神情,“我家江西是不是美呆了?美爆了?” 阮江西的这位经纪人绝对是于景言见过的所有人里,最无耻的,最流氓的,最不要脸的。 于景言冷哼一声,别开头,懒得搭理。 人工湖对面,统筹探了探水深,又试了试水温,有点小忧心:“江西,湖水有点冷,你没关系吗?”锡南国际的老板娘,导演和广告方都再三交代了,要小心招待。 不等阮江西说话,她身边的那个看起来像保镖的女人面无表情地说:“换成温水。” 锡南国际的保镖都这么狂拽酷炫**炸天吗? 统筹一愣:“额……”她有点为难了,“我可能要请示一下导演和广告商。”又想,“还有这里的校长。” 实在是难办,这人工湖说小也不小,把这这一湖的冷水换成温水,不知道湖面漂的那几朵花,还能不能活到明天。统筹很难办,然后,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过来:“麻烦的女人,这么娇生惯养怎么不去当阔太太。” 整个拍摄现场,也就数这位于大少爷谱子大,没眼色,敢对锡南国际的老板娘横眉竖眼。 于大少摆了满脸的不耐烦:“我很忙,你的富贵病留着回家养,别耽误我的时间。” 于景言这张嘴和这副少爷脾气都好讨打啊! 阮江西也不恼怒,轻声回了一句:“我不忙,不过水有点冷,请不要让我下水太久。” 这话统筹听着很开心,老板娘发话了,不用换水了。陆千羊也很开心,她家艺人太会玩文字攻击了。 于景言果然闻言怒了:“你在质疑我的演技。” 阮江西实话实说,情绪平平:“上一条你ng了九次。”还是无关痛痒的语调,她补充,“那一条只有一个镜头,你拍了四个钟头,导演换了两次胶卷。” ------题外话------ 明天塘主出差回来,虐狗模式上线 另,于景言小朋友真的不是反派!只是任性嘴毒了一点……好吧,两点。 t 第四章:不见常念,如隔三秋 “那一条只有一个镜头,你拍了四个钟头,导演换了两次胶卷。” 每一句,都是实话,自始至终,阮江西没有说一句贬低于景言演技很差的话,平平淡淡的,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什么事实?谁都知道,于景言靠脸吃饭嘛。 于景言瞬间被激怒了,对着阮江西咆哮:“阮江西!” 比起于景言的气急败坏,更显得阮江西不慌不乱,不疾不徐地后退一步,拉开一段安全的距离,非常礼貌又温婉地看脸色铁青的于景言:“今天台词记住了?如果没有,我可以等一下再下水。” 语气体贴入微,大气有礼,没有丝毫鄙夷轻视,却任谁都悟出了一个事实:于大超模不仅演技捉急,连台词也不好好背,除了脸,简直一无是处。 这时,许多人都在偷笑,除了阮江西的经纪人,她大笑,嘲笑:“于少,今天的台词背熟了吗?” 于景言今天的台词只有一句,总计三个字,好明目张胆的鄙视啊。 于景言脸完全黑了,眼里火冒三丈,瞪着阮江西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转头对工作人员嚎了一句,“现在就开拍!” 于大少爷,被刺激狠了。工作人员各就各位,看好戏咯。 陆千羊凑到阮江西跟前,十分不放心:“江西,你干嘛要激怒这个小霸王?” 这厮,说得好像她自个啥也没干似的,也不知道刚才是谁火上浇油冷嘲热讽。 张晓对阮江西的经纪人很无语,这种人怎么能当经纪人? 阮江西只说:“我不想在水里待太久。”话完,下了水。 陆千羊托着下巴深思了,恍然大悟:“哦,激将法呀。”瞧了一眼怒气冲冲却有满心投入的于景言,陆千羊笑眯眯了,“这小魔头,道行还差得远呢。” 她家艺人,要玩起小心机,就于景言那点道行,还不是分分钟秒杀。 导演咆哮:“陆经纪人,傻愣什么,你挡住镜头了!” 陆千羊心情好,不跟导演计较他的粗鲁,大大方方从镜头里走出来,然后躺在她家艺人的休息椅上,端了一杯冷饮,十分惬意地看戏。 “action!” 导演声落,所有群演就位,镜头移动,现场所有人看向人工湖,只见阮江西缓缓从湖面的白莲中钻出来,露出一张精致美丽的小脸,抬头间,拂乱一湖的碧波清莹,回眸,剪瞳凝远,看向湖边的男人。 出水芙蓉,美若惊华。 男人手里一杯红酒倾洒而出,整个人怔住。 陆千羊瞧了一眼进入状态的于景言,回头问张晓:“我家江西很美吧?”语气,满满都是炫耀,她洋洋得意非常自豪。 张晓点头:“是很美。”美得出尘,美得不动声色,却能在不经意间叫人失魂落魄。难怪宋少会鬼迷心窍。张晓似笑:“不仅脸,气质更美。”她由衷地赞美。 陆千羊更得意了,眼角都翘起来了:“配宋辞的美色够了吧?”陆千羊真心觉得宋辞那张好看得人神共愤的脸,只有她家艺人配得上。 张晓思忖后,回答:“宋少并不好美色。” 若光论美色,这些年对宋辞投怀送抱的女人当中,不乏容貌绝美的,也不乏各种气质俱佳的,而宋少,除了嫌弃,还是嫌弃。足以见得,宋辞痴恋阮江西,并非她的容颜气度。 陆千羊满不在乎,一脸的流氓气度:“宋少当然不用好美色,对着镜子赏自个的脸就行了,他们小两口子,自然是宋辞负责貌美如花。” 张晓并不回话,也无从否认,确实,宋辞的脸摆在那里。 陆千羊又补充:“当然,还要负责赚钱养家。” 阮江西的经纪人真会精打细算,张晓想了想,点头,毋庸置疑,日后宋辞与阮江西,貌美如花也好,赚钱养家也好,宋辞必然臣服于阮江西。 那边,陆千羊尾巴都要翘上天了:“我家艺人啊,当真是极好的,我跟你说——” 导演突然喊:“cut!”走到镜头前,对着于景言就是一顿咆哮,“景言,你怎么一直傻愣着不动,台词还没记熟?就三个字,需要我提醒吗?” 于景言摇头,破天荒地有些羞耻。 导演脸色十分得不好看,碍于于景言的身份,只好隐忍不发,对摄影师说:“重来一遍。” 陆千羊在躺椅上一个打挺,站起来,吆喝:“那小魔头怎么回事?又开始折腾我家江西吗?” 张晓眼神高深莫测,没有说话。 那头,阮江西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毛巾自顾擦脸,不恼不怒,没什么情绪波动。 “刚才是失误。”于景言有些别扭地解释,转开眼,不看阮江西。这个女人的脸不能细看,就像刚才,只不过一眼,居然叫他手足无措了。 阮江西淡淡抬眸:“是吗?”眼中,似无风的湖面,毫无涟漪。 于景言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慌不择言,故意将下巴抬得很高,很傲慢地冷哼:“我不需要和你解释。” “那为什么要告诉我你是失误?”阮江西不瘟不火,好似不经心得随意。 “那是因为——” “不用解释,我不在意。”说完,阮江西直接走进镜头里,除了后脑勺,没有给任何情绪反应。 于景言再一次被刺激到了。他真是有病才会来跟这个女人解释。 “action!” 镜头衔接于景言酒洒之后,他伫立于湖面,被湖中的女人夺去了所有注意力。 她笑靥如花,缓缓游到岸边,抬眸,眼波比湖水更清澈三分:“先生,你的酒洒了。” 嘴角含笑,妖冶的眼,湖面轻荡,女人在圈圈层层的涟漪中,静静凝眸而视,眼神,灵动又妖娆。 “你是谁?” 于景言看着阮江西,怔怔出神。 表情,神色,台词,ok!导演舒了一口气,给摄影师一个手势,将镜头切到阮江西。 “我是谁?” 她笑得轻灵,转身钻进了湖中,红色的裙摆,黑色的发,在清澈的湖面交织缠绕。 导演深吸一口气,大喊:“ok!”随即转头对阮江西夸赞,“镜头很美,江西你太棒了。” “谢谢。”江西礼貌地点头。 导演很兴奋,又对阮江西一番称赞,说什么有她在广告一定会火之类的话,从头到尾完全忽视了于景言这个广告男主。 于景言只觉得胸口堵了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十分难受,让他有种想踢桌子的冲动。 阮江西从水中起来,于景言想了想,伸出了手。 她迟疑,有些不解地看于景言。 于景言口气恶劣,很暴躁不耐地口吻:“我只是不想你耽误我的时间,还不快上来。” 阮江西说了声‘谢谢’,伸出一截皓白的手,握住于景言的手,用缠绕丝巾的那只手攀住岸边的扶手。 于景言却突然一笑,然后,撒手—— “江西!” “阮小姐!” 几声惊呼,陆千羊张晓等人,直接跑过去,只是十多米的距离,哪里来得及,阮江西直接躺到水里,水花溅起,她侧身落在了湖里,单手撑在了湖底的鹅卵石上。 湖对面,静立许久的人,终于有了动作,几乎下意识的反应就要跳进湖里。 一直手拉住了他。 林灿笑着问:“你会游泳吗?” 柳是顿了一下,她又说:“这湖水只有一米深,你也要跳下去。”林灿抱着手,似笑非笑:“柳是,爱屋及乌也不要这么明显。” 整整一个半小时,他没有换一个动作,就站在湖的另一边,看了阮江西一个半小时。 柳是沉默不言,看着那边已经有人下水,这才松开了眉头。 林灿好笑又无奈,看了看手表,提醒:“柳教授,您已经在这站了两堂课,是不是该去传道授业解惑了?旷课可不是什么优良美德。” 柳是又深深看了几眼,这才收回视线,眼波归于平静,恢复平日上课时的严肃刻板。 林灿回头看了一眼,喃了一声:“江西啊江西。”他啊,听到这两个字,就移不开脚。 转身,林灿去追前面走得很快的柳是。 张晓将阮江西扶上岸,陆千羊赶紧去找毛巾找热水,在场的其他工作人员各个心惊胆战,嘘寒问暖。 阮江西神色镇定:“我没事,水很浅,我只喝了一口水。”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锡南国际那位追究起来,谁都得脱一层皮不可,还好阮江西是个脾气好的,不多做计较。工作人员放心了,这才各自散开。 张晓给阮江西递了杯热水:“怎么样?” 阮江西摇摇头:“没事。”唇角,微微抿起,脸色,有些发白。 怎么可能只是喝了一口水,阮江西不想计较,粉饰太平罢了,她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温和了。张晓很担心:“你脸色很难看。”仔细打量着阮江西的系着丝巾的手腕,“我看到你这只手撑地了,你的手还没有完全好。”丝巾上,渗出了丝丝血红,显得十分扎眼。 阮江西轻微动了动手腕,眉宇拧得更紧了,脸上却没什么异常:“伤口可能裂开了。” 张晓不再迟疑:“我送你去医院。”神色凝重,她觉得,要闹出大事了。 阮江西只是回复:“麻烦了。” 陆千羊将应急药扔给张晓,随即怒气冲冲地跑到于景言跟前,张嘴就发飙:“你丫的是故意的!”她早看于景言不爽了,这会儿简直火气全部被点燃了。 于景言幸灾乐祸:“我会有那么好心吗?是她自己笨。” 淡淡嗓音传来:“我只是不知道,你会这么幼稚。”音色很轻,微微有些寒裂,阮江西披着白色的毯子,更显脸色苍白,没有恼怒,只是看着于景言的眼神,有些许刺骨的寒,像染了秋水。 于景言愤愤而视:“你说谁幼稚?”他最受不了阮江西这副不瘟不火从容镇定的样子,对着他的时候,就像看路边的猫猫狗狗。 阮江西片刻沉凝,说:“于先生,你的觉悟好像也不高。”说完,不再看于景言,错身走开。 这位觉悟不太好的于先生愣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扯着嗓门嚎叫:“阮江西!你站住。”阮江西眼神也没给一个,于景言忿忿冷嗤,“不就是喝了几口水,有必要——” 陆千羊阴森森地接过话:“不就是喝了几口水?”她咧嘴,对着于景言扯了个大大的笑,随即,一脚踹过去。 顿时,溅起水花三丈,于景言砸进水里,四仰八叉。 “于少!” “于少!” 于景言的经纪人助手全部慌了手脚,头次遇到这样的突发事件,平日里谁敢对于大少爷动脚啊,动脚的那位却抱着手站在岸边,看着人工湖里狼狈扑通的人,笑得十分扎眼:“不就喝几口水?”陆千羊大笑三声,“哈哈哈,那大少爷您也喝几口。” 阮江西这位经纪人,真是……无赖得让人没有办法。于景言的助手与经纪人自知不是对手,愣在一边。 于景言扑通了好一会儿,才站稳,呛了几口水,咳得脸都红了,暴怒:“你找死吗?” 额前的头发耷拉在脑袋上,完全没有了型,鼻孔还挂着几滴水,哪里还有平常帅得天下无敌的样子。陆千羊看着十分解气:“我家江西不计较是她大度,不代表你不找揍。”她圆溜溜的眼睛一瞪,叉着腰指着于景言,恶狠狠威胁,“要是我家江西的手怎么着了,狠的还在后头呢,宋少可没那么大度。” 说完,用鼻腔哼了一声,一甩头,走人。刚出去买小吃回来的魏大青没瞧明白情况,犹豫了一下,将手里一盘热腾腾的裕记烤肉串一股脑倒进去人工湖里,然后憋了一会儿,蹦出一句:“我家江西不是好欺负的!” 于景言傻了半天:“她手怎么了?” “哼!”魏大青甩了个后脑勺,虽然他平时看不惯陆千羊那头羊的粗鲁,但不代表他不护短 “到底怎么回事?”于景言一拳打在水面,溅起几簇水花,连带被溅起的还有几块刚被扔进水里的烤肉,好巧不巧,落在了于景言脸上,顿时,他脸色堪比烤肉,暴吼,“还不快滚过来把我拉上去!” 于景言的经纪人眼皮一抖,赶紧下水捞这位小祖宗。 “到底怎么回事?阮江西的手怎么了?”于景言对着经纪人就是一顿咆哮,“这水才一米,难不成老子还怎么着了她?”他不过是想戏弄一下她。 经纪人腹诽:你老子有本事,去吼阮江西啊!搀着小祖宗,经纪人默默地吞苦水,解释:“阮小姐的手之前受伤了,刚才好像又伤到了。” 于景言满眼的火星,突然熄了,一把扯住经纪人的衣领:“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如果知道那个女人手受伤,他才不会捉弄她,他还没有这么幼稚。 经纪人缩缩脖子,很无辜:“我以为你知道。” 于景言嚎:“她的事情老子为什么要知道?” 某经纪人真的好想一掌劈了这位老子,壮着胆子顶回去:“不想知道,那你还要我告诉你!” 于景言愣了一下,随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滚就滚,特么的早想辞职了! 这时辰,将近夜半,明成大学校外,却拥堵了一批的人群,里三层媒体,外三层粉丝,完全水泄不通。 张晓立刻严阵以待:“怎么这么多记者?” 陆千羊没好气地说:“不用说,一定是那个于骚包耍大牌,出门就摆出走红毯的架势,奶奶的!”这只羊,一生气,就骂粗,骂完还不解气,暗暗把这笔账记上了,寻思了一番,“看来我们不能走正门,你的手受了伤,被记者拍到,又不知道会怎么天花乱坠地编排你。” “我安排人过来。” 张晓的话刚说完,女人的声音穿过来:“要搭顺风车吗?”林灿从后面走过来,指了指小路拐角的方向,说,“那边有条教师通道。” 与林灿一起过来的,还有那位据说很出名很古怪的年轻教授,尤其是他看阮江西的眼神,太炙热了。 张晓正要拒绝,阮江西却道了一声‘谢谢’。 “那我先去医院安排。” 张晓坐魏大青的车现行一步,陆千羊陪同阮江西坐柳是的车。 这位柳教授想来不是多话的人,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是刚坐进主驾驶座时,问了句‘去哪’,之后,便沉默开车,速度很慢,开得很平稳。 “医院。”陆千羊说,“第五医院。” “受伤了吗?严不严重?”林灿坐在副驾驶座上回头,打量阮江西的伤势。 “不严重,谢谢。” 不亲不疏的语气,阮江西似乎刻意拉开了距离,并不多做交谈。 林灿笑了笑:“这程度还不严重,演员这饭碗真不好端,阮小姐怎么淌了演艺圈这趟浑水,你的家人呢?他们不反对吗?看阮小姐的气质,一定是大家出身吧。” 阮江西淡淡回答:“不是。” 林灿作吃惊状,侧着身子看阮江西,又问:“哦,是吗?还没问阮小姐是哪里人呢?” 阮江西只是迟疑了片刻,陆千羊立刻会意,笑着接过话,玩笑打趣:“林小姐你问题太多了吧,搞得像人口普查啊。” 林灿轻笑出声:“这不是看着阮小姐亲切嘛。”她抬头,视线正好对上后视镜里阮江西的目光,“我有个表妹,和你很像,更巧的是,她也叫江西。” 阮江西沉默不语,垂着眼,眉宇间没有任何痕迹。 好老套的搭讪方式!陆千羊完全不相信,很客套地说:“有机会可以认识一下。” 林灿沉声:“没有机会,她不在了。” 平缓的车骤然刹住。 “她在。” 一直没有开口的柳是,只说了两个字,字字灼灼。 随后,气氛冷寂,没有半点声响。 陆千羊滴溜溜的眸子,左看看副驾驶座,右看看主驾驶座,觉得这位柳教授和这位研究生林小姐,以及林小姐的表妹之间,一定有什么惊为天人的故事,以狗仔的嗅觉,这个故事,必定牵扯几代恩怨,关乎生死大爱。 安静了好一会儿,陆千羊狗仔队队长都进行了几轮揣测,林灿打圆场,将话题扯到了车:“这车性能还真不错,我们柳教授天天宠幸那辆破自行车,这么好的座驾居然被打入冷宫,今天难得重见天日,”笑着看阮江西,“阮小姐,这都托了你的福。” 陆千羊真心觉得,这位林小姐说话不靠谱,肯定是个不靠谱的人,不然怎么天天追着叫兽跑。 阮江西语气客气:“麻烦了。” “不麻烦。” 回话的不是林灿,是柳是,他直视前方,嗓音,有些轻软,飘忽。 “难得我们教授舍得开尊口了。”林灿笑着。 我们教授……好恶寒啊。陆千羊觉得气氛好古怪,这位教授和他的学生,全部都不对劲,便端着一脸无害,套话:“林小姐是柳先生的学生?” “不是,我研三。” 如果陆千羊记得没错的话,这位柳教授教的是研一,陆千羊又笑:“我好像偶尔在柳教授的课上见到你啊。” 林灿大方坦白:“陆小姐可能搞错了。” “怎么会?” “柳教授的每堂课我都去的,怎么可能才偶尔见到。” 这话陆千羊没办法接了,这奸情,太赤果果了:“那柳教授和林小姐是?”她纯八卦,没别的意思,反正无聊嘛。 一直不怎么开口的柳教授惜字如金:“亲戚。” “亲戚?”陆千羊好好奇啊,觉得这两人的猫腻可以上社会版了,“什么亲戚?” 林灿回:“我是柳教授的继妹。” 陆千羊又被惊呆了,柳教授和继妹女学生,还有继妹的表妹……关系好乱啊,这两人,哪止上社会版,简直是要上道德伦理的头版啊。 陆千羊非常不走心地感叹了一句:“真是有缘啊。”然后结束了这场很诡异的搭讪。 随后,一路无话,车开到了医院,陆千羊看了一眼外面,并没有发现媒体,这才放心地给阮江西开车门:“张晓已经安排好了,我去办手续。” “嗯。”阮江西对柳是说,“谢谢。”微微颔首,然后转身。 “等等。” 阮江西回头,柳是推开车门,走到阮江西跟前,指了指她手腕上的绷带:“这个,需要解开。”似乎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隔着半人的距离,替她解开了丝巾,非常绅士地没有碰到阮江西的手,垂着眸子,动作小心又认真,“你的手,最好不要沾水。” 阮江西敛着眸:“谢谢。”似乎不习惯这样的距离,微微向后迈了一步。 不远不近的距离,阮江西刻意疏远。 柳是站得笔直,却垂首,额前的发遮住了眼,看不清神情,他说:“你不用和我说谢谢。” 车里的林灿看着,失笑。柳是啊柳是,你将她当作了叶江西吗?这么忠诚地宣誓。 阮江西片刻迟疑之后,说了一声:“再见。” 再见…… 很客套的两个字,只是出于礼貌,阮江西的态度,一直都疏离得丝毫不掩饰。 她走远,柳是却还站在原地,抬起了头,露出一双痴怔的眸,看着阮江西,灵魂都似乎出了窍。 “叶江西也好,阮江西也好,是不是随便拉个叫江西的来,你就移不动脚?”林灿推开车门,顺着柳是的视线望过去,抱着手站在柳是身侧,“如果你不舍得走,大可以追上去。” 片刻之后,柳是才回身,将车钥匙扔给林灿:“放在学校停车场。”扔下这么一句,走进人行横道。 林灿惊愕:“你要走回去吗?” 柳是没有回应,越走越远,身影渐进淹没在人群,自始至终,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停留。 这个狠心无情的,就是这么为人师表的!林灿怒了,对着人群就嚎:“柳是,你当老娘是什么,不要的就扔给我吗?”惹得路人频频注目,林灿熟视无睹,继续嚷嚷,“你丫的当老娘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滚你妈的犊子!”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人行横道里,已经找不到柳是的身影了。 林灿喊累了靠在车上,舒了一口怨气,苦大仇深地瞪着前面的人行横道:“你丫不就仗着老娘稀罕你嘛。”随即一脚踢在车门上,嚎了一嗓子,“叶江西,你不在了都不让老娘痛快。” 气恼了一阵,还是坐进主驾驶座里,将车开进了人行横道。 “搞什么,这里是人行道,没长眼吗?” 人群中,骂咧声一片。 林灿摇下车窗,非常大爷地丢了一句:“全部滚开,耽误老娘接人,全部撞死!” 她啊,就是找虐,十五年,追着柳是跑了整整十五年。 众人只叹朗朗乾坤,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医院vip诊室,这是阮江西第二次走进这里,第二次与于景致打照面,似乎每一次,总不是那么自在。 做好伤口处理,于景致取下口罩:“伤口再裂开,要想恢复得完好如初只能做去疤手术。”语气,无关痛痒,好像对待一般病患。 阮江西只说:“我会注意的。”半靠着床沿,不再说话。 于景致半蹲着,收拾着染血的绷带,没有抬头,好似不经意地问道:“宋辞知道吗?” 阮江西皱了皱眉峰:“他出差了。” 对于宋辞,于景致太事关于己了,阮江西不得不防备,她从不与人为恶,唯独宋辞,她草木皆兵。 于景致似笑,恍然:“难怪,定期检查他没有来。”起身,她取下手套,抱着双手看阮江西,“你应该不知道吧,他停了所有治疗。” 阮江西敛下的眸,猝然抬起,眼波微荡,她抿唇:“你不会平白无故告诉我这些。”眼中,尽是防备与敌意。 若论心机智谋,阮江西从来不输人一分,于景致对宋辞,动了心思,阮江西又如何看不出来。 于景致笑意沛然,眼角却凌厉了:“你真的很聪明。”语气,忽而转冷,“既然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宋辞为了你让自己陷进了多危险的境地。” 于景致啊,试图以宋辞之名,攻阮江西的之弱,拿捏得倒精准。 阮江西却不疾不徐,话语一直平平无痕:“你可以明说。” “你若只是求财,不要玩这么大,你玩不起。”于景致微微倾身,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若宋辞有任何意外,唐家不会放过你,宋家更不会放过你。”并不是威胁的口吻,似乎只是在叙述一件平常之事。 恐怕不肯放过阮江西的,第一个便是于景致。 这个女人,一定钟爱宋辞如生命,这样严阵以待,这样攻心攻计。 她的宋辞啊,为何这样招人觊觎,阮江西微微紧锁眉宇,缓缓抬眸,语气不慌不乱,她说:“唐家宋家如何,我无权过问,也没有兴趣过问,之于我要不要玩这么大,”微微顿了顿,眸光轻染寒凉,阮江西说,“于小姐,你更无权过问。” 一字一句,暗含警戒。 谁说阮江西性子软没有攻击性,她啊,分明是只刺猬。谈及宋辞,便竖起一身的刺,一分不退,她步步紧逼。 于景致冷冷一笑:“我言尽于此。” 阮江西起身,整了整褶皱的裙摆,并没有抬眼看于景致,只将柔和精致侧脸相对,她语气清泠,淡淡冷意,“你可以喜欢他,但仅此而已。”抬眸,尽是挑衅,阮江西说,“宋辞他是我的,不管将来会是什么境地,我都会独占着,你绝对没有可能。” 于景致哑然。 阮江西说:“今天麻烦了,谢谢。”微微颔首,目下无尘,她抬着下巴,优雅而缓慢地错身走过于景致。 狂傲,清冷,分明是挑衅,是宣战,却始终维持着贵族的温和与优雅。 于景致讶然久久之后,失笑:“真是狂妄。” 阮江西与于景致,才第二次照面,便开诚布公,各自为敌。一个宋辞,就是她们之间的战争,没有硝烟,是暗涌。 陆千羊等在诊室外面,见阮江西出来,立刻上前:“怎么这么快?手没事吗?” “没事。”阮江西看向张晓,淡淡轻语,“以后如果还要来医院,请给我换个医生。” 张晓并不十分明白,解释道:“于医生的医术很好。” 阮江西只是说:“我不喜欢她。”眸光,有些冷了。 这事第一次,阮江西这么直白地表示自己的厌恶,她这样良善的性格,从来没有这样与人针锋相对过,除非…… 哦,一定和宋辞有关,只有遇上宋辞的事情,阮江西才会如此披荆斩棘。陆千羊了然:“好久没有过这种火花四溅的感觉。”她家没斗志的艺人,偶尔这样战斗力爆表也挺好的。 回到阮江西的小屋时,已经是半夜,车开不进小巷子,路口,除了魏大青的车,还停了一辆看起来便价格不菲的轿车,车旁,靠了一个人,走近了才看清,是于景安,路灯的光,笼着她的脸,落了一层淡淡夜色,似乎等了许久。 阮江西对车里的几人说:“你们先回去。”走到另一台车旁,深秋的夜色更衬得她神色清清冷冷,“怎么过来了?这个点,你应该很忙。” 夜里这个点,于景安通常忙着各种商业饭局,她并非不请自来闲来无聊之人。 “是和于景言有关还是于景致?”阮江西挨着于景安靠着,精致的眉眼,看着远处。 真是个聪明的女人。于景安忍不住笑了:“景致给我打过电话了,手怎么样?” 阮江西摇头,神色淡薄:“没有大碍。” 于景安挑眉反问:“不请我进去坐坐?” “不用了。” 没有迂回,阮江西拒绝得很干脆,似乎有些疲倦。 于景安好笑:“你恨屋及乌吗?” 阮江西并不回答,没有什么情绪。 似乎她们之间的相处便一直是这个模式,阮江西不冷不淡,不亲不疏,说是朋友,却总隔着三分疏远,三分淡漠。于景安突然很好奇,阮江西面对宋辞时,又是如何模样。 于景安也不介意,而是对着车里吼了一句:“还不滚出来!” 这时,车里才传出男人不太耐烦的声音:“姐,我忙着呢,说完了赶紧回去。”不见其人,只闻于景言十分大牌地抱怨,“你再不走,我先走了。” 阮江西轻笑,原来,于景安是带着于景言负荆请罪来了。 于景安有些歉意,对阮江西说:“抱歉,江西,是我没教育好。”随即,俯身看车窗里,“你小子真是越看越——”一只手,直接钻进车里,揪住于景言的耳朵,道了一句,“欠揍!”随即,另一只手就往于景言那张帅脸上招呼。 这对姐弟,想来平日里相处便是打打闹闹,于景安大概经常用暴力教育,于景言有些怕,又不敢躲,抱着脸讨饶:“姐,轻点,轻点。” 轻点?于景安一个爆栗砸在于景言头上,一边教训道:“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的绅士风度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跟女人过不去,你还要不要脸?再说,江西可是我罩着的人,你活腻歪了是不是?” 于景言这头打理得十分帅气的发型,被于景安揪成了一窝杂碎,一张俊脸,更是被蹂躏得不能看,他抱着头逃窜:“姐,姐,别打了,万一被记者拍到,你让我面子往哪搁?” 那肯定会上头条的,就这么写:超模于景言,惧姐! 于景安反笑:“面子?嗯?”一个字符,拖长了尾音,是危险的讯息。 于景言举手投降,一副壮士断腕的决然:“我说!我说!” 于景安抱手:“说啊。” 理了理完全没造型的头发,对着车里的后视镜又照了照,这才探出一张仍旧很欠揍的脸,也不看阮江西:“对不起。” 说得很快,声音跟蚊子叫一般。 阮江西只是听着,一点表示都没有。 一时沉默,于景言顶不住他老姐剜人的眼神,不服地吭声:“我又不知道你的手受伤了,反正我道歉了,要杀要剐随你!”一副,你拿我如何的架势。 看来,这位小霸王,平时里极少对人道歉,蹩脚得很。 阮江西缓缓转过头,这才看向于景言:“如果不是诚心的,可以不用委屈。” 明显,阮江西不接受。 于景言一噎:“你!”顾着于景安还在,他赶紧收住恼怒,转头对于景安抱怨,“姐,你看到了,她嚣张得很!”他恶狠狠瞪阮江西,“我都道歉了,是她自己不接受。” 诚心?开什么玩笑,要不是被于景安架着,鬼才来道歉。 “再来一次。”于景安言简意赅,“诚心诚意地。” 于景言怒喊:“姐——” “我还有两个饭局,一个酒会。”于景安直接打断,看看手表,“我的时间很贵,别浪费我的钱,赶紧的。” 于景安说这句话时的神情,与于景言如出一辙。阮江西唇角不禁勾起,终于知道于景言的脾气和谁学的了。 于景言哼哼唧唧,就是不说话,于景安直接就上手,他立马就乖了,很大声:“对不起。”说着,低下头,将道歉的礼仪做足了,“都是我的错。” 阮江西正色,相视:“我接受你的道歉。” 于景言直接趴在方向盘上,太没面子了,脸不知道往哪里搁。 阮江西笑,问于景安:“要不要进去坐坐?”想了想,指着于景言,“他就算了,我怕被记者拍到。” 阮江西刚说完,于景言就从方向盘上抬起头,横了一眼:“谁稀罕!”随即,把车窗摇下了。 阮江西这个女人,简直是他的灾难,惹不起,躲总行了吧。 于景言对车里某个幼稚的人很无语:“别跟他计较,我没管好。” 阮江西很大度,点头。 车里的某人快听不下去了,摇下车窗探出脑袋催促:“你快点,我还有通告。” 于景安直接把于景言的头按进去,又对阮江西说:“我不进去了,我很忙,时间都是钱。” 阮江西失笑,这对姐弟,时间金钱观一模一样。 “景致没有为难你吧?”于景言问得不经意。 阮江西只言:“有点不愉快。” 走到一边,离车几米远的距离,于景安才又道:“料到了,就算景致修养再好,情敌见面也会眼红的,何况景致那样的天之骄女,她怎么可能容忍自己一败涂地。” 于家兄妹几人,于景安爽朗干练,于景致骄傲矜贵,于景言……可能被惯坏了。 阮江西微微抬头,望着路灯,似乎有些走神:“你是来给我忠告的吗?”她自言自语一般,“于景致,她惦记我的宋辞。”语气,缓缓柔了,满眼覆进了清光,黑曜石般,很亮。 原来,提及宋辞,阮江西会这样卸下冰冷,又这样满身防备。 我的宋辞…… 多霸道,又多幼稚,于景安从未见过这样的阮江西,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儿,终于有了这种近乎小女人的性子。于景安不由发笑:“你这么草木皆兵,我应该不需要担心你。” 阮江西不言,可能想到了宋辞,有点走神, “我还是要提醒你,你小心点,我家老头子钦定的继位人,不是普通的角色,而且,宋辞的母亲你没见过吧?” 阮江西这才转过头来,眼神猝然冷下去了,月色笼得她肤色很白皙,近乎透明。 “唐夫人啊。”似乎叹了一声,阮江西并没有多言。 唐夫人,不是宋夫人,当时,于景安并没有注意到,继续说着:“我敢保证,她不会喜欢你,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这个世界,能左右宋辞的人,除了你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这么多年,宋辞身边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他却只记得阮江西,哪里还会第二个,不难料想,宋辞的母亲,一定斗不过阮江西,更斗不过宋辞。 于景安似叹:“我家景致,这次可能要栽了,至于宋夫人,”她笑,“宋辞应该不记得他还有个母亲。” “谢谢你的忠告。”阮江西转眸,看她,“于景致是你堂妹,你为什么要偏袒我?” 似乎从一开始,于景安便摆明了立场,她与阮江西为伍,静看于景致落败。 于景安笑得爽朗:“因为我看你顺眼。” 于家这对姐妹,也许感情不睦。阮江西并没有多问,只是很认真地回了一句:“我看你也顺眼。” 于景安被阮江西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我也不全是偏袒你,只不过是不看好宋辞与景致,她花了十年都没能入了宋辞的眼,我觉得她没有必要蹉跎年华再来一个十年,你不一样,你用十天时间就搞定了宋辞这个让景致十年都拿不下来的医学难题。”她看着阮江西,很坦诚,“相比较她,我更看好你。” 都传于家大小姐一无是处,最为于家所不齿,阮江西却觉得,于家,最数景安聪慧。她微微轻笑,说:“我也这么觉得,谢谢。” 十分贵族的客气,阮江西从来不会失礼。比之于景致,阮江西确实半分不差。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很晚了,我走了,不用送了。”她对着阮江西摆摆手,走了几步,又回头,很无奈地说了句,“我觉得我家老头子看我不顺眼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我的胳膊肘可能真的是向外拐的。” 阮江西笑,温婉如玉的眸,流光溢彩。 于景安摆摆手:“走了。”打开车门,才刚坐进去,车窗又摇下,于景安探出一个半个脑袋,叮嘱阮江西,“江西,我家臭小子你多担待点,他有点幼稚。” 阮江西笑着点头:“我知道。” 于景安这才摇下了车窗,听得到车里于景言恼怒的话:“姐,你乱说什么!” “还不给我坐好!” “我哪里幼稚了!是阮江西那个女人老是来招惹我。” “还不闭嘴是吗?” “……” 阮江西摇头笑笑,转身,走近进巷子里,路灯,将人影拉得很长,身后的声音,渐行渐远。 “汪汪汪!” 远远的阮江西便见她家狗狗胖乎乎的一团躺在门口,见了她,立刻蹿起不是很灵活的身子,摇着尾巴就朝阮江西扑过来。 “汪汪汪!”宋辞狗狗似乎很兴奋,挥舞着小爪子就要往阮江西身上爬,“汪汪汪!” 阮江西蹲下,细细打量她的狗,她觉得几天不见,它又胖了,伸手,很轻柔地顺了顺狗狗的毛,说:“对不起,今天手有点疼,不能抱你。”然后,没有像平时一般,将胖狗抱进怀里,而是拿出钥匙开门,直接进了屋子。 宋胖狗呆了,扯开嗓子就嚎叫:“汪汪汪汪汪……”江西走了好多天不回来,回来了也不抱它,它失宠了,失宠了,失宠了。 “汪汪汪!”宋胖狗抖着肉呼呼的肚子,用爪子挠阮江西的拖鞋,不让她换鞋,哀怨极了,“汪汪汪……” 阮江西直接手一挥,推开了某只很伤心的狗:“宋辞乖,去一边玩。” 然后,阮江西就没有再理宋胖狗。 “汪……汪……汪……”它好伤心好伤心啊,耷拉着耳朵,缩进自己的窝里,埋着头,哼哼唧唧。 本来都到了宵夜时间,宋胖狗已经没食欲了。 屋外,秋风习习,月色正好。 车窗相对,于景安微怔之后:“宋辞,好久不见。” 小巷的路很窄,隔着半米的距离,宋辞侧眸,昏暗的光线模糊了侧影,还有他黑沉的眸子。 他不言,仿若没有看见。 “上次我对你说‘好久不见’。”她嘴角牵出一抹淡笑,细细凝着宋辞,“你还说了一句‘我不认识你’。” 宋辞抬眸,低沉的嗓音,与夜色一般凉:“你是谁?” 毫无情绪,言辞,没有半点温度。 于景安苦笑无奈,似乎每次都是这样,他视同陌路,然后她不厌其烦,一遍一遍地问候介绍。 大概除了阮江西,认识了宋辞,都是劫,尤其女人,多半在劫难逃。 于景安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说了你也记不住,我懒得做多余的事。”随即,直接挂了档,将车开出了巷子。 “她是谁?”问得轻描淡写,宋辞兴趣不大。 秦江解释:“于家的大女儿,宋少你见过很多次了。”嘴巴张张合合,黑夜里,只看得见秦特助牙口特别白,肤色嘛,完全与夜色融为一体,去了趟非洲,挖了几筐土豆,就整成这幅尊荣了。 宋辞漫不经心地听了,兴致缺缺,推开车门,命令:“你回去。” 卸磨杀驴,用完就丢!宋老板真特么不近人情,秦江不和这祖宗计较,问:“宋少,你不是要外宿吧?” 宋辞理都不理,之间走进巷子里,站到阮江西家门前,连门铃都不按,直接拍门。 得!真猴急! 秦江咧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直接一脚踩了油门,走人!一想到宋老板外宿,明天早上铁定不用早起上班,他就抑制不住的兴奋,掏出手机给家里的老婆大人打电话:“亲爱的,我回来了,我明天上午在家——” 陪你…… 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电话那头,他家老婆大人就赏了一句:“你怎么不屎在非洲。” 嘟嘟嘟嘟…… 电话被挂了,秦江觉得,整个世界都没爱了,除了——在阮姑娘家门口等开门的宋辞,那一脸期待与满眼殷切,满满都是温柔,情意绵绵,连月色都缱绻了几分颜色。 门开,一缕暖色的灯光漏出,落进宋辞眼里,柔了所有冷峻。 阮江西怔忡了许久,笑了:“宋辞。”眼眸,缠缠绵绵,全是沉溺的笑意。 宋辞反手关上门,随即将阮江西拉进怀里,低头,吻住了她。 要有多想念,才会这样抱着都觉得心脏发疼,恨不得揉进骨血里。 许久,他放开怀里的人,拂了拂她沾染绯色的脸,忍不住俯身又在她唇角咬了一口,惩罚似的用了几分力,直到在她唇上留下牙印才罢休,他冷着脸训她:“以后晚上不要随便给人开门。”又舍不得她疼,俯身又亲了亲她嘴角通红的地方,心疼得放软了语气,“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她听话极了:“好。” 宋辞却还是不放心:“以后不让你一个人住了。” 阮江西只是笑,十分开心,痴痴地缠着宋辞的眼:“你回来了,不是说最快也要三天吗?” 宋辞沉沉嗓音,低迷,有些轻微得沙哑,似乎有些疲倦:“两天已经很久了。” 他没有告诉她,这两天,他几乎什么也干不了,没有一刻心头不在喧嚣,简直相思成灾。宋辞觉得,他得了病,一种叫阮江西的病,药石无医。 阮江西拉着宋辞的手,握在小小的手心里:“是的,很久。”将宋辞的手,贴在手背,她蹭了蹭,乖巧又安静地看着她,她说,“宋辞,好久不见。” 两天,竟这么长,这么长…… 她想,她的宋辞啊,叫她尝到了古人诗句里吟唱的那般,不见,常念,如隔三秋。 她望进宋辞一汪墨染的眸里,卿卿婉婉地笑着:“我的宋辞,好久不见。” 我的宋辞…… 一句话,叫宋辞心软得一塌糊涂,所有防线崩溃,对上阮江西,他一溃千里。 宋辞拂过她眉宇,指腹一寸一寸流连在她脸上:“我不喜欢太久见不到你,下次我绝对不会由着你,一定会把你带在身边。”几分强硬,几分无奈,他似乎毫无办法了。 宋辞想,他再也离不开这个女人一步,所有思绪完全被牵着走,哪里还舍得扔下她。 她乖顺,依着宋辞点头:“好。”她静静站在宋辞跟前,抬起手,清泠的眼,碎了琉璃的光,说,“宋辞,我想抱抱你。” 我想抱抱你…… 他的江西,多诚实,没有刻意甜言蜜语,却时时刻刻都让他鬼迷心窍地丢魂失魄。 宋辞抬着她的脸,说:“我想吻你。” 他才不止是想抱她,他几乎想对她做所有最亲密的事。俯身,重重吻住她的唇,双手用力抱着她,近乎要把她嵌进身体里。 阮江西很乖,张着嘴,任由宋辞在唇齿间为所欲为,没有闭着眼,她眸中含着微微水雾,便那样媚眼如丝,凝着宋辞,手,渐进抬起,环在宋辞脖子上。 似乎扯到伤口,阮江西眉头微微一拧。 宋辞立刻察觉到了,一把捉住她的手,微微染红的绷带立刻便染红了宋辞的眼:“怎么回事?”怒气显而易见,毫不掩饰的,还有心疼。 阮江西摇摇头:“没事。” 她总是这样,听话乖巧却独立得让宋辞无奈。 宋辞握着她的手,心疼坏了,亲了亲她的手腕,也不多问,直接拿起电话拨给张晓。 阮江西抓着他的手:“做什么?” “你的手,总要有人负责。” ------题外话------ 为了把宋辞放出来我也是拼了! 另,上架公告里最后两个活动是长期活动,潇蘭宝同志升级为贡士,特送蜜月剧场一个,两点半,上传到正版群,想看就约起吧! 第五章:塘主专宠 “你的手,总要有人负责。”冷峻的容颜,沉得厉害,宋辞似乎动怒了,眼眸深处,有一汪墨黑的漩涡涌动。 伤了他宋辞的女人,他如何会善罢甘休,必定要千倍万倍地讨回来,他都舍不得伤一分的人,别人怎么能动。 宋辞眸中,已覆了冷若刺骨的狠辣。 她用脸去蹭宋辞握着她的手背,乖巧地像只猫儿,带着讨好的语气:“你别生气,是我自己弄的。”伸出手,指尖落在宋辞紧锁的眉间,轻轻揉散他眉间阴翳,软软糯糯地解释,“我太疏忽,拍广告的时候碰到了伤口,不关任何人的事,你不要恼别人。”指腹落在宋辞眉间,她停止了动作,安静地看他,问宋辞,“我可以自己负责吗?” 宋辞抓过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咬,他说:“不可以。”语气冷硬,只是脸上的棱角却缓缓柔和了,吻着她的手,越发轻了,“他们知道我舍不得怪你,还敢出纰漏,该罚。” 他们,指的大概是阮江西身边那些一直不得宋辞喜欢某某和某某吧。 若是要罚,依照宋辞的性子,阮江西想了想,有些担心,微微思索之后,她看着宋辞,似乎有点迟疑,片刻,踮起脚尖,凑在宋辞唇边,亲了一下,又凑过去,亲着,细细地啄吻。 一下重,一下轻,完全没有章法,像猫儿挠似的,宋辞心头都痒了,手绕开阮江西受伤的手,扶着她的腰,并不躲开,任她在他唇边放肆,唇角勾起,他问:“你做什么?” 阮江西停了一下,踮着脚,手环在宋辞腰间,诚实地回答:“千羊说男人都喜欢美人计。” 哦,原来,阮江西在用美人计。 何必,她即便什么都不做,宋辞同样一溃千里,哪里需要计谋,宋辞甘愿不是吗? 疏散开的眉,遮不住宋辞眼底的愉悦,他稍稍收紧了手上的力,将阮江西整个环在怀里,扬起唇边浅笑:“我不喜欢美人计,但如果是你,我可以接受。”他微微倾身,将唇低了几分,凑近阮江西跟前,对她命令,“你继续。”他灼灼看进她眼里,满眼古墨的黑,十分好看。 宋辞,真是个美人。 阮江西失了神,一时忘了自己的美人计谋,她后知后觉,宋辞才最善美人心计。 宋辞却没什么耐心等她回过神,直接捧着阮江西的脸,亲了下去,然后,抱着她,在她唇舌间攻城略地为所欲为。 “汪汪汪。” 细听,有什么声响。 哦,那深深亲吻的两个人,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溺在叫人沉醉的缠绵里。 “汪汪汪……”没吃夜宵的宋胖没力气,简直快要气若游丝,抬起巴巴的眼,看着叠成一团的人,好一会儿,没人理它,它用软乎乎的胖爪子去抓阮江西的裤脚,扯,挠,撕,无所不用其极地撒欢,撒野,撒泼。 “宋辞,别闹。”唇还落在宋辞唇边,阮江西忽然轻吐气息,道了这么一句。 宋辞抬起头,眉染疑惑,瞧着阮江西的脸看。 眸中还未褪去潮热,水汽朦朦地看着宋辞,音色迷离,她指了指脚边:“我说它。” 宋辞低头,只看见一团白乎乎的肉团,满脸的肉,看不清是个什么动物,他对那一坨没什么兴趣,只是脸骤然沉下来,灼灼凝着阮江西:“它叫什么?” 声音紧绷,似乎一扣即裂,带着危险的气息,薄怒,隐而不发。 宋辞,生气了,很生气的样子。 阮江西莫名有些心虚,头微微向后倾,小声地回答:“它叫,”小心看着宋辞的脸,轻言细语,道了两个字,“宋辞。” “那两个字怎么写?”声音,铮铮,一字一字寒烈沉凝,怒意,一点一点染上眉眼。 宋辞,从来没有这样步步紧逼过。阮江西再往后倾了一分,声音越来越小:“宋辞的宋,宋辞的辞。” 宋辞的宋,宋辞的辞,完完全全,重名,他竟与一只狗重名,一只又蠢又丑的胖狗,阮江西的狗,狗…… 宋辞脸彻底沉下,大吼:“阮江西!” 阮江西往后缩了缩。 “汪汪汪!”宋胖狗立刻上前去护主,一口咬住宋辞的裤腿,可劲儿地扯啊扯,“汪汪汪!”宋胖狗对着宋辞龇牙咧嘴。 宋辞的脸,完全黑得不像话,冰冷阴森地吐出了一句话:“我要炖了它。” 瞬间,雪染冰寒。 宋胖狗一阵哆嗦,抖了抖浑身的肉肉,松了牙齿,赶紧蜷到阮江西腿边,扒着她的拖鞋不松爪子,紧紧地扒着,它是只有节气的狗,但是它好怕好怕这个凶凶的人。 宋辞瞪着阮江西脚边那一坨:“滚!” 声音,已经接近暴怒。 阮江西觉得,宋辞可能真的会炖了她的狗狗,用拖鞋踢了踢狗狗,她哄着:“宋辞,快走开。” “汪汪汪!”宋胖狗就不撒手,死活不撒手。 “宋辞,乖!”阮江西好话哄着。 开口闭口都是宋辞,温柔好脾气得一塌糊涂,随之,宋辞的脸,也难看的一塌糊涂。 他怎么能容忍,他的女人这样柔软地唤别人宋辞,即便是狗,也绝对不行。 “阮江西。”眸中,像风雨临时的天际,乌云满覆,宋辞沉声,命令,“立刻给它换名字。” 语气,全是危险的讯息。 “汪汪汪。”宋胖狗继续打哆嗦,怕怕的。 阮江西想了想,上前,搂着宋辞的手,软软地央求:“能不能不换?”语气,带了几分撒娇的口吻,她极少如此,娇娇软软的,秋水剪瞳蓄了水汽凝着宋辞,说,“我很喜欢宋辞,很喜欢这个名字。” 她刻意讨好柔顺,蓄意楚楚怜人。分明是计策,只不过是仗着宋辞舍不得,才如此对他拿捏苦肉计。 偏偏,宋辞对她心软,偏偏,舍不得。 久久沉默,宋辞似乎有些颓败,重重用力,将阮江西按在怀里,泄愤似的咬她的脸,闷声闷气地叮嘱她:“那你只能喜欢我。”看了看地上那一坨,宋辞一脸嫌弃,“绝对不准喜欢它。” 这么丑的一坨,他家江西居然管它叫宋辞,宋辞心里堵了个好大的疙瘩,卡得他十分不舒服。他觉得,这只狗,太蠢,太胖,太丑。 宋辞是有多讨厌宋胖狗啊。 宋胖狗又是个没眼力见的,瞧着阮江西抱着别人,立刻扑过去,从宋辞腿边钻过去,趴在阮江西脚上,抬起脑袋,求爱抚,求抱抱:“汪汪汪。”胖爪子,抱住阮江西的腿,死死抱紧。 宋辞刚被抚平的怒气,又卷土重来,直接一脚踢过去,宋胖嚎了几句,扒着阮江西就是不松手。 “江西,让它滚。”音色,森冷,全是狠绝,宋辞说,“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煮了它。” 阮江西一点都不怀疑宋辞的话,她踢了踢脚边的狗狗,低头,面无表情地吼它:“宋辞,快,去我房里。”她有些忧心,很希望她家宋辞能和宋辞好好相处。 显然,宋辞和这只胖狗绝不可能和平相处。 宋辞怒吼:“不准!” 阮江西抬头,不太懂。 宋辞不由分说:“不准去你房间里。”连他都没有去过,这只胖狗,怎么能进他女人的房间,宋辞很固执,完全不容置疑,“把它丢出去。” 丢出去…… 阮江西犹豫了几秒,宋辞脸更沉了几分。 “汪汪汪。”宋胖觉得气氛不对,好胆战心惊,好想它家主人抱抱,扒着爪子就往阮江西身上蹭。 宋辞一把将阮江西拉到怀里,离那坨又胖又丑的东西远远的,嘴里冷冰冰地蹦出一句:“立刻扔出去。” 阮江西不再迟疑,带着商量的语气问宋辞:“厕所可以吗?”外面太冷了,她家狗狗娇养惯了,阮江西不忍心,央求着,“让它待在厕所好不好?” 阮江西割地赔款,两个宋辞之间,显然,她偏心宋塘主这只。 宋辞脸色这才好一些,阮江西立刻指着厕所的门:“宋辞,去那里待着。” “汪汪汪。”宋小少很哀怨,愤恨瞪宋大少,却被一个眼神冻到,缩了缩脖子,在地上打了滚,躺着滚进了厕所。 然后,听到一阵一阵挠墙的声音,以及,胖少有气无力的嚎叫。 宋胖少对宋塘主,塘主大人完胜! 阮江西扯了扯宋辞的袖子,看着宋辞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生气了?” 宋辞撇开眼,否认:“没有。” 他才不会跟一只又蠢又胖丑的胖狗生气,有**份。 阮江西轻笑:“口是心非。”如此冷着脸,甚至都不看她,分明是恼了。 宋辞端着阮江西的脸,低低嗓音,再次申明:“我没生气。” 紧抿的唇,深拧的眉头,语气强硬,理由蹩脚,这般宋辞,斤斤计较得像个不明事理的孩子。 阮江西笑出了声,用指尖挑着宋辞的下巴,语气肯定,满覆笑意:“你在吃醋。” 宋辞沉吟,眸中笼一层吊灯的暖色,片刻,他点头:“是。” 宋大塘主堕落得好彻底啊,居然沦落到和一只胖狗吃醋。 他不否认,他居然因为一只又蠢又丑的胖狗吃醋,太有**份了。宋辞有些别扭地别开眼,不看笑意生辉的女人,直接把她捉进怀里,凑在她耳边,轻轻咬着她的脖子,强硬地命令:“不许笑。”说着,有一些没一下地舔着她的耳垂。 如此模样,阮江西觉得,她的宋辞与那只宋辞,撒娇讨好时是有些相像的。 阮江西不动,歪着脑袋靠着宋辞肩上,脖间痒痒的,她忍不住扬起嘴角,笑得越发轻快了。 宋辞有些微恼:“为什么要给那只又蠢又丑的胖狗取我的名字?”嗓音,低哑,却别扭又沉闷。 宋辞着重强调了又蠢又丑的胖狗,可见,他对阮江西那只与他重名的狗有多耿耿于怀。 阮江西偏着头,微微仰着下巴,细细看宋辞的侧脸:“千羊也问过我为什么给狗狗取那样的名字。” 宋辞眼里,似乎浸了一汪四月的水,微暖。 “宋辞。”她唤着宋辞的名字,柔软又缠绵,凑近,将唇轻轻贴在宋辞耳边,她轻语呢喃,说:“因为我喜欢你的时候你还不知道,我叫你名字的时候,没有人应我。” 她说,我喜欢你的时候你还不知道,说,我叫你名字的时候,没有人应我。 于是,她给她的狗狗取名叫宋辞。 猝不及防,阮江西的话,撞击宋辞所有的感官,让他溃不成军。宋辞想,他的女人太会攻心了。 除了投降,宋辞无能为力。 宋辞抚着她的肩,眉间所有沉闷全部散去,大赦天下:“我可以允许它叫宋辞。”唇角高高翘起,柔和了平日里总是冷沉凌厉的眼,宋辞又说,“这样的话如果你以后经常说给我听,我可以不宰了那只又蠢又丑的胖狗。” 无疑,宋辞很喜爱阮江西的情话,无疑,宋辞也很讨厌那只胖狗。依旧再一次强调,又蠢又丑的胖狗。宋辞表明,就算他妥协,那只狗,也不得圣意,随时可能被斩首。 真固执,幼稚得像被抢了玩具的孩子。 阮江西笑盈盈地答复:“我替我家那只胖狗谢宋大少不杀之恩。” 宋辞反驳:“不要口头的。” 阮江西乖乖看着他。 他放软了语调,音色嘶哑:“江西,你陪我睡一会儿。”抱着阮江西,宋辞将下巴搁在他肩上,呼吸很重,眉眼松懈之后,尽是疲倦。 阮江西拉着宋辞躺在沙发里,给他脱了鞋,又脱了他的外套,宋辞很配合地抬手,枕着阮江西的腿,抱着她的腰:“别动,让我睡会儿。” 阮江西不动,任宋辞抱着:“很累?” “嗯。” 分明很累很累,宋辞却舍不得阖上眼睛,就那样躺着看她,伸出手,拂着她的脸,凉凉的指腹下,微暖的肌肤,他微微蹙了蹙眉:“好像瘦了。” 阮江西笑着摇头,抓着宋辞的手,也不动作,就那样覆着他的手背,任宋辞动作:“明天没有通告,你要不要带我去吃好吃的?” 其实,明天有通告,阮江西只不过是想陪陪她的宋辞。 她可能并不擅长撒谎,睫毛颤动得厉害。宋辞也不揭穿她,心情很好,勾起唇角,拉过阮江西的手,放在唇边:“你想吃什么?” 阮江西想了想:“火锅。” 宋辞回应:“我们明天去吃意大利面。”亲了亲她绑着绷带的手腕,眉又蹙起。 阮江西抿着嘴,不太愿意。 宋辞笑着,解释:“你的手还没有好,要忌口。” 阮江西想了想,还是乖巧地点头,俯身瞧着宋辞,灯光落在他眼里,隐隐看得见红血丝,眼睑下落了一层深灰的暗影,阮江西拂了拂宋辞的眼:“宋辞,不要在这里睡,去床上睡。” 宋辞翻身,侧着抱着阮江西的腰,嗓音有浓浓倦怠,半阖着眸子:“睡在你床上,我会失眠。”声音渐弱,宋辞说,“尤其是你还在旁边,我不敢保证还能只是睡觉。” 毫不掩饰,他对她的**。 阮江西脸微微有些发烫,在暖黄的灯下,透着淡淡的驼红色,安安静静的,并不说话。 陆千羊剖析过她家艺人:别看阮江西对宋辞就像烧了一把火,轰轰烈烈来势汹汹,可她骨子里到底是个优雅的贵族,有着贵族的保守与羞涩,某些黄色的火苗,顶多只是有点火星子,阮江西燎原不起来。 陆千羊还补了一句:当然,如果宋辞点一把小火,绝对会烧起汹汹大火。 不得不说,狗仔队队长的人物分析,真特么准。 见阮江西羞赧,宋辞便不再逗她,在她怀里翻了个身:“等我睡着之后,你再去睡。” 阮江西思索了一下:“那我陪你睡沙发。”随即,躺在了沙发里侧,搂着宋辞的脖子,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偎着他。阮江西似乎很累,很快便睡着了。 宋辞自然求之不得,美人在怀心猿意马,即便是受罪,他也甘之如饴。 果然,抱着阮江西,宋辞失眠了,满眼青黛,却抵不过心头微痒的心悸,身体很快便起了反应。叹了口气,他搂着阮江西,什么也没做,听着耳边她轻微的呼吸,侧着身子撑着下巴看着她睡颜清婉。 即便只是看着他的女人,宋辞也觉得餍足。许久,拿出手机。 “宋少。”电话那边,张晓恭恭敬敬。 “我家江西的手,”屋里灯光昏暗,墨黑了宋辞的眸,“是谁?” 挂了电话之后,宋辞轻轻躺回沙发,让阮江西枕着他的手,撑着脸,看着她:“傻瓜,美人计没有用,你是我的女人,谁都不能欺负。” 俯身,将唇落在阮江西嘴角,轻轻舔吻,不敢太重,又忍不住太轻, 大概是阮江西家的沙发太小,宋辞又脚长手长,有些拥挤,阮江西似乎睡得不太安稳,夜半后,宋辞还是抱她去了房间。 最后,宋大少还是睡了阮江西的床,如他所预料的,兴许这两日来累积了太多念想,他一夜无眠。 当然,当夜无眠的,还有厕所里那一只。宋小少那只胖狗在厕所挠了整整一夜的墙,哼哼唧唧地肆意忧伤。 第二天,天际乌云密布,似乎大雨将至,深秋的天,很善变。 阮江西早上醒来,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枕边还存留了温度,她笑了笑,揉揉凌乱的头发,起床,然后便看见自己的屋子里到处都是宋辞的私人用品,书桌上的电脑,床头柜上的杯子,地上,宋辞专用的地毯,不算太大的衣柜,也被宋辞征用了一半。 阮江西有些怔忡,宋辞从浴室里走出来,裸露着上身,十分自然地走到衣柜前,拿了件灰黑色的衬衫,递给阮江西,说:“你给我穿。” 阮江西傻愣愣地接过质地柔软的衬衫,抬头,看见宋辞有些白皙却健硕的上身,立刻无措地低头,眼睛都不知道看哪里:“你怎么把你的东西都搬过来了?”也不抬头看宋辞,笨手笨脚地给宋辞套上衣服。 宋辞微微俯身,乖乖配合阮江西不太顺畅的动作:“我说了,以后不让你一个人住。”难得多给了一句解释,“以后我会经常来,这样方便。” 经常之外的时间,自然是阮江西去宋辞那里,总之,宋塘主就这样单方面地宣布了同居。 雷厉风行,先下手为强,是宋辞惯用的行事手腕。 阮江西很听话,很听宋辞的话,根本完完全全不反抗,欣然接受了宋塘主如此暴君的行径。 后来,陆千羊知道了,只叹她家艺人没出息。 是啊,没出息,一件衬衫穿了五分钟,扣子都没扣上,低着脑袋,红着脸,不怎么敢看宋辞。 当第四粒扣子再次扣错的时候,宋辞抓住她的手,端起阮江西绯色妖娆的脸:“不要这么害羞,你要习惯,以后,你看得会更多。” 她从来不知道,她家宋辞,这么单刀直入。阮江西脸更红了,却没有躲,直直看着宋辞,然后点头。 她啊,还是很听话,很听宋辞的话。 宋辞这才满意,低头在阮江西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张开手:“继续。” 阮江西乖乖地继续,手指偶尔擦过宋辞的肌肤,没有躲,任耳垂红得滚烫。 之后,宋辞穿着那件质地非常之好,价格非常之昂贵的衬衫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拿出鸡蛋。 阮江西见状,立刻递上她的围裙,宋辞那件衬衫太贵了,她舍不得。不想宋辞看了一眼,将围裙扔在了厨房最里面的角落。 哦,围裙上是一只卡通狗,阮江西默默记下了,她家宋辞不喜欢一切跟狗有关的物品。 宋塘主似乎在厨艺方面没有什么造诣,看了几本菜谱,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煎鸡蛋。只是动作,还是很笨拙,有点手忙脚乱,糊了一个,宋辞倒进垃圾桶,面无表情十分自在地继续,这时候,说了一句:“你的沙发太小,我让人换了。” 还有就是,阮江西房间里宋胖狗的那只小窝,被宋辞用脚踢到了阳台。宋胖狗趴在阳台的小窝里,很不爽,这回笼觉根本没法睡,阳台六点钟就晒得到太阳,宋塘主一定是故意的。 最后,鸡蛋还是放多了盐,阮江西笑着去厨房,煎了几片火腿和培根,那是宋胖少的存粮,宋胖见此立刻跳出小窝,钻到厨房,只是阮江西没有像往常一样,给它盛在小碟子里,而是摆在了餐桌上,对宋辞说:“我家宋辞最喜欢吃这个。” 这个宋辞,说的是某只又蠢又丑的胖狗。 宋塘主脸一黑,才咬了一口,就撂了叉子,说了句‘难吃’,然后也不准阮江西吃,直接打电话去锡南国际旗下的酒店叫了餐。 宋胖一见餐桌没人,立刻忧愁消散,跳上餐桌,对着宋塘主咬过的那块培根,一口吞了。狼吞虎咽之后,宋胖在满足中抓耳挠腮地忏悔着。 看吧,两只宋辞口味果然不一样,非说相同点,大概也只有腻着阮江西这一点如出一辙。 来送早餐的是万能的秦特助,其实,他六点的时候就来了,是某个万恶的资本家,那么早一个电话就让他来做苦力,刚把资本家的私人物品搬完,资本家老板居然连水也没让他喝一口,拎着私人物品的箱子去了阮江西的闺房,扔了一句:“现在你出去。” 特么的!万恶的资本家!摔了门,秦江就走人了,这会儿再来送餐,肚子里还有一窝消不去的火气。 这前脚刚进门,就听到老板娘惊奇地说:“秦特助,你怎么这么黑了?” 秦江吐血,真恨不得将手里打包的早餐全部砸到宋老板那张帅脸上。老板娘啊,你是不知道你家男人有多万恶。 宋老板是这么代秦特助回答的:“他去非洲度假了。” 度假?度假?谁度假去非洲?谁度假去刨土豆?妈蛋!秦江真想骂粗。 “真的吗?非洲好玩吗?” 老板娘今天心情很好,就多问了几句。 秦江压下满腔躁动,点头:“非常好玩。”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好玩得他都想用土豆砸宋塘主那张祸国殃民的脸了。 宋辞冷冷瞟了秦江一眼,拉着阮江西坐下吃早餐,说了句:“别管他的闲事。” 阮江西笑了笑,没有再多说。 秦江郁结在胸,久久不能平复,真想摔门走人,可是不行,他是万能的特助,他是私人助理行业里的领头标榜,他有职业道德,憋着火,拿出平板,查看今天上午宋塘主的行程,看看手表,还有一个半小时开会。 期间,阮江西接了个电话,隐约能听见电话那头的人一惊一乍,显然是阮江西那个沉不住气的经纪人。 挂了电话,阮江西说:“千羊说,于景言昨晚被人蒙住头揍了一顿,打断了手腕。” 哦,这事秦江也知道,貌似那位模特伤得不轻,今早报道满天飞。 “嗯。”宋辞兴致缺缺,给阮江西又添了点汤。 阮江西放下筷子,继续说:“而且脸上有伤,他的广告代言都被停了。” 祸不单行啊,真惨。秦江默默地听着。 宋辞把盛好的汤递到阮江西跟前:“吃饭,不要说别人的事。”说完,还是拿起勺子,喂她。 阮江西张嘴喝了一口,看宋辞:“是不是你?” 秦江瞪大了眼:不是吧,宋老板居然还干这么不上道的事?太有**份了,又不是地痞流氓! 宋辞轻描淡写:“是我。” 秦江摇头,宋老板真是没救了,为了他女人,简直丧尽天良了。 阮江西也没说话,就安静地看着宋辞,倒不是不开心,似乎在思索。 宋辞夹了块水晶面儿皮的甜点递到阮江西嘴边:“这个不错,再吃一点。” 阮江西小小的咬了一口,推开宋辞的手说:“你答应过我不怪罪的。” 如此一来,景安那里,她有些抱歉。 宋辞理所应当,非常强硬专治地说:“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不然你以为他就只断一只手?” 这话秦江赞同,虽然就这么粗暴地揍一顿很小人行径,不过真算轻的,不然要是让宋辞玩阴的来暗的,哪只断一只手这么简单。 阮江西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好久沉默。 “你生气?”宋辞声音软了好几分,明显有些服软。 阮江西生没生气不确切,宋辞是真怕阮江西恼他。 许久,阮江西才摇摇头,问:“你有没有留下证据?” 宋辞很笃定:“当然没有。” 不过就算有,那又怎么样!秦江悟出了这句潜台词。 阮江西想了想,然后松了一口气:“那景安应该不知道是谁。”拿起筷子,将那水晶面儿皮的甜点给宋辞碗里夹了一个,说,“这个很好吃,你也吃。” 宋辞笑了,十分愉悦。 秦江震惊了,老板娘好偏心,好护短,好助纣为虐啊!朋友神马的都是路人甲乙丙,宋辞心头宠! 秦江再一次摇头,感慨。 事实上,于景安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呢,怪不得别人,宋辞已经手下留情了,只是有些意外,宋辞居然能为了阮江西做到这个份上。 于景言那臭小子,思想简单头脑不发达自然不知道这中间的弯弯绕绕,在家直嚷嚷:“姐,如果让我抓到那个揍我的小流氓,我一定扒了他的皮!” 扒了宋辞的皮?当心你小命! 于景安一巴掌拍在于景言脑袋上:“你这是报应,以后给我老老实实的。” 于景言哼哼唧唧,手疼,脸也疼,心里更恼火。 于景安教育他:“反正这次广告你也拍完了,你的其他代言都吹了,在家给我好好修生养性,别出去给我惹是生非,” “哼!”于景言哼哼,他不服气,“那个流氓太可恶了,专门揍我的脸,不知道我是靠脸吃饭的吗?!” 宋辞大概是故意的,人品与道德这个东西,宋辞从来都没有。 于景安笑笑,又一巴掌拍在于景言脑袋上:“老实点,当心骨头错位!” 于景言不吭声了,拿着镜子反复照自己的脸,一脸青紫不忍直视,他越看越心灰意冷。 大概,有一段日子于景言会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出门了。 再说阮江西家里,一顿早餐,确切地说是宋塘主喂食,花掉了一个小时,这两人,是在吃早餐吗?分明是在虐狗,难怪阳台上那只胖狗一直在哼哼唧唧。 早餐终于吃完了,这宋大少又非得要阮江西给他打领带,手把手地教她,磨磨蹭蹭卿卿我我,秦江再也看不下去,上前:“宋少,现在九点四十了,上午十点林氏银行的刘董预约了您商谈融资的项目,下午一点江奇建材请了您去剪彩,三点还有董事会,四点半——” 行程还没有报完,宋辞打断:“都推了。” 推了和老板娘去约会吗?林氏银行的刘董都预约半年了,江奇建材的电话也打了几百个,就这么推了?秦江都觉得良心过不去,他支吾:“宋少,这太……”想了想措辞,也不敢以下犯上,尽量委婉地表达这不可行,就很迂回地说:“这太突然了,我还没做好准备。” 宋辞反问:“有意见?”眼都不抬,抓着阮江西的手教她打领带,“从这里穿过去。” “哦。” 一个教得用心,一个学得认真,秦江觉得自己很多余,深深吐了一口火气,说:“没有意见,怎么会有意见!”宋塘主这里,必定是完全撬不动,秦江转头问阮江西,套近乎的口吻,“阮小姐,你看今天的天气如何?” 秦江的潜台词是:眼下乌云密布,看着大雨将至,并非约会之良辰呀。 阮江西没抬头,很专注得揪着宋辞的领带在研究,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很好。” 乌云密布,阴风阵阵,您是怎么看出来很好的,或者您倒是看一眼啊,用不着这么敷衍吧? 秦江坚持不懈:“阮小姐——”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阮江西对宋辞说:“宋辞,不穿这件好不好?约会的话穿衬衫不适合。” 秦江瞠目结舌。 宋辞只道:“那你给我挑。” 随后,两人一起进了卧室,关了门,上了锁。 秦江无语阵亡!这种天气,说实在的,真的完全不适合约会,没办法,老板娘八成已经色令智昏了,秦江放弃了,将平板收了起来,走到一边,拨了总裁办的内线,说了句:“今天宋少所有的行程全部取消。” “为什么?”秦江对着电话吼,“老板娘都发话了,你照做就是了!” 总裁办都悟了,锡南国际,老板娘说了算。 房间里,阮江西给宋辞整了整风衣的衣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兴许是宋辞平日里极少穿得如此随性休闲,褪掉了西装革履下的冷峻深沉,更加显得赏心悦目。 阮江西踮着脚,理了理宋辞额前的发,笑着称赞:“我的宋美人,真好看。” 宋辞的脸,即便在俊男美女扎堆的演艺圈,也绝对是最得天独厚的。 宋美人,倒是贴切。 宋辞却不怎么喜欢:“美人?”他皱眉,“我不喜欢这个词。”太女气了。 对于这张脸,宋辞向来不在意,也从来没有谁敢当着他的面谈论他的样貌。 她深深看他,有些固执地表明:“我很喜欢。”痴痴看着宋辞,眸中,毫不掩饰她浓浓的情深,阮江西说,“我遇见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人,只有一个宋辞,一个这样的美人,我很欢喜。”踮脚,亲吻宋辞的唇,她笑眼弯弯,“我的宋美人。” 我的宋美人…… 从此,宋辞只怕也是愿意为了阮江西貌美如花。 果然,宋辞唇角轻扬:“谁教你的,”拂了拂阮江西的唇角,他笑,“甜言蜜语。” 一句美人,溺掉了宋辞所有理智判断,反倒觉得,美人一说,甚好。 阮江西笑眯了眼,眼角溢出点点欢喜,问宋辞:“那你喜欢听吗?”手腕,搭在宋辞肩上,点着脚尖,歪着头,娇俏又有些妩媚。 他的女人,真是个小妖精。 宋辞点头:“不许和别人说。”双手扶着她的腰,轻轻摇晃着。 每每他心情的好的时候,便会有如此孩子气的动作。 阮江西笑得梨涡深深:“遵命,我的美人。” 宋辞亲了亲她:“江西,我现在不太想出门。” “为什么?”不是要约会吗? 他说:“想在家。” “在家做什么?” 宋辞直接抱住她的腰,将她放在了半人高的柜子上,仰起头看着她,双手环着她,将她拉近怀里:“想抱你。”俯身,唇落在阮江西唇边,“想亲你。”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不厌其烦地。似乎宋辞非常喜欢这样的亲昵,有些不知餍足。 阮江西伸手,抱住宋辞的脖子,深深地吻下去,探出舌尖,学着宋辞的样子,用力地吮吸。 难得,他的江西如此主动,只是宋辞才刚尝到了甜头,她却松手,往后倾了几分,红着脸颊,笑得洋洋得意:“抱也抱了,亲也亲了,宋辞,我们去做所有情侣都会做的事情吧。” ------题外话------ 原剧情本不是这样的,我知道妞们想教育教育于大牌,然后,南子毫无原则地改了稿子,熬夜到三点…… 我这样有爱,你们爱我深沉吧! 开学的妹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周末来看我,不来的话,分手!分手!我红杏出墙去! 第六章:约会 “抱也抱了,亲也亲了,宋辞,我们去做所有情侣都会做的事情吧。” 轰隆隆…… 天空一个响雷,打雷闪电,不过没下雨,此时的天气,真是陆千羊的心情写照,草泥马奔腾欲哭无泪。 因为,她家艺人第一次放她的鸽子。 陆千羊对着电话干嚎:“你来不了?!” 就在十点,还有十分钟,h市文化艺术中心有一场商演,出席的都是演艺圈数一数二的导演与艺术家,媒体就更不用说了,阵仗大得令人咋舌,《定北侯》剧组就四个名额,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结果她家艺人刚刚在电话里那么轻描淡写地说:今天,我有事。 有事?当她傻吗?阮江西的事,哪件不是绕着宋辞打转! 陆千羊不依,言辞很暴躁:“阮江西,你给我说清楚,你为什么不来,这么多导演制片都到了,你耍大牌过得去吗?”绕着门口,她走来走去,急得快要炸毛,“不行不行,这个商演你一定得上,我好不容易跟导演争取才让你和唐天王搭档的。” “你老实说,是不是宋少缠着你?” “是不是宋少?” 不等阮江西坦白从宽,陆千羊一时忍不住暴脾气,对着电话暴跳如雷,嚎上一句:“是不是宋辞那个暴君强迫你?” 一瞬电话里安静了,陆千羊懵了一下,然后,一个低沉冷冽的声音砸过来:“不要再打来。” 是男声,是宋辞,宋辞! 陆千羊就愣了三秒,随即立正站好,中气十足地遵命:“是,宋大人。” 以上,纯属条件反射,陆千羊发誓,她没走心,真没走心。 然后,电话被挂了,然后,陆千羊再也没有胆子拨回去了,她承认,她真的很怂,非常怂,陆千羊咬唇,一巴掌拍在自己嘴巴上,憋出一句:“草!泥!马!”爆完粗口,脖子一缩,勾着背,弯着腰,回头,笑眯眯,“嘿嘿,唐天王,我家艺人突然不舒服,可能不能出演了。” 妈的,就差点头哈腰舔脚尖了,她现在就是整个一个大写的怂字。 隔着一扇门,唐易靠着那头的墙,抱着手:“哦,不舒服啊……”拖着懒懒的语调,手里拿着手机把玩着。 陆千羊狗腿至极,连忙陪笑脸:“是是是。” 丧权辱国,都不过如此好吗? 唐天王兴致很好,挑着眉毛,邪肆极了:“哪里不舒服?” 陆千羊愣了一下:“额……”脑袋瓜子高速转悠,眼珠子一溜,然后她编,编得很顺溜,舌头不打结,“低血糖,是低血糖,你知道的嘛,艺人都要节食的,我家艺人为了今天的商演,可是下了苦功夫,都几天没吃顿好的,这不,把身体折腾坏了。” 手里转动的手机一收,唐易一本正经:“是被宋辞折腾坏了吧。” 唐天王好污啊,真的好污,她这么纯洁,不想回答这么污的问题。转念一想,陆千羊觉得,唐天王污得好有道理啊,她也不纯洁得觉得她家艺人是被宋塘主折腾坏了,所以才旷工的。 陆千羊口是心非:“怎么可能,你家表兄是那样的人,我家艺人也不是啊。”她打包票,“我家江西真的是低血糖,千真万确!” 看她,一脸真诚,哪里像撒谎了。 唐易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反唇一笑,人畜无害的表情:“刚刚秦江打电话过来,让我推荐几家好的西餐厅,说他老板要带老板娘去吃。” 真是个不合时宜的电话,秦特助太讨厌了。 陆千羊装傻,傻笑,再傻笑:“是吗?呵呵,好巧,好巧啊。” 人生,最重要的一门必修课就是——装,装死,装纯,装傻,装傻白甜。陆千羊快修炼成精了,脸不红心不跳:“既然这样,那我打个电话过去确认一下我家艺人的行程?” 不用说,她想借机遁了。 不等陆千羊装模作样地拨电话,唐易言简意赅:“既然阮江西来不了,你上吧。” 说得好像跟上厕所似的,拉了裤子,就出来了? “我?!”陆千羊装傻充愣,“唐天王,你别开玩笑,你是和定北侯剧组一起来的,当然要和剧组里的女演员搭档。”掩着嘴,她笑得很娇羞,“人家是幕后,是幕后了。”她觉得唐易这厮就是刻意为难,刚才她分明看到言天后,最佳备胎啊。 “我觉得你台前也不错。”唐易意味深长,“定北侯里有个角色,挺适合你的。” 唐易不按常理出牌,陆千羊被他搞蒙了:“什么?” 难不成,还要她去演戏?她一狗仔队出身,当了经纪人就已经够惊世骇俗了,哪好意思去插足演艺圈呀,这点自知之明陆千羊还是有的。再说,《定北侯》选角早就满了,她连连摆手:“我哪有什么演技,唐天王不用开我玩笑了。” 唐易笑得春风似剪刀:“演我的洗脚婢,不需要演技,会端茶倒水洗脚捶背就够了。” 陆千羊一脸假笑僵在脸上。 端茶倒水,洗脚捶背,她脑子里,脑补了一系列画面,然后,陆千羊阵亡,不是装傻,是真傻了。 唐大爷立刻起范儿了,抬起他金贵的大手:“羊儿,还不伺候爷进场。” 爷?爷你大爷的,爷你全家!当然,陆千羊没胆子喷唐天王一脸唾沫星子,眼珠子一转悠,她抱起肚子,一咬唇,作势气若游丝:“我肚子疼。”弯着腰,抱腹,陆千羊立刻憋红了脸,说,“人有三急嘛,要不唐天王你先进去,我断后?” 这戏,说来就来,这只羊,倒也有做台前的天赋。 唐易笑着,二话不说,直接提着陆千羊的衣领进了场。 陆千羊一路撕心裂肺:“唐天王,注意形象啊,这里都是记者。” “男女授受不亲,唐天王,人家还是黄花闺女的。” “唐易,你丫的放我下来!” “再不松手,我喊非礼了!” “非礼啊!” 唐易大笑出声,心情愉悦极了。这头羊,真是有意思极了。 天阴,雨将下不下,风吹树叶,漱漱作响,偶尔,雷声滚滚,乌云笼着天,没有半点明亮,这样的天气,似乎确实不太适合约会。 阮江西却心情很好,满脸笑意,昏昏暗暗的天,她眸中,却明亮璀璨,牵着宋辞的手,她说不想坐车,宋辞便由着她,踩着满地的落叶,穿过一条一条巷子。 忽而,相机快门的声音十分不识趣地传来,阮江西轻快的步子顿了顿,唇边笑意敛了敛。 宋辞将她揽在怀里,吻她:“不喜欢?” 她是艺人,这样毫无伪装地走在大街上,被偷拍,其实意料之中,阮江西有些气馁:“我们应该乔装的。” 宋辞理了理阮江西被风吹乱的发:“我们去车里。” 阮江西摇头,抱着宋辞的手,她对他抱怨:“我不喜欢他们把你的名字写在娱乐报刊上。” 宋辞的名字,比较适合出现在金融报纸上,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么能作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阮江西眉头拧得更紧,语气郁闷难抒:“更不喜欢成群结队的女人盯着报纸上你的照片,觊觎你的美色。” 语气,很烦躁,有些酸。 平时的阮江西,云淡风轻惯了,这幅锱铢必较的模样,宋辞喜欢得不得了。嘴角拉开大大的笑意,揉了揉阮江西紧锁的眉:“第二个理由十分好。” 宋辞这么夸赞着,阮江西眸染疑雾。没有多做解释,宋辞牵着她,往回走,停在街边绿化带前。 “她不喜欢你拍我,我也不喜欢见报。” 宋辞突然开口,只说了一句话,不怒而威,明明魅惑的容颜,却透着致命的危险。 半人高的灌木丛后面,缓缓露出一个脑袋,男人戴着鸭舌帽,黑框镜,脖子上,挂着一台相机,战战兢兢地从绿化带里走出来,颤着手取下相机:“我、我……我这……这就删了。” 狗仔君发誓,他真的是凑巧拍到的,绝对没胆子跟踪。 然后,狗仔君很自觉地删照片,别提心里多肉疼了,他刚才拍到了好多亲热照,还拍到了宋少的正脸照,绝对张张都是头条,删的时候,心疼得手都在抖。 “等等。” 狗仔君手一顿,头上豆大的汗没停,抬头看这位最近频频出现在报纸上的女艺人。真的和传闻的好不像,清贵温和,很好相处的样子。 阮江西问:“可以给我看一下你拍的照片吗?” 语气,很礼貌,很温软。 演艺圈好久都没有这么有气度的艺人了,狗仔君连忙递上手里的相机,然后不敢多看,只觉得阮江西身边那位大人,威慑力太强了。 “你拍了很多。” 阮江西说完,狗仔君冷汗淋漓,有点悔不当初,不想,阮江西又说了句‘谢谢’,狗仔君震惊了,实在被阮江西的教养给征服了。 阮江西看得很仔细,一张一张看过去,嘴角一直挂着轻轻浅浅的笑,她说:“镜头可以再拉进一点,可能因为离得有点远,有一点点模糊。”她抬头,笑得清雅,“不过最后一张拍得很好看,谢谢。” 狗仔君被这一番客气有礼的话,搞蒙了,十分得无地自容,连连摆手:“不谢不谢。”他背后一直冒冷汗,虽然阮江西脾气好,不过她身边那位一看就是心狠手辣的。 “宋辞,我忘了带相机。”阮江西笑着摇了摇手里的相机,对宋辞说,“这个不错。” “你喜欢就好。” 然后,宋辞抱着阮江西走了,阮江西抱着相机走了,狗仔君待在原地,风中凌乱了。 小路前头,阮江西举着从狗仔那里顺来的相机,走到宋辞前面,倒退着走,举着相机对着宋辞,她笑着逗他:“宋辞,你笑一个。” 宋辞没有笑,看着笑靥如花的阮江西,只想把她抱进怀里亲她,盯着阮江西的唇,视线灼热。 阮江西对着相机,调了几下,抬头十分认真地叮嘱宋辞:“宋辞,要看镜头,不要盯着我。” 宋辞很听话,看着镜头,唇角扬起,浅浅笑意,眸中,满满都是阮江西的倒影。 咔嚓!画面定格,阮江西笑吟吟地看着宋辞:“宋辞,你真好看。” 又道:“宋辞,你给我拍。” “宋辞,我们一起拍吧。” “宋辞,我抱着你,你拿着相机。” “……” 音容笑貌,最是美人,谁说阮江西配不上宋辞,那是他们没见过,宋辞眼眸里倒影出的阮江西有多美。 这一对,还真是让人赏心悦目,狗仔君怔傻了许久,然后一个男人走过来。 “这是相机的钱。” 秦江扔下一张支票,上了小路旁边车道上的轿车,然后以龟速前行,跟在宋家那对任性的小情侣后面。 狗仔君接着支票傻了好一会儿,然后低头瞄了眼,眼睛放光:“123456!”再数一遍,“12345,6!” 六位数的支票!好大的手笔啊,然后狗仔君掂着这张好多零的支票在风中凌乱了,半响,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主编主编,有大新闻。” “阮江西不是情人,是正宫娘娘,绝对是正宫!” “宋少可宠她了,还带着她出来压马路。” “什么?照片?”狗仔君心虚了,摸摸鼻子,“拍是拍到了,不过被宋少发现了。”他绝对不会说,锡南国际给他开了一张六位数的支票的。 然后,电话那头一顿轰炸,狗仔君反抗,只辩解了一句:“阮江西比电视里漂亮多了,才不是花瓶,人家教养可好了,有礼貌脾气好,是个好姑娘。” 电话那边,无疑,又是一顿更狠的轰炸。 二十分钟之后,宋辞与阮江西走出了阮江西家外环绕的巷子,索性一路上人烟稀少,除了那个狗仔,也畅通无助,没有惹来围观。 只是,前面是商场,这两位还这么明目张胆真的好吗?秦江很心累,第五次对着频频注目的人群说:“你们没有看错,那位是锡南国际的宋少和阮江西。”十分和蔼可亲地提醒,“请容我温馨提示一下,照片可以拍,但是,不能随意发哦。” 麻蛋!锡南国际只手遮天啊!这是路人的心声。 麻蛋!宋塘主太为所欲为了!这是秦江的心声。 结果,宋塘主还不爽了:“为什么他们看你?” 人群里,不乏年纪各异的男人。 对于宋辞随时随地这样摔醋坛子的行为,秦江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们是在看你。” 阮江西抿着嘴纠正,也不太开心。 当然,人群里,更不乏对着宋辞那张脸犯花痴的女人。好家伙,又摔破了一坛子陈年老醋。 宋辞眼神一扫人群,俊脸冷着:“我不喜欢。” 阮江西也破天荒得有脾气:“我也不喜欢。” 不喜欢你们可以回家浪啊,秦江在后面默默地翻了白眼。 “秦江,清场。” 结果,宋辞就扔了这么一句,将阮江西让怀里藏了藏,遮住她的脸,不让人看。 宋老板是不是忘了一个铁打的事实,阮江西可是个天天在千万市民眼前露脸的艺人!还有,宋老板当这商场是锡南国际开的吗?你说清场就清场? 这时候,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小跑着过来:“不知道宋少驾临小店,我这就清场,绝对不影响宋少您的购物心情。” 这个世界,真的好**有没有?秦江深深地担忧,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不到十分钟时间,原本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的商场顿时人去楼空,然后宋塘主带着阮姑娘承包了整个‘鱼塘’。 “宋辞,我喜欢那个。” 塘主夫人看上了专柜里的一条卡通围巾。 “把她们都轰走。”宋辞对秦江说了这么一句,跟着进了专柜,然后对阮江西说,“旁边那条更好看。” 秦江去轰走女服务员的同时,用余光瞟了一眼,然后恍然大悟了:哦,塘主夫人看了一条印花是狗的围巾,宋塘主偏偏说旁边那条印花是hellokitty的更好。 那条hellokitty的明显是儿童组的好吗? 阮江西一如既往地听宋辞的,拿着那条围巾对着镜子比了比:“会不会很幼稚?” 宋辞点头:“嗯。” 阮江西失笑:“这个时候身为男朋友不应该否认吗?剧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她顾盼轻笑,不似平日里的淡漠,添了几分小女儿的娇气与调皮,隽秀的小脸,生动了几分。她的一身贵族修养,只对着宋辞时,会敛起来,这时候,她便像只乖巧可人的猫儿。 宋辞尤其喜欢这样子的阮江西,站在阮江西身后,看着镜子里的阮江西,低低沉沉的嗓音好听:“我不会对你说谎。”理了理阮江西脖子的围巾,他认真声明,“不过,如果你喜欢,我不介意陪你做任何幼稚的事情。” 阮江西轻笑出声,回身正对着宋辞:“那我们去看电影吧。” 宋辞点头,阮江西的要求,他从来不会拒绝,尽管,他确实觉得去电影院有点幼稚。 后面的秦江听到了,立刻默默地转身,先行一步。听见这身后阮江西半真半假的玩笑话:“秦特助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个电灯泡了。” 某个电灯泡脚下一顿,实在忍不住回头,郑重申明:“阮小姐,我只是先一步去电影院清场。” 阮江西听了,似乎有些歉意,便说:“抱歉,今天辛苦你了。” 这话秦江就受用多了,正要客套几句,宋辞说:“我给了他工资,这是他该做的。” 秦江甩脸就走了,如果不是宋辞那个暴君给的工资够高,他现在就想辞职不干了。 然后,秦江就去电影院清场了,然后,他一个孤家寡人在电影院等了两个小时,宋辞才带着阮江西来了电影院,他才知道,宋老板带阮江西吃饭去了。 他是有多蠢,才会在电影院候驾两个小时。 阮江西有良心,人好,所以给兢兢业业的秦特助打包了一份午饭,结果还惹得宋辞一阵冷眼。 阮江西指着几部新上映的片子,问宋辞:“你喜欢哪一个?” 宋辞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你喜欢就好。” “那看这个,秦一路是我很喜欢的男演员。”阮江西特意挑了一个商战片,她觉得她家宋辞是商人,应该会喜欢。 只是,宋辞脸却莫名其妙就沉了,随意指了一个宣传牌:“看这个。” 国产2d科教片,阮江西有些吃惊:“你喜欢科教片?我以为你会喜欢商战。” 宋辞一言不发,揽着阮江西就往影厅里走。他绝对不会告诉他的女人,他只是不想看到任何男演员,尤其是那个叫秦一路的。 进场之后,工作人员推着载满食物的小车过来,宋辞这时候突然问阮江西:“你喜欢他什么?” “嗯?”阮江西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转头对着服务员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宋辞托着下巴,侧着脸看阮江西,昏暗的影厅里,他眼眸灼亮得惊人:“秦一路,你喜欢他什么?” 阮江西想了想,丝毫不敷衍又认真地回答:“演技好,相貌好,听演艺圈的前辈说,秦一路是演艺圈最后一株没有被污染的莲花。” 评价很客观,很中肯,当然,评价非常高,阮江西很少这样夸人,对宋辞也顶多说过他容貌好之类的夸赞话。 宋辞转头,看向屏幕,慵懒又漫不经心地说:“靠脸吃饭的奶油小生。” 语气,非常不屑一顾。 阮江西似乎明白了什么,不说话,笑着。 倒是那位推车的服务员忍不住憋笑,宋少这是吃哪门子的醋啊,阮江西对秦一路的那一番评价,分明演艺圈众所周知的说辞。三十多岁的影帝大人应该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成奶油小生吧。 电影画面很美,制作精良,因为是国产科教片,所以时常非常长,镜头切换很快,让人炫目,阮江西看得有些出神,旁边的宋辞,盯着她的脸,也有些出神。 只是,不到二十分钟,候在影厅外面的服务员便看见宋少抱着阮江西出了影厅,用风衣裹着怀里的女人,宋辞动作小心翼翼的,声音压得很低,只对外面的特助说了句:“去准备房间。”似乎惊扰了怀里的人,宋辞低头安抚地说着什么,然后亲了亲她的额头,满眼都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入口两个服务员面面相觑,显然瞠目结舌,原来,锡南国际的宋辞,对阮江西是这样视若珍宝。 然后,其中一个女服务员拿出手机,发了一条微博:宋塘主带阮江西来电影院包场了! 不到一分钟,微博留言刷出了几百条。 “楼主,求照片,求宋塘主高清无码真人照!” “卧槽!宋塘主还真被阮江西潜了?” “没有照片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宋塘主是大家的大家的,阮江西想承包,休想休想!” “楼上,是真的,今天我碰到宋塘主带阮江西来商场搞承包了。” “没有照片不相信!” “锡南国际那个黑得像非洲难民的家伙太讨厌了,居然不准拍照!” “宋塘主居然被阮江西承包了,生无可恋!” “生无可恋+1。” “生无可恋+2。” “生无可恋+3。” “生无可恋+4。” “……” “生无可恋+10086。” 阮江西醒来时,天已灰黑,房间里很暗,她睫毛颤了颤,睁着眼,有些惺忪,看着陌生的坏境,还有些迷糊,下意识喊了声‘宋辞’。 “嗯。”宋辞应了一声,走到床头,开了一盏光线微弱的台灯,揉了揉阮江西散乱的发,非常宠溺地,“睡够了吗?” 点点头,刚睡醒,阮江西还有几分惺忪:“这是哪里?” “酒店。” 看了看窗外,斑斓的街灯漏进几缕光线在窗台,华灯已上,似乎有些晚了,阮江西问:“现在几点了?” “七点。” 两点开场的电影,现在七点,她整整睡了五个小时,阮江西十分懊恼:“电影我才看了十几分钟,怎么不叫醒我?。” 他怎么舍得叫醒她,五个小时,他看她还嫌不够。亲了亲她额头:“下次再看一次。”俯身,直接将阮江西抱起来,“现在去吃晚饭了。” 勾着宋辞的脖子,她问:“意大利面吗?” 宋辞摇头:“中餐。”将她放在沙发上,又拿过她的外套给她穿好,给她围上那条今日才买的围巾。 粉色的hellokitty,分明很幼稚的款式,配他的江西,却十分悦目,他家江西,确实穿什么都好看。 阮江西乖乖地任宋辞摆弄,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西餐。” 宋辞没有直面回答,只说:“你的经纪人很啰嗦。” 语气,还是嫌弃得很明显。对于阮江西那位不太靠谱的经纪人,宋辞一直都是不大满意的。 “她还说了什么?” “太多,没记住。”顿了一下,宋辞补充了一句,“不过和你相关的另当别论。” 那个姓陆的,确实说了很多,比如旁敲侧击地表示她的忠心耿耿肝胆涂地,比如直截了当地表示看上了某某某导演的剧本,还比如罗里吧嗦说了一堆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心酸,不过,宋辞只记住了与阮江西有关的,宋辞一边给她扣着外套的扣子,一边一一告知:“她说你不喜欢西餐,唯独喜欢甜食,喜欢白色,最不喜欢紫色,因为你会觉得太忧郁,喜欢栀子花,不喜欢所有气味浓烈的花,喜欢旗袍和唐装,喜欢judycollins,喜欢钢琴协奏曲,喜欢橘子花茶。”停顿了许久,宋辞才又补充,“还喜欢那只叫宋辞的胖狗。”语气,又冷又硬。 陆千羊的原话是:我家江西喜欢的东西很多,不过她最最喜欢的,就是家里那只狗,不然怎么会取像宋少您这么威武的名讳,不说别的,你看那只狗的体重就知道我家艺人对它爱得有多深沉了。 说到这的时候,宋辞便挂了电话,一点都不想再听下去。 阮江西看着宋辞喜怒于色,忍不住轻笑,她说:“千羊很了解我。”她的宋辞,一定费尽了所有心思去记住一切与她相关的点滴,阮江西搂着宋辞的手,稍稍紧了紧,“以后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嗯。”宋辞整了整阮江西的外套,才将自己的衣服递给她,张开手要她替他穿,阮江西笑着接过来,垂着眸子给他整理衣襟,宋辞的声音从头顶缓缓传来,他说,“以后我会比那个啰嗦的女人更了解你。”似乎认真思考着,说,“目前她还有点用,我可以暂时不换了她。” 语气,是一贯的唯我独尊,大赦天下般。 阮江西失笑,眨眨眸,几分狡邪,几分灵动,行了个戏里的淑女礼:“我替那个啰嗦的女人谢主隆恩。” 这模样,像只狡猾又灵气的猫儿。 宋辞抓着阮江西的手,将脸凑近了些:“如果你真想谢的话,可以亲我一下。” 语气,十分十分的冷傲矫情,俗称:傲娇。 阮江西失笑,踮脚吻了吻宋辞的唇角。 宋辞一路上心情都很好,连一向不太喜欢吃的甜品也吃了不少。不过吃的方式嘛,咳咳,有点与众不同,如下所示: 饭后甜点,是阮江西最喜欢的慕斯蛋糕,她的餐桌礼仪十分好,小口小口地吃着,姿态闲适又斯文,品了一口红酒,慢条斯理地吃着。 宋辞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阮江西拿着勺子的手,停了一下:“怎么了?” “味道很好?”宋辞盯着她的唇角,似乎很有兴趣。 “还不错。”阮江西就着自己的勺子,递到宋辞嘴边,“要不要尝尝?” 宋辞点头,握着阮江西拿着勺子的手,隔着桌子,他前倾,张嘴含住了阮江西的唇。 咣—— 阮江西的勺子掉在餐桌上,一向就餐礼仪十分完美的阮江西,失礼了,有些怔,睁着眼睛看着宋辞。宋辞直接覆着她的眼,深深亲吻,舔舐她唇角每一寸,罢了,他舔了舔阮江西唇角沾染到了奶油,说了句:“太甜了。”然后,拾起阮江西的勺子,放在红酒杯里浸了一下,又舀了一勺蛋糕,喂到江西嘴边,他说,“不过味道还可以接受。” 阮江西傻傻地张嘴,不等她吞咽,宋辞又欺身过来。 如此反复,一份甜品,吃了半个小时。阮江西第一次觉得,她家宋辞,太不克制了。 阮江西脸上的绯色,一直到出了酒店都没有退却,偎在宋辞怀里,也不抬头。 宋辞笼了笼她的围巾:“外面很冷,在里面等我,我去开车。” 她抬头看他:“秦特助呢?” 在阮江西看来,秦江不仅是特助,也是司机。 如果秦江知道在老板娘心里,是这么给他定位的,一定会心灰意冷的。 宋辞直言:“你不喜欢电灯泡,我赶走了。”他将阮江西安置在大厅候车室的座位上,将她的围巾往上扯了扯,遮住了她半张脸,有些不放心地嘱咐,“不要走动,我怕找不到你。” “好。” 宋辞又亲了亲她微凉的手,这才去开车。 车停在离酒店三十米远的vip停车区,宋辞刚坐上主驾驶座,秦江的电话打过来。 宋辞带上耳机:“什么事?”语气是典型的宋氏风格,简单,粗暴,冰冷。 秦江委婉地表示:“宋少,用不用我过去接你?” “不用。”宋辞不耐烦,直接挂了档。 秦江有些急了:“宋少,您、您千万别忘了,还有半个小时就八点了,阮小姐在不在你旁边?您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着阮小姐,不要单独一个人。”秦特助几番叮嘱,“万一记忆没了,阮小姐又不在您身边会出大事的。不行不行,还是我过去接你。宋少,让阮小姐——” 宋辞直接就挂了电话。 酒店门外,几米的距离,泊了一辆灰黑色的越野车,车窗打下,车里的人趴在车窗上,盯着酒店门口,看了许久。 “看什么呢?”后座的美人顺着顾白的视线看过去,红唇黑裙,女人十分性感美丽。 “美人。”顾漫目不转睛,答得漫不经心。 后座的美人儿撩动发梢,伏在椅背上,双手攀上顾白的背:“她有我好看吗?” 女人姿态,风情万种,撩人心肺。 顾白轻微侧着脸,眸光不转,扔了两个字:“下去。” 女人身子一僵,妆容有些失色:“顾少,你说什么?” 顾白指了指车门,嘴角依旧笑得邪肆:“自己打开车门下去,游戏玩完了。” 女人不可置信:“顾少,我做错了什么?”眼眶盈盈,楚楚动人。 顾白身边的女人,各个都会拿捏。 “我不太喜欢愚蠢的女人。”顾白起身绕过女人的腰,直接开了车门,“下去。” 女人泪眼汪汪,泫然欲泣,楚楚惹人地看着顾白。 咣!车门关上,顾白直接踩了油门。 女人眼泪都愣在眼眶了,好半响,踢了脚下的高跟鞋,嘶喊:“顾白,你混蛋!”骂完猛地回头,看向酒店门口,那里,安安静静地坐了个女人。 原来顾白的那些逢场作戏女伴说得对,顾白的禁区,是个女人。他从来不玩真,不碰任何一个女人,皆因一人。 竟不想,这样无情的人,会如此情深。 夜里,突然起了风,阮江西扬着下巴,频频望向门外,片刻,将围巾拉高了些,走出了酒店。 风刮得很大,带着深秋的寒气,她拢了拢外套,捂着脸,静静地依着玻璃橱窗,看着路口。电话铃响,她接通,喊了一声‘顾白’。 “在哪?” “在等宋辞。”她轻声回答,语气,透着淡淡的欢愉,心情似乎很好。 电话那头顾白笑了一声:“你可以不用这么诚实。” 她回答得很快:“我不喜欢撒谎。” 电话那头沉默了须臾,顾白略为暗哑的嗓音响起:“站在外面很冷,进去等吧。” 阮江西抬眸,张望着四周:“你在附近吗?”车水马龙里,她并没有看到顾白的身影。 顾白却轻笑,语气,玩世不恭:“我那么闲吗?当然在女人堆里风流快活。” 阮江西不语,并不擅长闲聊顾白的风流史。 他叮嘱:“别站在风里傻等,找个暖和的地方待着,听话点,快进去。” 阮江西笑:“你也在酒店附近是吗?”想了想,阮江西收了笑,突然严肃起来,“顾白,不要随便带女人去酒店,会闹出人命的。” 语气,与顾白家老头简直如出一辙。 顾白顿时哭笑不得:“好好好,听你的。”不再玩笑,顾白说,“别操心我了,外面风大,你去里面等着,听话。” 语气,像小时候他哄着她吃饭睡觉。 阮江西很配合:“好。” 挂了电话,她却依旧靠着有些冰冷的玻璃窗,安静地等在分叉的路口,等着她的宋辞。 顾白苦笑了一声,将车窗摇下,他家江西啊,居然学会了阳奉阴违。 半响,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走近酒店门口的玻璃窗前,唤了声‘阮小姐’。 阮江西抬眸,看着眼前陌生的女人,有些探究。 女人递上一件深蓝色的风衣:“小姐,这是一位先生让我转交给你的。” ------题外话------ 推基友文《酒店风云之诱爱成瘾》1v1双处双强,男主高冷,闷骚傲娇,女主逗比,智多近妖,欢脱搞笑的都市文。 宋海澜从钱夹里掏出两枚小钢镚:“就你那技术,只值这么多。” 周陌面色一黑,夺过了钱夹,抽出了一张百元大钞,飞快的揣入了裤兜,才把钱夹还给她。 宋海澜瞪大了眼,“你干嘛?抢钱啊!” 周陌一把扛起了宋海澜,大步往里间走去,“还欠我九十八次。” 宋海澜欲哭无泪,“你个流氓!” 第七章:两处情深 女人递上一件深蓝色的风衣:“小姐,这是一位先生让我转交给你的。” 迟疑了一下,阮江西接过外套,对着女人说了声谢谢,礼貌地询问:“请问他还说了什么?”衣服上,有顾白惯用的古龙水,阮江西并不陌生。 她猜的没错,顾白果然带女人上酒店开房来了。阮江西皱眉,有些担心。 “那位先生说,”女人顿了顿,有些语塞似的,许久学着漫不经心的语气复述顾白的话,“他说他比某人体贴多了,请你货比三家。”转达完,女人匆匆便跑进了黑夜里。 顾白的话,总是这样,一分玩笑,九分不正经。这某人,说的是宋辞,货比三家的货,是顾白自己。只是阮江西她不太喜欢货比三家,因为,她确定,她的宋辞无人能及。 阮江西笑了笑,拿着顾白的衣服,并没有穿上,只是垂着眸子,等在门口,任夜里的风,吹红了脸,她往衣服里缩了缩,有些冷。 又几个须臾,阮江西看了看时间,眸间浮出些许不安的慌张,她抬脚便要离去,身后,女人的声音喊住了她。 “阮江西。” 阮江西回头,眉头锁紧了。 叶以萱从酒店门口走过来,披着黑色的女士西装,环着手臂站在台阶上睥睨:“真是冤家路窄。” 冤家路窄,何尝不是呢。阮江西语气清冷:“我不想和你发生任何不愉快,我会无视你,也请你无视我。”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阮江西的性子向来如此。 叶以萱不离开,反倒走近了一步,抬起有些尖瘦的下巴,语气嘲讽:“你这么让人讨厌,碍着我的眼了,没办法无视。” 显然,叶以萱以阮江西为敌,哪会轻易善罢甘休,阮江西之于她,便像眼里的沙,容不得也放任不得。 叶以萱挡在阮江西前面,神色不屑:“怎样?我就是看你不顺眼。” “让开。”轻灵的嗓音微沉,阮江西凝眸相视,冷了颜色。 叶以萱不让反近,嘴角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奉劝一句,嚣张跋扈也要有个度。”她凑上前,眼里针刺般,犀利如刃,“等宋辞恩宠不再的时候,我不会对你客气。” 叶以萱看不惯阮江西,多半还是因为宋辞,女人的嫉妒心,向来能敌千军万马。 阮江西不瘟不火:“那就等那个时候再出现在我面前,现在,”睨着黑亮的眸,冷冷看叶以萱,“请你滚开。” 请你滚开…… 这大概是阮江西生平以来,第一次骂脏,放下了她的修养,这么堂而皇之地表示她的厌恶。 叶以萱脸一僵:“你——”气绝失语,她抬起手腕就往阮江西脸上甩。 一只皓腕截住了叶以萱的手,动作不疾不徐,冷冷的眸,像落了冬夜的星子,阮江西道:“我不愿与你争执,但也不会容忍你的无理取闹,这是宋氏名下的酒店,保安应该很快就会过来,如果你不想太难堪的话,现在就请你离开。” 叶以萱所有精心伪装的平静全部打破,眼底血丝乍现,她尖叫:“阮江西——” 阮江西面无表情,直接背过身去,接听电话:“有什么事吗?” “阮小姐,宋少在不在你身边?” 是秦特助的电话,语态听起来十分焦急。 “他去取车了?怎么了?”不知是否是风太大,阮江西的睫毛都有些颤动,投射在眸中,一片慌乱。 秦江顿了顿,尽量镇定下来:“阮小姐,我想宋少的记忆可能提前清零了,电话不通,可能是出事了。” 身体骤然轻微地颤抖,握着手机的指腹很用力,指尖有些泛白,久久沉默后,阮江西开口,连声音都在颤抖:“秦特助,我现在有点害怕,没有办法冷静,我需要你的帮助。” 此刻,她胆战心惊,极度害怕,所有理智全部崩盘,慌乱得不知所措, 声音颤抖得愈发厉害,她带着央求的语气:“秦特助,你帮帮我,我有点怕。” 听得出来,阮江西所有惯有的冷静与从容全部被击垮了,懦弱又无助得像个迷失的孩童。 秦江心惊:“阮小姐,你先不要慌,我已经让人过去了,宋少应该还在附近,很快就会有消息的,而且你和宋少的手机里都安装了定位,他只记得你,一定会去找你,你冷静下来,站在那里不要——” 电话里的声音还未落音,叶以萱一把扯过阮江西的手:“阮江西!” “啪——” 手机砸在地上,滚到路中间,一分为二,屏幕暗下去,毫无声响。阮江西猛地抬头,眸中满覆冰凌,尽是摄人心魄的冷。 叶以萱被阮江西的眸光惊愣了一下,怔了一下,才喊道:“我在和你说话,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无视我。” 冰冷的眸,突然翻涌起火光一片,灼灼睃视,阮江西吼:“滚!” 褪去所有温和,她暴戾得像头发怒的狮子,全然没有任何理智,一身森冷的狠意,叶以萱被摄住,一时忘了反应。 阮江西转身便跑到路中间,蹲在地上,颤着手在地上摸索,灯光很暗,路面上照不到一点光线,隐约可见她白皙的手指,抖动得厉害。 “叭!” 突然,十字路口出,拐进来一辆重型货车。阮江西抬头,一抹强光猛然撞进眼底,她忘了所有动作…… “江西!” 一股大力拉扯,她重重跌进一个宽厚的胸膛,只听咔嚓一声,货车碾过手机,顿时粉碎而过。 阮江西失魂落魄,空洞的眼,盯着马路中间那一堆金属碎片。 “你不要命了!”顾白失声大吼,摇着阮江西的肩,暴怒到理智全无,“你蠢啊,不会看路吗?你这该死的女人想找死是不是?” 顾白的话,字字都骂得很难听,他与阮江西十五年朝夕相处,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刚才,他真的快要被她吓死了,关心则乱,哪里还顾得上风度。 骂完,又有些于心不忍,扶起还在怔愣的阮江西,声音放软了几分:“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骂傻了?” 阮江西失神,指着马路中间的一堆金属残骸,喃了两个字:“手机。”然后挣脱开顾白就要去捡。 车来车往,她几乎横冲直撞,顾白一把紧紧扣住阮江西的腰,将她往路边上带,嘴上抱怨:“老子管你一个已经够累了,谁管你的手机。” 她很慌乱,抓着顾白的衣服:“怎么办?手机坏了。”声音,竟有哽咽。 顾白捡起掉在地上他的那件深蓝色的外套,披在阮江西有点瑟瑟发抖的肩上,好声好气地安慰她:“坏了就坏了,我给你买一卡车这样的同款。” 阮江西却用力地摇头,眼眶忽然便红了,紧紧抓着顾白的手:“他一定在找我。” 宋辞,又是宋辞,只有他,才能让阮江西这样方寸大乱。 顾白张张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何尝不知道,除了宋辞,谁又能左右阮江西的情绪。 她心慌意乱极了,一双墨染的眸子迎着风,光影凌乱破碎得一塌糊涂,似乎手足无措,她只是紧紧地拽着顾白的袖子:“顾白,怎么办,他找不到我怎么办?他什么都不记得,他要怎么办?”字句,竟有些声嘶力竭。 对于宋辞的病,顾白并非一无所知,只是动用了顾家所有的人脉,却也只查到了冰山一角。 顾白曾想过,宋辞那样的病患,如何配得上他顾家的江西,只是,亲眼所见之后,才大彻大悟,原来不是顾白非阮江西不可,是他家江西,非宋辞不可。 苦叹一声,拍着她轻微颤抖的肩,顾白轻言安抚:“别慌,不会有事的,宋辞的智商不会那么低。” 阮江西抬头,一言不语,拉开与顾白的距离,声音压得很低,只说:“谢谢。” 转身,她走出顾白身边,深蓝色的外套滑落在地。 这个倔强又冷漠的女人!顾白苦笑,捡起外套,跟在阮江西身后。 隔着叶以萱三步的距离,阮江西冷冷看着她,一双眸,似覆了千年不暮的冰,冷得刺骨。 叶以萱心惊,下意识便退了一步:“你想干什么,不就是个手机。”刻意扬高了声调,有几分虚张声势的寓味。 阮江西沉默,走近两步,抬起白皙的手,重重一巴掌落下。 “啪!” 很重,很响,阮江西几乎用了所有力气,甚至月色下,隐隐可见她掌心泛红。 顾白惊住了,十五年来,这是第一次,教养堪比欧洲贵族的阮江西对人动粗。 叶以萱更没想到阮江西会直接动手,整个人都懵了,许久,火辣辣的疼痛感灼烫了整个侧脸,她猛地抬头:“你敢打我!” 说完,叶以萱抬手就往阮江西脸上掴。 手,被擮住,力道很大,叶以萱的手腕瞬间红了一片,侧眸看过去,阮江西身边的男人,满眼慑人的冷傲:“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这个男人,叶以萱并不陌生,能操控整个h市法界的人,她得罪不起,手被狠狠甩开,他站在阮江西身侧,挡住了所有光影,满身凌厉的狠绝:“赶紧滚,要是等我动手,就不会像我家江西那么温柔。” 好一个阮江西,居然有这样的依仗。叶以萱猝火的眸光落在阮江西身上,许久,重重哼笑离去。这笔账,叶以萱自然是记下了。 不待叶以萱走远,阮江西转身就往车道上走,顾白拉住她:“你别去,你在这等着,我去找。”没有半点命令的语气,几乎像是央求。 阮江西回头,眸光冷冽:“别管我。” 顾白非但没有松手,手上力道大了几分,一把将阮江西拉到跟前:“如果你能冷静一点,能不要浑身颤抖得连路都走不稳,我可以不管你。” 她怒目相视,像只浑身是刺的小兽,身体,愈发颤抖得厉害。 此时的阮江西,毫无理智可言。 顾白一只手抓着她,一只手将她消瘦的身体整个裹紧深蓝色的外套里,竖起衣领,遮住她近乎纸白的脸,顾白揉了揉她的脑袋:“待着别动,你先在原地冷静一下,什么都不要做,别让我分心,别让我担心,我会帮你把他找回来。”嗓音沉沉,他看着阮江西的眼睛,一字一字如扣紧的弦,“江西,相信我。” 没有片刻的迟疑,阮江西摇头:“顾白,我没有办法什么都不做。”她想,她的宋辞,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她,她如何舍得让他等。 挣开顾白的手,阮江西转身走进了昏暗的路口,毫无犹豫,带着一身不顾一切的决然,那么消瘦的背影,越走越远。 顾白呆在原地,喃了一句:“这个固执的蠢女人。”摇头苦笑,他朝着前面的人大喊,“老子最讨厌愚蠢的女人。” 骂完,快步跟了上去,走在阮江西身后,挡住身后所有来往的车辆。 讨厌?那为何如此战战兢兢地寸步不离,一眼都不敢移开。说阮江西愚蠢,顾白却也算不得是聪明的人。 夜色更深了,月隐云层,天际,毫无半点星子。地下车库,人行横道,车来车往里,阮江西毫无头绪毫无章法地寻觅,像个傻子一样地喊着宋辞的名字。顾白呢?他也像个傻子一样,不敢离她一米远。 顾白想,他妈的真蠢,不然怎么被这么一个蠢女人支配得不知道东南西北。 “叭叭叭——” 车道里,阵阵车鸣尖锐刺耳,震耳欲聋一片混乱,只见车道正中间,一男一女毫无方向地横冲直撞。 一辆货车猛踩刹车,险些撞上护栏,车窗摇下,中年司机探出头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找死啊,找什么晦气!” 车道中央,男人转过头去,样貌生得十分俊朗,对着货车司机,表情有些无奈:“我也想骂她,忍得都快吐血了。” 司机先生愣住,不知所云。 “可是,”男人抱着手,走到货车车窗口,眼神骤然冷却,“我都没舍得骂一句,什么时候轮得到你。” 语气,有种隐忍不发的威慑。 中年司机不由自主地抖了抖眼皮,强忍慌张,嘘声嘘气地骂了句:“你、你神经病啊。” 男人却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从衬衫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从车窗扔进货车里,轻描淡写语气:“回去找一个好一点的律师,现在,”漫不经心般,精致的眼扫过货车的牌照,他说,“滚吧。”随即转身,跟在前面女人身后,为她挡开过往的车辆。 货车司机捡起车里的名片,只一眼,手抖了:“顾、顾白。”完了,惨了,摊上大事儿了,这是男人此时唯一的想法。 “叭叭叭——” 车鸣声振聋发聩,久久不息,车道上,来往车辆拥堵,水泄不通,整个街道,完全乱了套。 阮江西熟视无睹,毫无章法地寻觅每一处。 顾白一把拉住她:“江西!”他终于忍无可忍,大吼,“够了。” 她抬起眸子,眼眶通红,凝雾的眸茫然若失,美丽而空洞,一汪死寂。 顾白终是心软,软软央求:“够了,江西,不要再找了。” 她一动不动,空洞的眸缓缓抬起,声音干涩得嘶哑:“车太多了,我找不到他。”眸子微敛,声音哽咽,“顾白,我把他弄丢了。” 毫无预兆,她泪湿了眼眶。 顾白怔在原地,顿时,手足无措。这是阮江西第二次在他面前哭,每次,都因由宋辞。 “别哭了。”顾白低下头,轻声哄着,“就算翻了这条路我也帮你把他找出来,别哭了。”就着袖子,给她擦眼泪,动作很轻,又笨拙,“你继续哭的话,我会方寸大乱。” 大概也就只有一个阮江西,能让顾白这样方寸大乱。 半个小时后,环国道,停了十几辆警车,沿江整条街道全部封住,这样的警卫阵仗,前所未见。 小张从警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架势,整个警局以及检查厅都全部出动了,连警犬都没放过一只。 这得多大的罪犯啊! 小张很好奇,凑到刑侦组队长跟前:“队长,到底是个什么穷凶恶极的罪犯,需要把整条国道都封了吗?沧江路那边都堵成一团了,不会是什么大毒枭吧?”内心,是抑制不住地激动,h市太平太久了,好多好多年都没有出现过这么大的案子啊。 队长一边指挥警署里的几条刑侦犬,一边说:“顾律师的电话都打到审判长那里了,哪里能马虎。”挥手赶人,“去去去,赶紧去找人。” 小张撇了撇嘴:“连罪犯的画像都没有,就一个车牌号,上哪去找啊。”拿着上级的密函,一番端详,“这车牌号倒不简单,这么多零,一看就是大人物的座驾。”凑过去,“队长,这个车牌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 队长仔细瞅了几眼,一拍脑门:“这是锡南国际宋少的车牌,上次局长还特意给我们看过。” 再一瞅,三个零,这样的车牌,h市挂得起的屈指可数,不想,竟是h市最大的boss,难怪整个警署和监察厅都出动了。 小张警察不淡定了:“我擦,这罪犯胆子不小啊,连宋大少的座驾也敢偷,难怪不仅惊动了审判长和顾律师,连锡南国际的人也一波一波地过来。” “那不是!”队长马不停蹄,立刻指挥,“1队、2队、3队赶紧的,把警犬都带上,你们立功的机会来了。” 锡南国际的案子,这要破了,升官发财还远吗?小张警察同志赶紧挑了条最威武雄壮的警犬,侦查去了。 半个小时后…… “队长,我找到了。” 小张警察一声吆喝,不仅队长,连局长都过来了。 局长大人表情很严肃,很迫切:“人在哪?” 小张警察不解:“什么人啊?丢得不是车吗?” 局长急眼了,直接嚎上一嗓子:“宋少在不在车里?” 小张警察懵了,局长直接从车窗外往车里钻,大半个身子在外,小半个身子探进去,喊:“宋少,宋少。”军帽都掉在了地上。 局长大人还是第一次不管他衣冠楚楚的形象,做着刑侦犬做的事情。 “难道丢的是人?”小张慌了,问一边的队长,“队长,你别吓我啊,不是宋少丢了吧?” 这h市,还有哪个不要命得连宋少这尊祖宗都敢偷?胆子好肥! 队长只嚎:“还不接着去找!” 完了,还真是宋少丢了,要是人相安无事找回来也就算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小张警察拔腿就去找人。 路对面,统一穿着黑色西装,几十个人,地毯式搜寻,这些,是锡南国际的人。 “怎么样了?”张晓满头大汗地跑过来。 秦江指了指路边空车:“宋少不在车里,车灯被撞坏了,从旁边的绿化树来看,撞击力应该没有很大。” “本家和唐家那边都来过电话了,应该是听到什么风吹草动了。” 张晓刚说完,唐易从街对面赶过来,行色匆匆,显然是刚到,看了一眼车里的状况,随即吩咐:“让宋老三出面,宋家那边不能漏一点风声。” 秦江思索:“三小姐?三小姐还在y市。” 唐易想了不想:“不管用什么法子都得让她去兜着,宋家的人,没几个人会盼着宋辞好,恐怕巴不得趁着风吹草动出来蹦跶。” 秦江十分苟同:“唐少分析得有理,宋家的人确实没什么好心。”特意加重语气,指出,“尤其是唐氏。” 宋家唐氏,那是宋辞的母亲,当年名动h市的唐家小姐。 对于这个从小不亲疏的姑姑,唐易竟无言以对。许久,稍微侧眸,提了提音调:“听够了?” 车后面的绿化树下,探出来一个脑袋,毛茸茸的齐耳短发,乌溜溜的眼珠,转呀转。 这听墙根的,正是阮江西那位不着调的经纪人。 陆千羊嘿嘿笑着:“风大,闪了耳朵,没怎么听清楚。”凑过去,弯着腰仰视唐易,“有几个问题没搞清楚,唐天王,求科普。” 绿化树下,又凑出来一个脑袋,是阮江西的助手,跟在陆千羊后面,重复:“求科普。” 听完墙根,还要八卦,果然是狗仔出身,鼻子比狗还灵。 唐易挑挑眉:“比如?” 陆千羊立眼巴巴凑近:“比如宋老三是谁啊?宋家那个巾帼女政客吗?那岂不是宋辞的姑姑?宋唐氏怎么回事?天底下还有不盼着自己儿子好的母亲?你唐家是怎么教养出这等奇葩的?还有,宋家的人想怎么蹦跶?难不成打锡南国际的主意?当宋大少软柿子吗?是找死还是找死啊?那将来可是我家江西的聘礼,谁敢抢?” 一口气,不带喘气,不打腹稿,问得十分顺溜,确实具备一个专业狗仔的素养。 唐易伸出一根手指,撑着陆千羊的脑袋,往后一推:“你问题太多了。” 陆千羊揉揉脑门,想了想:“那我只问一个问题。”实在忍不住爆棚的八卦心,眼巴巴地看着唐易,“宋少是怎么回事,那样的一个人物,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 今晚整出这么大动静,锡南国际与警方给出了统一口径:宋少迷路了。迷路了?除非宋少脑子抽风!陆千羊才不会信这种骗鬼的话。 唐易好笑:“小狗仔,阮江西的男人可不归你管。” 转移话题,有猫腻! 魏大青接话接得很快:“阮江西归我们管。” 陆千羊点头附和,一脸你奈我如何的无赖样:“你不说也没有关系,大不了我重操旧业。”她大放阙词,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天底下还有狗仔挖不出的事吗?等着,我会把你唐家的祖坟都挖出来瞧瞧。尤其是那个宋唐氏,她的风流史我都给她掘地三尺了!” 放完狠话,陆千羊拖着魏大青雄赳赳气昂昂掉头就走。 “等等。”唐易很无奈。 陆千羊掉头,笑得一脸痞气:“乖乖,从实招来。” 怎么会有这么流氓的女人,唐易投降了:“借一步说话。” “走走走,找个隐秘的地方,咱两偷偷滴!”大手一挥,推开魏大青,陆千羊屁颠地跟着唐易。 魏大青连白眼都懒得翻了。 整整四个小时,警方将沿江路掘地三尺,只是,除了宋少那辆被撞坏的座驾,一无所获,这事儿,难办了。 “马上就快一点了,是你自己回去,还是我把你扛回去?” 隔着车门,阮江西安静地坐在主驾驶座上,对顾白的话仿若未闻,空洞的眸,毫无生气。 如此失魂落魄,整整四个小时,阮江西对外界没有反应。 顾白二话不说,打开车门直接把阮江西抱出来,她却一动不动,乖顺得让人心疼,仰着头,白皙的脸毫无血色,她自言自语,似呢喃:“方向盘上有血。” “那一定是宋辞的血。” “他受伤了。” 苍白的唇,被咬得丝丝血红,眸光毫无焦距,阮江西所有情绪,连同魂魄都被宋辞抽空了。 这时的她,像极了十五年前顾白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抱着她的手紧了又紧,顾白轻哄:“江西,就这一小会儿,别去想宋辞,让你自己歇一下。” 她看他,死寂的眸,没有半点光影:“放我下来。” 嗓音,决然至极。 阮江西啊,怎么舍得不去想宋辞。顾白将她放下,抓着她的手并没有松手:“你要去哪?”眉宇间尽是担忧。 “我去等他,既然找不到他,我就在原地等他来找我。”她挣开顾白的手,宁静相视,“顾白,你回去吧,我很冷静,你不用担心我,今天谢谢你。” 很冷静吗?那如何声音在抖,连同整个身子都在轻颤。 顾白松手,只说:“我陪你。” “不用。” 没有再多话语,阮江西转身便走进夜里,冷风习习,她挺直的背脊,那么消瘦,那么决绝。 顾白摇头,除了苦笑,只剩空叹。 陆千羊上前:“顾律师,你还是回去吧,江西有我看着,不会出什么事,正好法院的审判长和监察厅的厅长都在找你,说你谎报杀人案,强制封了国道,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气得要吊销你的律师执照,要不是事关宋少,说不定现在就把你抓到牢里去。” 陆千羊刚才才知道,没有调令,警察局根本不敢封国道,顾律师直接强权压人,以妨碍司法公正拒捕杀人犯为由直接把警察局局长逮过来了。顾律师真敢玩,这样胆大包天,吊销律师执照还算轻的。 顾白满不在乎:“让他吊销,我失业了,我就不信阮江西那个狠心的家伙不养我。”说完,朝着阮江西的方向小跑过去,边喊,“阮江西,快把风衣穿上,要是感冒了,我不心疼,心疼的是你家宋辞,你舍得?” 律师执照算什么,顾律师啊,只管阮江西的细末。 “诶!”陆千羊重重叹了一口气,她觉得吧,男女之间那点事,真受罪,感情这玩意儿,太危险了。 夜灯昏黄,远远投射,在路面洒下点点斑驳。 已是夜深,酒店门口毫无人烟,唯独男人抱膝坐在台阶上,侧着头,玻璃橱窗里,倒影出容颜绝美。 只一眼,阮江西红了眼眶,宋辞,是她的宋辞呢。 “江西,他在等你。” 阮江西笑着,眼角水光凝凝。 雨过天晴,阮江西终于活过来了。 顾白走到她身侧,笼了笼她肩上披着的外套:“你那颗悬着的心现在可以放下了。”只是,他那颗悬着的心,空落落的,用手背蹭了蹭她冰凉冰凉的小脸,“去吧,到他身边去,不要再哭了,江西,再也不要哭了。” 阮江西看着顾白,轻轻点头。 他说:“我走了。”他笑了笑,转身。 “顾白。” 顾白站定,转头:“怎么了?” 阮江西走近,将外套脱下来,抬手,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她说:“夜里很冷,不要生病了。” 将外套递给他,阮江西先于转身,她穿得很单薄,夜里,看着很消瘦。 阮江西啊,总是这样让他心疼,光是如此看着,心头便疼得翻天覆地。顾白眼眶有些灼热,垂头,敛下黯淡的眸光,朝着相反的方向偏离。 不远不近处,陆千羊抱手看着,对着顾白投去赞赏的眼神,带了点讨好:“顾大律师,你功成身退不带走一片云彩,我佩服你。” 她是真心佩服,阮江西毕竟不姓顾,顾白这样毫无保留相待,必定是情深。陆千羊第一次觉得,顾白虽然不是个好律师,但是是个好男人。 顾白一贯地玩世不恭:“我离开只是不想看见他两亲热,碍着本律师的眼。” “……” 顾白律师这张嘴,往往总是不太讨巧。 顾白将外套搭在肩头,迈开修长的腿,走入路灯里,影子拉得斜长,不大会儿,扔过来一句:“不要在我家江西面前破坏本律师的形象。” “……”陆千羊除了点头还能说什么,恐怕,除了一根筋系在宋辞身上的阮江西,明眼人哪个看不出来,顾白这一腔情深。 何必,这样这样战战兢兢欲盖弥彰。 顾白迈开长腿,消失在夜色里。 “这个世界果然是公平的,顾律师克了那么多人,遇上江西这个克星,还不是乖乖认输。”陆千羊有感而发。 魏大青点头,补充:“嗯,咱江西遇上宋辞,同样要乖乖认输。” 万生万物,一物降一物啊! 后面,特助秦江不以为意:“我家老板也讨不到赢头。” 也是,两处情深,色令智昏。 “小青,你去警察那销案。” 魏大青有点不情愿,他也想见证 “宋辞。” 声音很轻很轻,有些颤音,阮江西微微倾着身子,探向坐在台阶上的宋辞。 宋辞抬头,恍然迷茫的眼,猝不及防瞧进阮江西的眸中,平日里深不见底的眸子,此时,清澈如孩童。手指处,有稍许干涸了血渍。 “阮江西?”有些迟疑,又有些迫切,他往前凑近,仔细又专注地看阮江西。 失去记忆,却独身一人,宋辞是这样小心翼翼。 她点头:“嗯,是我。”她伸出手,轻轻拂了拂宋辞的手指,“是不是很疼?” 宋辞一动不动,褪去了平日一身强势,柔软又听话,摇头说:“不疼,只是刮到了。” “我疼。”眼眶有些红,她俯身,唇落在宋辞额头,声音涩涩,“心疼得难受。” 宋辞身子僵了一下,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一双灼灼有神的重瞳,似乎要看进阮江西眼底,那样痴缠。 “不要心疼,我不疼。”宋辞似乎有些手足无措,伸出手去触摸阮江西的脸,轻轻柔柔地拂着,“我不记得我是谁,但我记得你,你是阮江西,记得你的话,也记得你的样子。” 阮江西抓着他的手腕,紧紧握着,用脸蹭了蹭:“嗯,我是阮江西,我来找你了。” 宋辞反手将她的手抓住,完全不顾及手指的伤,紧紧拽着:“你怎么那么慢,我都等了你五个小时。”宋辞眉头一皱,“手怎么这么凉?”凑过去,放在唇边吹气,捂了好一会儿又将阮江西的手揣进怀里。 阮江西俯身,亲了亲宋辞的指腹,小心避开他的伤处,坐在他身边的台阶上,她说:“是我不好,这么久才找到你。” 宋辞抬头看她,有点埋怨:“当然是你不好,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居然一个都没有接。”说着,将手机掏出来,给她看,“手机都没电了。”冷着一张俊脸,“可是你为什么不接?” 许是没了记忆,又不曾接触人群,宋辞显得十分偏执己见。 阮江西耐心轻缓地解释:“手机摔坏了,我不是故意不接的,为什么不给别人打电话?” 宋辞理所当然:“我说过了,我只记得你,只记得你的号码,是一号键。”他板着脸,有些恼怒她,“你要是再不来,我就去你家找你。”他有些得意,“我记得你家在哪。”想了想,又补充,“记得你的公司在哪,也记得你说过你经纪人的地址,如果你一直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你。” 阮江西侧抬着头,笑着看他:“那你记不记得我们是恋人?” “当然,我记得我亲吻过你。”隔了几秒,宋辞很认真地补充,“我们还一起睡过。”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脖颈突然有些泛红,转过头去,不看阮江西。 没有记忆的宋辞,初始,真像个孩子。 “别的呢?” “除了你,什么都不记得。”宋辞沉了沉言,“想了好多你说过的话,才想起来我叫宋辞。” 他啊,记得所有相关阮江西的细枝末节,却连自己的名字也是以她的名义记下。到底是什么样的精神意识,这样不可思议,让宋辞连自己都忘却得一干二净,却对阮江西记得这么丝毫不差。 “没关系,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只要记得,我是阮江西,是你宋辞的女人就够了。”阮江西起身,整了整裙摆,伸出手递到宋辞跟前,“我们回家吧。” 宋辞稍稍思考,说:“我只记下了你家里的地址,我要去你那里。” ------题外话------ 月初的月票榜貌似挺好上的,咳咳……要不要让我上去过过瘾?就一天? 另,中午是午休时间,更新不好,更新时间改为上午八点五五 t 第八章:只喜欢我一个 “我只记下了你家里的地址,我要去你那里。” “好。” 宋辞伸手,牵着阮江西的手,拽在手心里,起身,靠着她身侧,十分依赖她。 阮江西轻轻将他受伤的手指避开,问:“手还痛吗?” 宋辞摇头:“已经不痛了,刚开始脑子好像空了,然后好多场景闪出来,都是你的脸,你说过的话,你去过的地方,一时理不顺我才不小心撞到了树上。” 她侧过身子:“对不起。”眸中,尽是心疼,浓烈得将要湮灭她所有情绪。 宋辞紧了紧手上的力道:“不准说对不起。”用力将阮江西抱进怀里,蹭着她耳边,说,“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所以,我哪也没去。”他凑近她的眼,命令她,“不过下次你要早点找到我。” 她回答:“下次我不会再把你弄丢的。” 宋辞满意了,唇角牵起浅浅的笑,十分好看。 “宋少。” 秦江忍了许久才过去,后面陆千羊直翻白眼:“真不识趣,没看到他们两正亲热吗?” 不识趣的秦江一副公事公办恭恭敬敬的样子:“宋少,我这就让医院准备,您要不要先去做个检查?” 秦江向来小心谨慎,尤其是这次宋辞记忆提前清空,又许久没有恢复平时的状态,他越加战战兢兢。 不想,宋辞只问:“你是谁?” 秦江真想吐血,这个问题七年间,每隔三天问一次,简直魔音绕耳。 阮江西解释:“他是秦江。” 宋辞沉吟了一下:“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他,我的助手。”他态度很坚决,“不过我现在不认识他,我要跟你回家。” 显然,宋老板记得他家阮江西的话,至于秦特助的脸,完全没印象没兴趣没耐心,自始至终,宋辞老板连一个眼神也没施舍给秦特助,秦特助真特么地想造反,算了,也就想想,还是苦口婆心:“我建议先去医院。” 宋辞转头:“再多嘴,我解雇你。” 语气,不可一世,全然一副太子爷的姿态。 分明还没有恢复日常意识常态,分明对阮江西还是千依百顺的,对兢兢业业的秦特助却这态度。 秦特助不想说话了。 阮江西说:“先去医院。” 宋辞要求:“我要和你在一起。” 阮江西解释:“我陪你去。” “好。” 这个时候,宋辞很听话,非常之听阮江西的话。 “呵呵,真是大开眼界。” 忽然,一道男声穿过来,只见几米外,唐易双手插在口袋里,懒懒散散地走过来。 这厮,也不知听了多久的墙根,陆千羊鄙视他。 唐易走近,对阮江西笑笑:“江西,不是亲眼所见,我不会相信这个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家伙,在你面前会这么幼稚。” 幼稚,这个词形容这次犯病后的宋辞,秦特助觉得真特么贴切。 阮江西微微回视,并不回话,身侧,宋辞却将她往身后藏了藏,一脸防备:“你是谁?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看?” 二十几年的兄弟,如此开场白,以前唐易并没有觉得什么,毕竟宋辞一视同仁,如今有了阮江西的存在,如此鲜明的对比,唐易心里极度不平衡,没好气地冷哼:“是谁说的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那一定是没见过某种为了衣服砍手足的人。”唐易自我唾弃,“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管你这档子破事,我真是找虐。” 宋辞冷眼对视,片刻,看阮江西,眼神柔和了:“他是谁?我不记得我有兄弟,你没有和我说过。” 得,要得宋辞一星半点记忆,阮江西全权说了算。 “他是你表哥。”解释完,阮江西对唐易报以歉意,“不好意思,没有和他说起过你。” 唐易无言以对,心里的阴影面积太大了。比起以前谁也不记得,宋辞现在这样被阮江西主宰,实在更让人不爽。 宋辞直接把阮江西拉到怀里,用侧脸对着唐易:“你为什要和他道歉,他是谁我又不关心。” 陆千羊没忍住,笑出了声。 唐易咬牙切齿:“宋辞!” 宋辞看都不看她一眼,拉着阮江西就走:“你陪我去医院。” “好。” 然后,宋辞将阮江西整个裹在怀里,心情十分好。 唐易快要气绝身亡了,陆千羊火上浇油:“唐天王,息怒,以后这样的情况还多着呢,每次都这么大动肝火,那有的受。” 这话,真特么有道理。 “宋少。”秦江跟上去,“宋少,您还是先看看这个。”将平板递过去,滑出了一张张人物关系图。 宋辞抬抬眼,心不在焉。 忽然,滑到某一页的时候,宋辞眸子一凝,秦江手立刻顿住,赶紧瞧了一眼平板。 宋辞冷声问:“顾白是谁?” 秦江觉得他不好解释了,平板上顾白的照片旁边就备注了两个字:情敌。他发誓,这个备注不是他添加的。秦江看阮江西,让正宫娘娘解释。 阮江西说:“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像家人一样。” 这解释,非常规矩,坦坦荡荡没有一丁点歧义。宋少这下总满意了吧。 结果,宋辞却问:“是他重要还是我重要?” 陆千羊和秦江傻眼,唐易很失礼地笑出了声。 阮江西一时愣住。 “你还要想?”宋辞脸沉了。 阮江西不想了:“你。” 宋辞这才抱着她继续走:“江西,晚上回去给我做饭,然后陪我一起睡。” 阮江西笑:“好。” “啧啧啧,宋辞真是完了。”唐易直接往自己车里钻,吃了一晚上冷风,又被宋辞灌了一肚子怨气,心情很不爽。 陆千羊跟着她家艺人走,故意放慢了脚步,凑到秦江跟前:“秦特助,你家宋少会这样多久?” 秦江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这样?” “就是这么,”陆千羊想了一下措辞,“嗯,这么……这么缠人。” 秦江也很郁闷:“在遇到阮小姐之前,宋少不会这样。” 陆千羊想了想,总结:“确实,我家艺人比较有爱。” 秦江不想说话,也不想苟同。 “嘿嘿,宋少不会一直这样吧。”陆千羊打着小算盘,觉得这样也不错,宋大少刚才多乖顺、多黏人、多呆萌、多唯江西是从,又会邀宠又会撒娇,和江西家里那只宋胖少一个属性,听话又好养。 “很快就会正常,如果阮小姐不在宋少身边,会更快进入状态,今天可能是伤了脑子,又没人在身边,宋少一股脑想了阮小姐几个小时,一时抽离不出来,要是平时,完全不用转换,不过现在,宋少的状态完全由阮小姐说了算。”他家宋少,就算没有记忆,要捋顺所有关系、人物、甚至公司的财务报表那也是分分钟的事情,秦江这点自信还是有的,阮江西完全是个意外。 “这样啊。”陆千羊有点遗憾,要是宋大少一直跟宋胖少一个样就好了。 “当然,也不看看宋少是什么人。”秦江生怕前面的宋老板听到,压低声音,“智商值和武力值简直变态。” 神总结啊! 陆千羊一脸深沉,也来了句总结:“所以说嘛,英雄难过美人关。” 秦江不予苟同。 陆千羊解释:“你看江西的狗就知道了,看被我家艺人治得服服帖帖的。” 秦江嘴角一抽,竟无言以对了,自从上次见了阮江西家那只受宠这的胖狗之后,秦江还真心觉得自家老板有时候与那只狗有得一拼。 于氏医院,顶楼vip候诊。 于景致远远走来,许是有些匆忙,还未来得及换下无菌的手术衣,袖口处沾了点点血渍,她取下口罩,似笑非笑:“你们最近来医院很频繁。” 宋辞将阮江西安置在病床上,给她披了件毯子,并未抬头:“换个医生过来。” 宋老板,又恢复那副唯我独尊天王老子的姿态了,一个没伺候好,斩立决! 秦江想了想,悟了,在宋少的人物关系图里,于景致医生的备注是主治医师,自从遇上了阮江西,便改成了‘阮江西不喜欢的人’。秦江顿时有危机感了,要是阮江西不喜欢他这个宋少特助,那他是不是也要失业。 秦江二话不说,抢了经纪人的活,给阮江西倒了杯水,陆千羊摇头鄙视。 于景致取下手套,用医用绷带擦了擦手,动作不疾不徐:“我医了你十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情况,你确定要换医生?”她抬眸,不冷不淡的平铺直叙,“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宋辞眸光一寒,阮江西拉了拉他的手,他立刻偃旗息鼓,阮江西对于景致微微颔首:“有劳了。” 老板娘的决策非常明智,宋老板的病,不适合更换主治医生。秦江很欣慰,完全不理会宋老板的脸色,对于医生解释:“于医生,这次时间提早了将近半个小时,有些反常。” 于景致沉吟了片刻,看着阮江西:“你可以先出去,我需要给他检查一下。” 不待阮江西动作,宋辞一把拽住阮江西的手:“她留下。” 言辞,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似乎这次,宋辞的所有病症全部折射在了阮江西身上。 于景致走近几步,微微俯身,看了看宋辞的手:“手最好不要太用力。”她细细端详,“食指和中指脱节,可能是骨折了,手背上只是皮外伤,包扎一下就没事。”抬头,她看宋辞,眸色凝沉,问他,“一直抓着她不疼吗?你真能忍。” 阮江西猛然转眸,似乎要将手抽回,却不敢用力,慌了动作。 宋辞却抓着她的手不愿松开:“我不疼。”语气宠溺得一塌糊涂。 骨节脱落,怎么会不疼,只不过是舍不得放手罢了。想不到宋辞对阮江西竟痴迷到了这般境地。 于景致敛了满眼灰暗的颜色,转头吩咐身后的护士:“让骨科的刘教授过来给宋少接骨,安排头部ct与脑电图检测。” 接骨过程中,宋辞一直紧紧拽着阮江西,明明疼得脸色发白,却一声一声告诉阮江西他不疼,阮江西不说话,只是红着眼看他。 却是陆千羊不忍再看,撇过头去,有点伤感,这样的情深,她只觉得自己心头都在发紧。 宋辞并没有让阮江西一起进心理疗室,大概多半是舍不得她心疼。 于景致已经换了一身白袍,带着无框的眼睛,将检查结果翻开,片刻:“记忆清空提前了近半小时,这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抬头看向宋辞,“当时有没有什么不适或者异常。” “很多很多片段。”宋辞半靠着沙发,有些漫不经心。 “是什么?” 他抬眸,灯光暖了眸中一汪黑沉:“阮江西。” 似乎,只要念及阮江西,便能褪去宋辞一身的冷傲,如此温柔。 于景致抿了抿唇,提起笔,写了几句,又问:“还有呢?” “只有她。”宋辞撑着头,敛下眼睑,睫毛打下一层暗影,柔和了侧脸的冷硬,“所有片段都是她,她说的话,她的脸,她的一举一动都很清楚。” 于景致的笔顿住,许久,写到:三天记忆清空,十年无一例外,独阮江西存了记忆。 “如何?”宋辞问。 以前,他并不关心他的病情,如此询问倒是第一次。于景致似笑:“你都支开阮江西了,不就是预计到不容乐观吗?”将检测报告又往后翻了几页,语速不急不缓,“神经元联系弱化,记忆整合功能在下降,人格意识不强,唯独,” 话,突然顿住,于景致的笔掉落在地。 宋辞抬眼:“唯独什么?” 沉默之后,于景致声音有些紧涩:“控制情感的中枢神经元突触在增多。” “我听不懂这些专业术语,你只要告诉我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最坏的结果…… 不过是阮江西大获全胜。 于景致收了所有笑意,眼底一片冷沉的黑色:“记忆时间缩短,可能变成两天,一天,甚至瞬时记忆,环境感知与本能意识也会下降,逐渐被情感意识主导,也就是说,”微微停顿,语速很慢,“阮江西也许在弱化你的记忆、人格意识,甚至是本能感知。” 显而易见,阮江西正在主宰宋辞,包括他的感情,他的意识,他所有的本能反应。要怎样强烈的情感,才会这样独占鳌头,弱化了宋辞所有的感知。 话句话说,阮江西,成了宋辞最大的病症。如此病症,精神史上,前所未见。 “你说的是也许。” 语气,轻描淡写,好似置若罔闻,也许作为阮江西的俘虏,宋辞似乎并不介意。 于景致放下手下的检测报告,撑了撑眼镜:“医学史上并未出现过这样的例子,不能完全否定我做的这些假设。” 宋辞沉吟,未语。 于景致起身,走到沙发前:“你的治疗若继续停止的话,情况很有可能会变得更糟,你必须立刻接受治疗。”她权衡之后,“我会尽量采用副作用小的物理疗法。” “我拒绝。” 只回了三个字,不由分说的强硬,宋辞起身就走。 他啊,必定是舍不得拿阮江西冒险,所以才容忍任何不可控的变数。 宋辞简直是在豪赌,为了不输掉阮江西。 于景致喊住他,终于还是没有办法维持她的无动于衷,所有急切的情绪全部摆在脸上:“我没有危言耸听,阮江西是个太大的变数,如果这样放任下去,如果没有任何治疗措施,我不敢保证以后还会存在你的独立人格。”嗓音艰涩又紧绷,“宋辞,你的病,赌不起。” “赌不赌得起,你说了不算。” 是啊,除了阮江西,还有谁能左右宋辞呢? 于景致有些无力:“宋辞,你终究是个患者。” “我是患者,所以,不要对我存任何私心,我不接受。”宋辞没有回头,话语如此冷漠,毫无半点温存。 他啊,分明清楚她的所有心思,却这样视而不见。于景致猜想,大概,宋辞将满腹的温柔耗尽给了阮江西,所以对旁的人这样无情无义。 遇上这样的宋辞,大概是她的劫数。 诊疗室外面,长长的走廊,阮江西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微微低垂着头,手指有些不安地动着。 秦江轻咳一声:“宋少。” 阮江西猛地抬头,散了眉间所有阴郁,她喊:“宋辞。” 宋辞俯身,蹲在她前面,仰头看她:“累不累?” 阮江西摇摇头:“不打算告诉我吗?”唇,抿得很紧,有些泛白,“我很担心。” 宋辞拂了拂她的脸:“我没事,不用担心。” 阮江西抓着他的手腕,避开他受伤的手指,目不转睛痴着宋辞的眼:“那你告诉我,你很好。”语气,有些孩子气得偏执。 宋辞握着她有些凉的手,亲了亲:“不准胡思乱想。”声音柔软,似蛊惑,偏偏,却不看她的眼。 他啊,在瞒着她。 阮江西眼中的光影,凌乱极了。 “我能和她单独说句话吗?” 诊疗室的门打开,于景致的话突然打破了所有沉寂。 阮江西抬头看去,宋辞却端着她的脸,看她:“我困了,现在就回家。” 宋辞,似乎在欲盖弥彰。 阮江西迟疑了一下,握住宋辞的手:“你等我一下。” 宋辞的脸,立刻冷了,眸色却有些慌张:“她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于景致失笑,原来,她在宋辞的意识里,已经这么避如蛇蝎了。 阮江西看了于景致一眼,点头:“好。”然后,起身,走进诊疗室。 身后,宋辞看向于景致的眼,森冷至极,危险又暴戾。于景致笑笑,关上了诊疗室的门。 “宋少。”秦江上前,欲言又止,“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 “说。” 秦江斟酌了一番:“女人之间总是无话不谈的,再说于医生对您,咳咳,”女人的嫉妒心,秦江就不多说了,宋大少的感情问题他也不敢过问,他实话实说,戳重点,“您不担心于医生会说一些,”语气,严肃了,“一些危言耸听的话。” 女人嘛,醋坛子多,打破一个两个就不得了,尤其是,拿手术刀的女人,一个,抵千军万马,老板娘看着柔柔弱弱的,哪里是对手。更何况,关心则乱,宋大少的病,绝对是老板娘的软肋。 宋辞盯着诊疗室的门:“她现在应该只相信那个女人的话。”音色,低哑,有些无力,“而且,我没办法对自己的女人的撒谎。” 后面一句才是重点吧。 秦江竖起大拇指:“宋少高见。”好违心的话啊,他觉得他家老板完全没救了,被老板娘吃得死死的,所有男人的劣根性都投降了,他真心觉得,以后结了婚,宋老板绝对不会藏私房钱。 对于这一点,秦江由衷地佩服。 宋辞起身,走到诊疗室的门口,依着墙,心不在焉地说:“去查一下hond的行程。” hond是在宋辞人物关系图最角落里的人,是于医生的精神科博士导师,美国精神研究所的泰斗人物,秦江还以为他家老板色令智昏呢,居然还是这么火眼晶晶瞧出了这一层。 宋辞就是宋辞,别看对阮江西撒娇黏人,骨子里,终归是金字塔顶端的猎人。 秦江不解了:“宋少是想?” 照理说,于医生的医术早就青出于蓝了,何必多此一举。 “里面那个女人,我信不过。”语气里,有几分冰冷,几分嗜血,几分避之不及的厌恶。 秦江真心觉得,宋老板太无情无义了,怎么说于医生也诊治了他十年,居然有了女人就忘了友人。 当然,这种话,秦江烂在肚子里,附和说:“确实,女人都不能相信,尤其是野心和私心并存的女人。” 这话,不假。 头顶冷气阵阵,秦江立刻识相地改口:“当然阮小姐除外。”顶不住宋老板的冷眼,秦江继续拍马屁,“阮小姐怎么能一般的女人比,老板娘对宋少你才不是野心和私心,是真爱,真爱!” 秦江真心觉得,他越来越不说人话了。只是这话,宋老板却颇为受用,大概是老板娘三个字愉悦了龙心。 大概十多分钟,阮江西便出了诊疗室,宋辞立刻上前,牵起她的手:“我们回家。” 阮江西小心避开宋辞的手,搂住他的胳膊,问:“困吗?” “嗯。”阮江西并没有提及于景致说了什么,宋辞也不问,他揉了揉眉头,有些倦怠,“我有点累,你陪我睡。” 好**裸的邀请! 秦江掩着嘴,装模作样地:“咳咳咳。”看看时间,继续装听不懂,装正经,“咳咳,是该睡觉了,都一点了。”他怀疑,美人在怀,宋老板会失眠,秦江又道,“阮小姐的经纪人回公司处理公关事务去了,我开车送宋少和阮小姐回去。” “谢谢。”阮江西又说:“秦特助,今天麻烦你了。”口吻很礼貌,而且客气。 老板娘的气度修养非常赞,秦江很是受用,连连摆手:“阮小姐客气了。” 比起宋老板,老板娘简直体恤下属得不得了,不像某人—— “他的工资是我发的,跟他客气什么,这都是他该做的。” 宋辞语气非常不满,非常恶劣,非常傲娇冷漠。 秦江险些被一口老血噎到,尼玛,他想爆粗口。 宋老板又面无表情地吩咐:“我的手抬不起来,你去开车过来,送我们回去。” 语气,跟古代的皇帝一个气势,浑然而出的大爷。 宋少您确定您那只一直抱着阮小姐不撒手的手抬不起来?秦江没胆子表示不满,转头,肩膀都垮了:宋老板对属下,真的好残忍,好无情,好冷漠,好无理取闹。 “宋辞。” “嗯。”眸光柔和又温柔,哪里有对着特助时的半点乖张暴戾,宋辞凑过去,隔着很近看她,“怎么了?” 走得很慢,她侧着头对视宋辞的眼:“可不可以答应我两件事?” 宋辞揽着她的手微微一紧,沉凝了许久:“我不会对你说不。” “好好配合治疗,我想要你健健康康的。”她说,声音轻轻软软的,像江南水乡的吴侬软语。 阮江西抬着头看宋辞,眸光专注得似乎要看进他眼底深处最柔软的那一处,宋辞心头竟有些疼得发紧,他点头,将她有些瘦的身子往怀里紧了紧:“还有呢?” 她抓着宋辞的衣服,静静地看他:“还有以后,很久很久的以后,都不要轻易把我忘了。” 尽管极力掩饰,极力维持她最擅长的淡然,却还是不由得哽塞了喉咙。 她是多么害怕,她的宋辞终将一日视她陌路,如果那样的话……如果那样的话,她必定万劫不复。 “宋辞——” 宋辞将她紧紧搂进怀里,俯身在她耳边:“不会忘。”亲亲她的耳际,温热的气息缠上她,他说,“江西,我怎么会舍得忘了你。” 低低沉沉的声音萦绕不散,在她耳边,到心尖,一遍一遍横冲直撞。 他说,我怎么舍得忘了你,可是,宋辞,万一呢? 阮江西抬眸,说:“就算你忘了也没关系。”眸里清光徐徐,不染纤尘,她看着宋辞,“因为从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下定了决心,在你漫长的后半生里,阮江西三个字,会缠着你到老去。” 多么聪慧的女人,多么孤勇,这样让他丢魂失魄。阮江西啊,简直快要了宋辞的命。 “记住你说过的话。”轻轻啃咬着她的脖子,宋辞带着笑意的命令,“不准反悔。” 阮江西有点痒,却也不躲开,笑着说:“好。” 宋辞贴近她耳边:“作为条件,你也要答应我两件事。” “好。”阮江西仰着头,歪着头,任宋辞动作。 宋辞托着她的脸,眼眸凝视,他一字一字咬得很重:“你要一直都喜欢我。” 如此邀宠,如此战战兢兢,阮江西只觉得心疼,重重点头:“好。” “不管我变成什么样都会喜欢我。”当然,宋辞特别强调,“只喜欢我一个。” 阮江西张嘴,宋辞却直接吻住她,所有气息,在鼻尖缠绕。 久久,他舔了舔她唇角来不及吞咽的晶莹,亲昵着蹭着她的唇角,宋辞声音微微嘶哑,说:“刚刚你沉默,那就是答应了。” 阮江西笑意斐然,点点头,说好,伏在宋辞心口,耳边是他有些凌乱的心跳,还有于景致的话:“如果放任,会有那么一天,世界上再没有宋辞,只有一个依附阮江西而活着的傻子,连思想都没有。” 阮江西想,于医生的话错了,如果世上没有宋辞了,又怎么会有阮江西呢。 她小声的呢喃:“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宋辞,是我一直一直喜欢着的宋辞。” 宋辞捧起她的脸,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不知餍足地亲吻她。 她躲开,说:“秦特助还在等我们。” 宋辞理所当然:“让他等,我会按分钟算他服务费。” 这语气,宋老板俨然将无所不能的特助界标杆当成了司机小弟,扔点票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然后,秦特助等了二十分钟,将两位主子送到阮江西家的巷子外,再掉头回家,已经是深夜两点了,接了个电话,电话里闹哄哄的,大概是老婆大人又发飙了。 阮江西看着秦特助特别沧桑的背影,有点于心不忍:“秦特助好像很累的样子。” 宋辞搂着阮江西走进巷子里,完全不以为然。 善良的阮姑娘又说:“听张晓说,秦特助的妻子怀了双胞胎,已经四个月了。” 她还听说,秦特助的太太孕吐反应太强,脾气很大,秦特助肯定特别辛苦。 进了屋,宋辞给阮江西拿了拖鞋,蹲下给她脱鞋,随口复了句:“我给了他足够的奶粉钱,暂时也没有解雇他的打算。” 这语气,有股大赦天下的气势磅礴。宋辞,习惯了如此不可一世了。 阮江西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牵起浅浅的笑:“他很幸福。” 宋辞心情也跟着愉悦,眼眸都黑亮了几分:“当然,我还给他发加班工资。”宋辞给她换好鞋,将她抱到沙发上。 宋辞资本家的专权主义,根深蒂固了。 若是秦江听到这话,不知道会不会把加班工资砸到宋老板头上,多半是不敢的。 阮江西失笑:“我是说双胞胎。” 宋辞把她往里抱了一点,坐在她身边,手很自然地落在阮江西腰间:“你喜欢我们也可以生。” 阮江西笑而不语。 双胞胎,大概宋辞再有钱,也不能随心所欲吧。 他还说:“生多少个都可以,我养得起。” 轻描淡写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阮江西却认真了,问宋辞:“你喜欢孩子?” 宋辞直截了当:“不喜欢。” 阮江西眉头皱了皱,不说话,有些沉闷,她家宋辞不喜欢,可是她喜欢呢。 宋辞用手指点了点她眉头:“不用皱眉,我虽然不喜欢,但如果是你生的,可以接受。” 这语气,似乎有些勉强。 阮江西想了想,避开宋辞受伤的手指,抱着他的手,又问:“男孩女孩都无所谓吗?” “最好是女孩。”当然,最好长得像阮江西,江南水乡的秀气温婉。 阮江西点点头,记下了。 宋辞敛着眸,想了一下:“如果你喜欢男孩的话,也可以多生一些,男孩我也不是很介意。” 这语气,就不只是勉强了,简直就是退而求其次的委曲求全。 想来,宋辞不太喜欢男孩,原因嘛,多半是独宠心作祟。 不过阮江西倒不如此想,宋辞这样的容貌,若是生得像他的男孩,必然是最好看的孩子,想着,她笑了:“宋辞,我们好像说得有点远。” “不远。”宋辞侧头看阮江西,语气没有半点玩笑,严肃得好似开商业会议,“只要你想要,我们现在就可以生。” 兴许在宋辞看来,生宝宝,就像给秦特助甩加班工资,他钱多,随意,完全随阮江西的意。 嗯,阮江西当真了,她思考了许久:“由你决定。”她认认真真地看着宋辞,语气却有些揶揄戏谑,“总之,我不会拒绝我的宋美人。” 宋美人愉悦了,心情好地在嘴角扬起了大大的弧度,平时冷沉的俊脸,美得惑人。他将阮江西抱到腿上,轻轻摇晃着,亲了亲她的下巴:“那等以后。” “为什么?” 宋辞义正言辞地对她强调:“现在你是我一个人的。” 阮江西怔了一下,然后点头,对于宋辞任何要求,即便强硬,即便**,即便毫不讲理,阮江西也从来不拒绝。 只是…… 宋辞似乎太理所当然了,他忽略了,这世间,阮江西纵宠的宋辞不止他一个。 第二天,宋辞醒来,枕边已凉,阮江西不在。 宋大少沉了脸,连衣服都没换,便出了卧室,在阮江西并不大的屋子里找她。 “宋辞,过来。” 声音从厨房传来,宋辞扬起嘴角,以为阮江西叫他,偏偏—— “不要舔我的手,很痒。”阮江西笑出了声,似乎十分开心。 显然,阮江西叫的不是宋大少,是某胖少。 宋辞的脸,如深秋雨季的天,立刻转阴,雾霭一片。 “江西。” 语调,很明显的不满。 蹲在地上逗弄胖狗的阮江西,这才抬头:“你起来了,我做了早饭,你先去洗漱。” 宋辞说了句好,然后穿着拖鞋,踢开了躺在阮江西脚边撒欢的胖狗,正要出去,却看见阮江西拿了个小小的碟子,倒了一些牛奶,放在地上:“宋辞,先喝点牛奶。” “汪汪汪!”宋胖哼哼唧唧,它不喜欢喝牛奶。 宋大少一张俊脸,彻底阴了。 秋雨淅淅沥沥,突然下起来,可能是淋了点雨的缘故,打从秦江进阮江西家大门之后,就觉得冷得毛骨悚然的。 宋老板和老板娘正在进餐,哦,还有老板娘家那只尊贵的胖狗,不仅与宋老板同桌吃饭,居然还趴在桌上,占了老板娘家餐桌的半壁江山。秦江想到了一句老话,觉得特别贴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早饭,是培根火腿,配牛奶。 宋小祖宗不知道闹啥子,躺在桌上打滚儿,就是不吃。 阮江西就哄它:“乖,别闹,好好吃饭。” 小祖宗不听,用爪子去挠碟子,一小碟牛奶全部洒出来了,顺着桌边,流到餐桌对面,沾到了宋辞的文件上。 这要是别人敢这么造次,锡南国际非得弄死。当然,打狗是要看主人的,阮江西没有注意到宋辞的文件,对桌子上的狗狗耳提面命着:“宋辞,自己去洗手。” “汪汪汪!”宋胖不情愿地跳下桌子,因为太重,冲力太大,桌子都跟着抖了抖。 阮江西不太放心,跟着去了浴室。 秦江觉得屋子里的温度又低了几分,缩了缩脖子,将手提打开,放到宋辞前面:“宋少,cft的会议时间到了。”他发现宋老板盘子里的火腿培根一点都没动过。 ------题外话------ 更新时间改为早上八点五十五,另,此文任何与医学有关的术语均属南砸杜撰,请勿考究! t 第九章:盖座金屋藏江西 “宋少,cft的会议时间到了。”他发现宋老板盘子里的火腿培根一点都没动过。 莫名其妙地,气压似乎有点低,隔着手提,视屏会议那头的一群高管似乎也意识到了气氛不对,也都大气不敢乱喘,尤其的安静,只听见隐隐约约有女人的声音。 “宋辞,你自己洗。” “汪汪汪!” “宋辞,你又弄得到处都是水。” “汪汪汪!” “宋辞,你弄湿我的裙子了。” “汪汪汪!” “宋辞,听话,不准闹。” “汪汪汪!” 这对话,让锡南国际一干高级经理们,深思了,宋老板却靠着椅子,敛着眸,喜怒难测。 “谭经理的方案已经说完了。”秦江示意,“宋少。”您倒是给那头点反应啊。 宋辞睫毛轻抬:“重做。” “……”秦江眼皮一抖,有必要提醒一下,“宋少,这是之前您签过字的投资方案。”您确定您认真听了? 宋辞冷冰冰地重复:“重做。”说完,直接关了电脑,迈开修长腿,去了浴室。 不一会儿,秦江听见浴室里传来宋老板的抱怨:“阮江西,我不喜欢那种早餐。” 火腿配培根,那是宋胖少的口味,宋老板才不和一只又蠢又胖又臭的狗一样的口味。 “宋辞不准闹。”阮江西又无奈,又有点恼。 “汪汪汪!” “阮江西!”声调高扬,宋辞直接用吼的。 “我说的不是你。”阮江西指在浴缸里翻腾的胖狗,“是它。” 秦江扒在门口偷听,有点幸灾乐祸,他就喜欢看他家老板一副恼羞成怒又不能斩立决的样子。 “不准喊它宋辞。”宋辞严词命令。 阮江西很听话,改口了:“宋小辞,去阳台待着。”宋胖哼哼唧唧,才从宋大少脚边一溜烟跑了,抖了一身水在宋大少裤脚上。 宋大少厌恶地踢踢脚,很嫌弃。 “家里没有食材,我给你熬粥好不好?可能需要熬久一点。”似乎知道宋辞恼了,阮江西带着几分讨好。 宋辞这才柔了几分冷峻。 秦江闻言提醒:“宋少,上午还有三个会议需要您出席。”这粥要熬了,宋老板八成又要旷工了。 宋辞置若罔闻,把手抬到阮江西眼前:“我手疼,你要喂我。” 宋辞伤的左手,拿筷子的是右手,这理由,好蹩脚,这邀宠撒娇的手段,比宋胖也不高明到哪里去。 阮江西当真了,立刻抓着宋辞的手,十分心疼:“好。” 老板娘也太惯着宋老板了吧!秦江有必要再次不识趣地提醒:“宋少那上午的会议?” 重瞳轻挑,微微眯着,宋辞说:“你怎么还不走?” 语气,很危险。每每宋老板如此语气,总不乏遭殃倒霉之人,秦江立刻惊悚,赶紧往后退:“我这就走。”资本家暴政!走到门口,秦江忍不住回头,很中肯地忠言逆耳了一句,“宋少,您已经快一个礼拜没有去公司了。” 过去七年加起来,也没宋老板这两个礼拜旷工的天数多,在秦江看来,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毕竟多少人还靠着锡南国际吃饭。 然,宋辞置若罔闻。 秦特助点到为止:“我懂了,您今天的行程我会帮您都空出来。”敬了个礼,开门。 一张美人脸凑进来,骤然放大,秦江猛地趔趄。 “小辞,就算你老婆本再多,也不能这样败啊。” 女人生得三分妖娆,七分妩媚,一笑,勾人心魂。 宋家的人,真是各个都是妖精,单看长相,简直要命。秦江稳了稳心神,站正了:“三小姐。” 这位,便是宋家老三宋应容,宋老爷老来得女的宋老幺,年不过二五,已经是江北三省最年轻的女市长,坐到这个位置,虽然不乏宋家的权势淫威在,但坐稳这个位置,没人敢质疑宋三的政治手腕,界内人送外号宋三奸。 哪三奸?手腕奸,为人奸,内里更奸。总之,是条滑不溜秋的鱼。 宋应容笑着拍拍秦江的肩:“秦江啊,怎么,又被你你老板虐待了。” 果然是一家人,太知道宋老板的本性了。 秦江一脸看到了亲人表情,正要一吐苦水,背后一凉,秦江打住,退到一边:“宋少明鉴,人不是我请来的。”他顶多是报上了阮江西家的地址电话门牌号什么的,其他歪风邪风他敢打包票是唐少吹的。 宋辞揽着阮江西走出厨房,似在宣布主权。 宋老三最先注意的反而是阮江西脚边那只毛茸茸的肉团子,这肉墩子,简直泛滥了宋老三为数不多的母爱光辉,眼神很慈爱:“哟,好漂亮的小狗,它叫什么名字?”说着,也不顾宋胖挣扎,一把拽到怀里抚爱。 阮江西回答:“宋辞。” 宋应容顺着宋胖那一身白毛,实在是肉墩子太重,她换了只手抱:“谁问他了,我问它。” 大概,这世道里,也就只有这位宋家老三敢对宋辞如此眼神都懒得给一个,地位,屈就宋胖之下。 对于这位不请自来的美人,阮江西态度十分友好,又回道:“它也叫宋辞。”为了证实她的话,阮姑娘还刻意唤了一句,“宋辞。” 宋大少冷着脸,没反应。 宋应容怀里那只狗对着阮江西挥舞胖爪:“汪汪汪!” 宋应容愣了一下,随即大笑,笑得花枝乱颤。 “笑完了就滚。” 宋辞一眼冰封。 宋应容抹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整了整衣服,嘴角弧度收三分,摆出一副长辈的慈爱:“难怪我瞅着它亲切,原来是一家人。”盯着宋胖分明都胖得找不到无关的脸,宋应容满心感慨,“这么细看,与我家小辞小时候相像得入木三分啊。” 宋辞与宋应容虽隔了一个辈分,年纪却一般大,宋应容却总喜欢如此摆一副家长的架势,拿捏着辈分装老! “宋老三。”话尾拖长,语调沉而缓慢,隐而不发,怒而不威。 宋辞,恼了。 宋应容摆摆手,板着脸,一副倚老卖老的口吻:“什么宋老三,没大没小,叫姑姑。” 说起来都是泪,分明是嫡亲的姑侄,过去二十五年,宋辞从来没有喊过一句姑姑,这一直都是宋应容一块心病呐。 “出去。” 宋辞耐心不好,直接逐客,阮江西却拉了拉他的袖子,摇摇头,转头对宋应容颔首,礼仪修养都十分礼貌,不亲不疏,恰到距离。 气质,容貌,涵养,完全完美! 宋应容若有所思了片刻,非常熟络地走到餐桌旁,对阮江西笑得四月春风:“侄媳妇是吧,我是宋应容,宋辞的姑姑,你可以随小辞喊我姑姑,不过我更希望你直接喊我名字,我也不想一枝花的年纪被叫得那么老。” 这声侄媳妇,宋辞颇为顺耳。 这位名动y市的宋家三小姐,即便阮江西再不问世事,也少不得在各大政治新闻上看到这张容貌极其出色的脸。阮江西点头:“你好。”斟酌了一下,喊,“宋小姐。” 没有刻意亲近,也不乏礼貌亲和,一看便知是大家教出来的淑女,这气度仪态,即便是在名流圈里耳濡目染多年的宋三也自叹不如,只是容貌,太过清秀婉约。 宋应容越看越喜欢,看着阮江西的眼神慈爱得能掐出水:“真乖巧。”对着阮江西细细端详一番,宋应容恍然大悟,“原来我家小辞口味这么清淡啊,难怪以前我往他床上塞了那么多火辣辣的美女,全脱光了他都不瞧一眼,原来是基本方针错了。” 这话,当真不靠谱,宋家这位老幺,这幅不着调的性子,到底是如何玩转政界的? 阮江西安安静静地听着,认真,专注,却是惹怒了宋辞:“宋应容!” 宋应容抱着宋胖后退一步,嘟嘴表示出不满;“喊这么大声,好像你记得住我的名字似的。” 秦江偷笑,宋老三好滑头。 沉声,寒烈,言简意赅,宋辞只道:“现在就把她收拾走。” 收拾…… 宋塘主这措辞,真狠!秦江立刻憋笑,上前恭请。 宋应容熟视无睹,将宋胖放在桌子上,戳着它胖乎乎的肚子逗弄,笑着说:“在收拾我之前,我建议你先收拾一下外面那一位。” 天好像阴了,秦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暴风雨要来了,就连餐桌上的胖狗也叫唤个不停。 这外面那位,恐怕来者不善。 走到门口,宋辞折返回来,扣着阮江西的唇就亲了下去:“乖乖待在家里。” 微红的脸,眸光如水,她点头说:“好。”眉头,却始终轻蹙着。 她知道,那个女人来了,她终于来了。 “不准皱眉。”宋辞咬了咬她唇角,用指腹摩挲她眉间的褶皱,“你有我,谁都不能欺负你。” 宋应容傻眼,难道是她说了外面那位是来欺负阮江西的?宋辞也太草木皆兵了吧。 “好。”她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其他,只是清澈的眸盯着宋辞的手,有些担忧,“注意你的手,不要碰水。” “嗯。”亲了亲她额头,宋辞说,“晚上我没有回来就会让秦江来接你去我那,在家里乖乖等着。” 阮江西对她十分的顺从:“好,晚上我给你熬粥。” 宋辞似乎不知餍足,抱着她亲了许久,才出门,回头,看了几次,一副恨不得将阮江西缩小放进口袋带走的模样。 宋应容惊呆了,刚才那只忠心耿耿的黏人犬是哪个啊?是她家那个暴戾冷傲不可一世的宋辞吗?宋应容陷入深思状许久,摇头感慨:“那小子,这一头栽得可真深。”感慨完,看了一眼还守在门口的阮江西,走过去,依着门,“我有个问题想问侄媳妇。” 这一口一个侄媳妇,宋应容倒叫得顺口。 温柔婉约的眸轻转,恢复清冷,她以礼相待:“请问。” 真是个优雅的姑娘,一身名媛气度,这年头,这样纯天然的贵族气息已经不多见了。 宋应容抱着手揶揄:“江西是你的本名,还是化名。” 对于阮江西,宋应容似乎好奇得很。 她只说:“是我母亲给我取的名字。”并没有多做解释,眸光坦然清澈,毫无半点杂质的黑白色,十分明亮。 宋应容托着下巴端详着,似笑非笑:“那可真巧,以前也有个女孩叫江西,也是我家小辞心尖儿上的人。” 阮江西只是听着,眸光不染纤尘,毫无情绪,她俯身,将桌上的狗狗抱进怀里:“宋辞,困了吗?要不要去睡觉?” “汪汪汪!” 那一坨白绒绒的肉团子,钻进了阮江西怀里。 “乖。” 阮江西看着那只狗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波光盈盈得有神。 宋应容突然觉得,像阮江西这样剔透温婉的女子,得多喜欢宋辞,才会这样疼宠这只狗。 阮江西,似乎有点深不可测。 几条回廊辗转,巷子深处,黑色的巴赫沿江停靠。 车里的女人并未出来,只是摇下了车窗,女人长发挽起,穿着杏黄色的旗袍,盘扣系到脖颈,只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侧脸轮廓精致,是个美丽的女人,只是眼角淡淡的纹路显现出她并不年轻。 这位,便是锡南国际宋少的母亲,江城唐家的女儿,曾经名动h市的名媛之首。 唐婉微微转过头来,化了精致的淡妆,显得十分年轻,只是言辞语调,有着浸淫商场的果敢与沉稳:“你不想让我见她。” 她,自然指小巷深处,被宋辞护着的阮江西。 宋辞站在车外,隔着半米的距离,一身的冷傲:“没有必要。” 宋辞对唐婉的态度,冷漠疏远得好似路人。 唐婉似乎习惯了宋辞如此拒人千里,倒不介意:“让你这么紧张的女人,我想应该有见面的必要。” 显然,唐婉为了阮江西而来,h市沸沸扬扬的话题女王,宋家,乃至宋夫人,大抵没有办法再视而不见了。 然,宋辞却熟视无睹,态度,冷硬又桀骜,只说:“我的事,不用你来干涉。” 宋辞与唐婉,虽说是亲缘,只是不曾亲疏,也无过往,说白了,唐婉不过是宋辞电脑里那张人物关系图中的一个备注母亲的存在,仅此而已。 大概,这世间都没有这么感情淡薄的母子。 “我是你的母亲。”唐婉刻意强调,斜长好看的眼,眼角上扬,有些威严。 母亲?宋辞冷睨,毫无情绪:“我不记得你是我的母亲。” 哪有半分亲缘的温存,宋辞的眼,陌生到冰冷。唐婉脸上所有端庄沉静全部破裂,她几乎吼出声来:“那你如何记得住你藏在屋子里的那个女人?” 宋辞看着车里的女人,目下无尘的清冷:“与你无关。” 唐婉笑出了声,嘴角弯出一抹讥讽,却笑着:“我只是很好奇,听说那个女人叫阮江西,是个三流艺人。” 宋辞眼波微微一动,尽是森然:“你调查她?” 唐婉不躲不闪,迎着宋辞阴鸷的重瞳:“不需要调查,她的新闻很多。” 宋辞沉默,眼中是防备,是一种随时将要将敌人撕裂的暴戾。 宋辞从未如此步步惊心过。一个阮江西引发了他体内所有的杀伐和冷肃,是近乎毁灭的独占欲。 这样的宋辞,太危险了。唐婉不再多言,开门见山:“宋辞,她不适合你。”宋辞这样暴烈冷傲的性子,偏偏又毫无记忆,这样情深入骨,简直是玩火**。唐婉重申,“她不适合你,更不适合宋家。” 他的女人,宋辞又如何容得他人指点。 “我的事是我说了算。”语气,森然刺骨,宋辞警告,“不要动她,不然,”语气微顿,他冷眼相视,说,“我不会顾念母子之情。” 何来的母子之情?锡南国际宋少年少离家,自此,便再没踏进宋家的门槛。 他这样的人,没有记忆,没有温存,不沾染半点人世的烟火,若是没有遇到阮江西,便注定孤注一生,无情无爱。这样的人,也必定绝情心狠,母子之情,他何惧,何畏,何来顾念,若是唐婉动阮江西一分,宋辞必定讨回十分。 他绝对说到做到! 唐婉脸色大变:“你威胁我?” 宋辞纠正:“是警告。” “宋辞——” 不待唐婉怒吼,宋辞直接冷冷截断:“记住我的警告,不要动我的女人。” 留下一句杀气凛凛的话,宋辞抬脚便走了,甚至没有多给一个表情。 这便是她唐婉的好儿子,两年未见,却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倾尽狠绝。 唐婉大笑,嘲讽他,还是她自己。还未走远,隐隐还传来宋辞冷冽的嗓音:“不要让那个老女人靠近江西,一步都不准。”片刻,又道,“还有那个宋三,让她也离远点。” 秦特助遵命:“我会注意。” 宋辞语气慵懒,轻描淡写:“若有差池,我第一个拿你开刀。” 宋塘主好霸道,好阴毒,好不讲理! 秦江聊表决心:“我绝对会死死防守!”宋夫人还好一点,宋三那滑不溜秋的鱼,哪里捉得住。 许久,人已走远,车窗才摇下。嵌着古典玉石的戒指随着女人翻动报纸的动作,闪着微微蓝光。 停在娱乐版,女孩的照片有些模糊,却不难辨认出,正是阮江西。 戴着戒指的手指腹摩挲着报纸上的照片,唐婉似深思,眼神飘渺而阴寒,她突然发笑:“姓阮,名江西,巧合可真多。” 阮家江西,似乎,太多信息都显得不谋而合了。 唐婉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只说:“去查一下阮江西。” 宋应蓉走后,阮江西将狗狗放在阳台的小窝里,站在窗户前,望着远处小巷深处,深秋阴冷的风灌进来,吹乱了她眸中清徐,她拔了个电话,喊道:“顾白。” 顾家,顾白挂了电话,窝在沙发里,若有所思。 顾辉宏沏茶的动作一顿,拿眼看顾白:“江西的电话?” 顾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有气无力:“嗯。” 老爷子鄙视:“出息!” 顾白横着一张俊脸,一贯没上没下,吼过去:“老子乐意。” 顾辉宏捡了棵花茶就扔过去:“什么老子,你个兔崽子,在你老子面前再开口闭口老子,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顾爷这暴脾气!不愧是走南闯北刀口上舔血过来的,顾白甩了个不满的眼神,便撑着下巴,沉吟了许久,问:“老头,有人在查当年叶江西的死亡证明。” “谁?” “唐婉。”顾白没了玩世不恭,神色深沉,“宋辞的母亲。” “当老子死了啊!” 怎么说,阮江西也是半个顾家人,养了十五年,哪有不护着的道理,顾爷自然护短。 顾白还是不放心:“我担心她有麻烦了,你多盯着点。” 顾辉宏沏了杯茶,自顾品着,哼哼:“你看上的女人你自己操心。” “我要操太多的心,阮江西那个傻女人会有负担。”顾白理所当然,倒了杯茶,只是在手里晃着,却不饮。 提及阮江西,顾白便总是如此瞻前顾后,半点能耐都没有。顾辉宏鄙视得不得了:“没出息的东西!”他的种,怎么会这么没魄力!顾爷有点嫌弃了。 顾白懒得理会他老子嫌弃的眼神,端了茶杯凑过去:“当年江西的事你处理干净没有?” 顾爷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吼:“你敢质疑你老子的办事能力?当年伪造的那具尸体,叶宗信那个禽兽根本没来认尸,即便他认定了那是他女儿的尸体,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做亲子鉴定,为了阮家的财产,就是给叶宗信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申报死亡,骨灰早就被我下葬了,就算叶家现在想来认尸也得看我答不答应,想顺藤摸瓜查到江西身上,做他的春秋大梦。”顾辉宏恶声恶气,“你少操心,我顾家的人,还能让人欺负了不成?” 然,顾白对阮江西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俊脸摆满了担心,眉头都拧一块了,顾白摇头:“宋家,叶家,我都不放心。”顾白语调难得严肃,“老头,你把放我身边的那几个保镖放到江西身边,没人盯着我不放心。” 顾家腥风血雨了十几年,道上的仇家数之不尽,再加上顾白平日里没少送人进监狱,明里暗里想整死顾白的人绝对不止少数。阮江西不同,有宋辞在,敢让她伤筋动骨的人屈指可数,不是顾爷不疼阮江西,手心手背都是肉,是顾白神魂颠倒,分不清轻重! 顾辉宏想也不想,严词喝止:“她身边有人看着,其他的心思你想也别想,那都是老子亲自操练的人,给你保命用的。” 道上谁不知道,顾家这位小爷,是顾爷的命根子。 顾白却不以为意,十分义正言辞:“不是你操练的我才看不上。” 得!顾爷的命根子,把阮江西当成命根子了。 顾辉宏茶盖一扣,手已经摸到了拐杖了,横眉竖眼瞪过去:“不想挨揍现在就给老子滚。” 顾白撑着沙发一个回旋转,离远了几步,抱着手:“不放人?”他勾勾唇,漫不经心,“那只好我亲自出马了。” 顾白的话,绝对不是说着玩的。 顾爷亲手操练出来的儿子,一身擒拿比他这个血拼了几十年的老江湖都出神入化,却要论为保镖,还是倒贴! 顾辉宏直接一个茶盖扔过去:“你他妈的现在就滚,老子看到你那窝囊样就窝火,滚犊子!” 顾白耸耸肩,理了理发型,大大方方地走人,临到门口,说了句:“我家江西很聪明,叫你手下的人小心点。” 顾辉宏眼白一翻,险些没被气晕过去。 管家见状,立刻重新沏了一杯茶,连忙顺气:“顾爷,喝杯茶,消消火。” 顾爷大灌了一口,压下火气:“这个兔崽子!”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让人给我多盯着点,就怕早晚有一天这不争气的东西要狠狠栽个跟头。” “顾爷放心,少爷像顾爷,可不是个没手段的。” 顾家小爷,别看是个名状,这台面上的正气泠然有,这背地里的歪门邪道更少不了。反正管家对顾小爷是完全不担心。 “屁!什么手段,还不是被江西迷了魂道。”扣着茶盖指了指桌上的报纸,顾辉宏恨铁不成钢,“这会儿指不定又为了别人的女人鞍前马后去了。” 忙到上午十一点,陆千羊才来阮江西家接她,托了她家艺人的福,公司公关部的电话都打爆了,更别提她的手机,从今早五点到现在,就没歇过,手机盖到现在还是热的。原因无他,她家艺人又上头条了,而且,又是负面新闻,就在昨晚,记者拍到阮江西掴掌叶以萱,叶以萱所在的星皇经纪公司得理不饶人,将这件事闹得风风雨雨,阮江西再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陆千羊瘫在副驾驶座上,心好累,身体也好累,叮嘱魏大青走小道避开记者,回头看阮江西,分析形势:“目前舆论一边倒,完全偏向叶以萱,形势很不容乐观,之前因为你的影视剪辑转载量破千万,多多少少有一些欣赏你演技的非残粉,就这一篇报道,再加上叶以萱微博上那张有点微肿又梨花带雨的照片,你的形象又全部被打回了原形。”叶以萱那朵白莲花,简直麻蛋,居然发微博装可怜,陆千羊真恨不得披着马甲去网上骂她小婊砸! 阮江西听后,似乎早有意料,处之泰然:“叶以萱的电影快上映了,她确实需要炒作。” 叶以萱此举,显然是踩着阮江西在造势,一箭双雕,小婊砸小婊砸!陆千羊心里问候了几百遍,不解地看阮江西:“你都知道那小贱人的算盘,你为什么要打她一巴掌?” 魏大青边开车,边插话:“打人是不对的。” 陆千羊一眼横过去,抱怨:“你至少要背着狗仔队再下手啊,只要没拍到你的脸,你想怎么抽怎么抽!” 魏大青嘴角狂抽,他现在觉得,江西是被这只羊带坏了,所以才会打人,以前的江西,别说打人,跟人红脸都没有过,别提多善良多温顺了,可是现在,江西居然会和人动手,魏大青觉得,他的道德观都受到了质疑。 阮江西笑,却是不太在意:“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想打她而已。” 只是想打她而已…… 阮江西居然能说出这样没有淑女气度的话!不仅道德观,魏大青的三观都颠覆了。 陆千羊也惊了,凑过去八卦:“你这不温不火的性子,我就从来没见你红过脸,她怎么惹你了?居然能逼你动手,那也是个人才。” 阮江西这样温婉的性子,要怎样的理由,才会让她忘了她的礼仪与理智,陆千羊心里有了一点揣测。 阮江西微微眯了眼,嘴角的梨涡抿得很深,她坦诚:“因为她摔坏了我的手机,我才很久找不到宋辞。” 果然,只有宋塘主才能让她家艺人方寸大乱,甚至,动手打人。 陆千羊完全不惊讶,揶揄玩笑:“难怪,原来是扯到逆鳞了。” 阮江西并不否认。 魏大青很感慨,他觉得宋塘主太左右阮江西了。 八卦完,陆千羊又正经了,愁绪满脸:“公司已经做了公关危机处理,再加上锡南国际的压力,应该没有媒体敢乱嚷嚷了,但是网上的恶贴还是跟滚雪球一样,尤其是叶以萱的粉丝,公开在公司官网上要求你道歉,甚至扬言要你滚出娱乐圈,公司的意思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阮江西眸光未抬,淡淡语气:“我不会道歉。” 陆千羊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别看阮江西性子温和,但是脾气倔得很,尤其是碰上宋辞的事情,她从来不退半分。 陆千羊很头疼,这事很难办,手机适时响起,她接了个电话,五分钟,愁云惨淡的小脸瞬间晴朗了:“不用道歉了。” “嗯?” 陆千羊乐滋滋地说:“顾大律师直接把叶以萱和那几家炒作的报刊送上了法庭。”她洋洋得意,俏皮的眼角对着阮江西眨眨,“顾白律师有时候简直帅毙了,这护短的劲儿头,”陆千羊竖起大拇指,“有前途。” 陆千羊还是觉得,阮江西在十五年前遇上了顾白,是幸运的,顾家和顾白,是她家艺人挡风遮雨的地方,免她漂泊,免她无依,免她孤军奋战。 顾白律师,对她家艺人,简直是掏心窝子。 阮江西沉凝稍许:“他安了什么罪名?” 严格意义来说,阮江西动手在前,再怎么强词夺理,要脱罪也很难,那么只有一条路可走—— 颠倒黑白,反咬一口! 陆千羊一哼,幸灾乐祸:“叶以萱诽谤罪,报刊肖像**权。” 诽谤罪还好说,阮江西眸间有些疑雾:“肖像**权?” 艺人,何来肖想**权一说。 陆千羊将报纸递过去,指了指最大板幅的那张照片的最角落:“你仔细看,这是什么?” 阮江西摇头。 “手,顾白的手。”陆千羊忍俊不禁,“照片了拍到了顾律师金贵的手,这肖想**权就这么被无中生有了,那倒霉的记者刻意把镜头躲过顾白,千算万算还是没逃过顾大律师的黑手啊。” 阮江西浅笑,随意翻着手里的报纸,手指一顿:“这家报刊很眼熟。” “当然眼熟,每一次你的负面新闻都没少过这冤大头,不过,刚刚张晓电话我说锡南国际的手已经伸过去,收购是分分钟的事。”陆千羊眨巴着眼,“你猜这家报刊背后的人是谁?” 阮江西心平气和,轻启菱唇:“叶氏。” 神机妙算,阮江西也! “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转念一想,她又惆怅了,“不过就算媒体都不敢吭声了,还有网络啊,这万恶之源。”低着头刷了几页手机,递给阮江西看,“你看看,这恶贴太嚣张了,更可恨的是叶以萱,还跑到微博上去装逼,她也不怕遭雷劈。” 眸光略微一转,阮江西便转了眸,并不太关心。 得,皇帝不急急死太监!陆千羊讪讪,低着头继续刷手机。 就在今早,阮江西掴掌叶以萱的报道曝光不到半个小时,叶以萱发了一条微博,转载了百万,内容如下: 叶以萱v:我本清心,何苦为难,对不起蚂蚁们,因为我的脸大家要一个礼拜见不到我了,别担心,我很好。 这条微博下,还附一张梨花带雨的素颜照,眸间莹润,侧着左脸,微微上扬四十五度,角度,轮廓,肤色,堪称完美,唯独美中不足的便是左侧脸上有隐约可见的指痕。 楚楚可怜的语气,我见犹怜的伤痕,一时间,掴掌暴行坐实,阮江西百口莫辩。 微博一出,叶以萱所在的星皇娱乐公司便在官网上要求阮江西公开道歉,顿时,所有矛头全部指向阮江西,网上骂声一片,舆论完全一边倒,网友留言分分钟刷出新三观。 白日衣衫尽:“萱女神,不哭。蚂蚁君代表月亮诅咒小婊砸。” 蚂蚁军团,是叶以萱的粉丝团,当然,除却叶以萱的粉丝后援会,更有数之不尽的路人粉,齐聚一堂,微博上掀起热议。 蜜汁入海流:“本来还以为是个画了狐狸皮的花瓶,原来是个一身骚的玻璃渣。” 万里炮仗永不倒:“渣渣渣!” 喷喷喷子:“阮江西,滚出娱乐圈。” @宋哥哥:“宋哥哥你看你看,此女乃母老虎一只,有图有真相。” 随即,网友甩出阮江西掴掌叶以萱的照片,足足刷了几页评论。然,正当舆论将阮江西推到风口浪尖时,叶以萱的微博下面,却出现几条话风格格不入的留言。 方菲v:师妹,哭戏有待加强@叶以萱v 众所周知,方菲与叶以萱同出一门,只是……方影后是在揭叶以萱的短?还是在讽叶以萱装可怜? 不待网友摸清方影后的言外之意,天宇的乔彦庭就着方菲的留言回复了一条。 乔彦庭v:是庞潇云老师教的@方菲v:师妹,哭戏有待加强@叶以萱v 乔影帝这又是闹哪样?谁不知道帝京戏剧学院的庞潇云老师是教形体的。 乔影帝回复没三分钟,又炸出一位天宇的歌手。 关琳v:庞潇云老师形体教得好,哭戏嘛,是硬伤。@乔彦庭v:是庞潇云老师教的@方菲v:师妹,哭戏有待加强@叶以萱v 这几位名人,有考虑过庞潇云老师此刻心里的阴影面积吗? 显然,天宇这三位艺人,是来护短的,明显偏帮阮江西,同是天宇的艺人,矛头一致对外也说得过去,只是,下面这位微博三分钟被顶上热搜的唐天王是在整什么幺蛾子。 唐易只发了一句话,直接炸了网站的服务器。 弟妹,挺住! 众所周知,唐天王出身江城唐家,与锡南国际的宋少是一门之后,能让唐天王称一声弟妹的人…… 网上炸开了,三分钟内,一篇《论唐天王弟妹人选》的帖子稳居热搜前三,帖子的内容无疑是,话题女王阮江西当选。 天宇娱乐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全是蹲点的记者,简直将方圆十米堵了个水泄不通,方菲笑,想当年她摘夺戛纳影后之时,也没惹出这样的声势,阮江西倒好,旁若无人地煮了一壶咖啡,喝起了上午茶。 ------题外话------ 抱歉,今天更新晚了 t 第十章:阮江西大获全胜 方菲笑着将桌上的杂志扔过去:“这娱乐杂志上百分之八十的篇幅是你,百分之二十是叶以萱的新电影,遣词造句委婉得像中美外交洽谈,不敢单刀直入又要无痕迹植入,也真是为难这帮娱乐记者了。” 无疑,所有媒体对锡南国际七分畏惧,三分忌惮,并不敢明面上诟病阮江西一言半句。 阮江西这个当事人,也置若罔闻。 方菲啼笑皆非,玩笑道:“江西,你占尽了头条不炒作,太浪费资源了,而且还便宜叶以萱了,她的电影光预售就创了三亿的新高。”方菲半真半假地调侃,“叶以萱这票房保证你可是头号功臣啊,江西,下次我电影上映宣传就指着你了。” 毫无疑问,阮江西这个话题女王,简直比任何宣传手段都管用,基本只要跟阮江西扯上关系,就一定能上头条。 乔彦庭说:“她开玩笑呢。” 阮江西却十分认真:“好,下次我帮你宣传。” 方菲笑弯了腰,阮江西这姑娘,有时候耿直得让人瞠目结舌。 “你应该拦着她。”阮江西凝眉说着。 乔彦庭饮了一口咖啡:“你指的是?”咖啡的味道很好,有些偏甜,是阮江西一贯的喜好。 “微博。”眉宇微蹙,阮江西说,“粉丝响应很大,你们会受牵连。” 毋庸置疑,阮江西招黑,太招黑了,一个宋辞,她基本得罪光了万千女性。 乔彦庭不禁笑道:“是有点出乎意料,你的黑粉超出了我的预想,不过,我拦不住她,只能舍命陪君子。” 方菲的性子向来我行我素,她丝毫不以为意:“怕什么,江西,你可是有后台的人,放心,有宋少在,媒体磨碎了牙也不敢咬你,不过,”方菲精致的五官一皱,坐到阮江西身边,“阮江西,你能不能开个微博号,从今天早上到现在已经有一百万路人粉跑到我微博上来黑你。简直就是团伙作案啊!” 一百多万人啊,多么强大的黑粉阵营,这像话吗?还有阮江西入行三年有余,连个微博号都没有,这像话吗? “我不建议你开微博,” 关琳双手插着口袋,闲庭信步地走过来:“现在的黑粉,嘴都跟泡过孔雀胆似的。” 阮江西不置可否,认认真真地浏览方菲的微博,偶尔,品一口咖啡,深色淡然。 关琳与方菲面面相觑之后,失笑,几百万的黑粉,这当事人未免太不当回事了。 陆千羊进来的时候,阮江西正盯着平板,姿势与表情与她平时看人民日报如出一辙。 网上那群黑子,个个骂人跟上了发条似的,她家艺人倒气度好,一条一条看下去,还能这么面不改色,当然,除了一点,与宋辞相关的话题。 滑动屏幕的拇指突然停顿,阮江西皱着眉,凑近了看。 陆千羊也凑过去,果然,又看到跟宋大少被女网友@了:塘主大人,昨天我梦见你了,是春梦哟。 这位网友名叫‘宋塘主的内衣’的姑娘,肯定是寂寞了,真特么露骨。陆千羊直接接过阮江西手里的平板:“看这些东西做什么,这不是添堵吗?” 阮江西眉间阴郁未霁,微微抿着唇。 难得,她家总是云淡风轻的艺人有这样的独占欲,陆千羊笑笑:“不过你也没什么好犯堵的,这帮色女顶多就做做春梦,你却可以真刀实枪地把宋大少就地正法!” 阮江西认真想了想,似乎觉得有理,这才松了眉头。陆千羊笑不出来了,她真的只是扯了个黄段子,真的没有怂恿她家艺人纵情声色。陆千羊小脸立刻严肃:“江西,你和宋少千万要悠着点,别那什么什么太随性了,那什么什么也得做足了。” 阮江西但笑不语。 陆千羊觉得她家艺人肯定会惯着宋辞,不管在哪方面,正要再苦口婆心一番,阮江西问:“今天还有没有通告?如果没有我想早点回去。” 她家艺人,真的被宋大少教坏了哩,陆千羊表情很复杂:“江西,不用这么急吧,现在太阳高照,怎么着也得等到夜黑风高呀。” 得,这只羊脑子里荡漾的全是有色颜料。 阮江西有些哭笑不得,解释:“我要回去给宋辞熬粥。” 熬粥?熬粥好啊,不会整出‘人命’,陆千羊阴转晴了,调侃:“没看出来,我家江西有做贤妻良母的潜质。” “嗯。” 阮江西轻描淡写,回应了这么一个字,尾音微扬。 “江西,你不会有隐退的想法吧。” 阮江西笑而不语,陆千羊有种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的冲动,她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赶紧说正事:“于大牌的部分今天拍完了,广告算是全部杀青了,oushernar在千叶会所办了个庆功宴,广告商特邀你出席,大概也想趁着新产品预售之前,借着你的话题度再炒一把。”陆千羊想了想,“不过如果你不想去也没关系,锡南国际的老板娘可以任性。” 其实陆千羊是希望她家艺人去的,一来积累圈中人脉,二来晾晾宋塘主,她总觉得阮江西对宋辞太千依百顺了。 阮江西看了一下时间:“几点结束?” “六点开始,你几点结束都可以,就算只露个脸都可以。” 结果,阮江西就真的只露了个脸,只是陆千羊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就露了个脸还是出事了。 在去千叶会所的途中,阮江西在车上给宋辞打了个电话,宋少可能是不满阮江西冷着他,语气金贵傲娇得不得了,阮江西性子好,软着语气哄,这才消了大少爷的气,缠着阮江西却是怎么也不挂电话,于是乎,阮江西姗姗来迟。 当然,投资方和广告商都得等着阮江西到场了才开始,笑话,锡南国际老板娘的面子,谁敢拂了。 哦,还有位大牌,于大超模不爽,打从阮江西一进来就不爽,喝了三杯红酒,骂了四个服务员。 陆千羊给阮江西要了杯果汁:“这于大牌的手骨头才刚长好就出来蹦哒了,江西,你是不是又得罪那位祖宗了?”陆千羊挑衅地朝于景言睨了一眼,她倒幸灾乐祸,“于大牌的眼神里有一把火,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 阮江西懒懒窝在会所的沙发里,小口喝着果汁:“我已经尽量不招惹他。” 安安静静地垂眸,阮江西看都没有看于景言。 于大牌正在刁难第五个服务员。 陆千羊摇晃了几下红酒杯,小抿了一口,不得劲,又大灌了一口,咧嘴一笑:“无视,永远是孔雀男的禁区。” 吧台那边,于景言眼里烧了一把火,举起杯子猛灌了几口,喝得急,呛得满眼通红,咳嗽不断,俊脸瞬间烧得火红。 一只葱白纤细的手递过来一块手绢,于景言看了一眼,没有给一点反应。 手绢的主人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身段纤细苗条,不难看出是模特出身。 “一杯whiskey。”美丽的女人在于景言身边落座,笑着问,“心情不好?” 于景言抬眸冷冷一睃:“知道我心情不好,就识相点。”唇红齿白,绷出一个字,“滚。” 女人妆容精致的脸,僵化! 千叶会所是专供上流社会玩乐的地方,能出入于此的,都是h市有头有脸的人,于景言倒是在哪都一贯的嚣张跋扈。 待女人走后,年轻男人随即坐在了于景言身边的位置,随手拿了杯红酒,调侃道:“景言,对美女不能那么凶。” 男人二十出头,十分年轻,五官生得端正,有些偏瘦,若非双眼浮肿眸光无神,倒也相貌堂堂。 这个年轻男人,便是千叶会所的少东叶竞轩,叶氏电子叶宗信的独子,名流圈里谁不知道,叶氏的少爷,是个玩得狠玩得开的,是个十足的风流大少。 叶家与于家,有生意往来,两家又交好,于景言与叶竞轩虽不是一丘之貉,却也彼此熟稔。 于景言丝毫不给叶竞轩面子,也没个好眼色:“你以为谁都像你,躺在床上双腿张开的就是美女。” 叶竞轩一口酒险些喷出来,憋红了脸:“靠,说话能不能留点口德?” 这两人,向来不对盘,都是惯坏了的大少,一个嚣张跋扈,一个我行我素。 于景言冷嘲热讽:“你带着女人去酒店的时候也没留点德行,现在让我留口德。”伸出小拇指,拨了拨叶竞轩的衣领,满脸的嫌恶,“擦干净这玩意,也不嫌脏。” 叶竞轩衣领上,是女人留下的口红印,于景言似乎嫌脏,掏出方巾使劲擦了几道。 叶竞轩冷嗤了一声:“得,你心情不好,我懒得撞枪口。”摇晃着红酒杯,顺着于景言的视线望过去,“是不是那个女人让你吃瘪了?火气这么大。” 于景言狠狠瞪过去:“滚你丫的!她算什么东西。” 虚张声势,此地无银三百两! 叶竞轩眯了眯斜长的眼:“果然是她。”暗黄的眸细细端详,“还算有几分姿色。” 眼中,有显而易见的兴趣。 于景言一脚踢在叶竞轩的高脚椅上,吼道:“管好你的眼睛!”他轻嗤,“她可是宋辞的女人,出了什么事别怪我没提醒你。” 叶竞轩面露鄙夷:“不过是个出来卖的女人。” 于景言直接撂了酒杯,起身,抱着手俯视:“看来你不仅管不住你的下半身,连你的脑子也管不住。” 一分面子不留,十分恶劣毒舌,平日里哪个对叶家少爷不是毕恭毕敬,叶竞轩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当场红了眼:“你说谁没脑子?!” “说你。” 于景言不温不火地丢了两个字,抬脚就走人,完全一副不屑为伍的姿态。 叶竞轩捏紧了手中的杯子,暗沉的眸子阴鸷不明:“我倒要看看你管不管得住!” 约莫半刻钟,酒保形色匆匆,进了会所的高级包厢,里面灯光调得很暗,隐约能看清沙发上的男人,半敞着衬衫,裸露的肌肤上有几道抓痕,想来刚纵情声色,嗓音还有些嘶哑:“办妥了没有?” 来人穿着西装,打着领结,正是会所的酒保:“于少已经在包厢了。”神色有些顾忌,“老板,于少可不是个讲情面,这要是得罪了他,万一他发难的话?” 叶竞轩冷哼:“于家和叶家十几年交情,傻子才会为了个女人和我叶家交恶。”他并没有多少耐心,“那个女人呢?”眼露急色,叶竞轩有些迫不及待了。 “oushernar的人一直都在,根本不好下手,何况,”酒保反复权衡,有些瞻前顾后,“听说那个女人和宋少关系不浅,贸然动作恐怕会得罪锡南国际。” “宋辞玩玩而已,还能动真格的?”叶竞轩嘲弄,“不就是个女人,还能掀起什么浪。” 阮江西喜静,一个人窝在角落的沙发里,隔了一条走廊,僻静幽暗,她抱着手机和宋辞发短信。 “阮小姐,我们老板有事相请。” 安静被扰,阮江西蹙了蹙眉:“你们老板是哪位?” “叶家二少。” 男人身材高大健硕,挡住了照进角落里的微微光线,阮江西看不清男人的样貌,只认得他穿着会所酒保的衣服,背着光,她微微退开几步,清泠的眸,几分冷漠几分防备:“我不认识。” 男人低着头,声音沉厚:“不认识没关系,等会之后就认识了,而且于少也在,阮小姐还是给我们老板一个面子最好。” 语气,已经带了几分威胁。 叶家二少,来者不善,阮江西却泰然处之,抬起眸:“我为什么要给他面子?”沉声,清雅的嗓音微冷,“让开。” 男人一动不动,只是眸光微移。 悠扬的蓝调突然响起,阮江西看了一眼手机,清秀的侧脸一瞬柔和了轮廓,她避过身去,喊了一声‘宋辞’。 几步之外的男人陷入思忖,表情晦暗。 “什么时候回来?你早上说了会给我熬粥。” 电话里,宋辞的语气有些不满。 阮江西笑着轻言:“我现在就回去,不要等我,你先吃饭——” 话音骤停,只听见一声手机砸落的声响,滚进旁边的沙发里,屏幕依旧还亮着白光,隐约还有一声声急切到暴烈的喊叫。 “江西!” “江西,你怎么了?” “你说话!” “阮江西!” “江西——” “……” 只是,会所的回廊里,沉寂无声,没有半点回应。 不到十五分钟,秦江就赶到了千叶会所,只见他家老板疯了似的一间一间包厢踹过去,脸色阴沉得一塌糊涂。秦江伺候宋辞七年,还是第一次见宋辞如此心慌暴怒,敛不住一身的杀气。 秦江不敢靠太近:“宋少,整个会所都封了,楚队长的人全部出动了,只要人还在会所,最多三十分钟就会找到阮小姐。” 千叶会所整整十三层,即便是出动整个特警大队,三十分钟也是极限。 “十分钟。” 声音刺骨,杀气凛凛,宋辞下的是死命令,即便秦江再想反驳,也没有那个胆子,会所里面行踪不明的人可是阮江西,是锡南国际未来的老板娘,是宋少藏在心尖儿的人,动辄,必死。 宋辞背着光,眸中没有一点亮度,黑沉沉的喧嚣乱涌:“如果她出了差池,今晚这个会所的人谁也别想好过。” 秦江知道,远不止如此,若阮江西真有个三长两短,殃及的人绝对不止是这个会所的人,宋辞的女人,哪止值这几条命。 秦江不敢在耽误,将宋少的原话传达给特警大队的楚队长。 楚大队长当场就咆哮了:“十分钟?当老子是哮天犬啊!”一张年轻的国字脸,臭得不得了。 能不火大吗?宋辞这个资本家,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特种军区,一句解释都不给,只给了他们首长一句话:让你们的人立马滚过来。 麻蛋!都从特种军区退伍七年了,还特么得这么嚣张! 秦江面不改色,语气继续无关痛痒:“队长,我们宋少还说了,他的女人出了事,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特种大队。” 假传圣旨,有时候,也是一种手腕,只要有用,卑鄙一点秦江完全不介意。 果不其然,楚立人炸毛了:“妈的,宋辞这个土皇帝,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还真他奶奶的只手遮天了。”骂完,对着手下就吼,“还不麻溜儿点,都等着下岗啊!” 谈起资本家宋辞,楚立人就咬牙切齿,这事还得从八年前说起,宋辞是特种军区的空降兵,一看就是世家子弟来军队渡金的,尤其是他那副妖孽样子,哪有半点铁血军人的气势,楚立人那时候已经是特种队的副队长了,对宋辞这个关系户很不待见,但明面里,也没红过脸,不想,宋辞那个小白脸,在进军队的第二个月就把他堂堂副队长给挑了,而且,一招打趴下了,之后,宋辞只用了一年时间,拿下了整个特种军区,手段无疑就是六个字:顺着从,逆者亡。 后来楚立人才知道宋辞出身y市的军政世家宋家,难怪一身搏斗技能狠辣强劲到变态! 自此,楚大队长就摆脱不了资本家的暴政与奴隶。就十分钟时间,差点没要了楚立人的老命!整整十三楼,他带着一帮兄弟们光撞门都撞得快要吐血了。 “队长,人找到了,在十二楼!” 楚立人正要禀报,身侧一阵冷风过去,已经找不见宋辞的身影了。他瞠目结舌,想当年军事演习,宋辞一枪扫了北军区的副军长也就吹了吹枪口,面不改色地问了句‘死了没有’,可就在刚才,他目睹了宋辞方寸大乱乱吼乱叫的整个过程,还有宋辞那急促得有点趔趄的背影。 这真是宋辞?秦特助嘴里那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降了宋辞。料想,这位锡南国际未来的老板娘,肯定是宋辞心尖儿上的宝贝,楚立人只盼着不要出什么岔子,不然,不说肩头上的军章,小命都得提溜着。 只是当楚立人赶到十二楼的包厢时,他再一次傻眼了,一屋子他的特种兵,各个枪杆子里钻出来的人,一个一个全部四仰八叉,躺地哀嚎,楚立人一脚迈出去,还没反应过来,脚下一滑,咚的一声,五体投地,屁股先着地,本能就嚎了一句:“嗷!”正要起身,手刚触及地板,顿时青了脸,扯开嗓子,嚎:“嗷嗷嗷——” 鬼哭狼嚎,人仰马翻,正是如此。 刚赶来的秦江傻了:“什么情况?” 楚立人龇牙咧嘴,抬起手,一看,立马几个血珠子从掌心冒出来,他疼得声都颤了:“怎么会有玻璃!?”除了血,手心还有一片黏腻滑溜的浓稠物,不仅要忍疼,还要忍住恶心,楚立人一脸吃翔的表情,“靠,这是什么鬼?” 满地的玻璃,满地黏糊糊的液体,满地东倒西歪的特警,如此狼狈,只是,隔着不到三米距离,女人端坐在沙发里,随意而靠,身上披着黑色的绒毯,肤色白皙,轮廓秀丽,淡淡眸光清灵,如此闲适而处。 这位便是宋辞心尖儿上的人,好个处变不惊的人儿。楚立人抬眼看去,就见宋辞将外套脱了,铺在地上,宋辞踩在那价格不菲的西装外套上,满眼都是三米外的人影,跨过去的步子很大,很慌乱,视线密密麻麻笼着他的女人,看都没看躺一地的特警,甚至几次踩在警服上。 除了阮江西,宋辞才不管别人死活! 走近了,宋辞半跪在阮江西跟前,抬手,似乎不太敢碰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悬在空中:“有没有哪里伤到?”声音,微颤。 宋辞从未这么胆战心惊过。 阮江西抓着他的手,放在脖子上蹭了蹭:“没有受伤,我很好。”她将宋辞拉在身边坐下,偎着他指了指躺在最里侧已经没了声响的几个男人,“不过我伤了人。” 那几人,穿着统一的黑色西装,摔在了玻璃碎渣最多的那一片,淌了一地的血腥,这几人,并非楚立人的人,想必是意图不轨之人,七八个大男人,却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整成这幅德行。 宋辞的女人,攻击力果然不容小觑! 宋辞侧眸,满眼森然:“死了最好。” 死了最好,不然落到宋辞这个资本家手里,求死不能!楚立人摇头,有点同情那几个欲图不轨的男人,撑起身子要起来—— “嗷——”楚大队长龇牙咧嘴,手掌又扎进去几个玻璃渣滓,立马疼得骂娘,“妈的!疼死老子了!” “再吵就滚出去。”宋辞眸光微凛,只睃了一眼。 “……” 基本是条件反射,楚立人闭嘴,豆大的汗顺着脑门留下来,硬是不敢坑一声,不是他怂,是宋辞这个男人,身上有种让人本能服从的气场。 宋辞给阮江西拢了拢身上的绒毯,不瘟不火的语气:“把他们拖出去,不要弄死了。” “是。”秦江很镇定地让人去拖人,完全不管这个玻璃碎片,在地上压出一条血痕。 楚立人瞠目结舌:这个世道还有王法吗?还有规矩吗?还需要他这种警察吗? “不行,把人带去警局,先审了再判。”楚队长严词要求,“必须走正规途径,我们警方要讲证据。” 偎在宋辞怀里的女人抬头,嗓音清清,说了一个名字:“叶竞轩。” 叶氏的公子?那审起来可能就有点麻烦了,楚立人正踌躇,宋辞柔声哄他的女人:“交给我处理就好。”转头,吩咐秦江,“先把这几个人处理了。” 秦江习以为常:“我明白。” 处理了?处理了!楚立人简直想骂娘,锡南国际这帮土流氓,当他特警队都是死人啊!正要抗议,宋辞沉声扔过来一句:“都出去。” 特么的以为他不想吗?这一地的玻璃渣,要他飞出去吗?啊! 宋辞说:“拖出去。” “是。”秦江忍着笑。 楚立人当场僵化,整个人麻痹了,秦江过去,很慎重地表示:“我会轻点。” “嗷嗷嗷——” 鬼哭狼嚎声刚出,宋辞一个冷眼扔过去,顿时死寂一片。转身,眸里融了所有冰凌,宋辞将阮江西圈进怀里:“你吓死我了。”眉间轻蹙,他心有余悸,“以后不准这样吓我。” 这般温柔,将所有担惊受怕都写在脸上,宋辞为了他的女人放下了一身冷傲与恣狂。 阮江西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拂着宋辞拧起的眉,轻声安抚:“不要那么担心,我头脑还不错,不会那么容易出事。”阮江西面露歉意,“只是他们好像摔得不轻。” 哪只不轻,楚立人半边身子完全废了,要不是秦江拖着,他得躺尸在这里。 不过,宋辞是这样回复他女人:“死不了。” 草菅人命的暴君!楚立人没有勇气对宋辞叫唤,便对着看起来脾性温婉的阮江西吆喝:“快摔残老子了,你往地上倒了什么?滑滑的,黏黏的。”凑近鼻子嗅了几下,血腥味还混着一股青草香。 宋辞他女人声音轻轻软软的:“沐浴露,并不脏。” “那这些玻璃是怎么回事?” “是我故意摔碎的红酒杯。”阮江西稍显愧疚:“不好意思,误伤了你。” 先用沐浴露把人放倒,再用碎玻璃给人放血,手无缚鸡还不是照样先发制人。宋辞的女人,跟他一样,不是个好惹的。 楚立人好不容易站起身来,扶着墙,整个一伤残人士,脸很臭,反笑:“误伤?”楚立人一眼睃过去,他的特种兵,没几个能直起腰来的,阮家姑娘这招不要命,顶多脱人一层皮,疼得要命!楚队长试探宋辞,“宋少,我的兄弟都见血了,这笔账你打算怎么算?” 最主要的是锡南国际把他的犯人截了! 宋辞不冷不热:“要多少住院费你开个价。” “……” 资本家一贯的处事手腕,砸钱,用钱狠狠地砸! 楚立人竟无语凝噎了。 处理完楚队长,宋辞又语气宠溺地夸赞自己的女人:“江西,你真聪明。”奖赏似的,他亲了亲阮江西的脸,精致的重瞳全是得意与欢喜。 阮江西浅浅地扬起嘴角,梨涡盈盈:“其实还不只。”她指了指地上潮湿的那一块,“这是酒精浓度很高的红酒,我在房间里找到了打火机,如果那些摔倒后坏人还能起来,我可以点火,我洒的酒不多,不会伤到自己,但可以吓吓他们。” 她事无巨细地告知宋辞,像个偷腥后得意的小孩。 宋辞忍不住笑出了声。揉揉阮江西额前的发:“我家江西真棒。” 阮江西笑着点头。 楚立人瞠目结舌,久久不能平复心头奔腾的草泥马,本以为宋辞她女人只是小打小闹,却没想到玩这么大,千叶会所的地板都是沉香木铺的,这要点上一把火,怎么可能只是吓吓人,要闹出人命的好吗?!还有,特么的警察还在场,宋辞他女人就这么讲出她的犯罪过程真的合适吗?宋辞这样助纣为虐,难道就没有一点羞愧心? 楚立人拿出平时审要犯的那一套:“阮小姐,这个案子疑点很多,警方会尽快调查叶竞轩,也请你跟我回警局协助调查。” 阮江西迟疑了一下,还未开口,她身边的宋辞就直接将人抱起来,踩着地板上的西装走出包厢,路过楚立人身侧,给了个不耐烦的眼神:“我家江西累了,不准来打扰她。” 扔下一句暗含警告的话,宋辞抱着阮江西走远,走廊里隐约回荡着宋辞微哑的嗓音,他问他女人:“累不累?” “嗯。” “乖,睡一会儿。” “警方那边不用我去录口供吗?” “不用管,警察连这点小事都要来烦你,干脆滚回家。” 宋辞和他女人后面还说了什么,已经听不清楚了,楚立人也听不下去了,宋辞是军人出身,虽然只是去特种军区渡了层军人的名号,那也是受过正当军人教育的,何况宋家还是军政世家,怎么会教出宋辞这样罔顾法纪藐视法规的人? 楚立人瞪着走廊:“老子想骂人。” “楚队长忍住。”秦江好心游说,“住院费的支票还没开,可不要冲动。” 用钱压人!秦特助真是补的一手好刀,楚立人咬碎了牙,也只得吞了,能有什么办法,h氏警局的口粮有大半都是锡南国际交的税,能和衣食父母过不去吗? 楚队长磨牙:“那这个案子锡南国际是什么意思?” “不要牵扯到我们老板娘。”秦江指了一条明路,“至于叶竞轩,警察局屈打成招不是常见的事吗?随便按个什么罪名都可以。” 屈打成招…… 随便按罪名…… 到底是谁这样造谣他们人民警察的!乱棍打死! 楚立人觉得他快气炸了,锡南国际的人,太无耻太暴力太阴暗了,偏偏人家有钱有势,他这种拿资本家口粮的人还能说什么,楚立人笑得很假:“秦特助真是宋少的好帮手。” 秦江跟了宋辞七年,别的没学到,仗势欺人强权压人学了个十足。 秦江笑得也假:“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都是我分内的事,还请楚队长费心了,至于住院费,楚队长随意开就好,我们老板,就是钱多。” 太不要脸了!钱多就能这么随心所欲颠倒黑白吗?!楚立人呵呵,无言以对了。 不一会儿,秦江接了个电话,又对楚队长说:“浴室里面里面还有一个人。” “谁?” “于家四少。” 叶竞轩那个不知所谓的,居然一次得罪了两尊大佛,那位超模大人,得,又是个难办的,楚立人正要跑去浴室,秦江说:“我们老板说了,明天早上再放出来。” 楚立人搞不懂宋老板变态折磨人的手段:“为什么?” 秦江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没什么,他高兴。” 草!楚立人已经不能压制心里奔涌的千万头草泥马了。他就想不明白了,到底宋家如何强大,能造就出宋辞这样的妖孽,阮江西又得多强大,才能收了宋辞这个妖孽,多强大?如果他的人来晚一点,也许这刑事纠纷就得成为杀人案件,宋辞挑女人的眼光,还真变态,再说,就算阮江西弄出了人命,楚立人猜想,也就是个无头冤案,阮江西必定安然无恙。 这个世道,真是太可怕了。 最后,基于宋辞的淫威,楚立人等到了早上八点才让人去把锁在浴室里的于家少爷放出来。 于景言被放出来的第一句话是:“冻死老子了!” 即将入冬的天气,于景言一身湿漉,浴室里全是水,还是冷水,一股寒气冒出来,于景言猛打哆嗦,对着开门的小哥咆哮:“热水器和空调是那个王八羔子给关了?” 警察局的小哥只摇头不说话,他可不敢暴露锡南国际老板娘的罪行。听楚队长说,是于少被叶公子喂了药,神志不清,宋老板娘才把人关起来的,纯属自卫,不犯法! 于景言有点头晕脑胀,昨晚喝了几杯酒,脑子快炸开了,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才出了会所,只是,才刚走到门口,会所外面一群记着蜂拥而上。 “于少,对于警方指控你吸毒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关于这次扫毒你怎么看?” “千叶会所涉嫌非法交易毒品,你知情吗?” “你涉嫌吸毒和千叶的少东有关吗?” “……” 于景言头痛欲裂,相机的闪光灯刺得他睁不开眼,头脑完全懵了,只捕捉到一个关键点:“吸毒?!” 记者简直快要炸裂了,步步紧逼:“警方指控你吸毒是否证据确凿?” “于少,你真的吸毒吗?”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吸毒的?” 于景言一把抢过对方的麦,暴吼:“谁他妈的说老子吸毒了?”回头红着眼阴森森地盯着警察局派来的那位小哥,“怎么回事?什么吸毒?谁说老子吸毒了?” 眼红脖子粗,青筋暴起,全身湿透,头发梢还滴着水,狼狈邋遢得没有半点形象可言,这模样,还真像瘾君子。 警察小哥公事公办:“于少,关于你涉嫌吸毒一案,现在请你回警局协助调查。” 于景言脾气上来,一言不合,就踢人,记者疯狂拍照,场面鸡飞狗跳。 后来有报道,警方在千叶会所搜到大量毒品,藏匿之处,正巧是于景言昨夜待了一夜有余的浴室。当天早上,千叶会所就被查封,叶竞轩入狱,于景言涉嫌吸毒带回警方调查。 总之,这件案子就这么被板上钉钉了,丁点都没有牵扯到锡南国际的老板娘,而且,给叶竞轩扣上了毒品交易这种要被枪毙的罪名!对此,警察小哥很佩服他队长的办事效率,更佩服锡南国际扭转乾坤的手腕。 千叶会所正一团乱麻,宋辞家中,却冬日暖阳,岁月静好。 t 第十一章:你要习惯我的身体 千叶会所正一团乱麻,宋辞家中,却冬日暖阳,岁月静好。 阮江西兴许是昨夜累到了,睡得很沉,宋辞撑着头,侧身看着她,偶尔会忍不住附身亲她,他家江西睡相很好,睡着了便会乖乖抱着他的腰,一直不松手,宋辞爱极了她如此模样,只觉得心头软得一塌糊涂,低头啄了啄她的唇。 手机铃突然响起来,宋辞脸色立刻转阴,掠了一眼手机,直接掐断,却还是吵醒了怀里的人,阮江西半眯着眸子,睡眼惺忪地看宋辞。 宋辞拍拍她的背,将阮江西往怀里紧了紧:“别管,你接着睡。” 睡意醒了七分。阮江西揉揉眼睛,问宋辞:“是谁?” 宋辞轻描淡写一句:“不相干的人。” 阮江西轻笑:“我的号码没有给过不相干的人。” 宋辞不说话,在他看来,除了他自己,阮江西身边的任何人都是不相干的人,与自己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不用管。” 宋辞有时候很任性,蛮不讲理。 阮江西失笑,从被子里探出手,勾着宋辞的脖子往下,她亲了亲他唇角,宋辞立刻将阮江西抱起来,乖乖张开嘴让她有一下没一下地舔吻,这时候的宋辞总会非常乖顺,阮江西笑出了声,环在宋辞后背的手已经够到了手机,又亲了亲宋辞的脸便转头去看手机。 怀里亲吻的人忽然不理他。宋辞恼了:“阮江西!” 阮江西软软地喊他:“宋辞。” 带着些讨好与撒娇,宋辞哪里还恼得起来,只是由着性子把阮江西就着被子裹进了怀里,阮江西乖乖不动,抬头看宋辞:“千羊被公司辞退了。” 陆千羊给她发了一百零八条短信,每一条都是同一句话:我失业了。 “嗯。”宋辞兴趣并不大,埋头给阮江西整理凌乱的头发。 阮江西沉吟了一下:“是不是和你有关?” 整个天宇,若非阮江西点头,若非宋辞出面,又有谁敢解雇阮江西的经纪人。 她不是问他,是笃定,必定是宋辞出手了,昨晚的事,他要拿陆千羊开刀。 宋辞不否认:“是我。”语气,无关痛痒,好像在说不相干的人。 阮江西很理智,平静地问:“理由是什么?” “她太没用,放她在你身边我不放心。” 一直以来,宋辞都毫不掩饰他对陆千羊这个经纪人的不满意,加之昨夜陆千羊因其他的事先一步离开了千叶会所,让他的江西孤立无援,就此一点,已经耗完了宋辞为数不多的耐心和仁慈,陆千羊,他是容不得了。 事关阮江西,宋辞似乎总会很偏执独断,奉行的手腕一贯都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阮江西凑过去,蹭了蹭宋辞冷硬的侧脸,刻意讨好:“昨天是我让她先走的,不是她的失误,她很好,作为我的经纪人,她很称职。” 显然,阮江西在求情。 宋辞语气强势,只说:“换了她,我会给你找更好的。” 显然,宋辞固执己见。 宋辞极少如此违背阮江西的喜好,平日里,他多半对她言听计从,如此强硬坚决,怕是昨晚之事让宋辞心惊胆战了,所以才如此草木皆兵。 阮江西转了转眸光,清光粼粼望着宋辞,刻意放软了嗓音,央求似的:“我可不可以说不?” 美人心计,似乎蛊惑,她有意示弱。 宋辞别开眼:“没有人可以毫无条件地对我说不。” 他分明在嘴硬,阮江西于他,有任何特权不是吗?如此虚张声势,不过是他意有所图,宋辞,似乎有别的打算。 她笑盈盈的,搂着宋辞的腰凑近了问:“那宋先生有什么条件呢?”几分狡黠,几分灵动,像只狡猾的猫儿。 宋辞不经思考,捉住阮江西放在腰间不太安分的小手:“退出娱乐圈,时时刻刻都待在我身边,一步也不要离开我。” 如此要求,分明有些得寸进尺了,宋辞啊,在借题发挥攻城略地,他的目标,是阮江西,是独占一隅据为己有。 这是第一次,宋辞如此正面要求阮江西退隐娱乐圈,大概,作为宋辞的女人,仅此一个身份,冠上他宋辞的头衔,其他的,在宋辞看来,全部无关紧要。 阮江西认真地回视宋辞的眸光,她也不曾思忖,说:“我不想这样。” 态度决然,并不像她平时里的温顺听话。正因如此,一贯淡然无求的阮江西,倔强起来才更让宋辞无计可施。 宋辞捧着她的脸,眸光灼灼,只是看着阮江西清婉的眸,他便强势不起来,放软了语调:“你有我了,还不够吗?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给你,你就不能一直都陪着我吗?” 宋辞的话,有些无可奈何的祈求,是他对阮江西太贪心吧,所以才这样恨不得倾尽所有把她藏起来。 阮江西紧抿了唇:“我想站在很高的地方,做配得上你的人。” 她对着宋辞的眼,丝毫不退一分。 宋辞似乎有点愠恼了:“谁敢说你配不上。” 在宋辞看来,他的女人,自然是最尊贵的,他都舍不得骂她,怎么能容许别人说一句。阮江西这个理由在宋辞看来,根本不成立。 阮江西今天似乎格外的倔,并不听话:“我不想背负一身骂名,躲在你身后。” 阮江西声音的很软糯,神色也平和温婉,却没有半分示弱,光是一双清透得毫无杂质的瞳孔,黑白分明干干净净的好看,就让宋辞一点办法也没有,宋辞亲了亲她眼睑,向她示软:“我不会允许别人说你一句不好,不要跟我犟了好不好?”宋辞发现,他的江西太犟了。而他,半点应对之策也没有,再如此谈判下去,溃不成军必定是他自己。他捧着阮江西的脸,又问,“就这一次,你听我的,以后,我什么都让你做主。” 昨晚之事只是个导火索,让阮江西退出演艺圈的想法宋辞早便有了,不仅是心疼他的女人辛苦,更多的是他自己的私心,他的女人,怎么能在镜头前‘抛头露面’让别人看了去,最好是藏起来,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能碰。 可是,平日里对宋辞有求必应的阮江西这次却分外执着,她摇头:“你不允许别人说我一句不好,只是悠悠众口是堵不住的,我也一样,我也容不得别人说你一句不好,即便只是被人质疑你的眼光我也不要,你是宋辞,你那么好,值得最好的女人的来配,而那个女人只能是我。”她抬起古玉般的眸,温润清透得像染了上好的墨,黑得毫无杂质,就那样安静地凝望宋辞的眼,她仰着头,“宋辞,我既进了演艺圈,就不容许我一身骂名地退出,我必然要站到那个领域的最顶端,因为我是你宋辞的女人,是唯一配得上你的女人。” 宋辞沉默,眼底缠绕着阮江西清澈的眸光,所有防线早就一溃千里,眼眸深处铺天盖地翻涌的全是浓烈得快要溢出来的情动。 他想,他的江西太会攻心了,三言两语,柔软了他所有防线,别说依着她,就是把命给了她,他也照样由不得自己,心之所向,半点由不得他。 见宋辞不说话,阮江西凑上去亲他的下巴,笑着问:“等我一些时间好不好?” 宋辞沉默不语,盯着阮江西深深地看。 她哪里看不出来宋辞早便投降,笑得越发洋洋得意:“不说话是不是代表默认。” 对上阮江西,宋辞就从来没有赢过,节节败退。是阮江西对宋辞太聪慧奸诈?还是他对她太心软情深。答案多半是后者,只是宋辞甘之如饴不是吗? 他沉默了一下,微眯起眼睛,似乎思考着,许久,挑起阮江西的下巴,宋辞突然语气严肃,他说:“我在想如果你怀了我的宝宝是不是就会老老实实地待在我身边哪也不去。” 阮江西完全愣住,怔怔地看着宋辞,他却微微挑眉,笑得邪肆,俯身截住阮江西的唇,含着她的舌尖重重吮吸,有些暴烈的亲吻,一点也不温柔,似乎要将她吞入腹中。 她睁着眼,唇齿传来热度,还有轻微的灼痛,才恍然回神,随即闭上眼,微微张着嘴,任由宋辞予取予求。 攻心,宋辞比不过阮江西,这攻身嘛…… 温度直升,快要入冬的早晨,宋辞却只觉得浑身发热,体内似乎有什么在喧嚣,手不由自主地探进了阮江西的衣服里,一点点往上,他却似乎不知餍足,怎么都觉得不够。 宋辞对阮江西,真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完全沦陷。 阮江西穿着宽松睡衣,早已凌乱,扣子松了几颗,衣领滑落肩头,她微眯着眼,水光迷离,总是清澈的眸添了几分妩媚,腰间是宋辞的手,滚烫滚烫的,耳边,宋辞嗓音嘶哑得发紧,他说:“江西,我想要你。” 眸光潮湿,阮江西有些愣愣地看着宋辞,没有给出反应,宋辞咬了咬她耳垂,声音似蛊:“你不想要我吗?”他的话里,带了浓浓的情潮。 宋辞动情了,来势汹汹,铺天盖地地要将他所有理智都湮灭。只是他怀里的女人却有些羞赧,脸颊染红,细声轻语:“现在是白天。” 宋辞沉默着,喘息却似乎更重了,他有点束手无策,将下巴搁在阮江西肩上,因着情动,声音低沉极了,沙哑得紧绷:“我很难受,忍不住了。” 灼灼的气息喷洒在脖颈,瞬间便惹得阮江西微微战栗,她觉得有些痒,蹭了蹭,宋辞的唇却滚烫地落下来,瞬间她耳根,一直到脖颈,绯红了一片。 “江西,我们去登记好不好?” 宋辞抬起眼看她,本就好看的容貌,因染了几分**,没了半分平时的清冷,微微有些性感,竟添了几分妖艳。 这样的宋辞,简直摄人心魂。 阮江西失神了许久,到宋辞的吻沿着脖子一点一点向下游离,她才恍然梦醒,有些认真,又有些严肃地说:“我的户口在顾家,如果迁出来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顿时,所有旖旎,戛然而止。 若阮江西只是点头,必然是一场铺天盖地的情动,宋辞有意引诱,换了其他女人,哪个还能这样全程心思剔透,偏偏阮江西理智又诚实。 她似乎也察觉到宋辞突然恼了,小心地扯了扯宋辞的衣服:“我不是不答应,是户口真的在顾家。” 语气,像个犯了错却乖巧的小孩。 宋辞沉着脸,转过头不理阮江西,拿起手机给秦江打了个电话,语气很不好,只说了一句话:“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立刻把阮江西的户口从顾家弄出来。” 说完,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在了地毯上,转身抓着阮江西的肩就吻下去,完全不由分说直接又咬又舔。 阮江西觉得她家宋辞闹性子的时候,有点像狗狗,会生气,却喜欢讨好地舔她,她乖乖由着宋辞动作,衣服早就凌乱,乌黑的长发铺在枕头上,散乱极了,纯黑色的绒更衬得阮江西裸露的肩头,肤白凝玉,落在宋辞眼里,却染红了一片,灼热的滚烫,耳边是宋辞乱得毫无规律的喘息,宋辞几乎要语不成句,吻着她心口裸露的肌肤:“江西,我很难受。” 他抱着她,很紧,肌肤相贴,他所有的身体反应毫不避讳暴露在阮江西的感知下。 这样滚烫的情潮,她有点不知所措,眼睛睁得很大,水雾朦朦地看着宋辞。 这样不知情爱,直接诱发了宋辞所有隐忍,他哑着嗓音,性感低迷极了,宋辞问阮江西:“江西,你要不要摸摸我?” 问完,却不待阮江西反应,直接抓着她的手,放进了睡衣里,反手覆住被子,遮住了相缠的身影…… 初冬的早晨,真暖,阳光正好。可惜,秦江只觉得乌云蔽日,他在公司忙里忙外,宋老板却在家和老板娘恩恩爱爱,这也就算了,一个电话过来,支使他去做牛做马,一向不喜说粗话的秦江都忍不住蹦了一句:“丫的,老子又不是搞人口的!”然后翻了几个白眼,还是拿出电话几经转接,才打到顾家的内线。 h市顾家,是除宋老板之外,最难伺候的主。秦江毕恭毕敬:“顾爷。” “我是锡南国际宋少的特助。” “哦,有点私事找顾爷。” “我们老板娘的户口本——” 不等秦江说完,顾爷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口吻简直恶劣到暴烈,秦江依旧维持他的好脾气,打得一手好太极拳:“我们老板娘啊,就是阮小姐啊。” 刚说完,顾爷来火了,电话拉远,完全不用免提也听得到顾爷的咆哮:“想得美,老子养了十五年的人,他宋辞想拐走,想也别想!” 传闻顾爷一言不合就能拔枪,这暴脾气,秦江不怀疑了。 “顾爷,您先息怒,您听我说——” “嘟嘟嘟嘟……”电话直接被掐断了。 秦江放下手机,撑了撑鼻梁上的眼镜,就说了一个字:“槽!”骂完又大笑三声,宋老板的娶妻之路,绝对不会顺畅,顾家那两位爷,哪一位都不是好打发的。 再说宋家,将近十点,阮江西才满脸绯色地出了房间,然后直接钻进了宋辞家的厨房,脖颈里的潮热一直一直都没褪下。 宋辞心情却十分的好,寸步不离地跟在阮江西后面,黏人得厉害。 “江西,你给我洗脸。” “江西,你给挑衣服。” “江西,我要喝水。” “江西,你过来,陪我一起喝。” “……” 隔着几步的距离,阮江西并没有过去,微微低头敛眸,这会儿的她,太安静。 宋辞有些不满,走到她跟前,捧着阮江西的脸:“阮江西,你为什么都不抬头看我?” 指尖下,她的皮肤很烫,像极了刚才在房间里触及到的温存,宋辞凑过去,几乎要挨着她鼻尖,细细瞧着他的女人,脸颊和脖子都泛着不正常的绯色,眸光潮红,却不看他。 “江西。”宋辞笃定,“你好像在躲我。”语气,有点不满,抓着阮江西的手,把她拽到怀里,“为什么躲着我?” 她略微将眼睫打下,落下淡淡的一层灰影,说:“我在给你做饭。” 宋辞很固执,双手扳着她的脸,与她对视:“那为什么不看我?” 她抬起眸,盈盈水光温润,白皙的脸不施粉黛,却染了一层的绯红,因着穿了宋辞的白衬衫,更显得锁骨莹润,隐约有些轻微的痕迹。 “脸怎么这么红。”宋辞用手背探了探阮江西的额头,“很烫。”说着又用指腹去触碰她领口的皮肤。 她瑟缩了一下,脖子上的红色,深了几分,指腹下一片滚烫,宋辞这才发觉:“江西,你还在害羞。”嘴角扬起,他轻笑着,他的江西,好像对早上的事,尤其羞赧。确实,他早上闹她狠了点。 她应他,声音几不可闻。 宋辞抬起她的脸,微微俯向她的视线:“是因为喜欢你,我才会想抱你,亲吻你,想和你做最亲密的事,我整个人都属于你,你不需要害羞。”宋辞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江西,你要习惯我的身体,因为我是你的。” 他亲吻她的指尖,近乎虔诚,便是这双手,能让他宋辞将命都交付出去。 当然,这双手……宋辞很诚实地告诉阮江西:“早上我很舒服。” 阮江西的脸,彻底爆红。宋辞的随心所欲,已经背驳了她受过的所有贵族教育,偏偏,她却没办法违背宋辞的任何要求,因为,他是她的宋辞。 阮江西扬起头,迎着宋辞的视线:“好,我以后会慢慢习惯。” 宋辞笑着去吻她,他的女人,真是太听话了,将阮江西抱起来,放在厨房的台面上,他抬着头看阮江西,有意逗弄她:“那你喜不喜欢我的身体?” 似乎,听不出玩笑,宋辞问得认真,也许,他也在意阮江西的答案,本只是逗逗他,却也好奇了。 阮江西搂着宋辞的脖子,撇开眼没有看他,露出一小截脖颈,红彤彤的一片。 “喜不喜欢?”宋辞有点固执,没了玩味,很认真地端着阮江西的脸,非要听她的答案,固执的像个小孩。 她抿着唇,然后,乖乖点头,小声凑到宋辞耳边,说了两个字。 宋辞这才满意了,环住阮江西的腰,好看的容颜染了几分笑意,几分蛊惑,几分妖治:“那你喜欢哪里?” 阮江西再一次无言以对,只剩满脸滚烫,却惹得宋辞笑意融了满眼,点漆的黑瞳,灼灼其华,好看极了。 阮江西抬起手,拂着宋辞的眼,她说:“我最喜欢你的眼睛,喜欢你看我的时候,眼里全部都是我的样子。”想了想,又说,“其他的地方也喜欢,因为你是宋辞。”她虽羞怯,却如此认真又专注。 阮江西啊,一开口,简直能要了宋辞的命。 宋辞深深看着她,许久,回复她:“既然你喜欢,你可以占有我,我很愿意。” 完全没有玩笑,宋辞是在很认真地表达自己的意愿。 阮江西却为难了,似乎在想什么。 宋辞立刻沉了脸:“难道你不愿意?” 阮姑娘摇头,立刻表忠心:“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贵族教育,淑女气度,阮江西已经忘了个干净了,只因宋辞太随心所欲,太来势汹汹。 宋辞这才满意,将阮江西抱下来:“江西,你给我熬粥,上次你答应了我又没给我做。” 宋辞对这件事,好像一直都耿耿于怀。 阮江西说好,反正宋辞说什么她都听。 宋辞又提了要求:“不要放火腿和培根,我不喜欢。” “好。”阮江西记下了,宋辞和狗狗的口味完全不一样,以后要分开做。 宋辞心情十分好,也不出去,就依着冰箱看着他的江西为他忙碌,嘴角始终挂着笑,满眼的宠溺快要溢出来。 手机铃响,打扰到了宋辞看阮江西,他有些不满,讲电话的语气十分恶劣:“说。” 阮江西只隐约听得清是男人的声音,片刻,宋辞说:“让他吃点苦头。” 她拿着盘子的手,顿了一下,抬头去看宋辞,他眼里,冷冰冰的,沐了一层阮江西并不陌生的狠绝,宋辞并不避讳她,又说:“不要弄死了,留着命慢慢玩。” 随后,宋辞挂了电话,视线看向阮江西,满眼的阴狠消失殆尽:“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阮江西知道,惹得宋辞下狠手的原因,只因事关于她。 她语调淡淡:“是警局吗?” “嗯。” 阮江西虽不谙世事,却极其聪慧,如何猜不到宋辞的打算,不惊不喜的,她很平静,放下手上的盘子,走到宋辞跟前:“千叶的后台是叶氏,叶宗信他只有叶竞轩一个儿子,叶家不会坐以待毙,你会不会有麻烦?” 狠绝也好,阴险也罢,阴谋阳谋她都不管,比起其他,阮江西最关心的,莫过于她的宋辞。 这样的阮江西,宋辞简直爱惨了。 宋辞忍不住想抱她,也不管她满手的水渍,将她扣进怀里:“你不用多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斗得过钱和权,而这些我都有,一个叶氏而已,我还不放在眼里,叶竞轩敢打你的主意,我就能让他把牢底都坐穿了。”他拂着阮江西的脸,“江西,你不要对别人心软,只对我心软就好。” 宋辞何尝不知道,他的江西温善,并不愿与人为难。 她却不曾思索,点头应他:“好。” 阮江西对宋辞,似乎过于纵容了。 阮江西的回答显然愉悦了宋辞,他捉着她手,亲着她手心的水,一点一点耐心地舔着,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那会觉得我心狠手辣吗?” “嗯。” 阮江西点头,宋辞的动作停顿,抬起眼看她。 她明眸皓齿,梨涡里,盛了浅浅笑意,说:“不过你的心狠手辣同样让我心动。” 大概只有阮江西,一言一语,都能牵动宋辞心头的频率,呼吸都有些急促,宋辞说:“不要理会你的通告,今天你跟我一起去公司。”亲了亲她的脸,他补充道,“我要你陪我。” 阮江西笑:“好。” 本说好陪他工作,宋辞却又舍不得将阮江西带出去,缠着她亲昵了许久才去锡南国际。 刚走出贵宾电梯,便插过来一句调侃:“哟,终于舍得来公司了。” 宋辞一眼掠过,冷冷冰冰的,直接忽视。 对方环着肩倚着墙,笑得明媚动人:“见了长辈也不会叫人,真不礼貌。” 这位长辈架子端得十足的,正是宋辞名正言顺的长辈,宋应容。 宋辞对这位年纪相仿的长辈,一贯不冷不热:“这是我的公司,你可以走了。” “一来就下逐客令,哼,没朋友!”宋应容撅嘴,表示不悦,“现在记起来这公司是你的了?我还以为你只记得侄媳妇呢。” 宋辞理都不理。 傲娇没朋友!宋市长才不和这等无礼市民计较,眸光流转,落在阮江西身上,打着趣:“江西,几天不见脸色越来越好了,看来我家小辞很会疼爱女人啊,瞧把这小脸滋润的。”仔仔细细打量着阮江西,眼里全是不怀好意的揶揄。 这幅八卦又流氓的样子,实在与一市之长的身份有偏离。 阮江西有些不太自然,只是颔首问好,宋辞却皱着眉将她藏到怀里,冷眼看宋应容:“你离她远点。” 宋应容拉下脸,她家侄子真的好不给长辈面子,不爽:“怎么?还怕我对侄媳妇怎么着不成啊?我哪是那种不疼爱小辈的人。” 宋辞转身告诉阮江西,很严肃的口吻叮嘱:“不要理她,她会把你教坏。” 说完,宋辞便揽着阮江西进了总裁办,直接绕过了宋应容。 宋市长脸黑了,宋辞这话,说得好像她多罪大恶极似的,难不成在宋辞的备注里,她这个嫡亲的姑姑是十恶不赦大奸大恶之人? 宋应容直翻白眼:“瞧这护犊子的样,哼,有了媳妇忘了娘!” 头一甩,宋应容走人,本来还想慰问一下昨晚受惊的侄媳妇,宋辞这态度,摆明想把阮江西关进他的象牙塔,护得严严实实的。 手机响,宋应容瞧了一眼来电,嘴边一扯,笑得又假又奉承:“喂,老爷子。” 宋应容称之为老爷子的,正是宋家最大的长辈,她的父亲宋谦修。宋应容曾在一档军政访谈上这么形容过她的父亲:打个比方说吧,军队是茅坑,我家老头子就是茅坑里的石头,一辈子泥古不化地臣服。 当时,就是这个粗俗不雅的比喻,y市的宋市长还上了政治周刊的头条,还几度被媒体揣测宋市长反军政。 宋应容对着电话,端出她平时应对官场的那一套虚伪:“我啊?我在h市。” 宋市长很一本正经:“谁说我不务正业了,我这不是来体察临市民情,好更好地为y市人民谋福祉嘛。” 走出而锡南国际的大门,对着泊车的小弟抛了个风情的媚眼,继续和宋老爷子打太极拳:“我哪里不办正事了,我当然是在为人民服务咯,不深入基层人民怎么爱民如子嘛。”她义愤填膺,“nonono,怎么是插科打诨呢,有我这么正经的吗?” “宋辞?你是问宋辞?”开车门的手顿住,宋应容很惊讶,“真是难得呀,您老把这孙子都忘了好几年了呢,今儿个吹了什么风居然记起宋辞了……” y市宋家本家,宋谦修坐在沉香木的沙发主座上,挂了老式的电话,将手里的茶盏一扣:“她倒是护着这个侄子,嘴里没一句真话。” 唐婉不疾不徐地放下茶杯,面色未改,附了一句:“应容的侄子也是您的孙子。” 宋谦修冷冷沉着眼,不说话。 这么多年,只要谈到宋辞,他便如此,不愿多说半句。 唐婉低头品茶,嘴角,无声地冷嗤。 “宋辞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唐婉倒吃惊,十几年不过问的人,不关心的事,今日却几番打探。她放下茶杯:“父亲指的是?” “为了给那个女人出气,他不仅得动了叶家和于家的人,还出动了整个特警队,张司令的电话早就打到我这来了。”宋谦修重重一声冷嗤,脸色铁青,“关于这个女人你知道多少?” 唐婉盯着碗里的茶叶,微微晃着,不经意般:“父亲都查不出端倪的人,我又能查到什么?可能是宋辞藏得太深,也可能是那个女人藏得太深。”她眸光深远,难明喜怒地似笑非笑,“更何况还有一个专门黑吃黑的顾家,根本让人无从下手。” h市顾家,与宋家一黑一白,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关于顾家的事迹,宋谦修也有所耳,草菅人命无恶不作,是顾家广为人知的品行。 宋谦修诧异:“她是顾家的人?” 若如此,那宋辞挑中的那个女人,也绝不是什么善类。 “也许吧。”唐婉只道,“我对那个女人一无所知,若不是顾家动的手脚,那就是宋辞。” 她有预感,那个女人,将会是宋家最大的变数,是宋家的祸患。 “你的儿子真的好本事。”宋谦修重重扣下杯子,毫不掩饰他的嘲讽与嫌恶。 唐婉突然发笑:“我的儿子?”眸光忽冷,她直直对视宋谦修恼红的眼,“父亲,您是不是忘了,他也是锡南的儿子。” 唐婉的话便激怒了宋谦修,他直接摔了茶盏:“当年如果不是他,锡南也不会……”说到此处,宋谦修怒极,喉咙一梗,剧烈地咳起来,整张脸铁红铁红。 唐婉起身,倒了杯茶递过去,抬手给宋谦修顺气:“宋辞当时年幼,他有错,阮家母女也有错,是因为她们死了吗?”手下一顿,唐婉冷笑了,“你迁怒了他十五年。” 宋谦修猛地抬头,身子剧烈地战栗,似乎要将肺都咳出来,许久,只叹了一句:“是我宋家造了孽。” h市特警大队。 今天怪了,特警军区的张司令都亲自坐镇了,据说刚才张司令直接电话联系宋家,挂电话不到三分钟,又拨了个电话,打到了锡南国际的总裁办,收了线,然后吩咐楚队长:“按宋辞说的办。” 楚立人了悟,比起宋家在军政上的势力,张司令显然更忌惮宋辞的手腕。楚立人不由得思考,宋辞的权势到底有多大,居然只手遮天到这种地步,或者,特警军区听的是宋家的,还是宋辞的? 啧啧啧,资本家真是权势滔天。 楚立人想明白了,便去了审讯室,手下说,叶家这位都等了三个小时了。 “为什么不能保释?”叶宗信情绪很激动,将警局审讯的桌子拍得振动了好几下。 “队长。”负责办理保释的小李警官见楚立人进来,立刻退到一边。 叶宗信睥睨过去:“你就是这里的老大?” 语气,完全一副商业老手的狂妄。 什么样的人楚立人没见过,他坐下,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是特警大队的队长楚立人,叶先生请坐。” 叶宗信依旧站着俯视,先发制人:“特警大队?为什么这个案子不是由刑侦队负责?而且你的人告诉我不能保释。” 刑侦队?你以为刑侦队的人敢不看宋辞的眼色随随便便就被你买通?真是太高估了刑侦队那帮人的胆子了。楚立人往椅子上一靠,一只脚搭上桌子:“因为叶先生您的爱子犯的事儿太大了,是重刑犯,所以才这么兴师动众经由我们特警队查办。”楚立人拿出烟,叼了一根,问叶宗信,“有打火机吗?” 叶宗信愣住。 楚立人招了招手,刚才那位小张警官立刻递来了火。 “保释?”楚立人吸了一口,吐出长长的烟雾,“叶先生不懂法律可以请个律师,顺带问问毒品买卖是什么罪名,别说保释,就算是让你见上爱子一面,也得上头同意。” 跟他摆谱是吧,唬不死你! 叶宗信听闻,红着眼大喊:“什么毒品买卖!千叶做的是清白生意,你们这是诬告,你们根本没有证据,更无权拘留我的儿子。” 叶宗信倒是据理力争,懂点法,都会讲证据了。 “要证据是吗?” 叶宗信义正言辞:“就算是特警大队也不能没凭没证地抓人。” 楚立人不急,又抽了几口烟:“叶先生先别激动。”喝了几口水,抬手看看手表,然后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手指扣着桌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似乎在等什么。 叶宗信完全被搞懵了。 不到片刻,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楚立人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掐灭了烟头,拔了个电话过去。 “哦?那还等什么?立马查封千叶。”顿了顿,楚立人刻意提高了嗓音,“另外,马上把叶竞轩收监,关到省级重刑监狱去。” 话才刚落,叶宗信立刻拍案而起:“你说什么?!” 楚立人很淡定,挂了电话,抬抬眼皮:“叶先生,警方在千叶搜查到900克的毒品,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楚立人对宋辞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一出手,简直快准狠! ------题外话------ 咳咳咳,那什么未删减版这两天可能会发在正版群里,验证群号在置顶评论里 t 第十二章:虐了一手白莲花 “叶先生,警方在千叶搜查到900克的毒品,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叶宗信不可置信:“不可能!” 不可能?锡南国际点了头,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楚立人突然有点同情叶家这对父子,站起身,一板一眼地摆架子:“人证物证俱在,你有什么话,可以和检察官说,不过最好先请个聪明点的律师过来。”转头吩咐小张警官,“立刻立案诉讼,另外申请搜查令彻查叶家。” “是队长!” 小张警官得令,立刻行动,叶宗信傻在当场。 这就傻了,好戏还在后头呢。楚立人出审讯室之前,又转过身来:“叶先生,警方怀疑你涉嫌一起毒品买卖,现在我的同事会对你做一份笔录,在案件调查期间,请不要出境,并随时协助调查。” 叶宗信整个人颓废地瘫在了椅子上。 毒品买卖,好大一顶帽子,这要扣到了叶家头上,后果可想而知。宋辞也玩太狠了,楚立人暗暗打了战栗,拿出手机拔了个电话。 “说。” 宋辞的声音,隔着金属,阴森森的,语气,张狂又清贵。 还真是把他楚立人当小弟使唤了,他不爽:“宋辞,今天这茬当我还了当年实地演习的那一子弹,以后这种浑水别让老子趟,这么大的罪名,你说抓人就抓人,不说省警局,缉毒所都惊动了,要是检察院追究起来,你担得起,我可担不起,还有,宋首长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张司令也不敢闹太大。” 毋庸置疑,下到市政厅,上到检察院,敢追究宋辞的,恐怕没几个,所以,他搬出了宋家的老当家。 电话那头,宋辞说完,然后掐断了。 楚立人听着嘟嘟嘟的声音,烦躁地抓了一把头,骂粗了:“靠!” 宋辞只说了一句话:你可以问问你的上司,看他是听宋谦修的,还是听我的。 还用问吗?h军区的新型大炮都是锡南国际赞助的,张司令早就是宋辞的狗腿了。宋辞的势力有多大,楚立人不烦揣测,他怕颠覆他端正的道德观。反正这世道,有钱才是天皇老子。 锡南国际,宋辞收了电话,抬头看阮江西,他的女人还是刚才那个姿势,专注于手上的书,窝在沙发里,安静又娴静。 宋辞问:“在看什么?” 她抬头:“货币战争。”说完,低头,手指翻了一页。 “很有意思?” 阮江西没有抬头,诚实回答:“有些不懂的地方。”手指又翻了下一页。 宋辞抬手看了看时间:“你看了一个小时四十七分钟。”起身,他走过去,蹲下将阮江西的脸抬起来,“一次都没有抬头看我。” 货币战争,并不是一本有意思的书,枯燥乏味专业性极强,大概也只有阮江西能捧在手里专注地看上一个小时四十七分,期间,心无旁骛得完全忽视了宋辞,他有些不满,到底是谁将这本书递给他女人的。 阮江西笑着看她:“所以?” 宋辞接过她手里的书,随手便扔进了沙发的角落里:“你太固执。” 她笑语嫣然地看着宋辞:“这是你的结论吗?”那一个小时四十七分,她应该是惹得他不悦了,阮江西笃定,“宋辞,你吃醋了。”她抬手,用指腹轻轻拂着宋辞的脸,动作与平日了给宋辞狗狗顺毛时如出一辙。 兴许,宋少这般与一本货币战争计较的样子,同宋胖少闹着要培根火腿的样子太过类同。 宋辞捉着她的手:“我不否认。” 阮江西轻笑,她家宋辞,很喜欢吃醋呢。 “中午想吃什么?”宋辞将她抱起来,一起窝在沙发里。 “还很早。”阮江西看了一眼办公桌上堆积的文件,“不忙吗?” 宋辞拢了拢她耳边的发:“嗯,很忙。”抬眼看着她如墨似的眸子,“你在这,我没办法工作,今天休息,我陪你。” 凑得近了,宋辞的气息,灼灼的,缠绕在她耳边,她有些痒,往后靠了靠:“不用刻意管我,我不想影响你。” 宋辞环住阮江西的腰,将她拉近:“已经影响了。” 话落,倾身吻她。她乖乖不动,手搂着宋辞的脖子,任他在唇舌间动作。 食髓知味,他喜欢这样亲吻她。 缓缓平息了气息,宋辞不舍得结束与她温存,便贴着她的唇,也不动作,只是蹭着,软软的,让他心头发痒,他暗了暗嗓音,说:“从刚才就想吻你了。” 他没有告诉阮江西,刚才的一个小时四十七分里,他根本什么都没有看进去,满腹心思全在她身上。 阮江西笑弯了眉眼,然后抬手搂着宋辞的脖子,探出舌尖,学着宋辞的动作,在他唇间舔吻。 宋辞很配合,张开嘴,由着她肆意胡来,古墨色的重瞳睁着,近在咫尺都是阮江西的模样,不似往日的清冷,她吻他的时候,会羞赧得红了整张脸,娇俏又恬静。 “宋少。” 秦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不合时宜又不知情趣。 “宋少。” 秦江又喊了一声,已经冷了宋辞的眼,他却不松手,抱着阮江西继续,她推了推他:“秦特助叫你。” “不用理他。”宋辞完全不理会,俯身凑过去,对阮江西说,“你继续。” 阮江西没有继续吻他,又往后退了退。 她很懂事,从来不邀宠,不任性,不惑他醉死温柔乡。对此,宋辞是很不满的,将阮江西捉进怀里,说了声:“进来。” 秦江这才推门进来,一进门就瞧见宋少一脸冰寒,阮姑娘面若桃花,一瞧就知道是他打扰老板的好事了。 阮江西面皮薄,见秦江进来,推开了宋辞,坐到沙发的另一侧,这一举动,更惹得宋辞气恼,不舍得说阮江西,便对秦江撒火:“说完就滚出去。” 秦江不和欲求不满的男人计较:“宋少,叶小姐想见你一面。” “谁?” 宋辞哪里记得什么叶小姐,问完,起身也坐到沙发的另一侧去,伸手一捞就把阮江西抱紧怀里,这才心满意足。 对于宋辞这种近乎幼稚的黏人行为,秦江眼不见为净,耐着性子解释:“叶以萱,叶家的小姐,叶竞轩的姐姐。” 枉人家叶姑娘还对着前台姑娘说:我来找宋哥哥,预约?我和宋哥哥的关系不用预约,你把电话给我,我给宋哥哥打电话。 姑娘,你宋哥哥只记得阮妹妹哟。 还好前台姑娘懂事,对一切除阮江西之外的莺莺燕燕都公事公办。 “不见。” 果不其然,宋少才不管什么叶小姐李小姐王小姐,很专注地用手指缠着阮江西的发尾玩,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秦江就料到了是这个态度:“不过人已经在公司门口了,说不见到宋……”秦江特意强调,“不见到宋哥哥就不走。” 尤其宋哥哥三个字,秦江咬得很重,阮江西没什么反应,却惹来了宋辞一记冷眼:“扔出去。”耐心,已经所剩无几了。 对于这等扔人事件,秦江习以为常,以前对宋辞自荐枕席的女人,多半都是这个下场,秦江权衡:“叶小姐是公众人物,这不太好吧,而且外面都是记者,也不知道是不是叶小姐有意惹来媒体,如果就这样把人扔出去,对公司形象不太好,对宋少的名声也有损啊。” “扔出去。” 还是这三个字,还是那副表情,还是这么不通情理的暴君,什么形象,什么名声,宋辞向来有钱任性,哪个不要命的敢说三道四,难怪媒体私底下都称宋辞是土皇帝。 秦江对土皇帝的命令当然不敢违抗:“我这就把人扔出去。”还没走出办公室,阮江西开口了,“应该是为了叶竞轩的事情。” 秦江顿住,等候老板娘的指示,反正,宋少内外事项,都是老板娘说了算, 宋辞询问阮江西的意思:“要见吗?” 果然,阮江西才是主裁。 这时候,这阮江西的手机亮了,她将手机递给宋辞。 来电是‘姓顾的’,这个称呼,还是宋辞刚学会修改手机通讯录名称之时,他果断改了。 宋辞直接把阮江西的手机扔到沙发的另一头,态度很明显,他不待见这个姓顾的,更不想他的江西待见。 阮江西对宋辞的举动有些好笑:“顾白已经在门口了。” “他来做什么?”宋辞语气不善,还带着防备,有点危险的讯息。 还用说吗?保驾护航啊,只要阮江西有事,顾律师哪次不是鞍前马后,不比宋辞手腕暴戾狠绝,顾律师喜欢明着玩阴的,秦江倒是非常惊讶,听说老板娘十岁在养在顾家了,顾家那样的土匪窝,是怎么教养出老板娘这样的贵族淑女的? “你陪我过去。” 老板娘发话了,宋老板别开头,言辞拒绝:“不去。” 阮江西沉吟了一下,站起身来:“那你在这等我。”然后随秦江一起出去。 不到三秒钟,真的,宋少的矜贵连三秒钟都没有维持住,坐不住了,尾随着阮江西:“不准撇下我。” 宋少,您的脾气哪去了?您的王家风范哪去了?您那副老子天下无敌违抗者杀无赦的气场哪去了?秦江深深地鄙视。 宋辞上前去牵着阮江西,解释:“我不放心那个姓顾的,”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显得宋少大人小肚鸡肠拈酸吃醋。 走过锡南国际大厅,来往的员工都惊呆了,刚才那个拉着人姑娘侧着身子视线全程盯在人姑娘脸上的人,真的是宋boss? 宋boss还叮嘱:“江西,你不要和顾白多说话。” “不要让记者拍到你们两一起。” “他多管闲事,你不要理他。” “……” 闻者,皆瞠目结舌,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宋少牵着的那位姑娘,这阮江西当真厉害,瞧把宋少大人调教的,哪里还有一点以前的唯我独尊。 世道玄幻了,像宋辞这种高居神坛的人,都被拽到情网里了。 “宋辞哥哥。” 突然有女人娇软的嗓音传进来,只见门口叶以萱顾盼生辉,看着宋辞的眼神,那叫一个含情脉脉。 顿时,媒体蜂拥而上,在锡南国际的地盘上也不敢造次,除了拍照和录音,都不敢吭声。 却还是惹得宋辞不悦,用手挡住刺入阮江西眼睛的闪光灯。 秦江立马会意,上前:“我们宋少和老板娘都不喜欢拍照。” 媒体震惊,信息量好足,老实地放下相机,拿出笔记本,赶紧记下老板娘三个字。 “宋辞哥哥,能不能找个地方聊聊?” 叶以萱今日穿了件白色淑女裙,披散着长发,看上去似乎没有化妆,脸很白,一副柔柔弱弱楚楚可怜的模样。 宋辞却丝毫不怜香惜玉:“不能。” 叶以萱眸子一凝,水汪汪的,凄婉极了:“宋辞哥哥——” 宋辞直接打断:“我和你不熟。” 叶以萱的脸,更白了,她哀婉地看了宋辞许久,才哽塞着声音开口:“宋少,竞轩如果有得罪你的地方,我代他道歉,千叶也已经被查封了,可不可以点到为止?” 宋辞冷眼若霜:“这些话留着和警方说。” “警方那里分明是你——” 叶以萱的话突然顿住,没有继续。 媒体差点没把手里的录音笔砸过去,叶家公子入狱摆明了和宋少难逃干系,这叶以萱都找到锡南国际来了还藏着掖着个屁啊。 难道,矛头不是指向宋少的? “江西。” 叶以萱眸光一转,盈盈泪光看向阮江西。 原来是女人大戏!媒体都兴奋了,阮江西与叶以萱一直传闻不和,终于对上了。 “江西,是我不好,我不该惹你不高兴,你可以冲着我来,可不可以不要伤害我的家人?如果你还是不解气,《定北侯》的角色我可以退出,如果你想演女二,我也可以和导演说。” 叶以萱梨花带雨,泫然欲泣地说出这样一番话。 瞬间,媒体的笔记本上便出现了这样的故事大纲:阮江西觊觎定北侯女二一角,对叶以萱百般刁难,宋少助纣为虐,对叶竞轩狠下杀手。 好一出娱乐圈的争权夺利! “退出?” 三分笑意,七分玩味,男人声音邪肆,众人转身看过去,男人扯了扯歪歪斜斜的领带,白衬衫随意散了几颗扣子,西装外套搭在肩上,款款走近。 顾白!顾大律师!难怪阮江西自始至终都不说话,原来是有代表律师发言。 顾律师将外套搭在手腕上,对阮江西抛了个笑脸,才面向叶以萱,一张英俊的脸,语气玩世不恭:“叶小姐真是高瞻远瞩。”从西装外套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顾白慢条斯理递给叶以萱,“这是法院的传票和验伤申请,关于诽谤我当事人一案还请叶小姐配合。” 分明一副雅痞的风流俊公子气度,摆起律师的架子,却没有半点违和感。顾白律师,长得引人犯罪,却有一身让罪犯无处遁寻的本领。妖孽! 叶美人花容失色了:“什么诽谤!你这是诬告!” 惹了美人恼羞成怒,顾白却依旧春风和睦:“关于叶小姐微博上中伤我当事人的言论,你有权申诉,是不是诬告可以和法官说。哦,叶家二少贩卖毒品的案子也在同一天审理,也许在法庭上你们兄妹还可以叙叙旧。” 哦,原来是微博一事秋后算账啊。本是阮江西掴掌在先,到底顾律师是如何反咬一口倒扣了叶以萱个诽谤罪的? 说来说去,也是叶以萱作,非跑微博上去装柔弱,说什么脸受伤一个礼拜不能见粉丝,这下好了吧,顾律师直接搞了个验伤申请,和律师大人玩文字游戏,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叶以萱怒极,却也不蠢,她咬牙,“请不要对我人身攻击,有什么话请和我的律师说。” 顾白耸耸肩:“需要我给你介绍律师吗?我猜大概没人敢接你的案子。” “……”叶美人柔弱的表情还是僵化了。 确实,对方律师是顾白,还有哪个不怕死的敢自掘坟墓。叶以萱哪里斗得过顾白这种老江湖,咬着唇美眸再一次转向阮江西:“阮江西,定北侯的角色我可以让给你,你也已经打了我一巴掌,还不够吗?” 三言两语,所有脏水不带一个脏字地泼给了阮江西,不得不说,叶以萱装得一手好莲花,这娇弱欲滴的模样,任谁瞧了都像被阮江西摧残蹂躏得惹人怜爱。 反观阮江西,自始至终都好似置身事外,从宋辞怀里露出一张雅致的笑脸,客气地询问:“可不可以开一下摄像机?” 前排的记者们愣了好半天,才晃过神来,打量了一下宋少的眼色之后,这才敢将镜头切到阮江西。 阮江西对记者道了句谢谢,然后走到叶以萱跟前,语速不急不缓:“你的演技很好,很期待《定北侯》和你对戏,不过现在没有台本,你可以不用装了。” 毫无情绪,淡淡而语,却字字针芒。演艺圈会装能装的女人大把大把,你装我装大家都装,阮江西却诚实犀利得像个异类。 叶以萱哪里还装得下去,面露凶狠:“你——” 阮江西温软的嗓音缓缓打断:“我还有句实话要告诉你,”她微微前倾,没有穿高跟鞋依旧高出叶以萱些许,眸光轻微地下俯,“那一巴掌,是因为你该打。” 那一巴掌,是因为你该打…… 好诚实任性的言论,这么直截了当得有点张狂肆意,放眼整个演艺圈大概除了阮江西,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敢在镜头前这么我行我素的。 “阮江西!”叶以萱气急败坏。 阮江西心平气和:“你们现在可以拍了。” 说完,阮江西转身,走到宋辞身边。 停滞了三秒钟,所有记者如梦惊醒,然后整齐划一地将镜头切向叶以萱,将麦克风调到最大声,然后,涌进。 “叶以萱小姐,请问你怎么解释?” “《定北侯》你是否会如期出演?据我所知《定北侯》剧组并无更换角色的任何相关消息,是否只是你单方面的炒作?” “对于你和阮江西之间的事,你有什么解释?如果和角色无关,是不是你私人为之?” “关于你微博上的言论你怎么解释?是人身攻击吗?” “你的矛头是刻意指向阮江西吗?” “你们有什么私人恩怨?” “……” 媒体步步紧逼,问题一个比一个咄咄逼人,左右夹攻,镜头里的叶以萱面如土灰慌张失色,哪有半分平日在镜头前的仪态仪容。 远去几步。隐约听得见宋少的声音:“很吵?” “有点。” “那我把她扔远一点。” 顾律师笑了一声:“江西,你不嫌他粗暴吗?” 宋辞简单粗暴:“滚!” 随即不到一分钟,便有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过来,二话不说,抬起叶以萱,扔出了锡南国际的大门,只听见叶以萱喊破了喉咙,形象大毁地横在了台阶上,整个过程所有媒体人秉持着他们的职业道德,冷眼旁观,并将镜头焦距调到最清楚,完美地捕捉到了叶以萱落地的姿势。 十分钟后,叶以萱的丑照便在网上疯传,没有涉及到太多相关阮江西的信息,报道的大致意思,有才的网友归结成了一句话:白莲花绿茶婊,锡南国际门前倒。 紧随之后还有网友将法院的传票和验伤申请贴在了叶以萱之前的微博下,一时间,炸翻了千万网民,之前中伤阮江西掴掌叶以萱的言论分分钟被沉,千万网民心里正义的小船说翻就翻。 一时间黑粉来势汹汹 下半身思考的地瓜:不作就不会死啊@叶以萱v我本清心,何苦为难 亲妈后妈都是妈:好一朵美丽的白莲花,好一朵美丽的白莲花……@叶以萱v我本清心,何苦为难 宋塘主的小棉袄:法官大人,快把这只破坏世界和平的妖精收了。 当然,也有叶以萱的死忠粉誓死维护偶像。 叶叶的小乖乖:打了人还倒打一耙,人不要脸就无敌了。 梦的翅膀受了伤:顾律师眼瞎吗?是阮江西的裙下之臣吧。 微微一笑很猥琐:仗着男人为虎作伥,滚出娱乐圈@阮江西 还有一部分网友,get到的重点很奇葩,比如: 我叫宋少:阮江西打人的姿势太帅了。 小咪不是猫:叶以萱落地的姿势太丑了。 阮江西的黑粉:已被阮江西的魄力收服,我决定,黑转粉。 请叫我腐女:我觉得宋塘主和顾律师好配,好有cp感! 低头拉裤衩:楼上,你真相了,阮江西绝对是幌子,宋塘主和顾律师才是真爱。 然后网友ps出了各种cp照,一日之间,这些照片被制成各种表情包和颜文字,风靡网络,哦,同样风靡的还有叶以萱微博上的八字箴言:我本清心,何苦为难。 比如这样的对话: 放学有种别溜! 我本清心,何苦为难。 丫的,走路不带眼睛啊! 我本清心,何苦为难。 你个贱人,为什么勾引我老公。 我本清心,何苦为难。 靠!想打架是吧。 我本清心,何苦为难! 再不出手,老子揍你! 老子本清心,何苦为难。 …… 这八字箴言几乎无处不在,实在让人不得不感叹一下中国语言文化的博大精深。 再说说这宋顾cp的事儿。 这对新晋cp相处好像不太和谐,打从一起进了锡南国际的大门,整栋楼都莫名的有股硝烟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宋少与顾律师之间的火花,很微妙呐。 阮江西站在二人中间,她似乎有意缓解气氛,问顾白:“你怎么过来了?” 顾白随口就答:“当然是英雄救美。” 这顾律师一开口,气氛更紧绷了,他是有意的吧! “多管闲事。” 宋辞说完,还将阮江西往怀里紧了紧,挑衅地睥睨顾白。 真幼稚!顾白迎着宋辞的视线,颇为不屑一顾。这两人,显然没办法和平共处。 “中午要一起吃午饭吗?”阮江西问顾白,她只是出于礼貌的邀请,却好像惹了宋辞不开心,环在腰间的手用力地紧了紧。 顾白完全忽视宋辞一脸的不爽,问阮江西:“老地方吗?” 老地方…… 三个字,又捅翻宋辞的醋坛子了。阮江西和顾白朝夕相处了十五年,他们之间有太多宋辞插足不进去的东西。宋辞也知道,顾白甚至整个顾家对阮江西都很重要,却没办法不介意。 宋辞代替阮江西回答,面无表情:“她中午没空。”阮江西不解地抬头看宋辞,他理所当然地说,“你要陪我加班。” 阮江西回想了一下宋辞办公桌上高堆的文件,点头说好,又对顾白说:“今天宋辞要加班,我们改天一起吃饭。” 顾白嘴角抽了抽,阮江西也太好骗了,宋辞摆明了搞套路!他突然醒悟到,他们顾家真的把江西教得太温善听话了,没有一点顾家人的滑头。 宋辞那个独裁揽着阮江西,还说:“她的户口,我要迁出来。” 迁到你宋家吗?做梦!顾白咬了咬牙,却笑得温和无害:“关于这个问题,以专业的角度,我建议你请个律师。” 宋辞全然一副居高临下的口吻:“她是我的,和你,和你们家都没有关系。” 强取豪夺的土匪!你以为江西是块地吗?你说承包就承包?!顾白压下满腹的火气,面不改色:“关于这个问题,以专业的角度,我建议你向法官说。”说完,堂而皇之地一个电话打到顾家,又旁若无人地拔高了语调,“老头儿,你听着,你要敢把江西的户口迁出去,我就敢把我的户口从你们顾家的列祖列宗中迁出去。” 只说了一句话,电话那边就咆哮了,顾白把电话从耳边拉远了,然后对着宋辞挑挑眉。 宋辞一张俊脸,阴冷得不像样。 顾白这招,真是太阴险了。他毫无自觉,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来午饭是吃不成了,江西,月底是老顾50大寿,家里见。”说完,对阮江西摆摆手,晃着手里的西装外套,顾白闲庭信步地走出了锡南国际,手机刚放到耳边,便被顾爷中气十足的河东狮吼震痛了耳膜。 “死小子,老子50大寿都过了半年了,你这不肖子孙,早点滚出老子顾家的家谱,老子造了孽生出你这个兔崽子,有种你丫别迈进顾家的大门,老子打断你的腿……” 顾白掏掏耳朵,突然对着电话说了句:“老顾,我的心很痛,真的痛。” 一句话,堵住了顾爷所有到嘴的吼骂,有点慌了:“臭小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我不把江西的户口迁出去就是了。” “不要和我说话,我要去疗伤。” 然后顾白挂了电话,然后顾爷就真没打电话过来,耳朵终于安静了,顾白笑了笑:“混了那么多年黑,怎么还这么心软。”嘴角的笑,带了些无奈,然后掏出烟,点了一根,站在路边,大口大口地吸,视线落在远处,久久静止。 阮江西蹙着眉,紧抿着唇,她不安或者气恼时才会有这样的表情。 “别生他的气,他和他的父亲,都是我的家人。” 阮江西扯了扯宋辞的衣服,他别开头:“已经生气了。” 她有点不知所措,就安安静静地站着,秋水剪瞳水盈盈地望着宋辞。 只肖一个眼神,宋辞就心软得没了脾气,走过去牵着她:“我不是气你,是气我对你一无所知,气姓顾的比我早遇到了你。” 宋辞,你可知道,没有晚一步,在我懵懂得还不知情爱的时候,你就闯进了我的半生浮梦,用完了我一生的幸运,和你相遇。 她看着他,眸光温柔得像饮了江南的离人醉,微醺,并不说话,只是看他。 “怎么了?”宋辞将她抱紧了几分,竟有莫名的心慌,有点手足无措地哄她,“我不生气了,我以后也不讨厌顾家了,你别不开心。” 她的宋辞,总是这么毫无防备地撞到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然后,又酸又痛。该有多幸运,能让她得他眷顾,这样小心翼翼地去对待。 眼睛忽然酸涩了,阮江西敛下眸子,蹭了蹭宋辞的胳膊说:“我没有生气,我只是饿了。” “那我们去吃饭,你想吃什么都可以。”想了想,又补充,“火锅也可以。” 只有这时候宋辞会由着她,平日里宋辞总觉得火锅不健康,沾都不让沾,阮江西笑了,问:“你中午不用加班吗?” 宋辞面不改色:“如果还要我加班,那锡南国际就不用养一群废物了。” 废物秦江在会议室里打了个喷嚏,然后对秘书说:“去餐厅打包几份午饭过来。”又对会议室一众高管等吩咐,“我们继续开会。” 高管们好心累,据说宋老板和老板娘正在公司大堂旁若无人地恩恩爱爱,为什么他们要在这里兢兢业业地加班开会? 秦特助还一直说:重做,重做。 大家心里苦:我本清心,何苦为难。 第二天,oushernar广告在天宇影院试映,陆千羊八点准时出现在影院的休息室里,一看见阮江西就像见了失散多年的亲人,扑过去:“江西,小青他姑姑居然要解雇我,还好我誓死抵抗,不然你就见不到我了。”边说边拿眼瞪魏大青。 魏大青很无辜,放下两杯咖啡和今日的报纸就自动消失。 阮江西有些抱歉:“是宋辞要解雇你。” 晴天一个霹雳,陆千羊外焦里嫩了,用了半分钟时间消化,然后一把抱住阮江西的腿:“娘娘,奴婢再也不敢犯错了,求娘娘恩典替奴婢美言几句。” 阮江西被逗笑了。 陆千羊抹了一把泪:“娘娘,你是不是为了救奴婢不惜委身圣上,让圣上对你为所欲为了?” 这话,阮江西没接,将脸转到一边,露出微红的耳根。 果然,宋少那个昏君!陆千羊只恨不能揭竿起义,只能认怂,拿起咖啡,牛饮了一口,把报纸扔到阮江西跟前,说正事:“江西,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又上头条了?” 阮江西不惊不喜:“嗯。” 陆千羊特意将报纸翻到娱乐板块,凑到阮江西跟前:“你没什么想说的?” 阮江西看了一眼,眉头微拧:“宋辞他不喜欢上报。” 对于媒体如何传播由掴掌事件引发的微博事件的几大爆点,阮江西完全没兴趣。她所有的关注点永远都在围着宋辞打转。 陆千羊已经见惯了阮江西的宋辞控,都懒得表示鄙视了:“放心,你家宋大少的龙颜,那些娱记们还没有胆子瞻仰,顶多放几张侧面照敲敲边鼓,感叹几句冲冠一怒为红颜什么的,自从那些个不安分的媒体莫名其妙地消失在地球之后,那些不安躁动的笔尖都老实了,所以说,有钱好办事。”这些都不是重点,陆千羊最关注的是:“话说,你家宋大少到底有多少家底?你们交往也有一段时间了,财政大权有没有做交接工作?” 陆千羊这颗八卦的心,就算离开狗仔的岗位多时也依旧狂热:“江西你就透露透露呗,你家宋少有没有上交银行卡?有没有让你当家做主?”问题越问越不着调了,“有没有让你在上面啊?还有还有,宋少的身材怎么样?有几块腹肌?摸起来有没有很带劲?” 陆千羊,真的好污好污! 阮江西是好姑娘,是纯洁的小淑女,沉默地低着头,声音细弱蚊蚋:“我没有摸。” 阮江西,真的好诚实好诚实。 陆千羊有点遗憾:“真是太可惜了。”惋惜完又告诫她家艺人,“下次一定要摸知道吗?” 阮江西想了一下,点头了。 陆千羊突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沧桑感,她家矜贵又温婉的小淑女已经被宋辞采撷去了,她惆怅得不想说话了。 “《定北侯》拍到什么进度了?” 陆千羊从惆怅中抽离出来:“其他演员的戏差不多都拍完了,应该快要后期剪辑了,就差你的部分,你这手伤也养了够久的了,导演已经到我这旁敲侧击了好几次,只要你们家宋大少放人,剧组立马恭候大驾。”其实阮江西手伤早好了,陆千羊觉得宋少是故意不放人,分明是要阮江西常伴圣驾不离左右,陆千羊策反之心大起,“江西啊,咱这大牌也耍了两个月了,眼看着都要过年了,为了赶上贺岁档,张导熬得白头发都多了不少。现在就差你这儿的进度了,你就大发慈悲可怜可怜张导吧。” 阮江西稍作沉吟:“广告一个星期之后就会首播,这几天就可以安排《定北侯》的戏份。” 陆千羊笑得见牙不见眼,有模有样地福身:“谨遵娘娘凤旨。”小羊子上前近身伺候,又问,“那娘娘预计要拍多久?” 弯弯眉眼,阮江西笑了:“一个月。” 一个月?恐怕拍戏多年的老戏骨也做不到这样速战速决,陆千羊心生骄傲:“我家江西就是棒,张导应该会烧香拜佛了,你家那位这么折腾还能赶上贺岁档——” 陆千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阮江西。” 直呼其名,怒气冲冲,真没礼貌!陆千羊抬头,嘴角一扯,皮笑肉不笑:“嗨,于超模你好呀。” ------题外话------ 昨天的福利已发正版群,有兴趣的先加置顶评论里的验证群号,盗版君没订阅就不要来加,我才不带你开火车! 第十三章:摸塘主腹肌 “嗨,于超模你好呀。” 于景言瞪着阮江西,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 阮江西并无太大反应,陆千羊一番审视后代表发言:“于超模,几天不见,憔悴了不少啊。”小陆同志苦口婆心,“那什么还是少吸点好。” 于景言脸色顿时更臭了,想来最近被千叶的吸毒事件搞得人比黄花瘦,怒极了,于景言对阮江西吼:“阮江西,那天晚上是不是你把我扔进了千叶的卫生间里?还放了冷水关了空调!” 于景言不蠢,那天晚上的事他也猜得**不离十了,唯独没料想到阮江西这个女人一点都不心慈手软,差点没把他整死,就连吸毒绯闻,恐怕不是她也是她男人搞的鬼。 阮江西一点否认的意思都没有,喝着咖啡,眼眸未抬,说:“是。” 开诚布公,她明目张胆得让人火大!于景言炸毛:“你这是公报私仇!” 阮江西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我认为那种时候你需要冷静一下,我也考虑过找个女人给你降火,只是我也被关在了房间里。” 她的解释言简意赅,理智又漠然,好似置身事外。这一解释,于景言更恼火了:“你的意思是如果你没有被关起来,你会给我随随便便找个女人?” 阮江西点头:“我会尽力而为。”还是补充了一句,“尽量不找那么随便的。” 于景言暴走:“阮江西!” 阮江西小抿了一口咖啡,置若罔闻。 于景言眼睛里血丝都冒出来了,指着阮江西,气得手都抖了:“你、你、你——” 眼红脖子粗地‘你’了半天。也没挤出一句完整的话,然后于景言接了通电话,脸黑得更不能看了。 “你给我等着!” 放下一句狠话,于景言铁青着一张俊脸走了,回头剜了阮江西好几眼,好似恨不得吞了她。 直到广告试映完于景言也没有进场,散场的时候陆千羊告诉阮江西,很幸灾乐祸:“听说于大牌是因为吸毒绯闻,才不得不去做身体检查,光是验尿就要验个两天,抽血就更不用说了,有的他受了。”陆千羊笑得花枝乱颤。 阮江西听了,表情淡淡然:“他那样的性子,这件事不会这么容易结束。” 还真被阮江西说准了,第二天就有媒体曝出超模于景言探监时,一时情绪失控,踢碎了监狱的玻璃,揍了一个叶姓毒贩子,于超模被拘留查看,二十四小时后被保释出来,一出来,过没一时半会儿媒体就又曝出名模于景言买下了还在封锁期的千叶会所,据于超模说要在这块地上盖一座洗脚城。 第四天,回归正轨,阮江西这个话题女王继续霸占着所有娱乐媒体甚至微博贴吧的头条,因为万众翘首以待的《定北侯》终于要进入了最后期的拍摄了,宋少大手笔一挥,垄断资金,成了《定北侯》剧组最大的财神爷。 傻子都看得出来,宋少一掷千金是为了谁,消息一出来,网上一众宋辞粉泪洒微博,扬言:拒看《定北侯》! 拒看?呵呵,《定北侯》官方微博的关注已经破千万了好吗?总之,托了阮江西的福,《定北侯》未播先火,无论是关注度还是话题热度,都是年度最有看点的贺岁大片。而且因为阮江西手伤,《定北侯》拍摄期整整延长了两个月,要论大牌,看来阮江西已稳坐其首。 不过,谁敢多说一句,阮江西第一天拍摄,照理说应该日理万机的宋少居然全程陪同,搞得张导那叫一个战战兢兢,那一声:“卡!”喊得实在没有底气。 财神爷宋少大人,就站在镜头旁边,盯着他的女人,目不转睛。 张导很胆战心惊,语调已经称得上和蔼慈祥了:“江西啊,表情和动作都完美,只是,”张导看看阮江西的脖子,再看看宋少的脸色,张导好为难,好尴尬,支支吾吾,“这脖子上的妆得再补一补。” 镜头里,把阮江西脖子上的吻痕拍得清清楚楚,张导就算眼瞎当做看不见,可那一大片,后期处理也处理不干净啊,阮江西是女艺人,任何裸露在外的地方,怎么能留下痕迹呢?宋少太任性了!当然,这话张作风借了胆子也不敢明说。 反观宋少,心情颇好,嘴角上扬,一笑倾城。 拍摄暂停,化妆师上前去给阮江西上妆,宋少就在一旁,全程看着,偶尔,他会夸他家阮江西,比如: “裙子很美。” “头发很美。” “江西,你太美了。” 虽说是夸赞,宋少语气并不是那么愉悦:“我很不想让别人看到你。” 这一番话风突变的话,搞得化妆师几次手打滑,经常有传闻说宋少是匹狠辣乖张的狼,不过化妆师倒觉得宋少更像犬系猫科动物,乖巧又忠心,还会邀宠。 趁着阮江西补妆,剧组开始上午茶,唐易给言天雅递了一杯冰水:“我觉得你需要补个妆。” 言天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喝了几口冰水,调整着气息,笑:“我拍戏也有八年,自认为演技和对角色的掌控力都还算不错,可是就在刚才,我才入镜,就被牵着走了。”她看向远处,若有所思着,说,“阮江西是第一个还没开口念台词就让我没办法招架的演员,如果导演刚才没喊卡,我就要喊了。”她失笑,“她,实在太强劲了。” 这样出神入化的演技,对情境和角色引领几乎要让人忘了身在戏中,这样的演员,言天雅从事演员八年都从未见过,即便享誉影视界的资深演员也未必能及得上她三分,这样的演技,阮江西大火不过是时间问题。 唐易却理所应当:“阮江西当然不是普通人,宋辞的眼光一向很变态,何况是他挑的女人。” 唐易的语气,是有几分自豪的,大概,已经将阮江西归为他唐家的亲戚了,竟也开始沾沾自喜。 休息了十分钟,拍摄继续,张导请示过宋辞之后,才喊:“action。” 阮江西镜头感极强,几乎立刻入戏。 白光剑影,秦若将军的剑已刺入常青胸口三分,她却一分不退,甚至眉头都不动一分。 秦若大吃一惊:“你为什么不退?你分明可以——” 只要后退一步,以常青那一身剑术要全身而退轻而易举。只是,她退一步,秦若身后的三十万大军便会兵临城下,取大燕晋门关。 常青一步不退,血已染红了银灰色的战甲:“这是大燕的战场,身后是千万燕国子民,我如何能退?” 常青的身后,是大燕十米城门,城后,是燕国万千子民,可是她忘了,她只是血肉之躯,是北魏曾经最英勇的暗卫。 秦若出身北魏将门之后,十三岁以女儿身征战四方,早便煅就了一身傲骨,除了镇守一方的定北侯迟修远,常青是她唯一钦佩的人。 “常听侯爷说,这世间,除了常青,便没有哪个女子能在刀光剑影下和我一决高下。”秦若眸光相逼,“常青,你如何不能退?你忘了?你出自北魏定北侯府。” 常青抬手,握住剑刃:“秦将军,我不是北魏的常青。”一点一点将剑拔出,手心,血漫剑端,她只说,“我是大燕三军的主帅。” 话落,她猛然拔剑,依旧不退,反身拔出了腰间的软剑,直指秦若,手心血红,染上了她的剑。 常青伏于大燕七年,终于,将她的剑献给了大燕。 “你知道的,他意在四楚,对大燕,势在必得。”秦若说。 “我知道。”身后是大燕城门,她站得笔直,“那么,从我的尸体踏过去吧。” 许久,秦若道:“攻城!” 晋门关一战,常青以一敌三十万北魏大军,负了满身伤痕。心口一剑几乎要了她的命,最终,定北侯池修远终究还是退了兵。 “ok!”张导意犹未尽,表情很激动,跑到镜头前再看了一下,越看越心惊,不由得发出一声喟叹,“我拍了30年电影电视,到今天才知道什么叫演技。” 唐易啧啧失笑:“张导这话可真让人伤心。”就刚才阮江西那段演绎,唐易同样震惊,他知道阮江西演技了得,却不知到了这样变态的境地。 张作风哼了一声,很不客气地大损唐易:“你那是拍戏吗?” 众所皆知,唐天王的风格就是玩戏,剧本,台词,人物性格完全随唐天王的心情而定,演技倒是没话说,可是跟他合作,就得做好剧本剧情面目全非的打算,但偏偏观众对唐易异常偏爱与纵容,纵容得不得了。 张作风高度总结:“你那不是演戏,是玩票。” 唐易不否认:“那阮江西呢?” 张作风表情有点严肃:“阮江西这样的,真是玩命,刚才那一剑,跟刺进老子的心口似的。”双眼冒光,盯着阮江西瞧,眸光越瞧越灼热,“我敢保证,未来影视圈一定会有阮江西的半壁江山。” 这眼神,像饿久了的大灰狼瞧见了小白羊。 唐易好心提醒:“收好你的眼珠子,宋辞还坐在那呢,居然敢打他女人的主意。” 张作风作势一脚踢过去:“老子这是惜才,千里马还要伯乐呢。”不否认,张作风看见阮江西就心痒,手痒,技痒,难掩激动。 唐易好整以暇地整了整戏服:“你不知道有个词叫只手遮天吗?张导可以去问问宋大财神爷阮江西需不需要伯乐。”说着,唐易语气就酸了,“宋辞有的是钱,他女人要演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别说伯乐,就算是别人嘴里的鸭子,也能强取豪夺过去。”宋辞那丫的,就是个土匪!他的季度广告宋辞说给阮江西就给阮江西了,此事,唐易的怨念积了很久。 张导咆哮:“少打击老子!” 唐易哼哼,等着看好了,看宋辞怎么把阮江西捧上天,宠上天。 “去去去,准备下一场,要是一条过了,就收工去夜宵。” 唐易瞅了一眼剧本,感觉不好了:“应该没办法一条过。” 张导骂:“别扯犊子。” “下一场是亲热戏。”唐易抬眼看了一眼宋辞,眼皮跳了跳,当着宋辞的面跟阮江西演亲热戏,太惊悚了。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张导也没办法淡定了,立刻暴跳如雷了:“王场务,你是怎么排的戏,还不快给老子滚过来。” 王场务有种天塌下来了的感觉,从刚才宋少知道阮江西接下来有一场亲热戏之后,整个片场的气氛都不对了,有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压抑沉闷感,让人喘不过气来。 唐易把玩着手里的手机,走到阮江西面前:“阮江西,宋辞给我发短信了,要不要看看?” 阮江西摇摇头:“我们要不要对一下戏?” “下一幕是亲热戏,虽然尺度很小,不过我可不敢多来几次,对戏还是免了。”晃了晃手机,唐易半点调侃的意思都没有,很严肃,“宋辞放话了,我要敢碰了不该碰的地方,他有的是办法从别处讨回来。” “抱歉。” 阮江西似乎也很无奈,想来宋辞的醋劲很不得了。 唐易收了笑:“江西,一场吻戏都要让导演考虑是否用替身,我不否认你是个很优秀的演员,但作为宋辞的女人你不适合当演员。” 唐易的话,几分调侃,几分深意。 也许,他说得对,得宋辞一人,阮江西必定定了归属,为一人所有,宋辞啊,对阮江西有多宠爱就有多独占。 她却微微一笑,墨染的眸,亮如星子,她说:“我是演员,没有谁比我更适合这些镜头。” 唐易笑,不置可否。 “action!” 导演的话才刚落,甚至不用走镜头,阮江西立马入戏,速度快得让唐易瞠目结舌,果然,阮江西是个天生的演员。唐易立刻调整,和阮江西对戏,如果不全力以赴,会被虐得很惨。 北魏四十三年,岭山一战,大燕大胜北魏,当时迟修远继任定北侯之位不到一个月,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常青送去大燕,作为战败国的俘虏。 当时,定北侯的常青树正翻新芽。 “常青,”他站在树下,沉默了许久,只说,“留下性命回来。” 也许,他也是不舍吧,毕竟常青是他亲手教养长大,是定北侯府里最优秀的暗卫。 她总是穿着一身黑袍,并不擅长言语,许是沉默寡言惯了,嗓音很哑:“侯爷,若是我活着回来,也不再是常青了。” 谁都知道,此去大燕,她是北魏细作,两国之争,无论谁主沉浮,常青都不可能再是定北侯府里的常青了。 迟修远久久沉默。 “如果回来的是我的尸体,侯爷,可否答应我一件事?”她依着身后的常青树,站得笔直,忽起的风吹起她黑色的衣襟,她总是喜欢穿着一身黑袍,将头发盘作男子的样子,常年背着那把青铜剑,那是迟修远送给她的剑,她从不离身。 常青,她不一样,和世间任何女子都不一样。迟修远看着她,出神:“好,我答应你,无论是什么我都答应你。” “把我的尸体葬在你院子里的那棵常青树下,不要立墓碑,在旁边为我再种一棵常青树便够了。” 她似乎很喜欢常青树,所以在她六岁那年,迟修远为她赐名常青。 他狠狠抱住她,声音竟有些梗塞了:“好,我答应你。” 灯光,外景,演员,都十分到位,只差最后一个镜头,唐易虚揽着阮江西,正要低头去亲,怀里突然一空。 宋辞抱着阮江西,沉着脸:“你敢占她便宜试试。” 唐易嘴角抽搐,当他是几百年没见过女人的流氓吗?真特么想揍人。 然后,张作风导演出面调解,说了十五分钟,口水都快说干了,宋辞只赏了一个字:“滚。” 滚是吧,滚就滚,你宋少是赞助商,是财神爷,是法西斯!惹不起滚总行了吧。张导暴走了,捉住排戏的场务又是一顿胖揍。 然后阮江西只说了一句话:“宋辞,不要闹。” 宋辞抿嘴,不说话了,背着身,走到一边去,明明恼怒得厉害,却不对阮江西发作,自己生闷气。 张导赶紧趁热打铁:“action!” 结果,和第一次一模一样,卡在了最后一个镜头,在场所有工作人员都忍不住怀疑:只是碰碰唇,尺度真的很大吗?宋少为何一副抓到了妻子出墙似的表情。 这样反复ng了7次,唐易快要被搞疯了,对着宋辞吼了一句:“老子不演了,给你演行了吧!” 宋辞沉思着。 靠,宋辞还真想亲自上阵?唐易直接把剧本甩宋辞脚上,这戏没办法拍了。 原本预计下午五点就能收工的拍摄,就这么被耗到了晚上,阮江西对工作人员道了声‘抱歉’,宋辞立马回‘为什么要道歉,他们的加班费都是锡南国际给的’。 你有钱!你大爷! 阮江西无奈,将宋辞带去了休息室。 不会让宋少在休息室里面跪键盘吧,大家伙脑洞都开大了,觉得也不是不可能,依照宋少对阮江西的宠爱程度,多半在宋少家里,阮江西地位为尊。 大概十五分钟之后,阮江西和宋辞出了休息室,阮江西低着头,脸蛋红红,宋辞一脸餍足。 得,家暴哪有美人计的效果来得立竿见影。 化妆师眼明手快,赶紧上前去给阮江西补了个妆,尤其是脖子,痕迹太明显了,宋少也太明目张胆了点,阮江西怎么说也是公众人物,哪能这样亲,额,说到底是阮江西惯着。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看唐易的怨念也还没消,导演也想赶紧完事:“补最后一个镜头就可以了。” 阮江西还是一贯地一秒入戏:“把我的尸体葬在你院子里的那棵常青树下,不要立墓碑,为我再种一棵常青树便够了。” “好,我答应你。”唐易附身,唇贴着阮江西,念了一句,“常青。” 一触即离,唐易一秒都没有稍作停顿,连后面的台词都直接省了,回过头,正好看见宋辞森冷到骨子里的眼神,唐易下意识哆嗦了一下。他有预感,这绝对会是阮江西拍的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吻戏。 “ok,ok,过过过。”一向吹毛求疵的张导,已经顾不上挑剔唐易的敷衍的演技了,要是再来一次,他可不敢保证《定北侯》还能未删减版播出。 半瓶矿泉水下肚,唐易仍然觉得莫名的心惊胆战:“我还是第一次把吻戏拍得这么仓促,看宋辞的脸色。要是再来一次,他得杀了我!” “你们不是兄弟吗?” 说起来唐易就窝火:“兄弟算个屁,恐怕连阮江西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张作风点头赞同,宋少确实太厚此薄彼了。 那边,宋辞不等镜头撤走,二话不说,上前就把阮江西拉到怀里,捧着她的脸就吻,动作很急。 不是浅尝辄止,是现场版法式深吻,直接上演舌尖上的躁动。 阮江西哪里招架得住,软了身子偎在宋辞怀里,到底是脸皮薄,脖子都羞红了一片,推了推宋辞:“他们都在看。” 宋辞不满意被中断,又将阮江西的脸固定在唇下,贴着她的唇畔,只说了一句:“没事,我会挖了他们的眼睛。” 然后,扣着阮江西的腰,继续深吻。 然后,方圆几十米的生物,都自觉闭上了眼睛,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心痒难耐。宋少的亲热戏,真的好想看怎么办?可是没那个胆子。不要怀疑,宋少向来说到做到,说挖眼睛就绝对不止只挖眼睛。 直到宋辞将阮江西唇角全部舔了几遍,才放开她,醋意未消,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阮江西脸上热意还未褪去,动情后的眸水雾迷离,十分好看:“宋辞,别生气。” 宋辞生气:“你以前说可以借位。” 阮江西说过的话,他全部都记得,而且,对她,他锱铢必较。 阮江西解释:“编剧不同意。” 哪止编剧,导演和制片也不同意,什么年代了,拍个吻戏还借位,何况这场吻戏很重要,是整个剧本中定北侯和常青唯一的感情戏,画龙点睛之处,怎么能大意,借位?开什么国际玩笑。 宋辞唯我独尊惯了,直接简单粗暴地表达:“我可以换了编剧。” 不止换了编剧吧,恐怕宋少连整个剧组都想换了,反正他有钱,他任性,他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哪个敢违抗。在场的一众工作人员都无语凝噎了。 阮江西性子好,继续哄闹脾气的某皇帝:“宋辞,这只是演戏,不是真的。” 宋辞理了理她盘起来的长发,十分喜欢她古风的装扮,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她手腕缠绕的带子,说:“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我,我还是很介意,就算是演戏,别人也不能亲吻你。”宋辞强调,“你是我一个人的。” 一场点到即止的吻戏,没有任何逾矩,却还是惹得宋辞这般耿耿于怀,可到底她是艺人,以后这样的戏份在所难免,阮江西苦恼,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宋辞亲了亲她蹙着的眉宇:“不用苦恼,我会给你找个替身,以后这样的戏,让替身来演。” 阮江西片刻惊愕之后,笑了。 他人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如今这么open的年代,除了武打戏,连裸戏都不用替身了。吻戏用替身?宋少大人当真会玩! 唐易不惊讶,替身之说不是天方夜谭,宋辞已经安排人去韩整容了,他只有一个要求,只能侧脸像阮江西。宋辞啊宋辞,爱阮江西爱到丧心病狂!正腹诽着,后背一道冷光袭来,唐易回眸,对上宋辞的眼,立马换上一脸真诚无辜的表情:“除了唇,我没碰到她任何地方。” 宋辞就着袖子,给阮江西擦了擦唇,一遍,又一遍,又俯身亲了亲才作罢,看着唐易,寒光晕染的眸竟有几分嫌恶:“我给过你警告,不过你不够聪明。” 话,三分冷,七分沉,很危险的讯息! 唐易眼皮不自觉地跳了,扬高了语调,虚张声势:“宋辞,你别乱来啊,我这是敬业。”他觉得,宋辞一定会乱来,怎么狠怎么来。 果然—— 宋辞面无表情:“你和锡南国际的合同到今天为止。” 唐易笑得很僵:“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宋辞冷眼相视。 一个眼神,唐易心都凉透了:“我们可是兄弟啊,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兄弟啊。” 宋辞表情都没有给一个,揽着阮江西的肩,错身离场。 这一手亲情牌,唐天王打得很失败,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算什么?有阮江西的头发丝重要吗?有阮江西的指甲盖重要吗?有阮江西的吻重要吗? 唐易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事实证明,宋辞不是开玩笑的,在外候驾的秦特助得到指示后,对着场外记者当场就宣布:“锡南国际以后一切产品都将由阮江西小姐来代言,相关合同公司已经在拟定,不日就会签订正式并且长期的合约。” 消息已经放出,顿时,所有场外记者都炸开了锅,一拥而上团团围住了刚走出片场的宋辞和阮江西,并不敢太放肆,只有几家胆大的媒体敢旁敲侧击地提问。 “宋少,唐易与锡南国际合作八年有余,您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临时更换代言人。” “宋少,请问锡南国际和唐天王解约和阮江西小姐有直接关系吗?” “请问是阮江西哪一方面的特质符合锡南国际代言人的形象。” “锡南国际之所以选择阮江西,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 这群有贼心没贼胆的媒体人,不就是想问有没有黑幕潜规则之类的吗?秦江鄙视了一番,再看宋老板脸色行事。宋老板破天荒地没有表示对闪光灯的厌恶,更是破天荒地对着镜头惜字如金地解释了一句:“肥水不流外人田。” 就此一言,阮江西错愕,秦江惊掉了下巴:宋老板居然明目张胆地把阮江西私有化了!媒体记者拍疯了,头条!又是头条! 刚走出片场的唐易听闻。一肚子还没来得及消退的火气,瞬间飙涨,咬牙切齿几乎吼出嗓子眼:“你是说我是外人?” 宋辞完全忽视,只顾着帮怀里的阮江西遮挡刺眼的镁光灯。 唐易干笑,咬碎了牙:“从现在起,老子就割袍断义,和你恩断义绝!”说完,扯破了还未来得及换下的戏服。 割袍断义,仍旧不能消了唐易久积多时怨念,一个阮江西,已经彻底魔怔了宋辞,六亲不认助纣为虐,宋辞无药可救了。唐易直接甩头走人,不想再和宋辞有任何瓜葛,转念一想,三天之后,自个姓甚名谁宋辞都不记得,那割袍断义岂不是每三天都得重来一次?草!唐易抓了一把头发,暴躁地踢了一脚路边的绿化树。 留下一句肥水不流外人田之后,宋辞护着阮江西离开了现场,秦江留下善后,看着媒体朋友们各个意犹未尽的表情,厚道的秦江有点不忍心了:“各位媒体朋友,还是那句话,宋少的规矩大家都懂吧?” 一句扫兴的话,灭了所有记者朋友的兴致,只余一个念头:可不可以撕了宋少这位特助,每每都在激动人心的时刻,浇上几盆冰凉的冷水。 宋少的规矩:不登照片不见报。 最近新增了一条:抹黑诟病阮江西者,毁尸灭迹! 一个小时之后,一篇关于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报道上了娱乐版头条,没有一张照片,没有一句造谣,是有史以来最写实最朴实的报道,只有一句话:锡南国际解约唐易,择阮江西为新晋代言,宋少只言肥水不流外人田。 一句话,十几个字,所有人都明白了来龙去脉,那么多篇报道,唯独这一篇得了锡南国际默认,刊登在各大报刊,只说明了一点:阮江西不是宋辞的外人,那么是什么?毫无疑问,内人。 阮江西再一次横扫各大头条,将传媒界炸开了锅。同样,关于这句肥水不流外人田,网上也是炸开了锅,无数宋辞粉,哭晕在网上。 宋哥哥的小棉袄:“奴家的心在滴血啊,宋哥哥,奴家也想要淌你的肥水啊。” 宋塘主的小内衣:“宋塘主这样玩,是想玩死我啊,心脏已经炸裂,每一瓣,都是宋塘主!” 吾乃美女:“好雄伟啊啊啊啊,好强势啊啊啊啊,好魄力啊啊啊啊,宋哥哥,伦家想摸你的腹肌。” 一世风流:“楼上,口水都淹到我这楼来了,多少兜着点。” 吾乃美女:“伦家看不到,伦家眼里只有宋哥哥的腹肌。” 一世风流:“关楼,放阮江西。” 有容奶大:“汪汪汪!” 贴吧微博论坛已全部沸腾,万千网友的少女心和芳心炸碎成了渣渣,一时间,各种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帖子段子广为人传,比如: 论某中央某厅的贪官法则,肥水不流外人田, 论某剧组某角的选角法则,肥水不流外人田, 论某影评人的的评奖法则,肥水不流外人田。 诸如此类比比皆是,宋少的宠妻语录,已经完全被玩坏了。 吵吵闹闹了两个小时,刚有点消停下去的迹象,微博首页上突然横空出现了一个帖子,从发出到现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被转发了60万次,关注人数据目前统计已达54万。 阮江西开微博了!瞬间抢占了话题与热搜。 阮江西v:定北侯。 言简意赅,只有三个字,下面附了一张照片,是阮江西的在《定北侯》中的剧照,身穿黑色长袍,手握青铜古剑,依着常青树,树上新芽长出,树下的女子,笑得流光明媚。 原来,阮江西这样美……好吧,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照片的右下角的那个轮廓,那个倾国倾城的轮廓,那个秒杀千万雌性的轮廓——那是宋大少本尊没错,曾经媒体曝光过宋大少的各种侧脸照,而这次居然是正脸。 是正脸! 毋庸置疑,宋辞的一张照片,迅猛地、来势汹汹地,攻陷了各大网站的服务器。 我是曾小萌萌萌呐:“小的决定,以后连眼屎都不洗了,妈呀,一眼误终身。” 条子发明家:“我今晚会做春梦的,宋塘主你这是造孽啊。” 橘子酱:“楼上起开,我躺下了,宋少大大快来造孽我吧,来吧来吧来吧……” 那天夏天会飞的鱼:“啥也不说,舔屏,宋哥哥收下我的舌头和口水。” 私信我一夜:“宋少大人,奴家洗干净了@宋少大人” 兔吉北北:“宋哥哥有几块腹肌,腹肌大不大,大不大……@阮江西v” 杨桃小丸子:“大不大……@阮江西v” 情迷宋塘主:“阮江西还蛮美的,我是瞎了吧,瞎了吧!” 逗逼协会荣誉会长:“楼上,我好像也瞎了。《定北侯》我等着你闪瞎老娘的钛合金眼。@阮江西v” 苏贵妃驾到:“不曝果照不追剧!@定北侯剧组v” 欠哥是人间大炮:“求宋少大人果照!果照奉上,我以后就不黑你了……@阮江西v” 猪九戒的弟弟:“求宋少大人果照!果照奉上,我以后就不黑你了……@阮江西v” 小时候可**了:“宋哥哥,你那双迷人的双眼看过来看过来。” 如果你主动我们会有孩子:“楼上,宋大人忙着看阮江西呢。” …… “怎么又坐在地上?” 宋辞进房间的时候,阮江西正抱着平板坐在地上,宋辞走过去把她抱起来,放在沙发上。 阮江西还抱着平板,拉着宋辞一起窝在沙发里,她告诉他,:“千羊给我开了微博,还发了剧照。”她窝进宋辞怀里,将平板搁在膝盖上,指着上面的内容,“照片里有你。” 宋辞只是看了一眼,便专注于给阮江西擦头发。 阮江西扭过头,笑盈盈地看宋辞,指着照片的右下角:“宋辞,你的眼是在看我吗?” 宋辞扶着她的腰,不让她乱动,回答:“是。” 阮江西笑弯了唇角,然后将整个人靠在宋辞身上,一双凉凉的小手攀着宋辞的腰,沿着睡衣的边缘一点一点探进去…… 肌肤相触,宋辞明显僵了一下,随即红了耳根子,不太适应阮江西突然亲昵的举动,一把按住阮江西作乱的小手:“你在做什么?”声音立刻就哑了,宋辞只觉得喉咙发紧,发痒。 阮江西眨着大大的眼看宋辞,诚实作答:“我想知道你的腹肌大不大?” 眸光清澈,没有半点邪念,阮江西真的只是纯粹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却不知早就撩动了宋辞心头的那头小兽,他浑身肌肤都变得滚烫,将阮江西的手抓得很紧,低沉性感的声音:“我忍耐力一向不好,所以结婚之前,你要乖。” 语气,半哄半警告,宋辞对阮江西从来不掩饰他的渴求。 阮江西有些为难,思忖了一下,对宋辞说:“我只是想摸一下。”很小声地问,“不行吗?” 宋辞条件反射地顺从:“行。” ------题外话------ 明天12点,有江西生二胎的剧场放在正版群(菜菜,收下南子滴爱) 定北侯是南子构思很久的故事,本来想写成书,但是个悲剧,没有勇气写,请原谅我对这个故事的热爱,会以几个小片段的形式呈现出来,也会尽量用最少字数让大家看懂这个故事,大家就当看场电影吧。 推荐帝歌暖作《诱爱之男神手到擒来》 “如果你走累了,原地等我,我背你回家。” “如果你伤心了,一定记得,要来我怀里。” 他一贯寡言少语,不会讲温柔的情话,但他对她承诺的每一句,都用心记着,用一辈子的专情宠溺贯彻着。 喜欢看校园纯爱的姑娘们,请多多支持 t 第十四章:把整个叶氏给我 宋辞条件反射地顺从:“行。” 怎么可能不行?宋辞什么时候拒绝过她的任何要求。他握着她的手,便覆在了腰腹上,她微凉的手,他滚烫的皮肤。 宋辞转开头,红色晕开了他整张脸,连眼眸都红了几分,阮江西却还不安分,小手放在宋辞腹上四处游离。 终于……宋辞忍无可忍了,捉住阮江西的手,然后按在怀里,狠狠地亲,许久之后,放开她去了浴室。 很快便传来水声,还有阮江西的笑声,她又将扔在沙发上的平板抱进怀里,发了一条微博,内容如下: 阮江西v:“六块,不大,刚刚好@兔吉北北:宋哥哥有几块腹肌,腹肌大不大,大不大……@阮江西v” 不到十秒钟,唐易@了阮江西,唐易v:“阮江西,你这么玩宋辞知道吗?@阮江西v” 兔吉北北:回复:“为了宋哥哥的腹肌,伦家决定再也不黑你了@阮江西v” 如此福利,深夜未眠的妹子都躁动了。 杨桃小丸子:“腹肌,腹肌!吼吼吼!让福利再来得猛烈些吧!往下摸,往下!你不摸放我来!@阮江西v” 欠哥是人间大炮:“@阮江西v亲闺女啊,私信我私信我,跪求宋哥哥果照。” 似乎,宋辞的六块腹肌让这些姑娘们,对阮江西的态度亲切了不少,她有些哭笑不得。 第二日,锡南国际高管例会,宋老板照例玩了九十分钟的手机,秦江都数不清宋老板把老板娘以前的那些广告电视看了多少遍了,也搞不清宋老板手机里的内存还够不够放老板娘的照片,秦江打心眼里是不想宋老板玩手机的,他绝对不是无理取闹,是宋老板真的太沉迷了,宋老板为此不务正业的例子的比比皆是,他就举两个。 上次,和天河酒店谈合作案,宋老板全程玩手机。突然发现了一个新功能:录音。然后……宋老板就翘班去了天宇娱乐,非要阮江西给他录,毫无疑问,秦江为了那个合作案,应酬到了三更半夜,回家就跪了键盘。至于宋老板让阮江西录了什么,秦江没胆子窥听,不过,宋老板没事就爱听听,听完就会龙心大悦。 还有上上次,秦江陪同宋老板去一个慈善会,慈善会嘛,女人多,长舌的女人更多,几个女人凑一堆就聊起了剧,聊着聊着就骂起了剧里的一个不讨好的女配,赶巧了,那部剧中不讨好的女配正好是阮江西演的,赶巧了,宋老板在手机上看了好几遍了,又赶巧了,几个女人说的话正好让路过的宋老板听见了,然后……宋老板直接让人把那几个女人扔出去,别怀疑,真的是扔。 秦江后来想,宋老板要是不用手机,世界会和平很多。 “这是什么?” 宋老板又发现什么新功能了,秦江挥退了与会的高管们,赶紧上前去做技术指导,一看宋老板的手机,秦江解惑:“微博。”又补充,“一种交流工具。” “交流?”宋辞的理解很独到,“一群不知可谓的家伙,居然和我的女人交流。” “……”这话,秦江真没法接。 宋辞直截了当:“删了。” “这条微博是阮小姐发的,阮小姐是在和粉丝互动呢,宋少你看下面,阮小姐还回复了粉丝呢,你看你看——” 这一看,秦江就傻了,老板娘,你在微博上讨论宋老板的腹肌真的合适吗? 当然,宋老板说了算,他说:“怎么回复?” 秦江立刻便给宋老板也开了个微博号,还非常贴心地教宋老板各种相关操作,宋老板没什么兴趣,只是顶着个实名认证的头衔去给阮江西的微博留言了。 宋辞v:“不是六块,江西,你没有认真摸。”留言后面,还附了一张阮江西的家居照,穿着白衬衫,正坐在餐桌上吃意大利面。 这张照片是宋辞抓拍的,在那么多阮江西的照片了,宋辞最偏爱这张,秦江猜测,可能是因为这张照片里阮江西穿得那件衬衫是宋辞的。 秦江在一边看着,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宋少,你可能不知道,你发的内容,别人都看得到。”这也太露骨了。 “江西看得到吗?” “要@阮小姐。” “怎么弄?” 秦江有种自掘坟墓的感觉,其实他的初衷是想让宋辞悬崖勒马的。 最后,宋辞@了阮江西。不用想,微博上必然有的闹了。 唐易v:“这种事,请和弟妹关起房门解决!@宋辞v” 唐天王这分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麦兜响当当:“微博是不是被黑了,这不是实名认证吧?不是吧不是吧?” 捉住那只kk叉烧包:“louisvuitton!” 这位网民火眼晶晶啊,一眼就瞧出来了阮江西身上的衬衫是男士奢侈品牌。 姑娘来一发嘛:“经鉴定,此乃宋哥哥同款。” 这个江湖到底谁做主啊:“经鉴定,此乃宋哥哥藏娇金屋。” 假装是攻:“经鉴定,脱了西装摸腹肌,此乃奸情四射。” 脚趾头露出来了:“经鉴定,楼上,你真相了。” 宋哥哥的小公举:“我脑子里黄色的泡泡自此奔腾不息。” 腹肌撕裂者:“阮江西,不是六块,求正解@阮江西v” 兔吉北北:“摸,继续摸!往下摸!@阮江西v” 陆千羊进来的时候,阮江西正抱着手机在刷微博,嘴角弯弯,笑意浅浅。 这神色,简直虐狗。 陆千羊故意逗弄:“宋辞的腹肌摸起来手感怎么样?” 阮江西回:“很好。” 有时候,阮江西的诚实。还真让人难以适从。 陆千羊双手合十,笑眯眯的:“恭喜恭喜,托了宋大少腹肌的福,你的微博关注破了百万。” 阮江西浅笑:“谢谢。” “……” 她家艺人的贵族礼貌,好得有点伤感情了,陆千羊八卦:“你摸了宋少的腹肌之后也会对他说谢谢吗?” “不会。”阮江西解释,“宋辞不一样。” 陆千羊觉得自己有点自讨没趣了,居然有点泛酸。罢了罢了,在阮江西的排位里,谁都别想跟宋辞一较高下。 “再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的广告才刚首映不到一周,就有网友大赞你的演技,关注度荣登各大时尚周刊的榜首,产品上市不到两天就被抢购一空,效果出奇得好。” 陆千羊越说越振奋,阮江西却表情淡淡。得,她家艺人无欲无求惯了,除了宋辞,对什么都没热度。不过陆千羊还是难掩兴奋:“因为产品销售很可观,而且你话题度热度又很高,oushernar那边表示希望能与你长期合作,连续约合同都送过来了,我看了一下,oushernar很有诚意,条件开得很诱人,我有预感,继广告之后,应该会有很多剧组和广告找上门来,你有什么想法?” 阮江西未经深思:“我没有档期。” 阮江西近来除了《定北侯》的戏份,唯一的工作就是锡南国际的新晋代言人,至于其他邀约,几番比较的话……自然与锡南国际没法比。 “也是,锡南国际的御用代言人,哪是谁都能瞻仰的。”陆千羊很得意,难以压抑那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快感,她抱住阮江西的手,“江西,我好崇拜你啊,等你大火那天,我一定要拿鼻孔对着唐天王。” 这两人,真是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孽缘。 oushernar上市不到一周,专柜所有产品,被抢购一空,用户反馈也十分好,oushernar的护肤系列名声大噪,广告方有意趁热打铁推出冬季主打彩妆新品,由于阮江西拒绝了广告邀约,oushernar二季广告女主暂定,一时间,许多女艺人都有意向合作,其中便包括叶以萱。 只是结果,似乎不尽人意。 “咣!” 一声巨响,梳妆台上大半东西都被掀翻在地,叶以萱眸中火光翻腾:“你算什么东西!阮江西,你算什么东西!”她大喊大叫,“啊——” 一声尖叫过后,叶以萱拿起化妆盒便砸了出去,只闻砰的一声,镜子四分五裂。 一声调笑懒懒传来:“哟,这是生什么气呢。” 林灿依着门口,抱着手,一副瞧好戏的姿态。 叶以萱咆哮:“滚!” 林灿非但不滚,还踩着欢愉的小碎步跳进叶以萱的房间,走近了,靠着梳妆台,对着碎裂的镜子整理额前的刘海。也不看叶以萱:“砸碎镜子前,你应该好好照照自己的样子。”从镜子里瞟了一眼叶以萱,说,“真丑。” 叶以萱瞳孔放大:“你再说一遍!” 表情暴怒而狰狞,哪有半点平日里的矫揉造作娇柔妩媚,确实没有什么美感。林灿很诚实:“我说你的样子很丑,像……”端着下巴,思前想后一番,才说,“像一只炸了毛的落败狗。” 一句话,彻底点爆了叶以萱满腔怒火,随手拿起桌上的瓷瓶,朝着林灿的脸就砸过去。 这是要她命的节奏啊!果然最毒妇人心! 林灿一个后跳,接住了扑面而来的化妆水瓷瓶,然后叹气,一脸无奈忧伤地吐了一句最近很火的八字箴言:“诶!我本清心,何苦为难。” 叶以萱瞳孔瞪得凸出来,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林灿视而不见,把玩着叶以萱砸过去的瓷瓶,正是outhernar的护肤系列,她笑了:“阮江西代言的产品还真是无处不在啊。”她漫不经心地,好似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听说,oushernar的二季代言人把你刷下卡了,也是,你这张脸的‘伤’法院可还没验完,谁敢用,万一验出个什么一二三出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阮江西这一巴掌,引发的这一系列蝴蝶效应,真是件件都像戳在叶以萱心口的刀子。 眼里火星子喷涌而出,叶以萱嘶喊:“林灿,你够了!”字字咬重了音调,她警告,“不要再惹我,不然我也不知道会做什么。” 林灿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膀:“从小到大,除了撒泼撒娇撒野你还会做什么,一点都不新鲜。”林灿说完,眉眼一挑,又笑着补充,“哦,你还会装纯装柔装莲花。” 林灿向来嘴利,叶以萱哪里是对手,脸气得涨红,死死瞪着林灿:“你为什么从小到大总和我过不去,到底我哪里得罪你了?” “得罪?哈哈!”林灿笑,笑得大声,笑得讽刺,眼眸忽凛,“你这个房间原本是江西的。” 叶以萱脸色大变,猛然后退,撞在了梳妆台上。林灿却步步紧逼,眸光相视,咄咄逼人:“我当然和你过不去,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你以为鸠占了鹊巢就能飞上高枝吗?”冷哼一声,“我林灿的妹妹,哪里是你这个小三生的小狐狸精能比的,只要我在这个家一天,你就别想过一天好日子!” 林灿的话,彻底点燃了叶以萱积攒了十五年的满腹怨愤,她猛地推开林灿:“叶江西,叶江西,她到底算个什么东西,她就是个死人!十五年前就死透了的人!这个房间,这个家,甚至叶氏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都是我叶以萱的!” 这个贪得无厌的疯女人!林灿张嘴,正要骂人—— “你再说她一句不好的话,” 门口,柳是静静立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平时严肃刻板的脸沉得厉害,他说:“再说一句,我会动手。” 叶以萱怔愣了一下。 柳教授训人的时候,可是很可怕的,尤其是动怒的时候。 林灿煽风点火沾沾自喜:“别不信,他可是练了四年跆拳道的。” 叶以萱瞳孔紧缩,抓在梳妆台上的手,指甲都扣进掌心里,殷红了一片,她却紧紧咬着唇,没有再大放阙词。 当年,叶江西出事后,柳是回叶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了把水果刀,走到苏凤于母子三人跟前,二话不说,抬手就砍,当时,他不过才十岁,砍起人来跟不要命似的,可惜被柳绍华给截住,只有叶以萱受了点皮肉伤,可能就是那次让叶以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对柳是一直都避如蛇蝎。 “江西没死,以后别让我听到你骂她。” 只留下一句森冷的话,柳是转身。 “以后学乖点。”林灿仰着下巴,冷睨。 叶以萱怒目横视:“你——” 林灿自顾嗤笑一声:“你脚下踩的这块地是我家江西的。”她抱着手,走到叶以萱跟前,“你最好给我夹着尾巴做人。”话完,狠狠一撞。 叶以萱猝不及防跌倒外地,伴随一声惊呼之后的是暴怒嘶吼:“林灿!” “sorry。”林灿耸耸肩,“我以为好狗只会叫唤,不会挡道的。” 说完,林灿大大方方哼着小曲儿,出了叶以萱的房门,只听见身后撕心裂肺似的尖叫:“啊——啊——” 叶宅三楼只住着叶宗芝夫妇,书房在最向外的东面,初冬的上午,暖阳从窗台照进走廊,门被推开,一缕光线漏进,书房里的人抬头,见门口人影迎着光。 柳绍华显然吃了一惊,愣了一下才开口:“你好多年没进过这个家门了。” 多少年?久得已经模糊了记忆,只记得那时候柳是还年少。 他不说话,并没有走进书房,门开了半边,他就立在那里,背着光。 柳绍华往砚台里添了一点水,缓缓研磨:“我很诧异,你还愿意回来。”动作顿住,他抬起眼,“今天你为什么而来?为谁而来?” 终归是父子,柳绍华哪能不了解他,从柳是年少离家,将近十年没有踏进这个家一步,能让他回来的原因只有一个,叶江西…… 柳是只问了一句:“告诉我,她是不是她?” 果然,他这个儿子,对当年的事、当年的人,从来不曾放下,柳是他为了叶江西而来。 柳绍华不答反问:“你怎么这么笃定我会调查她?”将毛笔放下,取下眼镜,略微有些皱纹的眼角似笑非笑,“不过是个同名的人,却让这么多人都草木皆兵,叶家,宋家,”他笑,“还有唐家。” 宋辞身边独留的女人,似乎有备而来,以及种种来势汹汹的攻势,都在预示着这一个女人有多不简单,她如此堂而皇之地站在宋辞身侧,倘若不是过分无谓,便是真的无惧。 更何况,她姓阮,名江西,这样巧合得让所有人都警觉。宋家、唐家、叶家多少人对这个姓氏及这个名字虎视眈眈,草木皆兵确实不为过。 “因为你心虚,”柳是眼沐霜寒,“你们都心虚。” 叶江西之于他们,是心中的鬼,是阴魂不散的过去。柳绍华微微眯了眼,眼镜镜片折射出隐隐绿光:“不知道叶宗信见了她会不会心虚?” 柳是并无耐心,灼灼语音再一次问:“她到底是不是她?” 无框的眼镜衬得柳绍华温文尔雅,然,言语如此阴冷:“不管是不是,叶家、唐家,还有宋家,都容不下第二个叶江西。” 柳是咬字着重:“我只想知道,她是不是她?” 柳绍华毫不迟疑:“不是。”他字字铮铮,眼窝微陷,竟有几分难掩的狰狞,“叶江西死了,十五年前就死了。”至于阮江西,根本无迹可寻,一个顾家,谁敢去招惹。宋辞的女人,一切都成迷。 柳是骤然红了眼:“她没有死。” “尸体在十五年前就找到了,她死了。”柳绍华哼笑一声,“如果没死,叶宗信怎么可能安枕十五年。” 冷眼相视,柳是对着他的父亲,眼里没有丝毫温度,针锋相对,柳是同样冷笑:“如果她死了,你们这些安枕了十五年的人怎么会没有报应?” 柳绍华微怔,然后大笑出声:“报应?哈哈哈。” 报应,大概是这个世上最无用的咒年。 下午《定北侯》去唐古旧城取景,因为档期问题,几场池修远和常青室内的戏都排在了今天。 本排到了十点的戏,八点就结束了拍摄,当然,毫无疑问这完全都归功于她家艺人精湛演技,以及归心似箭,差不多一个镜头,阮江西就能将对手带进戏里,基本都是一条过,看张导那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就知道省了多少胶卷钱。 陆千羊看看时间,还没到八点呢,她家艺人却有些急,拆着头饰的动作很慌促,几次扯到了头发,陆千羊过去帮忙:“你这么赶做什么?宋少今天难得没有来监工,剧组专门挑了今天聚餐,你这么早就撤不太好吧?宋少又不是小孩子,晚点回去也没关系。” 陆千羊总觉得宋辞太黏太依赖阮江西了,同样,阮江西对宋辞太惯太纵容。 阮江西摇头:“今天我一定要早点回去。” 她很少说话这么不留缓和的余地,看来,阮江西满心念着家里的宋辞,这才八点,夜生活刚刚开始,这小两口就算再蜜里调油也不要这么刻不容缓吧。陆千羊将阮江西黑长的直发放下来,很委婉地表达一下:“江西,纵欲不好,偶尔也要清心寡欲修身养性啊。” 唐易双手插着口袋走进化妆间:“宋辞这会儿怕是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记得,他要还能记得和你温存纵欲,我倒也佩服他。” 哦,八点清空记忆呀,陆千羊想起了上次见过宋少大人刚没记忆那会儿黏阮江西到不要不要的的样子,难怪阮江西急着回去,再不回去估计宋辞得找来。 “我怎么觉得宋少会记得温存纵欲?”说到这类带颜色的话题,陆千羊兴致勃勃,“只要主角是江西,宋少肯定连个中细节都记的。” 对此话题,阮江西无可奉告,拿了衣服去更衣室。 某无赖软磨硬泡:“江西,你跟我说说你们温存的细节呗。”陆无赖正要追上去探听一番宋大人的风姿韵事,后颈被人揪住,她回过头去,拿眼瞪唐易,“你松手,劳资不是猫猫狗狗,提溜着太伤自尊。” 唐易非但不松手,仗着身高力大,将陆千羊提溜到跟前,将帅脸凑过去:“少管人家两口子的事,管好你自己。” 唐易这训人的口吻惹得陆千羊很不服气,继续瞪着大眼睛:“我怎么了?”她理直气壮,“窥探他人**是狗仔队的天职,我这是顺应天意!” 满嘴歪理,死性不改,这只顽皮的刁羊! 唐易抱手瞥着陆千羊这个女痞子,眉头轻挑:“看来你对别人的**很感兴趣?” 陆千羊完全一副光明正大正气凛然的表情:“以前做狗仔遗留下来的职业病,木办法。” 这厮,还流氓得头头是道了。 “刚才更衣室外面动静不小。”唐易似笑非笑地斜了斜嘴角,眼里不怀好意得很。 陆千羊眉头跳了一下,随即面不改色:“哦,原来外面后勤组的小姑娘说得都是真的呀。”她佯装大吃一惊,然后嘿嘿一笑,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嘿,我也听说了,说是有只发了春的野猫闻着腥味了,竟贼胆包天偷看我们唐天王换衣服。”哼,不就是演吗?她跟了阮江西三年,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 唐易好整以暇地看着某只笑得谄媚的刁羊,接了后半句:“我还听说,那只不知死活的野猫正好被你撞见了。” 你才不知死活,你全家方圆九百里都不知死活!陆千羊腹语完,继续装:“嘿,真巧真巧,不过可惜了,让那小畜生给跑了。” 想让她承认偷看唐天王换衣服,除非打死她,不,打死她也不承认,她才不是偷看,她是光明正大地看! 反正某羊下定决心,死都不承认! “这荒郊野岭哪里来的野猫?” 唐易故意拖长了语调,有种逗猫的感觉,陆千羊怎么觉得唐易是在耍着她玩? 她统一口径,坚决不改,继续胡编乱造侃大山:“天知道啊,八成是唐天王您魅力不可阻挡,什么猫啊狗啊的,都闻腥而至。” 还耍无赖!装无辜!这只羊,总有本事惹恼他,唐易几乎用吼的:“要是里面是别的男演员呢?” 陆千羊没经过大脑:“我只看腹肌和人鱼线,不看脸!”说完,她捂住嘴,完了,她条件反射暴露出本性了,这下罪行暴露了,此时此刻,陆千羊只蹦出一个念头:跑路,赶紧跑路! 唐易暴跳如雷:“陆千羊!” 这只羊实在没有一点身为女人的自觉,看他也就算了,居然还想看别人! 不知羞耻!水性杨花!唐易莫名其妙只想到了这两个词,更脑壳了:“你以后要是再敢——” “哎?”她声东击西了一句,装模作样地侧耳细听,“我好想听见导演在喊我,好迫切的样子,可能是有什么大事情,那我就先过去了哈,回见啊唐天王。”舔着个笑脸,眨眨眼,“不送不送。”她摆摆手正要撤。 唐易阴阴冷冷地蹦出一句:“你敢走试试。” 威胁是吗?软硬兼施誓不罢休是吧?不就是看了你几块腹肌和人鱼线吗?敢跑试试?也太瞧不起她身为狗仔的骨气了,她坦荡荡:“我不走,不走!” 刚说完,脚下生风,她不走,她用跑的,陆千羊撒腿就跑远了,就一个眨眼的功夫,溜号得没影了。 唐易呆在原处,气得直咬牙切齿,这只该死的刁羊! 因为锡南国际的张晓开车过来接阮江西,剧组也没敢再坚持留阮江西一起聚餐,很明显,宋少等着见人。 阮江西走之前,陆千羊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记得呀,悠着点,悠着点!” 然后,就被唐易抓着领子塞进了剧组的面包车里,他回了个眸:“宋辞才不是君子。” 寓意不明,唐易留下一句话。 “无妨。” 阮江西的话,彻底让唐易无语了,阮江西对宋辞,太死忠了! 她说:“千羊酒品不好,如果可以别让她喝酒。” 唐易哼了哼:“我才不会管她死活。” “你会。”轻轻缓缓的语调,阮江西说。 唐易但笑不语,阮江西太会揣度人心。 “你喜欢她,只是,玩心居多,还不够爱她,若是她喝醉了,”她微微停顿,“请不要带她去酒店。” 唐易哑口无言。 阮江西颔首,转身离开。 好聪慧的女人,三言两语揣度人心,竟一分不差,唐易有点佩服宋辞挑女人的眼光。只不过……去酒店? 唐易嘴角抽动,在未来弟妹眼里他这么禽兽? 路口,晚灯亮了,将人影拉长,因着是旧唐影城,来往的行人许多。 “阮小姐,我们老板想见你一面。”路口对面,男人走过来,穿了一身西装。 张晓的车还没有开过来,阮江西等在路口,便站在最亮的灯下,轮廓笼了一层暖黄,她问:“你们老板是哪位?” 男人指了指路对面的车,解释:“我们老板是《定北侯》的赞助商叶先生。” 明亮的眸中,忽然凝了霜:“我不认识他。”阮江西侧过身,冷漠而防备。 男人迟疑了一下,返回路对面,对着车里的人说了几句,随后便恭敬地开了车门。 最先映入阮江西眼里的是男人锃亮的皮鞋,然后,是叶宗信的脸。 十五年也许太久了,这个男人的样子,在记忆里早就模糊了轮廓,那些曾经以为忘记了的人、忘记了的事卷土重来,她下意识后退,握紧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你架子倒不小。” 不屑,冷漠,还有厌恶,叶宗信的语气,似乎与十五年前如出一辙。 微微抬起下巴,阮江西冷冷而视:“我并不认识叶先生,也没有见面的必要。” 疏远,戒备,她对叶宗西退避三舍。 嘴角拉出讥诮的弧度,言辞里毫不掩饰他的轻视与不屑:“不过是个三流艺人,确实没什么见面的必要。”眼角下挑,叶宗信逼视,“然而你是宋辞的女人。” 有备而来,叶宗信意在宋辞。 灯光微暗,她眸光淡而平缓:“我没有很多时间浪费,请你直言。” 倒是个聪明的女人,叶宗信直言:“让宋辞松口。”语气,越发森冷,“我儿子的牢狱之灾,我知道是因你而起。” 叶竞轩涉险毒品交易,至今收押于省级重刑监狱,这中间是非黑白,她从来不过问宋辞,不管宋辞用什么手段,她都不会左右。 “这件事你应该去找宋辞。”态度疏离却坚定,阮江西迎着叶宗信阴鸷的眸光,始终清冷而无澜着。 真是不识相的女人!如此冷傲狂妄,对于阮江西,叶宗信毫无理由地排斥,语气里难掩厌恶:“如果我见得到他,也不会来找你。” 阮江西微微牵动唇角,似笑而冷。 “说吧,”叶宗信抬高了下颚,冷冷俯瞰,“你要多少?” 你要多少…… 这么居高临下,这么义正言辞得将人踩进泥土里,这个男人和十五年前一模一样,满身利欲熏心。 阮江西眸中凝了一团墨黑,她说:“把你整个叶氏给我,你舍得吗?叶先生。” 眸子,黑白晕染,像一汪望不进底的深井,冰凉,深邃地藏住了所有情绪,偏偏,潺潺如溪,温婉清澈。 这双眼,竟这样像那个人…… 叶宗信本能地退了一步:“你——”不安惶恐,还有一丝负罪,只是晃过一瞬,便沉淀下冷冷一层戒备,“你是谁?”满眼探究,他灼灼凝视,似乎要在她脸上找出丝丝痕迹。这个女人,深不可测,却无迹可寻。 阮江西依旧淡然而沉静,丝毫都没有牵动情绪:“叶先生应该调查清楚了,我是阮江西。” 自始至终,她不慌不忙,理智从容得不像这个年纪,即便见惯了风浪计谋的叶宗信也未见得能有这份处变不惊。如她所言,他自然调查了,而且动辄所有人脉资源,只是,她来路不明的背后,居然是有权有势的顾家,除此之外一无所获,唯一确定的便是,这个年轻的女人,宋辞的女人,绝非池中之物。 “阮小姐是聪明人,我想你会想好你要什么,要得起什么。” 叶宗信的话,三分笑意,是警告,更是威胁。 黑色的兰博基尼停靠在路边,张晓从主驾驶座上下车,瞥了一眼叶宗信,不禁嘲弄:“叶先生,你真是做了一件愚蠢的事。”转向阮江西,态度恭敬,“阮小姐,宋少在家里等你。” 阮江西颔首,转身时,留了清泠的一句话:“没有什么是我阮江西要不起的,”她侧眸,未曾看叶宗信一眼,浅笑扬唇,“因为,宋辞给得起。”缓缓抬起脚,她优雅地走到路对面。 冷傲,轻狂,满身锋芒,这才是阮江西。 叶宗信骤然眼露凶光:“你——” 张晓正身相对,凤眼微微一眯,犀利的神色:“叶先生,请你放聪明点,不要自掘坟墓,我们宋少非常讨厌愚蠢的人。”说完,恭敬地跟在阮江西身后。 远去几米,叶宗信狠狠睃视了许久才离去。 路口,兰博基尼旁的电线杆下,依着一个清瘦修长的身影,不知何时来的,他转过头来,身上沾了些风沙尘土。 阮江西淡淡问候:“真巧。” 他沉默着,片刻:“我的自行车坏了。”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恳求,“请问你可不可以载我一程?” 是柳是,斯文俊秀的脸上,依稀还有年少时的轮廓。 阮江西点头:“好。”平静随意的语气,她问,“这里是郊区,你来登山吗?” 她走在前面,柳是跟在她后面,影子交叠,他回她:“我的学生组织了骑行,就在这附近。” 环山一带,都是旧唐影城,这个时间,出入的多半是剧组而非游客,何况,天上乌云密布,浓重水雾笼着郊区的山,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地方,并不适合骑行,柳是的理由很蹩脚,大概没有经过深思熟虑。 他还像十五年前一般,不会撒谎,尤其不会对着她撒谎。阮江西并不拆穿,坐在车里,开了车窗看外面的天,柳是坐在她旁边的位子,车开得平稳而缓慢,车里安安静静地,没有谁开口说话。 “江西。”他这样喊她,熟稔又亲近的语气打破了一路安静,柳是问,“拍戏顺利吗?会不会很辛苦?” 阮江西将视线从窗外收回,一一作答:“很顺利,也不辛苦。”她问他,“你呢,为什么在大学任职,你是我见过最年轻的教授。”她记得,年少的他喜欢独处和安静。 前座的张晓有些诧异,阮江西并未不是多话的人,除了对宋辞,她对旁人极少这样主动挑起话题。 “因为很小的时候,我认识一个女孩,她数学总不及格。”语气,像老朋友在叙旧,柳是总是严肃冷峻的侧脸柔和了,嘴角有着笑意,“她说,希望我长大后能当一名数学老师。” ------题外话------ 二胎剧场已发正版群 推荐长袖扇舞校园文《驯化叫兽小妻太萌腐》。 这是一头外表古板内心奔放的萝莉**狼,企图掰弯精明腹黑禁欲系美教授,结果反而被吃干抹净的故事? 大一新生安馨,刚进校就盯上了副教授简宁——年方二十八,身材长相学历俱佳,气质可刚可柔,容貌可男可女,简直是天生的攻受兼备典范!唯一的缺点是,教授大人是直男! 性别不同怎能相爱?必须得可了劲儿地掰弯啊! 配个妖孽病美人顾泠澜?——外甥女夏辰手持金针冷冷:小姨,这是我男人。 配个腹黑伪天真许逸?——大师姐温柔转着手术刀笑眯眯:馨肝宝贝,给姐姐留点念想。 配个嚣张贵公子宋浅?还是萌萌哒师生恋?好嘛,终于没有女人来抢了,小外甥夏励一脸哀怨:小姨,你快把他拎走!我不要! 第十五章:记得你,是本能 “她说,希望我长大后能当一名数学老师。” 她垂下了眸子,犹记得那年夏天,她与他的童言无忌。 “柳柳,我数学又挂红灯了。” **岁的女孩,穿着纯白的校服,裙摆迎着风吹动,无忧无虑的年纪,会因为一张数学试卷而苦着脸。 学校小路很窄,男孩儿走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下次要好好学,不要在数学课上睡觉了。” 女孩儿撅起了嘴:“这不怪我,数学老师是茶壶里煮饺子,肚子里有货倒不出来,我一听他说话就犯困,柳柳,要是你是数学老师就好了。”他左手抓着她的书包,她便跑到右边扯他的袖子,缠着他撒娇,“柳柳,柳柳,长大以后你当老师吧,不需要莘莘学子,你给我传道授业好不好?” 那时候他也不过十岁,还不懂传道授业是什么,只是看着女孩纯真简单的笑,便点头了:“好,等我长大,我去当老师,就教数学。” 后来,他成为了数学天才,他做了老师,学会了传道授业,只是,当年他许诺的那个人不在了。 几平米的车厢了,似乎又沉静下来了,车窗半开着,只有风吹的声音。 风吹乱了阮江西的发,拂过眼眸,看不清眼里的光影:“她是你儿时的玩伴吧。” 看着她的眼,眸光太过专注,他似乎有些失神:“嗯,她是很重要的人。”抿唇,片刻他又开口,“江西。” 像十五年前唤那个女孩一样,柳是若有所思,眼神恍惚了一瞬,她和她,太像,像得与记忆吻合,毫无一点缝隙。 阮江西,叶江西,他已经分不清,也不愿意去分了。 “江西。”柳是又喊了一声。 阮江西轻声应着:“嗯。” “这样和你说话,好像我们认识了很久很久。” 柳是七岁来阮家,至今十八年,很久很久了,人生又有多少个十八年呢。 她但笑不语,不亲不疏,却恰到好处的相处,不会负担,也不显僵持。 “亲戚的小孩很喜欢你,我可不可以替她要一张签名照?”他看着她的眼,专注中带了寻求。 分明没有亲戚家的小孩,他不知道是在试探还是在确认,阮江西点头,说:“好。” 十五年,可以让一个人面目全非,何况是字迹与习惯。他很倔,一如十八年前那个初来阮家不肯低下头服软的小男孩。 之后,一路无语,阮江西接了个电话。 “宋辞。” 语气很温柔,软软的,始终带着欢愉的笑意。 “是我。” “我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回家。” “不要来找我,我很快就回去。” “好,我会很快很快,不会让你等太久。” 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什么,阮江西耐心哄了许久,嘴角,始终牵着浅浅梨涡,温尔婉约,容颜好看。 宋辞…… 这是柳是第一次从阮江西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与她喊任何的名字都不一样,是宠溺,她似乎对宋辞宠溺着,他想,阮江西如此淡薄的人一定也这么极致地爱着别人。 挂了电话,阮江西说:“开快一点。” 张晓将车速调到最快,摇下车窗,将呼啸的风隔绝在外,车厢里彻底陷入沉寂。 车开到市区,柳是下车时,外面已经飘起了小雨,他推着他的自行车,站在路边,斑驳的街灯照着他的脸:“这里可以打到车,我可以自己回去,你路上小心。” “好。”须臾,阮江西又说了一句,“再见。” 车门关上,柳是推着车,将车架的雨伞取下,从车窗里递过去:“外面在下雨,初冬的天很冷,不要感冒了。”细语朦朦,很冷,他的肩头已经有些打湿了,眼中也笼了寒气。 阮江西没有接过。 他笑了笑:“我没有关系,伞你留着,雨应该不会那么快停。” 将伞留下,柳是推着车,走进了人行横道,灰蒙蒙的雨雾很快便模糊了他的身影,阮江西伸出手,手心落的雨,很凉,带着冬天刺骨的泠洌。 电话声响,柳是看了一眼,是林灿,因为下了密密麻麻的细雨,不大一会儿手机屏幕便落了一层水雾。林灿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的,有些不真切的空洞。 “你去找她了?” “是担心我舅舅会对她怎么样吗?” “柳是,你认定了她是叶江西?” “你不是着魔了,就是无药可救了。” 柳是一言不发,将电话挂了,推着车,他停在雨雾里,回头看去。 阮江西关上车窗:“走吧,宋辞还在等我。” 车开不进阮江西家的院子,张晓把车停在了小巷外面,她庆幸那位柳先生将伞留给了阮江西,不然等在阮江西家里的宋辞见她淋了雨受了寒,必然又是一番脾气。 宋辞等在阮江西家里已经快两个小时了,本就没什么耐心的大少爷这会儿已经焦急地在门口来回徘徊了很久,频频向屋子外张望,所有迫切慌乱全部写在脸上。 八点一过,没有记忆的宋辞,惴惴不安极了。 宋辞看了看时间,问秦江:“怎么还没回来?” 这已经是半个钟头里第n次问这个问题了,由期待到迫切到不耐,宋辞的情绪一直在变,喜怒于色毫不掩饰,秦江第n次回答:“已经在路上了。” 宋辞追问:“还要多久?” 这个时候的宋辞,只要没有见到阮江西,什么理智,什么清醒,什么人为意识与常识,统统丢一边,宋辞满脑子记挂着他的阮江西,根本不去对外界做出别的感知,要是以前,别说两个小时,就是两分钟,宋辞便能找回常态,哪像现在这般,两个小时,嘴里念的全是阮江西阮江西,连自己姓甚名谁都没有一点兴趣了解。 阮江西这种病症,在宋辞这里越来越严重了。 秦江耐着性子,再一次安抚急躁得不行的宋辞:“很快。”宋辞脸色明显冷了,秦江立刻拍胸脯保证,“宋少,我保证不出十分钟阮小姐就回来了。” 不用这么迫不及待吧,煮熟的鸭子又跑不掉。 “十分钟……”宋辞看着手表,拧着眉计算,随后嘴角一沉,“那我去找她。” 外套都不拿,宋辞直接往门外走。 连十分钟都不能等?就这么一刻都离不得?秦江长舒一口气,赶紧追上去,非常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劝:“宋少,外面在下雨,天又黑又冷,要是冷着冻着了,阮小姐还不心疼死,不如咱就在家等。” 秦江自己都佩服自己的体贴了,然宋辞哪里领情,回了个不耐又带点嫌弃的眼神:“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听你的?” 不认识?不认识! 秦江咬牙,笑得很僵硬:“宋少,容我再提醒你一句,我是你的特助,已经为你工作了七年又九个月。”特意强调了七年又九个月,秦江真想骂粗,关于这个自我介绍,在刚才的两个小时里,他说了不下五遍。宋老板还是这幅‘闭嘴我跟你不熟’的傲娇样,秦江忍住火气,再一次申明,“不用怀疑,我真的是为你工作了七年的特助。”任劳任怨了七年!做牛做马了七年!为你杀人放火作奸犯科了七年! 墨瞳敛了几分,宋辞置若罔闻:“那是你的事情,我没有兴趣知道。” “……”你就对你女人有兴趣! 秦江闭嘴,决定再也不要自讨没趣了,反正除了阮江西。宋辞什么也听不进什么也看不见。哪止秦江,就算整个世界与阮江西相比,宋辞依旧厚此薄彼,让她独大。 宋辞沉着脸,警告:“不准拦着我,我要去找阮江西。” 秦江一句话都不想说,宋老板要为了老板娘风里来雨里去,他一个不招待见的小特助还是闭嘴好了。 不拿外套,也不用伞,甚至没有换下拖鞋,宋辞开门要走,他要去找阮江西,找他心心念念的人。 咔哒—— 门开,一双染了些许水雾却依旧清凌干净的眸子,猝不及防撞进了宋辞的眼里,瞬间,沐了寒霜的眸,暖了所有颜色。 “江西,我等了你好久。” 宋辞看着门口的人儿,抿着嘴抱怨,可是眼角却上扬了几分,掩饰不住他的愉悦,他递出手,要阮江西牵着。 阮江西关了门,用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才牵住宋辞递过来的手:“嗯,我知道,下次我跟导演说,晚上不排戏。” “如果那个家伙不同意,我去跟他说。”宋辞一边说,一边拿出橱柜里的拖鞋,给阮江西换上,动作自然又熟练,又告诉她,“我故意到你家来等你,我等了两个小时。”有点不满的意味,却不忘给阮江西脱下沾了水的外套。 动作熟稔,这一看,宋辞平日里应该没少伺候阮江西。 阮江西顺着他:“好,都听你的。” 宋辞这才不计较了,拉着她的手才进了客厅:“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去接你的人怎么不给你多穿点?”宋辞动怒了一会儿,又开始心疼,捂着阮江西的手放在脸上蹭了蹭,再抓着她的手放进怀里暖着,宋辞说,“下次我去接你。”说着冷冷横了秦江一眼,“谁敢拦我,我绝对不让他好过。” 秦江发誓,他下次要再多管闲事,他就是蠢!他大度,他才不和某个没记忆没理智没安全感的偏执鬼计较,转头对阮江西说:“阮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脸上表情很沧桑,秦江将所有在宋辞那受的委屈全摆在脸上。 阮江西有些歉意:“辛苦你了。” 还是老板娘体贴下属,会照顾员工情绪,秦江消了那么一点点怨气:“是我分内的事。” 宋辞将阮江西拉到自己怀里,有点不悦:“不要理他,他很烦,一直跟着我在你家晃,我一点都不想看见他,” 还没有恢复常态的宋辞,将所有阻隔他将阮江西视为主宰的绊脚石都巴不得踩死!秦江刚消下去的一点火气,瞬间有增无减,喷到了胸腔,咬咬牙,他背过身去,不然他会忍不住对着宋辞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吐口水。 阮江西拉着宋辞坐在沙发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宋辞凑过去,自然地搂住她的腰,眼里都是笑意,不像平时的矜贵冷傲,此时的他,抱着阮江西便觉得是抱住了整个世界,满足得让他心情非常好,“就是刚才见不到你有点慌,现在没事。” 对着阮江西,宋辞毫无防备,坦诚温顺得不像平时的样子。 “他呢?”阮江西指背过身站在角落里的秦江,“一点都不记得吗?” 秦江很想堵住耳朵,一点都不想听宋辞的答案。 宋辞一眼都不看秦江,只专注地盯着阮江西:“我只记得你,也记得你说的话,你说过我是宋辞,还有你给我画过的人物关系图,放在了书桌的抽屉里。” 与前几次一模一样,宋辞固执地只记得所有相关阮江西的一切,即便连他自己是谁,也是经由阮江西的记忆承载。 宋辞简直将阮江西奉为了精神意识与性格主体,封闭了所有对外界的感知。秦江终于有点明白于医生的那些专业术语了,通俗地来讲,宋辞清空记忆的那几个小时里,除了阮江西,他对所有事物的认知,甚至包括他自己,都在消退。 在宋辞的深度解离症里,这种叫做阮江西的病症,好像越来越严重了。秦江突然有点担忧了,正深思时,听到宋辞对阮江西说了一句:“我知道他,他是我的助手,不过他拦着我去找你,我打算解雇他。” 算了,就算宋老板病情再怎么严重,意识再怎么消退,武力值也不会半分消减,他丝毫不怀疑,只要阮江西一不在,宋辞立马能恢复平常那个狠辣果决的东宫太子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分分钟的事情。 秦江磨牙:“宋少,等你意识清醒了,我再来和你说辞职的事。” 宋辞都懒得看秦江,满眼都是阮江西,有点不知餍足的贪恋。 阮江西有些无奈:“你不要欺负秦特助,他是你可以信任的人。” 秦江感动得想哭,老板娘真是太善良太走心了。 宋辞漠不关心地回了三个字:“他太笨。” 嫌弃!好纯粹好果断的嫌弃。归根结底,还是怪秦江不该拦着宋老板去找老板娘, 秦江已经懒得自我辩解了,总之一点,千万不要试图将所有心思理智都栽在阮江西身上的宋少拉回正轨,因为不仅会徒劳无功,更会惹怒圣意。 这个话题被终止,再聊下去也是宋辞绕着阮江西而表达他对除她之外的所有不满。 阮江西问宋辞:“吃饭了吗?” 宋辞摇头:“我记得你早上说会回来给我做饭。” 所以他一直在等,这么固执又偏执,阮江西忽然觉得有些酸涩:“嗯,我给你熬汤。”对秦江客气礼貌地问,“秦特助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 宋辞丢了冰寒的余光过去,秦江立刻回:“不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老婆还在家等我,我这就回去了,如果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就行。” “好的,谢谢。” 阮江西的礼仪非常好,反观宋辞,一副‘你赶紧滚’的表情。秦江忍住火气:“宋少,你的药我放在了客房床头柜的第三格里,记得吃药!”说完走人,把门摔得很响。 多管闲事,脾气很大,还拦着他去找他的女人,宋辞对这个特助非常不满,十分想解雇他。 然后宋辞跟着阮江西去了厨房,几乎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宋辞帮我拿几颗红枣,记得放在哪了吗?” 阮江西家的厨房,宋辞不止一次跟着她进来打转,他理所当然:“当然。”俯身,在最里面的柜子里拿出红枣递给阮江西,“其他的我都不记得,不过你说过的话,我一句都没有忘记。” 语气,有些讨好,有些得意,宋辞似乎很开心。 阮江西却隐隐担忧:“我说过很多话,会不会让你记得很累?” “没有。” 怎么会累,那是他的全部,他唯一的意识与情绪,这是阮江西,是他的女人,他视为生命的人,怎么会累呢? “怎么会累,不需要刻意去记住,我不用留心,”宋辞深黑的瞳孔里倒映出她模样清晰,他说,“我什么都不用做,记得你是本能反应。” 人为意识会偏向于自我保护,医学上,称这种自我防御为本能,是每个人与生俱来最基本的防护与意识,可是宋辞,将所有的本能反应,关联了阮江西,丢了自我,他选择了阮江西。 阮江西轻轻浅笑,眼眶有些微微的红,拿着盘子的手垂在了身侧,轻颤着:“其实也不需要都记得,记得你是我的宋辞就够了,其他的,我都会告诉你。” 宋辞立刻摇头:“那怎么够,我记得你的狗也叫宋辞,我记得你是演员,你的经纪人叫陆千羊。”宋辞扬起唇角,视线密密麻麻地缠绕着阮江西,“记得你吻我,感觉很好。”他俯身低头,将脸凑近阮江西,与她平视,“现在你要不要吻我?” 他刻意讨好,想与她亲近。 阮江西稍稍踮脚,亲了亲宋辞唇角,他却不满足这种点到即止的浅尝辄止,揽住阮江西的腰,探出舌尖与她亲热。 他记得的,他亲吻过她,心尖会那样激烈又悸动。 正是缠绵时—— “汪汪汪!” 原来是在阳台睡觉的宋胖狗被冻醒了,跑厨房找吃的,一见着阮江西,便异常兴奋了:“汪汪汪!” 宋胖一个猛扎,扒住了阮江西的小腿:“汪……汪……汪……”小胖爪挠啊挠,胖少用一身肥肉去蹭阮江西,它撒欢,可劲儿撒欢。 然后,阮江西松开了搂在宋辞脖子上的手,俯身将宋胖抱起来了,顺了顺它的毛:“你也饿了吗?” “汪汪汪!”饿饿饿!宋胖用脑袋去拱阮江西胸前,嗨到不能自已。 “你很喜欢它?” 嗓音凉凉,宋辞突然问了一句。 宋胖下意识抖了抖一身肥肉,往阮江西怀里钻,不敢吭声了,同样,没有吭声的还有阮江西。 一人一狗,都乖得不像话。 “我记得它叫宋辞。” 嗯,宋少记得很清楚,脸,寒了一层霜。 “我记得它喜欢火腿和培根。”不喜不怒的语气,宋辞平铺直叙地说,“我记得你很喜欢它。” 似乎与宋胖相关的事件。宋辞记得特别清楚。 宋辞侧脸,又寒了一层霜,他,动怒了,声音压抑着的低沉嘶哑,他说:“而我,很讨厌它。” 不止动怒了,他好像吃醋了,每每扯上狗狗,宋辞都会这般斤斤计较。 阮江西一声不吭,俯身,将怀抱着的宋胖放到地上,对宋辞道了一句:“我去给你做汤。”又补充,“不会放你不喜欢的火腿培根。” 然后,看都没有看宋胖一眼,走到水池旁,为她的宋辞忙里忙外。 “汪……”宋胖哀怨地哼哼唧唧,对着阮江西挥舞胖爪,可它家主人,一眼都不看它,不像以前一样抱它揉它蹭它。 宋胖对着冷脸的男人嚎了一嗓子,随即往地板上一躺,它失宠了,江西爱别人不爱它,它作生无可恋状,在地板上装死。 宋辞走过去,一脚踢开了横在路当中的宋胖。 宋胖打了几个滚,站定,对宋辞龇牙咧嘴:“汪汪汪!” 宋辞微微敛眸,有黑沉沉的光影:“滚出去。” 杀气!有杀气!宋胖小胖腿一蹬,撒丫子跑远了。 晚饭过后,宋辞去了书房,那间房本来是阮江西的客房,也是宋胖平时撒欢的地儿,自从宋辞搬过来,宋胖就再也没进去过,不仅如此,阮江西的卧室,浴室,更衣室,通通闲狗免进。 宋胖心情很忧伤,甩开脑袋,对阮江西盛在碟子里的红枣鸡汤眼不见为净,一口都不喝。 可是……阮江西居然没有来抚慰它!果然,它失宠了。 “汪汪汪!” 三更半夜,狗叫声,惨绝人寰,屋外,风声呼啸,大雨瓢泼,越下越大。 这夜,有点森冷,咔哒,开门的声音很轻微,宋胖突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立刻蹿到客厅,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汪汪汪!”只要是陌生人,宋胖就叫唤,不过是美女,它叫了一声就蹿回阳台的小窝里了。 阮江西淡淡开口:“你来了。” “他在哪?” 生硬冷漠的对话,如此敌视,来的人,是宋辞的主治医生,于景致。 书房里,桌上亮着一盏台灯,将宋辞的侧影笼着,电脑放在一旁,屏幕上显示的那张人物关系图他完全没有兴趣,低头,对着黑皮的本子出神了许久,才动笔。 江西,我依旧记得你,今天的你穿了白色的毛衣,很好看。 意识清醒,宋辞恢复了往日的常态,只写了这么一句话,其余所有外界涌进的信息,他无暇顾及,也毫无兴趣。 门,突然应声打开,宋辞抬头,原本古玉温润的眸,立刻冻结成冰:“谁让你来的?” 他合上日记本,没有半分对着阮江西时的懵懂无害,又是那个一身凌厉的宋辞。即便初醒,意识混沌,毫无记忆,宋辞依旧是宋辞,满身针刺狠辣无情。阮江西那种病症,只会对阮江西一人发作。 宋辞的病情,早就脱离了医学的轨道。 于景致沉凝了片刻,走进去:“阮江西让我来给你做例行检查,门没有关,不过没有敲门是我的失礼。” “我记得我说过,有关我的所有治疗都暂停。” 拒之千里,冷漠至极,这是宋辞对于景致的神色,也是他对任何除阮江西之外所有人的姿态。 摒弃全部,独留阮江西,他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于景致坐在宋辞对面的椅子上,从包里拿出宋辞的病例,心无旁骛地记录了几句,问宋辞:“你怎么记得的?写在了日记里吗?”隔得近了,她看见了桌上的笔记本,还有电脑屏幕上的人物关系图,她以前也见过这张图,那时候,层级分明,从亲到疏,理智又客观地排序与解析,不知道宋辞是何时更新了这张图,竟将阮江西三个字放在了最顶端最显眼的地方,加大加重的字体,几乎让她一人占据了半壁江山,而她呢,最角落下备注了三个字:于医生。 真是讽刺又强烈的对比。 于景致收回视线,不动声色,没有任何情绪表露:“什么时候开始写日记了?是从遇见阮江西之后吗?” 冷眸微敛,薄唇轻启,宋辞只说:“与你无关。” 这一身冷漠桀骜,似乎与生俱来,不需刻意,宋辞对旁人总是带着这满目的嫌恶与冷然。 于景致放下手上的病例,突然发笑:“宋辞,原来我只觉得你不近人情,现在发现你还这么过河拆桥。” “那又怎样?”宋辞侧身相对,只给于景致的视线里留了一个冷硬的侧脸轮廓,“门在那里。” 逐客令下得真快,而且果断。 “来的路上秦特助特地给我打了电话,他告诉我以后你的事情由阮江西做主。”于景致转头,看向门口,“阮小姐,病人不配合治疗,我猜我之前开的那些药应该都进了垃圾桶,你觉得呢?” 宋辞突然看向阮江西,有些不安。 于景致失笑,果然,患者拒绝治疗,那些药,恐怕都被宋辞毁尸灭迹了,想来阮江西也是知道的,不然,她如何能踏进这个房门,正如秦江所说:宋辞所有的一切,由阮江西做主。 阮江西走近,自然地抓着宋辞的手,他便松了眉头阴鸷,站到阮江西身侧,并不说话,纵容她接下来的任何态度与言语。 阮江西很客套:“这么晚让你过来,麻烦你了。” 于景致同样官方:“不用觉得麻烦,出诊费我会按分钟来算。”她看了宋辞一眼,宋辞没有任何回应,自始至终眼睛都没有移开过阮江西。于景致收起宋辞的病例,面向阮江西,“宋辞应该不会配合,阮小姐,可以谈谈吗?” 宋辞冷言拒绝:“不需要。” 阮江西抬眸,一个眼神,一句话都不需要,宋辞便妥协了:“不要太久,她说的话,你一句也不要相信,我在外面等你。” 阮江西笑得温婉:“好。” 宋辞亲了亲阮江西的侧脸,抬眸,温度瞬间冷了下来:“放聪明点。” 宋辞这才出去,于景致失笑:“他可能预料到了我会对你说一些你不爱听的话。” 阮江西并不在意:“他也预料到了,我还不算太笨,你的话,我会选择性地听,我的判断力,一向很好。” 哪止判断力,心思和心机哪样不好?真是个太过聪明的女人,于景致知道,这个聪明的女人一定有恃无恐,她料准了宋辞唯她而尊,料准了谁也难融宋辞一分冷漠,所以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利用。 阮江西啊,在利用她。 阮江西是个极其聪慧的女人,没有迂回的必要,于景致开门见山:“我对宋辞什么居心,你应该最清楚,坦白来说,你会相信我,我很诧异,毕竟你这么讨厌我,我以为你会劝宋辞换掉主治医生。” “我确实很讨厌你,也想过让宋辞换掉你。”阮江西很坦诚,递给于景致一杯水,情绪平平,“但是宋辞的病情,没有人比你更清楚。” 淡然,从容,剖开所有表象,她丝毫不掩饰她的目的,大概笃定了于景致除了妥协无计可施。确实,她之于宋辞,不过是医生,仅此而已,而阮江西也只是利用她的医术,仅此而已。 “不得不承认,你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于景致唇角笑意未泯,“那么你想知道什么?” “这一次他的记忆没提前清空,而且他还是只记得我,如果,”阮江西停顿,眸中一汪清癯,明亮了眉眼间,“如果由我来告诉他所有他看到的,听到的,会怎么样?” “你的意思是你来传达他周边的信息,他的记忆,甚至是他的喜恶情绪?”于景致的眸,微微紧缩,她几乎脱口而出,“绝对不可能。”唇角,牵动了几分弧度,像嘲讽。 大概,于景致觉得阮江西异想天开。 满目清癯终究起了涟漪,阮江西不似平静:“为什么不可能,他能记住我说过的所有的话。” 于景致嗤笑着:“那么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不会是他的耳朵或者眼睛,而是大脑。”美丽的眸凌厉了几分,“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阮江西却沉默,久久不言,长睫将阴影落在眼睑,遮住了所有汹涌的情绪。 于景致却不急不躁:“如果他只能记住你的话,而对相关的人或事没有任何联想记忆,也就是说他记得你嘴里的秦江,却不能记住你手里秦江的照片,那么,不要给他灌输任何信息。”她不疾不徐,一字一句刻意沉缓,“除非你想在不久的将来,看到一个不会主宰思想甚至没有思想的傀儡。” 阮江西垂的眸猛然抬起:“你在危言耸听。”她不信,一句都不信,只是……怎敢用宋辞来冒险。 于景致拖长了语调:“也许。”懒懒的语调一收,笃定陈词,“不过,你不就是想知道最坏的情况吗?最坏的情况只会比我的危言耸听更不可预料。” 危言耸听又如何,阮江西不信又如何,她啊,哪里舍得拿宋辞去冒险。与宋辞不同,宋辞太心狠,对自己也绝不手软一分,阮江西却不同,她对宋辞太瞻前顾后。 “我听得出来,你的危言耸听里有太多私心的成分。” 阮江西如此言明,分明眸光清澈得一尘不染,却叫人窥探不出一丝情绪。 她在试探什么…… 于景致根本无从揣度,面对如此聪慧的阮江西,她根本没有掩饰的必要:“我确实不想宋辞以后的生活就围着一个阮江西转,确切地说,我讨厌由你来主宰他的记忆,就像我讨厌你一样,不过我也知道,你也不敢拿宋辞来冒险,这也正是你聪明的地方。”于景致起身,“明天有例行检查,转告一下宋辞,在hond博士周游回国之前按时去医院。” 话落,转身,走出了房门,于景致嘴角勾出一抹明媚的笑意,利用是吗?既然阮江西可以利用她的不甘,她何尝不可以利用一下阮江西的不舍。 宋辞进来的时候,阮江西还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宋辞走到她身后,俯身,将下巴搁在阮江西肩上。 “怎么了?那个女人欺负你了?”宋辞亲了亲她的脖子,“你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帮你叫教训她。” 宋辞有些偏颇又任性的话,惹笑了阮江西,她侧了侧头,看着宋辞,笑问:“你打算怎么教训?” 宋辞走到阮江西跟前,蹲着趴在她膝盖上,仰着头细细碎碎的柔光看她。 宋辞说了八个字:“奸淫掳掠,随你处置。” 没有半点玩笑,阮江西知道,宋辞并非只是说说,如若她点头,宋辞必然会无所不用其极。 阮江西摇头:“她没有欺负我,只是我有些问题需要她解答。” “为什么不来问我?” 阮江西笑而不答,同样的问题,若于景致告诉她的是最坏的结果,那么宋辞恰恰相反,她怎么能问宋辞,他才舍不得她一分担惊受怕。 宋辞也不追根问底,自然知道阮江西的打算,只是有些心疼她,舍不得她费一点心思,用手背拂了拂她的脸:“不要相信那个女人说的任何话,她不安好心。” 一语中的,宋辞他,同样会揣度人心,猜得一分不差。 阮江西笑笑:“我并不笨,她对你的私心我看得出来。”眼眸夺目,阮江西凑近宋辞的视线,缓缓轻轻的语调与他说着,“可我也知道,她的私心只会对我不利,而不会对你不利,因为知道,她与我一样,容忍不了你一点点意外,所以,我才不想你换掉她,不管是她的医术,还是她的私心,于景致那个女人一定会选择对你最好的治疗方法。”她笑,露出几颗白牙,弯弯眉眼,佯作恶狠狠的语调,“不然,我一定让你重重地教训她。” 于景致的话,阮江西只信了一句:最坏的情况只会比我的危言耸听更不可预料。 只这一句,阮江西便不敢丝毫大意,宋辞的病,包括于景致的私心在内,无一遗漏,阮江西步步精算着。确实,国内再无第二个比于景致还了解宋辞病情且医术胜过她的,也确实,不会有哪个主治医生会同于景致那样,将宋辞视为所有而费尽心神。 她讨好地抱住宋辞的脖子:“先留着她,以后再由我处置好不好?” 对于于景致,阮江西留了余地,因为,她目前为止还是宋辞的退路。 毫无疑问,阮江西的所有想法与精算,全部都是围绕着宋辞,没有囊括进一点她的情绪,宋辞哪里会不知道,阮江西很讨厌于景致那个女人。他无奈,咬了咬她的指腹,很轻地摩挲着:“我不喜欢无私的女人,阮江西,你要学会自私。” ------题外话------ 抱歉,更晚了,南砸昨晚生病了 t 第十六章:女流氓轻薄记 “我不喜欢无私的女人,阮江西,你要学会自私。” 宋辞倒希望他的女人自私任性一些,以自我为中心最好。 阮江西笑了,双手搭在宋辞的肩上:“我知道,所以我自私地想过,也许你不能痊愈也可以,只要能维持现状就好,我很自私贪心的,”她更加凑近宋辞,将满满笑脸映进宋辞的眼里,“我要你眼里一直都只有我。” 一句话,便消散了宋辞所有阴沉。 她的目的,她的居心不良与任性贪心,全部都让宋辞情动,他不禁亲吻她的唇,细细落在她的脸上、眉间、额头:“你的自私贪心,我容许了。江西,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我不能保证我将来是痊愈还是维持现状,或者更糟,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我绝对会一直栽在你手里,逃不掉的。你信我,就算重新来过,我也一定会重蹈覆辙地败给你。” 阮江西张嘴,本想说什么,酸涩却堵在了喉咙,她一言不语,只是狠狠地抱紧宋辞,胡乱地亲吻他。 宋辞由着她的唇他脸上肆意胡来,留下一个个痕迹。挠痒痒似的,让他有些心神难宁,伸手固定住她动来动去的头,亲亲她的唇角,加深了吻。 等到气息乱了,宋辞才将有些腿软的女人抱起来,安置在怀里,一起窝在沙发里,嗓音低沉,像大提琴协奏,只是宋辞的话,有些不由分说的强势:“不要相信别人,只信我就好,尤其是那个成天和神经病打交道的女人,心思绝对不会正常,不要理会那个女人,相信我就够了。” 阮江西点头,心里却有了盘算,随意懒散的语调问宋辞:“hollond博士还没有找到吗?” 这个名字,阮江西自然不陌生,除去闻名国内的于景致,这位hollond博士,便是解离症精神领域里的权威,于景致便出自他门下。 宋辞未雨绸缪,想必,早便动了换掉于景致的念头。 他并不隐瞒:“我是在找他,从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女人开始就有了打算。”宋辞唇角微沉,“于景致告诉你的?” 她点头:“她说在hollond博士回国之前,你要按时去医院做检查。” 阮江西虽只是在传达于景致的话,却有些命令的口吻。 宋辞蹙眉不喜:“多嘴的女人。” 对于于景致,宋辞是越发厌恶与不满了,任何不予她女人好受的人,宋辞都极度讨厌。 阮江西也不否认:“她是比较多嘴。”眸色微变,阮江西有些严肃,“明天例行检查,你去吧,把所有的权威医生都请去,不然我不会放心。” 对于宋辞,阮江西草木皆兵,从不敢丝毫松懈,宋辞却有所顾忌,沉吟许久,才揉揉她额前的发,应了她一句:“依你。” “然后不要把医生开的药扔进垃圾桶好不好?”阮江西用脸去蹭宋辞的手背,温温软软的语气。 聪慧如阮江西,如何能不知道宋辞中断所有治疗皆起因为她,他说,作为宋辞的女人,她可以自私,只不过心有不舍,半分也不敢拿她的宋辞来冒险。 如宋辞,如阮江西,奈何情深,终究无奈。 他亲吻她的唇,嗓音淳淳:“如果我每天吃药的时候你能陪我,我可以考虑。” 她笑着点头:“好。” 次日,冬阳璀璨,天朗气清。 睫毛颤动,掀开,骨溜溜的眼睛一转,陆千羊中气十足地爆了一个字:“靠!”头疼欲裂,她揉着脑袋,龇牙咧嘴,“丫的,疼死老娘了。”眸子一溜,环顾了一下四周,白色的天花板,欧派的装修风格,眨巴眨巴眼,陆千羊一拍脑门,“这是哪?” 她脑袋疼,思路很混沌,不过,她确定——这不是她家! “酒店。” 男人的声音!男人! “酒店?”声音拔高八度,“酒店!” 顿时,五雷轰顶,一连串的黄色泡泡在陆千羊脑袋里奔腾,醉酒,酒店,一男一女,她以前做狗仔的,丰富的观战经验告诉她:有奸情! 陆千羊双眼放大,狠狠瞪向奸夫:“你——” 突然,卡壳了,浴室门口,衣衫半裸,发梢滴水……陆千羊下意识吞了一口口水。 这大早上就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秀出浴照的,不正是唐易那只妖孽。 陆千羊有点愣愣的,一副智商不在线的懵逼样:“你怎么在这?!” 修长纤细的手指将浴袍在腰间打了个结,唐易抬眸:“我怎么在这?!” 他笑,毛骨悚然,很诡异! 陆千羊立马严阵以待:“不要装蒜,我问你,你怎么在这?”孤男寡女在酒店,而且她还醉死了,这分明是……犯罪现场!嚎叫,“姓唐的,你把我怎样了?”说着一头钻进被子里,拱着鼻子可劲嗅了嗅,又摸了摸自个全身,嗯,没什么味道,衣服也都在。 哼,犯罪现场处理得不错嘛! 陆千羊一把掀开被子,往死里嚎:“你丫的对老娘做了什么?” 唐易嘴角狠狠一抽,笑了:“我对你做了什么?” 他反问,阴森森的,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额,画风不对,难道……陆千羊反思了:不会是她对别人做了什么吗? “呵呵。”唐易笑,很惊悚的笑,慢条斯理地擦着滴水的短发,动作一顿,蒙了水汽的眼突然一眯,“陆千羊,你是不记得了还是在装傻?” 某羊心虚,撤退,撤退,再撤退,已经缩到床角了,她好心虚啊,猛地一抬头。 唐易突然附身,双手撑着墙面,将某羊完全圈住:“需要我提醒‘我对你’做了什么吗?” 睫毛一抖一抖,隔得太近,她闻到了唐易身上沐浴露的味道,鼻子一热,脑袋一热,然后热血沸腾蹭上了脑门,突然—— 镜头撞进脑袋,一幕一幕,有一点卡壳,断断续续的片段乱七八糟地窜上窜下。 昨晚啊…… 剧组有聚餐,她家艺人回家伴驾去了,然后她就去了,然后她很高兴,很嗨,然后导演过来敬酒,制片人过来敬酒,编剧过来敬酒,出品人过来敬酒……然后呢? 脑子里蹿出一个买醉的女人来! “嗷呜,别拦我,谁也别拦我,让劳资喝死!喝死!”一个好疯狂的女人,一手拎着一瓶二锅头,垂着胸口,“我伤心,我的心真的好痛。” 一番嚎叫完,然后就灌酒,就有人上前拉她,她大手一挥,再反手拽住那人,醉眼迷离扯着劝酒那位就开始真情流露吐露心事:“我以前居然喜欢hellokitty的打底裤。” 想来,hellokitty的底裤是某人心里好深好深的伤。 细看,被醉货拽住的人,是唐易!唐易,三年前看了她hellokitty底裤的罪魁祸首! “就是你,是你,是你!你偷看我。”她一把鼻涕一把泪,“你还嫌弃我的底裤。” 唐易嘴角狠狠一抖,周边瞬间发出阵阵不怀好意的闷笑。 醉货哭了一阵,八爪鱼似的扒着唐易,嚎叫:“我的心痛死了,我还被一个女人强吻了,那是劳资的初吻!初吻!劳资要留着送给大卫科波菲尔的!” 唐易推了一把,没推动。 某个醉死的女人自顾哭得撕心裂肺,鼻涕眼泪全部抹到唐易身上,继续嚎:“我最心痛的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过来的艺人,居然被一只暴君拐跑了!”大手一巴掌拍到唐易脸上,某醉货用生命在呐喊,“阮江西不爱我了,她最爱她的宋大少,第二爱她的宋小少,她不爱我了……” 唐易忍无可忍:“陆千——” “嘿嘿!”某女一把捂住唐易的嘴,奸笑,然后扯开嗓门,唱嗨了,“他不爱我,牵手的时候太冷清,拥抱的时候不够靠近……”低头,把鼻涕蹭在别人身上,打了个酒嗝,继续唱,“嗷呜,我看透了他的心,还有别人逗留的背影……” 曲不成曲,调不成调,魔音绕耳。 这个醉货是谁?是谁是谁?陆千羊打死都不想承认那个满场嚎叫妆容全花披头散发的女人是她陆队长,她怎么可能干这种拉着剧组男女老少鬼哭狼嚎的蠢事!一定是幻觉,幻觉!等等,陆千羊揉揉脑袋:那个疯疯癫癫颠三倒四的疯女人又是谁? 一大波蠢到爆的画面再一次袭击了陆千羊的大脑。 一个疯女人,还有一只,嗯,衣冠楚楚人模人样的唐天王。 唐易半搂半拽:“安静点,我送你回去。” 披头散发的女人,一把抱住吧台的柱子,眼一横:“大胆!哪来的刁民,你是不是想害朕?” 刁民愣住了。 某皇龙颜大怒:“小青子公公,快,把这个刁民给朕拿下!” 小青子公公正羞涩地和一个调酒的妹子说话,鸟也没鸟一下! “小青子公公,你大胆!” 说着某个醉死的女人就要挣脱开,唐易一把拉住,冒了一头的汗:“你们继续,我先送她回去。”打完招呼,拖着某女就往外走。 某女哪里肯,小拳头就往唐易背上招呼:“诶诶诶,谁准你碰朕的龙体了,你放不放手!”这货扒住出口的门,就不撒手,恶狠狠瞪唐易,“不放手是吧,朕咬你!” 一言不合,二话不说,低头就咬! “陆千羊!”唐易挥开趴在手上的脑袋,眼里血丝都出来了,“你给老子老实点!” 某女眨巴眼,老实了三秒钟,然后一秒挤出一泡眼泪,悲痛欲绝了:“你凶我?你吼我?你不爱我!” “……”唐易哑口无言,真特么想甩手走人,深呼吸,他压低嗓音,哄,“乖,别闹,我送你回去。” 别闹?她当然不闹,她唱,撕心裂肺地唱:“我看透了他的心,还有别人逗留的背影,他的回忆,清除的不够干净,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 整个酒吧,回音绕梁,索性这家会所只对艺人开放,不然,明天的头版头条绝对是唐天王。 “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说走咱就走,你有我有全都有……” 唐易冷脸大喊:“别唱了!” “……” 某人说停就停,然后眨眼,眼泪说来就来,含在眼眶里打转,好不委屈,然而眼线花得一塌糊涂的,实在没有一分美感。 唐易揉揉隐隐作痛的额头,蹲在她面前:“上来!” 然后某人一个猛扑,跳上了唐易后背,一把勒住唐易的脖子,扯开嗓门:“驾!驾!驾!” 唐易一口血涌上了喉咙,不是被勒的,是被气的。他妈的还真当他是奴才吗?背上的女人很欢快,不安分地东倒西歪,张牙舞爪,喊:“小唐子,快点跑,跑赢了宋大少我给你吃草!” 小唐子?还好记得他姓唐,还会给他吃草! 唐易咬牙:“草!”回头一声吼,“安静点。” 某人安静了,噘着嘴,拖长语调:“吁——” 真把他当马了! 唐易傻了,从来没遇见过这样无耻无赖的女流氓。 女流氓又发飙撒泼了,勒着唐易的脖子:“快放朕下来!” “放朕下来!” “刁民,你不听圣旨,朕要斩了你!” “朕要摘了你的脑袋!” “刁民,放不放?朕咬你了!” 唐易忍无可忍:“陆千羊!” 她一甩头,怔了一秒,然后抬手,一巴掌挥到唐易脸上:“大胆刁民!” 回忆到此,陆千羊已经恨不得把头钻进总统套房的大理石地板上。这个疯女人是谁?是谁是谁?陆千羊只觉得五雷轰顶,脑袋瓜炸裂,这是幻觉吧,是吧是吧,这一定不是她昨晚的罪行! 然,还有一波更丧尽天良的镜头不放过她,难怪人总说,祸不单行。 昨晚,某个女人很孟浪! 话说昨晚,唐易把某个醉死的家伙拖进了酒店的贵宾套房,直接狠狠摔在了大床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某只羊一个打挺,又开始絮絮叨叨哭哭啼啼:“我跟你说,我被一个女人吻了,我hellokitty的底裤还被人看了,我好悲惨,真的好悲惨。” 这只刁羊,这点破事颠三倒四了一晚上,唐易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直接将被子把人一蒙,厉声命令:“睡觉!” 睡觉?怎么可能,陆千羊扑过来,一把拽住唐易的胳膊,一言不合就哭:“你不知道我有多悲惨,我的底裤是hellokitty的,我的初吻没有献给大卫科波菲尔,我家艺人也被拐跑了,我真的好悲惨好悲惨啊。”哭着,擤了一把鼻涕,抹了一把眼泪,擦在唐易的衬衫上,继续悲痛,“你知不知道,我只有一条底裤是hellokitty的,我的初吻——” 唐易暴怒:“够了,闭嘴!” 某羊死死抱住唐易的胳膊就往床上拖:“就不!” “陆千羊,”一字一句,从牙缝里磨出来,唐易临近崩溃的边缘,“不要挑战我的忍耐极限,不然我——” 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嘴突然被堵住,然后,一条灵活的舌头就蹿进来了…… 唐易睁着眼,一动不动,彻底傻在了当场,然后,嘴角一麻,他被咬了。 某人完全没有犯罪的自觉,抬头:“嘿嘿。”笑出一口白牙,然后一个猛扎,将唐易推倒在床上,双脚一跨就压上去了, 唐易刚要惊呼,陆千羊就缠上来了:“美人乖,听话,爷会温柔地疼爱你的。”随即,啃上了唐易的嘴巴。 毫无章法,不知轻重,真的是用啃的,只是,唇角那温热的舌头,还有微微酒香的气息,竟让唐易失了神,任由压在他身上的女人为所欲为。 几乎鬼使神差,唐易松开了牙齿,正要深入,唇上的触觉却突然抽离,他声音嘶哑:“你——” 不待话落,一双小手放在了他的皮带上。 唐易眼都红了:“你要做什么?” 某个流氓醉女一扯嘴角,笑得慧黠:“美人,别动哦,让我看看你的底裤是不是hellokitty的。” 这家伙,心心念念的都是三年前不小心被唐易看去的那条hellokitty的底裤,耿耿于怀怨念至深。 唐易觉得他快炸了,浑身都像有一团羊毛在缠,他几乎嘶喊出声:“放手!” 放在皮带上的两只小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打算,扯着唐易的裤腰带,她痞痞地讨求:“我就看一眼!” 唐易咬牙,忍住一巴掌挥过去的冲动,腰间作乱的小手已经攀上了皮带扣上,丝毫察觉不到危险的某女晃着脑袋,商量:“不,我不看,我就摸一下!” 摸?!唐易手已经抬起来,还没等到招呼到陆千羊的脑门上,一只手就蹿进了裤子里,然后唐易浑身一僵,石化在当场。 “陆千羊!” 一声嘶吼,喊破了音,惊天动地。 某女好单纯,好无邪,好纯洁地咧嘴,嘿嘿一笑。 一股火从腹下涌出,一发不可收拾,某女丝毫不知收敛,小手四处作乱,四处犯罪! 唐天王一张俊脸,青了,红了,紫了,磨牙:“老子掐死你!” 然,唐易的手才刚碰到某人的脖子,连一分力都还没使出来,她猛地一抬头,眨巴了一下大眼,然后把手从唐易裤子里拿出来,扒住他的肩,低头:“呕——” 然后,一股酸爽之味,充斥了整个房间,唐易那件意大利纯手工制作的西服上,画了好大一副红酒配牛排味的地图。 唐易的脸,已如锅底,黑得纯正:“陆千羊!” 陆千羊突然哆嗦了一下,打住回忆,不禁思考人生了,昨晚那个孟浪的女人是谁?是谁是谁?陆千羊一定不会承认,她是这么的,咳咳咳,这么的流氓! 这醉货,好生疯癫,好生孟浪,怎么可能是她陆大队长的本性?陆千羊身子往下一滑,瘫在总统套房那张kingsize的大床上,她决定,躺尸!装死!装死到底! 唐易非常不怜香惜玉地用脚丫子踢躺尸的某羊:“现在想起来了吗?” 想起什么?耍酒疯?还是耍流氓?陆千羊坚决否认:“没有,一点都没有,完全没有!”瘫在床上,她一副死尸样! 她决定,将装死进行到底! 唐易怒极,反笑:“没有?” 犯了罪还不思悔改,简直罪加一等,穷凶恶极! 当然,陆千羊丝毫没有悔改心,瞪着大眼睛,好无辜好无害地作懵懂状:“额……昨晚发生了什么吗?”眨巴眨巴眼,一副小白兔乖乖的样子!除非她蠢屎,不然怎么可能承认她把唐天王给轻薄了去,“唐天王,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这个人没别的缺点,就是平时没事喜欢小酌几杯,可偏偏酒量不佳,这一杯两杯就容易喝高了,我还有一个缺点就是一断片,我就不记得,啥都不记得,别人跟我借钱我都不记得,所以,”她口齿伶俐,说了一通,喘口气,“昨天晚上要是我多有冒犯,唐天王海涵海涵,人生在世,谁没遇见过几个不靠谱的流氓不是?您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别往心里去,别往心里去哈!” 她决定,将装傻进行到底! 耍完流氓又装失忆,这个无耻之徒!唐易嘴角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发生了什么啊?”他一手撑在床上,拽住陆千羊一只手,把躺尸的某人一把提溜起来,森森一笑,“需要我再给你演示一遍吗?” 陆千羊鸡皮疙瘩一抖,眼前是唐妖孽那张放大了许多倍的俊脸,视觉冲击感直接撞碎了她的理智,不过脑子,她下意识就嚎出了嗓门:“你流氓流氓流氓!” 再来一遍,她一定会……嗯,一定会流鼻血的!某羊义正言辞:“我不摸,我就不摸你,死都不摸!” 说完,陆千羊呆了一下,然后捂住嘴。第一反应是:遭了,罪行暴露了!然后第二反应:逃!畏罪潜逃!越狱越狱!滴溜溜的眸子四处转悠,寻找突破口,然后,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终于记起来了。” 摩拳擦掌,陆千羊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她立马陪笑,伸出两根手指一左一右顶着唐易的胸口,泥鳅般一滚就逃出了桎梏。一边爬下床,一边笑得谄媚:“唐天王,昨晚是个意外,意外!”她跳远几步,手指指天,满脸真挚的诚意,“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有意要强吻你,也绝对不是有意要那什么,咳咳,”她不好意思地作娇羞状,“摸你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陆千羊专挑唐易的雷区踩,立马就点爆了火气:“你闭嘴!不准再提昨晚的事!不准跟任何人说!想都不准再想!” 那么少儿不宜的画面,她才不要想起来呢,她还是个纯洁美好的孩子好吗?陆千羊不服:“不是你非要让我记起来的嘛。” 唐易眸子眯了眯,阴森森的。 陆千羊缩缩脖子,立刻见状就收:“遵命!小的绝对会忘得一干二净。” 要是陆千羊的话靠得住,什么品种的猪都能上树了。唐易摆明了不信。 陆千羊立刻表忠诚:“我用人格和品德发誓,昨晚的事我要是说出去我就是不是人,是吃草的羊!” “人格和品德?”唐易笑出了声。 这分明是**裸的蔑视!怎么,嘲笑她的人格和品德吗?陆千羊不爽:“又不是你一个人有损失,我脆弱的心灵也收到了极大的打击好吗?想我一个黄花闺女,从来都没有——”说到中途停住,然后视线飘飘,落到了唐易的腹下。 唐易暴怒:“立刻打住!” 陆千羊收回眼珠子,她不吭声了,不和这种分明万花丛中耍,还装作一朵花的家伙计较,她摆明一脸‘老娘调戏你更吃亏’的表情。 流氓无耻,倒打一耙,死不悔改,这才是陆千羊的本性。 “你走吧!”唐易直接背过身去,看都不想看这个女流氓一眼,不然他怕会忍不住想掐死他。 “你不走吗?”陆千羊很担忧啊,唐天王不会想不开吧? “现在你先走,不要让别人发现你,我是公众人物,丢不起那个脸。” 唐易的口气很恶劣,神色非常嫌弃。 哼,你以为老娘想摸你吗?陆千羊偷偷翻了个白眼,然后讪笑:“哦,遵命。” 唐易哼哼了一句,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 这小子,脾气还很大嘛。陆千羊看在他被轻薄了的份上不跟他计较,猫着脚步撤离,她觉得有趣,才走了几步,回头:“嘿嘿,真的好像偷情。” “……” 唐易不想理这只没脸没皮的女流氓! 陆千羊很大度,不生气,还夸赞他:“唐天王,不错哟。” 唐易一脸懵逼:“……” 陆千羊伸手,对着空气抓了一把,然后贼笑:“手感不错,有料啊。” “……”这个色胚!唐易嘴角抽搐,之后,一声暴喊,“陆千羊!” 陆千羊抱头逃窜,溜之大吉!出了房间,陆千羊抓了一把头发,整了整衣服,又是衣冠楚楚良家妇女,掏出电话给阮江西打电话。 “你在哪?” “医院。” “陪你们家宋大少?” “嗯。” “下午有你的戏,我等会儿去接你。” “嗯。”阮江西问,“昨晚聚餐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陆千羊立刻打起十二分的警戒:“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她装!往死里装。 阮江西并没多说,只说:“你酒量不好。”停顿,又补充,“酒品也不好!” 陆千羊竟哑口无言了。不得不说,阮江西太能切重点了。 于氏医院,长廊里,男人浑厚的嗓音在静谧里隐隐有回声。 “还不死过来!” 走廊拐角,只见男人四五十岁的年纪,穿着洗得发黄的汗衫,短裤拖鞋,容貌粗犷,皮肤黝黑,被他拖拖拽拽的女孩不过成年,头发染成金黄,街头风的球服显得女孩身形十分瘦小,挂了浑身吊坠,在拉扯间叮当作响。 “再不快点,不然老子弄死你!” 男人的嗓门很大,偶尔引来路人的注目,匆匆几眼,来往的路人便熟视无睹。 医院这种地方,谁会多管闲事呢。 男人气焰更大了,抬手便揪住了女孩的头发,对着女孩面目狰狞:“瞧你这副德行,你怎么不死在外面,死了老子倒省心了。” 女孩矮了男人一个头,后脑勺被男人按住,她扭过头,浓妆艳抹的脸上青青紫紫已经瞧不出原本的模样,嘴角还渗出丝丝血渍,只是一双乌黑的眸子死死瞪向男人:“让你失望了,我没死在外面。” 这女孩,像极了一只尖锐的刺猬,倔强地竖起满身针刺。却彻底惹恼了男人:“你还敢顶嘴,看我不抽死你这贱胚子!” 男人刻薄的话说完,手掌扬起,对着女孩倔强扬起的脸甩过去——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截住男人的手腕,骨节分明,葱白剔透得十分好看。 男人抬头看去,竟是个女人,模样端正雅致的女人。 “她只是个孩子。” 收回了手,阮江西下意识将手心在裙摆上蹭了蹭,细细眸光温婉,看着男人:“你不可以对她施暴。” 男人不过怔了片刻,即刻满眼火星射向阮江西:“关你什么闲事,滚开!” 此处是医院拐角,楼梯口对着于氏医院的贵宾升降梯,往来的人极少,男人的声音贯穿走廊。 “你再打她,我会报警。” 与男人隔着不到三米的距离,阮江西淡淡从容,并不曾动怒。反观男人,神色凶狠,声音粗嘎:“老子打的是自己的闺女,天皇老子来了也管不了。” 并不是一位明事理的家长,想必平日里对孩子打骂不少,阮江西微微望向被男人拽着的女孩,对方却鼻孔一仰,哼了一声。 女孩,也并非温顺。 阮江西不疾不徐,回视男人:“家庭暴力是要坐牢的,你可以试试。” 男人恶狠狠:“少吓唬老子!”声音,明显弱了一分气势。 阮江西并不多话,微微侧身,拨了一个号码:“警察局吗?” 男人登时瞪大了眼,满眼红光。 “这里有人家暴。”声音不瘟不火,十分悦儿的音色,阮江西对着电话,并不看男人,“在于氏医院。” “你——”男人火辣辣的眼瞪了许久,重重冷哼,“多管闲事的臭三八!”泄愤地一把推开女孩,“小贱人,有本事别回来!” 男人骂咧咧地离开,拖鞋在瓷砖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你还好吗?” 一双白皙的手伸向女孩,手指剔透,毫无瑕疵得好看。 阮江西向她递了一块白色的方巾:“你的嘴角在流血,需不需要帮你叫医生,” 女孩一把挥开阮江西的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谁要你多管闲事了!” 语气尖锐,竖起了浑身的刺,本该天真灿烂的年纪,女孩却一身的锋利。 “她是你父亲吗?”阮江西问,并无探究,只是随性。 对方扬起下巴:“要你管!” 浓重的彩妆,脸颊愈痕遍布,一张年轻的脸,太过浓墨重彩,张扬极了。 她一定是个善于伪装的女孩,因为,她漆黑的眸里,有极致的绝望,极致的不羁与叛逆。 并没有探究,阮江西再次伸出手,递出手里的方巾:“即便是你的父亲也没有权利这么对你,下次你可以还手,如果闹到了警察局对你会更有利,我可以介绍律师给你。” 声音,轻柔而温暖,没有不屑,没有愤慨,似乎平淡,叫女孩平静了许久,她伸出手,落在一片红肿的掌心里的方巾洁白干净。 片刻的静止,女孩甩过头:“哼!”她并没有用阮江西的方巾,而是紧紧攥在手里,细看,手指因用力,微微泛红,“多管闲事。”偏激张扬的眼神,不可一世的语气,女孩甩甩染成金黄的头发,转身走人。 阮江西失笑,转身。 “唉!” 身后,女孩喊了一句,阮江西回过头。 “谢了。”女孩挥挥手里的方巾。 “不用。”阮江西淡淡浅笑,“我叫阮江西,你应该认识我,我们在明成大学见过。”微微停顿,“而且,你剪的视频很棒,谢谢。” 当时,在明成大学外,她手举于景言的广告牌,对阮江西横眉竖眼骂她没演技,并非愉快的见面。即便后来,她将阮江西的出演镜头剪成了视频转载,也不过是无风不起浪,搅搅娱乐圈的水罢了。 一句谢谢,这样的教养,简直让女孩无地自容,阮江西这个女人,太会玩人心了。 女孩眼一横,故作不屑:“谁会记得你这酱油党甲乙丙,所有出演的作品剪辑在一起连30分钟都没有。” 阮江西只是笑笑,并不回话。 “林晚,我的名字。” 手插在口袋里,林晚自报家门,金黄的头发一举一动都反射出晃眼的光,留了这句话,她转身,挂饰叮叮当当地响。 “等一下。” 林晚回头,不耐烦地抓了一把头发。 阮江西走进,从包里拿出纸笔,垂着眸子安安静静地写着什么,递给林晚:“你走路的姿势有点吃力,可能是伤到脚踝了,你需要去看医生,骨科就在楼下。”伸手抓过女孩的手,将便签纸放在她手心,“你的父亲可能会为难你,他如果再打你,你最好躲远一点,要是你忍无可忍的时候,就打这个电话,说你是阮江西的朋友,他会帮你,是个很出名的律师,你可以信赖他。” 林晚的母亲在她十岁去世之后,这是第一次有人对林晚说,你需要去看医生,你可以躲,你可以信赖他…… 从来没有一个人,她的手会这样暖。 眼眶忽然便红了,林晚低头,紧紧拽着那张纸:“你怎么这么多管闲事。”声音,哽咽得不像话,林晚转头就跑了。 阮江西看了一会儿,确定她是去了楼下的骨科再转身离开。 “我认识的阮江西,向来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长廊对面,于景安靠着墙,笑着看阮江西:“你还是和三年前一样,善良得像21世纪的另类。” 三年前,便是阮江西的一酒瓶子,让她铤而走险,这样一个趋近浮华冷淡的世道,阮江西是于景安见过最不染纤尘的人,如此一身清华,干干净净,不沾半点浮世的脏污。 阮江西啊,太好太好了,连身为女人于景安都有些嫉妒了:“刚才那个姑娘一看就不是软柿子,江西,你是不是太善良了?” 阮江西莞尔:“我可以当作是赞美吗?” 于景安耸耸肩:“随你,仁者见仁。” “好久不见。”阮江西走近,语气熟稔,“景安。” 于景安笑弯了眼角:“我并不希望在医院遇见你。” 两人,一左一右,不远不近的距离,并排而走,阮江西并不喜欢亲近,于景安也并不刻意熟稔,两人却相处自然。 阮江西问:“身体不舒服?” “不是我,是景言。”于景安侧着头看阮江西,“吸毒绯闻闹得风风雨雨你应该知道吧。” 阮江西但笑不语,怎么可能不知道,若要追根究底,千叶会所之事祸因于她。 虽如此,于景安却无半点责怪,玩笑的口吻:“景言过来做身体鉴定,托了你家宋辞的福,景言这一个月恐怕把半辈子的检查都做了。”她笑,“这不,还在验尿。” ------题外话------ 易羊cp已上火车! t 第十七章:恩爱秀到头条上 她笑,“这不,还在验尿。” 阮江西有些好奇:“你不替他不平?”她知道,虽于景安平时对于景言凶悍,但对唯一的弟弟却十分疼爱。 “虽然景言不是罪魁祸首,但要不是他,也不会惹来叶竞轩那个蠢货,也算半个帮凶了,这缺德伎俩都算计到你头上了,以宋辞护短的性子,景言就验了半个月尿,我该烧香拜佛了,叶竞轩现在还在重刑犯监狱,听说没少吃苦头。” “是吗?宋辞的事我不会过问。” 语气平淡,毫无起伏,阮江西好似置身事外。 分明宋辞是为了她冲冠一怒,大开杀戒,她却只说不过问,到底是阮江西太冷清了,还是她太由着宋辞了? 于景安并不多问,只话家常:“你来医院做什么?陪宋辞来的?” “嗯。”阮江西指着vip诊室的最里面,“宋辞在里面做检查。” 于氏医院vip最顶层,最里侧,是于景致的专属理疗室,即便身为于家嫡出的第三代,于景安去过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她用下巴指了指最里面的理疗室:“那里面,”侧头看阮江西,好整以暇地调侃,“可是景致的天下,你是不是太小看一个擅长心理引导与神经催眠的精神科女医生了?江西,不要太相信女人,尤其是嫉妒心与自尊心都很强的女人。”她笑靥如花,似真似假的语气,“何况,你的宋辞有多让人沉沦不需要我告诉你吧。” 于景致与宋辞之间,于景安似乎从来都不看好,比起于景致那个堂妹,她的胳膊肘倒是一直拐向阮江西。 阮江西笑笑不言。 于景安颇有些苦口婆心:“江西,看好你的宋辞,真的,不要相信一个成天与精神病打交道的女人。” 阮江西轻笑,突然问道:“你与于景致相处不好吗?”毕竟,于景安太偏袒她了。 于景安靠着墙,看着理疗室的门,漫不经心地叙述:“十三岁那年,我养了一只猫,那只猫好动,从窗户里爬进了景致的房间,她猫毛过敏,病了好一阵子,后来某一天,我看见她把医疗实验室里的剩药倒进猫的碗里。” 阮江西微微惊愕:“它死了?” 于景安摇头:“当然没有,她还不至于那么丧心病狂。”额前的短发全部梳起,露出有些英气干练的棱角,于景安的眉头,有点蹙起,“不过我的猫,在一个月之后开始脱毛,一根都没剩,那只猫没有活很多年,我觉得,它肯定是因为没有了毛发而郁郁寡欢香消玉殒的,可能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注定了跟景致不对盘,她不知道,我看到了她往我的猫碗里倒药。” 说完,于景安长长叹了一口气,一会儿的沉默之后,阮江西有些凝神,说了一句:“于景致的医术很好。” 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年仅二十五岁便闻名医学界,成了锡南国际太子爷的御用医师。于景安说:“用我家老头的话说,于家五百年就出了于景致这一个天才,简直变态,也难怪你没有换掉她这个主治医生,要再找到一个比她优秀又了解宋辞病史的精神科医生,确实不容易。”于景安说完,话锋一转,盯着阮江西,“不过,还是那句话,防着点。” 阮江西浅笑温柔,看着于景安,眼里有细碎的柔光:“我信的不是她,是宋辞。” 于景安摇头失笑,眸光忽然一定,落在对面,轻笑出声:“如果是这样的话,江西,你可以有恃无恐了。”扶着阮江西的肩,让她转向对面,于景安凑近说,“你看见了吗?站在那里的宋辞,那双眼里,全部都是你,没有一点多余的其他。” 阮江西抬眸,对上宋辞泼墨的黑瞳,目下无尘的眼里面,满满都是她的影子,那么专注,那么宠溺。 阮江西微微一笑:“宋辞。” 宋辞走过来,牵住阮江西的手:“你在这里我不放心,你进去陪我。” 于景安便站在阮江西身后,那么近的距离,宋辞一眼都不曾看她。 真的啊,宋辞的眼里,全部都是阮江西,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 阮江西答应他,说:“好。”转头,对于景安,“景安,下次见。” 于景安只是挥挥手。 宋辞将阮江西揽进怀里,转身而去,越走越远,自始至终,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 “宋辞。” 于景安几乎脱口而出,喊出这个名字,认识那么多年,记忆里,是第一次这样用力又专注地喊他。 宋辞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视线依旧锁着阮江西:“她是谁?” 于景安失笑,她与宋辞相识那时,阮江西还未出现,他却问阮江西,她是谁? 她是谁……于景安都不记得过去那么多年,宋辞问了多少次这个问题,每一次都是这种无波无澜的语气,很冷,没有一点温存。 阮江西说:“她是景安,于景安,你们以前认识。” 宋辞不经考虑:“不记得。”他似乎兴趣不大,催促阮江西,“我们进去。” 大概经由了阮江西的口,以后宋辞能记住于景安三个字了,于景安笑得无奈。 阮江西对于景安颔首示意,便任由宋辞搂着她离开,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宋辞,对阮江西却话很多。 “等会儿,你就待在我身边,哪也不要去。” “只是检查,你不要担心。” “如果无聊,你就在我身边睡一会儿,我让人给你放催眠乐。” “检查完之后,你也要陪我,今天不要工作。” “江西……” 竟不知道,那样冷傲寡情的宋辞对着阮江西时,会这样温柔似水,这样宠溺得一塌糊涂毫无底线。 于景安苦笑,这还是她认识了七年的那个男人吗? 她第一次见宋辞,是在她18岁的成年礼上。母亲是个温婉的江南女子,曾笑着说,今日赴宴的都是世家翘楚,也不知道谁家少爷能在我家姑娘成年礼上得她一眼青睐。 于景安知道,这成年礼,亦是于家的联姻宴,是阿谀奉承的商业酒会,她并没有什么兴趣,穿着母亲精心准备的裙子,单独一人躲进了后院,灯光很暗,她却一眼便看见了角落里的少年,灯光照不进,只有一个轮廓。 一个模糊的轮廓,让于景安想起了母亲的话:也不知道谁家少爷能在我家姑娘成年礼上得她一眼青睐。 她并不知道,这个少年是哪家客人,走上前:“很无聊吗?你一个人在这里坐了一个小时。” 少年抬起头:“你是谁?” 他生得很精致,漂亮得像橱窗里的人偶,有些不真实。 不等于景安介绍,一个声音插过来:“景安。”于景致从几米外走过来,站到少年身侧,“她是于景安,我的堂姐,今天生日宴的主人公。” 宋辞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哦,还是那三个字:“不记得。” 后来,她知道了,他是景致的客人,是她的病人,是宋辞。 后来,后来,每次他们见面,似乎都摆脱不开这三个字。 “于景安。” 于景言站在另一侧,喊了一声,只是于景安不知道在想什么,魂不守舍一点反应都没有。 伸手在于景安眼前晃了晃,于景言挡住她的视线:“在看什么?那么出神。” 于景安脱口而出:“阮江西。” 三个字,瞬间惹毛了于景言:“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这三个字。”他嚎叫,“老子和这个女人势不两立。”都是这个女人,害得他验了半个月的尿,士可杀不可辱,这口气,于景言哪里咽得下去! 于景安一个白眼扔过去:“力气没处使的话,你可以滚进去再验几次。” “于景安,”于景言扯着嗓门嚎,“你和我一定不是亲生的。”不然怎么会把胳膊肘拐向阮江西那个女人! 于景安后退一步,捋捋耳边的短发,不甚在意地瞥了于景言一眼,表情认真地点头:“我也在怀疑,毕竟你和我的智商差太多。” 于景言被噎住。 “这智商,啧啧。”咋舌,摇头,于景安抱着手大大方方地嘲笑,甩甩帅气的短发,直接走人。 许久—— “于景安!” 这嘶吼声,简直撕心裂肺,于景言暴跳如雷,抓了一把头发就追要上去,一转身,猛地撞上迎面而来的人,于景言还没站稳,只听见对方恼怒烦躁的声音:“没长眼吗?” 没长眼? 于景言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他扯扯嘴角痞痞地笑了笑:“你说谁?” 对方显然怔了一下:“原来是于四少啊。” 于大少爷动动眉头,没有拿正眼看人。 叶以萱哪里这么不被待见过,忍着火气不发作,嘴角的笑容有点僵硬:“难怪外面那么多媒体,你是来做吸毒鉴证吧。” 众所周知,微博事件之后,叶以萱非但没因掴掌事件将阮江西扯下水,还惹了一身官司,此番来医院只怕是因为法院的验伤传令。 说到底,是祸起阮江西。 叶以萱语态熟稔:“我们还真是同为天涯沦落人。” 于景言俊脸一甩,表情十分的嗤之以鼻:“少攀关系,小爷和你不熟。” “你——”叶以萱无语凝噎了,于家与叶家十年交好,相识多年,这于大少爷的谱子可摆得真高。 叶以萱压下怒气,语气尽量缓和:“何必迁怒我,虽然是竟轩招惹了你,但说到底,是阮江西那个女人让你不好过,我和你一样也是受害者。” 矛头,再一次指向阮江西,叶以萱断定,于景言对阮江西也必然耿耿于怀,新仇旧恨她便不信于景言还能置之度外。 不料—— 于景言扬起下巴,冷冷一瞥:“你是你,我是我,别把小爷和你们姓叶的放一块扯。” 他冷哼,别提多不屑一顾,于大少爷很嫌弃,简直赤果果的嫌弃。 “……”叶以萱再一次哑口无言。 美人花容失色,怎地难看。可嚣张跋扈惯了的于大少爷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只用余光俯视叶以萱,口吻轻蔑得很:“阮江西那个女人再可恶,那也是小爷和她两个人的账,有你什么闲事。” 分明恼怒,却隐约有几分袒护的意味。 对于阮江西,于景言自然咬牙切齿,只是,干卿底事? 事关阮江西,叶以萱彻底急了眼:“你——” 不等叶以萱发作,于景言直接大手一挥:“让开,别挡小爷的道。” 手上动作,与赶苍蝇一般无二。叶以萱再也顾不上仪态,尖声嘶喊:“于景言!” 于景言看都没看一眼,掏掏耳朵,扔了个嫌恶的眼神,然后堂而皇之地忽视。 “啊——啊!” 随后,医院长廊里回荡着女人尖锐的嘶叫,震耳欲聋久久不息。 十点左右,陆千羊开着保姆车到医院来接人,等了二十分钟,也不见她家艺人出来。 看看时间,陆千羊坐不住了,一个电话打过去:“我到医院了,宋大少什么时候可以放人。” 阮江西耐性依旧好得不得了,不瘟不火不慌不忙:“已经结束了,” “定北侯剧组那边已经推了几次了。”陆千羊长吸一口气,把怨气咽进肚子里,“我的手机都快被张导的夺命连环call打爆了,而且制片人让我问一句,因为个人原因导致拍摄停滞,损失费谁负责?”陆千羊阴森森地问,“宋大赞助商怎么看?” 她都不想吐槽了,宋少大人真特么太黏她家艺人了,一言不合就拐走阮江西,而且宋少定了一系列丧尽天良的家规。 家规一,阮江西不准不经宋辞大人允许出外景。 家规二,阮江西不准有床戏裸戏吻戏,甚至牵手戏。 家规三,阮江西不准加班超过八点。 家规四,阮江西不准因为任何工作原因撇下宋辞大人。 家规五,…… 总而言之,宋辞大人为尊为大,其他统统靠边站。 阮江西居然完全遵守家规,已经翘班了两天,推期了三次,放了剧组四次鸽子。 阮江西的职业道德全部栽给宋辞了。 陆千羊不得不义正言辞了:“江西,咱要敬业。”又苦口婆心,“咱不能因为是赞助商的家属就耍大牌啊,你看剧组几百号人呢,吃喝拉撒都要钱,这开工一天都得不少了,咱不能这么任性不是?” 觉悟吧,悬崖勒马吧! 阮江西思忖过后:“我会负责,从我的片酬里扣。” 得,职业道德算个毛,剧组算个屁,宋大人独大。 陆千羊瘫在保姆车的副驾驶座里,抬头暗暗翻着白眼:“江西,我必须提醒你一个残酷的事实,身为这部剧中的女三号,你的片酬实在不敢恭维,而且我还不得不再提醒你另外一个残酷的事实,剧组这个礼拜因为你个人因素导致拍摄延期已经是第三次了。剧组损失很大,关于这个问题我希望你如实向赞助商大人反映。” 陆千羊终于知道宋少大人为什么要垄断定北侯的赞助了,为了为所欲为随心所欲地拐走阮江西! 阮江西不疾不徐:“我会跟他说。” 说起来,真不痛不痒,也是,宋少大人人品没有,就是钱多,这算什么,有钱包组,哪里会缺剧组的口粮钱。 罢了,太子爷尊贵,小老百姓还能怎么着。 陆千羊问:“宋大少不在你旁边?” “医院门口有很多记者,我在休息室等他。” 陆千羊一个鲤鱼打挺,从副驾驶座上坐起来,趴在车窗上瞧了瞧外面,果然看见三五成群扛着相机的记者堵在医院门口,乍一眼看过去,人数庞大,她惊讶了:“怎么会有记者?”于氏医院往来的基本非富即贵,媒体平时不敢放肆,阮江西与宋辞的行踪又保密,哪里惹来这么一堆媒体。 阮江西解释:“于景言和叶以萱也在医院。” 得,一个来验伤,一个来验毒,冤家路窄全碰上了。陆千羊不由得感慨了:“好大一坨狗血,江西,咱闪着点,别沾了一身腥,叶以萱那朵白莲花,她方圆百里都是片场,做戏那是一套一套的。” 阮江西轻轻缓缓的语调,似笑无奈:“好像晚了。” 休息室门外,响动渐进大了,隔着一扇门,听得见女人娇柔酥软的声音。 “宋辞哥哥……” 阮江西蹙眉,咬了咬唇,拂着裙摆起身。 门外走廊里,镁光灯疯狂闪耀,相机快门的声音杂乱无章,数不清的镜头下,一男一女,背身而站,一冷漠无情,一泫然欲泣。 有戏!狗仔们鼻子灵得很,哪个没闻到不同寻常的味儿。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宋辞哥哥,你就真的不念一点旧情吗?” 眼泪欲落不落,眼眶红红,唇角发白,微微颤抖的肩膀,宛若一朵风中饱受摧残的花朵,楚楚可怜梨花带雨。 这,一向是叶以萱的拿手好戏,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而叶以萱最擅长的就是将白莲花拿捏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你不念旧情,是因为她吗?” “宋辞哥哥。” 一言一语,字字都能延伸出各种不为人知。 难道,宋少与叶以萱以前有那么一腿两腿? 不想,宋辞满脸冰寒没有丝毫融化,唇瓣一开一合,只有一句冷冰冰的话:“你挡到我的路了。” 一句话,叶美人眼泪说来就来,神色哀婉,悲痛欲绝般看向宋辞:“宋辞哥哥……” 真是演得一手好莲花啊! “叶以萱。” 一个清凌凌的嗓音传来,只见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先是露出白色的裙角,动作不疾不徐十分优雅,走进镜头里,不施粉黛素净娟秀的一张脸:“你认识她吗?” 姿态高雅,气度淡然,是阮江西,视线没有落于叶以萱,清澈的眸光看宋辞,她重复:“你认不认识她?” 没有气恼,没有急促,平铺直叙无关痛痒般的语气。 若是寻常女人,见了这般扯不清的男女场面,恐怕早就三堂会审了,阮江西的反应,出乎意料地从容。 记者将镜头切向宋辞,他回答:“不认识。” 三个字,叶以萱以上所有感情戏全部变成闹剧,这脸,打得真响,叶以萱已经完全僵化在原地。 就一句话,阮江西什么也没做,将叶以萱置于难堪,自始至终,她姿态矜贵大气。 “江西。” 宋辞走过去,很自然地牵住阮江西,有些讨好有些纵容,毫不掩饰他的宠溺。 几米之外不太敢造次的媒体,除了拍照,也不敢吭声。 阮江西问:“结束了吗?” “嗯。”宋辞将她揽到怀里,“我送你去片场。” “不用,千羊就在外面。” 宋辞有点不悦,回头,目光寒烈:“不准登报。” 说完,宋少大人将自己的女人藏进怀里,走出镜头。 叶以萱脸黑,媒体脸更黑。 搞了半天,宋大少连他女人一个半个镜头都不舍施舍,这还挖个毛,顿时,所有镜头都切向叶以萱,宋少与阮江西的头条挖不到,叶以萱的出丑照总得搞到几张。 此番,叶以萱自讨没趣,出尽了洋相。 等到叶以萱铁青着脸蹬着高跟鞋离开,记者散了,外围的几个看热闹的小护士才晃过神来。 “你看见了吗?看见吗?宋辞看阮江西的眼神。”小刘护士好激动的,“简直就像,像……”搜肠刮肚,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打了个贴切的比喻,“像家养的贵宾犬,又乖又听话。” 一侧的小伙伴表示不可思议。 “你掐我一下。” 同伴掐了小刘护士一把,她龇牙咧嘴:“原来是真的,宋少真的是妻奴。” 不置可否,宋辞对阮江西简直宠溺得像……忠犬。 “阮江西到底从哪里学的御夫之术,我好崇拜她,怎么办,我一定是疯了,居然开始崇拜她这个娱乐圈公害了。” 小刘护士激动了一番,然后就掏出手机,登入微博。 小刘同志:姑娘们,送福利了。微博上,附了一张高清照片。 照片里,男人微微附身,望着身侧的姑娘,细细碎碎的柔光从眼角溢出,他挡住了她半边身子,只让她露出一张浅笑的侧脸。 照片里的女人是阮江西! 照片里祸国殃民的侧脸是宋辞! 阮宋同框,一张抓拍的照片,宋辞那样的温柔暖萌了整个画面,满满都是恋爱的味道。 五分钟,这条微博上了热搜,这张阮宋同框的照片,转载量,疯了,网民朋友,炸了。 爵爷不是伪娘:“我是眼花了吗?是吗是吗?” 妈妈咪了个咪:“我也眼花了,我居然看到宋哥哥对别的女人情深款款。” 秋风好凉爽:“我怎么闻到了一股妻奴的味道。” 好大一坨翔:“这是福利吗?我宁愿自挖双眼。” 天下第一贱:“自挖+1。” 你妹是我姐:“自挖+2。” 至贱无敌:“自挖+10086。” 小弟弟妹妹摸:“上得了热搜,抢得了广告,潜得了boss,打得了叶莲花,阮江西,请收下我的膝盖。” 西施的姐姐:“怎么办,我三观颠覆了,居然开始相信阮江西也有春天,春天春天……” 东南西北风:“谁说阮江西是地下,分明是正宫,正宫!” 之后,网友们大谈阮宋恋情,倒是忘了黑阮江西,一致还原了真相:宋少是忠犬,是妻奴。 恐怕此后,阮江西正宫娘娘的地位,毋庸置疑了。 离开医院,宋辞将阮江西送到陆千羊的保姆车外,他却不松手,抓着阮江西的手,有点沉闷不悦:“你都不问。” 阮江西缩在宋辞怀里,躲开过往人群的视线:“问什么?” “那个女人。”宋辞眉头拧起,显然不满意。 宋辞觉得,作为他的女人,阮江西应该需要吃醋,需要斤斤计较,甚至他不介意她闹他恼他,这么乖顺地不吵不闹,宋辞反而不放心了。 宋辞眉头皱得更厉害了,然后脱口而出:“阮江西,你问都不问怎么回事,是不是不在乎我?” 他的语气,又是恼怒,又是担忧。 不可一世无所不能的宋辞,居然自我怀疑了……他对阮江西,没有一点自信,患得患失得没有任何姿态。 阮江西怔了一下,便笑出了声:“不是的。”从宋辞怀里抬起头,眸光灼灼好看,“我知道,你惹哭她了。虽然有做戏的成分,不过看得出来,叶以萱很委屈。”她说,“所以我猜你应该不想搭理她。” 阮江西是笃定的,她的宋辞一定没有怜香惜玉,一定惹恼了美人,亦或,惹碎了芳心。她不问,只是因为她有恃无恐。 宋辞坦白:“我让她滚。”又说,“我又不认识她。” 阮江西笑了:“难怪她哭得那么委屈。” 宋辞表示嫌弃:“哭哭啼啼的女人很讨厌。” “那我呢?”阮江西仰着小脸,笑吟吟地看宋辞。 宋辞微微低头,亲了亲阮江西樱红的唇角:“别人怎么能和你比?”语气十分得骄傲,“你是我的女人,谁都比不了。” 得阮江西一个,宋辞洋洋得意,他心满意足,想向所有人炫耀,又想珍之藏之。 如此的宋辞,餍足得像个得了最爱玩具的孩子。 阮江西轻眨睫翼,笑得慧黠:“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 宋辞看着怀里的人,目光专注:“我乐意。” 她笑,梨涡深深,盛满欢愉,她问宋辞:“那我可以得寸进尺吗?” “当然可以。” 唇角略微轻抿,阮江西说:“叶宗信找过我了,为了叶竞轩的事。” 提及叶家,他的女人总会不开心,宋辞有点心疼,拂了拂她额前的发:“我知道,张晓和我说过,如果不是我记性不好,我早就处理他了。不过现在也不迟,你说,要怎么玩,只要你想,我都会依你。” 宋辞想,不管恩怨过往,不论对错,甚至不分黑白,他都会将裁决权给阮江西,他的女人,他愿意毫无理由地纵容。 片刻的沉默,阮江西唇角的笑意渐进隐没,她抬着头,看宋辞,说:“我要叶氏5%的股份。” 叶氏5%的股份,并不是一个十分诱人的数字,至少对于宋辞来说,他的女人,要得起,也玩得起。 没有丝毫犹豫,宋辞拂着阮江西的脸,应了一个字:“好。” “不问我为什么?” 似乎每一次都毫无理由,宋辞对她几乎有求必应,他啊,从来不会拂了她的任何要求,不管是否无理取闹。 宋辞却回答:“你说我就听,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宋辞的人可以为所欲为。” 简单,甚至有点极致霸道的解释,最直接干脆地冲击着阮江西所有感官,她觉得心脏都好像紧了紧,不疼,有些泛酸。 她的宋辞啊,这样让她深爱到心疼。 迎着宋辞深黑的眸光,阮江西说:“后面的记者在偷拍,宋辞,我可不可以为所欲为?”踮起脚尖凑近宋辞,她笑着坦言,“我现在就想吻你。” 宋辞笑:“可以。” 俯身,他吻住她的唇角,深深纠缠,缠绵缱绻,诚如阮江西所言,为所欲为。 他们身后,相机疯狂闪动着快门,他们前面,陆千羊扒在车窗上,看得目瞪口呆,砸吧砸吧口水:握草!好劲爆啊!法式深吻,好勾人滴说! 当然,陆千羊是不知道有人在偷拍的,不然,铁定下去打屎!陆千羊也不知道她家艺人知道有人在偷拍,不然,铁定要好好教育,看看,都整出了什么事! 她家艺人和宋辞玩亲亲还不到一个小时,她刚把阮江西带回片场就瞅见几个姑娘看着她家艺人笑得很黄很暧昧。 陆千羊才发现,她家艺人又上头条了,还是巨幅大尺度吻照! 说说,有哪个艺人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在镜头前玩亲亲?还玩这么撩人的亲亲,除了阮江西,还有谁?!当然,除了吻照也就算了,那巨幅吻照旁边叶以萱那朵莲花泫然欲泣楚楚可怜又是几个意思? 如此鲜明的对比,媒体就想含蓄表达一句话嘛:只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陆千羊直接抽走阮江西手上的剧本,把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扔给阮江西看:“江西,能解释一下这是神马情况吗?” 阮江西只淡淡扫了一眼:“记者瞎写而已。” 瞎写?呵,一句带过是吧。 陆千羊拉了个凳子在坐在阮江西跟前,好生教育:“身为前任狗仔记者,我从来不质疑这种新闻的虚假度,从女艺人到医院到堕胎到三角关系到痴情女人负心汉的联想,这些我比你知根知底,只是,”陆千羊皮笑肉不笑,“你能告诉为什么这‘负心汉’是你家宋大少?请问锡南国际的公关经理是卷铺盖走人了吗?宋大少不是最擅长只手遮天吗?以小的对宋大少的敬仰,这种新闻应该见光死才对啊,请问,这满城风雨是为毛啊?” 网上几篇报道,旁敲侧击字里行间,暗含了宋辞大人与叶莲花有点什么的意思,更是含沙射影地透露了几分阮江西横插一脚的赶脚。 这种报道,依照宋辞的暴戾手腕,完全没理由不见光死。 阮江西解释:“宋辞说这张照片拍得不错。”说完,阮江西接过陆千羊的手机,对着那篇新闻上的巨幅吻照,点了下载。 陆千羊惊呆了,不太确定地问:“你是在告诉我,宋大少纵容这些报道只是想秀吻照秀恩爱?” 阮江西笑,点头:“应该吧。” 轰隆!陆千羊的三观崩塌了,猝!她快要吐血身亡了:“你们还能更任性一点吗?”她恨铁不成钢,捶胸顿足,“你知不知道我手机都快被经纪公司的公关部打到爆,还有微博贴吧都沸腾了!” 阮江西却不似在意,问陆千羊:“昨天发生什么了吗?” 话题突然一转,陆千羊分分钟心虚了。 “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啊。”陆千羊眼望四天,装懵懂。 阮江西笑:“晚上我打你的电话是唐易接的。” 一句话,某人瞬间僵化,眼神游离飘忽,手脚不协调,东想西想找借口:“诶,导演在叫我呢,我先过去了。”打屎她也不会告诉她家艺人她把唐天王给强了,而且还摸了,不然以她家艺人那么有责任心有善心的正经人,一定会要她负责的!赶紧溜! 阮江西笑,转头便看见唐易走过来。 难怪陆千羊溜得快。 阮江西轻描淡写地问:“昨天晚上,千羊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唐易不答,笑着反问:“为什么会有这种猜测?” 阮江西忍俊不禁:“千羊刚才的表情,很像她做了亏心事的时候。”阮江西想了想,皱着眉,很严肃地问,“她是不是强迫了你?” 这是个严肃的问题,尤其是当阮江西用这么正经这么严谨的语气问出来,唐易莫名其妙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脸色说变就变:“有空你还是管管你和宋辞的事吧,你们玩太大了,网上闹翻了。”说完,唐易走人,暗暗咬牙:那只刁羊! 阮江西失笑,这两人,心虚得很默契。 此时,网上确实闹翻了,不过,万千网民的关注点与宋辞大人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在报道,在那张巨幅的吻照。 泥丸子:“电脑中毒了吗?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考拉溜溜达达:“宋塘主,你这样玩亲亲还让伦家怎么舔屏。” 哈哈我就是一个胖子:“阮江西,放开那个塘主,让我来!我来!来!” 叛逆的年代谁懂九零的无奈:“我是瞎了吗?我怎么觉得好赏心悦目?” 刘二柱:“同瞎!” 一只会飞的卡牌:“阮江西,宋塘主快要被你亲坏了” 别担心我不是好人:“我决定把我的膝盖和三观以及节操都交给阮江西菇凉。” 就叫李爷吧:“江西妹子快按到,不然,让我来!” 蛋蛋忧桑:“好久没见过这么奔放的姑娘了,对爷的胃口!” 似乎网友们对阮江西的态度,已慢慢趋近于中庸,她寥寥无几的作品,为数不多的综艺节目,她的坦诚大胆与气质聪慧,慢慢潜移默化了网民,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宋辞,作为宋辞的女人,阮江西确实承得住舆论,有特立于万千女性而独行的气度。 当然,也有一部分叶以萱粉跳出来为偶像打抱不平, 小兔子:“萱女神不哭,蚂蚁们代表世界和平公社消灭阮公害。” 懒猫小瞳:“阮江西真恶心,宋辞瞎了吗?” 肝胆疾病专家王东:“以萱女神,我永远支持你,黑死阮江西那个小婊砸!” 天黑黑摸黑走:“阮江西真不要脸,专抢别人的男人!” 这条回复一出,瞬间有不少网民跳出来。 宋塘主的小马甲:“楼上,你瞎了吗?你哪只眼睛看到宋少是你家叶莲花的男人?” 雄起的皮球:“就是,宋塘主被早被阮江西私有承包了!” 天天爱打撸:“我突然觉得阮江西比有些风姿绰约的白莲花好太多了。” 流年醉了:“楼上,英雄所见略同。” 网上正闹得风风雨雨时,阮江西这时候发了一条微博,久久没有动态,一来就甩了吻照。 阮江西v:宋辞说照片拍得不错。 这,是在秀恩爱吗?这,是在光明正大秀恩爱吗?不过,这张照片确实唯美的不要不要的,不出所料,又勾出了一大波微博用户,舔屏的舔屏,盗图的盗图。 ------题外话------ 妞们,加了正版群不要看完福利就退群,后面还有几波福利,反复加群管理员会很辛苦的 t 第十八章:用演技秒杀 有一位微博名林晚的用户私发了阮江西,只有一句话。 林晚v:看牢自己的男人,不然我鄙视你! 阮江西的微博一出,叶以萱的粉丝团就炸了,顿时骂声一片,只是,十分钟之后,叶以萱的官方后援会不知为何,被黑了! 真的是被黑了!不然为何十分钟之内自动刷出了那么多叶以萱出道以来的丑照! 握草!网友沸腾了,哪位大神这么牛逼,连微博的服务器也能入侵。 阮江西拍完一场戏中场休息时才看到林晚的私信,只是笑了笑,然后关注了这个微博号。 阮江西v:谢谢!@林晚 林晚v回复:别谢,本姑娘黑她就是看不惯她,没你什么事。@阮江西 阮江西失笑,这个可爱的姑娘,真是别扭,只是不曾料想,当日医院里那个满脸青紫孤立无援的小姑娘,竟是个黑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阮江西发那条微博之后的二十分钟,宋辞回复了一条。 宋辞v:晚上我去接你@阮江西 握草,宋少又顶着那金灿灿的实名认证的马甲出来秀恩爱了,网上再一次炸开了。 不到一分钟,就有大波大波的网友@宋辞:“这种话题要私聊。” 宋辞v:“不会。” 唐易v:“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兄弟,割袍断义【一把刀】@宋辞v” 然后,不多久,一篇名叫《论各种私聊》的帖子就被各路网友顶上了热搜。 这一来,又一次打开了宋辞的世界观。宋辞山顶洞人终于发现,原来还有关注这种东西! 然后宋辞发了一条微博,宋辞v:“阮江西,关注我@阮江西v” 阮江西v:回复:“好。” 唐易v:回复:“估计这厮还没学会私聊,难怪说iq和eq成反比@阮江西v” 方菲v:回复:“一大波秀恩爱正在席卷@阮江西” 乔彦庭v:回复:“要不我们也来秀一下@方菲v” 关琳v:回复:“好多好多奸情啊【星星眼】” 陆千羊v:回复:“江西,你居然在片场偷懒玩微博!咱要敬业敬业!江西,导演喊你开拍了!@阮江西v” 宋辞打电话给阮江西时,她还穿着戏服,正在刷微博。 宋辞问她:“在做什么?” 阮江西笑着回答:“关注你。” 宋辞心情颇好,语调上扬,说了一个字:“乖。” 这语气,又有些洋洋得意了。 阮江西问他:“私聊学会了吗?” “你教我。” “好,晚上回去教你。” 宋辞心情显然又上了一个愉悦指数:“四点钟我去接你。” 现在离四点钟,剩下不足半个小时,而且,从医院分开到现在,也不过半天时间,大概诚如陆千羊所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宋大少太黏人。 阮江西却欢喜,眼里盈满了笑意:“不忙吗?” 宋辞的声音从冰冷的电话里传过来,淡淡的缱绻性感,有些慵懒,他说:“我想你,要早点见到你。” “那回我那里好不好?”阮江西还穿着黑色的戏服,背着剑,靠在片场的常青树下,长发束起,容颜温婉。 画面很美,陆千羊本来打算喊阮江西去开工,突然有点舍不得打扰了,她突然想到了一句又俗又酸的话:有一种爱情,叫宋辞和阮江西。 诶呦喂,好酸! 不过陆千羊笃定,阮江西和宋辞的电话内容一定更酸! 阮江西提出回她的小窝之后,宋辞就沉默,显然,他不愿意:“为什么要回去?你的床太小。” 阮江西未经深思就脱口而出:“张阿姨说狗狗这几天不吃饭。”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直接就破坏尽了宋辞的好心情,十分地冷漠:“不会饿死它。”那只又蠢又丑的胖狗,早就该减肥了! 阮江西老老实实地说:“可是我会心疼。” 一时间,谈话冷场了,阮江西和宋辞之间只有谈到那只得宠程度仅次于宋辞的胖狗的时候,气氛就会被搞得很不融洽。 好久过后,宋辞说:“晚上回去给你换床。” 虽然总会因为某只胖狗而不融洽,但毫无意外,每次都是宋辞让步妥协。 阮江西笑:“好。” 锡南国际顶楼,总裁办公室,秦江第七次看表,忍不住吐槽:宋老板,上午才见过面,要不要这么如隔三秋? 又过了好几分钟,宋辞才挂了电话,一秒钟,脸上所有温柔全数沉成了千年不暮的冰寒。 宋辞啊,除了面对阮江西,对其他人才舍不得施舍一点好脾气呢,当然,就算是任劳任怨做牛做马七年的秦特助也不例外,秦特助人品好,不计较,公事公办兢兢业业:“宋少,叶董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叶宗信是为了牢里那位来的。 宋辞低头,刷微博:“让他进来。” 秦江为叶家捏一把同情泪,真不知道上辈子叶宗信造了什么孽,女儿惹了官司,儿子也还在牢里。诶,叹息完,把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的叶宗信请进来。 “宋少日理万机,是叶某打扰了。” 先礼后兵?叶宗信态度十分温善,秦江敢打赌,这老狐狸一定在心里骂宋老板呢,毕竟,叶竞轩可是宋老板送进去的。 宋辞目下无尘,且目中无人:“客套话不需要,四点钟之前我要下班,你只有半个小时。” 好冷好暴戾,秦江不得不承认,宋老板有时候真的太不近人情了。 叶宗信就不迂回了,开门见山:“宋少,犬子的案子希望你手下留情。” 宋辞落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一顿,抬起头:“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总结秦江七年伺候宋少大人的所见所闻,宋少大人每次说这句话,必定会有人要大吐血了,叶宗信这次,恐怕棺材本都得掏出来。 叶宗信显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过来的:“宋少尽管开口,只要叶某力所能及的事,一定不遗余力。” 力所能及?不得不说,叶宗信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天真,当宋老板是hellokitty吗? 秦江侧耳,等着听宋辞狮子大开口。 斯条慢理,嗓音悠悠,宋辞说:“叶氏的股份,我要5%。” 叶氏是上市公司,名列电子产业的前端,产业估价早就过了百亿,5%的股份…… 果然,宋辞胃口很大。 叶宗信第一反应就是炸毛:“不可能!”叶氏5%的股份,那简直就是叶宗信的半条老命。他怎么可能舍得割心头的血肉,严词拒绝,“宋少,你这分明是狮子大开口。” 狮子大开口?还真是! 宋辞懒懒睥睨,眸光深邃:“不舍得?”语调慵懒,却掩不住与生俱来的清贵。 秦江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分明是打家劫舍的勾当,宋辞做起来却这样理所当然又帅到掉渣呢? 叶宗信立场很坚决:“别的事情都好说,唯独叶氏的股份不行,那是我的心血——” 宋辞直接打断:“这些我没有兴趣知道,三天后叶氏股份转让的合同没有送过来,那就回去安排叶竞轩的后事。” 安排后事…… 听着很像威胁,赤果果的危言耸听。 不,您错了,宋辞绝对不只是说说,他敢,也做得到。他既然能把叶竞轩弄到省级重刑犯监狱里去,让他生不如死或者一了百了,也不过是一个电话的事情。 叶宗信气急败坏:“宋辞,你当真以为你能只手遮天。” 能,当然能!玩转生死,那是宋辞的领域。 宋辞懒懒散散地轻牵唇角:“你可以试试。” “……”叶宗信咬牙,竟无语凝噎,他怎么敢试,被宋辞拿捏在手里的是他叶家的命脉,是他的独子,他赌不起,叶家更赌不起。更何况,宋辞的手腕有多狠,叶宗信可是一点都不敢侥幸。 杀人放火,毁尸灭迹,宋辞敢做,而且,他会做得不动声色,毫无痕迹。 这才是宋辞,狠绝,毒辣,无所不能。 指甲陷进掌心,叶宗信缓缓松开:“希望宋少能说到做到。” 嗓音肆意慵懒,宋辞只说:“你可以走了。” 此番来访,叶宗信一败涂地,血本无归。宋辞啊,惹不起,代价太大了。 叶宗信离开之后,秦江本来想提醒宋辞开会的,却收到宋辞的命令:“秦江,3点半的会议取消。” 说着,宋老板就离开了总裁办,不用说,宋老板这么急不可耐,当然是接他女人去了。刚刚还在拿捏生死,这会儿又这么居家体贴,宋老板画风好善变。 唐古旧城片场,阮江西还有一场戏,和叶以萱的戏。 叶莲花姗姗来迟,脸色憔悴,也没化妆,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陆千羊真特么看不下去了,这厮分明是打不死的小强,还装什么奶茶妹妹。 陆千羊凑到阮江西一桌:“她那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也不知道做给谁看?抹了几层粉就当自己是白莲花了。” 阮江西只是笑笑:“现场来了很多她的影迷。” 陆千羊不以为然:“谁说的,看见那边举的牌子没?”指了指片场外围的人群,陆千羊端着一脸的得意,“那一大波姑娘可都是你家宋大少的亲妈粉,当然,你也沾光了,为了宋大少的腹肌福利,她们决定和你愉快的玩耍了。不过你也别泄气,先抓住她们的关注,等定北侯首播后,咱再用演技征服她们。” 阮江西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机,心不在焉,有点不开心,陆千羊正打算安慰她几句,她却说:“我有点不想让宋辞玩微博了。”语气,很闷闷不乐。 得,阮江西的关注点又被宋辞带偏了。 陆千羊凑过去看阮江西手机,果然,她在刷宋辞的微博,陆千羊就不理解了:“为什么?宋大少的脸往那一摆,多涨粉啊。” 阮江西皱眉,不高兴:“他微博的关注破了千万,年轻女性占了80%。” 嗷呜,好变态的数字啊,宋大少那个号才注册不到一个月,总共才发了两条微博,居然这么疯狂地圈粉,陆千羊感慨万分啊:“这果然是个看脸的年代。”转念一想,陆千羊这才抓到重点,“不是吧,这种醋你也喝。” 阮江西不否认,语气正经严肃地对陆千羊说:“以后不要发宋辞的照片。” 额,被发现了!她不就上次偷偷发了一张宋大人的侧脸照嘛,陆千羊发觉她家艺人太小气了,肯定巴不得把宋大人藏起来一人吃独食,也不揭破阮江西的心思,她打包票:“我保证不发果照。” “千羊。” 阮江西板着脸,陆千羊立刻举手认怂:“我投降,我再也不敢私自给姑娘们发福利了。” 说完,为表决心,陆千羊掏出手机,发了一条微博。 陆千羊v:我家艺人是个醋坛子,再也不准我给姑娘们发福利了,不能愉快地耍了。 刚刚发出去不到一分钟,网友的回复立刻就刷了满满一屏。 吾皇万岁万万岁:“不能愉快地耍了@阮江西v” 暖洋洋:“阮闺女,你是我亲生的吗?@阮江西v” 唐天王的情人:“宋哥哥,麻麻说听老婆话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宋辞v” 天天爱洗澡:“阮江西,你这么爱喝醋,宋辞知道吗?@阮江西v@宋辞v” 陆千羊一边刷手机一边偷乐,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 言天雅刚卸完妆,走过来:“叶以萱就一张脸,霸占了三个化妆师,她在向你示威。” 陆千羊顿时没了扣手机的**,白眼翻起来:“示威?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咱锡南国际的东宫娘娘,化妆师都是御用的好吗?”陆千羊得意完,又蔑视,“看到她那张五颜六色的脸我眼睛就跟进了沙子似的,实在碍眼,辣眼睛!” 这种白莲花,人人得而诛之!也就她家艺人脾气好,不瘟不火着,陆千羊不平:“江西,咱直接灭了她得了。” 言天雅笑:“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宋辞垄断了定北侯的赞助。” 外界只知宋辞以最高融资金额入驻了剧组,却不知锡南国际早就垄断了《定北侯》的赞助资金,之前的最大赞助方叶氏,早就被宋辞三振出局。 阮江西依旧表情淡淡:“所以?” 她的反应,太轻描淡写了。言天雅有些佩服阮江西的处事不惊了:“你可以为所欲为的,江西。” 陆千羊立马苟同:“我赞同,叶氏都滚了,留着那朵白莲花做什么?编剧几次暗示我要不要直接炮灰了叶以萱这个女二。” 阮江西摇头:“不用。” 陆千羊不理解:“为毛啊?”她知道她家艺人有多讨厌叶以萱,没理由会让她好过啊。 “我需要一个对比。” 阮江西如是解释,面无情绪,只是陈述。 陆千羊目瞪口呆:“我能理解为你想用演技炮灰她吗?” 阮江西但笑不语。 言天雅看着那边还在化妆的叶以萱,有些同情:“我猜她会很惨。”若阮江西气场全开,别说叶以萱,就连她也招架不住一分,论起演技,炮灰叶以萱,对阮江西来说,绰绰有余。言天雅笑,“我等会儿没有通告,看完这场戏再走。”看热闹,不嫌事大。她也想见识一下阮江西全部的实力,到底能变态到什么程度。 陆千羊咋舌:“江西,一定是宋辞把你教坏了。” 阮江西笑出了唇角浅浅的梨涡。 不动声色,以己之利,攻彼之弱,阮江西啊,就连出击也这么姿态矜贵优雅。 “灯光准备,镜头准备!”张导打了个手势,示意演员就位。 阮江西起身,拂了拂衣裙,不疾不徐地走进镜头里,迎面相视,叶以萱目光如炬,来势汹汹, 隔着几米的距离,镜头前,叶以萱笑得毫无恶意:“和你的对手戏我期待很久了,我一定会‘好好’演的。” 阮江西颔首,不瘟不火:“那么,请你好好演。” “第十四场,第三幕,第一镜,”场务打板,“action!” 一身青衣,身负铜剑,常青踏北平而来,求见定北候,还未洗去一身的血雨腥风,她眸中,戾气未褪,带着一身杀伐,她踏进北魏。 今日,定北候大婚,迎娶的是北魏先皇最宠爱的十四公主,清荣,带着三十万大军,清荣公主下嫁定北候,与秦若将军同侍一夫。 公主府外,张灯结彩,清荣公主一身红妆。 额前散下的发,还沾着未干的血渍,常青言:“我要见他,让开。” 清荣公主高站台阶:“你——” 阮江西只说了一句台词,叶以萱只说了一个字,张作风大喊:“卡!” 观战的言天雅微微张嘴,惊诧不已:“原来这才是江西的实力。” 一举一动,王者之尊,镜头里的阮江西,褪去一身高雅清贵,她执掌整个气场,甚至不需要台词,不需要语境,光用形体,将对方击溃。 言天雅从艺十年,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秒杀。她不禁笑了:“才一句台词,气场全开,有叶以萱受的了。” 陆千羊十分骄傲:“那当然,我家江西是天生的演员。” 言天雅不置可否:“我敢保证,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封后。”这样的演技,如果不红,除非观众和影评都瞎了。 阮江西封后,只是时间问题。 说起这事,陆千羊就惆怅了:“我们家江西才不稀罕影后呢,她只稀罕宋辞。” 一语道破阮江西的情深,言天雅忍俊不禁。 那边,张作风导演卡了镜头,摔了剧本就骂:“叶以萱,你那是什么表情,你是一国公主,不是被迫接客的民女,气势,气势懂不懂!” 哈哈,张导这暴脾气,果然够味!叶以萱被骂得一愣一愣,脸色惨白,化妆师连忙过去补妆。 “重来!” 导演一声令下,场务重新打板:“action!” “我要见他,让开。” 公主府五百精兵包围,常青静立中央,满身素然。 清荣公主哼笑:“你算什么东西,本宫这公主府岂是你说进便能进的。” “我再说一遍,”抬眸,一汪森寒的冷,常青缓缓掀唇,“让开。” 语落,剑出刀鞘,直指清荣,常青一身杀气,灼灼逼人。 曾经定北候府常青,一身剑术名闻北魏,即便是将门之后征战南北的女将军秦若也不如三分。 清荣手持剑:“你敢踏进去一步,本宫定让你没命回大燕。” 清荣出身皇族,得尽皇宠,满身棱角,高傲又暴戾。 然,叶以萱气息不稳,目光闪躲,一举一动都在战栗,与阮江西一比,气场全无。张作风看不下去了,再次喊:“卡!”张作风大发脾气,“叶以萱,你是死人吗?手不会抬剑吗?还有那是什么表情,你僵尸脸吗?记住,你是公主,公主!再敢做出那副被逼就范的风尘脸就给老子滚。重来!” 被逼就范的风尘脸……陆千羊不得不承认,张导果然对得起毒蛇疯这个人送外号,这粗骂得,太得劲了! “action!” “我要见他,让开。” 立即入戏,阮江西气场森冷。 叶以萱握着剑,竟有些哆嗦,躲开阮江西的眼:“你算什么东西,本宫这公主府岂是你说进便能进的。” 叶以萱几乎本能地将阮江西代入剧中,一身杀气,竟叫她惊慌失措,所有动作表情都被桎梏,只剩心惊。 “我再说一遍,”剑锋一转,她额前染血的发微微拂动,此时的阮江西,是常青,满身血腥,“让开。” “你敢踏进去一步,本宫定让你没命回大燕。” 眼里,骤然涌起森森狠厉:“那你便陪葬吧。” 话落,剑尖刺进。 本来,按照剧本走,叶以萱应该出剑防御,可是——她居然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眼神,阮江西只用一个眼神,让叶以萱破功了!张导岂会看不出来阮江西有意为难,平时,阮江西与人对戏都会收敛几分气场,今日却演技大开,摆明了不让叶以萱好过,不过,叶以萱确实太弱了,张导这就不能忍了,一言不合就开骂:“叶以萱,不会演戏就给老子滚,老子要的是女二,不是弱鸡女!”一国公主,生生被阮江西衬托成了古代风尘女,阮江西的演技也实在变态。 连连失利,叶以萱的脸已经难看至极:“导演,对不起,我今天不在状态,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再来?阮江西不放水,还不是浪费胶片!张导直接发飙:“不在状态那就滚,别耽误剧组时间。”摔了剧本,就喊,“收工!” 工作人员看完了热闹,立马收工,一边忙活,一边时不时看叶以萱,平时趾高气昂的大小姐,吃瘪的样子确实让人大快人心。 片场外的粉丝看完现场,也都惊呆了。 叶以萱的粉丝立刻就炸毛了:“阮江西在搞什么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叶以萱节节败退完全是因为阮江西步步紧逼。 一旁的宋辞粉回嘴:“看不出来吗?阮江西用演技把叶莲花给炮灰了。” “分明是阮江西欺负我们萱女神!” “欺负?我们宋塘主的女人用得着欺负吗?那是秒杀好不好?” 两方粉丝,立马争论不休,现场一片混乱。 片场内,同样硝烟味很浓。 叶以萱堵在阮江西前面,眼里简直能蹦出火星:“你是故意的!” 阮江西摆弄着手里的道具铜剑,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对,我是故意的。” 叶以萱愤然怒视:“你想怎样?” 阮江西无波无澜,明明看着叶以萱,却好似未入眼底:“我不想怎样,只是看你不顺眼。” 叶以萱失口尖叫:“阮江西!”抬手就要往阮江西脸上甩。 阮江西淡淡转眸:“你的影迷在看着。” 叶以萱手上动作僵住,整个人花容失色,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反观阮江西,神色自若,姿态优雅,走过叶以萱身边,只道:“我对你的耐心已经用完了,以后别来惹我。” “你——” 陆千羊打断,添油加醋:“就这点演技还想在我家江西面前上脸。”她头一甩,把后脑勺晾给叶以萱,追上阮江西,“江西,今天这么早收工,我们去庆祝庆祝吧。” 阮江西问:“几点了?” “四点。” “你们去吧,我请客,我不去了,宋辞应该快到了。” 陆千羊无话可说了,阮江西真是太特么重色轻友了!宋辞宋辞,全世界就数宋辞最大!哼!她不想理阮江西了。 言天雅突然一笑:“你不要告诉我,你刚才就是掐着时间耍着炮灰玩的。” 阮江西淡笑:“四点结束,时间刚刚好。” “……”陆千羊傻傻不接话。 她能说什么,神马叫大神?她家艺人简直是个大写的帅!陆千羊立马忘了刚才的不爽,一把抱住阮江西的胳膊:“江西,你好棒,你是我偶像!” 陆千羊她偶像表情淡淡。 言天雅看着阮江西,颇为正经的语气:“今年的影后,我不盼了。”又看向叶以萱,颇为同情的语气,“真可怜,我都有点同情她了。” 陆千羊点头,深有同感:“是啊,我也有点同情她。”说完,对着片场外围的观众抛了个媚眼,风情万种地一笑,“姑娘们,拍照可以,别忘了发朋友圈哦。” “……”言天雅愣了,阮江西这个经纪人,太会搞事情了。 阮江西见怪不怪,神色无痕,将挽起的发散下,忽然听闻人群惊呼,她停下了所有动作,回眸,望向远处,笑意沛然。 “宋辞!” “宋少!是宋少!” 人群里炸开了,更有大胆的女粉丝高喊:“宋哥哥!宋哥哥!” 有个妹子,突然意味深长来了一句:“我就知道阮江西在哪宋哥哥就在哪!” 突然,尖叫停顿了,围观群众大彻大悟了:这妹子,果然一语道破了天机。真相了! 正是安静地空档—— “宋辞哥哥。” 娇柔酥软,能掐出水来的声音。 握草!叶莲花那一脸殷殷期盼楚楚可怜是想怎样了!正宫娘娘都还没吭声呢,她装的哪门子娇羞。人民群众都看不下去了,再看宋塘主,眼都没抬一下:“你是哪位?” 叶以萱僵,五雷轰顶,脸已焦黑。 一句话,秒杀,简直帅出了新高度!果然如传闻所言,宋辞出手,便是绝杀。 陆千羊做为全场为数不多的明白人,她心里是敞亮的,宋大少那是真不记得叶以萱是哪根葱哪根蒜。 旁若无人,宋辞走近,将阮江西圈进怀里:“结束了吗?” “嗯。” 亲了亲她的脸,宋辞说:“回去给我做饭。” 阮江西笑着应:“好,我换一下衣服就可以走。” “晚上我想吃意大利面。” 宋辞表达了一下他的喜好,随着阮江西进了更衣室。 自始至终,路人甲乙丙丁都目瞪口呆了。这是宋辞?这是那个素以狠辣闻名的宋辞? 不,这分明更像看见了阮江西就移不开眼的宠物狗,跟宋辞特助带来的那只胖狗一模一样! 陆千羊端着下巴,看言天雅:“我没看错吧,宋大少是跟着江西进了更衣室吗?” 言天雅认真肯定:“你没有看错。” 噢,有奸情! 张作风伸长了脖子,恨不得钻进女演员的更衣室里一探究竟。 “导演!” 陆千羊嚎叫,张导立马立正,很正经:“什么事?” “你也不管管吗?”陆千羊很不淡定,指着更衣室的门口痛心疾首地控诉,“再这样下去我家艺人还怎么走清纯忧郁路线?” “嘿嘿。”张导露出一口洁白的牙口,非常顺口地回,“那就走驭夫女强路线。” “……”陆千羊嘴巴大张,张导,您老一定是拍多了深宫宅斗的剧吧。驭夫女强?握草,她家艺人是淑女,是名媛,是贵族! “汪汪汪!” 好突兀的一声叫唤,瞬间,群众的视线被聚焦,乍一看,一坨肉团,白绒绒的一坨。 “汪汪汪!” 细看,嗯,眼睛鼻子都被挤一块了,看不清样子,这是一只好胖好胖的贵宾犬。 陆千羊定睛一看,竟是她家胖少驾临了,想必是被宋少大人嫌弃了,现在才被秦江放出来,脾气很大,对黑了脸的秦特助张牙舞爪一番。 “汪汪汪!”宋胖一脚瞪在秦江腹上,撒丫子就跳了下来,拔腿就奔向阮江西的更衣室。 别看它胖,它其实很灵活。 就在宋胖奔向它家主人的路上,突然一停,然后拱鼻子一嗅,滴溜溜的眼定睛一瞅,盯向叶以萱。 叶以萱本就处在爆发的边缘,随口就吼了一句:“看什么看!” 哟呵!居然对宋小少大不敬啊。 宋胖一个猛扑,扎进了叶以萱双腿之间:“汪汪汪!”一口叼住叶以萱的戏服,用脑袋拱她的膝盖,叫得很欢,“汪汪汪!” “走开!”叶以萱脸都白了,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吓得,抬脚就往缠在双腿间的那一团招呼。 宋胖往里一钻:“汪汪汪!” 别看它胖,其实它真的很灵活。 除了宋辞和阮江西在更衣室里行迹不明之外,片场工作人员加场外粉丝上千号人,全部都傻眼,看着那一人一狗,龇牙咧嘴。 “你滚开!” “汪汪汪!” “滚!” “汪汪汪!” “畜生!” 畜生?犹记得上一个喊宋胖畜生的是小青小区里的居委会大妈,后来,宋胖趁居委会大妈在保安室看剧的时候,把小区大门钥匙扔进了臭水沟,大妈在那之后就下岗了,哦,这里就不得不再提一嘴了,宋胖最讨厌香水味了,顾律师有几个女伴都因此被宋胖咬破了裙子,大概叶以萱身上的香水味让胖少躁动了,再加上这一句‘畜生’。 哦噢,要出事了!陆千羊托着下巴,全神贯注两眼放光,只见她家胖宝一口叼着叶以萱的裙子,然后,撒腿一跑—— “撕拉!” 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然后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啊!” “汪汪汪!” 只见胖团子嘴里叼着叶以萱的戏服满场撒丫子地跑,叶以萱白着脸惨叫,双手捂住身下,可是,裙摆被叼去了一半,遮住了前面,暴露了后面! 哇!肉色的底裤! 陆千羊瞪大了眼睛,然后,掏出手机,走近,对着叶以萱全方位拍了一组高清近照。 “滚!”叶以萱咆哮,“衣服,快给我拿衣服。” 陆千羊就不滚,回头对还在傻愣的人群吆喝,“姑娘们,拍起来!” 围观群众如梦惊醒,不管是不是叶以萱的粉,先拍再说。 叶以萱生怕走光,蹲在地上对她的经纪人咆哮:“还不快死过来!” 叶以萱的经纪人也是一愣一愣的,这才用毯子包住叶以萱离开现场。 躲?哼,肉色的底裤,劳资已经保存了!陆千羊心满意足,对撒欢的宋胖表示慰问:“干得漂亮!回去给你加餐!” 宋胖甩给陆千羊一个雄伟的身姿,叼着叶以萱戏服上那块布就钻进了更衣室,它要去找它家江西邀功。 只是,那一坨进去不到十秒,就以抛物线运动轨迹被扔出来了,伴随扔出来的还有一个字:“滚!” 阮江西换衣服是随便什么人什么狗能看的吗?闲狗勿近! 宋胖落地后,滚了三四圈,一个站定,对着更衣室的门就嚎叫:“汪汪汪!” 也就干嚎了两句,宋胖那个欺软怕硬的才不敢再去惹宋辞。 宋胖狗vs叶以萱,完胜!宋胖狗vs宋塘主,惨败! “汪汪汪!”它不开心,它主人不抱它不疼它不宠幸它。 众人就见一坨肉团子在一堆道具里打滚撒野,那堆道具,不少是魏晋南北朝的绝品,有价无市的宝贝。 “阮江西的狗?”张导指着地上那一坨,恨不得上去一脚踢开那搞破坏的一坨。 陆千羊扯嘴一笑:“是啊,江西给它取名宋辞,江湖人送外号宋小少。” “……” 张导收回腿,算了,别说一堆古玩,就是砸了这个片场,这小东西也不能动,被赐名宋辞了,这身价还用说吗?那是皇亲国戚! 陆千羊哄:“宋胖,过来。” 宋胖用屁股对她,才不理她。 陆千羊摸摸下巴:“哟,脾气渐长啊!” 言天雅笑得嘴角都有些僵了,整了整她天后的形象,对正在道具里打滚的胖狗喊了一声:“宋辞。” 宋胖抬起脑袋:“汪汪汪!” 言天雅再一次发笑:“我也想养一只狗了。” “如果那样的话,”陆千羊诚恳地建议,“你可以给它取名叫唐易。” 言天雅哑口无言了。 陆千羊自顾跑到场外的粉丝群中,对着姑娘们吆喝:“我们家胖墩也叫宋辞哦,是不是很霸气?是不是很威风?是不是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霸气威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宋胖立刻屁颠屁颠地跟过去:“汪汪汪!” 姑娘们都被这只蠢萌蠢萌的胖狗给萌化了。 四点二十,宋辞接他女人离开片场,但某只叫宋辞的狗,在女粉丝堆里乐不思蜀,恐怕连叶以萱的粉都被宋小少大人给圈了。 ------题外话------ 某顾姓懒货不耍微博,不懂微博使用,文中有关微博用法纯属百度,若有错误,请勿考究 第十九章:叶氏姐弟惨状如此 恐怕连叶以萱的粉都被宋小少大人给圈了。 片场收工不到一个小时,微博上的一篇帖子被网友顶上了热搜,帖子名为:有一种秒杀叫演技! 并附现场直拍视频,有视频有真相,围观人数瞬间破百万,转发量爆表。 小白兔乖乖:“活了几十年,小女子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演技,涨姿势!” 我是个方方圆圆的胖纸:“阮公害,你勾引我的眼睛,肿么破,好想看好想看@阮江西v” 叶莲花从此路转黑:“一句台词,奴家吓尿在厕所,常青姑娘威武!” 天天不洗澡:“追剧模式启动@定北侯剧组v” 傅文佩的男人:“造型好美腻,原来宋哥哥号这口@宋辞v” 毛毛哥是我:“老子决定粉阮公害了,谁也别拦老子!” 人间大炮是正义:“亲妈粉+1” 脱衣舞女神:“亲妈粉+2” “……” 一时间,网民大赞演技,阮江西圈粉无数,所有与定北候相关话题大多被网友顶上了热门。 当然,东家欢喜西家愁,叶以萱的官方微博当天便被一大波路粉黑粉给攻陷了。 不穿秋裤也凉爽:“托腮深思:叶莲花涂了几层粉?” 姐姐咪咪小:“以前还不觉得,与阮江西一比,才发现叶莲花完全不能看。” 请叫我太阳女神:“还是去演傻白甜吧,别糟蹋清荣公主了@叶以萱v” 菜菜爱做饭:“刚才看了《明天爱上你》,好辣眼睛,常青姑娘,快来给我洗眼@阮江西v” 浮生若梦:“好一张被逼就范的风尘脸@张导v@叶以萱v” 大明湖畔的柳苏苏:“叶莲花你弱鸡了@叶以萱v” 永安卿酒酒:“叶莲花你弱鸡了@叶以萱v” “……” 叶以萱的微博,几乎每一条都被网友翻出来,挨个留言过去,不仅如此,官方后援会更被黑得体无完肤。 当然,也有叶以萱的脑残粉去阮江西的微博下面留言,比如这位马甲叫以萱的小棉袄,连续刷了三页的回复,就一句话: “人不要脸无敌,滚出娱乐圈!” 几乎同一时间,就有人跳出来。 福尔摩斯徐:“楼上,你要脸吗?” 叶以萱的小棉袄:“第一次看见被潜规则的女星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刷羞耻值。” 叶以萱官方管理员:“宋辞瞎了眼吗?” 握草!叶以萱的脑残粉好脑残!立马就有人跟着回复: 天蓝蓝:“有本事你也去被宋哥哥潜啊!@叶以萱官方管理员” 一世风流:“宋哥哥也是有格调的好吗?@天蓝蓝” 黑猫警长:“楼上真理!宋哥哥才看不上弱鸡脸的红尘货色@宋辞v@一世风流” 一时间,口水战不休不止,网上乱成了一片,就在这时,一位实名认证的网友创建了一个话题。 林晚v:叶莲花各种恨不得毁尸灭迹的丑照张导好眼力,此为弱鸡女@定北侯剧组v 话题一出,不到两个小时,被网友刷到了话题榜前三。 人间大炮哥:“经鉴定:此乃弱鸡红尘货色!” 喵了个咪:“经鉴定:此乃弱鸡红尘货色!” 那年夏天我迷路了:“经鉴定,此乃弱鸡红尘货色!” “……” 十几页留言后面,一个马甲名为‘唐易你咬我’的马甲回复:胖狗威武! 附照片:一只叼着碎布的胖狗,和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照片中,女人的肉色的底裤用大红色的框框特地标记出来。 照片里的女人,正是叶以萱,一下子,又炸出了叶以萱千千万万黑粉。 兰亭妹妹:“肉色的底裤!底裤!裤!” 熬夜打撸不睡觉:“胖狗,快,咬掉她的底裤!” 春暖花开:“这只狗这么萌,它主人知道吗?” 零落心情:“叶以萱,还有脸见江东父老吗?” “……” 丑照一出,叶以萱毫无疑问再次被黑得体无完肤尸骨无存,更有网友用叶以萱的丑照做了一系列的表情包,一时间,叶以萱的表情包爆红网络。 当天晚上,叶以萱所在的星皇娱乐公司就发声明,称叶以萱身体不适,暂停所有商演通告。 陆千羊听说这茬之后,退出微博号‘唐易你咬我’,然后普大喜奔,第一个打电话给阮江西:“江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陆千羊很激奋呀,“基于叶莲花同志最近负面绯闻缠身,剧组决定,暂停莲花同志后面的拍摄。”嗷呜!叫唤,陆千羊嗨翻了,“江西,你棒呆了,你把叶莲花给炮灰了。” 停顿了一下,阮江西回:“嗯。” 好吧,不在一个频道上,阮江西同志领悟不了陆千羊同志的嗨点,她投其所好行了吧,问:“你家宋大少不在?” “在刷碗。” 陆千羊手一抖,手机差点滑了:“你在逗我吗?” 阮江西很认真的:“没有。” 宋辞在刷碗!高高在上君临天下的宋辞大人在刷碗!脑补画面太惊悚了,陆千羊对阮江西甚是佩服并看好:“同志,请继续努力,势必将宋少同志打造成居家实用男,别松懈,我看好你哦。” 陆千羊才刚寄予厚望,就听到‘咣’的一声。 “什么声音?” 隔了几秒钟,阮江西回答:“好像是碗摔碎了。” 好吧,宋辞那双金贵的手还是比较擅长指点江山,刷碗大业有待提高,陆千羊再次寄予厚望:“江西同志,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阮江西随意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去了厨房,只见宋辞站在满地瓷碗碎片中间,有点手足无措一筹莫展。 阮江西失笑,走过去:“下次要多买点盘子。” 确实,宋辞刚才摔了阮江西家为数不多的盘子中的大半。 他却持有不同意见:“要买洗碗机。” 宋老板高见。 阮江西笑笑,俯身收视满地狼藉,手才刚伸出便让宋辞抓住了。她看他:“怎么了?” “会伤到手。”宋辞牵着她绕开一地碎片,“你别动,我去收拾。” 说完,宋辞蹲着,一片一片捡起地上的碎片,手指修长,动作过分小心,却显得笨拙缓慢,想来从未做过这样的事。 大概,宋辞只为阮江西低下过头颅,蹲在她前面,为她洗手作羹,尝尽了宋辞从不曾沾染的人间烟火。 阮江西笑着,眸光痴缠得温柔。 宋辞抬头看她:“为什么盯着我看?” 阮江西摇头:“不知道。”她的宋辞,总让她失魂落魄,连心神都恍惚。想了想,脱口回答,“大概因为移不开眼。” 一句话,自然随意,未经思考与筹备,不偏不倚,恰恰在宋辞心头一撞。拾起的碎片又被宋辞扔了一地,他起身,前倾,吻阮江西的唇,片刻停留,宋辞说:“我喜欢你对我说情话。” 嗓音,溢满欢愉,诚如宋辞所说,他喜欢阮江西对他痴缠,与他说所有情人间的缱绻。 阮江西笑,任宋辞餍足,过后,他唇角一直扬起,连平日里总是寒凉的眸也化不开笑意,又蹲着去处理地上的碎片。 然,宋辞尊贵惯了,哪里做过这等接地气的家务活,捡起一堆碎瓷片就扔进了水池。 阮江西提醒:“宋辞,碎片不能扔进池子里,会堵的。” 宋辞直接将水龙头开到最大,试图冲走这堆废弃物。 “我来。” 耐心好脾气好的阮姑娘看不下去了,挽起了袖子,宋辞不让她碰:“我不笨,我会砸碎了扔进去。”说完,用一个完好的盘子去砸。 阮江西目瞪口呆了。 结果,可想而知——阮江西家剩下的碗,全部阵亡,而且,由于碎片太多,水池还是堵了。 阮江西笑了许久,宋辞将她带出了厨房,有点赌气地说了句:“明天我就让人来拆水管。” 水管君也不知道招谁惹谁了,宋老板还是更适合尔虞我诈的商场,并且,宋辞仅以此次经历还告诫阮江西:“厨房太危险了,以后不让你做饭了。” 厨房有多危险还有待考证,不过厨房的盘子和水管处境倒是危险,尤其是宋辞说:“以后我给你做。”又补充,“碗也我洗。” 这话若是让陆千羊听到了,铁定要好好褒奖一下她家艺人驭夫有道,瞧瞧,以前多不可一世的人,现在多体贴懂事,简直是阮江西的居家小棉袄! 说到底,宋辞是舍不得她,小心翼翼地娇养着。 “以后,水也要少碰,冬天水凉。”宋辞亲了亲阮江西的手,然后放进怀里捂着,他家江西总是手脚冰凉,十分惹他心疼。 阮江西浅浅笑着:“宋辞,我并不娇贵。”宋辞坐在沙发上,她偎着他,轻轻软软的嗓音,“十六岁之后我就搬出了顾家,在遇到你之前,我都是一个人生活的,所以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地对待我。”抬头看着宋辞,她说,“我很好,你能和我一起生活就很好。” 得宋辞一人,阮江西别无所求,她不贪心,宋辞便是她所有的满足,除此之外,她不求不予,无关紧要而已。 作为宋辞的女人,她太容易满足了,宋辞却恨不得把全世界都奉到她脚下。他捧着阮江西的脸,告诉她一个既定的事实:“你以前没遇到我,我管不着,现在你有了我当然可以娇贵。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尊贵的资本。”宋辞强调,“你是我的女人,是最尊贵的,谁都比不上你。” 冠宋辞之姓,贵为世上尊,她啊,又还有什么好求的。伸手绕过宋辞的脖子,弯弯眼眸:“那我可以任意挥霍吗?” 宋辞赞许地亲了亲她的脸:“当然。”他的女人,当然说什么要什么做什么都可以。 得了宋辞首肯,阮江西便问了:“宋辞,今晚让狗狗进屋睡好不好?天气太冷了,阳台没有空调。” “……”宋辞的脸,僵冷僵冷。 她的任意挥霍,居然是为了那只又蠢又丑的胖狗!一定是他太惯着她的,所以才会在这么温情悸动之时分几分心神给那只又蠢又丑的胖狗。 宋辞恼了,端着阮江西的下巴,冷声冷气:“阮江西,你到底是有多喜欢那只胖狗。”抿了一会儿唇角,又问,“是不是比喜欢我还多?” 如果阮江西敢点头,宋辞发誓,一定炖了那只又蠢又丑的胖狗,就算阮江西会哭,也一定办了那只胖狗的身后事再来哄她。 不待阮江西回答,宋辞:“你敢说是,我就煮了它。” 这分明是威胁!是恐吓! 不,不是,是陈述,宋辞大人怎么可能容忍一只又蠢又丑的胖狗地位凌驾于他之上,他分分钟煮了那只狗。 “汪汪汪。” 宋胖本来在阳台睡觉的,然后被冻醒了,就来找吃的,但分分钟被宋大人的话给震慑住了,连夜宵都不惦记了,撒丫子就跑了。吓死狗宝宝了! 阮江西愣了好久好久,看了看跑出去的狗狗,又看宋辞,然后回答他:“我最喜欢你了。”为了证明答案的可靠性,阮江西勾着宋辞的脖子,亲吻他的唇,探出舌头舔了舔,退开一点,对宋辞说:“我不会这么对狗狗的。”再一次申明,“我最喜欢你。” 如此作答方法,如此标准答案,果然,取悦了宋辞。 宋辞,其实很好哄,和天下任何男人没什么两样,只要他女人几句温言软语,只要她亲亲他抱抱他,他就没有任何姿态了,低头,妥协,全部都依她,即便是不可容忍的事,那也比不上阮江西的美人心计。 “就今天晚上,明天就让它滚!”说完,宋辞俯身,将唇送到阮江西跟前,要她亲吻。 明天?哪天不是他对阮江西妥协。 阮江西笑着与他亲昵,气息相缠,相濡以沫,她喜欢与宋辞这般。 窗外冷风阵阵,入冬的夜,森冷寒凉,窗户被风刮得微微作响,阳台的绿萝,被风吹弯了枝丫。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宋胖哀哀怨怨:“汪汪汪——” 它好惆怅,好惆怅,主人不疼主人不爱,孤孤单单。 “汪——汪——汪——” 宋胖第十一声哀嚎之后,它家江西来了,然后有些歉疚地看它,摸摸它洁白的毛,把它抱进怀里,去了卧室。 这一切,跟做梦似的! “汪!汪!汪!”宋胖精神头满血复活了,它觉得,它又重得宠爱了! “汪!汪!汪!”好欢喜,宋胖在阮江西怀里拱了一阵,看到卧室那张久违了的床,立马蹿过去。 宋辞刚洗完澡出来,就见一只又蠢又丑的胖狗在他和阮江西的床上打滚。 宋辞命令:“滚下来。” 阮江西:“……” 宋胖少:“汪!汪!” 它不滚,就不滚,非但不滚,它耀武扬威在床上滚了一圈,然后四仰八叉地占领了阮江西床上最中间的位置,对着宋辞抖着一身毛嘚瑟。 若论蹬鼻子上脸的嘚瑟劲儿,连陆千羊都对宋胖甘拜下风。 但,当宋胖小少杠上了宋辞大少—— 宋辞一脚过去,将宋胖踢下了床。 宋胖抱头鼠窜:“嗷呜!”奔到阮江西脚边,很委屈,“汪……” 阮江西看了看宋辞,不做声,然后去柜子里拿出一条小毯子,放在了最靠近门口的角落,并把胖狗窝里的小枕头放在毯子上,一眼都不看宋胖,就去抱宋辞去了。 “汪汪汪!”累觉不爱了。 晚上快十点的时候,阮江西发了一条微博。 阮江西v:“它也叫宋辞,不过宋辞好像不喜欢它。”后面附了一张宋辞与狗狗在卧室里大眼瞪小眼的照片。 半夜不睡觉的夜猫子,一个一个都冒泡了。 言天雅v:“今晚吃了橙子,好酸啊,酸掉牙。” 陆千羊v:“胖狗,你被嫌弃了,快到姐姐怀里来。” 唐易v:“果然是物以类聚@陆千羊v” 陆千羊v回复唐易v:“劳资不是羊!不是!” 唐易v回复陆千羊v:“哦,原来跟阮江西的狗不是一个品种。” 唐天王与陆经纪人此番在别人微博下明目张胆地‘撕逼’,让一干网友瞠目结舌,大叹有奸情。 “这是打情骂俏的节奏吗?@唐易v@陆千羊v” “唐天王,你最爱的动物是羊吗?@唐易v” “咩~咩~咩,唐天王,你家羊喊你吃饭了@唐易v” 对于网友的调侃,陆千羊在家捶胸顿足,唐易一概不做回应,不一会儿,陆千羊就发了一条私信过来:“你再敢@我,我就告诉别人,我摸过你。” 唐易很淡定地回了一条:“记得想好答案,别人一定会问你摸了哪里?手感怎么样?尺寸怎么样?” “……”流氓!搞事情的流氓!陆千羊阵亡,取消关注唐易,然后不理唐易的恐吓私信,继续刷微博。网上言论还在火热,不过话题回归了正轨,她家艺人这个话题女王,随便一条微博,分分钟能顶上首页。 我叫林梦颖:“常青姑娘,给旺财赐名宋辞真的好吗?宋大人地位堪忧@宋辞v” 浪迹天涯不k歌:“宋塘主的情敌居然是一只胖狗,常青姑娘,请收下我的膝盖@阮江西v”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摸:“我决定,我要改名叫宋辞。” 颠倒众生的小胖:“我家英明神武雄壮的宋少居然和一只狗吃醋?这个世界还有下限吗?” 林晚v:“我很疑惑,一张床怎么睡?” 这姑娘,听阮江西说上次叶以萱的微博还是被她黑的,果然不是凡人,黑客本事牛人,连眼睛都这么毒。 陆千羊v回复林晚v:“我坚决不会承认我家艺人已经和男人同居的事实。” 当天晚上,阮江西全球粉丝后援会成立,会长是一个叫林晚的妹子,才一个晚上,认证时间都不够,可那姑娘硬是整得风生水起,不少网友揣测,是不是锡南国际暗箱操作了? 自然,关注入会的粉丝,数量居然惊人的庞大,这一点,让陆千羊大大吃了一惊,至于粉丝们是喜欢她家艺人的演技,还是人格魅力,或者是宋辞大人的腹肌福利,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家艺人终于有正规军了。 第二天一早,陆千羊去接阮江西,连宋辞大人那张冰冻三尺的俊脸也没破坏她的好心情:“江西,那个叫林晚的妹子是锡南国际的人吗?” “不是,只是有过两面之缘。” 陆千羊一听,很振奋:“能黑网站后台,能搞粉丝团伙,是个好苗子啊!可以当我的顾命大臣!” 还顾命大臣?嘿,阮江西有了后援会,某人的翅膀都硬了。 阮江西笑笑,对这些不太关心。 因为宋辞今天不去片场陪演,陆千羊一上午心情都很嗨,接了一个电话之后更嗨了,跑到正在化妆的阮江西跟前:“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阮江西轻描淡写:“都可以。” 除了事关宋辞,阮江西对什么都是这幅不冷不热之态,陆千羊不跟她兜圈子:“坏消息是叶竞轩无罪释放了。” 阮江西慢条斯理地品咖啡:“哦。” 哦?没了?就这反应! 陆千羊很不可思议:“你一点都不好奇?不惊讶?” 阮江西抿了一口咖啡,不言。 显然,阮江西不好奇,也不惊讶,陆千羊就没办法不怀疑了:“该不会和你家大人有关吧?”她一点都不怀疑,宋辞有这样的本事,她甚至觉得,叶竞轩的牢狱之灾,都是宋辞搞得鬼,不过陆千羊很奇怪,“按照你家大人的人品,应该让叶竞轩把牢底坐穿才对,怎么可能让他无罪释放。”宋辞大人的人品没有这么高尚好吗?宋辞啊,喜欢玩大的,往死里玩! 阮江西并不隐瞒,神色自若,平平缓缓地说:“叶宗信转让了叶氏5%的股份。” 陆千羊惊呆了:“5%?!”5%是多少钱来着?是……算不清楚,好多好多,得她干好几辈子经纪人,她咋舌,“江西,你家大人这分明是强取豪夺!” 还用说吗?叶宗信蠢死也不会舍得这么大吐血,唯一的可能就是宋辞大人用了不正当手段强取豪夺的,比如,不给钱就弄他个断子绝孙之类的!人艰不拆,惨无人道啊! 强取豪夺,生杀予夺,那是宋辞的惯用手腕,不想—— 阮江西坦诚:“是我。” “……” 强取豪夺,生杀予夺的居然是阮江西!陆千羊愣住了好几秒,嘴角扯了扯,很僵硬:“我觉得是宋辞把你教坏了。”犹记得,阮江西曾是多温柔多善良多有爱的淑女,跟了宋辞这才多久,居然连这种打家劫舍的勾当都做了!陆千羊断定,“一定是宋辞把你教坏了!” 阮江西摇头:“千羊,我和宋辞骨子里其实是一类人。” “……”陆千羊张着嘴,无语凝噎。 宋辞是哪一类人呢? 有人言:杀人如麻,心狠手辣。 有人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有人言:冷漠无情,薄情寡义。 有人言: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不管是哪一类,陆千羊都没有办法将之代入到阮江西身上,想都不敢想,她傻了,彻底傻了,三观都不好了:“江西,你别吓我,我胆子小。” 阮江西只是笑。 陆千羊突然想起了之前魏明丽说过:阮江西,藏得太深了。 摇摇头,陆千羊笃定:“你要是像你家宋大人一样,三年前,我就惨了。”也许,她像宋辞,精明善谋,攻心攻计,甚至冷漠桀骜,但陆千羊却肯定,她家江西,若对谁用一分心,那便是纯粹得毫无保留。 阮江西对此,并不多做言论,只是将话题转开:“好消息是什么?” 说提到好消息,陆千羊一扫阴郁,心情晴空万里了:“叶竞轩在监狱斗殴,被打断了三根肋骨,法官判了他无罪释放之后,他是被抬着出监狱的,据说至少得躺几个月,还有人说叶竞轩伤到了那什么什么,叶宗信没准要断子绝孙了。”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宋辞大人的人品问题了,叶家股份都给了,还把人整成一半残人士。宋辞,太狠了,讨债翻倍就算了,还要另算利息。 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传言,陆千羊不怀疑了。 对于宋辞做出这样惨绝人寰的行径,阮江西表示,不做反应。 陆千羊小小感慨了一把,继续说:“叶家可能是上辈子造了孽,祸不单行,叶以萱在那同一家法院输了官司,尽管你这个当事人没有出庭,顾大律师还是非常利索果断地给她扣上了诽谤罪和侵犯**罪,判了一个月的社会服务,而且,因为你那一巴掌,医院验伤居然验出了她脸上有整容的痕迹,你那一巴掌之所以让她伤了一个星期是因为整容后遗症犯了。”她洋洋得意,幸灾乐祸得很,“有听审团拍下了法院审判的整个过程,你不知道叶以萱那张整容后的脸有多臭,网上更闹翻了,今天的热搜和话题全部都是‘叶以萱整容’,大把大把的黑粉把叶以萱从头到脚黑得体无完肤,她的粉丝后援会都快被黑粉给玩坏了,各种整容对比照,刷得满天飞,听说,光是今天,她的几个公益活动就被暂停了,简直大快人心呐!” 阮江西只是听听,反应淡漠,好似事不关己,笑着看陆千羊:“你在幸灾乐祸。” 陆千羊点头,继续嘚瑟地幸灾乐祸:“这叫为民除害,看叶莲花还怎么用那张整容后遗症的脸扮柔弱。”说着,陆千羊就自嗨了,叉着腰仰天长笑,“哈哈哈,实在爽歪歪,我太崇拜顾大律师了。” 分明是阮江西无故打人,硬生生被顾白颠倒黑白扭曲是非,不仅让叶以萱吃了官司,还丢了名声和脸蛋。 打着法律和正义的旗帜,行无耻无赖之行径,这才是顾白。与宋辞的明目张胆单刀直入玩狠的不同,顾白喜欢玩阴的。 陆千羊越想越激奋,笑得肩膀一抖一抖。 阮江西好意提醒:“别笑岔气了。” “额!”陆千羊突然岔气了,一愣一愣,眼睛直勾勾的,一副看见了亲人的表情:“顾大律师来了!” 阮江西转头,顾白从片场外的人群里走来,周边嘈杂,他闲庭信步姿态绅士。 这幅样子,谁会相信顾白内里奸诈腹黑,一肚子坏水呢。陆千羊甚是欣赏崇拜,对着顾白挥手:“偶像,偶像你来了。”连忙将自己的位置让出来,“来来来,您坐,小的给您倒茶。” 然后,陆小厮就去倒茶了,这一脸的谄媚! 阮江西问:“今天星期一,你应该很忙,怎么有空过来?” “我休假,可能要休比较长一段时间。”顾白坐在阮江西左边,顺其自然地把脚搭在凳子上,“我私自盗取他人病例,虽然赢了官司,不过还是被法官大人吊销律师执照了,所以来投奔你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似无关痛痒。 阮江西微微抿了抿唇:“如果叶以萱真的整容了,她的病例应该被保密得很好,你怎么盗取的?” 顾白懒懒往椅子上一靠:“老爷子弄来的,至于方法,”扯扯嘴角,语气习以为常,“我猜不是抢就是偷。” 对于顾爷那点偷鸡摸狗杀人放火的手段,顾白见怪不怪,总之,顾家寨子里出来的,除了阮江西之外,都喜欢玩阴的。 顾白,顾白他爹,都太明目张胆,太任性!阮江西正经又严肃:“就算没有病例你也会赢官司,你太不把你律师的执照放在心上了。” 律师执照?说真的,顾白真当玩票,倒是有理有据:“谁让那个女人欺负咱顾家的人,自然得往死里整,你不用替我可惜,周法官那只狐狸舍不得我这张嘴,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阮江西无话可说了,那位周法官她也见过,去过顾家,对顾白的父亲有点恭恭敬敬,对顾白更是唯唯诺诺,只怕也如顾白所说,不大多久,周法官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顾白抬起眸,收起了玩世不恭的闲散,“老头子弄出来的那份病例是假的。” 阮江西微微惊愕:“假的?”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换掉叶以萱的病例,还能精算好所有人的举动,运筹帷幄,步步为谋,阮江西只想到了一个人。 阮江西一点就通,顾白也不拐弯抹角:“具体细节你应该去问问宋辞。” 比起阴险,顾白觉得宋辞丝毫不输于他,不仅阴险,还狠辣,这样的男人,才最危险。 他并不多说,阮江西对宋辞甘之如饴偏爱得很。 “顾白,” 阮江西喊了他一句,迟疑了一下,顾白立刻坐正了,直接接过话:“不要说谢谢,你的户口还在顾家呢,再跟我见外,顾老大百年之后,遗产我一分也不分给你。” 顾白总说,江西啊,你进了我顾家的门,就是我顾家的人,顾老大的财产你我五五分。 若是阮江西惹恼他了,顾白总是威胁一分都不给她,让她连嫁妆都没有。 这种恐吓言论,顾白从成年之后便总在阮江西耳边重复,哪里有半分威慑,倒是每每都惹得顾辉宏气得想一枪崩了顾白这个不孝子。 阮江西笑,对于顾辉宏的财产她不置一词。 顾白看了看时间:“几点结束?” “还有一场戏就可以收工。”不到六点,时间刚刚好,他家宋辞说过,最好六点前回家。 不外宿,不晚归,不出差,不加班,此乃宋家家规,用陆千羊的话来说,就四个字:霸王条款! 阮江西的心思几乎全写在了脸上,顾白不点破,却说:“今天和我一起回顾家,你好久没回去,老头子一直念着你,今天他五十大寿,你这半个顾家人说什么也要到场。” 顾白说得义正言辞,合情合理,不愧是律师。 阮江西有点无奈:“顾白,顾伯伯半年前就过了五十大寿了。”而且在这之后,又过了一次,加上这次,今年的五十大寿统共办了三次。 似乎,顾家这一老一小,并不擅长找别的理由,每次想阮江西回去,就办寿。 顾白理所当然,非常自然地陈述缘由:“没办法,老头子不服老,永远50。” 阮江西无言以对,只得点头。 顾白这才满意了,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得跟她聊着,多半是他在说,阮江西在听,偶尔应一两句。 陆千羊过来:“江西,去补补妆,到你了。”喊完话,端着杯从导演那里顺来的茶递给顾白,陆小厮招待很周到,“顾律师,来,喝茶。” 顾白很绅士:“谢谢。” 阮江西去开工,陆千羊坐到她那个位置,拉着椅子靠过去:“江西还要好一会儿才能收工,顾律师要是无聊的话,我陪顾律师说说话解解闷。” 顾白笑得清朗:“好啊。” 自打顾大律师反咬叶以萱一口将黑得说成了白的,硬是只凭一张嘴把叶以萱搞得名声狼藉之后,陆千羊对顾律师的崇拜便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陆小厮很善解人意:“顾律师想聊什么?” 顾白想了想,拉长语调兴致勃勃:“那我们聊聊宋辞好了。” 知己知彼啊!陆小厮很后退,立刻投其所好:“我跟你说啊,宋辞那个暴君……” 然后,滔滔江水绵绵不绝,谈话内容,多半是陆千羊对宋暴君的控诉事项,比如宋家家规一二三,比如阮江西接戏准则一二三,阮江西使用替身规则一二三…… 休息区那边,顾白与陆千羊相谈甚欢,片场这边,唐易盯着某人,自言自语地蹦出一句:“这只狗腿子。”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一边的经纪人云里雾里,不知道唐天王想要表达什么,也看了看休息区那边相谈融洽的两人:“你说千羊?没有啊,我觉得千羊和那位顾律师挺合得来的。” 唐易从鼻腔里哼出一句:“没事找事。” “……”经纪人不搭话,觉得唐天王才是没事找事。不知道哪里飘来一股子酸味。 “我看她是太闲了。”唐易收回快要瞪出来的眼珠子,吩咐经纪人,“你去给她找点事做。” “啊?” 唐天王想要干什么幺蛾子啊?经纪人云里雾里。 唐易已经没有耐心了,几乎是吼过去的:“去找点事给她做,省的她到处勾搭人!” 勾搭人? “……”哦,原来如此。经纪人了悟了,懒得理某个无故摔醋坛子的家伙,赶紧去找事儿,后面,唐易踢了一脚剧组的道具,拨了宋辞的电话,语气非常不好:“你再不来,你的女人可要被拐走了。” 至于那拐人的,无疑是陆千羊的‘勾搭’对象顾白。找宋少来当助攻?哟,这倒是这对一向相处不太和谐的表兄弟第一次这么和谐地将矛头一致对外。 这场戏是常青与燕皇的最后一场戏,饰演大燕皇帝的是男演员纪衍,去年刚在柏林封帝的新晋影帝。阮江西对他了解不多,纪衍是个过分低调的艺人,几乎从来不参加商演和综艺,定北侯各种宣传活动阮江西是第一个不参与的,他便是第二个。不过他拍戏很认真,几乎对每一个镜头吹毛求疵。听陆千羊说。纪衍16岁跑龙套,用了十五年时间,脚踏实地从演艺圈的底层混到柏林封帝,用陆千羊的话来说:这是个励志的故事。 ------题外话------ 存稿已浪完,好方…… 第二十章:宋塘主见家长 纪衍对阮江西说不上熟络,君子之交而已,第一次对手戏之后,纪衍说了一句:“你的演技出乎了我的意料。” 可能在此之前,纪衍对阮江西这个话题女王,多多少少是有些质疑与轻视的。 这场戏,是纪衍的杀青戏。 “action!” 阮江西抬眸,几乎没有转换,立刻入戏,只用了一个眼神,冷凝了周围所有气息,纪衍几乎是本能地跟着她的眼神走。 北魏五十万大军兵临城池,大燕国破,金銮殿上,燕皇一身戎装,这是常青第一次看见燕惊鸿脱下龙袍。 他问她:“常青,你为什么留下?” 常青抬头,眸光清亮而黑沉:“因为我是大燕的将军,我是你的臣。” 她从当日的北魏俘虏一步一步荣升成他的臣子,成为大燕的常青将军,为他征战十年,他都快忘了,忘了她蛰伏多年,忘了她曾是北魏的臣子,是定北候池修远的最出色的臣子。 燕惊鸿背过身,不看她染血的面容:“你走吧,你的君主已经庇护不了你。”停顿了很久,他说,“回到你的国家去吧。”声音,微微黯然,有些颤意。 常青猛然抬眸:“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十年蛰伏,步步为谋,她从未露出过一次破绽。 他走下高台,一步一步朝她走近:“当年大燕遣送去北魏当质子的不是太子,是朕。” 常青惊愕,世人皆知当年大燕战败,燕帝遣送太子去北魏为质,竟不想……好一招狸猫换太子。 他笑,笑意冷然,“父皇为了保全他的太子而舍弃了朕,只可惜,他的太子在这把龙座上只坐了十一天。” 十五岁弑父弑兄,燕惊鸿只用了三年时间,将大燕改朝换代,他有多狠,常青如何能不知晓。 近了,他站在常青眼前,森冷的眸忽而温沉:“我去北魏那年,你才七岁,总是跟在池修远身后,背着一把比你身量还高的剑。” 常青猛地抬眼。 燕惊鸿笑了:“你这双眼太冷漠,和当年一模一样,那年朝夕节,在定北候府的常青树下,你就是这般看着朕,将池修远紧紧护在身后。” 那年朝夕节,大燕质子与定北侯世子博剑比武,世子因身体抱恙,由常青代为比试。 记忆已经模糊了,常青不记得当年那个弱冠的质子,只记得她胜了他,让他在北魏朝臣前失了颜面。 “那时候,你才长到朕的肩膀,耍起剑来,却比久经沙场的将军还狠。”他缓缓敛去嘴角的笑,望进她眼眸深处,“从你第一次出现在大燕,出现在朕前面,朕便知道,是你来了,池修远第二次将你推到了朕面前。” 握着剑的手微微一颤,没有后退,常青迎上这位帝君的眸光:“既然你知道是我,知道我既为细作,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不知道为什么。”他笑着看她,“看着你这双眼,朕总下不去手,即便你一次次将朕置于风口浪尖,朕还是下不去手。” “你恨我吗?” 北栅一战,若不是她泄密了大燕的排兵布阵,北魏的大军也定不会这么快兵临燕京。 燕惊鸿却摇头,看她的眸光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不恨,至少你来大燕了,来到朕触手可及的地方了。”他伸出手,指尖缓缓落在她脸上,带了轻颤,“至少在朕的臣民都背弃大燕背弃朕的时候,你还站在朕触手可及的地方,至少,在最后,你放弃的是池修远,不是朕。” 常青猛然后退,沉寂的眸,终于乱了。 燕惊鸿的手,悬在半空,许久,垂下:“常青,答应朕一件事吧。” 她沉默,许久许久,才看他:“好。” “让我死在你的剑下,带着我的尸体出去,池修远就在殿外,他一定能保下你的性命。”他说我,而非朕。 只要有了大燕皇帝的尸体,是叛辰还是功臣,北魏大军便无能分说,全由池修远定夺。 燕惊鸿是常青唯一的保命符。 没有一丝迟疑,常青摇头:“不。”一个字,坚定至极。 燕惊鸿仿若未闻:“常青,我死后,把我葬在大燕的城门下。”走近,一步一步走近她,“我对不起大燕,注定要一辈子受尽大燕子民践踏。”他唤她,“常青。” 话落,他抱紧她,握着她的手,剑如胸口。 瞳孔骤然放大,她喊:“燕惊鸿!”声音破碎得只剩颤抖! 镜头停格,片场许久死寂之后,导演才喊:“ok!” 阮江西对着纪衍微微点头。 入戏快,出戏更快。 纪衍笑了笑:“我从来没见过入戏出戏这么快的演员。”更没见过这样轻而易举便能将人带入角色的演员,刚才那场戏,外人可能看不出来,纪衍却清楚,从第一个镜头开始,便是阮江西掌控了所有走势,他几乎本能地被带入。 “谢谢。”阮江西只回了两个字,便走出了镜头。她一贯如此,与人七分礼貌,三分疏远。 “纪哥,纪哥。” 纪衍的经纪人在一旁喊了几句,纪衍都没有半点反应。走过去,拍拍纪衍的肩膀:“怎么了?纪哥,你脸色不对。” 纪衍神色恍惚:“阮江西把我带进了戏里,我一时出不来。”脸上,还带着燕惊鸿的情绪。 经纪人不可思议:“不是吧?!”纪哥可是老戏骨啊!纪哥可是柏林影帝啊!纪哥可是演技派的标杆啊,居然……被阮江西一个新人拿住了场子! “不要小瞧了阮江西的演技,当今演艺圈恐怕也没几个能跟她比了。” 经纪人傻愣了,纪哥已经被阮江西的演技折服了,这评价,高处了新天地。到底是谁说宋少的女人是花瓶,瞎了吗?! 那边,顾白给阮江西递了一件大衣,“结束了吗?” 她裹在身上,这才暖和一点:“嗯。” 顾白又给她倒了杯热水:“我不是第一次看你演戏,不过你每次给我带来的震惊都不比第一次少,难怪当初老头不反对你当演员,不过我还是不赞同你混演艺圈。” 阮江西捂着杯子,淡淡嗓音被风吹散:“你当初说过,你说我不适合演艺圈的浮华,也不善于在这样一摊污泥里周旋,这个圈子不是只有镁光灯,还有我最不想应付的虚假。” 还有一点,宋辞那么不愿意他万般珍惜的人被放在镁光灯下,受千万人喜欢,这是男人的独占作祟。 不排除,顾白也有宋辞同样的心态,他笑,状似无奈:“你虽然把我的话记得一字不差,可还不是一头扎进去了。”他当然知道,阮江西进演艺圈的初衷,也不说破,揉揉他的发,起身,“走吧,我们一起回去。” 阮江西顿住了,放下杯子:“我要给宋辞打个电话。” 连回一趟顾家都要报备,顾白说不出的心塞,一转头,更心塞了:“不用了。”他没好气地说,“这男人,来得真快。” 陆千羊跑过来传报:“江西,你家宋大人来了。”又对着顾白送去几个小眼神,十分谄媚又兴奋,“顾大律师,你顶住,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这厮,分明在等看好戏! 唐易直接走过去,把陆千羊拖走,她直嚷嚷:“诶,你拽我干吗?” 唐易懒得解释,把人夹在咯吱窝里,直接拖走。 陆千羊一路嚎叫:“干什么呢?别动手动脚的,男女授受不亲!” 还男女授受不亲?假正经!唐易没耐心跟她扯犊子:“闭嘴!” 陆千羊扭过头来,非常之桀骜不驯地眼一横:“我就不!就不!”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说的就是她!不畏强权敢于与恶势力反抗,说得也是她! 唐易阴森森地,就说了一句好话:“再不闭嘴我就吻你。” “……”陆千羊眨巴眼,顿时,偃旗息鼓,咬唇磨牙垂头丧气,被拖走了,几度回头,看后面好戏。 打从宋辞走进片场,温度就持续下降。恐怕也只有阮江西很欢喜,笑得开心:“你来了。” 宋辞十分自然地走过去,搂住阮江西的腰,看顾白:“你来做什么?” 宋辞,无时无刻不在宣布主权,幼稚! 顾白不急不躁:“我来接她回顾家。”转眸看阮江西,随意的亲昵,“寿礼我买了,你就不用准备了,和往年一样,算我们两的。” 这措辞很精辟啊! 顾白啊,同样幼稚,可怎么办呢,顾家养了十几年的人,说什么也舍不得她轻易冠了宋辞的姓。 这样熟稔的话,宋辞自然不悦,瞧都不瞧顾白,对阮江西说:“我会让人送一份礼过去,你今晚陪我。” 宋辞这是摆明了不放人,搞独裁!若是别人,哪里敢忤逆,当然,阮江西是例外:“宋辞,这不礼貌,我很久没去看过顾伯伯,今天摆了寿宴我不能缺席,不过我会尽量早点回去。” 不是商量的口吻,是陈述。 她忤逆他,为了顾家!为了顾家一窝流氓! 宋辞恼了,转过身,不想看阮江西,尽管知道顾家于她,是家人,还是忍不住计较。 “宋辞。” 阮江西扯了一下宋辞的衣服,然后…… 就三秒,宋辞的僵持就维持了三秒,然后就妥协了:“那我和你一起去。” 总之,和阮江西对峙,宋辞完全没有抵抗值,用秦江特助的话说:碰上老板娘,宋老板的武力值,弱爆了! 顾白不得不提醒一句:“宋少,我好像并没有邀请你。” 宋辞睨了一眼,冷沉的侧脸一抬:“不需要。” 真是个狂妄又任性的家伙! 顾白压下心头的火气,目光相接,几分挑衅:几分玩味:“这是顾家的家宴,你这个外人恐怕不合适吧。” 外人二字,咬得尤其用力。 宋辞不恼不怒,看阮江西:“江西,他说我是外人。” 略微冷冽的嗓音,显而易见的危险,宋辞此番,颇有几分要阮江西正名的意味。 阮江西嘛,一向惯着他。端着一脸正经与严肃,对顾白说:“顾白,宋辞不是外人,是我男朋友。” 宋辞眉毛扬了扬,挑衅地看顾白。 好好的家宴寿宴,硬生生被宋老板扭曲成了见家长。 不远处的秦江有点不忍直视,他跟了宋老板七年,还没见过这么幼稚又别扭的宋老板,还有顾律师,瞧瞧,瞧瞧他那说的什么浑话:“我家江西还这么单纯,不知道现在的世道女人换男朋友比换袜子还勤吗?” 混账!胆敢对宋老板大不敬! 宋辞眼睑微微半敛,这是动怒的征兆,偏偏,还有些不知死活的,添油加醋:“江西,你要不要先把戏服换下?”陆千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蹿到阮江西跟前,嘿嘿一笑,“江西,要不要顺便换个袜子?” 阮江西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是个诚实的淑女:“嗯,要。”转头,看宋辞,“我先去换衣服,你等我。” 然后,就去更衣室换衣服,顺便换袜子了。 宋辞一张俊脸,表情破天荒精彩了:“把所有袜子都处理掉。”只说了这一句,宋辞跟着进了更衣室。 秦江为难了,有点不好意思,还是去找了服装组的小刘。屁大点的事,宋少也太当真了,难不成阮江西还真能把宋少当袜子换了?斤斤计较的男人呀! 顾白心情颇好,倒了杯咖啡,在外面等阮江西。 陆千羊立刻凑过去:“顾大律师。”瞧瞧,她一脸急色,分明是去邀功, 顾律师心情好,很大方:“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陆千羊一听,大喊:“律师大人,小的有冤情。” 顾白放下杯子,拿出了平日里对当事人的架势:“说说看。” “我要告一个人。”她痛心疾首,一副深仇大恨之相。 这家伙,每个表情都是戏,唱的是窦娥冤。 律师大人就又问了:“告他什么?” 陆千羊咬牙切齿,义愤填膺:“他威胁我,还对我用暴力。”对着那边被导演缠上的唐天王,恶狠狠地说,“还有人身攻击!”绞尽脑汁,控诉,“他还败坏我纯洁的名声!” 唐易刚好回过头来,陆千羊立马往顾白后面躲,顾白一眼便知,很走心地问:“你想他判几年?十年够不够?” “十年?” 要是唐天王坐十年牢的话,他的粉丝肯定会叛变的,以后就算是出来,也不会有导演找他拍电影拍广告了,说不定牢里还有人打他,打残了怎么办?毁容了怎么办? 仔细一想,其实,唐天王也没有那么罪大恶极了,也就刚才在没人的地方,咬了她嘴巴几口,坐十年牢的话……陆千羊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不能做赶尽杀绝之事,她很大度的:“十年这、这倒不用,就让他蹲几天号子,让法官大人训训他,让他以后见到我屁滚尿流就好了,这文明的世道兴小惩大诫嘛。” “你确定?”顾白思忖,“如果上法庭的话,法官大人万一一个不知轻重——” 陆千羊立刻顺着杆子爬:“我不就是说说嘛,顾律师你日理万机,我哪能这么兴师动众地麻烦你。”继续大侃胡侃,“再说了,经过与顾律师这么一番深度访谈,我立刻茅塞顿开豁然开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善哉善哉。” 说话不打草稿,见风使舵,那都是陆千羊主修的本事。 “不告了?” 谁叫她是十佳好人呢,太善良没办法,陆千羊摆手:“好说好说。” 话才刚说完,衣领一紧,脖子就被提溜住了,陆千羊扭头一看,嘿,又是这冤家。 “你干什么呢?别老动手动脚,没看见我和顾律师正在商讨大事吗?”陆大爷语气别提多横了,底气很足啊,“再惹我,要你好看!” 唐易懒得听她插科打诨,直接执子之手将子拖走。 “唐易,你丫的有本事动嘴别动手啊!再对劳资不敬,我告你故意伤人罪!” “动嘴?”唐易突然松手,盯着她。 “……”陆千羊眼皮一抖,有种不好的预感,正要拔腿撤离,一只大手勒住了她脖子,一拉一扯,她刚抬头,唐易的脸就撞过来,随即嘴上一痛。 她被唐易咬了!被咬了!咬了! “流氓!”她一把推开唐易,一巴掌挥在他脸上,“啪!” 好响亮的一记耳光!现场的人都惊呆了,然后,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喊叫:“顾律师,我收回刚才的话,我要告这个流氓性骚扰!” 唐易二话不说,把人抗走。 “流氓,放我下来!” “你有本事别咬我,和我大战几百回合!” “麻蛋!你的手放哪呢?” “我要告你性骚扰我!” “来人啊,有人对我施暴!救命!” 施暴?貌似勒住唐天王拳打脚踢的某人更像施暴吧,众人看看戏就行,不参与这种家庭纠纷,就静静地看着陆千羊被唐天王扛进了休息室。 诶,好一出大白于天下的奸情呐。 当然,此事还没完,倒不是陆千羊真去告唐易性骚扰,而是刚才那一巴掌,五个手指印足足在唐易脸上出现了五天。就有记者嗅到味儿,问:“唐天王,你的脸怎么回事?” 唐天王回答地很淡定:“家庭暴力。” 这信息量,好大!媒体们都疯了,然,唐天王却闭口不提半点详情,任凭记者怎么问,也没挖出那位对唐天王做出家庭暴力此等丧尽天良之事的罪魁祸首。 一时间唐天王疑似有家室的绯闻,荣登了当日头条,多名与之有合作的女演员都被扒了出来,逐一分析,究竟谁是唐天王金屋藏娇的那位野蛮女友,成了当下最热门的讨论话题。 陆千羊看到新闻后,撕了报纸,骂了一声粗:“野蛮你妹!” 扯远了,这都是后话,且说去顾家的路上,宋辞大概是心情不爽,破天荒地没有寻着阮江西亲昵,沉着张俊脸,搞得气氛好僵,秦江开车都分外小心了。 “宋辞。” “嗯。” 阮江西似乎在找话题,想了想:“顾白说叶以萱的病例是假的。” 宋辞漫不经心地:“嗯,是我伪造的。” 秦江握着方向盘的手差点没打滑,实在想不明白,宋老板分明丧尽天良怎么还能这么堂而皇之地理所当然。 阮江西笑:“她没整容啊。” “不重要。”宋辞转过头,还是忍不住把阮江西抱进怀里,有些泄愤似的重重亲她,说,“她敢惹你,自然要让她尝点苦头。” 三言两语,轻而易举就让宋辞消了怒气,阮江西其实什么都没做,是宋辞把持不住。 然后,就一如平时,宋辞追着阮江西玩亲亲,秦江不听不看,见怪不怪, 许久过后,阮江西才接着刚才的话题:“给叶以萱做检查的医生是叶家的家庭医生,应该很难搞定。” 宋辞亲她左脸,亲完又亲右边,回答有些心不在焉:“不难。” “你给了钱吗?” 阮江西侧头看宋辞,他的唇落在她唇边。有些痒,她笑着躲开,宋辞却托着她的下巴,不让她躲,亲了亲她唇角,这才心满意足,回答:“为什么要给钱?”语气没有丝毫忸怩,解释,“我的钱都是你的,怎么能随便给不相干的人。” 秦江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再一次打滑了,还好这时段,路上没什么车,不过还是惹了宋辞发怒:“不会开就早点滚!” 秦江咬咬牙,不做声,白眼一阵一阵地翻,宋辞真是……太特么暴君了。 “你开了别的条件吗?”阮江西很好奇,收买人心,无非金钱,无非权势,世人能抵抗住诱惑的,并不多,她问宋辞,“你给了那个医生什么?” “什么都没有。” 阮江西不解。 宋辞将她抱进怀里,抓着她的手指放在脸上蹭:“有更省事的办法。” 若非钱权,阮江西并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收买人心。 说到此处,秦江是实在忍不住了,脱口而出就替宋辞答了:“宋少说,不听话,就弄死他。”说起叶家那个家庭医生,也算是个忠心的,一顿好打也不听话,最后还是宋老板出面了,简简单单干脆利落,直接掏枪,指着那位医生的脑门,宋老板就说,不听话,我现在就弄死你。那位医生当场就吓尿了,别说是叶以萱的整容病例,就算他老婆的银行卡密码也不敢藏着掖着。 诶,宋老板也真是粗暴!秦江不禁又多嘴了一句:“宋少才不喜欢玩弯弯绕绕的利诱,直接来威逼!”暴君暴政,就是如此,一言不合,就掏枪,秦江可不敢告诉老板娘,宋老板没事就爱玩玩极具杀伤力的玩意儿。 尽管,秦江已经话留三分,还是惹得宋暴君龙心大怒:“再多嘴就滚下去。” 秦江立刻闭嘴!他怕宋老板像对待那位医生一样对他,一言不合就要弄死。 阮江西沉吟不语,竟不知晓钱权之上的,居然是暴力。 宋辞见她不说话,有点慌了,哪里见刚才的暴怒,有点小心翼翼:“你会不会不喜欢?” 无所不能无法无天的宋暴君,惧内得无可救药。连秦江这个骨灰级妻管严都要甘拜下风。宋老板啊,一面对阮江西,就节节败退。 “不喜欢什么?”她明知故问,有意逗弄。 宋辞低着头,垂着眼:“我这么,”顿了一下,深思过后,仔细用词,宋辞说,“这么粗暴。” “噗嗤。”秦江实在没忍住,还是笑喷了!宋老板终于意识到他很粗暴这个铁打的事实了。 “咣!” 还剩半瓶矿泉水的瓶子砸中了秦江的后脑勺,秦江磨牙:“抱歉,是我失礼了。”内心有个声音,抑制不住地呐喊:特么的的宋暴君,你不粗暴劳资是孙子! 宋辞扔完水瓶子,转头看阮江西:“你怎么不回答?” 宋辞应该是怕阮江西嫌弃他粗暴,嫌弃也是应该的,阮江西可是淑女,可是贵族,才不喜欢暴力。 然,阮江西摇头:“没有,刚刚好,我很喜欢。” 好吧,爱屋及乌,连养狗都要取名宋辞的老板娘,怎么可能嫌弃宋老板。宋辞虽狠,虽暴戾无情,终归还是阮江西的宋辞。 她的答案,让宋辞满心欢喜,把脸凑过去,要阮江西亲吻,亲完了就用脸蹭阮江西的心口。 宋辞这番举动,与阮江西那只贵宾胖狗,简直一模一样! 因着顾家住得远,七点多才到顾家,秦江没有跟着进去,也十分不想进去,怎么说,顾家依山而建,主宅在最中央的位置,只有一条搭在水里的小桥通往,这乍一看,丫的,真特么像土匪窝,更夸张的是,桥两头,全是保镖,一个一个带着墨镜。人高马大的,一看就是混黑的,他很怀疑,顾家真的洗白了吗?为毛土匪味儿还是这么浓烈这么地道。 难怪宋老板刚才让他连线去了特警大队,这架势,像火拼。 一路,那些面无表情的保镖,对阮江西却十分恭敬,走了十多分钟,才到主屋,刚进门,一个相貌粗犷身形高大的男人就迎过来,嗓门很大:“江西小姐可算来了,老大经常念着你,再不来,兄弟们可就要去绑人了。” 顾白走在阮江西后面,虚晃一脚踢过去:“去去去,都漂白了还一副流氓相。” 男人似乎是穿不惯身上的西装,扯了扯领子:“老大说了,狗改不了吃屎。” 这位狗改不了吃屎的,四十出头,正是顾辉宏的左膀右臂,人称六爷,在当年顾辉宏还没有洗白时,六爷也是道上说得上名号的狠角色。时至今日,褪去一身戾气,成日里养养狗,逗逗鸟,种种花,看上去倒温良憨厚了许多。 老六打量宋辞:“这位是?”眼神太冷,长相太俊,气场太强,一看就不是个寻常角色。 “宋辞。”两个字,宋辞视线都不曾动一下,落在了阮江西身上。 哟,真够目中无人的。 老六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江西小姐的绯闻男友啊。”绯闻男友,这个词,还是最近从潮人老三那里学来的。 一直连眼神都不给的宋辞终于抬眸,黑瞳微凛。 老六心下一惊,好强势的男人!即便是见惯了血雨腥风的老六,也不禁下意识后退。这便是宋辞,h市的霸主, “六哥,这是我男朋友。”阮江西介绍完,特意补充,“不是绯闻。” 老六平时跟老三与顾白走得近,学了一嘴的流氓:“江西小姐,这你就不知道了,现在的女人换男朋友可比换袜子还勤嘞,前两天老八的女朋友就甩了他跟老三好上了。” 老八表示很想一脚踹过去,还没走上前,就听见抱着江西小姐的男人扔了一句:“一窝流氓。” 语气,眼神,**裸地轻蔑! 迄今为止,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骂顾家人的,多半都去见了阎王,敢在顾家的地盘上这么堂而皇之目中无人的,宋辞是第一个。顿时,屋子里一窝流氓都血液沸腾了。 “咳。” 屋里顾老大一吱声,老三老六老八老十都不吭声了,只听见顾老大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是哪个不长眼的流氓随便放人进来。” 流氓老六立刻表无辜:“老大,不关我的事,看样子是不请自来。”顾白少爷去请的人,怎么可能会请锡南国际的这位大爷,八成是赖着江西小姐来的。把寿宴搞成了见家长,哼,心机! 顾辉宏顾老大走过来,双手背在身后,穿了一身深红的中山装,看上去十分英朗,先是冷瞧了顾白一眼,张嘴就骂:“没出息的东西!”转而看向宋辞,本以为自家没出息的儿子就已经长相极品了,不想宋辞更是生得祸国殃民,男人长成这样就造孽了,何况宋辞这一身气度,顾辉宏审视完,“看来宋大少是瞧不上我这流氓窝了,那顾某也就不自讨没趣了,不送。” 一开口,直接逐客,顾辉宏摆明了不待见宋辞。也是,觊觎顾老大养了十五年的闺女,要搁前几年,顾老大那暴脾气直接就掏枪了,这还算是客气的。 宋辞却是个狂傲的,满眼寒光:“因为江西,我给了你面子,不要得寸进尺。” 四目相对,宋辞眸光灼灼如炬,美极,冷极。 老三老六老八老十都惊呆了!宋辞是唯一一个气势不输顾老大的,要知道顾老大可是混了三十年黑的呀,手底下经手的人命那是数不清的呀。 难怪传闻宋辞心狠手辣杀人如麻,这一看也不是吃素的。 顾辉宏哼了哼:“口气倒真不小。” 宋辞不置一词,眼底是一汪一尘不染的墨黑。 “老大。”老五从外面跑进来,“外面不知道哪里来的特警啊,我瞧着有上百人,咋回事?” 顾辉宏立刻睃向宋辞。他倒眼神都不给一个,只看着阮江西。 毫无疑问,人是宋辞带来的,是示威还是干仗,就不得而知了。 阮江西拧眉:“宋辞。” 宋辞解释:“你是公众人物,我让他们来保护你的。” 特警大队出动一百多号人来保护一个艺人?他们吃饱了撑的吗?这解释,鬼都不会信! 顾辉宏倒有些意外,宋辞远不止是一个商人,他这么明目张胆肆意妄为,自然有的是以暴制暴的手腕,他家江西闺女,还真是找了个高危品。 “这里是顾家,我不需要保护,外面可能会下雨,让他们回去吧。”阮江西就事论事。 宋辞言简意赅:“没事,他们闲。” 屋外,楚立人抹了一把砸在脸上的雨滴,实在忍不住:“老子又不是闲得蛋疼,丫的,就你女人金贵。” 小刘副队瞧瞧天色:“队长,都快下雨了,我们还要守着?” “不怕死的可以撤。” 算了,守着吧,宋少要镇场子,谁敢晃三晃,兄弟们可不敢,谁让特种部队的首长还要看宋辞几分颜色。 屋外,阴风阵阵,屋里,同样寒气凛人。 顾辉宏目光如炬,微露厉色:“居然出动了特警部队,你倒是比你们宋家那个老头还多几分能耐。” 老八腹诽:哪止几分能耐,外面那一百多号人,可各个都是特种部队里杀出来的,还都带了家伙,一言不合端了顾家都是有可能的。老八五味杂陈呐,这江西小姐的绯闻男朋友,太能耐了,太危险了。 宋辞不冷不热:“过奖。” 宋辞此人,太过居高临下,如此目中无人。顾辉宏唇角拉下,已染薄怒。 然,宋辞自始至终没有拿正眼看顾辉宏。 气氛很冷,很僵。 “顾伯伯,”阮江西站到两人中间,“他没有恶意。” 言辞之间,有显而易见的偏袒,就不由得引人猜测了,要是宋辞真和顾辉宏干起仗来,阮江西这胳膊肘会不会往外拐? 顾辉宏脾气来了,板着一张脸训话:“还没嫁过去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白让你在流氓窝里养了十几年了。” 阮江西只是笑笑,十分乖巧,倒是顾白见不得顾辉宏对阮江西撒火:“你说她做什么?难不成你想把江西养成你这样的?”又看了一眼老三老六老八老十,“还是和这群流氓一样?” 这话,把屋子里一干流氓都得罪遍了:流氓怎么了?流氓招你惹你了! 顾白对流氓等人视而不见:“江西,别理他,饿了吗?你先吃点甜点,买了你最喜欢的蛋糕。”又吆喝着一脸蒙圈的老六,“老六,还不快去把蛋糕切了。” 老六有点踌躇:“那不是给老大祝寿的蛋糕吗?”不应该让寿星来切吗?怎么就成了江西小姐的甜点了? 顾白不以为意:“老头都过了那么多50大寿,还能少了一个蛋糕?” 寿星大人,以及宋辞大人,脸色一般黑。 这真不是一顿和谐的寿宴,吃个蛋糕都搞得火星四溅,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饭桌上。隐而不发,表面还是风平浪静。 顾辉宏给阮江西夹了一筷子鱼:“江西,你拍的那个电视剧什么时候能看?” “下个月就会首播。”阮江西乖乖吃鱼。 顾辉宏还是很欣慰的,他养的闺女,还是很听话的。 顾白也给阮江西夹了一块鱼:“老头,你是不是太无聊,没人和你抢地盘吗?我怎么不知道你居然还会追剧。” 这不孝子!顾辉宏摔筷子:“你个臭小子插什么话!我是给老三老八他们问的。” 老三老八表示很无辜,他们才没有像老大一样看了好几遍江西小姐演的剧,还是花絮。 “拍戏顺不顺利?有没有人欺负你?”顾辉宏脸上,又添了几分慈爱,不像对顾白,对阮江西他向来娇养。 “很顺利,我一切都好。” 乖巧懂事,善良温柔,顾辉宏只觉得心都软了,又给阮江西夹了块她爱吃的鱼,嘱咐她:“要是有人给你不好受回来跟我说,我废了他。” ------题外话------ 如果有月票,请投一个~ 第二十一章:当年之事 “要是有人给你不好受回来跟我说,我废了他。” “我的女人谁敢欺负。” 一直沉默不语的宋辞,一开口,就把气氛搞冷了。 顾辉宏哼了一声,对宋辞的话置若罔闻,叮嘱阮江西:“要是有人仗着有点本事就欺负你,管他什么锡南国际锡北国际,老子照样端了他!” 这含沙射影,搞得好直白,顾老大当惯了流氓,不整弯弯绕绕那套,直接矛头就指向了宋辞。 宋辞却旁若无人,侧着身子看阮江西,用自己的筷子把她碗里顾家父子夹的鱼都拨到一边,说:“有刺,不要吃。”然后再重新给她夹菜,直到把阮江西碗里堆成了小山,才夹了块鱼放在自己盘子里,认认真真地开始挑刺,并嘱咐阮江西,“吃我夹的。” 宋辞这是在……挑刺? 顾辉宏刚要发作,阮江西说:“顾伯伯,你放心,我没有那么好欺负。” 怎么说也是在流氓窝里养了十几年的,哪能没点阴人的手段。只不过……阮江西又将顾家父子夹的鱼拨远了,吃着宋辞夹的菜。 她对宋辞简直言听计从!这才是问题的根本,顾辉宏语气很强硬:“我不放心,还是养在自己身边安心,过段时间你就搬回来住。” “我不同意。” 表态的不是阮江西,是宋辞,直截了当,不由分说,言辞之间一股子发号施令的味道,完全唯他独尊。 顾辉宏在道上也是说一不二,哪里见得宋辞这样狂妄的,当场就拍了桌子:“我家江西住哪关你屁事,我什么时候征询你的意见了,你个半路冒出来的小子,闲事都管到我顾家来了,真当老子是纸糊的柿子啊。” 宋辞头都没有抬,继续挑着盘子里的鱼刺:“当然关我的事,她和我住。” 顾白酒杯一歪,洒了一桌,声调骤高:“她和你住?” 宋辞将挑好了刺的鱼放在阮江西盘子里,然后抬眼对视顾白,面不改色,说:“我们在同居。” 同居?同居!老三老六老八老十都惊呆了,江西小姐可是矜持的淑女,八成是被宋辞给带坏了。 顾白放下筷子,靠着椅背冷冷一笑:“宋辞,未婚同居虽然不犯法,但是让你蹲几年监狱也不是什么难事。” 老三老六老八老十突然觉得,老大没让顾白少爷当流氓而是当了律师太明智了。这寿宴,哦,不,这见家长,还是被彻底搞崩了。 宋辞不为所动,自始至终都冷着一张俊脸,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我会和她结婚。”墨瞳泼墨,一汪寒霜摄向顾辉宏,“她的户口,我要迁出顾家,你想要什么条件都可以。” 哦,原来宋辞此番不请自来不只是来找不痛快,他意在——抢人。 顾白不疾不徐,对顾辉宏说了一句:“老头,上次我和你说的话不是开玩笑的。”眉毛一挑,“你看着办。” 这一个两个的,都要出户,真是造孽! 顾辉宏铁青着脸,起身,冷睨着宋辞:“我们谈谈。”又吩咐老六等人,“今天就到这,你们先回去。” 一窝流氓如获大赦,赶紧撤离事故现场。 “顾伯伯。”阮江西抿着唇角,也放下了筷子,有些担忧。 哼,胳膊肘又往外拐了!顾辉宏甩头,直接先一步去了书房。 “你再吃点,我马上回来带你回家。” “嗯。” 宋辞亲了亲阮江西的脸,才起身。 阮江西哪里还有心情吃饭,直直看着书房门口,眉头越拧越深。 “别担心,顾老大不一定打得过宋辞。” 顾白这一安慰,阮江西更担心了,水光徐徐的眸,染了几分凉意,她说:“顾白,不要对他有恶意。” 顾白一脸无辜:“我有吗?” “很明显。” 宋辞对他的恶意分明更明显!阮江西,真是太偏心了。顾白摊摊手:“我不否认。”语气十分坦荡,“他挖顾家的墙脚,我没有那么大方。” 他捧在手里疼爱了十五年的人,叫他如何能大大方方地拱手相让,顾白自问不是个大度的人,对阮江西他更小肚鸡肠,他甚至还未来得及告诉他满腹心思,如何能甘心。 “顾白。” 顾白抬头,专注地看阮江西。 她说:“不要喜欢我。” 不要喜欢我…… 原来,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知道顾白从未有勇气说出口的满腔情深,是啊,她这么聪明,如何能毫无察觉,她只不过是无动于衷罢了。他的江西,被顾家养得这样温婉善良,唯独,对待感情从来不拖泥带水,甚至薄情寡义。 便是这样一个女人,他十五年如一日地为她发疯发狂。顾白笑了:“江西,你的话真伤人。” 阮江西沉默。 就这样毫无迂回得撕裂了顾白粉饰了这么多年的平静,阮江西啊,有时候纯粹偏执得能让人无处遁形,让他这样狼狈。 眸间颜色一点一点褪去,直至毫无光彩,顾白垂下眼,摸摸口袋想找烟来抽,又想到阮江西不喜欢,笑了笑,将手枕在脖子上,许久抬眼:“江西,谁说我喜欢你了。” 故作平静,除了逃避,顾白无路可退,能怎么办呢,他只是怕她会越逃越远,那么,他退避三舍好了。 顾白眯了眉眼,眼潭深处的光华妖娆到璀璨,一如平日里的玩世不恭:“我们认识十五年了,你连我的口味都没摸清,看看我那后宫三千,哪一个不是绝顶美人,你这姿色嘛,”手指,落在阮江西下巴,他凑近,笑得痞气,“充其量是个小主。” 顾白的手,冰凉冰凉的,缓缓收回,落在身侧,轻微地颤着,脸上,却一笑妖娆,好似玩笑一场过后的随性。 阮江西看着他,张张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感情,是个伤人的玩意,顾白他玩不起,再也玩不起,就这样吧,粉饰太平,像过去的十五年,再一个十五年,又何妨呢,至少,她还在这,还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书房里,四面书架环绕,中间摆放了一张看上去年代复古的小榻,一张古木的书桌,如此品味,与顾辉宏的脾性倒有些格格不入。 也确实,他一个老流氓,哪会这么附庸风雅。 “这是江西的书房。”顾辉宏突然开口,神色有些怅然,“她搬出去之后就一直空着,我们顾家一窝流氓,除了江西,也没谁进来这里。” 从频频被提到的‘一窝流氓’这四个字不难看出,顾辉宏对宋辞的这等言论,十分耿耿于怀。 宋辞懒得搭话,而是专注于书架上的书,总之,他只对阮江西感兴趣。 顾辉宏背着手站着:“我家小子把江西捡回来的时候她才九岁。” 语气,惆怅,诶,人一上年纪就喜欢缅怀过去。 宋辞惜字如金:“我知道。” 顾辉宏叹气,有点小伤感:“我养了她十几年,把她当成亲生闺女来养。”又叹了一声,“可是我家闺女对我总是不冷不淡。”确切地说,是对谁都不冷不淡,偏偏宋辞除外。想到这一茬,顾辉宏有点情绪了,嘴硬,“不过江西心里多少还是有我这个老头子的。” 宋辞面无表情,不予苟同。 “我家小子应该打小就看上江西了。” 宋辞冷哼了一声,不感兴趣。 “所以,我把江西当亲生的疼,他也不吃醋。” 宋辞耐心不好:“这些我都知道,不需要你来说。” 吃醋了吧,恼羞成怒了吧,心里不平衡了吧,要的就是这效果! 顾辉宏完全不理会宋辞的冷眼,继续自顾自说:“不过我家小子可不是把江西当妹妹来养,正好,童养媳也不错。”不给宋辞开口的时间,顾辉宏一眼横过去,嗓门彪高,“不要跟老子说你也知道,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宋辞唇角抿成了一条僵直的线条。 “就怪我家那臭小子不争气,十几年了还没把人拿下,”顾辉宏瞥了宋辞一眼,语气很轻蔑,“不然有你什么事!” “顾白的事,我一点都感兴趣。”声音,已经冷沉,眼覆寒霜,宋辞的耐心已然耗尽。 对于顾白,与其说恼怒,更偏于嫉妒。 “听宋大少的语气是瞧不上我家小子啊。”顾辉宏一掌拍响了桌子,语气不似方才的絮叨,凛冽森冷至极,“哼,没有我家顾白那小子,江西十五年前就死在叶家的墓地里了。” “这些不用你来告诉我。”眼里,沉沉暗影浮动,长睫敛下,却遮住了所有情绪。 不是不惊心动魄,只是归于平静之后,只剩阮江西三个字在心头汹涌,他啊,只能听他女人的话。 顾辉宏了然于胸,语气愤然,已动了怒气:“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就是一精神病患者,别说今天我不把所有事都告诉你,就算说了,三天后你还记得个屁!” 宋辞眼沐寒凉,握着书页的指腹,微微泛白。 精神病患者…… 然,他无言以对。 宋辞的沉默,无疑让顾辉宏更恼火,他家江西,那样清婉淡然的性子,因为宋辞,便注定要战战兢兢。顾辉宏冷笑,尽带嘲讽,言辞,句句紧逼:“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江西姓什么吗?知道她遭受过什么吗?知道她九岁那年差点丧命吗?” 宋辞步步后退,脸上颜色一分分褪为苍白。 顾辉宏却不依不饶,几乎咆哮出声:“知道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你吗?知道那姓叶的一家畜生怎么对一个九岁的孩子吗?还有你们宋家——” 话到嘴边,突然顿住,顾辉宏红了眼,扶着书桌的手掌都在颤抖。 你们宋家…… 话留了三分,却已掩不住那几乎快要呼之欲出的真相,叫宋辞心惊胆战,手足无措。 顾辉宏背过身,握紧了拳头:“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还敢大言不惭地要娶她!” 宋辞沉默了。 这是第一次,他方寸大乱,毫无办法。 温度骤降,小雨飘零。一路无言,只听见车窗外呼啸的冬风,宋辞的侧脸倒映在车窗的玻璃上,一双眼,暗影沉沉,深邃得看不到半点情绪。 他,好像有心事。 阮江西扯扯宋辞的衣服:“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没什么。” 他回答的时候,没有看她的眼。 宋辞在隐瞒,他对阮江西总是毫无保留,这样有所遮掩,以前从未有过。 阮江西伸手,捧住宋辞的脸,让他正视她的眼睛:“你有心事。”她用指尖轻轻揉了揉宋辞的眉头,“是不是顾伯伯为难你了?他不同意迁户口吗?还是——” “不用操心。”宋辞抓过她的手,放在唇角,“这些事我会处理,你不用理会。” 他依旧没有看她的眼睛,分明语气沉沉,藏了满腹心事。 阮江西追着他的视线:“我不放心,你好像有事瞒我。” 对上阮江西,宋辞向来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他便俯身去亲吻她的眼睛,“不要多想,没什么事,就是你的户口有点难办。” 阮江西闭着眼,任宋辞的吻有一下没一下地落下,她想了想,告诉宋辞:“没有户口本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先斩后奏,像剧本里演的一样,私定终身,等到生米煮成了熟饭,最好怀了宝宝,到时候宝宝要上户口,顾伯伯就一定会妥协的。” 她说得认真,丝毫没有玩笑的成分,似乎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若是让顾家那一窝听到了,定是又要大骂胳膊肘往外拐了。 他的女人,乖顺懂事得让他心动、心疼。这样一番坦诚大胆的言辞,宋辞只觉得心尖都在战栗,眉间阴翳散去,他亲亲她的嘴角:“好,就依你说的做。” 阮江西笑着点头,说:“好。”她想,私定终身,暗度陈仓,也未尝不可,为了宋辞,她什么都舍得,何况只是矜贵。 “江西,你要记住,”宋辞微凉的唇,落在阮江西耳边,嗓音低迷,蛊惑般,有些性感,他说,“你,我要定了,谁都不能阻止。”他无从知晓那些让他慌张失措的过往,唯一能确定的便是,怀里这个女人,是他的江西,是他舍得交付性命与灵魂的人,还有什么能凌驾于她呢。 他要她,不管不顾。这一点,宋辞从来未曾有过动摇。 她兴许猜出了什么,毕竟,她那样聪慧。只是,她的心思只放在宋辞身上罢了,并不提及其他,阮江西只是温软地靠着宋辞,将下巴搁在他肩上,侧着头,唇角滑过宋辞耳边,回应他说:“我记住了,你不能耍赖。” 痴缠亲昵,气氛正好,宋辞很傲娇地来一句:“我从来不说大话,何况是对我的女人。” 这话,秦江可以作证,宋老板平时说弄死东家就绝对不会弄死西家,在这方面,信誉还是很好的。何况,私定终身这种事,宋老板肯定求之不得了。 倒是老板娘,居然连这种先上车后补票的想法都有了,不得不说,感情这玩意,真会折了风度和身段。 算了,他才不管老板家的私事呢,可是呢…… 秦江将宋老板夫妇送回家时已经十一点了,回到家就十一点半了,十二点整,他刚洗完澡,正要抱着老婆睡觉,宋老板一个电话打过来,只说了一句话:“过来。” 过来?过来!听着真特么像召唤小猫小狗。 秦江刚想撒一下怨气,宋辞已经挂了电话,所有睡意全部没了,他体内的洪荒之力快要爆发了,可是,他老婆一脚踢过来:“是宋少吧,还不快去。” 他老婆,从三千万事件后,就沦为宋老板的脑残粉了。真特么想振一下夫纲,可是他老婆怀孕了,他也不想睡一个礼拜沙发,于是乎,秦江把枕头扔在地上,踩了好几脚。 宋辞今晚睡在阮江西那,那鸟不生蛋的小巷子里,车又开不进去,冬天的晚上冷得要命,还下雨,秦江哆哆嗦嗦走了十几分钟夜路才到阮江西家,吃了一肚子的冷风和雨水,秦江实在怨气冲天,刚进门,就嚷嚷:“宋少,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声音小点,我女人在睡觉。”宋辞窝在阮江西家的单人沙发里,披了件外套,随意靠着,目下懒散, 这副姿态,跟古时候召见臣子的君主一个样! 暴君!就你女人金贵是吧!秦江腹诽,嘴上还是乖乖悠着,小声地抱怨:“我老婆还有一个月就到预产期了,现在可是关键时期,宋少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三更半夜一个电话让我来做牛做马?有什么事就不能早点说或者明天说吗?我也是有家室的人好吗?” 宋辞眼皮轻抬:“我不是让你来抱怨的。” 秦江闭嘴,一激动就得意忘形了,差点忘了暴君的脾气差了,剩下的问候都噎在肚子里,秦江任劳任怨:“是是是,宋少你是老板,你有钱,你说了算。”一番违心的溜须拍马之后,秦江入正题,“请问宋大少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要我去办?”他敢打赌,一定和阮江西有关,别的任何事,哪用得着宋少大晚上还夜不能寐。 宋辞沉凝了一下,嗓音暗哑,有一丝丝不确定:“江西的所有事情,” 果然,和老板娘有关。 顿了许久,宋辞说了一个字:“查。”眸中墨色翻滚,浓烈又凌乱。 查?查老板娘的底细?秦江不太确定他听到的:“我没听错吧?” 宋老板家,老板娘当家做主,宋老板什么时候背着老板娘搞过这种地下动作,早先,秦江也不是没提过这茬,当时宋老板可是完全一副就算一败涂地也甘愿栽在老板娘手里的架势。 秦江再度确认:“查什么?”不是老板娘背着宋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吧?秦江立刻打消这个念头,他还是很肯定,就算他老婆出墙,阮江西也不会出墙。呸!这是什么鬼比喻。 “不要有一点遗漏。”宋辞言简意赅,不多做任何解释,只补充了一句,“尤其是叶家。” 叶家?怎么扯上叶家了?这事儿不简单,都让宋辞动了调查阮江西的念头,阮江西得惹出多大事情,秦江试想了各种可能,最后,他断定:“宋少,你不会发现阮小姐有什么不良居心吧?”他早就这么觉得了,不是阮江西的人品问题,是她当初攻势太猛,对宋辞太飞蛾扑火,摆明了蓄势已久来势汹汹嘛。秦江越想越觉的自己真相了,就不免多说了几句,“我当初就提醒过你,阮小姐分明就是冲着宋少你来的,一看就是美人心计,绝对是蓄意——” 一个抱枕砸中了秦江的脑门,秦江晕晕乎乎,只听见宋辞紧绷的声音,一个字,干脆利索地:“滚。” 秦江摸摸脑门,觉得很委屈。 “我的女人,要你来多嘴。” 宋辞怒气很大,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得,别说阮江西居心不良了,就算她真干出什么大逆不道丧尽天良的事,宋辞恐怕也不许任何人说她一句不好。 秦江觉得他刚才说的一点都没错,美人心计,宋辞中毒已深,没得救。秦江觉悟了:“是我多嘴了。” “滚!” 宋辞不耐烦,一张俊脸,十分冷漠,且嫌弃。 丫的!真想把老板娘喊醒来治治这个暴君!秦江没胆,长舒一口气,将火气咽下:“我这就去查。”他滚行了吧!以后他再说一句阮江西坏话,就让他蠢屎!秦江甩头就走,走了几步,还是顿住,挪到宋辞能波及到的武力范围之外,说:“还有一句话我不得不说,虽然阮小姐是蓄意,不过宋少你也是甘愿吧。” 宋辞破天荒没有让他立刻滚。 答案毋庸置疑,不论阮江西目的为何,她都赢了,因为宋辞束手投降了。 秦江不再多嘴,自动滚了。 今夜,风雨喧嚣,注定无眠,叶家,同样灯光通明。 “你这个混账!” 这混账,可不就是今天刚从省级重刑犯监狱里抬出来的叶竞轩,肋骨断了好几根,鼻青脸肿,手脚都打着绷带,整个人躺在躺椅上,完全一伤残人士。 叶宗信可不心疼,他心疼的是送去锡南国际的那百分之五的叶氏股份,火气久久难消,摔了茶碗,怒急了眼,瞪着叶竞轩,只恨不得上前去踢上几脚:“什么人不好惹,偏偏要动宋辞的女人,我这就打死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说着,抬脚就往叶竞轩身上踹。 叶以萱吓得傻愣在一边,也不敢上前去拉:“妈,妈你快拦住爸。” “叶宗信,你敢动我儿子试试!你动他一下,我跟你拼命!”苏凤于挡在叶竞轩前面,红着眼低吼,“竟轩已经断了三根肋骨了,你还下得去手,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难道还比不上叶氏5%的股份吗?” 亲儿子,有票子亲吗?当然没有! 叶宗信怒骂:“你懂什么?这5%的股份足够给叶氏换天了。” 苏凤于一愣:“你什么意思?” “少了这5%的股份,叶江西名下持有的股份与我趋近,而且她才是继承法人,纵使我掌了叶氏十五年的董事权,如今的叶氏还是姓阮!” 说到此处,叶宗信表情已经狰狞扭曲了,他运筹帷幄了十五年,竟让锡南国际临门一脚,搅乱了他所有计划,哪能不气。 苏凤于却不以为然:“怕什么,她股份多又怎么样,还不是死人,难不成她还能从棺材里跳出来和你抢董事权!” 不比苏凤于的有恃无恐,叶宗信浸淫商场多年,自然想得深远:“你一个女人懂什么,那5%的股份落到宋辞手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何况只是让死人说话而已。”脸越沉越难看,叶宗信思虑,“宋辞此人,不管是手腕还是心机都深不可测,h市商界十分,他一个人就占了九分,他有多少家底谁都不知道,他若是对我们叶家动了心思,就是十个叶氏也不够他吞。” 那个男人有多狠,叶宗信想都不敢想,对宋辞,他敬而远之,惹不起,只能躲。 “用得着这么草木皆兵吗?”苏凤于轻哼,“锡南国际与我们叶氏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宋辞就算再怎么只手遮天,也管不到叶氏来。” 妇道人家,就是目光短浅。商界尔虞我诈,又岂是井水与河水的深浅。叶宗信冷睨了一眼:“你别忘了当年宋锡南是怎么死的。” “当年的事宋家和叶家都遮下来了,宋辞又得了那样的病,他怎么会知道,就连唐婉和宋家也从来没有追究什么,谁还会旧事重提。”苏凤于面露狠色,精致的妆容难掩眉宇间的戾气,“再说了,宋锡南的死怎么算也算不到我们头上,宋辞就算要算账,那也应该冤有头债有主去找棺材里的叶江西!” 突然,一声厉吼:“住嘴!” 苏凤于被喝住,脸色一变,十分难看,见叶明远拄着拐杖下楼,还是收敛了脾气,放低了嗓音:“爸。” 叶明远一眼扫去,灼灼明目落在叶宗信身上:“家丑不外扬,当年那点事,以后都给我带进棺材里。” 叶宗信连连应道:“是。” “我知道了。”苏凤于低头,暗暗咬牙。 苏明远只说了一句,便拄着拐杖去了书房,客厅沉静不到片刻,叶竞轩就开始哼哼唧唧,嚷着腿疼:“都怪那个阮江西,要不是她我怎么会得罪宋辞,叫江西的没一个好东西,都是扫把星。” 显然,叶竞轩把所有账都记在了阮江西头上,对她恨得牙痒痒。 叶竞轩平时嚣张跋扈惯了,根本不知道收敛,叶宗信恼火:“看来断了三根肋骨还没得到教训,宋辞看上的女人,你再多舌,你就算死在了外面,我也不会再管你。”骂完仍然不解气,转身对苏凤于就横眉竖眼没个好脸色,“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都成什么样子了,娇纵跋扈无所事事,还有以萱,没一天安分,就知道惹是生非,都是不争气的东西,就会给叶氏丢脸。” “叶宗信,你这话什么意思,以萱竟轩可是你亲生……” 你来我往,争吵不休,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倒不如说利字当头一把刀。 叶家啊,就是一滩腐臭了的泥沼,早便污秽不堪。 叶家一双儿女惹的官司,便以叶家名利双失而告终。第二天一早,叶以萱发布了一条官方声明,回应了这次整容事件。 “我不知道这个时代还有什么不可以造假。”声明后面,附了整容病例的照片。 叶以萱含沙射影,指出病例为造假,遣词用句都十分委婉,没有恶指任何人,尽显她一贯的柔弱无害,声明一出,叶以萱的粉丝立马留言顶起。 天蓝蓝水清清:“萱女神,我代表百万蚂蚁教徒献上忠诚!” 微微一笑很猥琐:“女神不哭,我们要美死小婊砸。” 以萱的小侍卫:“这是个拼后台的年代,她男人是壕!” 以萱的侍寝官:“这是个拼后台的年代,她男人是壕!” 蚂蚁官方管理:“这是个拼后台的年代,她男人是壕!” 叶以萱的粉丝团无疑将矛头指向了阮江西,这脏水都泼过来了,还能忍? 阮粉自然不能坐以待毙,粉丝后援会虽成立时日不久,干起架来完全是正规军的派头。 风流一夜:“这个时代还有什么不可以造假?请大方地秀出你的脸和胸。” 阮江西的路转粉:“人造棉,人造皮,人造胸,人造脸……麻麻,这个世界太可怕了,我是不是也是人造的呀?” 林晚v:“不多说,用图说话,不用太感谢我,在下叶良辰。” 这位叶良辰,简直胆大包天,顶着实名认证的马甲,刷了十几页叶以萱出道早期与现在的对比照,不得不说,这一美一丑的对比,越看越像那么回事。 林晚,不正是阮江西粉丝后援会的会长吗,会长都出动了,阮粉们哪能无动于衷,纷纷出动,将整容话题刷上了热门,阮粉们的留言也非常整齐划一。 叶以萱黑粉1号:“经鉴定,此乃人造,某国出品!” 叶以萱黑粉二号:“经鉴定,此乃人造,某国出品!” 叶以萱黑粉三号:“经鉴定,此乃人造,某国出品!” “……” 不得不说,阮江西的粉丝都太会玩了,这事还没完,叶以萱的声明发布的一个小时之后,顾白律师事务所就做出了回应:“已经构成造谣诽谤罪,恭喜你,又得到一张法院传票。” 这口气,一听就是顾白律师的套路,满满都是一股黑暗系法律的味道啊。 陆千羊立刻转发了,并做花痴状,留言:“律师大人威武,我要给你生猴子!” 阮江西的粉丝也纷纷转发,并留言调侃。 十二月的梅子:“楼上,顾大大是常青姑娘的,顾大大要给常青姑娘生猴子。” 东北巷里的菇凉:“常青姑娘不是要给宋哥哥生猴子吗?” 软软萌妹子:“那肿么破?” yy界女神:“顾大大给宋哥哥生猴子,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宅男收割机:“常青姑娘已哭晕在厕所。@阮江西v” 不得不说,阮江西的正规军战斗力十分强悍,不到一个小时,顾白律师事务所的声明就把某位天王宣布婚讯的帖子给挤下去了,稳坐头榜。 然后不到十分钟,叶以萱删了微博声明。 得,又认怂了吧!跟塘主夫人斗,小样! 此番,圈内朋友见识到了阮江西粉丝力量的彪悍,数量不是最多,重在疯狂。似乎可以预见未来演艺圈天下,阮江西必然独占一方。 几遭闹腾,叶以萱负面绯闻缠身,名声一去千里,星皇娱乐公司暂停了她所有商业活动。然,不到半个月时间,曝出vins珠宝公司有意与苏凤于合作,其中,叶以萱便作为第二代言人参与其中。 显而易见,苏影后有意借此机会替叶以萱洗白。 阮江西盯着平板,神色认真,一条一条新闻刷过去,整整十分钟,她没有抬头,一眼都没看宋辞。 宋辞坐不住了,关了视频会议,直接撂下一众锡南国际的高管,走到沙发前:“江西。” 阮江西应了一声:“嗯。”没有抬头,继续刷叶家母女的新闻,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宋辞。 宋辞极度不满了,蹲在阮江西双膝前,抬头,凑过去一点,再凑过去一点,将脸凑到阮江西眼前,挡住了整个平板屏幕:“不要关心不相干的人,你陪我。” 阮江西抬头,稍稍后倾:“会开完了吗?” 宋辞坦白:“没有,你在这我没心思工作。” 宋辞说得十分理所应当。丝毫没有不务正业的觉悟。可见,锡南国际与阮江西二者在宋辞心里的排位,显然阮江西独领风骚啊。 阮江西不禁失笑,放下平板,问宋辞:“要陪你做什么?工作吗?” 她在这里,宋辞哪里还管工作,他说:“给你熬汤。” 阮江西诧异,宋辞最近似乎很热衷于洗手作羹汤,只是,结果却往往不尽人意,她家宋辞,好像没有做饭的天赋。 宋辞却很有兴致,从茶几下面的一堆菜谱中挑了一本书名为家常煲汤一百道,问她:“想喝什么汤?” 阮江西有点迟疑:“你做吗?” “嗯。”宋辞翻到目录页,神情比看商业合同还仔细,一道一道看过去,又给阮江西挑,“你选一个。” 宋辞可能自信惯了,一时转变不过来。 阮江西扫了一眼,想了许久,回答:“都可以。” 她的表情,明显有着为难,这么诚实的反应,让宋辞有些受挫,伸出手指,挑着阮江西的下巴:“你在质疑我。” 阮江西摇头:“没有。” 脸有些红,可能她不太擅长撒谎。 宋辞盯着他她看了许久,指着目录页上最下面的一行字,独断地做了决定:“这个最难,就做这个。” 冬瓜薏仁鲫鱼汤,这种程度,对于宋辞这种做饭靠菜谱放盐论克数的初学者来说,应该……不合适吧。 阮江西双手搁在宋辞腿上,撑着下巴,仔仔细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配图和讲解,然后指着冬瓜排骨汤的图片说:“可是我喜欢这个。” 这个,只要把材料和作料一起放进去,然后就定时,应该是最简单的吧,阮江西又不禁想起前几天,宋辞煮的薏米杏仁粥,也只有放材料和定时两个步骤,可是结果依旧差强人意,她不免有些担心了,她家宋辞的自尊有一点强,嗯,比一点再多一点点。 阮江西软软的语气:“我喜欢这个,就做这个好不好?” 这么容易,宋辞大人哪里看得上,不过—— 他妥协:“这次先做这个,下次再给你换口味。” 下次的话,还是下次再说吧,阮江西瞟了一眼茶几下的那一堆菜谱,有点想把它们藏起来。 事实证明,宋辞大人还是太高估了他的做饭天赋,他可能不知道放材料与定时两个步骤里,也有很大的学问。 炖了一个半小时,阮江西尝了一口,顿了一下,然后过了许久,才尝第二口。 宋辞手撑着餐桌,凑过去:“怎么样?” ------题外话------ 稍后有小剧场发在作者公告的新章节里 月票走起! 第二十二章:宋塘主强取豪夺 宋辞手撑着餐桌,凑过去:“怎么样?” 三分好奇,七分期待,他穿着阮江西那条印花是一条贵宾的围裙,就那样盯着阮江西,神情与宋胖每天给阮江西叼拖鞋给她换时的神情,如出一辙。 阮江西说:“很好喝。”表情,完全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说完,继续喝了第三口第四口。 宋辞凑到阮江西的碗前面,对着那一碗看上去清汤寡水的东西审视了很久:“我尝尝。”他微微张嘴,示意阮江西喂他。 她下意识摇头了:“不要。”伸手,抱住碗,阮江西言辞坚决,“这都是我的。” 如此护食,如此强势,不像平时的她。 宋辞看着她:“那你再喝一口。” 阮江西乖乖再喝了一口,表情,很自然,看不出异常。 宋辞又说:“再喝一口。” 阮江西喝了一大口,还未来得及吞咽,宋辞欺身而下,含住了她的唇,阮江西本能地惊呼,宋辞舌尖便探了进去,水乳交融,他尝到了,一股咸到发麻的味道。 宋辞舔了舔阮江西的唇畔,然后喝了一口清水,再次附身截住阮江西的唇舌,将水渡到她嘴里,阮江西乖乖张嘴,吞咽着,她确实有点渴。 反复了几次之后,宋辞放开她:“我给你重做。” 说完,宋辞将那晚汤倒到了宋胖吃饭的碟子里,转身便去了厨房。 在阳台晒太阳的宋胖少眼珠一亮,撒腿就狂奔过去,看了一眼碟子里的汤汤水水,然后嗅了嗅,又舔了舔,舔完,抖了抖毛,龇牙咧嘴,然后嫌弃地看了一眼碟子,甩头就去了阳台。 呵呵,连宋胖少都嫌弃宋大少的汤了。 阮江西对宋辞的固执有些不知所措,跟着去了厨房,可是宋辞却只让她站在门口看。 这次宋辞定了一个小时又十分钟,再加了五分钟,然后拿着菜谱,抱着阮江西,窝在沙发上等。 所幸,今天周末不用上班,所幸十点就开始炖汤。 一个小时又十五分钟之后,这次宋辞没有让阮江西先尝,而是自己先抿了一小口,然后脸沉了沉,扔了勺子,对阮江西说:“我让秦江送午饭过来。”又道,“还有汤,” 阮江西点头,笑着:“好。” 显然,宋辞的冬瓜炖排骨又宣告失败了。 宋辞呐,果然没有做饭的天分。他却指着那本家常煲汤一百道说:“这个有问题。” 菜谱没有问题,只是宋辞看不懂七分火候到底怎样才算七分。 阮江西点头,不否决他。 宋辞又指砂锅:“这个也有问题。” 锅也没有问题,只不过宋辞不知道适当水是多少。 “嗯。”阮江西笑,附和点头。 “还有这个。”最后宋辞指着厨房柜子上的电子秤。 这个电子秤是宋辞用来称盐的,电子秤大概也是没问题的,可能是宋辞将少许盐判断成是五克有点决策失误。 阮江西回答:“是,这个秤不准。” 宋辞这才满意了,牵着阮江西去客厅等秦江送饭过来。阮江西低着头,一直在笑。 宋辞眯了眯墨黑色的眸,追着阮江西的眼看过去:“你笑我?” 阮江西立刻敛了笑,很正经的表情:“没有。” 宋辞看着她,显然不信,然后将茶几下面的一堆‘有问题’的菜谱扔进垃圾桶,回过头来就扣着阮江西的脖子,用力地吻她,她的女人分明在笑话他! 许久才放过她,阮江西靠着宋辞重重地喘息,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啄着她的嘴角,气息倾洒在她脸上,热热的,宋辞轻喃了一句:“我不会炖汤,” 阮江西睁着水盈盈的眸看他。 他轻声问:“你会不会嫌弃我?”语气十分懊恼,又有些担忧。 宋辞到底是有多怕阮江西嫌弃他,时时刻刻鸡毛蒜皮的事,他都小心翼翼着。大概,太情深,所以,不安。 阮江西回答认真,甚至有点严肃:“不会。” 宋辞这才扬起嘴角:“你当然不能嫌弃我,除了做饭,我什么都会。”宋辞着重补充,“最会赚钱。” 的确,事实如此,宋辞的商业手腕,无人能望其项背。用特助秦江的话来说:宋老板什么都会,除了做饭,宋老板什么都不怕,除了阮江西。 可谓一物降一物,人啊,总要为了另一个人服软认输。 阮江西非常体贴,便安慰他:“你不用担心,我喜欢你,和你会做什么并没有什么关联。”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平平淡淡的语气,直接便消散了宋辞眸底所有因为冬瓜排骨汤留下的阴翳,深墨色的瞳孔,徐徐光亮,温柔得好看。宋辞抓过阮江西的手轻轻摩挲,说:“菜谱有问题,你教我做。” 阮江西笑着应:“好。” 半个小时后,秦江送饭来了,心里不是没有怨言的,宋辞大人扔了一堆工作给他也就算了,连这种跑腿的活儿也让他做,真当他是万能的啊。 看了一眼狼藉的厨房,秦江就明白是咋回事了,不吭声,绝口不提宋老板的痛处,将酒店打包过来的午餐摆放好。 宋辞一边给阮江西盛汤,一边说:“再去买几本菜谱。” 还不死心?宋老板果然有非人毅力,秦江佩服:“宋少,要什么样的?”炒菜?蒸菜?炖菜?嗯,秦江 第二十三章:我们家你管账 尽管搭戏了多次,唐易还是难免被阮江西这入戏的变态速度震惊到,迅速调整状态进入角色。 这是定北侯池修远最后一次见常青,他是兵临城下的敌军主将,她是驻守城池的将军。 大燕殿外,池修远高坐马上,身后是千军万马,烽火通明里,她抱着燕惊鸿的尸体缓缓走进了刀光的暗影里。 她一身戎装被血染红,一步一步走下十米石阶。 “常青。”池修远看着十米之外的女子,怔了心神,喃喃出声,“常青。” 她恍若未闻,将燕惊鸿的尸体放下,抬眸,瞳孔久久才凝神:“你来了,我知道,你终有一日会带着北魏大军来踏平这座宫殿,只是,竟这么快。” 十年,一晃十年,恍如隔世,她征战沙场,早已不是当年跟在定北侯世子身边的影子了。 池修远走近她,视线竟有些痴缠:“常青,我来带你回去。” 她垂着眸,如梦呢喃:“他死了,燕惊鸿死了。”缓缓抬眸,一双冰凉冰凉的眸子看着池修远,一字一字如鲠在喉,“远之,我不是北魏的常青了,我是大燕的叛臣。”她笑,荒凉却落魄,“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十年潜伏,什么是忠,什么是逆,早便在一次次杀戮与征战中被鲜血模糊了界限,她只知道,她再也抛不下大燕,抛不下地上这具早已冷却了的尸体。 池修远从未见过,这样绝望到孤寂的她,伸手,却始终未曾碰触到她:“都结束了,常青,我带你回北魏,带你回种满常青树的定北侯府。” 三十万大军,退至十米之外,空荡荡的城,充斥着浓重刺鼻的血腥味,她的声音空灵飘荡,好似不真实:“没有定北侯府了,从你把我送来大燕那天我就知道,当你坐上北魏那个九五至尊的位置后就不会再有定北侯府,也不会有常青了。” 她知道的,从她以细作的身份来大燕的那一刻起,大燕便容不下她,当她第一次以大燕主将镇守城池时,她便抛弃了北魏,抛弃了她的定北侯与常青树。 回不去了…… 他唤她,颤抖的声音,他害怕,近乎央求着:“常青。” 她却蹲下,看着地上的尸体,说:“他是为我死的,大燕的君主已亡,我这破城的将军如何能活,我欠他一条命,这万人践踏的罪过,我是要陪他受的。”仰起头,脸颊的血顺着轮廓滑下,她那样沉静又失神地看她,“远之,把我和他一起葬在大燕城下吧。” 池修远几乎嘶吼而出:“不!” 她却笑了笑:“我是愿意的,陪她受尽亡国子民的践踏。”她起身,手缓缓抬起,握剑。 他运功,便去夺她手里的剑。 青铜古剑出鞘,一道白光刺目,剑入胸膛,池修远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怎么忘了,常青一身剑术以快闻名,即便是他,也甘拜下风。 “不——” “咣!” 剑鞘落地,她缓缓倒下,银色戎装下,血色妖娆。 “常青!” 池修远跪在她身侧,颤抖着双手,不敢碰触她,万千将士看着这个驰骋沙场指点江山的男子跪在女子身前,毫无姿态,诚惶诚恐。 “远之,”她开口,丝丝血迹漫出嘴角,“那年常青树下,你给了我生命,我还了你一生,不欠了,不欠了……”她伸手,抓着地上早已冰冷的尸身,“燕惊鸿,等我……” 手缓缓垂落,她合上了眸子。 “常青!” 他嘶喊,几乎歇斯底里,只是,再也没有人应他,他的常青终于被他送入了地狱…… 俯身,抱起她的尸体,池修远伸手,一寸寸抚过女子冰凉的脸:“常青,这一辈子,我只做过一件后悔的事,那便是将你送来了大燕。” 北魏七十八年,定北侯池修远登基,为北帝,统治两国,一生仁治,载入史册。 史书有言,北帝一生仅有两位妃子,一位乃将门之后的女将军秦若,一位是北魏的清荣公主,一文一武倾助定北侯夺得了天下,历史只记住了被后世奉为巾帼英雄的两位女子,却没有给死在大燕城下的薄命女子一点笔墨。 史书又言,北帝一生不曾立后,死后,与一副画像同葬于前定北侯府的常青树下,不曾设立墓碑,只有一把古剑伫立其墓。 冷风吹不散悲凉,空气中漂浮了死亡的气息,久久,才听见张作风喊道:“ok!这一条,过。” 众人这才从角色中晃过神来。 张作风低头,暗暗抹了一把眼睛,然后说:“非常完美,我宣布,定北侯杀青了!” 分明是好消息,却没有半点欢呼声,大概还沉寂在刚才的氛围里。 唐易走到阮江西身边:“我从来不演苦情的角色,江西,你是第一个让我流泪的女演员。”眼睛微红,刚才,他确实动情了,以定北侯池修远的身份。 “我很荣幸。” 阮江西一如平日的冷静与雅致,哪里有半点常青的影子。入戏快,出戏更快,她对角色的掌控与转换近乎出神入化。拍戏多年,阮江西是唯一一个让唐易快速进入角色却久久出不来的女演员,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一场戏,全程都是阮江西在掌控。 唐易难得口吻正经严肃:“我收回我以前的话,你天生属于这个舞台。” 阮江西颔首,浅笑: 第二十四章:玩的就是心跳 除了宋辞和阮江西,纪衍因为有活动还没到场,此时,会所里已经喝成了一团,没办法,锡南国际会所四十八楼的酒,不多喝几口,那就亏大了。 张导这会儿也多喝了几口,拿着杯子晃晃悠悠过来:“江西,这杯酒我敬你,定北侯能请到你,我很荣幸。” 阮江西懒懒地窝在沙发上,撑起身子要去拿酒杯,宋辞伸手把她搂回来,安置在自己怀里,端起阮江西的杯子:“她不喝酒,我代她喝。” 这宠女人的劲儿! 张作风暧昧地朝阮江西挤眼神:“还是江西的面子大,我干了,宋少你随意。” 宋辞扬起酒杯,一口饮尽,放下杯子便将阮江西抱到一边,整个挡住了张作风的视线。 哟,反应这么大,不就对着阮江西挤了个眼神吗?瞧宋少这醋劲儿,张导笑笑,很识趣:“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 可偏偏有人不识趣,陆千羊端了两盘甜点坐到阮江西旁边,她话多,天南地北各种小道消息一股脑地给阮江西灌。 “啰嗦够了?” 宋辞语气很嫌弃。 陆千羊干笑:“呵呵,够了够了。”她绝对不会承认,她是故意缠着她家艺人晾着宋大人的。 然后陆千羊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宋辞捧着阮江西的脸,要她就看他一个人。 真是够了! 宋辞心情这才不免好了起来,就着阮江西的杯子,抿了一口红酒,那品酒的姿态,简直让陆千羊喝不下酒,男人,魅惑成这样,也真是一种灾难。当然,阮江西的关注点不在这:“空腹喝酒对胃不好,先吃点东西。” 然后,阮江西就把陆千羊还没来得及动勺子的那盘甜点端到宋辞面前了。 宋辞放下酒杯:“那你喂我。” “咳咳咳咳……”陆千羊被一口奶油给呛到了,憋红了脸,被秀了一脸恩爱,她没胃口了,放下勺子,摸了一把嘴巴,她实在忍不住提点一句了,“还是悠着点,这还有个喘气的呢。” 宋辞抬眼:“把她拖走。” “……”陆千羊还没反应过来,后领就被人提起来了,一转头,就看见唐易那张她觉得很欠抽的俊脸,她嚎,“有屁就放,别拉拉扯扯的!” 这流氓,跟了阮江西这个正规淑女三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没眼力的家伙,别妨碍人家亲热。”唐易懒得多说,直接把人拖走。 陆千羊脾气上来了,用鼻子一哼:“干什么呢?别动手动脚的,姑娘家金贵的身子是能随便乱摸乱碰的吗?” 唐易好笑:“我摸你哪了?” 陆千羊眨巴眼:“要我说出来吗?” 这厮,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相,从她嘴里,哪里有正经话出来。 唐易没少见她流氓,拿她没办法,松手:“得得得,我不碰你。” 陆千羊横了一眼:“这还差不多。”整整衣服,撩撩头发,大大方方对她家重色轻友的艺人甩了个脸色,然后扎堆进了玩骰子拼酒的大军。 唐易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跟上去,他哪里放心,陆千羊这只刁羊,酒品和酒量一样差到惨不忍睹。 阮江西笑:“他们两很合适。” 宋辞无关痛痒:“都很聒噪。”说完,将勺子递给了阮江西,“喂我。” “好。” 分明不爱吃甜的人,却听话得很,阮江西一勺一勺喂,宋辞便一勺一勺吃,偶尔就着同一个勺子,让阮江西吃他留在勺子里的一半。 宋辞不让她喝红酒,她便让侍应送了一杯饮料,抿了一口:“很好喝,甜甜的。”然后,小口小口地喝着,很快一杯便见了底,她又要了一杯,问宋辞,“你要不要尝尝。” “嗯。” 阮江西将杯子递到宋辞嘴边,他却抓住她的手,俯身含住了阮江西的唇角,舔了舔:“味道很好,不过这不是果汁,喝多了也会醉,你尝尝就好,不要贪杯。”说着,又截住阮江西的唇,细细舔舐,唇齿间有淡淡酒香萦绕,清香,醉人。 不止浅尝辄止,宋辞食髓知味,捧着阮江西的脸,与她纠缠亲昵了许久。 阮江西推他:“很多人在看。”不知是不是那醉人的酒惹了祸,她脸颊绯红,眸光蒙了淡淡水汽,微醺。 宋辞意犹未尽,亲了亲她通红的脸:“那去没有人的地方。” 等到陆千羊在酒桌上玩了几局回来,就找不见阮江西的人影了:“小青,江西人呢?” “宋少带走了。”魏大青很单纯,“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陆千羊满脑袋有色颜料,很笃定地断论:“还用说吗,去做少儿不宜的事。” 魏大青一脸惊讶。 陆千羊有点嫌弃魏大青出身豪门还这么傻白甜,讽他:“没见过世面。” 魏大青转过身去,喝他的白开水,一点都不想和这只羊比这种少儿不宜的世面。 唐易阴测测地问了一句:“你见过?” 说起这种话题,陆千羊很带劲:“那当然,当年我当狗仔的时候,没少躲在床底下听肉搏大战,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语气,那是相当的骄傲。 这就是她所引以为傲的世面,真是让人恼火,唐易忍无可忍:“陆千羊!” 哟,哪来的火气? 陆千羊想了想,然后很善解人意地拍拍唐易的 第二十五章:酒后那什么 阮江西这反应,也太不露声色了,完全看不出来情况。 言天雅也轻轻摇了几下骰盅,偏开一些看了一眼点数:“我加注。”红唇微微一笑,风情妩媚,说,“定北侯的片酬。” 陆千羊立马从沙发上跳起来,问张作风:“导演,方便透露一下几位数吗?” 张作风用手比了个数。 八位数!陆千羊不淡定了:“豪赌呀!” 众人倒抽一口气,这手笔也太大了,免不了猜测:莫非言天雅点数很高? “除非摇出三个六,”作为多年搭档,唐易很中肯地提醒,“不然我不建议你在宋辞这种钱多得没处烧的人面前一掷千金。” 言天雅笑着用酒杯碰了碰唐易的杯子,优雅地小抿了一口:“兴许就是三个六呢。”放下杯子,她淡淡然地笑着,“宋少,你呢?要不要加注?” 宋辞还是问阮江西:“要加吗?” 阮江西点头。 宋辞千依百顺,十分听话:“听你的。” 宋辞到现在,连骰子都没看一眼,就这么完全听阮江西指挥?也太唯妻是从任意妄为了吧。 陆千羊看得好激动,恨不得扑上去翻开阮江西的骰盅一看究竟,按捺住心中的躁动,她猴急猴急地看着宋辞:“宋少,您钱多,痛快地砸吧!” 宋辞抿了一口酒,将酒杯放下,缓缓抬眸:“加注,这杯酒。” 众人呆滞,目瞪口呆。 陆千羊嘴角一抽:“不是吧?宋少,是不是江西偷偷告诉你她摇到三个一了?” 宋辞不予解释,继续给阮江西喂食。 如此反应,高深莫测呀! 陆千羊仔细瞧也瞧不出苗头,就怂恿:“宋少,这可是骗信任的环节,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这押注的环节,不管是点数大的要乘胜追击,还是点数小的要反败为胜,通常会下狠注以表明自己点数大胜算高,从而获取押注人信任,然而,宋辞这一杯酒,完全反其道而行啊。 这到底玩的是什么? 言天雅用酒杯敲了敲桌子:“可以押注了。” 张导看懵了:“都这么淡定,玩哪样啊?” 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举棋不定。 陆千羊贼溜溜的眸,转了几圈,第一个下注:“宋少舍不得输钱,回头记得上交给我家艺人哈。”然后,掏出她的小钱包,抽出几张票子押给了言天雅,她觉得吧,宋塘主肯定在任性妄为,带着他女人耍着大家玩,或者……陆千羊恍然大悟了:“宋少,你不会是想故意输了,然后让江西在微博上给你正名表白吧。”这完全是宋辞的高逼格啊! 宋辞面无表情,专注伺候她女人各种吃喝。 陆千羊觉得她真相了!又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票子,想了想,把所有口粮钱都押给了言天雅。 经陆千羊这么一揣测,大家细想,也觉得像那么回事。 “宋少,你默认了吗?”魏大青弱弱地问,不太确定地押了三杯红酒给言天雅。 “八位数的片酬,天雅应该不会胡来吧。”张导押了他的镶钻皮带给言天雅。 “江西,我好像看见你眼皮跳了一下,心虚吗?”编剧把她藏包底的剧本都掏出来了,同样,押给了言天雅。 纪衍一贯理智:“这一局我看不明白,不参与。” 其余参与者,都纷纷下注给了言天雅,除了唐易,他的解释很简单:“宋辞怎么舍得让他女人输。”然后,把耳朵上的蓝钻取下来,扔在了阮江西那边。 话虽如此,可是光看言天雅面前那一堆筹码,不是已成定局吗? “可以开注了。” 言天雅的手还未来得及揭开骰盅,宋辞微冷无痕的嗓音低低响起:“这杯酒你们预备怎么分?” 一句话,所有人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了:原来,宋辞玩的是绝地反击…… 陆千羊顿悟后,第一个转了风向,把她的票子全部推到阮江西那边:“我好像突然悟到了这个游戏的精髓。”一句话总结,“还原真相神马的都是浮云,分赃才是王道!” 即便言天雅点数大,押注人能分的,也不过是宋辞那一杯酒,然而,若押注给宋辞,即便小概率获胜,但是那八位数的片酬,确实能击破那小概率事件的防线。 哦,原来这游戏是这么玩的!难怪宋辞反其道而行,果然,无商不奸! 跟着奸商有钱分,无疑,最后所有的押注都落在了阮江西那一方。 宋辞亲了亲阮江西的脸:“你赢了。”端起他放在桌上的那杯酒,微微抿了一口,看言天雅,“你输了。” 言天雅摇头失笑:“我是输了算计。”打开骰盅,她无奈得很,“不是输了点数。” 众人一看,握草! “三个六!” 也就是说,不仅是言天雅的八位数片酬,桌子上所有的筹码,全都归宋辞了,换句话说,宋辞空手套白狼了。 纪衍不禁问:“宋少,你知不知道江西的点数?” “为什么要知道?”宋辞冷冷淡淡,“这个游戏,玩的是押注人的心理,不是庄家的筹码和点数。”宋辞言简意赅,“你们太笨。” “……” 什么叫高智商碾压,这就是!所有人哑口无言,一致看向阮江西:宋辞这么变态,这么嚣张,你不管管吗? 阮江 第二十六章 她 宋辞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这样无能,不能替她一分,也从未这样讨厌过自己没有一丁点记忆,哪怕是一点,那他一定会告诉他的江西:不,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 “宋辞,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断断续续,句不成句,声音嘶哑,像只小兽在宣泄地喊着,“你别怪我,你别怪我,不要扔下我好不好?” 她哭着,一直摇头,满脸的眼泪落在宋辞的脖颈:“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他们死……” 宋辞整个人都僵了,然后颤抖,抱着她一起战栗着,他从来不知道他的江西,这么害怕,这么绝望。 “宋辞,你怎么才来?我等了你好久。”她哭着,紧紧抓着宋辞的衣服,然后,泣不成声,“妈妈死了,只剩我一个人了,你别不要我。” 他怀里的人突然僵了一下,然后一动不动着,只是侧着头看着他,突然,眼泪湿了眼睫。 宋辞狠狠将她抱进怀里,在她耳边说:“是我,我是宋辞。” 她一定藏了好多好多心事,好多不为人知不为人言的殇,藏得太久太累了,不然,何以几杯酒就让她这么不堪负累,完全崩塌了。 这样反复又炙热的情绪,大概藏得太深了,突然找到了发泄口,便汹涌澎湃。 宋辞抓着她的手,轻轻咬了咬,她似乎这下确定了,笑眯了眸子:“宋辞。”然后,突然又红了眼眶,“你是宋辞。” “嗯,是我。” 今天她确实喝得有点多,醉得太厉害,大概像她的助手说的,江西不太喝酒,更极少醉酒,所以,一旦喝醉,所有平时掩藏得最深的感情,通通喷涌而出。 她喊得急切,慌张,有点害怕,就像刚才在车里,突然便在眉头染上了荒凉的悲伤。 “宋辞,宋辞。”她连着喊了好几声,似乎不确定,又伸出手拂着宋辞的眉毛与轮廓,“宋辞,” 阮江西将眼睛又睁大了几分,蒙雾的秋水翦瞳怔怔盯着宋辞看。 宋辞扶住阮江西摇摇晃晃的肩,很郑重地告诉他家还没醒酒的江西:“它不是宋辞,我在这。”凑过去,又告诫她,“江西,你可以抱我,亲我。” 也不知道阮江西喊的是哪个宋辞。 “宋辞?”怀里一空,阮江西不满地皱着眉。 “汪汪汪!”宋胖打了个滚,四腿一蹬就要往床上去,宋辞冷冷一个眼神砸过去,然后它就怂了,老老实实地趴在床边的地毯上,哼哼唧唧地不敢上前。 宋辞直接提着宋胖的脖子,狠狠一扔,做了个抛物线,扔到了几米外的地毯上。 阮江西正要去亲宋胖的肉嘟嘟的脑袋,忽然,怀里一空。 “宋辞,我要亲亲你。” 宋胖好高兴,立刻扑上去。 阮江西张开手:“宋辞,抱抱。” 宋胖很配合地哼哼唧唧。 “宋辞。” 然后阮江西睁着眼盯着天花板了一会儿,就坐起来了,忽然笑了笑。 宋胖挥爪子:“汪汪汪!” “宋辞。”她喊了一声,处于迷梦的状态。 然后,宋胖成功地把阮江西闹醒了,她睁开眼,惺忪迷离,水雾蒙蒙,有些迷惘,显然,还未酒醒。 这个点,正好是宋胖的夜宵时间。 宋辞去浴室换毛巾了,趁这个空档,宋胖钻进了卧室,小胖身子一蹭,就跳上了床,然后用爪子把被子刨开,钻进去,在阮江西胸前拱啊拱:“汪汪汪!”夜宵,夜宵! 宋辞将阮江西抱进屋里,把她放在卧室的床上,脱了她的外套和鞋子,然后去浴室拿了块毛巾,给她擦手和脸,动作很轻,阮江西并未醒过来。 开了十五分钟的路,到阮江西住处时已经快十二点了,秦江将两位主子送到了阮江西家外面的巷子里就驱车回去了。 至于阮江西嘴里说的‘那天晚上在床上做过的事’到底是哪种程度的事,秦江不敢揣度,不过宋少那一脸魇足的模样,想必不会换了那个将阮江西灌醉的经纪人。 宋辞龙心大悦了,然后,又过了二十分钟,才让秦江上车,一路上,秦江都不吭声,觉得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说话为妙,宋辞显然心情非常好,撑着头看睡着的阮江西,偶尔,亲亲她。 “我也喜欢。”宋辞亲了亲她的唇,又吻去她眼角的晶莹,欢快极了,说,“很喜欢。” 阮江西有点昏昏欲睡“喜欢。” 声音很惬意,很愉悦,很餍足。 宋辞问阮江西:“江西,你喜欢和我做这种事吗?” 秦江捂住老脸,又捂住鼻子,特么的,要不要这么热火。过了很久,秦江腿都蹲麻了,对面的国道上路过了十七辆轿车,五辆面包车,三两卡车,宋老板车里才消停。 然后就继续……啊……继续啊…… “没有,不要停,我们继续。” 秦江不得再次感叹酒这个好东西,甚至萌生了一种大胆的想法,下次要不要也给他老婆也喝点。想远了,他继续偷听,隐隐约约,断断续续,是宋辞的声音。 有点天真,有点懵懂,又有点不知所措,完全不像平时的理智清贵,简直就像……小妖精。 阮江西问:“你不舒服吗?” 宋辞闷哼了一声,声音暗哑,像很舒服,又像不舒服,性感得一塌糊涂。 第二十七章 “你们有什么 “阮江西,你为什么要伤人?” 这种时候,顾白大律师的噱头也就能唬人三秒,停滞了三秒之后,记者再一次炸开了锅。 陆千羊回头就是恶狠狠一瞪:“再乱说,我让顾白大律师送你们去吃牢饭。” 陆千羊才刚被惊傻,这又来一个晴天霹雳,杀人?!什么叫以讹传讹?什么叫夸大其词睁眼说瞎话?这就是! “杀——杀——杀——人——了!” “杀人了!” “阮江西杀人了!” “阮江西伤人了。” “阮江西打人了!” “打、打、打人了!” 陆千羊的第一想法是:完了,摊上大事儿了! 此一声,惊天动地,地动山摇,陆千羊去如梦惊醒,第一反应便是想把门关上,可是手还没够到门口,休息室外的记者突然疯了一般,蜂拥而上。 “啊——” 然而,臆想被一声尖叫打破。 陆千羊完全傻在当场,愣愣不知所云:“怎、怎么回事?”凶案现场,人证物证,凶器凶手……她觉得,这一定是幻觉,她家那么善良乖巧温柔的艺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血腥残暴的事。 阮江西!是阮江西! 门,大开,闪光灯漏进昏暗的休息室里,里面一男一女,男的躺在地上,血流满面,已经分辨不出样貌,女人侧着身体,手上握着烟灰缸,血染满手,她转过脸来…… 魏大青很礼貌地让后面的媒体退开三米,然后抱头一撞:“砰!” 响动太大,记者闻声而来,一个一个将镜头切好,似乎,预示着将有一场大的波动,陆千羊曾为一名优秀的狗仔工作者,哪里会闻不出猫腻,只是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了当地:“小青撞门。” 怎么会有玻璃碎裂的撞击声?陆千羊顿时警觉了,猛地拍打休息室的门:“江西,江西!”她急坏了,对着休息室的门又撞又踢,“你怎么了?你在不在里面,吱个声啊!” “咣!” 刚转头,陆千羊脚才迈了一步—— 到了休息室,陆千羊转动门把手,眉头一拧:“诶,门怎么锁上了?”她拍了拍门,喊,“江西,江西你在不在里面?”她贴着耳朵,一点动静都没有,奇怪了,“刚刚还在呢?人去哪了?” “……”魏大青表示不想接这个流氓的混账话,娱乐圈没了这个流氓,真是万幸了。 陆千羊一听顿时义愤填膺了,磨牙切齿了一番骂道:“这群混账东西,还有没有身为狗仔的敬业精神了?怎么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来堵人呢,怎么着也得等到夜黑风高的时候去事发地潜伏嘛,果然,自从我金盆洗手后,整个娱记界的水平和智商都被拉低了。” 魏大青摇头,很客观地回答:“比起发布会,媒体对江西的脖子更感兴趣。” 休息室外,陆千羊边往里走边回头看:“休息室外面怎么那么多记者?发布会结束了?” 温林冷笑,步步紧逼。 阮江西却站得身体笔直,不退一步,从容淡漠得连眼睫都不曾动一下:“别惹我,我警告你。” 一步一步,温林直面而来。 “别急,”双手交叠,他慢慢走近,“我对女人有的是耐心。” 阮江西抬眼:“滚。”从不说粗话的她,并不意味着,她会容忍他人的无礼与轻漫,“不要招惹我,现在就滚。” 温林突然笑出了声,一个侧身挡住门口,然后用力关上门:“看来宋辞很宠你,不过我很好奇他会捧你多久,要是他玩腻了,”他摩挲着下巴,嘴角斜斜上扬,“不过也不一定要等到他玩腻了,你一样也可以另谋他路。” 阮江西起身就要走,温林却挡在她面前,阮江西眸光一冷,字字冰凌:“请让开。” “我没有档期。” 温林不走,反而往休息室里面走,镜片后的眼窝很深,茶色的瞳孔看着阮江西,视线灼热:“等看了电影剧本再拒绝也不迟。” 阮江西冷冷淡淡:“不用了。”语气,极少这样强硬,“请你出去,” 话里的弦外之音很明显,温林有意引诱。 制片人温林站在门口:“发布会很无聊吧,上次说的电影,有兴趣聊聊吗?我知道一家牛排做得很好的酒店。” 门被推开,阮江西睁开眼:“你有什么事?” 大概昨夜的酒后反应还没完全消去,头有些隐隐作痛,阮江西揉揉眉心,闭目养神。 陆千羊躺了一会儿尸,起身:“我就跟导演说,这不怪你,这都是你家宋大人的意思。”陆千羊唉声叹气地走出了阮江西的休息室。 阮江西笑而不语。 陆千羊不满地控诉:“你又旷工!”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肯定是宋辞不放人。 阮江西并没有反省的觉悟,反复拂着脖子上的痕迹,似乎很满意,嘴角扬起弯弯的弧度,说:“我有些累,你和导演说一下,下午的宣传我不出席。” 陆千羊表示:“我竟无言以对了。”只得感叹,“江西,你太惯着你家男人了。” 好任性啊!一个两个都好任性!直播发布会居然来一段现场花式劲爆私密级秀恩爱,要不要这么肆无忌惮? 阮江西拂开头发,对着镜子看了看,然后笑了,说:“宋辞故意的。” 第二十八章 “柳教授,我提醒你一句,你上午还是两节课,现在快到上课的点了。” 柳是并无反应,扬起的下巴拉出精致的轮廓,看着显示屏上阮江西的照片,映在他眼里,有了几分颜色。 林灿摇摇头,转身。 “林灿。” 他喊住她。 林灿抱着手,回头,笑:“难得啊,柳教授还记得学生的大名,我受宠若惊啊。” 又是许久的沉默。 “怎么了?”林灿终是走回去,她猜想,柳是要说的话,必定和这正在显示屏上霸屏的阮江西有关。 “你帮帮她。” 林灿收起嘴角的笑,挑起眉尾:“你在求我?” 柳是没有丝毫迟疑:“是。” 平日里连一句话一个表情都懒得施舍的人,却回答得这么干脆,这么毅然决然。 林灿笑出了声,玩笑似的口吻:“你是太高估了我?还是太低估了宋辞?”林灿摊摊手,“她哪里需要我帮她,我又能帮她什么?还有,我为什么要帮她?” 他字字沉缓,不由分说地倔强:“林灿,她是江西,我和你都不能视而不见。”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柳是这样固执己见,这样根深蒂固地做了阮江西的忠臣。 林灿终于忍无可忍了,大吼:“她不是叶江西!” “她是。” 平铺直叙的语气,一点也不激烈,似乎只是在陈述,在表态。 林灿嚎他:“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是?” “她是。” 他还是这两个字,连语气与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这么固执己见,不可救药。 林灿喊累了,只是冷冷失笑:“你走火入魔了。”转身,不想再理柳是这个死板得不知变通的家伙,打小起,只要他认定了的,那就是一辈子。 这样一股脑地固执己见,是多么恐怖的习性,便注定要绑架他所有青葱年少的岁月,以及漫长的以后。 电子显示屏上,一遍一遍重播着。 周边的小卖部,人来人往,老板娘笑得合不拢嘴,推销着今日的畅销杂志:“姑娘,要不要来一本?今天的杂志卖得特别好。” 对方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正盯着柜台上那一堆杂志,杂志的封面大篇幅刊登了女人的照片。 老板娘见小姑娘有兴趣,便指着杂志封面刊登的照片,话起了八卦:“阮江西知道不?那个演《定北侯》的,没看过不要紧,锡南国际总知道吧,她就是锡南国际少东家的女人,她啊,”女人掩着嘴,小声地说,“她伤人了,用烟灰缸砸的,听说被她伤的那个人都快要死了,那可是犯罪,要坐牢的——”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对方小姑娘突然抬起头来:“你看见她伤人了吗?” 语气,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这姑娘激动什么?老板娘被她瞪得一愣:“那、那倒没有,可记者都这么写,那就错不了。” 女孩扯扯嘴角:“扯蛋!” 老板娘不满了:“不买就不买咯,小小年纪,怎么这么粗鲁。” 还有更粗鲁的! 女孩一把抱起柜台上那一堆杂志,转身就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了,瞪圆了眼恶狠狠地说:“诋毁我女神,罪不可赦!”眼一横,踢了一脚小卖部的门,然后拔腿就跑了。 老板娘傻眼了好一会儿才追出去:“你这小姑娘,不准跑,你赔我杂志!” 小姑娘跑得很麻利,几个眨眼的功夫就看不见人影了。 “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老板娘骂咧咧了好一番才回小卖部,片刻之后,女孩才从两栋建筑中间的缝隙里探出脑袋,然后蹲在马路边上,掏出手机刷微博。 这姑娘,正是阮江西全国粉丝后援会的会长林晚,就刚才扔杂志的那一小会儿功夫,微博上就新炸开了一锅。 “常青姑娘要不要这么彪悍?血溅我一身。” “宋哥哥,快来把这暴戾的姑娘领回家,按在床上狠狠滴惩罚。” “看不出来呀?居然是个暴戾狂。” “我现在怀疑宋哥哥是个抖m。” “果然,这个时代绿茶妹心机婊泛滥,浪费我的感情。” “仗着宋哥哥的宠爱兴风作浪呗。” “粉转路。” “路转黑。” “……” 粉丝后援会里,有人走,有人留,留下的人,有忠实力挺的,有冷嘲热讽的,自然,也不乏恶言辱骂的。 “这群混账!”林晚越往下刷越气,飞快地动着手指,编辑完,点击了发送。 林晚v:爱阮江西不解释如果曾为了她一个镜头而震撼不已,如果喜欢她在镁光灯下毫不做作地坦诚,如果她只是阮江西,如果没有宋大少,因为这四个如果依然喜欢她的,请留下来,坚持并守护她,其他人,请麻利地滚出去! 发完微博,刷了几页,瞧了一眼下掉的粉丝数量,林晚收起手机,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拿出背包里的电脑,手指飞速地动着,直到屏幕上出现一行代码,才勾着唇角合上了电脑。 诽谤她的女神,罪不可赦,黑他楼还算轻的。林晚收起电脑,起身舒展舒展筋骨,上了公交车,粉丝后援会那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因为伤人事件闹得沸沸扬扬,阮江西便干脆推了所有通告,在家陪宋辞。陆千 第二十九章 “我不想让别人看到。” “嗯?” 宋辞将她抱到休息,放在床上,俯身看着她:“你在床上的样子,当然只有我能看。”亲了亲阮江西的唇,“睡一会儿,一个小时后陪我吃午饭。” 阮江西说好,却睁着眼看宋辞,目光温婉缠绵。 “别这么看我。”宋辞贴着她耳边,嗓音低沉,“我会起反应。” 阮江西愣了一下,然后用被子蒙住了脸,宋辞笑着把她捞出来,与她亲热,是彻底不打算让她睡了。 关于温林事件,虽说当事人出面澄清,但院方和警方都保持沉默,对于阮江西伤人的揣测,热度仍然居高不下。 然,正是这个时候,著名编剧叶子向媒体透露,新电影有意与阮江西合作。 连续三部作品入围国际电影节的叶子编剧,阔别一年之久再出新作,话题女王阮江西倾情加盟,这消息一出,瞬间覆盖了温林事件的热议,荣登各大报刊头版。 回顾叶子编剧以往的选角标准,除却处女作用了新人,之后的每一部作品,女主无疑不是演艺圈最顶级的一线艺人,此次新作,却意向至今并无代表作的阮江西,不禁让媒体揣度是否有炒作之嫌。 “炒作?”陆千羊拿着刚到手的剧本,对堵在公司门口的媒体们呵呵,反问:“我家艺人的名字离开过头条吗?” 媒体回想,还真没有,阮江西一直在头条上,从未被挤下。 陆经纪人又问:“我家艺人还需要炒作吗?”表情非常之贱。 “……” 这么一说,好像有道理,阮江西确实不缺话题度。 “所以咯,”陆经纪人笑得非常之得意忘形,“我家艺人分明可以靠炒作,偏偏要靠实力。”揉揉眉头,作状惆怅,“哎,我也很头疼啊。” “……”这无耻之徒,脸皮之厚度,上下四千年难得一见。 陆千羊又呵呵一笑,对着镜头摆了个pose,然后以走红地毯的架势大大方方走进了天宇娱乐的大门,然后掏出手机跟阮江西邀功,说自己如何以一敌百大战媒体三百回合,阮江西对他的英勇事迹表示一点也不好奇。 陆千羊很挫败,还是说正事吧:“叶子工作室已经把合同和剧本送过来了,我看了一下,女主很出彩,内心戏很多,很考验演员的演技,是必火之作,我觉得短时间内你不会接到比这更好的剧本,我建议你接。”陆千羊很激动,“一个叶子,一个你,强强联手,我有预感,这个电影绝对会火。” 阮江西不瘟不火的,很平静:“把剧本发给我。” “等会儿我发你邮箱,”陆千羊很好奇,“你和叶子大编剧认识?”不应该啊,阮江西出道三年,一向贯彻着独来独往我行我素的低调作风。在圈中能说得上话的,也就天宇那几个,用阮江西的话说,和方菲关琳等人,是同事关系。至于和叶子编剧,显然不是同事爱,朋友爱?算了,她家艺人只有宋辞爱。 “不认识。” 阮江西的回答意料之中,这就奇怪了,陆千羊想不明白:“那她为什么对媒体说早就向你邀戏了,正好赶上你打人事件的风口浪尖,华正电影不是还含沙射影说你是为了温林的新电影才出手伤人吗?叶子工作室邀戏的消息一放出来,还不打肿华正的脸。” 陆千羊觉得吧,这合作的消息来得太巧,以狗仔队的经验推断,有炒作嫌疑,当然,炒作的不是她家艺人,是编剧大人,可是,直接受益人是阮江西,这就不免让陆千羊有这种想法:“我觉得叶子编剧像在帮你辟谣。” 阮江西的反应基本就是没什么反应:“我并不清楚。”又平常地问了陆千羊一句,“编剧很出名吗?” “……”她家艺人这是不知道叶子编剧的大名?如果让编剧大人知道阮江西这么不识泰山,会不会直接打消合作的念头?陆千羊郑重地提议阮江西,“我想你有必要去对叶子编剧进行一下深刻并且全面的科普。” 阮江西挂了电话之后,接受了陆千羊的提议,去网上搜了叶子编剧,没有任何个人资料,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短短几句话,收录的都是出道后的官方消息:十八岁处女作一炮而红,连续三次夺得国际电影节最佳编剧,素有第一名编之称。还有一句似是而非的揣测:疑似性别为女。 关了搜索,阮江西抱着电脑窝在宋辞的休息室里看陆千羊发过来的剧本,只看了两页内容,然后给陆千羊发了个短信。 “剧本很棒。” 难得,听阮江西这么夸赞,陆千羊随即联系了叶子工作室,表示她方的合作意愿,对方更爽快,让陆千羊有种走后门的错觉,谈妥之后,广而告之,普大喜奔。 陆千羊v:“叶子编剧对我家江西情有独钟,谁还敢说江西觊觎正华电影的新作?还有谁?!该去厕所洗眼屎的赶紧的!” 微博一发出,引起了一众围观,阮江西全球粉丝后援会第一时间转发了这条微博,不到几分钟,回复盖了十几楼, “还有谁?!” “麻利地去厕所洗眼屎。” “期待叶子大大的新剧。” “江西,雄起雄起!” “乱泼脏水,杀无赦!@温林v@正华电影公司v” “清者自清,塘主夫人要爆发洪荒之力了!” 一时间,网上 第三十章 顾白将手机又拉远了几分,掏掏耳朵,懒懒扔了句:“你哪能跟她比。” “……” 电话那边,突然卡壳了。 许久,顾辉宏大声嚎:“你别回来了,老子怕忍不住打断你的腿!”他敢肯定,在他家不孝子心里,他这个老头子肯定比不上江西,连江西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都说养儿防老,他这是养儿倒贴,造孽! 造孽啊,这臭小子,鬼迷心窍了十五年,十五年死性不改地吊死在阮江西这棵树上,恐怕就算断气了,也不会换了一棵树来吊。 “顾爷,别心疼,我又不是给了别人,是江西。”声音突然软了几分,顾白这样对顾辉宏说,“我只是给了江西。” 只是给了江西…… 如此习以为常的语气,这么理所当然。 傻子,这个傻子。 隔着电话,反正顾白看不到,顾辉宏抹了一把眼睛:“不用你提醒。”隔了许久,他骂咧咧地又说了一句,“老子是心疼你!你这个没出息的!” 顾白轻笑,漫不经心地似在玩笑:“我都没出息十五年了,现在来教育,晚了。” 哪里是到现在来教育,顾爷觉得他教育了十五年,完全教到狗肚子里去了,他说一百句都顶不上江西一句。 屡教不改的傻子! 顾辉宏沉闷着声音:“外面冷,早点回来。” “嗯。” 挂了电话,顾白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灯光,道了一句:“晚安。”转身,进了车里,挂挡,车速很快,蹭得一声便没影了。 路灯对面,女人抱着手,立在电线杆下,看着远去的车,念了一句:“顾白。” 竟想不到传闻中的花花公子竟是个痴情种子呢。 宋应容收回视线,往小巷深处走,路中央突然蹿出来一坨白团子! “汪!” 这只胖狗,玩潜伏呢! 宋应容蹲下,用手指戳胖狗的肚子:“宋辞,好久不加啊。” “汪汪汪!”宋胖花枝乱颤,摇晃着一身白毛,脖子上的盒子跟着一抖一抖,然后,掉地上了。 宋胖一爪子踢远了盒子,对着宋应容摇尾巴,它对美女一向都好热情的。 居然相信这只胖狗,宋应容不禁发笑,捡起地上的盒子,很精致的礼盒,解开缠绕了几圈的丝带。 蓝田暖玉,宋应容一看,便知道是个价值连城的宝贝,被雕刻成了叶子的形状,玉的一侧,刻了两个字母:jx。 江西啊…… 宋应容摇头失笑:“真是个傻子,居然舍得。” “汪!” 夜里一声叫唤,像是隔壁家的母狗。 宋胖拔腿就跑去了隔壁巷子,鸟都没鸟一眼顾白托付给它的礼盒,完全忘了它的使命。 “呵。”宋应容笑出了声,不禁骂道,“见色忘友的家伙。”转身,往阮江西家走,这个点,想必,要扰人好事了。 门铃按了将近一分钟,才有人来开门。 “你好。” 阮江西礼貌懂事,颔首过后,请人进去。 瞧瞧这侄媳妇,真贴心。 再瞧瞧嫡亲的侄子,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一脸寒霜,眼露冷漠,满身防备,毫不掩饰他的不喜,不悦,不爽。 宋应容咋舌:“孤男寡女,衣衫不整,气急败坏……”她总结道,“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宋辞看阮江西,指着宋应容:“她是谁?” 语气,是嫌弃的,不耐烦的,被打扰了好事的宋辞显然很不满这深夜造访的不速之客。 阮江西略微有些歉意地对着宋应容点头,回答宋辞:“你姑姑。”她提醒,“刚才我给你看过介绍了。” 刚才看人物介绍图的时候,宋辞忙着亲阮江西去了,他只扫了一眼,大致理解就是:“宋三?宋家最麻烦那个?” 宋家最麻烦那个?最麻烦?! 宋应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就是这么标注我的?”她一脸的痛心疾首,作状捶胸顿足,“宋辞,你这是以下犯上大不敬啊,我们可是嫡亲的。” 谈关系讲辈分啊! 宋辞薄唇轻启,惜字如金:“滚。” “……”宋应容不想说话了,这个逆子! 宋辞似乎还不满意,一副要赶人的样子,阮江西看了他一眼,然后他就坐到沙发的一边安静老实了。 宋辞这个暴君还真是被阮江西治得服服帖帖的,光这一点,宋应容就对阮江西刮目相看,不禁又多看了她几眼。 阮江西倒了杯温水递给宋应容:“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宋应容从帆布的大布袋里掏了许久,掏出一张烫金滚红的请帖,放在茶几上,看向宋辞,“于家给你下了寿宴请帖,你也差不多有一年没有回y市本家,老爷子的意思是你回去一趟,他也想见见江西,你母亲对这位被被你护得滴水不漏的阮美人更是好奇得很。” 于家的帖子……阮江西皱了眉。 宋应容自然也知道,于家的寿宴,宋家派她来送,什么意思一目了然,唐婉这是要正面进击啊。 宴无好宴,鸿门宴也。 宋辞言简意赅:“不去。” 宋辞的态度,在宋应容的意料之中,她抱着手靠在阮江西家沙发上,撑着下巴:“就知道你会这么冥顽不 第三十一章 陆 阮江西表情淡淡,看着车窗外:“可能吧。” 陆千羊在此之前一直深深地坚信,叶子编剧一定是个年过半百曾经沧海难为水的熟女,毕竟没有阅历很难写出那样扣动人心的作品,现在她改变想法了:“一定是柳教授让她受了爱情的伤,所以才能写出那么揪酸人的剧本。” “嗯。” 陆千羊还是不敢相信,再次确认:“她真的是叶子?” 自从叶子编剧和她家艺人要强强联手之后,陆千羊就去恶补了一下叶子编剧的所有作品,不多,贵在精,基本部部都是电影节上荣登榜单的作品,从她看电影期间消耗的卫生纸数量可以总结出一点:编剧大人用多样的风格,多方面多维度多手法地——赚眼泪! 陆队长眼珠一瞪:“那骗了我一箩筐眼泪的悲情编剧女王就是她?!” “林灿就是叶子。”阮江西云清风淡,眉眼不染波澜。 “你们怎么碰上了?”陆队长不放过任何一个八卦各种猫腻的机会,总觉得这对继兄继妹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阮江西低头系安全带:“嗯。” 这两位,虽就几面之缘,陆千羊印象很深,继妹继兄,爱而不得,可以上道德伦理版块。 “林灿和她的柳教授?” 马路对面,陆千羊把探出车窗外的脑袋收回来。 林灿突然发笑:“也是,如果是我,也巴不得忘得一干二净。” 柳是转头,眸光黑沉,终究乱了所有平静:“因为有人不想她是叶江西。”嗓音,紧绷得好似要断裂,“包括她自己。” “只是,如果她是叶江西的话,那些人怎么可能什么都查不到,现在的表象太风平浪静了。”片刻停顿,嗓音越发艰涩,林灿侧头,看着柳是背着逆光的侧脸,“如果她是叶江西的话,为什么她用那么陌生的眼神看我?” 柳是还是沉默着,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有些发白。 林灿怅然轻叹了一声,似自言自语,轻轻呢喃:“我现在也觉得了,她也喜欢不加糖的冰柠檬水,连怕酸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他沉默着,映在车窗上的侧脸轮廓稍稍有些松动。 林灿歪着脑袋看向车窗外,已经看不见马路对面远去的人影:“柳是,你真觉得她是江西吗?” 柳是一句话都不回,系上安全带,沉默着开车。 林灿抱着手,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做不到吧?怪你咯。”她哼了一声,转身钻进了车的副驾驶,“这么好用的幌子,我不用是傻,这不,你都来接我了。”她笑着感叹,“真是百年难遇啊。” 怎么可能忽略,那是江西,他惦念了十五年的人。 柳是哑然。 林灿耸耸肩,表情有些无赖:“有本事你忽略这个幌子啊。” 柳是将视线收回,所有柔和的光影瞬间消失殆尽:“以后不要拿她当幌子。” 许久,林灿站到柳是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够了就走吧,这天好像要下雪了。” 阮江西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 “再见。” 林灿摆摆手:“那,回见。” 阮江西礼貌地回绝:“不用,谢谢。”她指了指马路对面,“我的经纪人已经在等我了。” 柳是视线错开林灿,看向阮江西:“我送你。” “柳教授,速度很快嘛。”林灿看了一下时间,从她挂电话到现在不过十分钟,料想,柳是这一路,大概行色匆匆,来得很急。 林灿不知道柳是是什么时候到的,她与阮江西走出咖啡厅的时候,他已经等在门外了,快要下雪的天气,风很大,他穿得很单薄,靠着车门,安静地看着地面。 似乎,她在刻意疏远。 阮江西神色清雅:“不用了,谢谢。” 片刻,林灿对着电话又道了一句:“江西也在。”挂了电话,问阮江西,“介意一起吗?我顺路,可以送你。” 阮江西置身事外,安安静静地低头,将眼眸敛下。 林灿拿出手机,并没有要回避的意思,快速按了一串数字:“柳教授,你要不要来接我?” 阮江西颔首。 放下咖啡杯,林灿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我能打个电话吗?” “合作愉快,” 林灿轻笑出声:“那合作愉快。” 阮江西颔首:“嗯。” 林灿细细看着阮江西:“不仔细看看吗?这么相信我?” 阮江西浅笑,只是随意翻了几页,便将合同放置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喝着柠檬水,柠檬水大概有些酸,她皱了皱眉,嘴角微微轻抿。 林灿从包里取出事先拟好的合同,递到阮江西面前:“我的招牌交给你我很放心,这是合同,除了片酬,其他条件你可以随便开。” 自信,却并非狂妄,阮江西啊,真是个叫人讨厌不起来的人儿。 阮江西淡淡回视,眼潭似深冬的湖面,平静而沉:“那些只是传闻,不过我不会砸了你的招牌。” 林灿不怒,反笑得更欢畅了:“你的话还真有点伤自尊,不过,还好我不自作多情,我看中的是你的演技,你不知道吗?最近影视圈都很有默契地把你当作了票房保证,我只不过是捷足先登。”林灿想,即便没有柳是插足,阮江西也会是她的不二之选。她抬眸,审视着对方,“我看过定北侯的demo,说实话,你的演技在演艺圈已经找不出来第二个,我有预感,由你出演,桔梗这个剧本会让我第四次登上国际电影节的领奖台。” 阮江西想了想,点头。 第三十二章 “但多少让我吃了火锅再回去呀,我可是饿着肚子等了四个小时啊。” 宋辞冷若冰霜,沉声勒令:“别来打扰我们。” 丢了一个嫌恶的眼神,还带点警告,宋辞揽着阮江西直接绕过宋应容就走了。 哈,这是被嫌弃了?被抛弃了? 宋应容跳脚,跟上去冲着宋辞的背影嚷嚷:“你这不孝子孙,我可是长辈,长辈!” 阮江西是个尊敬长辈的好姑娘,停下脚步,对宋辞说:“她是姑姑,我们要尊老。” 尊老?真是补了一把无形的刀呀,宋应容痛心疾首极了:“江西,我才二十五岁,花一样的年纪,你居然说我老,你这话太伤我心了。” 阮江西有点窘迫,不知如何是好。却是宋辞抱着她往外走,说:“她倚老卖老,我们走,饿久了会胃疼,我带你去吃饭。” 宋应容胃疼了,吃了四个小时冷风,又加上宋辞这番冷言冷语,她的胃,抽痛抽痛,痛得无以复加!看着前头走远的两个家伙,宋应容捂着自己的胃,拿出电话做汇报:“老爷子,宋辞让我告诉你和大嫂,别找他女人的麻烦。” 不等电话那边说话,宋应容挂了电话,她要去慰劳慰劳她受伤的胃。 宋辞对y市没有一点记忆,直接叫了辆车,吩咐司机:“去可以吃火锅的地方,要最贵的。” 司机师傅愣了好久,才发动引擎。 阮江西偎着宋辞眯了一小会儿,若有所思着。 “在想什么?” 阮江西抬头:“宋辞,你什么时候离开y市的?” “十七岁。” 他回答的时候,并未有丝毫情绪,好似置身事外。 十七岁,那时候的宋辞,大概还是个孤寂的少年,没有记忆,没有朋友,孑然一身。 阮江西伸出手,轻轻拂着宋辞的下巴:“为什么会离开?” 宋辞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凉凉的吻落下,他说:“不想和一堆陌生人生活。” 阮江西看着宋辞,不说话,用力地抱着他的腰。如果知道,有一天会这么心疼他,她一定早一点来到他身边。 宋辞将她的手放在脸上摩挲,拂过她眉间的褶皱:“傻瓜,有什么好心疼的,在你出现之前,我还不懂什么是孤单。” 她沉默许久,伸出手,搂住宋辞的脖子。 车停在了最繁华的地带,听司机师傅介绍,昱品是y市最高消费的餐饮地,据说是谢家的产业。 至于谢家,宋辞只说不记得了。不过显然,谢家是认识宋辞的。 “宋少,您来了。”出来迎接的男人西装革履,一看便是身居高位,对宋辞却格外恭敬,“许久不见,有失远迎,还请宋少见谅。”男人稍稍抬眼,只瞧了一眼,看不清宋少怀里女人的模样。 宋辞给阮江西取下帽子和大衣,又理了理她额前的发,说:“给我安排一个安静的房间。” 男人这才看清宋少怀里女人的容貌,虽不是倾国倾城,但气质清雅娟秀,十分耐看。 “还不快去。”宋辞语气冷了。 男人连忙收回视线,低下头:“是。” 安排的包厢在二楼最里侧,装修十分复古,沉香木的桌椅,附庸风雅,一看便是供贵宾玩乐的场所。 “请问现在就点餐吗?”男人不敢怠慢,亲自招待,递上菜单,“我们餐厅主打中餐,如果有需要,我可以为宋少推荐几道。” 宋辞并没有看菜单:“火锅,汤要熬久一点,不要放辣。” 男人十分意外,来昱品就餐的都是y市的富贵人家,来这吃火锅的倒是寥寥无几。 “还想吃什么?”宋辞问身侧的人儿。 语气,像是讨好,十分温柔。 宋辞年少时,在y市也是只手遮天的人物,倒从来没对哪个女人这么迁就过。一旁侍候的男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平日不太关注娱乐新闻,只觉得宋少怀里的女人面熟得很。 “都可以。”阮江西把菜单推给宋辞,“你帮我点。” “你饿了太久,先喝点粥暖胃。”宋辞报了几个菜名后,牵起阮江西的手,眉头蹙了,“手怎么还这么凉?”他低头,用脸暖了暖她的手,又放进怀里捂着。 一旁看着的人都看傻了。 “快点上菜。”宋辞冷冷一眼扫去,“把空调开高一点。” 男人立马去安排了。 出了包厢,服务员就耐不住好奇了:“刘经理,那姑娘是谁啊?居然能让宋少这么宝贝。” 负责招待的男人,正是昱品的代理经理,平日里见多了y市的达官贵人,十分懂得分寸:“少多事,好好伺候着就是了。” “可是那个贵宾间,三少已经订了。” “三少?”刘经理压低嗓音,“就是谢家老爷来了,也得给宋辞腾地。” 不是吧,这昱品可是谢家的产业啊,这谢家,在y市也是排得上名的名门望族。 “刘经理,强龙不压地头蛇呀。” 刘经理摇摇头:“锡南国际的手伸得长着呢,这y市,谁做主可不是明面上就能讲得清的,你还太年轻。”吩咐,“总之记住,里面那两位可都是贵宾中的贵宾,仔细伺候就是了。” 只是,刘经理千算万算,还是出了纰漏。这昱品是谢家的产业,在谢家的地盘上占了谢三少预定的位子 第三十三章 “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 显然,这不速之客是来秋后算账的。(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你们如果是来找麻烦的,”走到厨房,继续给他的江西熬汤,连眼神都没有抬起,“最好尽早离开。” 宋谦修冷哼:“你倒护着她。” 宋辞关了火,缓缓从厨房走出来,用毛巾擦了擦手,抬眸,一双黑沉幽深的眼,与窗外严冬一般冷:“你既然知道,就不要打她的主意。” 语气,神色,态度,如此桀骜不羁,哪有半点身为宋家人的友善,只怕整个宋家在宋辞眼里也比不上他的女人一分重量。 宋谦修恼羞成怒:“那你就不该碰那样的女人。”拄着拐杖的手背,青筋爆出的纹路越发明显,“我宋家的门槛绝对不允许随随便便的女人踏进一步。” 宋辞牵起唇角,冷冷一笑:“我对你宋家的门槛没兴趣。”他坐在沙发上,懒懒后靠,漫不经心的随意,“别在我面前摆长辈的架子,我很多年前就不吃这一套,你是什么,宋家又是什么,我完全不记得。” 不记得,也没有兴趣记得,宋辞一直都知道,他这样的人,心狠手辣惯了,便注定要薄情寡义,一个阮江西,就倾尽了他所有感情,对于宋家,他没有半点恻隐之心。 “你——”宋谦修血气一涌,猛烈地咳嗽。 唐婉给宋谦修倒了一杯水,倒是不疾不徐:“我们只是来见见那位才刚到y市就把军界闹得风风雨雨的阮小姐,一家人不用这么针锋相对。” “你是谁?” 唐婉表情僵了,许久之后:“我是你母亲。” “不认识。”宋辞继续面无表情,“说完了就出去。” 唐婉哑然失笑,脸上精心掩饰的表情,还是露了痕迹,一点一点冷下去。 气氛正是僵冷的时候,清雅的声音传过来:“宋辞。” 唐婉的视线寻声望去,只见女人缓缓走下楼梯,披着黑直的发,只露出侧脸的轮廓,清雅婉约极了,一颦一蹙,都像中世纪素描画里走出来的贵族仕女。 这是唐婉第一次与阮江西打照面,除却震惊,竟有种难以严明的慌促。 “你怎么起来了。”宋辞神色有些紧张,走到阮江西身边,揽着她的肩,“回去躺着。”虽是命令,语气却柔软得不像话。 唐婉与宋谦修皆是一愣,尽管早便听闻了宋辞对阮江西鬼迷心窍的传闻,到底还是从未见过宋辞这般小心翼翼对待他人,不免难以置信。 “是谁来了?”阮江西站在最后一阶台阶上,视线齐平,她只是看着宋辞。 “是不是吵到你了?” 阮江西摇头。 “是无关紧要的人。”宋辞拂开她的头发,探了探她额头上的温度,“烧已经退了,还有没有哪不舒服?” “我没事了。” 阮江西微微侧眸望去,沙发上坐着两个人,都背着身,抿了抿唇角,便不动神色地收回了视线。她大概知道这两位‘无关紧要’的人是谁了? 对于那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宋辞完全不关心,满腹心思都在阮江西身上,拢了拢她披着的毯子,触了触她手上的温度,确保她没有受凉之后,才问:“饿了吗?要不要吃东西?” 不待阮江西回答,唐婉转过身来:“你就是阮江西。” 阮江西走下最后一阶台阶,从宋辞怀里露出一张白净娟秀的容颜,视线轻轻浅浅,毫无杂陈,一尘不染的眸子看向唐婉:“你好。” “咣!” 唐婉手里的杯子毫无预兆地坠地,四分五裂溅起一地水花。 这双眼,竟如此像那个人…… “你——”瞳孔骤缩,唐婉近乎呆滞地盯着阮江西,“你是谁?”脸色苍白又慌张,眼神里,竟有一丝丝一闪而过的恐惧。 “唐夫人,”眼眸自始至终,好似沉寂的秋水,毫无涟漪,微微染了些许凉意,她直视着唐婉,“我是阮江西。” 她唤她唐夫人,如此语气,像极了十五年前的那个女孩。 阮江西…… 这个女孩,有着她最讨厌的姓氏和名字,这样巧,这样吻合,就好像一场精心策划的局,而她,身在局中,却看不透一点端倪。唐婉几乎是吼出声的:“宋辞,我不同意你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如此失礼,如此将情绪外露,根本不是唐婉平日的作风,只是当她看着阮江西这双眼,便根本没办法理智,“谁都可以,唯独这个女人我不同意。” 太像了了,像那个女孩伺机而来,让她完全乱了阵脚。 阮江西却只是笑笑,似乎没有听闻到唐婉的话:“宋辞,我有些饿了。” 宋辞站在阮江西身侧,完全无视唐婉,轻声征询阮江西:“我给你熬了粥,要不要现在喝?” “好。”宋辞牵着她往厨房走,眼中,只有阮江西。 如此视而不见,就好像她所有的咆哮都成了一场闹剧,唐婉大喊:“宋辞!” 宋辞脚下停顿,侧目而视,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你刚才的话在我这没有任何参考价值。”语气越发冷冽,“我没有耐心了,你们现在就出去。”随即,牵着阮江西去了厨房。 “你生的好儿子!”宋谦修将水杯一扣,拄着拐杖便走了。 唐婉突然冷笑,眼眸,渐进覆上一层灼热:“真是阴魂不散。”转身,踩着一地玻璃碎片,发出刺耳的声音。 “江西。” “江西。” 阮江西拿着勺子,一动不动,毫无反应。宋辞凑过去,碰了碰她的脸。 阮江西抬头:“嗯?” “怎么了?不好喝。”宋辞低头,舔了舔阮江西的嘴角,“这次没有多放盐。”宋辞觉得,味道是可以的,接过阮江西的碗放下,把她抱起来,放在半人高的橱柜上,仰着头亲她的下巴,“在担心什么?” 她的心事,哪里藏得过宋辞的眼睛。 “宋辞,我有预感,你的母亲与我会水火不容” 预感?不,不是预感,是一场躲不掉的腥风血雨。 宋辞端着她的脸,将视线拉近,他蹭了蹭她的脸:“怕什么,她玩不过我。” 语气,尽是偏袒,宋辞的心,偏得厉害,他只管他的女人。 阮江西有些顾忌:“她是你的母亲。” 她与唐婉,终究难免一场征战,那么宋辞…… 所有忧虑,在她眸中凝沉成一团墨黑,晕染不开的暗影,她啊,又在顾虑他。 宋辞倒是希望他的江西,能学着自私一点。他端着她的脸,用指腹摩挲着她紧抿的唇角,告诉他的女人:“我又不是孝子,唐婉哪里有你重要。”挑起一缕头发,亲了亲她的发梢,宋辞说,“她连你的头发都比不上。” 语气,倔强,还带了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 阮江西痴痴看着他,秋水凝眸,清光徐徐。 “不要管唐婉,你想怎样就怎样。”宋辞握着阮江西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放在唇边,亲吻她的手背,他说,“江西,我这样连记忆都没有的人一开始就注定要一人为营,唐婉,还有整个宋家,于我而言,只不过是陌生人而已。” 孑然一身,这样独自为营了十五年,宋辞他,会不会也曾孤寂呢? 她只觉得,那样心疼他。 阮江西双手缠上宋辞的脖子,笑吟吟地凑上去看他的眼,她轻声地笑着:“谁说你是一人为营,不是有我吗?” 宋辞看着她,笑靥如花,很好看。似乎,那些不曾有过记忆的过往,不曾觉得遗憾的记忆,突然就变得苍白起来。要是,能早些遇见她,该多好。 宋辞搂住她的腰:“嗯,我有你,你是我的。”将脸凑近阮江西唇角,宋辞说,“江西,你亲亲我。” 阮江西笑着亲宋辞的脸,他的眉头,他的唇角。 下午,宋辞推了阮江西的广告通告,陪她坐在沙发上看定北侯的重播,刚好放到第一集,是阮江西与唐易的杀青戏。 宋辞越看到后面眉头皱得越紧:“这样的男人,怎么能得到江山。” 这样的男人?听宋辞的语气,似乎对定北侯池修远很不满。 阮江西窝在宋辞怀里,笑着问:“他是怎样的男人?” 宋辞哼了一声,很不屑的口吻:“吃软饭的家伙,就知道靠女人。” 阮江西轻笑。 靠女人又何尝不是一种谋略,三十万大军为嫁妆的清荣公主,征战天下的女将军秦若,哪一个不是天下男儿趋之若鹜的窈窕佳人,却只有池修远独得两位美人心,凭的又岂止只是容貌。 只是,唯有常青,那个最傻的女子,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谋。 “宋辞,如果你是池修远,你会怎么对常青。” “我不是他。” 阮江西不明,看着他。 宋辞是这样解释的:“即便我的钱都是你,我也只会吃你一个人的软饭。” 哦,感情宋辞是不满意定北侯吃了三个女人的软饭。所以说嘛,好男人就是一辈子只吃一个女人的软饭。 y市的冬天,白天特别短,早早便入了夜,天气相较于白天更冷了,黄昏时分稀稀朗朗地飘起了小雪,宋家宅院里的松树,积落了一层白绒绒的飘雪。入了夜,屋外寂静,宋家这座奢华的别墅宅院,显得格外冷清。 “为什么这么久还什么都查不到?” 唐婉背着灯光,侧脸覆了一层阴沉的暗影,轮廓也冷硬了几分。 男人背着手,躬身低头:“夫人,我敢肯定有人在我们之前就已经动过手脚,如果我猜得没错,是市的顾家,还有,”迟疑一下,“还有宋少。” 唐婉哼笑一声:“他倒护着他的女人。”眼角微微挑起,掠过一抹凌厉,“这么不想我查到什么,太欲盖弥彰了。” 男人很肯定一点:“这个阮江西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岂止不简单,恐怕蓄谋已久有备而来。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查出这么女人的底细。” “我明白。” 唐婉转身,光线落在她眼里,光影灼灼:“还有一件事你去给我查清楚。” 男人前行一步,尊听指示。 半刻钟之后,男人走出书房,等到走出宋宅,拿出电话,低声恭敬地喊了一声:“宋少。” 电话那边,传来金属般冰冷质感的嗓音:“说。” “宋夫人要我去查十五年前就病逝了的叶家千金。”男人思忖了一下,“宋夫人应该已经开始怀疑阮小姐就是叶江西了。” 沉默些许时间,宋辞挂了电话,低头,指腹缓缓摩挲着泛黄的照片。 照片里,是**岁的女孩,笑得天真烂漫。 “江西。”宋辞对着照片唤了一声,久久寂静之后,“到底,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宋辞!” 是阮江西的声音,惊恐又急促地唤着宋辞的名字,手里的照片滑落在地,宋辞立刻起身,动作很大,甚至砰倒了书桌上的笔架。 阮江西窝在沙发里,抱着肩膀蜷缩着,小小的一团微微颤抖。宋辞几乎跑过去,半跪在沙发前,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进怀里:“江西。”拍着她的背,低声在她耳边哄着,“不怕,只是做梦。” 似乎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救命稻草,阮江西紧紧抓着宋辞的衣角,指节泛白,她颤抖得更厉害,紧紧闭着的睫毛下坠着晶莹,失声大喊:“不要!” 到底是做了什么梦,会这样害怕。 宋辞重重亲吻她的眸子:“江西,醒醒。” 阮江西缓缓睁开眼,眸子空洞极了,那样怔怔看着宋辞,瞳孔里,却没有半分倒影。 宋辞急促地喊她:“江西。” 似乎如梦惊醒,她睫毛微颤,盯着宋辞的脸看了许久,伸出手,拂着他的脸,似乎在确认什么,声音低得近乎小心:“宋辞……” “嗯?” 反复摩挲着宋辞的脸,指腹传来的温度才让她彻底清醒,她红着眼,一把抱住宋辞的脖子:“宋辞!” 宋辞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我在这,别怕,只是做梦了。” 她抓着宋辞的衣角不放开,抬起头看宋辞,声音带着如履薄冰的不确定,有些轻微的战栗:“宋辞,如果有一天我犯了很大很大的错,你会不会不要我?” 宋辞抚着她的肩,将她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的指尖放在手心里,亲了亲:“不会。” 宋辞很确定,即便是她杀人放火,即便是她罪大恶极,他也是舍不得怪罪她的。他也设想过,阮江西心里藏了什么,只是,各种结果,却只有一个结局,他告诉她:“我的任何决定,都是你说了算,我左右不了。” 阮江西深深紧缩的眉宇,这才散开阴郁,她有些心有余悸,抱着宋辞的手用了很大的力道,声音有些压抑着的慌促:“我刚才梦见你不要我了。” “傻。”宋辞咬她抿得发白的唇角,惩罚似的刻意用了几分力道,“这么荒谬的梦,立刻给我忘了。” 他咬红了她唇角,又舍不得了,低头一遍一遍轻轻舔舐着。 阮江西一动不动,任宋辞唇边的温度在她唇上肆意,双手乖顺地抱着宋辞的腰,将所有重量都靠在她身上,眼神痴缠着宋辞,却有些放空,明明眼里是他的影子,却乱得不成模样。 宋辞抚着她身子,似骗似哄的语气:“乖,别胡思乱想。” 低低沉沉的嗓音,带了蛊惑,似乎染了酒意,竟有些让人沉醉。阮江西鬼使神差地伸手,覆在宋辞的喉结上,说:“宋辞,你现在就要了我好不好?” 然后,阮江西等他回答。 然后,宋辞怔住了,一直愣着,一直一直。 没有得到宋辞的回应,阮江西有些慌了,咬着唇角,分明羞赧,却不偏不倚地瞧着宋辞的眼:“不准拒绝,不管什么理由我都不接受。”她语气带着几分强硬,倔强极了,覆在宋辞喉结上的手,因为不确定的慌乱,胡乱动着,“宋辞——” 宋辞抓住她的手:“别乱动,我忍耐力不好。”嗓音,有些沙哑,他动情了,阮江西只是这样三言两语和笨拙的动作竟让他动了**。 阮江西乖乖不动,十分听话,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宋辞,瞳孔似干净的纯色琉璃。 宋辞的眼底,不知不觉便染上了几分暗色:“我从来都不会拒绝你,更何况这是我一直想对你做的事情。”他俯身,将阮江西打横抱起,覆在她耳边说,“去楼上,沙发太硬,会不舒服。” 她将下巴安安静静窝在宋辞的肩窝里,轻声说:“好。” 宋辞将她放在了床上,并没有起身,直接欺身含住了她的唇,没有迂回追逐,用力地吮吸与啃咬,骨节修长的手指,从她腰间缓缓上移,停在了她上衣的领口,她睫毛颤抖得厉害,却也不闭眼睛,看着宋辞,看着他眸光渐进暗红,连温度都缠绵了。 宋辞舔了舔她唇角,抬起头,解着她上衣的扣子,一颗一颗,动作很慢,他的视线,落在她裸露的皮肤上。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褪下阮江西的上衣。 “冷。”她颤了一下,用手去挡胸前。 宋辞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腰上,双手撑在她两侧:“你帮我脱。” 阮江西点头,只是动作,不得其法,她太羞赧,根本不看宋辞腹部以下的任何一处。只觉得手都被烫得灼热。 宋辞轻笑了一声:“害羞了?不是看过了吗?” 阮江西低头,不知所措着。 宋辞不再逗她,伸手去关床头的灯,只是才刚松开抱着阮江西的手,她便缠上来,抱住他的腰:“不要关灯。”她看着宋辞,有些羞涩,却很坚持,“我要看你。” 今天的阮江西,大概是被噩梦吓坏了,极其没有安全感,似乎急于想证明什么,便格外大胆。 宋辞依她,将灯开到最亮:“让你看。”稍稍退开一些距离,修长的腿跨跪在阮江西两侧,眼神灼热,“我现在把衣服脱掉,你不准闭眼。” 话落,他慢条斯理地将衬衫的扣子一颗一颗解开,露出白皙却健硕的肌理。 阮江西视线顺着宋辞的手移动,脸一点一点滚烫,她突然有些后悔了,应该关灯的。 衬衫被宋辞扔在了地方,他俯身,再次固执地将阮江西的手放在了皮带上:“剩下的你来脱。” 一晚缠绵,温度,似乎暖了些。次日,雪停停下下,裹素了窗外的树,这时候,又开始飘起稀稀落落的雪花。宋辞撑着下巴,看着还在睡着的阮江西,金黄色的冬阳,铺在她的长发上,宋辞勾着唇角,眼里显然洋溢了满满宠溺,亲了亲她的发,又将她放怀里紧了紧。 阮江西用脸蹭了蹭宋辞心口,伸出手抱住宋辞的胳膊,被子因为她的动作下滑了几分,半边肩头与手臂裸露在外。 宋辞俯身去亲吻她的肩,却见她肌肤上到处都是红痕,有些吮吸啃咬的痕迹,宋辞有些懊恼,十分心疼,昨夜。他确实失控了,竟不小心伤了她。吻,轻轻落在她的肩上。 门铃突然响了,一声,又一声,不停不休。宋辞眉头一拧,沉着脸起身,给阮江西掖好被角。这才从地上捡起衬衫,套在身上,亲了亲阮江西的脸,出了房间。 门打开—— “urprie!” 先闻其声,然后是一张放大的脸入框了,卫衣雪地靴,小脸通红,带着毛茸茸的帽子,笑得见牙不见眼,然后,下一秒,这春光明媚的小脸僵化了。 “吵死了。” 是宋辞!宋大人!陆千羊僵化! 只见宋大人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只扣了三颗纽扣,领口敞着,露出精致的锁骨,裸露在外的白皙皮肤上,隐约有几道抓痕。 大早上的,要不要玩这么劲爆!陆千羊大大吞了一口口水,呆滞地抬头,近看宋辞这张俊得没天理的脸,表情……冰天雪地,绝非常人能消受的。 “你是谁?” 一句话,陆千羊所有刚冒出来的邪恶泡泡全部崩了。 “额!”陆千羊被呛了一口好大的冷风,整个人都不好了,“我是姓陆的。”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宋辞大人只记得阮江西的经纪人是个姓陆的女的。 握草,姓陆的只觉得心塞塞。 “不认识。” 真的,说这话的时候,宋辞连看都没看姓陆的一眼,完全表示出他的不耐烦。 “……”陆千羊终于体会到唐天王三天两头被宋辞失忆这个梗虐成渣渣的感觉了,真特么惨绝人寰,分明大前天还对自己表示嫌弃的人,今儿个就翻脸不认人了,陆千羊吸了一口冷气,磨磨牙齿,“宋少大人,我是阮江西那个姓陆的经纪人。”这总该记得了! 宋辞还是懒得施舍一个眼神,直接甩手关门。 “等等!”陆千羊眼明手快,将脚卡在门缝里,“我来找江西,我都敲了十几分钟的门铃了。”吃了十几分钟的冷风,还有一肚子的怨气! 宋辞用眼神给了一个冷冰冰的余光,警告:“不要再弄出一点声音。” 陆千羊还想申辩:“我——” 宋辞面无表情,大力地摔上门。 陆千羊条件反射缩回脚,因为太用力,整个人往后趔趄,摔了个狗啃泥。 “砰!” 摔门的声音把陆千羊震傻了。她这是被扫地出门了?猛地抬头,瞪向紧闭的大门,她蹦出一个字:“草!”体内的怒气奔腾难以压制了,她爬起来,一脚踹上大门,“你有钱长得美了不起啊,暴君!昏君!没朋友!” 一阵踹门声惹得宋辞脸色更沉冷了几分,他现在十分想处置了那个姓陆的。 揉揉眉头,宋辞关上卧室的门,轻手轻脚地躺在阮江西身侧,连呼吸都刻意轻了几分,却还是吵醒了她,转过身,缩进宋辞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阮江西睡眼朦胧地半眯着眼:“谁来了?” “没有谁,乖,你再睡会儿。”宋辞拨了拨她额前的刘海,落下轻吻。 “嗯。” 大概是昨夜他闹她狠了点,阮江西倦得很,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再睁开眼,窗外的枝丫,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雪。 “宋辞。” 阮江西软软地喊了一声,揉揉眼睛,往被子里钻了钻,偎着热源靠过去,整个人贴进宋辞的怀里。 绒被下,她只穿了最贴身的衣物。 宋辞被她的举动闹得有些心猿意马,应得有些心不在焉:“嗯。”扶着她的腰,不让她那般不安分,嗓音有些干哑,“还睡吗?” 阮江西摇摇头,将小脸探出被子,也不说话,细细凝视宋辞的眼,然后,绯色一点一点在脸上晕染开。 大概,是害羞了。她便往后退了退,又钻回被子里。 宋辞却一把将她捞回怀里,抬起她的脸,低头便含住了她的唇,几番亲昵之后,宋辞趴在阮江西肩上,呼吸有点乱,重重喘息着:“我刚才就想吻你了。”他叹气,似乎有些无奈,“江西,我又想要你了。” 阮江西红着脸,不说话,也不敢动作,被子下,宋辞所有的身体反应都让她有些无处遁形。 “乖,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可是宋辞抱了很久,呼吸却越发重了,在她耳边,他的粗喘,清晰可闻。 片刻沉默。 “宋辞。” “嗯?” 她伸出手,抵在宋辞胸口,推了推:“你抱得太紧了,我有些热。” “我也热。” 他说他也热,只是抱得更紧了,用身体蹭着她的身体,然后从她的耳垂开始,一点一点啄吻而下。 窗外,冰天雪地,他抱着她,暖了温度,整个房间晕染着滚烫的缱绻。 许久之后,阮江西出了一身汗,宋辞才放开她,掀开被子起身。 阮江西下意识抓住他的手:“去哪?” 宋辞扬起嘴角,俯身碰了碰阮江西的额头:“洗澡。”又蹭了蹭她的鼻子,故意将气息喷在她脸上,只见阮江西染红了一大片肌肤,他刻意拖长了语调,有意逗弄她,“要和我一起?” 他**着上身,胸口上,还有她刚才抓的痕迹。 阮江西羞赧极了,连忙转开眸光,往被子里沉了沉,用被子蒙住头。 宋辞笑出了声,将阮江西从被子里捞出来,凑过去一张俊脸:“江西,你再亲我一下,我很喜欢你吻我。” 颤了颤凝着水汽的眸子,她睁开眼,在宋辞唇角啄了一下。 宋辞笑得满足,像个尝尽了甜头的孩子。 幸福,这样简单,一个吻便够了。 半个小时之后,宋辞将她抱到餐桌上:“吃饭。” 早饭是煎鸡蛋,还有几碟精致的团子糯米糍和卖相极好的薏米粥。 嗯,大概那有些黑焦的鸡蛋是宋辞煎,阮江西先咬了一口鸡蛋,还好,这次没有很咸,也没有蛋壳,她笑着夸宋辞:“你厨艺越来越好了。” 宋辞甚是洋洋得意:“当然,没有我宋辞学不会的事情。” ------题外话------ 三件重要的事:1,阮宋初次的福利预计在十一发,月底了,来,还是那句求月票经典名言:我把节操交给你,你把月票交给我 2,好像是因为无线的原因,我的书名被网站改成了:病爱成瘾,不要惊慌,我拼死也要改回来 3,南子开火车的技术想必群里的妹子都见识了,不多说,加正版群,群号在置顶评论 4,感谢今天礼物票票的头条:素素素素菜376打赏5花,lei5月票1评价,邪哗z3月票1评价票 t 第三十四章 宋辞甚是洋洋得意:“当然,没有我宋辞学不会的事情。【 更新快&nbp;&nbp;请搜索//ia/u///】” 阮江西笑笑,并不接话。其实,她还是觉得她家宋辞并没有半点做饭的天赋。 窗外的雪,越飘越大,窗户上落了厚厚一层雪白。 阮江西跑到窗前,回头笑着看宋辞:“宋辞,外面下了好大的雪。” 她眸间,全是晶亮的光影,溢出了满满欢愉。 阮江西怕冷,却似乎格外喜欢雪。宋辞走过去,从后面搂住她的腰:“很喜欢?” “嗯。”她看着窗外裹素的风景,打开窗户,伸出手接着窗外的雪,“要不要和我去枫林看雪,听说那里的冬天很美。” 宋辞抓过她的手,放在怀里暖了一下,便关上了窗户:“外面很冷。”宋辞显然不想她出门,“你病才刚好,不能出门。” 每每这种时候,宋辞都管她很严,十分不通情达理。 阮江西放软声音,示好:“没关系,我会穿很多。”亲了亲宋辞的脸,一脸期许地瞧着他。 宋辞撇开眼。 “宋辞。” 只僵持了不到三秒钟,宋辞就牵着她去卧室换衣服,将她裹了好几层才让她出门。 宋辞啊,哪里是阮江西的对手,只有言听计从的份。 一打开门,满世界的纯白映入眼帘,还有门口,立了一个雪人,真的,是货真价实的雪人。 阮江西惊住了。 雪人动了动胳膊:“江西。” 尾音颤啊颤,随即那雪人抖了抖,将风衣的帽子取下来,露出一张堪比雪白的脸。 “千羊。”阮江西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取下自己的围巾,包住了陆千羊的头。 “阿嚏——”陆千羊抹了一把鼻涕,“江西,你男人真狠,劳资快要被冻死了!” 说完,她撒腿了就跑进了屋子里,就连差点撞到宋辞也直接无视了。 关上门,阮江西问宋辞:“千羊什么时候来的?” 宋辞又替她取下帽子,看了看手表:“大概一个半小时之前。” “为什么不让她进来?” 宋辞的理由很充分:“我又不认识她。” 阮江西找不到话来反驳宋辞了,只觉得对她的经纪人很抱歉,转身去了楼上,给陆千羊放热水。 可能是因为他家女人对姓陆的于心不忍,宋辞便大方一次,容忍姓陆的用了卧室里的浴室。阮江西不出门了,宋辞心情不错,自觉地去厨房洗碗,还哼了几句定北侯的主题曲。 阮江西找了几件暖和的衣服,放到浴室门外,问:“你怎么来了?” 浴室里传来水声,还有陆千羊的抱怨:“江西,我从你语气中听出了一股嫌弃的味道。” 阮江西本来就话少,并不解释,隔着门,夹杂着水声,都能听到陆千羊哼哼唧唧的声音,十分不爽的样子:“我就料中你会色令智昏乐不思蜀,你算算,离广告拍摄还有几天?”她要再不来,她家艺人估计得被宋辞独占了。 “两天。” 还知道今夕是何夕,还好,没有完全色令智昏。陆千羊觉得她家艺人还是有救的。 阮江西又说:“宋辞说不需要赶期。” 宋辞宋辞!就你家宋大人说的话是圣旨!陆千羊恨铁不成钢:“江西,我们要有点霸屏的自觉,不然你潜水太久了,米分丝们会不甘寂寞投入别人的怀抱的。”咔嗒,门开了,陆千羊裹着浴巾就出来,只遮住了重点部位,堂而皇之地大秀身材,接过阮江西的衣服,又堂而皇之地宽衣更衣,一点羞涩之意都没有,继续念叨,“你看你最近,连个动态都没有,多少发个米分丝福利什么的,再不济,宋辞的腹肌照也来一张啊。” 阮江西转过身去,非礼勿视。 悉悉索索好一会儿,陆千羊蹦跶到阮江西跟前,突然一惊一乍的:“呀,江西你脖子上是什么?好大一片。” 阮江西穿着无领的针织毛衣,纯白的颜色,披散着长发,细看,脖颈上有隐约可见的红痕。 阮江西不自然地拨了拨头发,别开头。 哟,心虚呀,脸红啊,此地无银三百两呐,哼,她闻到了奸情的味道,陆千羊抱着手:“江西,你给我坦白从宽,我在外面顶风冒雪的那一个小时又四十五分钟,你和宋少关起房门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阮江西回答得很快:“没做什么。” 眼神闪躲,脸颊绯红,手指搅着,完全欲盖弥彰! 她家艺人还是学不会撒谎。陆千羊哼哼一笑,眸子一挑,流里流气的:“哼,还不承认。”说着,直接上手,扒开阮江西的领口,“这就是证据!” 阮江西有些懊恼,不应该让宋辞在身上留下这么多痕迹的,她整了整衣领,一本正经地承认:“不是早上,这是宋辞昨天晚上留下的。” “……” 陆千羊目瞪口呆,猝不及防就被灌了一包狗粮,险些没把她给噎死。近墨者黑,她觉得阮江西越来越像宋辞了,好直接,好粗暴。 陆千羊就更直接一点,粗暴一点,问:“江西,你们有没有避孕?” 阮江西愣了一下,然后摇头。 “哎!”陆千羊叹气,好心累好心累啊,她家艺人才二十五,花一样的年纪,怎么就被宋塘主给承包了?陆千羊感慨一番人生,继续说,“我不反对你们**情不自禁,但防护措施一定要做,你还年轻,太早要宝宝不好。” 阮江西低着头,沉思了。 陆千羊瞧着苗头不对,立刻表明立场:“如果你敢玩怀孕养胎这一套,我就辞职不干了。” “这次应该不会。” 阮江西扔下这么一句,就下楼去找宋辞去了。 陆千羊呆在原地,什么叫这次不会?难不成还有下次无距离无隔阂**情不自禁?!嗷呜!她家艺人太乱来了,不行,她得看着她家艺人。 之后,陆千羊以外面天寒地冻为由,赖着不走了,不管宋辞如何表示嫌弃不耐烦,她厚脸皮就是不走,反正有阮江西在,宋辞就算想处置她也不好下手。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下午快六点的时候,她下榻的酒店打来电话,说她的行礼被偷了。 “什么?!找不见了?什么叫找不见了?你们这可是五星级酒店,防盗系统居然这么瞎,还不快去给我找,要是找不回来我就投诉你们,投诉到你们锡南国际总部去,我可是你们老板娘的经纪人,是皇亲国戚!要是丢了我的东西,让你们老板娘把你们都炒了……” 一边说,一边从沙发上跳起来,招呼也不打一个,心急火燎地就撤离了宋辞的地盘。 有时候啊,陆千羊一根肠子,不会拐弯。 阮江西失笑,有些无奈地看着宋辞:“你别总为难她。” 宋辞完全不以为然:“是她自找的。”表示很嫌弃,“她真笨,江西,我建议你考虑换个经纪人。” 阮江西不予承认,去厨房做饭,宋辞跟着她身侧:“我给你做。” 对于宋辞的任何要求,阮江西向来不反驳。 结果……阮江西还是吃了锡南国际外送的晚饭,对此,宋辞是有些挫败的,饭后,也没有心情洗碗了,缠着阮江西,问:“江西,我是不是没有做饭的天分?” 宋辞终于意识到这个事实了。 “你只是初学,还不熟练。”阮江西说得很委婉,就怕伤了宋辞的自尊心。 宋辞听闻,心情便不那么阴郁了:“那我以后多做几次。” “……” 阮江西觉得她说错话了。 “后天我陪你去枫林取景,枫林的冬天很美,我可以给你拍照。”说完,宋辞去洗碗去了。 除了洗手作羹汤,最近宋辞还迷上了给他的女人拍照,各种生活照甚至剧照,宋辞洗出来许多,在家里专门装修了一间房间,专门用来放阮江西的照片。 这天晚上,阮江西刚洗完澡,宋辞便将她抱起来,放在沙发上,给她擦头发。 “宋辞。” “嗯。” 阮江西问宋辞:“你喜不喜欢孩子?”陆千羊的话,她还是听进去了几分。 宋辞停下手上的动作,沉默着,很认真地思考了:“你生的我就会喜欢,不过这次你是安全期,应该不会有宝宝,但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们可以多做几次——” 阮江西捂住他的嘴。对于闺房情事,宋辞从来毫不遮掩,十分得坦荡。 只是阮江西,却内敛得很。有些不好意思,很小声地问宋辞:“你怎么知道这些?” 宋辞坦言:“我问了秦江。” 阮江西觉得,秦特助懂得真多,不愧是特助界的标杆。 宋辞突然问:“困吗?” 阮江西摇头。 “我也不困。” 然后宋辞便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了,身体力行地告诉阮江西,不困可以做些别的事情。 初尝了情滋味,宋辞有些不知餍足,十分放纵,尤其是这天晚上,他似乎想一夜整出个孩子来,十分地努力。 广告拍摄那天,整个度假场所,没有一个闲杂人等,那时阮江西才知道枫林是锡南国际旗下的旅游产业。 锡南国际的广告在此取景,无疑倒是一箭双雕,广告与宣传并驾齐驱,锡南国际果然很会做生意。 那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雪,整个枫林全部白妆裹素,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还有枫林一年四季的落叶,黄色点缀了一片雪白,美极了。 只是如此美景,宋辞却没有半点赏景的心情,他很不爽,那个方脸的导演居然要她的女人和一个男人躺在雪里拍摄,而她的女人居然同意了。 “不行。” “绝对不行。” 宋辞从头到尾只说了两句话,眼眸沉得和刚下过雪的天一般,阴阴冷冷的。 方脸的导演很为难,身为金牌广告导演的他,还是头一次这么没主意,便询问宋少家的家属:“阮小姐你看?” 阮江西看向宋辞。 好,在宋少家里,所有事情阮江西做主,但是阮江西的事,宋辞做主。 方脸导演硬着头皮,解释:“宋少,只是躺在一起,从侧面抓拍就行,连脸都不用露。”特意强调,“两位演员连碰都不用碰到。” 既然如此…… 宋辞说:“在雪地里铺一层红色的玫瑰,要铺很厚,我和阮江西躺在那里。” 导演一时间没听明白宋辞的意思:“宋少你的意思是?” 宋辞惜字如金:“我来拍。” 导演:“……”宋少这是要当空降兵,亲自上阵?宋少的颜值肯定是够了的,但是拍广告嘛……导演识趣地不去质疑,反正广告拍的是意境,不露脸,然后愉快地决定了,通知还躺在雪地里找镜头感的广告男主,可以去领盒饭了。 于是乎,红遍大江南北的广告男神在吃了一嘴雪后被宋大少给炮灰了。 不得不承认,宋辞的提议竟出奇得妙,皑皑白雪里,铺上一层红玫瑰花瓣,在一片白色里,红得张扬,阮江西一身白色的长裙,黑直的长发铺在一片红色的妖娆里,美极了。她身侧,是宋辞,侧躺着看她,伸手,指尖落在她侧脸,拉远了镜头,模糊了宋辞的轮廓,只余温柔的暗影,将所有风景衬成了背景。 爱到极致,倾尽温柔…… 这次广告因为这一个镜头,要改主题了。 “k!可以,非常棒。”导演一时开心,就得意忘形了,没经过脑子就说了一句,“宋少分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靠实力。” 靠实力吃饭的宋辞,脸黑了。 “呵呵。”导演笑得好干,好冷,好慌。 第一个镜头一条过,之后,便都是阮江西的镜头,取景换了场地,辗转到枫林外的人工湖上,这时节,湖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导演需要抓拍的是阮江西在冰面漫步的侧影,因为是远景,并不好抓拍。锡南国际度假村的季度广告,向来考验广告演员的镜头感。 当然,不论颜值与后台,阮江西无疑是靠实力吃饭的。 宋少家的家属果然不是凡夫俗子,这视觉感,简直碾压镜头!导演很激动,眼珠子都不眨一下,跟着阮江西移动,正拍着,突然镜头里,多出一个人来。 “卡!”导演很痛心疾首,敢怒不敢言很憋屈,“宋少,您走到镜头里了。”完全毁了收尾镜头好吗? 宋辞置若罔闻,走过去,扶着阮江西的腰:“怎么了?” 阮江西摇头。 “我看到你刚才皱眉了,是不是不舒服?”用手背碰了碰阮江西的额头,并没有发烧,托着她的脸,宋辞将眉头拧成了一团,“脸色怎么这么白?” “我没事。” 声音有些无力,她额头上,有些许细密的汗珠。 “我们去医院。”宋辞说完,拿了阮江西的外套,给她穿上,对着拍摄组的工作人员命令道,“今天就拍到这里。” 陆千羊因为去确认丢失的行李而姗姗来迟,刚到拍摄现场,就听见宋辞发号施令,转头问导演:“拍完了?” 导演都快哭了:“收尾镜头拍到宋少了。” 得,宋辞大人又来败坏她家艺人的职业道德了。 “宋少,”导演很委婉地请求,“刚才那个镜头可能要再来一遍。” “剪了。”宋辞看都不看导演,给阮江西将大衣系好,问她,“还冷不冷?” 她摇头,脸色越见苍白。 导演是完全搞不明白状况,很为难:“这——”宋少那行不通,便调转话锋,“江西啊,只差这一个镜头,你看?” 阮江西想了想,对宋辞说:“再等我一会儿。” 嗯,还是宋少家属比宋少通情达理多了,不像宋少…… 宋辞严词命令:“不行,现在去医院。” 那表情,那语气,那不可一世违者诛灭的气场,简直是十足的暴政! 导演已经不抱希望了,对着场记使眼色:演员家属要罢工,收工。 阮江西对工作人员有些抱歉,将宋辞拉到一边:“不用去医院,我只是……”她欲言又止,低着头,耳垂有些泛红。 “嗯?” 阮江西勾着宋辞的脖子,让他低下头,她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 宋辞微微怔忡了一下,然后抱起她:“怎么不早说,你今天必须休息。” “……”阮江西觉得,不应该告诉宋辞,他好像小题大做了些。 果然,宋辞表情很严肃,动作很小心,抱着阮江西的手都不太敢用力。 “明天,后天,大后天,都休息。” 丢了这么一句话,宋辞抱着阮江西便撤离了拍摄现场。留下一干人等,只觉得晴天霹雳了,广告拍摄期迫在眉睫,宋大少不仅今天要带她女人旷工,明天后天大后天也要继续任性。 此刻,导演的心情是崩溃的:“陆经纪人,今天都5号了,季度广告赶着首发,那拍摄期怎么办?” 陆经纪人也很狂拽酷炫**炸天:“看我有屁用,那是你该操心的事。” “……” 导演真想罢工不干了,揉着眉心嘀咕:“到底是什么病?” 陆经纪人掐指一算,作了然于胸智者状:“不是什么大病,保管一个三五天后就满血复活。”5号,那是江西的小日子,不过她记得江西没有痛经的毛病。陆千羊托着腮又作深沉状:不会是两人天雷地火太激烈了? 不过,不就是女人那点小病小痛嘛,宋辞至于搞得这么严阵以待吗? 不,远不止,哪止严阵以待,宋辞简直心急火燎,已经第四次催促司机开快点了。 司机师傅很为难:“宋少,这条道上限速。” “不用管。” 好,反正现在路上也没什么人,就宋少这车牌号,有点眼力见的交警应该也不会来找事。一番权衡,司机师傅就踩了油门加速。 “很痛?” 阮江西靠在宋辞怀里,闭着眼,眉头皱得紧紧的:“还好。” 她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本就话少的人儿,这会儿大概因为疼得厉害,越发安静乖顺了,窝在宋辞怀里,抱着他一动不动。 宋辞见她如此,便心疼坏了。 “我给你揉揉。”动作很轻,宋辞掌心暖暖的,贴着阮江西的腹,一圈一圈给她揉。 她眯起了眼,躺在宋辞腿上,眉头渐进松了。 宋辞拂了拂她有些苍白的脸:“每次都这样?” 阮江西摇头。 “是我不好。”宋辞有些懊恼,很自责。 阮江西睁开眸子,忽闪着长睫:“嗯?” “昨晚我应该听你的。” 阮江西不懂宋辞所指何事。 宋辞低头,亲了亲她眉间,说:“我应该轻一点。” 她愣了一下,这才忆起昨夜里,宋辞要得狠,她混混沌沌时央着他轻些。 这种话题,宋辞总是不避讳她,阮江西本来没什么血色的小脸,晕开了一团红色。 宋辞俯身,贴着阮江西耳边,一贯的坦白:“以后,我会尽量收敛一点。” 初尝**,他对她,根本没有半分抵抗力,这几天,确实是宋辞不知餍足了。 阮江西羞得将脸埋进宋辞怀里,声音细细软软的:“瞎说,谁告诉你这两者之间有关系了?” “秦江。” 似乎这些私密的话题,宋辞都喜欢去问秦特助,秦特助简直成了宋辞的移动百科。 对此,秦江也是十分不理解的,虽然他是行业标杆,但这些问题,完全不在他的涉猎范围之内啊,宋辞的解释只有三个字:已婚男。 已婚男完全败给宋老板了,他还是建议宋老板多交几个朋友,不过显然,宋老板这种人,注定没朋友。 “以后不要什么都问秦特助。” 宋辞知道阮江西脸皮薄,乖乖听从。 “只是天太冷了,我从小不耐寒。”她将手覆在宋辞的手背上,捂着肚子,暖暖的,十分舒服,“现在已经不那么疼了。” “我后悔带你来了这个鬼地方。” y市,就这样,被宋辞拉进了黑名单。 到了医院,接待宋辞的是一个看上去五十多的中年男人,男人对宋辞十分恭敬,直接领着宋辞与阮江西去了贵宾电梯,然后连线到了妇科主任那里,直接调了最权威的张医生过来看诊。 张医生只好撇下已经排队排到了别的科系的病人,给宋少家的家属开后门。 还以为什么大病呢,搞出这么大阵仗,张医生翻了几页检查报告:“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宫寒,开几贴中药调养一下,这几天多注意保暖,不要碰冷水。” 阮江西颔首,说好,倒是站在她身旁的宋辞发话了:“她很痛,给她止痛。” 不就是痛经嘛,宋少也太娇惯他女人了。 “一般的止痛药都有副作用,不建议用西药来镇痛,中药温补,这种事只能慢慢调养,以后生了孩子会好很多。” 这些话,都是常规用语,平时用来安抚病人的。 可是宋辞却抓到很不常规的重点:“生多少?是不是越多越好?” “……”权威妇科医生,居然一时答不上来了,似乎宋少关注的点,有点偏离妇科领域。 关于生孩子与痛经这个话题,尺度有点超过阮江西所能接受的礼教范围了,她有些窘迫,催促宋辞:“你去外面等我。” 宋辞很犹豫。 张医生扶了扶眼镜:“有些女性话题,她可能害羞。” “我在外面等你。” 宋辞出去之后,张医生的神情便放松多了,说话随意了几分:“我当了20年妇科医生,你丈夫是第一个愿意陪女人进妇科诊室的。” 阮江西笑了笑:“他还不是我的丈夫。” “应该快了。” 从诊室出来,宋辞将阮江西安置在了一间休息室里,他取药回来,突然对阮江西说:“江西,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大概宋辞已经认定了生孩子能治痛经,只是,这要孩子的理由,似乎太随意了点。 然后,阮江西当真了,思忖了一下,她征询宋辞的意见:“等过了明年的柏林电影节好不好?现在手上有剧本,时间不适合。” 显然,阮江西是深思熟虑过了的。 要是让陆千羊知道她家艺人都有生儿育女的打算了,她一定会辞职不干的!阮江西正是事业上升期,太早要孩子对她以后的发展多多少少是有影响的。 当然,这点影响在宋辞那里就根本不是事了,阮江西的回答完全取悦了他:“听你的。”宋辞还说,“电影节之后我们去拉斯维加斯。” “去那做什么?” 宋辞一本正经:“结婚。” 她笑,并不反驳他。 宋辞揽着她往电梯口走,心情好,便多说了一句:“那里不用户口本也可以结婚,有护照就行了。” “谁告诉你的?” “秦江。” 阮江西表情很认真,不禁夸赞:“秦特助真的好学识渊博。” 他的女人夸别的男人,宋辞这就不高兴了,脸一沉,纠正阮江西:“他学历没我高,智商也在我之下。” “……” 阮江西啼笑皆非,有时候,她家宋辞,确实有点唯我独尊不可一世了。 不仅如此,说到户口本一事,宋辞又喜怒无常了,直言表达他的不满:“还有那个姓顾的,我讨厌他。” 阮江西无言以对。 突然,传来一声戏谑:“哦?” 她抬头,只见电梯门大开,顾白款款走来,双手插在休闲裤的口袋里,闲庭信步,神情懒懒:“那真是巧了,我对宋少也正有此感。” 人生如戏,这剧情,有时候有点狗血。阮江西看看宋辞的脸色,又看看顾白的脸色,有些头疼,宋辞与顾白似乎只要碰到,就免不了一番剑拔弩张。 她喊了一声:“顾白。”不惊不喜,尽量将气氛缓和。 只是,打从顾白出现,宋辞皱着的眉就没松开过。反观顾白,却一贯玩世不恭,直接无视宋辞,打趣阮江西:“过来,让我看看,我家江西是不是瘦了。” 宋辞一张格外俊美的脸,又沉了几分,冰天雪地冷得一发不可收了。 阮江西问:“怎么过来了?”她不温不火,并无太多情绪。 顾白回:“想你了。”他半真半假,尽是玩味。 得,顾白就喜欢给宋辞找不痛快,用陆千羊的话说,娘家人和婆家人,要相处融洽是有难度的。 不得不说,陆经纪人高见。 宋辞薄唇一掀:“你现在就滚。” 滚? 怎么可能,顾老大可是从小就教,人生在世,无非就是两件事:让自己痛快,让别人不痛快。 顾白微微倾身,细细打量阮江西的脸色:“你经纪人说你病了,哪不舒服?”语气虽玩味,却到底是担心她。 阮江西微微后倾:“已经没事了。” 顾白这才松了一口气:“你没事了,我有事。本来打算给你个惊喜,你倒让我惊吓了一路,江西,你要补偿我。”他怨声很大,控诉,“我到现在都没有吃饭。” 似真似假的语气,顾白总是如此,避重就轻,他只说要补偿,却并不告知她,他有多担惊受怕,他坐立不安不远万里而来,却什么都不说,只是有些孩子气地对着阮江西抱怨:“我真的一天没吃饭了。”不知道她的情况,他哪有心情吃饭,一整天不是在飞机上就是在车上。 阮江西十分过意不起,便说:“我请你吃饭。” 顾白挑衅地睃了宋辞一眼。 这一个两个,都好幼稚。 宋辞将阮江西拉到怀里:“不要管他。”眸子一凝,看向顾白,“她不舒服。” 顾白顿时没了玩笑的心情:“怎么了?挂了什么科?哪里不舒服?做检查了吗?医生怎么说?”满眼担心,他完全忘了掩饰,那样关心则乱。 顾白,对阮江西,用心太深了。 宋辞沉吟了许久,将阮江西抱进怀里,手自然地放在了她腹上,他不疾不徐地说了三个字:“妇产科。”妇科与妇产科,一字之差,武力值,天壤之别。 顾白所有慌张失措全部静止,整个人呆住:“妇、妇产科?!” 宋辞拨了个电话,让锡南国际酒店分部的经理过来招待顾白,他揽着阮江西先行一步。 顾白再也没有心情吃饭了,在锡南酒店闹了一顿好大的脾气,折磨坏了一干酒店服务人员,没办法,再难伺候也得伺候,**在电话里交代了,要好好招待未来老板娘家的大舅子。 不得不说,宋辞腹黑程度,略胜顾白一筹。 回去的路上,是宋辞开车,阮江西坐在副驾驶座上,从医院出来后,手机就响个不停。 是顾白,阮江西转过身去,不看宋辞,还是按了接听键:“顾白——” 才说了两个字,手机便让宋辞接过去:“不要再打来。” “让江西接电话。” 一个强势,一个冷硬,都不让一分,这是一场不见火焰的硝烟。 顾白压抑着怒火,再一次重申:“让江西接电话。” 宋辞不疾不徐,回:“孕妇不能碰手机,有辐射。” 一句话之后,是片刻的静止,随即—— “嘟嘟嘟嘟……” 电话被顾白挂断了,然后阮江西的手机就消停了,顾白没有再打过来。 可能,顾白也顾忌着辐射。 当然,顾白也就在酒店发呆了十几分钟,然后别驱车去了医院,十分钟后,从医院走出来,顾白只骂了一句:“小人!” 这些都是后话,总之,顾白再一次见识到了宋辞的阴险,不仅阴险,还小气! 确实,对阮江西,宋辞一贯以来都斤斤计较,这不,小气的某人,将阮江西的手机没收了。 宋辞如此小气得有些幼稚的行为,让阮江西哭笑不得:“宋辞,把手机给我。” 宋辞专心开车,不看阮江西:“放在我这也一样。” 哪里会一样,至少,阮江西的通讯录在宋辞这里,顾白是拒绝往来户。 阮江西很无奈,软着语气:“会有别人找我。” 不像平日里惯着她,每每遇到顾白的事,宋辞便格外蛮不讲理:“我替你接。”他转头,看阮江西,特别提醒,“会有辐射。” 阮江西失笑:“我没有怀孕。” 宋辞想,要不要尽快整个孩子出来。蹙眉思索了许久,他将自己的手机递给阮江西:“你用我的。” 宋辞吃起醋来,非常锱铢必较。 诶,拈酸吃醋的男人,很难哄。 阮江西乖乖接过宋辞的手机,给经纪人发了个消息,然后低着头刷宋辞的手机。 宋辞的手机桌面是阮江西的照片,屏保和来电也是,都是宋辞平日里给她拍的,手机里内容很少,除了阮江西的照片,基本没有任何私人相关信息。 通讯录很简单,只有三个。 一个备注是:特助。 一个备注是:姓陆的。 一个备注是:我的江西。 通讯记录与短信几乎全部都是那一个备注:我的江西。 阮江西笑了,心里却有些泛酸,大概因为宋辞的世界太纯粹,只有她一个,所以,会这么患得患失,这么草木皆兵。 “宋辞。”阮江西突然喊他。 宋辞转眸看她:“嗯?” “把车靠边停一下。” 宋辞立刻打了方向盘,将车停在一旁,他有些慌了:“不舒服吗?是不是又疼了?”他伸手,碰了碰阮江西的额头,生怕她会发烧。 “没有。”阮江西将宋辞的手拉下来,攥在手心里,看着宋辞,眸光专注极了,“我只是突然很想吻你。” 伸出手,勾住宋辞的脖子,阮江西倾身,吻住了宋辞的唇,他似乎有些错愕,张着嘴,阮江西便堂而皇之地伸出舌头在他唇齿间动作。 宋辞似乎笑了笑,便张着嘴,乖乖让阮江西亲吻,她总不得要领,动作磕磕绊绊十分笨拙,等她气喘地撇开头呼吸时,宋辞托着她的下巴便来了个深吻,并不急着索取,他耐心地缠着她的舌尖,教她动作。 只怪天黑得太早,宋辞顾忌阮江西的胃,不然,他定要教会她女人接吻的时候要换气。 宋辞给她系好安全带,又将自己的外套盖在阮江西腿上,这才继续开车。 宋辞的手机响了,一串陌生的号码,并没有来电显示。 阮江西将手机递给宋辞。 “你帮我接。” 阮江西点了接听,放在耳边,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优雅好听:“宋辞。” 女人的声音,阮江西并不陌生,是于景致。 “你好,我是阮江西。” 十分礼貌,阮江西从来不会失了她的风度。 只是电话那头,突然就陷入了安静。 气氛有些僵冷,阮江西等了许久,于景致依旧沉默,她说:“请稍等,我让宋辞来听。” “不用了。” 阮江西听着电话,并没有说话,只是料想,于景致有话对她说。 “他既然把你带来了,自然不会同往年一样给我当男伴。” 果然呢,于景致很精通语言攻陷,三言两语,弦外之音里全是挑衅。 阮江西只是安静地听着,不做回应。 相对无言,冷场了许久,于景言轻笑从电话里传来,带了几分宣战的意味,她说:“阮江西,站在宋辞身边,你准备好了吗?” 不待阮江西回答,于景致便挂了电话。 准备好了吗? 她筹谋了十五年蓄意而来,还会怕什么呢?阮江西云淡风轻地说:“是于医生的电话。” “嗯。” 宋辞专心开车,并不关心毫不相干的人。 阮江西觉得,出于礼仪,她有必要转达一下于景致电话内容的目的:“他找你做他的男伴。” 宋辞转眸,看了阮江西一眼,便转过头去看路:“你应该告诉她,我是你的。” ------题外话------ 太甜了,好想搞点虐的来耍 感谢今天礼物票票的头条:缘来鱼鱼5票,唐倾林4票 盗版君请不要去加验证群了,加了也请退了,别给我家管理找事,有本事你看正版啊,没本事请堂堂正正地遵守盗版的职业操守! 推基友文《学霸你女朋友掉了》 她对他一见钟情,恋上了,便是一生! 她天然呆,他天然冷,她天然萌,他天然淡,她有多动症,他却患了孤独症! 这是一个女追男的故事!这是一个学渣追学霸的故事!这是一个很宠很温暖的故事! 第三十五章:务必看作者公告 “你应该告诉她,我是你的。” 阮江西笑:“她说,”眉头还是蹙了蹙,“以往都是你陪她出席。” 她想,其实她没有自己想得那样大度,突然有点想把刚才那串号码加入黑名单。 她抿着嘴,翻到那个号码,迟疑了一下,还是作罢,她有些懊恼,还是等到联系到了nd博士再拉黑。 眉头又皱了一点,阮江西有点不开心。 宋辞却心情十分得好:“你是不是吃醋了?” 阮江西抬头看宋辞,嘟着嘴很诚实地点头。 这般小儿女的神色,极少出现在阮江西脸上,宋辞倒是喜欢她这般样子:“虽然我很喜欢你介意的样子,不过我可以解释。”宋辞口吻认真,“虽然我不记得为什么我以前会出席那么无聊的晚会,但我肯定,我不是陪她。”宋辞特别强调,“我跟她又不熟。” 阮江西很好哄,抿着的唇角,这便弯起了。 这三天,因为阮江西身体不方便,宋辞管她很严,不让她出门,也不让她乱走乱动,甚至恨不得让她躺个三天。 “江西,你不能碰水。” “江西,你不要走动。” “江西,这个你不能吃。” “江西,不要开窗户。” 尤其是第二天,宋辞记忆清空之后,简直把阮江西这点每个女人都有的正常生理现象当成了一重大事项。 “江西,你要去哪?我抱你去。” “江西,乖,去床上躺着。” “你别抱着我家江西,你身上有寒气。” 最后一句,宋辞是怒吼陆千羊的,因为受不了宋辞这近乎变态的管束模式,陆千羊连着两天都没有来找阮江西。 阮江西觉得,宋辞太小题大做了。 第三天的时候,宋辞上网找了一些食谱,研究了一上午,十一点的时候,宋辞去了厨房,对阮江西说:“今天给你做红枣银耳粥。”他看着橱柜上一堆红枣与银耳,说,“百度上说,这个补血。” 因为善解人意的阮江西觉得,秦特助不仅要办锡南国际的公事,还要操心宋辞的私事,是在太有劳,便教了宋辞手机的另一个功能:百度。 阮江西不质疑百度,只有有些质疑宋辞的厨艺:“我来做。” 宋辞牵着她站到厨房外面:“这个很容易,不要小瞧我。” 还好,红枣银耳确实比较容易。 只是,阮江西忘了,宋辞分不清糖和盐,还忘了提醒宋辞这里的碗比家里的小,适量水不能只放一碗。 结果,意料之中的一塌糊涂。 宋辞很挫败,有些垂头丧气:“没有银耳了,今天让酒店送餐。” 关于下厨房这件事,宋辞确实没有天分,却着实很执着。 “好。” 这三天,都是送餐,阮江西欣然接受,就在宋辞去拿酒店外送午餐的功夫,阮江西接了个电话。 “谁的电话?” 阮江西回:“顾白。” 宋辞停下给阮江西盛汤的动作:“挂了,过来吃饭。” 阮江西挂了电话,走过去,表情有点严肃:“宋辞,你姑姑出事了。” “嗯。”宋辞应了一声,并没有什么兴趣,牵着阮江西坐下,给她夹菜。 虽说宋辞与宋家感情淡薄,但阮江西看得出来,宋应容对宋辞是十分偏爱和偏袒的,她没有动筷子,说:“你姑姑被举报了。” “又不是第一次。” 阮江西无言以对,确实,因着她的秘书办里基本是清一色的年轻男人,宋应容平日里因此被重点关注的次数,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所以,外界有传,宋应容,好男色。 “这次不一样,动作很大,你姑姑已经被停职了。” 宋辞低头,专注给阮江西挑鱼刺:“我们不多管闲事。” 阮江西不再提及,乖乖吃鱼。她自然知道,她家宋辞不喜欢多管闲事,也自然知道,她家宋辞护短得很。 宋应容接到宋辞的电话,简直受宠若惊。 “难得啊,我家小辞居然会发来问候。” 听宋应容这欢快的语气,想必在里面过得不算太差,还能接听电话。 宋辞完全不拐弯抹角:“看在我家江西的面子。” 这可是亲生的侄子,瞧这说的什么话,宋应容嗔怒:“宋辞,你这话太伤我的心了,要是侄媳妇不发话,你是不是都不管我的死活?” 宋辞一点都没有迟疑:“是。” “……”好,是她这个做姑姑的自作多情了。 宋辞懒得闲扯,只说:“你需要找个律师。” 宋应容自然知道宋辞所指之事,语气十分坦荡荡:“不用不用,我行得正坐得端,愿意接受广大人民群众的审阅,我相信,市民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好人——” 宋辞懒得听宋应容胡侃:“韩习是周兴进的私生子,这次背后动手脚的是韩习,你顺着这条线查。” 韩习是宋应容的特助秘书,众所周知,周兴进与宋应容一向不和,都恨不得灭了对方。 如此一来,事情便明朗了。 宋应容感叹:“果然蓝颜祸水,韩习那个没良心,白疼他了,养不熟的白眼狼,居然反咬我一口。”感叹完,宋应容又好奇了,“我都没发现端倪,你怎么这么快就查到了。” 宋辞言简意赅:“眼线。” 宋应容深思了,得多强大的眼线网,才能以这么短的时间挖出这种连她这个一市之长都不知道的秘辛,她不敢估测宋辞的权势到了何种地步,会让她这个市长心里产生落差感的。 宋应容打着商量:“小辞啊,你那什么眼线,也借我用用,你也知道,总有刁民想害我,想把我拉下马,我每天夜不能寐水深火热——” 宋辞没耐心听她胡说八道,直接说了一个名字:“顾白。” 宋应容问:“给我推荐的律师?” 宋辞报了一个电话,和地址。 顾白…… 这个名字,宋应容并不陌生,突然想起了被她放在书房抽屉里的那块暖玉,扬起嘴角笑了笑,对着电话打趣:“你什么时候这么孝顺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那个家伙太闲。” 说了这句,宋辞便挂了电话。宋应容失笑,宋辞帮她是真,给情敌找事情做也不假。 挂了电话宋辞回到卧室,阮江西窝在沙发里,抱着平板发呆,眼睛却红红的。 宋辞走过去,将她的脸抬起来,拂了拂她微红的眼睛:“怎么了?” 阮江西偎进宋辞怀里:“看了《桔梗》的剧本。”吸了吸鼻子,“故事太悲伤,编剧太会骗眼泪了。” 她自认不喜欢伤秋感怀,也不多愁善感,只是未曾想到,林灿笔下的故事,这样凄凉。当年没心没肺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会写尽沧桑,写尽悲凉。 物是人非,她竟也跟着悲天悯人了。 宋辞不舍得她伤感,将她手里的平板扔到一边:“如果不喜欢,可以不演。” 她摇头:“不,我很喜欢。”她红着眼睛笑,“这种剧本,最能让观众偏爱了,因为结局不完美。”眸光飘远,有些空灵凄凉,她说,“因为不完美,所以刻骨铭心。” 分明在讲别人的故事,宋辞却觉得心会莫名其妙地抽疼。若是他,若是阮江西的结局,他既要刻骨铭心,也不容许不完美。 宋辞亲了亲她红红的眼睛:“剧本里,都是假的,不要当真。” 阮江西将头靠在宋辞肩上,嗓音清泠,说着别人的故事:“他们相遇的时候是七月,桔梗花开的最盛的时候……” 宋辞抱着她,听着她在耳边絮絮叨叨,声音有些干涩,眸中,流淌着微凉的淡淡涟漪。 故事,开始在桔梗花开的季节,她叫晴雯,他叫延生。 她是一出生便被丢在桔梗田里的盲女,他是那一带名声狼藉的小混混,她很小便听孤儿院的修女说,延生是个没爹养没娘疼的野小子,见了他一定要躲远些。 晴雯第一次遇见他,将她画的桔梗送给了他,他也折了一只桔梗花还礼。 她总说,延生啊,如果我有一双眼睛,一定要好好看你的脸,只是,她没有眼睛,所以,在法庭上,没有人相信她的证词,没有人相信她说的话,延生没有杀人,那个会每天送她一株桔梗花的人,怎么会是杀人犯呢? 到最后延生也没有认罪,只是,他死在了监狱里。后来,她的眼睛好了,却再也没有一个人陪她看桔梗花开了。 阮江西声音有些轻微颤意,蹭着宋辞的脖子:“直到延生死去,晴雯也没有说过爱他,只是在他死后的每年七月,在他坟前放一捧桔梗,一直到她老去死去。” 阮江西侧头看宋辞,微红的眸子,眼里全是宋辞的影子:“我想,晴雯心里是怪延生的。如果我是晴雯,我可能没有勇气用延生给的眼睛去看年年花开,一个人孤独终老。” 如果是她,黄泉碧落,她都会跟着去。 她想,她比晴雯偏执,如果是她,一旦爱了,就要爱到极致。 宋辞否决:“你不是她。”宋辞看着她的眼,“你会很幸运,因为你遇到的是我。”他俯身,将阮江西抱起来。 阮江西抱着宋辞的脖子,回:“是,我很幸运。”何其有幸,她遇上了宋辞,即便不完美,也荡气回肠,足够她一辈子感恩。 宋辞把她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不准再想剧本,早点睡,明天陪我去于家。” 于家寿宴,大概像于景言所说,并非单纯的一场商业饭局,选婿宴,亦或是鸿门宴,不管是哪一种,想必明天都有一场硬仗要打。 “我需要做什么?” 宋辞躺在她身侧,让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一直站在我身边,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谁的人。” 我是谁的人?而非你是谁的人?大抵在宋辞看来,他与阮江西之间,是他归属于她。 如此划分,足见阮江西的绝对地位。她笑了,刻意拖长了语调接话:“你是我的人。” 宋辞点头,很满意她的认知:“嗯,要时时刻刻记着。”亲了亲她的脸,“睡觉。” 第二天,连续下了几天雪的天突然放晴了,太阳并不烈,雪消融得很慢,气温依旧很低,宋辞给阮江西裹了一层又一层才带着她出门了,时间还早,宋辞带她去吃了她最爱的甜点之后,去了一家装修风格很欧范的造型店。 tylenanda的名字,阮江西并不陌生,时常登在时尚杂志的封面上,tylenanda的造型和服装,不管是在名媛圈还是演艺圈,一直都很受追捧。 接待他们的是tylenanda的设计总监,是个年轻的女人,阮江西在时尚杂志上见过她的照片,prtia,时尚圈的风云人物,是个成熟又极具魅力的女人,她似乎是认识宋辞,态度十分恭敬。 “宋少。”prtia向阮江西问候,“阮小姐。”十分礼貌,又不显距离。 阮江西颔首:“你好。” tylenanda与锡南国际的季度广告有过几度合作,prtia见过宋辞几面,之前都是与唐易一同来的,阮江西是宋辞第一个带进店里的女人,可见,传闻不假,这位阮小姐,便是宋少家的家属了。 礼貌,气质,身段,十分!prtia在心里默默给了一个高分。 宋辞看了看手表:“我们有一个小时时间。” prtia征询阮江西:“请问是什么样的晚会?” “寿宴。” 寿宴?prtia倒是知道今晚于家有寿宴,今日便有几位名媛小姐过来做过造型,恐怕此番宋少是要带他女人去艳压群芳。 prtia细细打量了阮江西的身段与面容:“那阮小姐有没有特别喜好的妆容?” 如此清雅淡然的人,这样的气质与涵养,即便是在名流圈也已经少见了,倒让prtia有些技痒了。 只是不待阮江西回答,宋辞代为回答:“要最漂亮的。” 宋少果然是带女人去艳压群芳的。prtia了然,笑了笑,直接征询宋辞的意见:“那礼服?” 宋辞想了想,给了一个要求:“不要太暴露。” 要漂亮,不要暴露,如此标准,倒是让平日里不识烟火的宋大少多了些一般男人对自己女人急于炫耀又想独占的矛盾心理。 prtia了然,带着阮江西去了单独的化妆间,宋辞很自然地跟着进去了,然后拉了个矮凳子,就坐在化妆镜前,挨着阮江西坐着,歪着头看阮江西。 这就让prtia很有压力了,对着这么一张很容易让人神魂颠倒的脸,确实需要很强大的心理素质,便建议道:“宋少,那边有杂志。” 宋辞置若罔闻,一点反应都不给,继续撑着脸,侧着眸,看阮江西,视线可以说是专注,又灼热。 prtia这个设计总监头次有种放不开手脚的感觉。 大概过了几分钟,阮江西底妆基本已经化完了,趁着调眼妆颜色的时候,阮江西转过头去看宋辞:“会无聊吗?” “不会。” 怎么会无聊,宋辞完全移不开眼,只觉得他家江西,好看极了。 prtia有点难办:“宋少,你可不可以先回避一下。” 宋辞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语气很不善,不由分说:“我为什么要回避?” 您的视线太火热了好吗! prtia还是选择沉默是金为妙。 正化到眼线的部分,宋辞突然来了一句:“真好看。” prtia的手一抖,眼线就歪了。你们知道那种好听得像大提琴拉奏出来的声音说出这种近似于炫耀的夸赞有多惊悚吗? 还是大提琴协奏的音色,只是,语调显然低了几个度,冷冰冰的:“你不会就换人。” 十一次荣登时尚杂志封面的殿堂级别的造型设计总监,第一次被人质疑了专业水平。 prtia很无地自容:“不好意思,阮小姐。”深深呼吸,她调整了一下状态,不能在锡南国际大这位大金主面前砸了自己的金字招牌。 阮江西脾气十分好,友善又温和:“没关系。”然后转头对宋辞说,“你去外面等我。” 宋辞不愿意:“我在这里陪你。” “我要进去换衣服。” 宋辞没有半刻迟疑:“我帮你换。” 阮江西有些不好意思,对prtia报以歉意的一笑,随后将宋辞推出了化妆间。 prtia这才松一口气:“宋少在这,太影响我发挥了。”知道阮江西脾气好,便打趣,“阮小姐,你平时怎么扛得住宋少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用祸国殃民形容宋辞的相貌,完全没有夸大其词。 “尤其是眼神。”prtia补充,“简直是高压冷空气释放源。” “我也扛不住。” 阮江西这么回答的,没有一点玩笑的成分,回答地十分认真。 “然后呢?” 阮江西想了想:“缴械投降。” prtia觉得宋少家这位,真是个妙人儿。 今日tylenanda倒是热闹,推门进来的,又是y市名流圈的两位贵客。 “于大小姐,于三小姐。” 总监不在,过来招待的是店里另一位男造型师。 “让prtia过来。” 于家的三小姐,身价就是高,这一来就钦点。 只是,这身价再高,也比不上宋少家里那位不是,男造型师正要解释,于大小姐插话了:“店里有贵客,人家总监哪有时间招待你。”于景安挥挥手,“嗨,真巧。” 宋辞抬眸,看了一眼,便敛下眸,有些兴致缺缺地翻着手里的杂志。 对着于家两位大小姐,宋少这反应,未免太过冷淡了。 于景致走过去:“我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地方遇见你。”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一眼,并未看见那人身影。 于景安似笑非笑,接过话:“陪江西来的?” 宋辞不冷不热:“嗯。” 也是,除了阮江西,谁还能让宋辞这样屈尊降贵。 于景安笑了笑,往化妆间里走去,路过宋辞旁边时,小声地低语了一句:“今晚你最好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于家,那可是龙潭虎穴。”说完,对身边的男造型师说,“给我弄漂亮一点,今晚我要艳压全场。” 男造型师很有压力,觉得今晚于家的寿宴,简直搞得像战场。 于景致还站在原地,许久,她将声音压得很低:“宋辞,就今天晚上可不可以不要带她去?” 近似恳求,她从未这样低姿态过。只怕是预料到了,若阮江西站在宋辞身侧,她便无路可退了。 “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求过你。”于景致如鲠在喉,一字一字又缓又沉,“就这一次。” 宋辞毫无迟疑:“不可以。” 冷若冰霜的话,他转身,将背影留在她于景致的视线里,染红了她的眼眶,她咬牙,握紧了手心,全是冷汗。 呵呵,她的自尊啊,在宋辞眼里,什么都不是呢。 “我马上就好,去外面等我。” 是阮江西的声音,从化妆间里传出来,催促着宋辞。 他说:“不看着你,我不安心。”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不想看别人,只想看你。” 化妆间外,于景致的脸,骤然面如死灰,抿紧的唇一点一点褪去血色,惨白惨白。 “何必自找罪受。” 于景安抱着手,倚在另一间化妆间的门口,叹气:“他看你的眼神和看阮江西的眼神,”想了想,她坦言,“天差地别。” 于景致冷冷相视:“与你无关。” 于景安耸耸肩,懒懒的语调,似真似假:“悬崖勒马。” 她吼:“够了!” 所有伪装的从容与气度全部消失殆尽,于景致近乎情绪崩溃。 大概也只有宋辞一人,能让于景致这样将骄傲与自尊看得比任何都重要的天之骄女,这样狼狈不堪,这样悲凉落魄。 于景安突然有些同情她了,爱上了宋辞这样的男人,爱得这么惨烈。 “我言尽于此,但愿你不要摔得米分身碎骨。” 言尽于此,于景安转身进了化妆间,她似乎已经可以料想今晚了,景致啊景致,你就等着米分身碎骨。 夜七点,于家宅院之外,香车停泊,觥筹交错,酒香十里,即便在毫无星子的冬夜,这宴席,仍旧如火如荼。 于家在y市举足轻重,受邀而来的几乎全是y市排得上名号的名门贵族,今夜,将有一场盛世之欢。 “宋市长。” “顾律师。” 于家门口,一男一女,彼此有礼,对话极其官方又商业。 宋市长脱下正装,一身露肩的礼服,更添风情:“顾律师真巧啊,我刚好缺一个男伴。” 顾律师笑得邪肆又慵懒:“是很巧,我刚好缺一张请帖。” 宋应容眼角微挑,妩媚极了:“那相见不如偶遇了。” “请。” 顾白伸出手,宋应容将白皙的手,放在他手心,相携入场。 不得不说,这二人结伴,当真是随意。 顾白给了宋应容一杯香槟。 宋应容晃了晃酒杯,小品了一口:“还没谢谢顾律师给我洗脱冤情呢。”举起酒杯,端到顾白面前。 顾白碰了碰宋应容的杯子:“不用客气,我家江西的朋友,我理当尽力。” 我家江西……的朋友…… 不愧是名律师,这遣词用句,字字都是玄机啊。 突然,人群有些骚动,议论纷纷,宋应容抬眸看去,笑了:“两个天仙一样的家伙,真是登对得晃眼。” 门口,宋辞正携着阮江西入场,身影相拥,宋辞目下无他,敛眸看着怀里的女人,似乎在与她说着什么,微微俯下身子,贴近她耳边,神色格外温柔宠溺。 这是宋应容第一次见阮江西盛装,一身白色蜀绣的旗袍,长及脚踝,似乎是怕冷,在旗袍外围了一件白色貂绒的披肩,头发盘起,只随意散落了几缕落在肩头,发间,插着一直桃木的簪子,淡妆米分饰,并没有多余的坠饰。 江南俏丽,倾城佳人,温婉如玉。 宋应容觉得,这十二个字,形容阮江西,再贴切不过了。倒是宋辞,一如平常,黑色西装,除却对着阮江西时,面无表情,一身生人勿近的清贵与冷傲。 只是即便如此,这等相貌,依旧惊了人眼,美得惑人。这一对,一个似水,一个如冰,倒是般配, 宋应容荣生出一股自豪来,十分得意的语气:“果然,我们宋家的基因就是好。” 身侧的男人不以为然:“不,是顾家的水土养人。”顾白丝毫不谦虚,“这里的女人,那个比得上我家江西。” 这语气,简直是在炫耀! 论气质,确实阮江西得天独厚,只是若论起相貌,今夜于家寿宴可来了不少国色天香呢,顾白这偏袒的样子,搞得生怕别人不知道阮江西出自他顾家似的,用得着这么护短吗? 得,继宋辞之后,又一个阮江西的脑残米分。 顾白径直走过去:“江西。”视线,一如既往地忽视掉阮江西身边的宋辞。 而宋辞,一如既往地冷漠以对。 阮江西有些诧异:“顾白。” “很惊讶?”顾白一身红色的西装,那样张扬妖艳的颜色,穿在他身上,恰到好处,几分邪肆,几分妖气。 “你怎么来了?”阮江西疑惑,“于家给你下了请帖了吗?” 顾白玩笑:“没有请帖,我来浑水摸鱼。” 阮江西很不可思议。 “我来给你惊喜。”顾白语气戏谑,“你今晚很美。” 阮江西一如既往,很正经:“别开玩笑。” 怎么是开玩笑,这红灯酒绿女人环绕里,有哪个能比得了他顾家的江西。 至于惊喜…… 顾白不再开玩笑:“好,我是来给你撑腰的。”顾白十分理所应当,“我顾家的人,不能在外边让人欺负。” 对于顾白的一番说辞,阮江西笑而不应,宋辞言简意赅:“多管闲事。” 只此一句,宋辞拉着阮江西绕开顾白,走得离顾白远远的。 宋应容端着酒依着餐桌笑:“我家小辞,醋劲真大。” 也难怪宋辞对顾白草木皆兵,连她这个外人都看出来,顾白对阮江西,简直痴恋到了骨子里,走火入魔也不为过。 顾白却只说:“你们宋家的男人,真幼稚。” 半斤八两,相互看不顺眼的两个男人,哪个不幼稚。 宋应容挑了颗樱桃扔进嘴里,附了一句:“可不是嘛,天下乌鸦一般黑。” 顾白反笑:“你说我?” 宋应容立刻摇头:“怎么可能,哪有这么英俊潇洒的乌鸦?你至少也是凤凰。” 顾白扬起手里的酒杯,做了个碰杯的姿势,说:“你很有眼光。” 顾白此人,竟如此自恋。 宋应容是十分的谦虚,摆摆手说:“一般般了。”放下酒杯,走过去,靠在顾白身侧的酒桌上,“凤凰先生,请问你有女朋友吗?” 宋应容此番,显然是七分玩心,三分好奇。 顾白晃了晃手里的香槟,微微抿了一口:“没有。” 宋应容追问:“那男朋友呢?” 顾白险些被一口酒呛到,十分探究地看着这位女市长:“我收回刚才夸你很有眼光的话。” “既然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女朋友,那待会儿我可以请你跳舞吗?” 久久,顾白没有说话,视线,落在了别处。 宋应容没有等到顾白的回答,他的所有注意力,全部给了阮江西,那边,宋辞已经揽着阮江西走进了最璀璨的灯下,走进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宋辞,还有宋辞的女人,无疑是今晚最惹人眼球的存在。 一时间,非议纷纷,不敢明目张胆,三五成群,交头接耳,细听,被谈论的主角,正是那钻石灯下的一对璧人。 “宋少身边那个女人是谁?” “就是前几天闹得明家天翻地覆的那个,宋少护得不得了,听说明绍辉只是调侃了几句就惹恼了宋辞,到现在还在军事教育所关着呢。” “就是她啊,听说是个小演员。”女人语气十分拈酸,“长相也就那样,清粥小菜。” 此话,惹得周边的女伴纷纷掩嘴轻笑。 “可不就是,宋辞那样的家世背景,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居然找了个这么上不得台面的戏子。” “宋少把她带来,不是打于家的脸吗?于老是要给于景致选婿,这y市谁不知道只有宋少能入得了这位于家三小姐的眼。” “谁说不是,只不过这女人,比起于景致也差太多了,哪里配得上宋少的身份。” “瞧着,宋家的大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说着,女人们瞧着那边的热闹,瞧着这一出飞上枝头的豪门闹剧。 “咣!” 酒杯一扣,摔在桌子上,激起酒水四溅,宋谦修面红耳赤:“她是什么身份,你居然把她带来。” 宋辞相对而站,因着身高,微微俯睨:“你还没有资格对她指手画脚。” 宋谦修恼羞成怒,拄着拐杖,身子都颤了:“宋辞,你别忘了,你还姓宋!” 宋辞无关痛痒的口吻:“两天前就忘了。” “你——”宋谦修气得身子一抖,就要往后倒。 “爸!”上前搀扶的是宋谦修的二儿子宋锡东,因着夫妇都是外交官,一家人长居国外,极少回国,沉着脸对宋辞说,“宋辞,少说两句。” “你是谁?” “……”宋锡东一时被噎住了。 阮江西微微有些印象,在秦特助准备的人物关系图里,对宋家这位的笔墨十分少,她提醒宋辞:“是你的二叔。” “不认识。” “……” 宋锡东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虽说他在宋辞十六岁的时候就移民去了国外,但怎么说也是一个家门一个姓氏啊。 宋辞对宋家的人和事一点兴趣都没有,问阮江西:“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不等阮江西回答,宋辞便牵着她离开这嘈杂之地,他觉得,还是让他女人离宋家人远点比较放心。 宋谦修被气得脸发白:“你、你——” ‘你’了半天,无语凝咽,如鲠在喉,脖子都憋红了。 宋锡东上前给他顺气:“爸,宋辞的脾气,不能硬逼,他一向淡薄,这次这个女人也不知道带了几分玩心,你稍安勿躁,宋辞不是感情用事的人。” “淡薄?”宋谦修重重冷哼,眼里,淬了憎恶,“他只对宋家的人淡薄,和他父亲一个样!” 宋谦修怒气冲冲,拄着拐杖走了。 宋锡东十分无奈,转头,正见唐婉脸色难看,有些尴尬:“弟妹,你别介意,老人家脾气倔了几十年。” “宋辞不像他父亲。” 唐婉说了一句,寓意不明,便走了。 宋锡东只得叹气,宋家啊,十五年前散了,如今只剩一潭腐臭的死水。 “宋辞确实不像他父亲。”宋锡东的夫人走过来,语气怅然,“他比他父亲狠多了,他父亲顶多是抛弃宋家,宋辞,恐怕就算灭了宋家都不会眨一下眼。” 宋锡东失笑,竟无法反驳。 “锡东,有没有觉得那个女人的眼睛,很像小时候的那位叶家千金。” “是很像。” 夫妻两相视一笑。 兜兜转转,有些人,有些事,早就注定好了,躲不掉,就像是……宿命。 红灯酒绿,觥筹交错,这一处临着于家的游泳池,倒是安静,显得与世隔离,格格不入。 阮江西却惬意,宋辞去给她觅食了,她便等在池子旁,将脚下的石子踢进池子。 “阮江西。” 阮江西回头,暗光里,瞧不太真切女人的模样,她缓缓走出昏暗,这才看清,有些面熟,阮江西隐约有些印象。 女人生得很美,穿着漂亮淑女的鹅黄色纱裙,齐膝的长度,露出纤细白皙的小腿,走近池旁:“你不觉得自卑吗?” 一开口,有点刻薄,嗯,还有点刁蛮。 阮江西想起来,她见过这个女人,在昱品。 “我为什么要自卑?” 阮江西不恼不怒,如此淡然从容,让丁小卉越发觉得碍眼,加之之前昱品的不愉快,对阮江西十分不喜欢,语气尽显鄙夷:“这个圈子,太多你没见识过的光鲜亮丽。”轻蔑地轻哼了一声,扬起她精致的下巴,“你高攀不起,会摔得很惨。” “如你所说,这个圈子光鲜亮丽,只是你,”阮江西顿了片刻,“太有失教养了。” 分明是轻视的言辞,语气,却没有半点失礼,好似只是陈述。 相较之下,丁小卉完全失了礼教与气度,恼羞成怒,指着阮江西:“你——” “丁小姐,你的礼仪老师没有告诉过你吗?在西方礼教里,以指指人,是非常不礼貌且折损身价的行为。” ------题外话------ 十一搞活动,一大波实体人物定制礼物正在来袭,请务必看最新作者公告 感谢今天礼物票票的头条:素素素菜3月票,qq1月1评价 t 第三十六章 “丁小姐,你的礼仪老师没有告诉过你吗?在西方礼教里,以指指人,是非常不礼貌且折损身价的行为。(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丁小卉完全被噎住,整个人都在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光鲜亮丽的贵族圈是吗?这个圈子的规则与玩法,还有谁比她懂呢?阮江西后退一小步,正视对方,行了个淑女礼:“我和你无话可说,抱歉,失陪。” 如此休养礼仪,用陆千羊的话来说:这是贵族的杀人不见血。 丁小卉瞠目结舌,气得浑身颤抖,对着阮江西的后背辱骂:“你别给脸不要脸。” 阮江西并未给一丁点反应,倒是丁小卉身后冒出一颗小脑袋出来,脸胖嘟嘟的,笑起来十分讨喜:“姐姐,别生气。”眨巴眨巴大眼睛,十分天真无害,“脸上的米分会掉。” “宋陵!”丁小卉喊得声嘶力竭。 宋陵是何人?y市谁人不知道,宋家除却宋应容之外的另一号大魔王,宋锡东膝下独女,自幼养在国外,极少在y市,只是回来一次,捅破一次天,是个无法无天的。 宋陵扑扇着大眼,这小魔女,生得十分娇俏可爱:“别那么大声,一点都不淑女哦。” “你给我等着。”丁小卉跺了跺脚,被气跑了。 “哼,小样!”宋陵蹭了一下鼻子,对着阮江西喊,“诶,前面的,给我站住!” 且说那边丁小卉狼狈逃窜,迎面便撞上了人,一杯红酒半数洒在了鹅黄的纱裙上,溅了满身酒渍,她趔趄了几步,当场便发作了:“你没长眼啊!” 抬头,只见对方耸耸肩,表情玩世不恭。 这张脸,怎生如此俊。 丁小卉愣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调已经放软了:“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 这俊得让人姑娘找不着北的,不正是顾白那个妖孽。 顾白懒懒一笑:“我确实不是故意的。” 丁小卉正想搭讪几句,顾白却扬起手里余下的半杯红酒,动作斯条慢理,十分缓慢,举至丁小卉的头上,缓缓倾倒下去。 猝不及防,红酒,泼了丁小卉满脸,她错愕在当场,完全傻掉了。 顾白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里的红酒杯,他略带歉意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手滑。” 这人,生得惑人,竟如此无礼。 丁小卉眼里都冒火了:“你——” 顾白截断她的话:“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人儿,他说,“是我顾家的人,哪是你能欺负的。” 顾家,市顾家…… 丁小卉回头,对面依着池子站立的,只有阮江西一人,她怒极,反笑了,提着裙摆,几乎落荒而逃。 “啧啧啧。”宋应容抱着手由远走近,“那样的美人,顾律师你也下得去手。” “我不喜欢怜香惜玉,我只护短。” 顾白将手里的红酒杯随手扔进了泳池里,朝着阮江西走去。 那边,宋陵小魔头这托着小脸看好戏,瞧见丁小卉狼狈的样子,十分幸灾乐祸:“那个丁小卉,胸大无脑,还好意思觊觎我宋家的人。”鄙视完丁小卉,又瞧着阮江西看,水汪汪的大眼睛将人上上下下仔仔细细一番打量,脆生生的声音哼了一声,“你就是宋辞哥哥带来的女人?也不怎么样。” 阮江西沉吟了一下,念了一个名字:“宋陵。” “你认识我?”宋陵立刻欢喜了,“是不是我宋辞哥哥经常向你提起我?” “不是,我看过你的资料。”阮江西如实回答,“他不记得你。” 宋锡东一家,长居国外,宋辞人物关系图里,这一家,基本是被冷冻的。 宋陵恼羞成怒:“扯淡!”这七八岁的小姑娘,爆起粗话来,倒是十分地底气十足。她恶狠狠地瞪阮江西,“姑姑说宋辞哥哥连狐狸精都记得,才不会不记得我!” 这狐狸精,指的是她。 阮江西有些哭笑不得。 “宋陵!” 是宋应容一声暴吼,叉着腰正站在几米外:“不要篡改老娘的话!”嗓门很大,回声响彻到十米外。 大概宋陵的粗话是宋应容教的,这一大一小两姑侄,说话的语气,相似得如出一辙。 宋陵似乎很怕这位长辈,往后缩了缩,用这个年纪特有的单纯语气说:“姑姑,你怎么被放出来了?你那个男秘书不告你性骚扰了?不告你贪钱了?” “……”宋应容被噎住,是谁这样教坏小孩的,这个在国外长大的小混蛋,这么学得一嘴国内污腔。 宋陵小朋友的视线又落到顾白身上,小姑娘作状不可思议:“姑姑,你又换男秘书了。”大眼睛眯成一条线,亮晶晶的十分可爱,说话的语气人小鬼大,“不过这个比上一个更漂亮。” 一天不打上房揭瓦,这小混蛋!宋应容直接上去,揪住耳朵教育:“谁教你的,好的不学,专学坏的。” “你教的!” “你欠揍是!” “我要去法院告你你虐待儿童。” “法院都归我管。” “……” 顾白摇头,越发替y市人民担忧,宋三这种人,当市长是不是太冒险了一点。 顾白径直站到阮江西旁边:“刚才那个女人,你认识?谁家的?” 追根究底,顾白想必还不解气。 也是,他处事一向奉行秋后算账连本带利。 “我也没有吃亏,那杯酒已经够了。” 顾白完全不赞同:“那只是利息,连本带利,是咱们顾家的家规。” 如此家规,当真粗暴。 这记仇护短的性子,跟顾辉宏十分相像,大概因为这样,顾家转正了几十年,还是不能完全漂白。 “顾白。”阮江西有点严肃了,顾白是律师,她终归不想他玩得太过。 只要阮江西一固执,顾白就没辙了。 他举手投降:“k,依你。” “你们认识?”宋陵左看看顾白,又看看阮江西,眸子滴溜溜转了几圈,问宋应容,“他们有一腿?!” 这小孩,怎么就教育不好,宋应容很头疼。 “江西。” 是宋辞的声音,寻她而来,似乎有些急促。 宋陵好兴奋,立刻化身小迷妹,飞奔过去:“宋辞哥哥!” 宋辞绕过她,眼眸里,只容了阮江西一人。 宋陵有点小失落,可是一想到宋辞哥哥的女人和姑姑的男秘书有一腿她就顾不上失落了:“宋辞哥哥,你来得正好,他们——”她指着顾白和阮江西,控诉,“他们蛇鼠一窝!” “你是谁?” “……”宋陵小朋友幼小的心灵被伤害了。 宋应容言简意赅:“你妹。” 宋辞没兴趣,也懒得理会,只关心他的女人:“她们欺负你了?” 这个她们,应该包括宋应容,还有宋陵,或者,还有别人,反正在宋辞眼里,除了他自己,他女人跟谁在一起,他都不放心。 阮江西摇头:“没有。” 宋辞将她拉回自己的怀里:“饿了吗?” “有一点。” “我带你去吃东西。”又问,“冷不冷?” “累不累?” “累的话,我们先回家。” 嘘寒问暖,极尽温柔。 宋陵小朋友都惊呆了,问宋应容:“姑姑,是不是我在国外待太久了,我觉得宋辞哥哥好陌生。” 宋应容摊摊手:“我也觉得。” 姑侄两都陷入了深思。 正厅,蓝调轻缓地响起,寿宴揭开了帷幕,陆陆续续的嘉宾入席,不远而来,竟还有两位稀客。 “于老,我们夫妇不请自来,打扰了。” 这不请自来的,不正是叶宗信夫妇,自打叶竞轩入狱,于景言传出吸毒绯闻,这一向交好的于叶两家便闹僵了关系,虽没有光明正大地撕破脸,但此次于老寿宴,帖子却没有发给叶家,可见于家的态度了。 然而,这叶家夫妇不请自来,怕是想重修旧好。 于照和也是个圆滑的,当着众多宾客的面,礼数自然是做足了:“说哪里的话,叶总和夫人这样的大忙人能来喝一杯寿酒,我老头子脸上也有光。” 这一来一往,彼此都留了几分余地。诶,商场,一向如此,尔虞我诈假得很。 叶家夫妇与于老一番寒暄之后,这才注意到坐在贵宾席上的宋家人。 苏凤于走过去,语气熟稔:“宋夫人,好久不见。” 唐婉自顾饮酒,看都没有看苏凤于一眼:“你们叶家的人,我一个也不想见。” 苏凤于的表情,有点僵硬了。 “江西。” 阮江西坐在人群最外围的餐桌上,有些出神,并没有回应宋辞。 他又喊了一声:“江西。” “嗯?”阮江西这才收回视线看向宋辞。 宋辞拂拂她的脸:“怎么了?”顺着她方才的视线看过去。 是叶家的人。 宋辞的眼,冷了几分。 宋应容搭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吹了什么风,叶家的人居然也来了。” “无关紧要的人,不用管。”宋辞给她的盘子里添了一块甜点,用勺子舀了一勺喂她,“不要只喝饮料。” 顾白轻嗤了一声。 宋陵小朋友将自己的盘子推过去:“我也要吃蛋糕!” 宋应容撇了她一眼:“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宋陵打小在国外长大,不懂这句话的精髓,只知道他的宋辞哥哥自己一口都没吃,一会儿给阮江西倒饮料,一会儿给她喂食,还偶尔要给她擦嘴擦手,比她美国家里的保姆阿姨都会伺候人。 宋陵小朋友羡慕嫉妒! 羡慕嫉妒恨的,还有大波大波的人,宋辞那样的存在,到哪都是焦点,四面八方的女人,谁移得开眼睛。 然而,自始至终,宋辞的眼里,都只容得下一个阮江西,周遭的视线未免都灼热了几分。 “宋少这样的人,居然会对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不仅屈尊降贵,还要端茶倒水,这女人从哪里修来的福分。” “以前就算是对于三小姐,宋少也顶多是不冷不热,这个阮江西,倒比于三小姐会讨宋少喜欢。” “于景致那样高傲的人,居然输给了一个三流的小演员,恐怕于家的女婿人选要换人了,这选婿宴,没准就是一场闹剧呢。” “说不定,于景致的开场舞不是还没跳吗?谁不知道,除了宋少,于景致可看不上其他的男人。” “宋少特地把那个女人带来,这不是摆明了瞧不上于家,瞧不上于景致嘛。” 女人的话才刚落下,身边的女伴突然瞳孔一缩,战战兢兢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景、景致。” 女人暗暗懊恼,咬咬牙,转过头去:“我们都是开玩笑的,景致你别当真。” 于景致沉默了稍许:“周氏建材?” 那说宋辞瞧不上于景致的女人,正是周氏建材的千金,周千金一愣,被于景致的气场吓愣了。 于景致拢了拢耳边的发,语气随性又平缓,带着几分笑意:“我于景致的玩笑,你们可开不起。” 说完,转身离去,一身长及脚踝的深蓝色礼服,后背开v,长卷的黑发随意散着,满身清贵,骄傲得像女王。 周氏千金冲着于景致的后背哼了一声:“装什么高傲!还不是被宋少甩了。” 身边的女伴拉了拉她:“你小声点,于家不能开罪,于景致更不能得罪,除非你这辈子都不去医院。” 周千金这才咬牙闭嘴了。 大提琴舞曲缓缓响起,众人便纷纷放下了酒杯,围到水晶灯照耀的正厅中央,这舞蹈时间到了,众人倒是好奇,于老今年寿宴的这开场舞由谁来跳,若依照往年惯例,都是由于老最疼爱的于家三小姐开舞。 据说,于三小姐每年都会请宋少开舞,只是,年年陪于景致跳舞的都不是宋辞。 今年如何呢?众人的视线不禁落在了宋少护在怀里的女子,只怕,这位才是宋少的心头宠。 灯光骤暗,只余一角暖光,照在于景致周边,她双手交叠于身前,长裙曳动,径直走向了一处,脚步,缓缓。 那里,坐着宋辞。 果然,司马昭之心,于景致满腹心思全部给了宋辞。 于景安摇头,有些无奈地感叹:“太义无反顾,我猜她一定会摔得头破血流。” 于景言荡了荡杯中的酒,视线灼灼看着一处:“她还这么有恃无恐,真是不知好歹。” 有些恶劣的语气,却带着几分担忧。 于景安顺着于景言的视线看过去,她失笑:“你说阮江西?”她家这幼稚鬼,看的居然是阮江西! “谁说她了,她怎么样关我屁事!” 于景言视线飘忽,嗓音高了几个度,红着脖子,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杯中的酒洒了好几滴。 虚张声势,做贼心虚,症状太明显了。 这家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每说到阮江西,就方寸大乱的?于景安眼神带了探究:“景言,你似乎太关注江西了。” 于景言立刻否决:“我没有!” 他脸红了,脖子都红了,酒水洒了一手都没有察觉到。 于景安瞧着他的表情:“你的样子很像在虚张声势。” 于景言几乎用吼的:“于景安,你别胡说八道。” “现在的样子更像做贼心虚。” 于景言摔了酒杯站起来,嚎了一句:“扯淡!” 扯淡?这幅被戳中了痛处要炸毛的样子,都不知道收敛一下,阮江西说得对,这小子还是吃模特的饭,干演员完全不行。 于景安笑笑,也不戳穿他,突然不疾不徐地说了句:“景致过去了,宋辞没准会念着多年旧情撇下江西。” 撇下江西? 于景言这会儿脑袋混沌,只抓住了这四字,恼怒地喃了句:“这个笨蛋!” 说完,于景言就跑向阮江西的方向去了。 于景安脸上的表情僵了,笑不出来了:“这个臭小子,也不怕摔得头破血流。” 她家臭小子,居然输给了阮江西,这样一头栽下去。 于家,又有一个人要头破血流了。 于景安抬眼而望,见于景致已经走到了宋辞跟前,留在她身后的那盏灯,将她背影拉得很直,那样毅然决然的姿态。 她喊:“宋辞。” 他眼睫抬起,眸底沉了冬夜的寒。 “哈哈。”于照和豪爽地大笑,“我家这丫头,还真是一头就往你们宋家撞,固执得很。” 宋谦修坐在主位左侧,看着灯光下的男女:“景致是我看着长大的,她这固执的性子我可是很喜欢,我们也老了,早点定下也好。” “我也是这个意思。”于照和带了几分试探,“只是宋辞带来的那个女人……” 提及此,宋谦修的脸色便难看了几分,冷哼:“上不得台面,哪里比得上景致。” 如此一来,宋家的态度显而易见。 于照和颇为满意,语气中气十足:“那是当然,我于照和最优秀的孙女,谁都比不上,宋辞他如果连这点分寸跟脸面都不顾,这样的孙女婿,我于家也要不起。” 宋谦修脸上的表情,僵硬了几分,鹰眸灼灼睃视。 却是饭桌上的宋陵闹了一句:“我宋辞哥哥才不会和她跳舞呢,宋辞哥哥看不上于医生。” 一句稚气的话,却让于家一干人都变了脸色。 宋二夫人十分抱歉:“小陵还小,童言无忌,冒犯了。” 宋陵头一甩:“哼!等着看好了。” 唯一亮起的舞灯下,于景致提起一侧的裙摆,微微躬身,伸出左手,行着最标准的淑女礼,微光粼粼的眸凝视:“宋辞,能陪我跳一支开场舞吗?” 她如此低下姿态,只求一支开场舞,赌上她所有的骄傲与面子。 久久,没有回应,宋辞低着头,将盘子里的甜点,细细切割成小块。 “宋辞,能陪我跳一支开场舞吗?”声音沉缓,紧绷得几乎要断裂,她重复着,眼眸的清光,快要被翻覆彻底。 依旧是沉默,直至宋辞将那块慕斯蛋糕切完。 他抬头,黑眸薄凉,说:“不能。”转头,将切好的蛋糕推到阮江西旁边,“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口味的。” 阮江西浅浅一笑,旁若无人,小口地尝着宋辞切好的蛋糕。 不置一词,如此有恃无恐,将于景致的尊严踩在了脚底下,周边人群,纷纷低语、发笑。她精致的妆容下,却掩不住眼底的荒诞,收回悬空的手,垂在裙摆两侧,握紧,指尖发白,轻颤着,于景致说:“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她啊,还是不甘心,即便低到了尘埃里,还是忍不住抬起所有视线,去仰望这个男人,这个叫她疯魔了十年的男人。 她问,声音艰涩极了:“为什么不可以?” 为什么我不可以…… 十年光华,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年纪,全部倾注,依旧没有换得一个答案,为什么她不可以呢? 他说:“我只和我的女人跳舞。” 因为啊,宋辞非阮江西不可,所以,她于景致不可以,任何人都不可以。 “呵呵。”于景致突然发笑,笑出了声,笑出了所有轻谩的讽刺,动作缓慢极了,她走到宋辞跟前,只隔了咫尺的距离,微微倾身,侧在宋辞耳旁,压低了声音:“你应该见过nd博士了,那你应该知道,”她轻轻抬起手,虚搭在宋辞肩上,眸光落在修长的手指上,“只有我这双手能给你做脑外科手术,除了我,你别无退路,这样,你还要不要拒绝我?” 众所周知,于家三小姐一双手,生来便是拿手术刀的,脑外科的缝合手术,在医疗界无人可及。 她自然知道,nd博士今日便入境国内,也自然知道,国际精神学科领域的最新研究——脑外科的神经搭桥手术是深度解离性失忆症的唯一临床痊愈疗法。 脑外科,那是于景致独占鳌头的领域,是她最后的赌注,她微微一笑,尽显贵族的礼仪,再度伸手:“能不能陪我跳一支开场舞?” 宋辞啊宋辞,你是要你自己呢?还是要阮江西呢? 几乎没有迟疑,宋辞转头,看身侧的女人:“江西,”他问她,“你说能不能?” 于景致脸色惨白如纸,整个人摇摇欲坠。 他竟然这样理所当然地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了阮江西,甚至,不曾犹豫,不经思考。 一直沉默安静的阮江西,放下了手里的勺子,站起来,扬起娟秀的小脸,她看向于景致:“不好意思,他是我的,不能陪你跳舞。”伸出白皙的手,递到宋辞身前,阮江西提起裙摆,左脚抬出一步,欠身行礼,眼带笑意地问:“宋辞,可以陪我跳一支舞吗?” “我不会,”宋辞伸手,握住了阮江西的手,“你教我。” “好。” 他牵着她,走进了舞台的最中央,在灯光最闪耀处,她与他相拥,跳舞。 悠扬的钢琴曲,弥漫了酒香的暖灯下,身影交缠,在大理石的地面,投射出最温柔的暗影,分明,宋辞的脚步凌乱,舞不成舞,却依旧美得让所有人都惊心动魄。 于景致重重瘫软在椅子上,笑了,笑得大声,笑出了满脸的眼泪,周边嘈杂,混混沌沌,有嗤笑声,有轻蔑的叹词,有最不堪入耳的讽刺,只是她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唯有宋辞方才那样冰冷的眸光,在脑中一遍一遍倒带,将她所有骄傲,碾碎了。 “咣!” 于照和摔碎了酒杯,拍案站起,怒目而视:“这就是你们宋家给我的寿礼?” 宋谦修面露尴尬:“老于,这次是宋辞做得太过分了,不过我向你承诺,那个女人绝对进不了我们宋家的家门。” 于照和冷笑:“你能做得了宋辞的主?” 宋谦修顿时哑口无言。 “哼!我看订婚就算了,我们于家高攀不起宋辞。”于照和撂下宋家一桌子人,毫不给面子直接就走了。 一场盛世之筵,不欢而散。 宋谦修冷嗤,满眼尽是鄙夷:“他真是宋家的祸患。”甩袖,拄着拐杖离席。 宋锡东连忙上前搀扶。 宋二夫人坐在唐婉身侧,也跟着起身:“嫂子,你别介意,爸他年纪大了,当年的事一直都放不下。” “他说得没错,呵,”唐婉嗤笑了一声,“宋辞,就是宋家的祸患,十五年前就是了,呵呵呵……” 笑声,不绝入耳,久久才飘远。 “妈妈,大伯母怎么了?”宋陵终究是稚龄,并不明白大人的言辞,只觉得有些心慌慌的。 “可能是想起你大伯父了,我们回去。” 宋二夫人牵着宋陵离场,她频频回头看:“妈妈,先说好了,我不跟你回国外,我要留下来看着宋辞哥哥,不然她就要被阮江西拐走了。” “你宋辞哥哥哪用得着人家拐。” “宋辞哥哥的病一定更严重了,居然倒贴?!” 宋二夫人失笑,将宋陵拽走了。 于家宋家的当家人相继离场,这寿宴,却并未落幕,舞曲还在继续,悠悠扬扬,醉了人眼。舞台中央,阮江西舞步轻盈,身姿窈窕,然而宋辞,却动作笨拙,步伐凌乱。 “阮江西的舞跳得很好。”宋应容给顾白递了一杯酒,“她很适合华尔兹。” 温婉,安静,就像一曲华尔兹,阮江西身上有一种让人沉静下来的魔力。 顾白接过酒,没有喝,只在拿在手里轻晃,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从阮江西身上移开过一分:“江西喜静,并不爱好跳舞,她的所有礼仪老师中,只有舞蹈老师给她打了最低分,因为在舞蹈课上,她却总是埋头画画。” 那时候阮江西才十七岁,静默极了,不爱笑,不爱闹,无波无澜好像没有生气的人偶。她学的是国画,不喜欢画人物,只有在舞蹈课上,她会用铅笔描摹。 所有素描的画,都只有一个轮廓。后来顾白才知道,那是宋辞的轮廓。 他举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有些涩,很甘冽。 “但是她的华尔兹跳得很好。”宋应容转头,看着顾白的侧脸,只觉得,他轮廓的神情,有些荒诞凄凉。 顾白却在笑,眼底有淡淡的温柔:“不是老师教的,是我。” “你?” 大概是在回忆什么,顾白眸中亮了几分,嗓音空空落落却十分好听:“这支华尔兹我只教了她一遍,在她十八岁的成年礼上。”顾白缓缓扬起了唇角,心情好像很好,“一遍就学会了,比任何贵族的名媛都跳得好,我顾家的姑娘,一直都是最聪明。” 宋应容想,在阮江西青春年少的时候,在她学画画的时候,在她还不会跳华尔兹的时候,顾白一定一直在看着她,只看着她。 那时候,要多喜欢呢,才会有这样温柔的记忆。 顾白啊,真是个傻子。宋应容喝了一口酒,笑着调侃他:“你的语气像王婆在卖瓜。” 顾白转头,眸中温柔冷了冷:“你宋家买不起。” 大概是太珍惜了,所以舍不得。如此看来,宋辞显然捷足先登了,这样将顾家的宝贝挖了过来,难怪顾白敌意这么重。 宋应容打趣:“你这妖孽走火入魔了。”语气,听不出真假。 “是。”顾白大大方方承认,碰了碰宋应容的杯子,“所以,离我这妖孽远点。” 防备,自律,将自己仅仅圈在阮江西的范畴之内,顾白太刻意了。 传闻他万花丛中游,恐怕这一身花名,是徒有虚名。 宋应容言笑晏晏:“那就要劳烦顾律师尽快帮我善后我的案子了。” 离他远点吗?她倒期待与他下一次见面呢。 顾白尾音微扬,嘴角有懒懒笑意:“那就要看宋市长的诚意了。” 宋市长伸出手:“合作愉快。” 顾律师握住:“合作愉快。”随即,收回手,眼底掠起邪肆的微光,绅士却不乏魅惑。 宋应容放下酒杯:“有没有兴趣请我跳一支?” 顾白笑了笑,也放下杯子:“美丽的小姐,可不要对妖孽走火入魔。”说完,顾白左手负于身后,伸出右手,行了个绅士礼,“我的荣幸。” 宋应容笑着将手放在顾白手心,转身进了舞池,才一个旋转舞步,顾白就说:“你没我家江西跳得好。” 宋应容失笑,她的华尔兹可是学了几年呢,顾白这心真是偏得离谱,也不怒,玩笑地说:“在你眼里有谁比得过你顾家的江西吗?” 顾白直言:“当然没有。” 走火入魔一说,一点都不夸大其词,顾白对阮江西,用情之深也许并不比宋辞少。 除却顾白与宋应容,陆陆续续有年轻男女进入舞池,一曲华尔兹小调,反复了好几遍。 如此浪漫又美丽的夜,谁还记得狼狈出局的她呢。 于景致抬起酒杯,大口大口地饮酒,喝得猛了,呛红了脸,视线,却一直锁着灯光里相拥的男女。 “于小姐,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有年轻男人过来相邀,礼貌又绅士。 于景致却尖声大吼:“滚!” 音乐声,欢笑嗤笑声太大了,隐隐有她的怒吼,只惊动了身旁的几位精心装扮的望族小姐,却只是笑笑,良好的礼教让她们维持了十分到位的礼貌,只是眼底,终归有几分掩不住的轻视与嘲笑。 大概,她于景致,已成话柄,他日的骄傲,都将成为日后的笑谈。 甚至,有人丝毫不避讳于景致,肆意议论着,语气嘲讽有,不过羡慕居多。 “飞上枝头变凤凰,这女人真是好命。” 女人的话,十分酸,带着羡慕,也是,宋辞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不趋之若鹜飞蛾扑火,偏偏让阮江西独占了宠爱,光这一点,就足够让女人对阮江西敌视。 “倒是景致,这次面子里子都没了,被宋少那样甩了一耳刮子,要是我,肯定明天都没有勇气出门。”不像惋惜,更像讽刺。 “阮江西到底哪里比于景致好了,居然让宋少舍得于家这块香饽饽,能得宋辞这样宠爱,真不知道阮江西走了什么运。” 自然,也有人不以为然,轻视:“一时风光而已,这种女人宋家怎么可能会要。” “就是,顺着杆爬的狐狸精而已,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宋少也就贪几口新鲜,等玩腻了,还不是要扔掉。” “戏子就是戏子,总妄想飞上枝头做那高高在上的凤凰。” 几个女人正说说笑笑时,突然插过来一句阴测测的话:“你们再说她一句,我现在就把你们扔出去。” 几个女人看向于景言,都愣住了。 于景言还不解气,恶声恶气地骂:“一群长舌妇,连阮江西一丁点都比不上,还敢在这大放阙词,哼!”下巴一甩,他看都不想看这群长舌妇一眼,不禁在心里比较,还是阮江西比这些女人好多了,至少不聒噪,不嚼舌根,气质好,涵养好,懂礼貌……他发现,阮江西优点还挺多的。 被莫名其妙一顿骂的几个女人都面面相觑。 “他居然帮着阮江西?” “于四少怎么回事?怎么胳膊肘还往外拐。” “阮江西是不是给她灌了什么**汤?” 钢琴曲缓缓流淌,吊灯下,灯光洒下,暖暖的气氛。 跳第三遍的时候,宋辞终于不会踩阮江西的脚了,阮江西笑着夸他:“你真棒。” 宋辞洋洋得意:“当然,没有什么是我学不会的。” 阮江西想到了做饭,但聪明地选择但笑不语。 宋辞似乎心情很好,从刚才起便一直弯着唇角,即便踩错了舞步也不曾影响他的好心情。 “宋辞。” “嗯。”宋辞眉宇都是笑意。 阮江西指正:“手的动作错了。” 宋辞的双手,搂着她的腰,整个肩部以下,几乎靠着她,完全不符合华尔兹的标准姿势。 宋辞如是回答:“我知道,不过我更喜欢这样抱着你跳。” 阮江西点点头,乖乖依照宋辞的喜好跳着,完全不管华尔兹的标准了,任宋辞贴近她的身体。 俯在阮江西耳边,宋辞说:“很好。” 阮江西不明所以:“什么很好?” “你刚才的话。” “哪一句?”阮江西明知故问,眉眼清癯,唇边梨涡漾开一圈一圈笑意,“不记得了。” 宋辞捏了捏她放在他腰间的小手,语气严肃,沉着脸:“阮江西。” 一本正经地喊他的全名,意味着宋辞较真了,难得这样偏执得有些幼稚。 阮江西笑。 宋辞不免唇角扬起了几分:“你刚才说了,我是你的。” 一句话,他悸动了许久,难平心头为她跳动的心惊。宋辞觉得,他对阮江西,太容易满足了,三言两语就这样不知东西南北了。 阮江西不开玩笑了,认真又严肃:“我只是说了实话。”不管动作,伸手搂住宋辞的腰,脚下,缓缓漫步,散漫又随意的舞步。 “嗯,我知道。”他带着她,转身,背着灯光,“所以我要奖励你。” 伸手,挑着她的下巴,深深地吻下去了,众目睽睽,将所有喧嚣,抛在了身后,他沉迷至此。 宋应容吃痛:“顾律师,你踩到我的脚了。” 顾白收回放在别处的视线,松手,退后一步:“抱歉,突然没有兴趣跳了。” ------题外话------ 十一活动开始了,南子已着手准备书中人物定制礼物,妞们,不要送花了,改成钻,咱去钻石榜上耀武扬威,这次的钻石活动从1号到15号,活动细则请务必看作者公告(或者置顶评论),南子从来不求打赏,这半个月,我会把留给未来男票的节操全部丢掉,可劲可劲地求钻,撒娇卖萌开火车地求!哦,上次那初什么夜的福利,今天就来一发! 感谢今天礼物票票的头条:苏浅浅浅浅6月票,聆风别3钻3花1月票 最后,国庆快乐! t 第三十七章:宋辞哥哥,我是叶江西 “抱歉,突然没有兴趣跳了。” 说完,顾白转身走出了舞台。 宋应容看了看那边亲吻的两个人,摇摇头:“感情这玩意啊。”太伤人了,玩不起,还是不碰为妙。 情深不寿,感情啊,动辄,伤筋动骨。 于景致仰头,一口饮尽杯中的红酒,菱唇嫣红,笑得苍凉,又满了一杯酒,抬手要饮。 于景安抓住她的手腕:“够了,别喝了。” “别管我。” 重重甩来于景安的手,她抬起杯子便一饮而尽,因着喝得猛烈了,剧烈地咳嗽着,嘴角渗出殷红的酒液。 喝酒买醉,痴痴颠颠,于景安从来不曾料想景致这样骄傲的人会如此颓废。 “景致。” 于景致自顾饮酒,毫无反应。 顿了片刻,于景安叹气:“你努力了十几年,他也未曾给过你一丝温柔,你还看不出来吗?除了阮江西,谁也入不了宋辞的眼。”她按住于景致倒酒的动作,“别不甘心,点到为止。” “呵呵。”于景致忽然发笑,抬起头来,满眼冷凝,“于景安,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又有什么资格让我点到为止?” 对宋辞,于景致简直义无反顾。 于景安似笑非笑地扯扯唇角,倾吐字符:“败者为寇。” “我是寇?”于景致笑出了声,毫不掩饰的嘲讽,“那你呢?” 于景安沉默不语,眸色,已渐进深沉。 “你,”于景致放下酒杯,大概是饮了许多酒,晃晃悠悠的手指指着于景安,她说,“你比我更一败涂地。” 于景安的脸,骤然冷沉,后退一步:“我听不懂。” 话落,她转身便走。 于景致嗤笑:“心虚了吗?” 于景安顿住脚步,回头,冷冷相视:“我心虚什么?” “别装了,我学了十几年的精神心理,你的眼睛瞒不过我。”她走近,对视于景安的眼睛,一字一字轻谩傲然,似讽刺,似悲悯,“你看宋辞的眼神和我一模一样,所以,你从来不敢看宋辞的眼睛。” 于景安失笑,原来竟这么明显,尽管她这样用尽了力气去隐藏。她摇头:“不,我们不一样。” 于景致嗤嗤冷笑。 “景致,我不会像你一样一败涂地,因为,”于景安懒懒凝眸,好似云淡风轻,“我比你有自知之明。”说完,将酒瓶放下,背身离开。 于景致大笑出声,抬手,打翻了酒瓶。 夜深,宴会临近落幕,三三两两的人群相继散场,于家宅院外,人影渐疏。 主宅左侧,是于家的停车场,因着唯有贵宾的车才能开进来,此时,并无来往的人。 宋辞打开车门,手机突然响起,他俯身,从副驾驶里取出阮江西的外套,方才按了接听:“说。” “宋少,全部查出来了。” 电话里是秦江的声音,有点迫切的意味。 忽然沉默了许久许久,秦江再次开口:“十五前,阮清母女与宋少您的父亲是在同一辆车上发生的车祸。” “您的父亲临死前抱着的孩子就是阮小姐,她是那场车祸唯一的幸存者。” “两个大人当场死亡,就连尸体也……”秦江顿了一下,“可是小孩却只有轻微的擦伤。” 宋辞手里的外套,骤然落地。手机的光暗下去,映着他眸间的光影渐进暗淡。 电话里,秦江的声音还在起起落落。 “宋先生会出现在阮清母女的车上是因为……” 停车场正南方向,主宅的右侧,是十米长宽的游泳池。隔着游泳池,灯光照不进的对面,叶宗信夫妇正欲离场。 “凤于。” 苏凤于毫无反应。 叶宗信怒了她一眼:“你怎么回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心神不宁。” 苏凤于似乎心有余悸:“宋辞带来的那个女人,每次见她,都会让我产生一种错觉。” 叶宗信完全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 “她的眼睛很像,”停顿了一下,苏凤于说,“像阮清。” 何止像,简直一模一样,从叶宗信第一次见阮江西便发觉了,阮江西那双眼,会让他无处遁寻。 叶宗信压下心头的震惊:“不要自乱阵脚,我查过了,她只是攀权附贵的三流演员。” 苏凤于仍旧心有疑虑:“她刚好姓阮,她也叫江西,她和宋辞,这样的巧合太多了,绝对没有这么简单。”眼色,竟有些不易察觉的慌乱。 叶江西啊,是整个叶家的噩梦。 叶宗信怒斥:“妇人之仁!”沉声脱口便道,“宋锡南和阮清都死了,当年的事谁也不知道。” 突然,女人的声音传来,阴阴测测的冰凉:“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叶宗信夫妻猛地抬头看起,泳池对面,唐婉面覆寒霜,一双眼,似淬了花火。 苏凤于身子一颤:“唐、唐婉。” 即便是蝉联了几届的影后,此刻的苏凤于仍然难掩慌张失措,脸色惨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唐婉却一步一步地靠近:“这么惊慌,做贼心虚吗?” 隔着泳池十几米的距离,便是于家的停车场,阮江西正等在此处,身上披着宋辞的外套,张望着停车场的方向。 于景安从后面走过来,已经换下了礼服,穿着一身居家的针织长衫,披了一条披肩:“宋辞呢?他怎么放心把你放在豺狼窝里。” 脚下这一处,还是于家的地盘,这于家的大小姐却将之形容为豺狼窝。 阮江西只是笑了笑:“他去开车了,我在这等他。” 于景安坐在灯下的长椅上,盘起腿坐着,指了指正厅的方向:“知道里面有多少觊觎你家宋大少的雌性吗?你就不担心。” 阮江西摇头,眼底云淡风轻毫无波动。 于景安轻笑:“你太肆无忌惮了。”打趣,“宋辞那样的美色,自荐枕席投怀送抱的女人多了去了。” 可不是危言耸听,宋辞那张脸,确实招蜂引蝶。 阮江西并不否认于景安的话,只是说:“他不会记得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也是,只此一条,就够阮江西有恃无恐了,更何况,宋辞的情有独钟。 于景安点点头,看着别处,声音有着夜里独有的宁静沉稳:“确实,这个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在宋辞眼里只有两种区别,一种是不相干的别人,一种是你,阮江西。” 多厚此薄彼的分类法,却不置可否,在宋辞的认知里,阮江西就是一人独占鳌头。 若她是阮江西,她也会肆无忌惮。于景安似有若无地叹了一声,起身,拂了拂身上的披肩:“作为不相干的别人的我,不妨碍你在这当一块望夫石。” 阮江西道了一声‘再见’,缓缓转身,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临近游泳池,隐约,有争吵的声音。 “当年你们做了什么?!” “是不是你们害死了他?” “是不是你们?” 唐婉几乎尖叫出声,每一句都咄咄逼人,将叶宗信夫妇逼至池边。 苏凤于几乎趔趄了几步,站稳了,猛地抬眼:“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害死他的是阮家母女,是叶江西,她才是害人精,是她!” 只要提及宋锡南,提及阮清,唐婉所有的理智便消失殆尽,眼眸放大,瞳孔突出,她嘶喊,狰狞了表情:“不,你们也有份,你们都有份,阮家的人,叶家的人,你们都该死,她最该死,那个孩子最该死。”她步步逼近,嗜血的眸光,锋利狂躁,大喊,“宋锡南都死了十五年,你们为什么还要活着?”话落,一把拽住苏凤于的手腕,“都去陪葬,去给宋锡南陪葬!” 手腕被桎梏住,苏凤于挣扎了几下,却挣脱不开来,看着唐婉已经火红了瞳孔,骂了一句:“疯子!”苏凤于抓着叶宗信,转了半个个身子,回头冲唐婉大叫,“你放手,你快放手!” 拉扯间,苏凤于猛地一推,唐婉重心向后,整个人倒向身后的泳池。 “砰——” 水花高高溅起,过人高的水面,将唐婉整个人淹没。 苏凤于惊呼一声,整个人都吓傻了,捂着嘴,却不敢尖叫出声,看着水池里的人胡乱拍打着水面:“救……救我。” 苏凤于与叶宗信显然都不识水性,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怎、怎么办?”苏凤于紧紧拽着叶宗信,她面如死灰,方寸大乱。 叶宗信也慌了,脸色铁青,傻傻看着水里的人挣扎呼救:“快去叫人!”说完便要去喊人。 苏凤于一把拉住他:“不能叫人!”她慌张地四处睃视,满头大汗,“被人发现了,我们怎么办?” 叶宗信恍然,愣在原地。 “救……命……” 苏凤于看了看挣扎弧度渐进弱下去的池面,咬咬牙:“我们走,反正没人看到是我们推她下水的。” 叶宗信只是片刻的迟疑,便点头,正欲离开,忽然,轻灵的嗓音骤然响起:“我看到了。” 叶宗信夫妇骤然抬头,只见背着光的绿化树下,人影移动,缓缓,走进灯光里,一身淡色的旗袍,长发盘起,面容清婉。 是阮江西…… 步子不急不缓,走近,看了看微微还有些涟漪池面,她转身,指着苏凤于,轻描淡写的嗓音,如风拂过:“我看到了,是你把她推下水的。” 一双微凉的眸,波澜无痕,眼底是一汪幽深不见底的黑色,好似这冬夜里没有星子的夜晚,安静,却慑人得那样让人无处遁逃。 苏凤于矢口否认:“不是,不是我们。”不远处,有脚步声渐进,她慌乱张望着,稍许,眸子一定,盯着阮江西,“是……是你,是你!” “呵。”阮江西突然轻笑,眸光依旧毫无波动,影沉沉的眼,宁静寒凉。 苏凤于只觉被这双眼冻结了所有思维,连心尖都抑制不住颤抖,只是一瞬的呆滞,突然转眸看向渐进靠近的人群,大喊:“来人,快来啊,宋夫人被人推下水了!” “阮江西,你为什么要推宋夫人下水?” “快来人啊,救人啊!” 叶宗信只是怔忡了一下,附和:“宋夫人落水了,快来人啊。” “阮江西!” 自编自导自演,这对夫妇,真是打得好算盘。 阮江西却只是缓缓扯扯嘴角,微凉的话语,字字缓慢:“你们还和十五年前一样,”眸子,微微紧凝,毫无涟漪,却像乍起风浪,汹涌的暗影冰冷彻骨,她轻启唇,“一样坏,一样卑鄙,一样地令人恶心。” 这双能慑人心魂的眼…… 苏凤于瞳孔猛地放大:“你——”声音颤抖,惶恐惊惧极了,她呆滞地盯着阮江西,“你是——你是——” “江、江……”叶宗信一步一步后退,几度颤着声音开口,却念不出那个到嘴的名字。 害怕了,这样心虚。 阮江西却笑:“我不是鬼,不用怕。” 怎么会不怕,叶宗信夫妇完全灵魂出窍,傻愣着,叶宗信怔怔出声:“叶、江、西。” 阮江西缓缓转眸:“是我。”抬眼,看着对面惊慌失措的两人,“我是叶江西。” 叶宗信往后狠狠一跌。 苏凤于几乎尖叫出声:“不!怎么可能?”一步一步后退,脸上毫无血色,惨白如纸,她张嘴,声音猛烈地颤抖,“不是,你不是她,她死了!她早就死了。” 她好似轻描淡写:“嗯,叶江西死了,活着的是阮江西,我是阮清的女儿。” 叶宗信不可置信,喃喃自语:“不是的,不是的,你分明死了,分明死了的。” 他啊,是多想她死了。 阮江西殷红的唇,拉出浅浅的冷曼:“让你失望了。” 叶宗信跌坐在地,终于瘫软了所有力气,在地上重重喘息。 冷冷的眸,却转向池面,阮江西走近了几步,蹲在边缘,看着水里已经临近停止挣扎的唐婉,微微半蹲着倾身向前,她缓缓伸出了手,肩上披着的西装外套滑落,露出她白皙的皓腕。 一只手抬起,艰难地去抓阮江西的手:“救……救……” 一声水声,溅起水花浸湿了阮江西的裙摆,指尖已经被水里的人触到。 唐婉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跃起手—— 阮江西缓缓垂下了手,拾起地上的外套,擦了擦手上的水渍,眸光并未落在水下,似乎敛着,在眼睑下落下深深的暗影,她说:“我不会救你,”抬眼,看着水已漫过人影,“因为十五年前,你欠我一条命。”轻轻缓缓的嗓音,幽冥飘远,阮江西问,“唐婉,你还记得那年火葬场里的红色棺材吗?” 是她,她来讨债了…… “叶——”唐婉惊恐的眸,死死睁着,一点,一点,沉入水底,然后,没了声音,没了挣扎,湖面缓缓平静。 阮江西蹲在池边,看着,就如此安静地看着。 一瞬死寂,忽然被打破。 “你在做什么?” 是宋辞的声音,那样慌张,却带着迟疑与探寻。这是第一次,宋辞这样质问她。 阮江西缓缓转身,从池边起身站起,回头,许许多多的人影涌来,她视线突然有些模糊,只看得见宋辞的轮廓。 宋辞没有走近,隔着几米的距离,又问了一次:“你在做什么?” 她沉默了一下,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喊了一声:“宋辞。” 正在这时,苏凤于突然惊叫了一声:“是她!”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阮江西,于家的人,宋家的人,认识或不认识的人,那样炽烈。 “是她把人推到水里的。” 苏凤于说完,不知是谁指着水面,喊了一声:“是宋夫人!” 游泳池的水面上,还漂浮着唐婉的丝巾,而阮江西,就站在离水面最近的位置。 “还不快救人!”宋应容大喊,“先救人!” 喊声刚落,几个识水性的男人便跳下了泳池,水花溅起的声音中,有人群轻微的议论声。 “怎么回事?宋夫人怎么落水了?” “这还不明显,嫁入豪门的路被挡了,遇佛杀佛呗。” “真是阮江西推的?” “我们来的时候,就她站在那里,不是她还有谁?” “就算宋夫人不喜欢她,也不用这么害人性命,心还真狠毒。” “那可是宋少的母亲,她居然也下得了手。” “……” 议论声,此起彼伏,伴着水声,直到唐婉被人打捞起来才停歇。 “我先给她做急救,立刻打电话到医院。”于景致看了阮江西一眼,然后蹲下给唐婉做应急处理,“情况不太好,你们把人翻过来,用力敲打她这个位置。” 一句情况不太好,所有看向阮江西的眼神,越近灼热。 宋谦修拄着拐杖上前:“人是不是你推下水的?”苍老的声音,压抑着滔天的愤怒,拄着拐杖的手,紧紧收拢。 阮江西一言不发,至始至终,她眼里所有光影,都只凝着一张容颜。 宋辞的瞳,太黑了,她看不清他眸光深处的情绪。 阮江西的沉默,几乎激怒了宋谦修,他厉声呵斥:“敢对宋家的人动杀心,你好大的胆子!” 好一句杀心,没有审判,便直接定罪。 一声轻谩的笑传来:“杀心?” 宋应容回头,只见顾白拨开人群,将外套搭在肩上,缓缓走来:“证据呢?就算是首长大人,栽赃诬赖也是犯法的。”顾白懒懒视线掠过人群,一番移转,落在阮江西身上,见她安好,皱起的眉这才松开。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是她亲手把人推下水。”宋谦修冷睨着阮江西,语气带着威严,不容置疑,“你不认也得认。” 有人哼了一声:“谁看见了,站出来看看。” 这开口的,于景言,随即,他身侧的于景安也附和:“我可没看见。” 随即,便没人吭声了。 宋辞不表态,谁敢随便下定论。旁观的人等看向宋辞,只觉得寒冬腊月冰天雪地。 宋谦修睃了叶宗信夫妇一眼,他们却不再出声,似乎欲言又止。 “咳咳咳……” 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所有人的视线望去,于景致深吸了一口气:“先送医院。” 所幸,人命保住了,否则,必然是一场腥风血雨。 “如果是她,”宋谦修语气愤然,丝毫不见缓和之色,“我宋家绝对不会放过她。” 显然,宋家要深究到底。 顾白不慌不忙地走近:“我是她的律师,她有权保持沉默,也有权控告你诽谤。”话后,顾白径直走到阮江西身侧,语气不见了半点刚才的犀利,柔软得不可思议,“有没有哪里受伤?她是不是欺负你了?” 阮江西沉默着,眸子静止,落在宋辞脸上,对外界毫无反应。 “江西,说话,他们对你做什么了?”顾白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脸,轻声地安抚,嗓音几乎都不太敢用力,“别怕,谁也别妄想诬赖你。” 即便是她推的,又如何,顾白早便打定了主意,他不管是非黑白人命关天,他只管阮江西相安无事。 “江西。”顾白轻喊了一声,心疼得厉害,阮江西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他有点心慌。 “宋辞。” 阮江西突然开口,声音艰涩紧绷,有些暗哑,身上的外套滑落,身影单薄,肩头有些消瘦。 “宋辞。”她又喊了一声,抬脚,走得很慢,站到宋辞视线最近的地方,视线交缠,阮江西说,“我没有推她下水。” 没有迟疑,宋辞说:“我知道。” 阮江西抬眸,痴痴地看他:“不过,我也不想救她,”一字一字,缓缓沉沉,说,“我想她死。” 宋辞的眸,此刻突然翻滚了光影,凌乱得一塌糊涂。 她说:我想她死……没有解释,没有开脱,她承认了,她的余罪。 宋谦修抬手便挥向阮江西的脸:“你——” 手在半空中被擮住,宋谦修抬眼,对上宋辞凛冽的眸子:“我的女人,轮不到你来教训。” 甩开宋谦修的手,宋辞拉着阮江西,直接转身。 宋辞啊,还是舍不下阮江西,不管罪责,终归对她是狠不下心的。 “宋辞。” 唐婉突然喊住他,溺水的嗓音嘶哑,她一字一顿:“叶、江、西。” 宋辞突然顿住了脚步。 唐婉捂着胸口,苍白无力的声音,却字字铮铮:“宋辞,她是叶江西,对你,”重重咬字,“她是蓄意而谋。” 宋辞猛然回头,满覆寒霜的眼,灼灼盯着唐婉,久久之后。他捡起落在地上的外套,披在阮江西身上,并未回头看,而是深深凝着她眼眸:“她是谁,不用你来告诉我。” 自始至终,宋辞牵着阮江西离场,紧紧拽着她的手,直至手心出汗也没有放开过。 宋应容走至顾白身侧:“不追上去吗?我有预感,好像要出大事了。” 顾白望着阮江西消失的方向,怔怔失神:“宋辞如果舍得……” 话,突然而止。 也许,他也是知道的,没有如果,所以,要点到为止。 夜深,风冷了,今日的晚上,毫无星子,前几日下的雪还未消融,脚踩上去簌簌作响。 宋辞走在前面,脚步慌促,很快,他没有回头看她,一眼都没有。 “宋辞。”她喊他,踩着宋辞踩过的雪地里的脚印,有些吃力。 “不要说话。”他还是不肯回头看她,只是紧紧抓着她的手,在这冰天雪地的严冬里,手心却全是冷汗。 “宋辞。” 还披着宋辞的外套,只穿了单薄的礼服,她瑟瑟发抖着,唇色惨白,却不知厌烦地一遍一遍喊着他的名字。 “宋辞。” “宋辞,我——” 宋辞突然回头,握住她的肩,几乎嘶吼:“不要说话!什么都不要说,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他在怕什么呢?他又知道什么呢? 那些费尽心机掩藏的丑陋,终于还是被揭露,这样让人毫无防备。 阮江西张张嘴,喉间艰涩,久久,她喊他:“宋辞哥哥,” 宋辞哥哥……宋辞哥哥…… 记忆深处,似乎有个声音,在一遍一遍喊着,猝不及防,记忆撞进脑中,然后横冲直撞。宋辞扶着头,狠狠后退了几步。 “我是江西,” “宋辞哥哥,我是叶江西。” 她说着,泪湿眼眶,那样凄楚荒凉地望着他。 宋辞哥哥…… 记忆里,有个小小的女孩,拉扯着少年的袖子,喊着他宋辞哥哥,她说,她叫叶江西。 只有这一个画面,反复冲撞着宋辞的大脑,还有秦江与唐婉的话,一遍一遍,卷土重来。 “您的父亲临死前抱着的孩子就是阮小姐。” “她是那场车祸唯一的幸存者。” “两个大人当场死亡,就连尸体也……” “可是小孩却只有轻微的擦伤。” “宋辞,她是叶江西,对你,” “她是蓄意而谋。” “……” “宋辞。”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冰天雪地里,突然因为她的声音而停滞。 ------题外话------ 因为活动期累计送钻前十都有礼物,这里就只说一下目前的第十名:做个安静的女汉子30颗钻。 具体排名以及相应的礼物,群和置顶评论里都有,其他活动获礼物情况活动期后统一公布 今天我生日,普天同庆钻石抢楼,规则,十二点准送钻并留言的第一楼送青铜定制书签,可以先12点留言后再送钻,一颗都可以参与抢楼。 七千字福利已发群,乖,不要记得我的污 推荐友文:星际厨神的美食帝国 21世纪的天才厨师,在未来星际时代,不用机甲、不用异能,用美食征服星际,建立起一个美食帝国。 这里有异能、有精神力、有机甲、有星兽,还有外表可爱,内心霸道的男主。 t 第三十八章:得此人,必藏之 “宋辞。”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冰天雪地里,突然因为她的声音而停滞。 “什么都不用说。”他走进她的眼,几乎目光相撞,宋辞将她肩头滑下的衣服裹紧她瘦弱的身子,握着她的肩膀,相视了许久,宋辞启唇,一开口,声音颤抖得一塌糊涂,“我不管你是谁,我只问你一句,”顿了许久,他盯着她的眼睛问,“你对我,是不是蓄意而谋?” 那时,她来势汹汹,对他势在必得。 那时,她所有的攻势,让他有多悸动,现在,他就有多心惊。 “我——” 阮江西只说了一个字,宋辞便打断了,语气几乎是蛮不讲理:“我不管,是你先招惹我的。” 终究他对阮江西太软弱了,连听她解释的勇气都没有,他想,要是阮江西点头了怎么办?承认了怎么办?秦江嘴里那些荒诞至极的话是真的怎么办? 从未这样慌张无措过,他只确定一件事。 “阮江西,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接近我,我都不会允许你全身而退。” 宋辞低头,给她穿好外套,系上扣子,然后,转身而去。这是第一次,宋辞扔下了阮江西。她狠狠跌坐在地,张张嘴,喉咙却像堵满了酸涩,发不出一个字来。 她怎么开口,怎么能开口,那些肮脏丑陋的疤痕,终于被揭露了,伤疤下,是血淋淋的毒瘤。 那年,也是冬天,比现在还冷,她哭着喊:“宋叔叔,让宋叔叔来救救我妈妈。” “宋辞,宋辞……” “我害怕,你快来。” 次日,淅淅沥沥,飘起了小雨,雪融,凝成了冰。 顾白在宋辞的别墅里见到阮江西的时候,她在吃早饭,安安静静一言不发,好似,不曾发生任何。 没有看到宋辞,阮江西平静得过分,吃饭喝水,风平浪静,只是,她不说话,一句话都不说,不管顾白说什么,她都低着头,毫无反应。 “江西。” “宋家的事,有我在。” “不会有事的,你说说话。” 她这样沉默,平静得好似被抽去了灵魂,顾白只觉得心脏揪扯得厉害,疼得发紧。 握着她的肩,顾白近乎央求的语气:“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 “江西。” “你回应我一句。” 她一言不发,若怔若忡,眼底,一滩死水,毫无倒映与光彩。 “江西。”顾白微微躬身,拂了拂她耳边零散的发,“你告诉我,宋辞在哪?” 阮江西突然抬眸,毫无神采的眸,浮上了凌乱的光影,她说:“他走了。” 她说:“我在等他。” 顾白稍许迟疑,蹲在她面前,凝视着阮江西的眼:“他是不是——” 不等顾白的话,阮江西说得很急,很用力地吐字:“不会!” 顾白不说话,不忍让她一分失落。当年之事,他也只是知道了七七八八,只是,即便是那七七八八,就足以让顾白担惊受怕,他只怕阮江西会万劫不复。 “等两天后他忘了,他就会来找我。”阮江西呢喃着,好像在自言自语,不看顾白,低着头,搅得指尖发白,“他只记得我的,别的人别的事很快就会忘了,所以,他一定会回来找我。” 宋辞会回来吗? 顾白不敢去料想,只是说:“跟我回去。” 阮江西抬头,不说话,却很快便摇头。 “留你在这我不放心,宋家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跟我回顾家。”顾白蹲在阮江西双膝前,仰起头,语气很轻,几乎像是央求,“江西,这次你就听我的,跟我回去好不好?” 阮江西还是摇头。 “江西——” 阮江西突然喊他:“顾白。” “嗯。”顾白抬手,轻轻拂着她的脸,“就听我一次,我们回家,回顾家。” 她眼眸,有些微红,敛着睫毛,在眼睑落下一层淡淡的暗影:“我走了,他找不到我怎么办?”声音淡淡微凉,有些空灵的落寞,抓着顾白的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用力地抓着。 “江西。” 顾白只觉得心在撕扯着,然而他却毫无办法,只能任它疼,任它喧嚣。 她说,声音哽咽:“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她颤着声音,似乎压抑着,安静极了,只是眼泪,一滴一滴落在顾白的手背上,“你不知道我有多怕他会不要我。” 你不知道我多喜欢他…… 怎么会不知道,她十岁的时候,得了失语症,她不说话,只是在做噩梦的时候,会喊宋辞的名字。她十三的时候,她许了一个生日愿望,将宋辞的名字,写在了漂流瓶里,却舍不得扔进海里。她十五岁的时候,画了一屋子轮廓,一幅一幅都会落下宋辞的名字。十七岁的时候,在站在锡南国际外,告诉他:顾白,我要当艺人,我要把我的照片挂上锡南国际的顶楼。 他的江西啊,怎么总是这样傻。 “怎么哭了。”顾白用指尖去擦她的眼泪,温热的液体,落在他手心,顾白便用袖子给她擦,一遍一遍,耐心极好,顾白说,“这是第三次,你又为他哭了。” 阮江西抬起眼睛,眼眶里,水光湿润,却毫无亮光。阮江西说:“顾白,我难受。” 她安安静静的,没有歇斯底里。在她十七岁时因为形体课摔断了两根肋骨也没有喊过一声疼的阮江西,说她难受。 顾白知道,阮江西有多能忍,他起身,拂了拂她的眼睛:“我知道,不哭,我去帮你把他找回来。” 江西啊,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趁虚而入。 顾白将她留下,离开了别墅。 于家大摆寿宴,广邀权贵名流,如此盛举,在近日的报纸与新闻里,却没有沾到一点篇幅,铺天盖地,全是阮江西的报导。不管是街上,商城,各种公众场所,全是昨日唐婉落水事件的实时追踪。 “阮江西涉嫌蓄意谋害,因事关军政要员,警方已经介入调查,对此锡南国际和天宇娱乐都未曾做出回应,当事人阮江西也不予任何解释,全权委托私人律师出面,昨日,顾白律师事务所以诽谤罪正式向宋家和叶家提出起诉,宋夫人同样向法院提交了上诉申请,天天日报特别报道。” 消息一经传开,便满城风雨,豪门是非,众说纷纭。网上,微博贴论坛各种灌水渠道,几乎被阮江西三个字盖楼了,所有话题都离不开唐婉落水事件。 继掴掌、伤人事件之后,阮江西再一次因暴力事件登上头条,不少网友,纷纷出来议论,网上一片轰炸。 “阮江西也太狠毒了。” “为了嫁进豪门,什么事做不出来。” “明明可以靠演技,偏偏要飞上枝头。” “杀人越货,还有她不敢做的吗?” “……” 当然,阮江西的米分丝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耐风雨的能力自然不用说。 何况,阮米分数量庞大,死忠米分大批大批,从这次事件一报导出来开始,就整齐划一火力全开,一致对敌。 阮江西官方米分丝后援会v:江西是头条君我家常青姑娘一上来就丢重磅炸弹,扫雷模式立马开始。 林晚v:“姑娘们,备战!” “扫雷一号,报道!” “扫雷二号,报道!” “扫雷三号:报道!” “……” 所谓扫雷行动,就两个字:喷,踢!凡是米分丝后援会中,任何发表了对阮江西的不忠言论,先喷得对方恨不得删了微博,再直接踢人,从此江湖相见,你死我活。 天天爱洗澡:“最毒妇人心。” 扫雷一号:“经鉴定,黑米分一只。” 扫雷一号:“已踢,扫雷一号报告完毕。” 林晚v:“革命尚未成功,同志继续努力。” 扫雷一号:“愿意接受党和组织的考验!” 天天爱洗澡君的微博,在被踢出后援会一分钟之后,被攻陷了。 不穿秋裤也凉爽:“我瞎了眼,居然被阮江西的演技骗了。” 扫雷二号:“此女已黑化,米分转黑。” 扫雷二号:“已踢,扫雷二号报告完毕。” 我家有只狗叫尼妹:“最毒妇人心,高歌一曲:你好毒,你好毒……阮江西v” 扫雷10086号:“楼上,你亲眼目睹了吗?没有的话擦干净了眼屎说话。” 我家有只狗叫尼妹:“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扫雷10086号:“擦,这货脑子被眼屎糊了。报告会长,y市江城分舵堂主发现黑水军一枚,请问会长如何处置林晚v” 林晚v回复扫雷10086号:“报上微博链接,踢出去,唾沫淹死!扫雷10086号v” 然后,不到三分钟,这位黑水君微博上的任何一条评论下,恶评滚滚,分分钟将黑水君骂上头榜。 扫雷95533号:“报告会长,市九溪分舵副堂主发现黑贴一楼,请会长指示林晚v” 林晚v回复扫雷95533号:“报告楼址,待吾平乱,一个不留。扫雷95533号” 扫雷95533号:“是!”回复后,甩上一串链接,并了英明神武的会长大人。 那楼恶帖如下: “假设老婆和老妈同时掉进水里,求解宋哥哥先救哪个?宋辞v” “常青姑娘不会游泳,宋哥哥速来英雄救美!” “婆婆也不会游泳,肿么破?” 楼主发了几条引言,分别了阮江西和宋辞,随后创建了话题:论《谁推了婆婆下水》 帖子一出,回复评论的看官络绎不绝。 “婆婆以身犯险,贼喊捉贼,高,实在是高!” “婆婆老眼昏花,一个不留神,好大一盆狗血!” “小主贵人栽赃嫁祸,篡东宫之位,阴险,诚然阴险!” “婆媳大战,烽火硝烟,只怪棒打鸳鸯,作孽啊!” “……” 最后一条评论是:“诋毁我女神,斩立决。” 随后,帖子便人间蒸发了。 想都不用想,谁不知道阮江西的米分丝后援会的会长是个电脑高手,不过,这么明目张胆地干这等枉顾法纪的事,也没有人管管吗? 此次落水事件,不仅是网上,娱乐圈中也是各执己见,与阮江西平时有交集的几个艺人都有被媒体旁敲侧击地问到这次疑似谋杀的落水事件。 疑似谋杀? 唐易回复媒体:“谋害?你这么问,宋辞知道吗?”然后给了个深意的笑,“呵呵。” 这一声呵呵,加之唐天王精湛的演技,几度让那个做采访的记者产生一种要大祸临头的感觉。 不多说,唐天王果然是演技派,随后,其他被问到此问题的艺人都有样学样,一切尽在呵呵中,各种奥妙,领悟去。 关琳:“呵呵。” 纪衍:“呵呵。” 叶子编剧:“呵呵。” 言天雅:“呵呵。” 张导:“呵呵。” 方菲:“呵呵。” 乔彦庭:“呵呵。” 当然,呵呵止于叶以宣。 叶以萱:“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种说辞一经出现,有才的阮米分便整出了两篇帖子。 帖子一:论《呵呵文化博大精深》;帖子二:论《白莲花是怎样练成的》。 新闻报导网络消息都被阮米分们玩坏了,分分钟将他们女神刷上头条。 当然,陆千羊所住酒店的座机因为这些头条,都快要被打爆了,来来去去就那几个问题: “阮江西现在在哪?” “阮江西真的推唐婉下水了吗?” “宋少怎么看?” “顾白律师事务所真的会反告宋家诽谤?” 陆千羊被问得头都大了,直接拔了电话线,才刚消停一会儿,一口水都还没喝完,她的私人手机又响了了,一看,是魏明丽,揉揉眉心,接起电话。 还以为魏明丽这块驰骋娱乐圈多年的老姜会问一些有技术含量的问题呢,结果还是这么让人无语。 “我也不知道江西在哪?真的,我没唬你,信我得永恒!”陆千羊信誓旦旦,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魏总,您老开什么玩笑,这事怎么可能是真的,这不摆明着有人给我家江西泼脏水吗?您把心放进肚子,我家江西绝对是清白的。而且江西已经请了律师,顾大律师知道,从来不输官司那个,魏总您放心,相信我家艺人的同时,也请相信我们顾白同志的专业能力。” 魏明丽不放心,又问到了宋辞。 “锡南国际?”陆千羊语气十分肯定,很有底气,“怎么可能,宋少哪会对我家江西不管不顾,先让媒体蹦哒几天,锡南国际肯定会放大招。指不定这会儿就在筹划什么一举歼灭的法子呢,您老就放一百个心,就算火星撞地球了,宋少也不会为了老娘不要媳妇的。” 陆千羊三寸不烂之舌一番保证之后,抚慰领导焦躁的心;“您老稍安勿躁,去泡泡三温暖,晒晒日光浴,不出三天这事绝对给您平了。”她将电话放到心口,她拍胸脯许诺,“我保证,我保证。” 打了好一针强心剂,陆千羊才挂了电话,摊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唉声叹气:“诶!”揉揉隐隐作痛的脑袋,“真是一天都不让我消停。” 然后,陆千羊喝了一大杯水,找了顶大大的太阳帽,围巾,墨镜,口罩,全副武装之后,这才出了y市锡南国际旗下的酒店,只不过—— 一只脚才踏出大门,突然人群蜂拥而上,镜头,闪光灯,快要亮瞎她的眼。 “陆小姐,请问阮江西现在在哪?” “是畏罪潜逃吗?” “阮江西为什么推宋夫人下水?” “是私人恩怨还是豪门纷争?” 她就纳闷了,她都这幅打扮了,到底是怎么被认出来的,难道她已经红到这种地步了。 显然,陆千羊想多了,正因为她这幅打扮,出现在锡南国际的酒店,此地无银三百两好吗? 记者朋友们人挤人,一个一个将话筒递到了陆千羊面前。 “宋少和阮江西分手了吗?” “新电影的角色会更换吗?” “继打人伤人事件后又曝出谋害罪名,是炒作吗?” “还是罪犯心理?” 犯罪心理? 这种词都用了,陆千羊就不能忍了,二话不说,一脚招呼过去:“都给老娘滚!”她阴阴一笑,然后托着下巴,“不然,我现在就把电话连线到锡南国际的总裁办公室。” 媒体朋友们显然半信半疑,自唐婉落水事件发生到现在,锡南国际可是一点动作都没有,宋辞更是人影都看不到。便不得不引人怀疑了,莫不是阮江西因此事失宠了。 陆千羊懒得废话。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宋少,是我。” “这里有几个媒体朋友对咱家江西有点误会。” “你说是谁啊?” “哦,我看看。”陆千羊扫了一眼,“天天日报,y事直通,凤凰传媒。” 天天日报,y事直通,凤凰传媒都默默地往后退了,然后其他媒体也跟着退后了,三缄其口,什么都不问了。 立竿见影,直接威慑,还是宋太子的名头好用。 等走到了一边没人的地方,陆千羊才掩着嘴小声地问:“宋少呢?” “消失了。” 回电话的是女声,是张晓的声音,这锡南国际总裁办公室的电话哪有那么好打通,陆千羊打的是总裁秘书办的电话,当然,就她那出神入化的演技,骗骗那这个吃软怕硬的媒体还不是eay!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张晓的回答。 陆千羊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分贝等级:“消失了?!”她扯了扯嘴角,对着电话嚷嚷,“搞什么鬼?家庭冷暴力?离家出走吗?” 宋辞若离家出走了,那阮江西她…… 陆千羊不敢再耽搁,赶紧去了宋辞的别墅,她家艺人那个傻瓜,一定在那里傻等。 大门紧闭,按了几下铃声,陆千羊就没了耐心,心急如焚直接上脚踹,扯开嗓子喊:“江西,江西。” 喊了好几声,根本没人回应。 “江西开门!”陆千羊拳打脚踢,“快给我开门!” 陆千羊敢笃定,阮江西一定在里面,宋辞不来,她怎么会走呢? “江西!” 陆千羊一声吼:“阮江西!” 回声荡了三荡,惊落了枝头上的冰子,陆千羊揉揉眉心,眼珠子一转,落在了左侧的窗户上,随即捋起了袖子。 所幸,她当年干狗仔队的时候,基本功夫练得扎实,纵身一跳,就扒上了两米高的窗台,一个翻身,窜进了窗户里,猛地一扎,落地,抬头就看见阮江西躺在阳台上的摇椅上,睁着眸子,一动不动。 陆千羊拍拍手上的灰尘:“你没听到我喊破喉咙吗?” 眼睫都没动一下,阮江西毫无反应,眸光,依旧沉寂。 她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反常。 陆千羊便刻意走到阮江西正前方,将声音提高了几分:“江西,你本事了是,你居然连谋害罪都给我整出来了,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来个杀人越货斩草除根才痛快。” 语气,抑扬顿挫,虽说陆千羊只是想让将阮江西那跟着宋辞离家出走的三魂七魄喊回来,可说着说着,还是有点上火,这次这件事,很不好办。 “你来了。” 阮江西敛着眼,只说了如此一句,微微发白的唇,又紧紧闭合着。 “你就这三个字?”陆千羊又是恼她,又是心疼她,“唐婉已经向法院提起了诉讼,应该要不了多久警方就会过来,你回市,我留下来处理。” 她说:“不用。” 轻描淡写,丝毫波澜都没有,阮江西好似在说别人的事一般。 陆千羊叹气:“阮江西,你到底是多不在意你的演艺事业,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地闹腾。” “我不在意。”阮江西嗓音轻轻,似深井传来的回音,淡然无痕。 好,是她自讨没趣了,演艺事业算什么,搁阮江西这,连宋辞的冰山一角都比不上。陆千羊表情突然紧绷了:“好,你不在意事业,那宋辞呢,你也不在意吗?你这样四面楚歌,他呢?他在哪里?”越说越恼,陆千羊冲着阮江西吼,“他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她不知道阮江西与宋辞之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宋辞若一直不来,会要阮江西的命的。 陆千羊按捺住急躁,尽量心平气和:“宋辞在哪里?” 阮江西微微从躺椅上坐直,看着窗外:“我也在等他。” “等?”陆千羊觉得不可思议,“你居然用了这样一个虚无缥缈毫无把握的字眼?” 若是以前,哪次不是宋辞盼星星盼月亮地等阮江西宠幸,陆千羊曾一度以为,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月亮全部被打下来,宋辞也不会让阮江西等。 陆千羊表情严肃了:“你们到底怎么了?”她有预感,这次,事儿很大。 阮江西沉默着,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陆千羊不禁猜测:“难道你真的把唐婉推下水了?因为她棒打鸳鸯?”虽然外面大把大把的人这样给阮江西定罪,虽然传闻目击证人行凶动机全部都成立,陆千羊还是没办法相信她家善良温柔懂事乖巧的艺人会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 阮江西薄唇微抿:“我没有。” 只要不是故意行凶,正当防卫或者意外失手都好说。陆千羊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我只是见死不救。”不瘟不火,阮江西说。 “……”陆千羊瞠目结舌,完全不可置信,“为什么?那可是你未来的婆婆。”就算是唐婉棒打鸳鸯,以阮江西的脾性,也事不至此,除非…… 她一言不发,静静地敛着眼睫,遮住了眼底所有情绪。 “怎么不说话了?”迟疑了许久,陆千羊还是忍不住心底的疑虑,“阮江西你到底瞒了我什么?你和唐婉,和宋家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恩怨?你对宋辞,是不是,”停顿了一下,陆千羊沉了沉语调,“是不是在谋划什么?” 回想当时,阮江西初遇宋辞,确实太来势汹汹,那样不顾一切,就好像蓄谋已久…… “谋划?”阮江西怔怔出神,音色空灵,分明看着陆千羊,却好像眼底什么影像也没有,“宋辞也问了我这个问题,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她好像在自言自语着,轻轻呢喃,声音像从远处传来,“我不知道能不能告诉他,我谋了他十五年。” 我谋了他十五年…… 果然,是蓄谋已久,是一场长达十五年之久的风月绸缪,十五年前,那时候,阮江西才九岁,天真烂漫的年纪。 陆千羊心被惊了一下:“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沉默了些许时间,陆千羊只觉得空气都在变凉,许久,阮江西的声音像染了风霜,有些干涩,有些寒霜:“那时候,我还姓叶,叫叶江西,是姜堰阮家的千金……” 所有故事都开始在她九岁生日那天。 那天,宾客满堂,她的父亲身边站着的女子,不是她的母亲,而是另外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很美丽,比江西的母亲还要美丽。 她对母亲喊了一声‘姐姐’。 姐姐?她的外公只有她母亲一个女儿,哪里来的妹妹。 江西第一次见这个美丽的女人,便十分讨厌她,她听得父亲喊她‘凤于’。女人身侧的孩子,与江西一般大,是个女孩,她对江西笑,喊:“姐姐。” 又是姐姐? 江西的母亲只有一个孩子,她没有妹妹。这对母女真真是讨厌,怎都喜欢攀亲带故。 父亲说:“这是你妹妹。”表情冷冷的,带着些命令的意味。 她九岁了,如何能不懂父亲的意思。叶宗信啊,像母亲的贵妇朋友们说的那样,在家红旗不倒在外彩旗飘飘。 她看都不看叶宗信,就打翻了生日蛋糕,抓了一把蛋糕上的巧克力奶油就往那对登堂入室的母女身上扔,骂道:“大狐狸精与小狐狸精。” 人群里碎碎细语,父亲面不改色,揽着那个叫‘凤于’的女人向所有来宾介绍。 小小的江西忽然懂了外公教给她的一个成语,道貌岸然。九岁的她断然,叶宗信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从那天开始,江西再也没有喊过叶宗信‘爸爸’。 满堂宾客噤若寒蝉,江西的母亲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好似置身局外。 后来,这场生日宴会不散而欢,母亲笑着,摸着她的脑袋打趣:“小傻瓜,蛋糕扔得太远了,狐狸精没扔到,倒脏了你宋辞哥哥一身。” 这是第一次,江西从母亲嘴里听到宋辞的名字,只觉得名字好听极了:“谁是宋辞?” “最漂亮的那一个。”母亲笑着说。 江西喃着,歪着头像在思考:“最漂亮的一个……”宋辞,宋辞……她默念着,忍不住一遍又一遍。 大概这只是母亲随口的一句玩笑话,甚至没有多做一句解释,只是江西知道,一定是他,那个最漂亮的孩子,她只匆匆看了一眼,在最暗的角落里,若不是突然蹦出一个‘妹妹’,她想,她一定会看第二眼,然后问出他姓甚名谁。 晚了一点点,她还是知道了,他叫宋辞,是江西见过最漂亮的孩子,她只是很懊恼,作为小淑女,不该扔蛋糕的,更懊恼,居然没有砸中那两只狐狸精。 “妈妈,你不生气吗?”江西很生气,再也不想理叶宗信了。 母亲却摇头,俯身亲吻他的脸:“不生气,妈妈有我们宝宝就够了。” 母亲撒谎了,她生气了,生气极了,甚至没有等到宾客散场就砸掉了主卧里所有能砸的东西。 “咣当——” 满地的碎瓷片,凌乱不堪。 阮清对着叶宗信,几乎咆哮:“那个孩子竟与江西一般大,叶宗信,你可真是道貌岸然,居然藏了这么多年。” “不过是我当年一次失误而已,要不是宋锡南为了你回国,我也许不会给你难堪。”叶宗信冷冷一哼,“我道貌岸然?你背着我和宋锡南纠缠不清的时候就不道貌岸然了?” 阮清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嘶吼出声:“叶宗信,你不要脸,我阮清还要。” 江西躲在卧室门后不敢出声,有点害怕,这是她第一次见温柔似水的母亲发这么大的脾气,这么的歇斯底里。 “不要脸?”叶宗信反笑,“别五十步笑百步,你和宋锡南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叶宗信是背对着门口,江西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得他说话的口气轻蔑极了。锡南叔叔和母亲是青梅竹马,叶宗信的用词九岁的她还并不是十分理解,只觉得刺耳。 阮清沉默着,红着双眼,脸色却苍白如纸。 叶宗信咄咄逼人:“怎么,无话可说了?” 阮清突然轻笑了一声:“呵,叶宗信,你真恶心。” 叶宗信恼羞成怒,直接砸碎了门口花架上的花瓶。 那是她母亲最喜欢的青花瓷,砸了一地,只是卧室里,争吵声却不休不止。江西咬着唇,跑了出去,眼泪流得一塌糊涂。 她跑得很快,在楼梯口撞上了一个人,抬头,便惊呆了。 是他,宋辞,那个生得最漂亮的少年,正在用那双最漂亮的眼眸,看着她:“你哭了。” 嗓音平平静静的,分明有点稚嫩,却像个大人一样,一板一眼的。 江西脸上一红,遮住自己哭红了的眼睛:“不许看,我才没哭。”她自尊心一向强,她哭的样子才不让人看了去。 宋辞沉默了一下,说:“真丑。” 哪里丑了?她生得像母亲,许多许多的人都夸她好看。她拿开手,瞪着一双大大的眼,咬着唇瓣不肯让眼泪掉下来,用力用力地瞪他。 宋辞比九岁的江西高出了半个头,他微微俯身,正好与她一般高,宋辞说:“我讨厌蛋糕的味道。” 江西愣了一下,这才发现,他漂亮的小西装上,全是奶油。那是她的生日蛋糕,被她扔了他一身,有些狼狈。 “我不是故意的。”她低头,因为做错了事,有点慌促不安,睫毛一颤一颤,眼泪就又掉下来了。 宋辞走过去,没有说安慰的话,将衣服上沾染的蛋糕就着衣袖擦在她脸上:“现在扯平了。” 宋辞也不过十多岁,小小的年纪,小小的手,手掌不宽厚,凉凉的,抹了她一脸的蛋糕,还有,她眼角的眼泪。 江西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笑起来,满脸蛋糕,狼狈又滑稽,便忘了哭泣。她想,这个冷硬的少年,有着一颗最柔软的心。 那时候,叶江西九岁,宋辞十岁, 后来,母亲告诉她,宋辞是宋南锡的儿子,刚从美国回来,她开心了好久,因为南锡叔叔是母亲的好友,她想到了一个不太确切的词语:亲上加亲。 后来,父亲和母亲没日没夜地吵架。 后来,那对狐狸精母女登堂入室。 后来,江西才知道,那只大狐狸精生的小狐狸精叫以萱,苏以萱,父亲在她住进阮宅的第五天给她改姓了叶,用爷爷的话说,是上了叶家的族谱。 江西嗤之以鼻,每每在阮宅见到那对母女,她便将礼仪老师说的教养抛到脑后,冷嘲热讽是家常便饭。 “姐姐。” 怯生生的声音,穿着漂亮的公主裙,这条裙子是父亲昨天送给叶以萱的礼物。 江西已经不记得叶宗信上一次送礼物给她是什么时候了。 “我妈就生了我一个,就算阮家家大业大,也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攀得上的。” 那时候,江西还姓叶,第一次说出这样刁钻刻薄的话。 叶以萱眼眶一红:“对不起姐姐,都是我不好。”她怯怯地上前,去拉江西的袖子。 九岁的叶以萱已经出落得很漂亮,梨花带雨的模样更是像极了她那个会演戏的母亲,真惹人怜爱。 哦,她还姓叶,哼,一对狐狸精! 江西狠狠甩开叶以萱的手,恶狠狠地拂了一把袖子,嫌恶地皱起了眉头:“你脏了我的裙子了。” 叶以萱受伤地低下了头,十分委屈。 然后,江西扬起下巴,抬起眼瞳,趾高气昂地转身,骄傲地像只花孔雀,张牙舞爪又像只桀骜不驯的野猫。 只是,转身,眼眸撞进了一双漂亮的眸子。 宋辞,宋辞,这个漂亮得像从橱窗里走出的少年。可是,为何总在她最狼狈、最不堪的时候,遇见他。 只是怔愣了几秒钟,江西便抬头,端端正正地与宋辞对视,然后整了整裙子,淑女又优雅地擦过他身边。母亲说过,不论何时何地,都不要丢了自己的身份与教养。 双手交叠,步履平稳,江西想,就算是最严厉的礼仪老师,应该也挑不出错了。 “宋辞哥哥。” 江西脚步突然一顿。 不要脸的小狐狸精,谁是她哥哥,宋辞吗?江西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话骂着,全然忘记她还是个小淑女,正气恼时,她听见宋辞说:“就算宋家家大业大,也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攀得上的” 冷冷的语气,像个小大人,精致的小脸漂亮极了。 江西愣了,傻傻地盯着宋辞看,忘乎所以,她突然想到了外公的一句话:得此玉,必珍之,藏之。 得此人,必珍之,藏之。 外公是爱玉之人,她呢?她想,宋辞这样的美貌,爱之也是人之常情,母亲也常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淑女,同样需要一双会欣赏的眼。 然后,江西便大大方方地走上前,用最甜腻的嗓音喊道:“宋辞哥哥。” 这是第一次,江西喊宋辞的名字,亲昵得像认识了很久很久,那时候,她九岁,差了一旬,宋辞十岁,满了三月,她终于有确凿的名义喊他宋辞哥哥。 ------题外话------ 人命关天的真相,给塘主三天时间静静,放心,顾司机是狗粮专业户 钻石排名,前十获奖情况见置顶评论的回复,目前的第十名是30颗 今天抢楼活动,依依第一楼,奖定制书签一个 第三十九章:那时年少 她终于有确凿的名义喊他宋辞哥哥。 大概是鬼使神差,江西跟在宋辞身后,出了大厅,一路走到了阮宅的后花园。 那时候,正是常春藤长得最盛的时候,绿油油的藤曼爬满了整个院落。 她跟着宋辞的脚步,隔着一米的距离,踩着他落在身后的影子,纠结了好一阵,才说:“刚才我是不是很无理取闹?” 宋辞沉默不语。 江西听母亲说过,宋辞四岁的时候就一个人在国外生活,可能是习惯了独处,他并不爱说话。 她继续解释:“我平常不是这样的。”似乎是怕宋辞不信,又特意强调,“昨天礼仪老师还夸我是小淑女。” 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费力澄清,反正江西不希望宋辞觉得她是无理取闹蛮不讲理的刁蛮姑娘。 “不仅礼仪老师,油画老师也夸了我呢。” 真的,她不是在卖弄,可是宋辞不说话,一句话都不说,径直往前走,路过一片藤曼。 江西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手指揪着裙摆有些局促不安,小声地嘀咕着:“是真的” 他不说话,江西有点失落。 “你不信?” 宋辞还是不理她,她提着裙摆,小跑到宋辞身侧,仰着头看宋辞漂亮极了的侧脸,喊道:“宋辞。” 宋辞脚步停住:“刚才,”转头,看着江西,“你不是这样喊的。” 宋辞的眸子,很黑,像极了外公珍藏过的墨玉,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眉间阴郁全扫,江西笑了,露出两个深深的小梨涡,软软地喊了一声:“宋辞哥哥。” 母亲年幼时长在江南水乡的小镇里,语气总带着南方女子的软糯,江西很像她的母亲,尤其是说话的语气。 “宋辞哥哥。”她又喊了一声。 “嗯。”他轻描淡写似的,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江西侧着头看他,见他嘴角扬起。 后来,江西总会有点固执地直呼其名,喊他宋辞,她喜欢他的名字,简单,精致。 再次见到宋辞,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屋顶上的常青藤又攀高了几分。 她特意换上了一条漂亮的小裙子,十分雀跃,都忘了礼仪老师说过小淑女不能穿着裙子跑的,她跑到宋辞面前:“你来找我吗?” “不是。”停顿了一下,宋辞解释,“路过。” 可能是不善撒谎,语气十分生硬。 江西笑着,也不戳穿他:“要去哪?这里可是最城北呢。” 宋辞转头看她,一本正经:“走错路了。” 江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辞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没有。” 阮江西笑了,眉眼笑弯了。宋辞转身就走,小小的少年,倔强的背影,走得又慌又急。 真是别扭的小孩!江西笑着跟上去:“你要路过去哪?前头是花房,别走错路了。” 宋辞回头,泼墨似的眼眸,瞪着她,瞳孔里,全是她笑靥如花的样子,原本抿着的嘴角,上扬了弧度。 常春藤下,男孩女孩,笑得惊动了时光。 忽然,前头的花房里传来争吵声,惊扰了所有静好的风景。 “你适可而止!” “我适可而止?”男人声音浑厚,语气极尽讽刺,“你把男人带回来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适可而止。” 江西眼里所有笑,全数消失殆尽,手突然被抓住,她抬头,宋辞静静凝视着,他说:“走错路了,我们换一个方向。” 她摇头,倔强地往花房的方向靠近。宋辞抓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争吵不休,记忆中温柔婉约的母亲,几乎声嘶力竭。 “叶宗信,你够了!你我的事别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 “不相干?”叶宗信反笑,轻蔑又咄咄逼人,“哼,锡南国际的宋总可没有那种闲工夫插手不相干的事,你敢说宋锡南对你别无所图?” “呵。”阮清突然笑出了声,片刻,她平缓地一字一字地说,“叶宗信,你真龌龊。” “我是龌龊,你呢?别以为我不知道江西是谁的种。” 叶宗信似乎是怒极了,打翻了花房的盆栽,陶瓷碰撞间,发出很大的响动。 阮清猛地后退了好几步:“你、你再说一遍。”每一个字都想紧扣的弦,断断续续,快要断裂。 “你以为我不敢说吗?”叶宗信拔高了嗓音,目光如炬,“江西——” 突然,一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凉凉的掌心,贴得近了,她好像听得到手心的脉动,耳边,还有宋辞的声音,他喊她:“江西。” 这是宋辞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去掉了那个江西并不喜欢的姓氏,那样好听,好像全世界都静了,耳际,就只剩下宋辞的声音。 她抬起眸,看着他精致的轮廓,那双泼墨的眸,静止了所有喧嚣,像一汪一干二净的泉。 宋辞捂着她的耳朵,走到她面前:“别听。”微微前倾,靠近她耳边,每一个字,都像是带了蛊惑,他说,“江西,不要听,即便亲耳听到,亲眼看到,也不要轻易相信。” 她睁着乌黑的眼瞳,没有眨眼,生怕一眨眼便会掉下眼泪来,看着宋辞,许久之后,江西说:“宋辞,我怕。” 从生日宴后,叶家便再也没有一刻安宁,永无休止的争吵,那对母女的嚣张,曾经最熟悉的亲人变得狰狞不堪,这一切的一切,都像噩梦一般。 他抬手,摸了摸她额前的发:“不怕。” 她好像突然不是那么害怕了,小小的少年,小小的少女,还有小小的掌心,他牵着她,背离着争吵声,越走越远。 “宋辞。” 突然而来的声音,有些突兀,是女人的声音,清冷又矜贵。 江西抬头,看见一个十分美丽的女人,眉眼间,与宋辞有几分相似。 “母亲。” 宋辞称呼那个女人母亲,中规中矩地,而且疏离冷漠,不像平时江西喊她母亲时的亲昵,全然没有母子之间的半点温情。 看来如外界所言,宋家的经是本难念的经,母慈子孝的场景可见不多。 这也是江西第一次见宋辞的母亲,宋家的主母,y市军事世家的女儿——唐婉,是个漂亮高贵,又知性的女人。 江西听母亲说过,唐婉与锡南叔叔是军政联姻,她大胆地设想,也许正因此,锡南叔叔是并不爱他的宋夫人的,却情忠她母亲十几年。她还不懂大人嘴里的情深缘浅,只是知道母亲夜里总会一个人躲起来哭,江西想,宋夫人应该也像母亲一样,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如此,她觉得宋夫人一定不会喜欢她母亲,连带着也不会喜欢她的,就像她也没办法不讨厌那对大小狐狸精一样。 “去车上等。”唐婉用的是命令的语气,也没有母亲对儿子的半点温柔。 这位宋夫人若不是十分不喜欢宋先生,那就是十分喜欢宋先生,所以因为不爱或者不被爱而迁怒。 难怪母亲说宋辞不像个孩子,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与寡言,多半与这个冷漠的母亲有关。 宋辞没有立刻离开,小小的脸,皱成一团。 “去车上等。” 语气又沉了三分,唐婉再一次地命令。 宋辞迟疑了片刻,走到江西面前:“有手绢吗?” “有。”她愣愣地递给宋辞。 宋辞将绣了常青藤的手绢摊开放在手心,用钢笔写了一串数字,然后不由分说地塞进江西手里,稚嫩的嗓音,像个大人一般,**得很,说:“不准弄丢了。” 江西傻傻地接着,然后点头,他看着她,好久才转身,好像牵念着什么,眉头拧得紧紧的。 “几岁了?” 唐婉嗓音懒懒地传来,听不出喜怒,说不清为什么,江西有些怕这位唐氏宋夫人。 她乖巧礼貌地回答:“九岁。” “才九岁呀。” 江西颔首,像个小贵族一般,进退有礼。 唐婉笑着,眼底眸光沉沉:“小小年纪,你和你母亲真像。” 不少人说过江西像她母亲,不管是相貌,还是性子。只是,唐婉意味不明的话,江西并不是十分明白,只觉得心里毛骨悚然的。 唐婉径直走去的方向,是花房。 她是来找母亲的吗?江西提着裙摆跟上去,临近玻璃房时,她隐隐听见了男人的声音,并不是叶宗信。 是宋锡南的声音,大概,宋夫人是来寻人的。 “锡南,不要介入,我不想牵累你。” 母亲似乎哭过了,声音沙哑,很无力。 “对你,我总没有办法视而不见,你答应过我会幸福的,可是叶宗信根本不是你的幸福。”宋锡南像是央求,语气小心翼翼的,“清儿,放手好不好?叶宗信他不值得。” 隔着半近不近的距离,从透明的玻璃花房外,江西依稀可以看见宋锡南握着她母亲的手,半蹲着身体,伏在母亲双膝前。 江西很小的时候,常听外公说,锡南叔叔是y市最尊贵又最骄傲的男人,可是这个尊贵又骄傲的男人,却在她母亲面前低下了头颅。 “宋锡南。” 唐婉最先打破了寂静,阮清和宋锡南回头望过来。 “你是不是也该放手了?”唐婉走近,并没有走进花房里,隔着一扇透明的玻璃,她冷冷相视。 阮清收回被宋锡南紧握着的手,然后起身,虽红了眼,却依旧不失一分该有的礼貌与气度,走出花房:“宋夫人,抱歉,是我失礼了,也请你不要误会,刚才因为我情绪有些低落,锡南才出于朋友之谊安慰我。” “朋友之谊?”唐婉牵起唇角,笑了一声,转头看宋锡南,“回去,宋辞还在车里等。” “清儿,有事打我电话。” 宋锡南留下一句话,转身而去,与唐婉,并无任何话语。 清儿,锡南叔叔总是这样唤母亲,除了已逝的外公,只有锡南叔叔会这样喊母亲的乳名。 小小的江西第一次生出了这样的念头:如果锡南叔叔是她的父亲就好了。 “江西,过来。”母亲穿着青色的旗袍,站在常春藤下喊她,声音温柔似水。 江西走过去,伸出小小的手,抓着母亲的手,她抬头:“妈妈,你为什么哭了?” 母亲微微眯起了眼睛,揉着江西额前的发:“起风了,是风太大,迷了眼睛。” 花房里根本没有沙子,江西那样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是谁惹哭了母亲,小小的年纪,将所有情绪都摆在脸上,气恼了,便崛起嘴:“不准骗小孩子,我知道都是叶宗信不好,还有那对狐狸精,我讨厌他们。” 母亲似乎无奈,笑了笑,弯下膝盖与江西一般高,看着她:“江西,不要怨恨。”温热的手,拂在江西脸上,母亲说,“我们江西拥有世间最美的一双眸子,不管多不幸,也不要让仇恨迷了这双眼,知道吗?” 她不太懂母亲的话,却乖乖点头:“我知道了。” 阮清亲了亲她的额头:“宝宝真乖。” “可是,妈妈,你真的不怨他吗?是他总让妈妈哭。”她纠结地拧起了眉头,嘟着嘴,心里还是怨叶宗信的。 “不怨了,至少在我遇见他的时候,我很幸福,至少,他给了我一件最好的礼物。”母亲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红了眼眶,像是溢满了温柔,“江西,因为有你,妈妈从来不怨命运对我不公。” 江西一直都知道,她的母亲,是那样善良大度,也许,也正是因为这样,叶宗信却仗着母亲的漠不关心而得寸进尺。 就在叶以萱住进了叶家不到两个月,叶宗信又带来了一个小孩。 “他是谁?” 江西当然知道他是谁,故意将下巴抬得很高,高傲又冷漠地看着因初来乍到而有些胆怯的男孩。 叶宗信将男孩带到江西面前:“他是你弟弟。” 弟弟?她才没有狐狸精生的弟弟。 一旁的苏凤于催促男孩:“竞轩,叫姐姐。” 男孩诺诺地喊了一声。 “别乱喊,你姐姐在那。”江西指了指叶以萱,“别乱攀亲戚,我跟你们不是一个品种。”厨房的刘妈说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狐狸精的儿子,怎么能和她是一个品种呢? 苏凤于与叶以萱都变了脸色,十分难看。 “之前多了个妹妹,今天又冒出来一个弟弟。”江西扬起唇角笑着,天真无邪地问叶宗信,“今天国语老师教了成语,我不太懂,爸爸,您是在身体力行教我什么是得寸进尺吗?” 叶宗信似乎没料想到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儿会如此咄咄逼人,愣了好一下,才大怒:“是谁把你教得这样刁钻刻薄的?你的教养呢?” “养不教,父之过。”江西不温不火的语气,眸中一汪墨黑清澈,很像她母亲。 叶宗信看着这双眼,只觉得像被扎了刀子,抬手就要往江西脸上甩。 “叶宗信你敢!” 叶宗信的手顿住,目光如炬睃向阮清,她从楼梯口走下来,脚步不疾不徐,总是温婉清灵的眸光,多了几分寒冽:“叶宗信,你可别忘了,你现在站着的是我阮家的地盘,阮氏电子还没有姓叶。” “你威胁我?”叶宗信恼羞成怒,额角的青筋已经隐隐乍现。 阮清语气淡漠:“你不清醒,我只是提醒你。” 叶宗信入赘阮家十年有余,即便如今在阮氏电子身居要职,他依旧是一穷二白,阮延卿生前把他当贼防着,死后还留了一手,整个y市有多少人在背后骂他是吃阮家软饭的寄生虫,这一直是叶宗信心里的刺。 他重重冷哼:“不用你一遍一遍‘提醒’你阮家对我有多慷慨。”他气急败坏,几乎用吼的。 “够了!” 浑厚的嗓音突然喝止,中气十足。 阮清看着从书房走出来的老人:“父亲。” 老人看着很精神,略微有些浑浊的眸光,矍铄有力:“你带江西先出去。” 阮清颔首,牵着江西出去。 “以萱,竞轩,”苏凤于带着两个孩子到叶明远跟前,“快叫人。” “爷爷。” “爷爷。” 两个小孩,十分乖巧听话,刻意讨老人欢心。 叶明远只冷冷扫了一眼,便说:“把人送走。” 苏凤于当场白了脸,咬着唇,回头看叶宗信,眼里迅速聚起一团水雾,泫然欲泣。 叶宗信据理力争,脸都红了:“父亲,他是您的孙子,叶家的子孙怎么能流落在外。” 叶明远怒斥:“你别太肆无忌惮,在这个家还姓阮的时候。” 在这个家还姓阮的时候…… 叶宗信突然沉默了,有女声插过来,带着笑意,像是调侃:“哥,你真猴急,难怪阮家老头到死都不肯放权,以前恩恩爱爱的时候也没分到一杯羹,现在和嫂子撕破了脸,恐怕连个肉末渣子也不给你吞,叶家在你手里,怕是十年、二十年都只能是阮家的臣,既然只能做臣,就守点君臣的本分。” 叶宗芝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点燃了叶宗信所有的怒火。 “叶宗芝!”叶宗信大喊,“叶家还轮不到你来多嘴。” 叶宗芝耸耸肩,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得,忠言逆耳,我多嘴了,你们君君臣臣正室小三闹腾,我管不着。” 早年叶家家道中落,叶宗芝便跟着母系那边的亲戚移民去了国外,近几年才回国,与叶家父子一直都不亲疏,即便同住一个屋檐下,也视同陌路。 叶宗信听不得叶宗芝的冷嘲热讽,正欲发作:“你——” 叶明远喝止:“够了!” 叶宗芝笑着摊摊手,低头一本正经地教育身边的小女孩:“小灿,你可别学你舅舅。” 女孩瞥了叶宗信一眼,没什么表情,倒是刚从门外进来的男人劝了一句:“少说几句。” 这进来的,是叶宗信的第二任丈夫,身边的男孩,是他与前任妻子的孩子,叫柳是。 林灿原本只是路过,只是见柳家父子进来了,这冤家路窄,就好一番冷言冷语:“不学舅舅,学后爹吗?都是倒插门,有区别吗?” 才九岁的孩子,说气话来,能气死个人。 叶宗芝被她这番人小鬼大的混账话惹恼了,吼她:“林灿!”说着就要上手去教训,“你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满嘴浑话。” “哼,还不是跟你学的。”林灿冲着叶宗芝吐了吐舌头,又瞪了好几眼柳家父子,然后拔腿就往外跑。 赶巧了,正好撞到杵在路口的叶竞轩,他趔趄了好几步磕在了门角,疼得哇了一声,才刚站稳脚,林灿骂咧咧就砸过去了:“你怎么还在这挡道,门在那里,自己滚。” 叶竞轩鼻子一抽,就哭出了声,苏凤于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好不难看。 后来,不知道叶明远和叶宗信在书房里谈了什么,谈判的结果是将叶竞轩暂且送出去。 江西这几天心情格外好,因为苏氏那对狐狸精因为叶竞轩被送走的事一直郁郁寡欢,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她瞧了瞧手里的手绢,已经被她揉得皱巴巴的,眉头也拧得皱巴巴的。 就在刚才,她数喷泉池里的石子,数到最后居然是不打电话,她趴在池子边缘,拽着手绢歪着头,再数一遍,故意将旁边的石子也一起数了:“打,不打,打,不打……”大概数了好几分钟,眼睛都有些酸了,江西揉揉眼睛:“打,不打,打,不打……”最后一颗石子,“不打。” 数完,她立刻摇头:“不算不算,再来一次。”眸子一转,这次换个顺序来数,“不打,打,不打,打……不打,”又几分钟过去,最后一颗石子,她笑了,“打。” 看,这是天意。 江西起身,拍拍手上的土:“宋辞一定在等我打电话。”她摊开手绢,对着那一串数字看了又看,“不然干嘛给我号码。” 自言自语一番之后,江西收起她的手绢,决定给宋辞打个电话,可是,她还没想好打电话的理由,慢吞吞地走着,正晃神时,身子被撞了一下,她摇摇晃晃地踉跄了几步,抬头,狠狠一瞪:“让开。” 叶以萱不让,反而往前迈了一步:“都是你害我弟弟被送走。” 这么凶,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 江西扬起下颚:“不想连你也被送走就不要惹我。” 小小的孩子,有些奶声奶气的威胁,把所有厌恶都摆在脸上。惹得叶以萱气红了眼,大声嚷嚷:“我妈说得对,你和你妈一样,都是假装温柔善良的白莲花。” 江西的小脸顿时一沉:“你再说一遍。” “你和你妈——” 她扬起手就往叶以萱脸上甩。 “啪!” 很清脆的一巴掌,江西从来没有打过人,手都疼了,心想着,要是让礼仪老师看见,她铁定要从贵族礼的第一课开始重新学。 叶以萱捂着脸,红着眼要哭的样子:“你打我?!” 反正礼仪课要重修了…… 江西扬起手,又是一巴掌,顺带用指甲狠狠挠了一下。 叶以萱不可置信,娇俏的小脸上很快便晕开几道红痕:“叶江西,你——” 江西哼了一声,叉着腰,学足了电视剧里的刁蛮小姐:“再让我听到一句说我妈不好的话,我就让你和你那个狐狸精妈妈滚出我阮家的地盘。” **岁的年纪,那时候的江西,会笑会闹,会无理取闹胆大妄为。 叶以萱自小也是众星捧月,哪里受过这样的罪,红着眼眶狠狠瞪着江西,不甘示弱:“我妈妈可是影后,才不怕你。” 江西动了动有些疼的手腕:“信不信我让苏凤于这个影后在演艺圈都混不下去?” 毕竟出身望族,即便是自小学习西方礼教的江西,阮家人该有的骄傲与张扬她也与生俱来,也许她并不像外人传言的那般,像极了她母亲的温婉淡雅,至少,那个时候,她黑白分明得容不下一丝杂尘。 叶以萱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恼了,鼓着小脸,呆愣着。 “你不信?”江西刻意将下巴抬起来,眼睫下沉,“我外公的名字,整个y市还没有一个人不敬三分。” 趾高气昂,江西学起来,同样有模有样。 如此唯我独尊,明明是颐指气使,却骄傲尊贵得像个天生的贵族,永远抬起她的头颅,居高临下。 叶以萱最讨厌的,便是这种低人一等的卑微感,才半大的孩子,并不是十分懂母亲常挂在嘴边的家世与背景,只是第一次在阮江西面前,尝到了一种叫做嫉妒的东西。 “你,你——” 她羞恼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而叶江西呢,穿着最漂亮的公主裙,高傲地冷视着。 这种近乎轻视的眼神,叫叶以萱无地自容极了,稚嫩的脸上,有着不属于那个年纪的凶狠与狰狞,抬手,狠狠一推:“叶江西,你去死!” 江西毫无防备,整个人趔趄后退,猛地抵在喷泉池边缘的石头上,重心不稳,她直直向后倒去。 “砰——” 池水中,溅起半人高的水花,很大一声响动,江西跌落水底,水漫过了她的头顶,呼吸间,全是冰冷的水,她下意识便挣扎捶打,身体却越沉越深。 叶以萱似乎也吓到了,小脸惨白,整个人愣在原地,毕竟不满十岁的孩子,即便再厌恶,在这个时候,除了害怕,也一无所措。 “来……来人。” 幼龄的孩子,并不识水性,只是凭着本能呼救,惊慌又无力,声音渐进虚弱。 “救救我。” 冰冷的水,包围着江西,她害怕极了,手上停止了拍打,她抱着身子,一点一点往下沉,眼睛被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的水刺痛。 “救……我。” 耳边,全是水声,好像呼啸着,快要听不清周围的声音,忽然,有人在喊他。 “江西!” 是他,是柳是。 “砰!” 又是好大一阵水花,柳是就那样,想也不想,一头扎进了水里,然后,一顿胡乱扑腾。 这小子,傻出了新高度了。 林灿趴在池边的石头上,瞧着正在水里挣扎的柳是:“这傻小子,不是不会水吗?” 这样一头扎进去,是不要命了吗? 林灿很不解,这小子,不就是在她往死里欺负他的时候,江西路见不平了几次吗?至于这么拿命来表忠诚吗? 扯开嗓门,林灿喊:“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喊完,看了一眼还在呆滞状态中的叶以萱,“下面是不是很热闹?” 叶以萱可能是吓傻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灿走过去:“那你也下去凑一个热闹呗。”然后抬起脚,一脚把叶以萱踹下去了。 “啊!” 叶以萱就叫了一声,然后就没声了,八成张嘴就喝了不少水,在水里翻腾起了好大一阵水花。 林灿重重哼了一声,捡起一旁的石头就扔进水里,叉着腰摆出一副泼妇的尖酸刻薄样:“小狐狸精,我林灿的妹妹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欺负,只能我欺负。”骂完,瞧见江西都不挣扎了,林灿急了,大声嚷嚷,“江西落水了!人都死哪去了?再不来你们大小姐可要去见她外公了。” 管家和保安,还有保安的狗都闻声而来。 “小姐!小姐!” 第一个扑进水里的,是保安的狗,然后三四个保安相继跳下去,朝着江西与柳是那边游过去。 管家一瞧,连忙说:“这边还有一个。” 这没眼力见的,难怪厨房刘妈说周管家是个见风使舵的,林灿走到周管家面前,指了指正在水里挣扎的叶以萱,“那个,”学着老爷子的样子,提点,“只剩一口气的时候再捞上来。” “……” 周管家很为难,这一个两个都是小姐,哪一个出事了他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周管家,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正牌的大小姐,是不是忘了这个别墅是姓什么的?” “……”周管家完全傻了好吗?这才是几岁大的孩子,看看这说话的架势,难怪都说豪门大院里出来的孩子都是人精,一个一个的,都不好惹。 权衡了一番,周管家再一次见风使舵:“快,先别管其他人,把大小姐捞上来再说。” 所幸,这几位正牌不正牌的小姐少爷都没事,不然,要倒霉遭殃很多人。 管家请了家庭医生,给江西和柳是做过检查之后,便让两个孩子在一间房里吊水,正要起身去另一间房,女孩稚嫩的声音传来:“你是阮家的家庭医生,要守好本分。” 家庭医生犹豫,救人是医生的天职,虽然那位叶小姐也没什么大碍,但毕竟年纪小,抵抗力弱,这溺水的后处理治疗没做好,很容易感染发炎的。 “你给她看完病就去领辞职抚恤金。” 女孩刚溺过水,声音还是沙哑的,没什么力气,可说出来的话,简直能让人心惊肉跳。 这个孩子真只有九岁?越发像已逝的阮老爷了,处事手段干脆利索,倒比她母亲还要有主意。 当然,家庭医生成功地被威胁到了,他可不敢质疑这位小小姐的本事,毕竟,身份背景都摆在那呢。收拾了医药箱,说:“小小姐好生养着,我晚上再过来。” “刘妈,送张医生出去。” 送?这是还防着他阳奉阴违吗?诶,小小年纪,怎么心思这么深。 隔着一条毛绒毯,柳是躺在对面的床上,江西侧着身子看他:“我是不是越来越坏了?” “没有。”柳是一张笑脸很严肃的样子,“是那对狐狸精不好。” 他平时寡言,不爱说话,更不会骂脏,但会跟着江西喊苏凤于母女狐狸精。 江西扯扯嘴角,梨涡浅浅:“我知道,就算是我使坏,你也会帮我是。” 柳是一本正经地回答:“是。” 江西笑了,他也跟着笑,牵动了肺部,柳是猛烈地咳起来:“咳咳咳……” 江西拧着眉头,担忧级了:“还难受?” 咳嗽声停了,柳是摇头,说:“不难受。” 脸都憋红了,他分明在忍着。 医生说,柳是因为过渡惊慌,肺里吸进的水比江西还多,很有可能感染肺炎。 林灿那时候问柳是,你慌什么,有胆子扎进水里还怕什么。 当时医生再给江西做溺水应急处理,她只隐隐听到柳是说了她的名字。 “柳柳。” 江西总是这么喊他,整个叶家只有她会这么称呼他,大概因为身份尴尬,除了时刻为难他的林灿,只有江西会与他说话,会带着他去花房里抓蜻蜓,会在他生日的时候让刘妈给他做长寿面。 柳是枕着自己的头,侧着看江西:“嗯。” 她像在抱怨:“你这脑袋真的有一百五的智商吗?”语气,有着那个年纪的娇俏纯真。 她自小便长在阮清身边,与叶宗信并不亲近,大概是因为缺少父爱,江西的性子虽温和懂事,却也十分敏感早熟,只有在对着柳是时,她会毫不设防,会笑会闹会缠着他说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无忌童言。 柳是很认真地回答她每一个无厘头的问题:“我测了两次,都是一百五十三。” 江西一口咬定:“一定不准。”她信誓旦旦的模样,说得有理有据,底气十分足,“不然哪有学了两年都学不会游泳的天才,更不会有明知道不会游泳还往水里扎的天才,你真笨。” 柳是咧嘴对她笑,羞涩的少年,不太爱笑,只是在江西面前,他会由着他玩闹。这世上便也只有江西会说他笨,而他,从来不否认。 “下次不准再这么笨了。”她像大人一般,训斥着柳是。 柳是说好。 下次他不会这么笨了,他一定会学会了游泳再扎进水里去救她,或者,就算没学会,也一定要用一百五十三的智商计算下水的角度,只要抓住了她的手,她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哎呀!” 江西突然惊呼了一声,柳是立刻便从床上坐起来:“怎么了?” “没事,你躺回去。”她摊开手,小小的掌心里,一条手绢被她攥得皱成了一团,对柳是抱怨,“你看我的手绢,字都花了。” 他知道,江西这几天很宝贝这条手绢。 她趴在床上,将手绢铺在枕头上,对着瞧了好一会儿,小脸乌云密布:“都快看不清了。”懊恼了好一会儿,她咬牙骂,“都怪那个小狐狸精!” 柳是乖乖附和:“嗯,是那个小狐狸精的错。” 点滴才打完一瓶,江西便揣着她那块宝贝的小手绢去了楼上,一边喊着刘妈拿吹风机。 “小姐,让我来。” 刘妈还没碰到呢,江西就一惊一乍了:“别碰!”她将手绢方方正正地铺好,“要是叠在一起了,弄花了怎么办?”她很懊恼,“都怪我智商不够高,居然看了那么多遍还记不住。”吹风机的风太大了,她便关了,撅起小嘴对着呼气,那样子,宝贝得不得了。 刘妈失笑:“我不碰,小姐你先去穿外套,等会儿再弄,你刚落了水,可千万别感冒了。” 她可劲摇头:“不要,等会儿字都花了怎么办?” “砰!” 突然,很大一声响动,江西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住。 刘妈一听:“我这就去关门。” 声音,是从隔壁的房间传过来的,江西一下子便慌了,手绢掉在了地上也不管,慌慌张张就往外跑。 “小姐,小姐别去。”刘妈眼眶红着,到底是心疼江西年纪小,“小姐,大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我的小姐,听刘妈的,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怎么能当没听到呢,我听见我妈妈在喊,叶宗信他一定在欺负她。” ------题外话------ 礼物感谢榜(前十有订制礼物) 截至今日零点钻石排名: 第1名:素素素菜,303 2:丫头,252 3:门前大桥下走过一群鸭,156 4:和太阳肩并肩,122 5:ai流年,94 6:tikg,87 7:唐家易少,80 8:依然爱着你,61 9:清风明月忆相逢,52 10:唐倾林,50 11:做个安静的女汉子,30 12:豬豬欣,26 13:小淘,20 第四十章:宋辞,我怕 “怎么能当没听到呢,我听见我妈妈在喊,叶宗信他一定在欺负她。” 她推开刘妈就往外跑。 “这是要去哪呢?”苏凤于抱着手,依着门口,一只手拽住江西的手腕。 小小的孩子,红着眼,倔强地咬着嘴角:“滚开!” 她伸出小手就推苏凤于,可到底年幼,哪里有力气挣开,苏凤于重重一甩,便将她推回了房间:“小小年纪脾气很大,口气也不小。” “要你管!”她倔强极了,死死瞪着苏凤于,丝毫不肯示弱,却在僵持时,她听见了母亲的声音,愤怒,却绝望。 “叶宗信,你放手!” “放手?除非我死。” “那你去死!” “哼,就算我死,也要拉着你一起死。” 叶宗信的声音,几乎暴怒,癫狂极了。 那个男人疯魔了,丑陋得让江西快要不认识了。 苏凤于突然嗤笑出声:“呵,玩真的呢。”凤眼拉出一抹笑意,她心情像是极好,“不过几句话,这都要玩命了。” 江西猛地抬头瞪过去:“你对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吹了点枕边风,说你——”她走近,微微倾身,凌厉的眸落在江西的脸上,抬手捏住了江西的下巴,笑着端详,“说你这小脸长得真像宋锡南,难怪那么招那对父子喜欢。”她笑着,洋洋得意,“你的父亲,居然连这种信口挑唆的话都会相信。” 那时候,江西并不懂这样一番话,会带来怎样的惊涛骇浪,只是,从未那样讨厌过这个女人,这个让她母亲日夜垂泪的女人,她张嘴,狠狠咬住了苏凤于的手腕,用了所有的劲,只一下,便尝到了满嘴血腥。 “啊!” 苏凤于几乎尖叫出声,用力缩回手,却被女孩拽得紧紧的:“你敢咬我!”她气急败坏,抬手便打在江西背上,然后用力一甩。 江西猛地撞在茶几上,额头瞬间便青紫了一大片。 “小姐!” 刘妈连忙跑过去,将蜷缩在地上的小人儿抱进怀里,用自己的背挡住她,扭过头满脸防备地盯着苏凤于。 苏凤于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语气极尽厌恶:“小贱人,你就等着哭,你们母女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转身,‘咣’的一声,房门被重重关上,从外面落了锁。 顾不上痛,江西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到门口,几乎哭喊出声:“开门,快我开门!” 她用力地敲打着门,掌心,迅速红了一大片。 “姑姑,小灿,开门,放我出去。” “姑姑,小灿!” 手心,灼热地疼,她似乎麻木了,一遍一遍用力地拍打着,甚至用那样消瘦的肩一次一次去撞击。 可是,无动于衷…… 小小的身子缓缓瘫软在地上,她扒着门,手上机械地捶打:“快开门,我妈妈在哭,我妈妈在哭。” “快去救救她。” 她听见了,母亲在哭,她也在哭,眼泪落了一地,声嘶力竭。 “我妈妈在哭……” 江西抱着双膝,缩成小小的一团,浑身都在颤抖,眼里模糊了眸底的清光,只剩下灰暗的绝望。 那时候她才九岁,小小的年纪,还不懂大人们的尔虞我诈,也不懂情爱风月里的阴谋,只是知道,她再也不会有父亲了,倾尽所有时光,她都不会原谅那个让她那么绝望的男人。 “小姐,没用的,姑小姐带着林灿小姐去了公司周年庆,叶老爷和柳姑爷,他们,”刘妈抱着江西颤抖的身子,忍不住眼泪,“他们不会管的。” 她抬起眸子,没有再哭,只是盯着门,怔怔出神:“这个家,原来这么冷漠,这么无情。” 母亲的哭喊声还在继续,隐隐约约,有叶宗信的辱骂声,还有苏凤于久久不息的冷笑,所有的喧嚣与嘈杂,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江西捂住耳朵,蜷在地上,安安静静的,好像失去了线的木偶。 “江西!” “江西!” 是柳是,是她的柳柳来了。 灰暗的眸光,缓缓亮了颜色,她趴在门上,一声一声喊:“柳柳,柳柳。” 她在喊他,她在求救,一遍一遍,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柳是贴着门:“江西,不怕,我会帮你,我会帮你的。” 分明那样稚嫩的声音,却那样字字铿锵。 江西哭了,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隔着门大声地抽泣。 她不喜欢哭的,就算七岁那年从爬满常春藤的屋顶上摔下来,扭断了脚踝她也没掉过一滴眼泪。可是现在,她在哭…… “江西,别哭,你让开,我撞开门。” 她哭着说好,哭着喊他的名字。 柳是红了眼,用力地往门上撞,像是不知道痛,一遍一遍用肩膀去撞门。 他也才九岁,与江西一般大,刚学会念英文,还不会游泳,像天底下所有九岁的孩子一般,肩膀瘦小又无力。 “别撞了,柳柳,没用的。” “砰!” 柳是狠狠撞在门上,大概用了所有力气,小小的身体被大力地弹开,跌坐在地上,沾了一身灰尘,还有眼里,越发荒凉的神色。 他的江西,在里面喊他,可是他却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 “砰!” “砰!” 一次一次,不知疼痛似的,他狠狠撞在门上,又被门狠狠弹出许远,起身,摇摇欲坠,已经快要站不稳了,视线有些模糊,唯独耳边,江西在哭着。 “柳柳,够了。”江西哭得厉害,断断续续地喊着,“别撞了,别撞了。” “救我妈妈,救我妈妈。”她听到了,叶宗信在打她母亲,有哭声,有辱骂声,还有青花瓷破碎的尖刺。 “江西,别哭了,我去,我现在就去。” 只是,他转头,便让他父亲堵住了所有的路。 “回你房间去!” 柳绍华只说了五个字,不容置疑的命令,脸上沉着所有情绪,乌压压的眸,冰冷刺骨。 这便是他的父亲,柳是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自己身上流着这个男人的血。 他身量还不到柳绍华的胸膛,扬起头,倔强地冲着他喊叫:“不!” 柳绍华的脸彻底冷沉了,几乎咆哮:“柳是!” 柳是置若罔闻,他只听见,江西在叫他。 “柳柳。” “柳柳帮我。” “柳柳!” 柳绍华沉声大喊:“回去!” “我不!” 他像头炸毛的小兽,红着脖子嘶吼,扭头就往江西那边跑。 柳绍华一把拉住他,往回拽:“现在就回你房间去。” “我不走,我不走!”他双手双脚发了狠地乱踢乱蹬,甚至用牙齿去咬柳绍华的手背。 “和我们没关系,不要多管闲事。”分明才半大的孩子,却不知道哪来的劲,怎么拖都拖不走,柳是几乎将他扛起来,柳是却突然不挣扎了。 怎么会是闲事呢,屋里的人是江西啊,是唯一一个会将那些喊他拖油瓶的孩子打得头破血流的人,唯一一个在他生日的时候给他唱生日歌,会在冬天送他一顶女孩子才会喜欢的米分色帽子。 “爸爸。” 自从他母亲去世之后,柳是几乎没有再这样喊过他。 他红着眼,眼泪一滴一滴砸下来,哭着央求:“爸爸,我求你,我求你。” “江西在叫我。” 柳绍华冷笑,稚龄的孩子能做什么呢,能改变什么呢,徒劳无功而已。 柳是却哭哑了声音:“我不能走,就算什么都做不了,我也不能走。” “江西在叫我,你让我过去……” 柳是哭得厉害,还有屋里女孩的哭声,一片嘈杂刺激人的听觉。 他这个儿子,就算他母亲离世,也没掉过一滴眼泪,如今却为了别人家的女孩,哭得一塌糊涂。柳绍华松手,只说了一句话:“别白费力气了。” 柳是重重摇头,往回走,大概肩膀受伤了,走起路来跌跌撞撞,他趴在门上,红着眼,有些抽噎,却轻声地哄着屋里哭泣的女孩:“江西,不哭了。” “我去叫人,你等我。” “你别怕。” 柳是还没长到门锁的高度,小小的个子,缩在门上,紧紧贴着门缝,一声一声哄着江西。 “不要哭了。” “我不会走远的。” “我就在外面。” 他也稚龄,这般大的孩子,如何会不害怕,也不知道怎么做,只是,他一定要告诉江西,他不会走,就算什么都做不了,也不会让她一个人。 柳绍华凝视了许久,一言不发,转头而去,对面,叶明远正拄着拐杖,靠在楼梯口。 目光相对,没有交流,只是远去的方向,如出一辙。 有时候,坐视不理,也是一种罪过,不动声色,会让人心安理得,在这个叶家,太多人在犯罪,或许,他们只是在等着,等着一个机会无需遮掩、堂而皇之。 门外,已经听不到柳是的声音了,江西知道,即便所有人都背离了她和母亲,柳是也不会,那个会不顾性命一头扎进水里救她的小小少年,会一直都在。 她不哭了,站起来,拾起地上的手绢,走到电话前,浸了水的钢笔字,已经看不清数字的轮廓了,只是原本模糊的记忆,却突然变得清晰,她拿起电话,手微微在颤抖。 她想过很多给宋辞打电话的理由,唯独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在她穷途末路的时候,这个电话,成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铃声只响了一下,电话那边很快传来宋辞的声音,没有问候,没有疑问,他喊她:“江西。” 就好像知道她在等他,而他也在等她。 本来决定不哭的,只是听到宋辞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所有拼命隐忍的委屈与害怕,全数卷土重来,哽咽了喉,喊着他的名字:“宋辞。” “怎么哭了?” “你怎么了?别哭,告诉我。” 少年的嗓音还没有到变声期,十分清脆,分明那么稚弱,却让江西安心极了,她忍住抽泣,哽咽着说:“宋叔叔,让宋叔叔来救救我妈妈。” 宋辞突然沉默了。 电话里,江西隐约听到了争吵声,她不知所措,很慌乱:“宋辞,宋辞……” 电话里,江西一遍一遍喊宋辞的名字。 许久,他应了她一声:“我在。” 江西说:“宋辞,我害怕。”她没有再哭,只是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孤立无援,小小的她,在那个空荡冷漠的地方,一定躲在某个角落里,害怕地哭红了眼。 宋辞只是犹豫了一下:“别怕,我会让我父亲过去。” 他没有告诉江西,他的父母亲正在争吵,正在为了江西的母亲而决绝,甚至他的父亲,提出了离婚二字,父亲说,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不要家产,不要公司,甚至,不要他这个儿子…… 在某一个时刻,宋辞也犹豫了,只是江西一哭,他便六神无主了,走到宋锡南面前,背对着他的母亲,说了一个名字。 阮清…… 这个名字,是他父亲的软肋,却让他和他母亲永远屈居于下。 宋锡南一句话都没有留下,走出了宋家的大宅。 唐婉不知道宋辞说了什么,只是重重给了他一巴掌,她理智全无,对着门口大声地咒骂着:“宋锡南,你就这么走了,死在外面永远别回来了。” 竟不想,一语成谶,他的父亲,再也没有回来。 晚上三点的时候,宋辞的母亲接到了警局的电话,通知家属前去认尸。 “咣!” 电话砸在地上,唐婉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怔怔地呢喃:“宋锡南。你说到死也不能放手,你终于如愿了。” 宋家的宅院很大,夜深人静,只有唐婉的声音,呢喃自语,伴着声声抽泣。 宋辞站在楼梯口,看着他的母亲,那个永远骄傲端庄的女人,趴在地上,揪着心口的衣服,缓缓哭出了声,“宋锡南,你为什么要怎么对我,为什么折磨了我十五年。” “你我说过的话,你从来不当真。” “为什么这次当真了?” “为什么再也不回来了?”她哭着,一声一声,撕心裂肺,“那是气话,你怎么能当真呢?” 宋辞缓缓走近,蹲在唐婉面前,一句话都没有说,也不哭,只是看着他的母亲,看着这个永远都只会冷漠相对的女人哭得像个脆弱的孩子。 “宋锡南,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什么都不要,我可以离婚,我不和阮清争了,我再也不和她争了。” “你回来好不好?” 原来,他的母亲,这样深爱他的父亲,宋辞从来不知道,她母亲隐藏在争执与冷漠的背后,是这样的情深。 “你只要阮清,不要我和宋辞了是吗?” 她声嘶力竭,趴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栗,一遍一遍喊着宋锡南的名字。 宋辞伸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唐婉突然抬起头,眼里,是令人绝望的无助,她紧紧拽着他的手,哭着说:“宋辞,你父亲再也不会回来了,你再也没有父亲了……” 松手,她倒在了地上,眼角的泪没有干,只是,没了声息。 “母亲!” 这晚,月朗星疏,分明是仲夏的夜里,却有些凉意,后半夜,刮起了大风,这样反常的天气,注定是个难免眠的夜。 叶家,灯火通明。 屋子里,充斥着刺鼻的烟味,叶宗信背着身站在窗前。 男人推门匆匆进来,喊了一声先生。 叶宗信猛地转头,走到来人面前,催促声很慌张:“快说。” 男人声音压得很低:“医院来过电话了,说人已经……” 叶宗信一把抓住男人的肩膀,声音不自觉地急促了:“怎么样了?” 男人不语,只是摇摇头。 叶宗信狠狠往后退,整个人跌坐在沙发上,突然便苍老了神色。 “阮清,阮清……” “你如愿了。” 他呢喃着,神色荒凉,满眼颓败的灰暗,背着灯光,脸上的轮廓一点一点松弛,然后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大笑,癫狂地大笑着:“哈哈哈,阮清,哈哈哈……” 笑过,整个人坐到地上,怔怔地喃着阮清的名字:“阮清,你终于离开我了,终于再也不会见到我了。” 终于,他还是泪流满面,依稀还记得,那年夏天,在云大的操场上,有个温婉娇俏的女孩对他说过:叶宗信,我是阮清,我喜欢你很久了,你要不是试着和我交往一下? “哈哈……哈哈……阮清……” 叶宗信哭哭笑笑,声音回荡在整个偌大的房间,在夜里,格外瘆人。 隐约,门后有女人轻微的嬉笑,带着轻漫的嘲讽:“他还是爱那个女人,可是,终归他最爱的是自己。” 女人和权贵,叶宗信选择了后者,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呢,不过是死后的狂欢罢了。 “可能他也舍不得,所以留了一手。” 男人的声音有些浑厚,走廊里没有开灯,看不清男人的轮廓,鼻梁上无框的眼睛反射着幽幽的绿光。 女人轻嗤一声:“现在知道舍不得了,晚了。” “本来天衣无缝的,可惜,还剩了一个。” 男人似乎有些遗憾,竟叹了一声。 “咚!” 拐角的青花瓷花瓶突然被撞到,惊扰到了走廊里的男女,男人几乎第一时间追出去,转口一片空寂,没有任何人影。 “谁?!谁在那?” 一片寂静,只剩男人有些惊慌的声音在回荡,拐角的灯光打在男人脸上,镜片下是一双鹰眸,闪动着阴鸷的精光。 那张脸,是他的父亲,柳绍华。 柳是捂着嘴,缩在楼梯下,另一只手垂在身侧,瑟瑟发抖着。 后半夜里,冷风呼啸,五月的天,突然下起大雨。 他的母亲意识不清醒,去医院认尸的,只有宋辞一人,警方似乎见他年幼,迟迟没有让他进停尸房。 “让我进去。” 十多岁的孩子,镇定冷静得出奇,身上有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 警方最后让宋辞签了认领书。 推开停尸房,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血腥味,听母亲说,父亲尸骨不全,从车祸现场只发现了一些残肢骸骨。 他走得很慢,因为身量还不够高,需要踮起脚,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血肉模糊,他只看见了一只完好的手,食指上戴着一个银质的戒指,很普通,上面刻了父亲的名字,听母亲说,那是阮清送给父亲的,父亲从来不离身。 宋辞颤着手,翻过那只手,戒指朝上,沾了血,隐约可以看清上面的刻字。 他重重跪在地上,少年挺直的背脊一点点弯下来,浑身开始哆嗦。 “父亲。” “你去了阮清那里,不要我和母亲了是吗?” “你会不会后悔?” 他跪着上前,抓着那只满是血污的手,终于放声大哭。 “我后悔了,对不起父亲,是我的错,都是我错,我不该让你去阮家。” “对不起,” 他伏下小小的身体,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一遍一遍。 “对不起,对不起……” 少年抬起头,额上青紫了一片,满脸的眼泪,还有他眼里的绝望的哀求:“都是我的错,请不要怪她。” “父亲,请你不要怪江西……” 次日,于氏医院vip门诊外,里三层外三层,全是穿着统一的男人,一个一个严阵以待,甚至人群的最外层,还有扛着相机的媒体,将vip门诊的过道堵得水泄不通。 几个值班的护士费了好大劲才挤进去。 “这病房是谁呀,这么大架势。” 旁边的护士附和:“我听说是阮氏的小千金。” “阮氏电子?” “整个y市还有第二个阮氏吗?没看见院长从早上开始就一副丧亲相吗?” 这等惊天秘闻,一下子便让周边的几个小护士都来了兴趣,围坐一团,探听第一手豪门资讯。 “发生什么事了?是阮氏小千金发生什么事了?” “还不止。”领头的护士瞧了瞧四下无人,掩着嘴道,“说是不止阮家的继承人死在了医院,还有锡南国际的董事长也出事了,昨晚人送来的时候连尸骨都没有齐全,因为,”声音不由得再压低了几分,“因为死无全尸,所以警方都让宋家人来认尸了,消息现在还被压着,不出明天,不说咱医院,整个y市都要乱套。” 阮氏的继承人与锡南国际的董事长,都是y市数一数二的权贵之人,这消息,无疑是惊涛骇浪。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两个人怎么会一起出事?” “这两人可都是有家室的人,难不成有什么隐情。” “谁知道,豪门世家多得是不可告人的秘密,这车祸指不定,”给了同伴一个微妙的眼神,护士继续说,“指不定不是天灾是**,两个大人死了,就只剩了监护室里那位小千金,倒也可怜了。” “只活了这一个?” “说是锡南国际的董事长拼了性命护在了怀里,也是命好,就只有轻微的擦伤,一点事都没有。” “命好?那可不一定,阮家如今只剩这一根独苗了,小小年纪孤立无援,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这不?分明才只受了一点轻伤,叶家压着消息搞出这种阵仗,还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不是,虎毒还不食子呢。” “那可不一定,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 几个护士,你一言我一语,走远了。整个二十三楼的vip重症监护室里,只住了阮氏千金一人,入口与出口都被重重围住,隔绝在外的人群哪里听得到重症监护室里的响动。 “咣——咣——” 所有药瓶全部被江西砸出去,以及柜子上杯子,砸了满地的狼藉,手上的针头早便被拔出,似乎是太过用力,结痂的手背又开始渗血,女孩头上裹着绷带,脸色苍白得像纸,赤着脚踩在地上,锋利的碎片在她脚上割出道道血痕,她却全然不知疼痛,对着屋子里的人大吼大叫:“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滚!” “你们都滚,让叶宗信过来。” “让他过来!” 九岁的孩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发了疯一般撕扯着所有能触手可及的东西,毫无血色的唇,张张合合,咬出了几道很深的血痕。 “谁都不要碰我。” “我没病!” “让我出去!” 她是江西,是阮氏的江西,如今,沦为阶下囚,没有谁能相信她,她也没有任何可以相信的人。 一睁眼,她曾经的父亲,叶宗信只说了一句话:“你为什么没跟着一起去死。” 是啊,为什么她没有死,为什么要独活下来,如果她也死了,她一定要去问问锡南叔叔,为什么要在卡车撞过来的时候用身体死死地抱着她。 她没死,母亲死了,锡南叔叔也死了,她满身的血,有母亲的,有锡南叔叔的,她甚至还抓着锡南叔叔的手,只有手,找不到他的身体了。这样的话,她怎么办,宋辞怎么办? “告诉叶宗信,我既然还活着,就不会轻易死了。” “你们都滚,让叶宗信过来。” “我不会死!不会!” 她尖叫,嗓音早便喊哑了,小小的身子,踩着满地碎片,染了一地的血污,身体摇摇欲坠着。 “快按住她!”穿着白衣大褂的医生,面无表情,“病人情绪失控,准备镇定剂。” 几个护士上前,抓住江西的手,肩膀,还有腿,很用力很用力,将那小小的一团按在了床上。 瞳孔空洞无神,江西只是机械地嘶喊着。 “不许碰我,不许碰我!” “加大量,注射镇定剂。”男人的话,冷冰冰的,没有一点起伏。 “不要!”她只是个孩子,被按在床上,无力抵抗,像只绝望的野兽,只剩下无力的低吼,“走开,都走开,放开——” 床人的人儿,突然不挣扎了,缓缓闭上眼一动不动,紧闭的眼睫毫无声息。 片刻之后,白衣大褂的医生走出病房,取下听诊器,径直走进病房外的候诊室里。 “怎么样了?” 病人家属,叶宗信,至今一次也没进过病房,从昨晚诊室出来,到现在,只吩咐了医院压下消息,并且要求使用镇定剂。除了特殊精神科的病人,医院几乎不会对一般病人使用,更何况是个未满十岁的孩子。 男人回话:“镇定剂的用量已经不能再大了,而且再使用下去,对病人的伤害会很大。” 叶宗信对后半句置若罔闻:“一群废物,连一个小孩子都控制不住,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男医生低着头,并不说话,大概了解了,这位父亲,要的,并非女儿的安危。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绝对不能让她清醒地走出这个病房。”提出他的要求的之后,转头命令走廊里十几个保安,“把人转去重症监护室,在董事会召开之前给我看牢了,要是出了什么差错,都给我滚蛋。” “是。” 次日上午,阮氏继承人与宋氏董事长一同车祸去世的消息不胫而走,下午,于氏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向记者正式声明阮家小千金命悬一线情况不容乐观。 有媒体爆出,阮氏现任总经理叶宗信听闻噩耗之后,因悲痛欲绝当场晕过去。 当场晕过去? 呵呵,是拿到了阮氏的经营权乐得晕过去了。 林灿将手里的石子扔进喷泉池里,池底铺满了一层石子,她笑了,只觉得可笑,江西九岁生日那天还对着这一池水许了生日愿望呢,那个贪心的家伙,扔了三颗石子,一愿身体健康,二愿父母安康,三愿岁岁长相见。 看,一个都没实现。 林灿直接一脚将脚下的尘土踢进池子里,转头:“我为什么要帮你?” 柳是还是那三个字:“我求你。” 求?这个家伙平日里,最了不得的就是那一身傲骨,用母亲的话来说,小小年纪,自尊心强得离谱。 看来,相比较江西,他那点自尊心就无关紧要了。 “你求我我为什么就要帮你?”林灿拍拍手上的泥土,“再说我一个小孩子,可翻不了天。” 柳是直直地看着林灿,一双眼肿得厉害,双唇脱皮,一张秀气的脸又黑又脏。 林灿听母亲说,柳是这两天不吃饭不睡觉一句话也不说,在于家医院的门口外面杵了两天,不管柳绍华怎么拖拉硬拽,他死活不肯离开。 他这幅模样,应该是刚从医院回来。 “江西是你妹妹。” 兴许是长久没有喝水,声音有些撕裂。 妹妹?在阮家这所大宅子里,谁都不会蠢到去打亲情牌,连林灿这个十岁的孩子都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从她第一天住进这所豪宅里,叶宗芝便耳提面命过,不要觉得住在一个屋檐下便是家人,只不过相互依附罢了。 “多亏了江西这个妹妹,我和我妈妈被骂攀龙附凤十多年。”她眨眨眼,好似天真,“再说了,我后爹没和你说过吗?没了这个妹妹,我们会分到很多很多的钱。” 柳是听完,转身就走。 “等等。” 林灿喊住他,翻了个白眼,小跑过去,跑得有点急,喘了许久的气说:“要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陆千羊抬起杯子,才发现,一杯水已经见了底,她放下杯子,看着阮江西:“什么条件?” 阮江西似笑:“大概是以身相许之类的。” 陆千羊瞪大了眼,不可置信:“不是,柳教授那时候才九岁!祖国的花朵也不能摧残得这么早。” 阮江西靠着躺椅,将身子往里缩了缩,声音有些凉意:“小灿她像姑姑,从小就喜欢先下手为强。” 陆千羊迟疑了一下,掂量了一下用词:“你和叶子编剧那时候感情不好吗?” 阮江西摇头:“我上三年级那年,班上有个同学骂了我一句,小灿就把那个同学的头打破了。”她笑了笑,“所以,她欺负柳是最狠。” 陆千羊高度总结了一下:“相爱相杀咯。” “小灿很护短的。” “那后来呢?” “后来啊……” 阮江西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褪去,眸光,缓缓苍凉。 “滚开!” 病房门口,只见一个半大的孩子穿着一身白色的公主裙,模样还没长开,依稀有些书卷气,头发剪到齐耳的位置,正耍大小姐脾气呢。 “你知不知道本小姐是谁?” “再不让开,我让我舅舅,让我妈妈,让我外公炒掉你!” 保安们很为难,这位大小姐今天已经来闹第四次了,次次花样层出不穷。 叶家这位表小姐,还真是个鬼机灵,能折腾死个人。 这会儿,她叉着腰,瞪着圆圆的眼睛,对着几个堂堂七尺男儿颐指气使:“还不给本小姐让开!” 叶家,最属这位小霸王难伺候。 领头的保安站在病房门口,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没有叶先生命令不能进去,小姐请回。” 人小鬼大,林灿口出狂言:“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取下背上的小背包,掏啊掏,居然掏出一把枪来,一跺脚就拔枪,“看枪!” 这拔枪的姿势,也不知道从哪来学来的,有模有样。 门口的保安被唬得一愣,下意识就用手臂去挡。 “咔哒!” 一颗跳跳球从枪口里蹦出来,砸在了保安大哥的脑门上,随机,脆生生的声音哈哈大笑。 几个保安都囧了,居然被一个十岁的孩子用一把仿真的玩具枪给唬住了。那罪魁祸首笑得花枝乱颤,可劲儿地嘲笑:“哈哈哈,真怂,一把玩具枪就把你们吓得,羞羞。” 保安大哥把挡在脸上的手拿下来,站定如松,决定再也不跟这熊孩子玩了,手才刚放下来—— 林灿突然吆喝一声:“受本小姐一枪!” 只见那小霸王又从包里掏出另外一把枪,正对着保安大哥的脸,一扣! “啊!” 一声哀嚎,惊天动地呐,门口那个保安捂住眼睛,抱头乱窜,旁边驻守的保安听闻立刻望过去。 “再吃我一枪!” “啊!” “啊!” 一时间,尖叫声惨绝人寰,三五个保安抱着头,在走廊里鸡飞狗跳,哀嚎声生生不息,乍听那声音就……让人觉得蛋疼。 然后,病房门口就一个人都没有了,林灿堂而皇之地将从护士长那里骗来的钥匙开门。 柳是可能是真的很好奇:“你放了什么?” 林灿转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嘿嘿一笑:“芥末辣椒水。” 柳是表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推开门进去。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很刺鼻,黄昏时分,天已昏暗,却没有开灯,很大的房间,似乎是搬空了里面所有的摆设,只剩中间一张病床,大大的床,白色的床单,很小的一团缩在上面,只盖了单薄的毯子,一动不动。 “江西。” 柳是喊她,她一点反应都没有,抱着身子蜷缩着,侧着头木讷地看着天花板,瞳孔里,毫无倒影。 “江西。” 柳是又喊了一声,只是床上的人儿,不哭不闹,像抽去了线的木偶,脸白得吓人,柳是红肿的眼突然就酸了。 “江西,我来带你离开,你别害怕。”柳是走到床边,走进那双空洞的眼里,他说,“我是柳是。” 沉静的眸子,缓缓转动,看看柳是,又看看林灿。 林灿头一甩,十分嘴硬:“不是我要来的,是他非拉着我来。” 江西却将眸子转回去,一言不发。 “江西。” 柳是站在床边,通红着一双眼睛,只会傻傻地喊江西的名字。 智商一百五又怎么样?在阮江西面前就是个白痴。林灿直接将柳是推到一边,她趴到病床上去,盯着阮江西的眼睛:“你倒是说话呀,痛也好,难过也好,你吱个声啊。” ------题外话------ 要地址吗?刀片不要寄错地方了。 推荐友文:《王宠之恶毒女配翻身记》/月撒楼兰 她是恶毒的让世人不齿的女配;她是耀眼的让天下仰望的女主。 她身败名裂死于他们之手,她身披嫁衣光彩出嫁。 重活一世,她霸道依然,恶毒依旧,却不想入了他的眼 她是恶女,他也不是好人,倒是绝配! t 第四十一章:宋辞来了 “你倒是说话呀,痛也好,难过也好,你吱个声啊。【 更新快&nbp;&nbp;请搜索//ia/u///】” 江西置若罔闻,眼底一点涟漪都未起。 林灿不知道叶宗信对她了什么,只肯定一点,她那个禽兽舅舅一定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你母亲,这两天应该会下葬。” 林灿这句话刚落,江西便猛地转过头来,死死盯着林灿,一双眼,冰凉冰凉的,久久,她说:“小灿,帮帮我。” 大概是许久没有开口说话,声音干涩又嘶哑,眼眸里,再也不是年少纯真的清澈,蒙了厚厚一层灰霾。 林灿只觉得心惊,竟不忍去看她,听见她轻缓的声音,平静得出奇:“我母亲没看到我会走得不安心。” “舅妈她……”只说了三个字见江西身子颤了一下,林灿立刻话锋一转,不可一世的语气,“你是傻子吗?那些混蛋欺负你,你不会欺负回去吗?拿着我的枪,”将背包里那把小枪塞进江西手里,她豪迈地怂恿,“去打他们个屁滚尿流。” 江西抬头,有些不明所以。 林灿坐过去:“来,我教你开枪。”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不见人影,一把儿童玩具枪率先指到了门外。 几个刚洗完眼睛回来的保安立刻双手摊开,掩护住眼睛。 “江西,我们走了,下次再来看你。”男孩道了别,将门推上,然后训斥身边的女孩,“不要用枪指着人。” 几个保安一听,抱住头,死死不肯撒手。 女孩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人。 几个大男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可算把这小祖宗送走了。 等出了走廊,拐进楼梯口,柳是一把拽住身边的女孩:“江西,快跑。” 不到五分钟,vip重症病房里的警报声就响了,顿时,戒备森严,几十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满医院跑动,一层楼一层楼地翻找。 “你去门口守着。” “你去一楼大厅。” “你们几个去那边找找看。” 脚步声由远及近,越发靠近一楼的楼梯口。 “江西。” “嗯。” 楼梯下面,昏昏暗暗一片,细看,蜷缩着两个小小的身子。 “你藏好。”柳是将江西又往里推了推,“我引开他们就回来。” 江西没有松手,反而抓得更紧:“柳柳,”她慌乱极了,一只手紧紧拽着柳是的衣服,“你要快点回来,我一个人害怕。” “你在这等我,哪都不要去。” “好。” 柳是揉了揉她红红的眼睛:“不要哭,我马上就回来找你。” 江西重重点头。 柳是转身钻出了楼梯底下,往对面的人群跑去,一眼都不回头。如果,他知道会把她弄丢,那他一定不会留下她一个人。 过了很久,天都黑了,柳是也没有回来,江西抱着双膝,缩在最角落里,冷得瑟瑟发抖,她不敢抬头,将自己藏在黑暗里,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楼梯口外,有脚步声,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手心攥得紧紧的。 “宋少爷。” 楼梯口处,高大的男人喊了一身,语气十分恭敬。 “带我过去。” 男孩的声音清脆,稚嫩,却有着不属于那个年纪的沉稳。 昏暗的楼梯底下,缩成一团的身子骤然僵了一下,缓缓抬起了眸子。 “宋夫人还没过来,是不是——” 男孩直接打断:“现在就去。” 不由分说的口吻,分明才十岁大的孩子,一身尊贵与强势似乎是与生俱来。 男人下意识便俯首,听从:“是。” 电梯门开,宋辞转身走进,身后,有人在唤他,声音很轻。 “宋辞。” 宋辞突然停下。 他一身黑色的衣服,江西昨夜里迷迷糊糊时,听见叶宗信说,今天宋家会来医院领回尸体。 “宋辞。” 小小的声音,虚弱,无力,还有战战兢兢的慌乱,好像似乎要飘散。 只在第一个音符他就听出来了,是江西的声音,然而,却没有回头。 “宋辞,”她哽咽了一下,“是我。” 无助,害怕,像那天晚上电话里的声音。只隔了两天,恍如隔世,好像他们都突然长大,不再是当初的样子,连声音,都苍老了。 宋辞没有转身,继续往前走。她跟着他后面,不远不近的,总隔着几米的距离。 “宋辞。” 除了喊他,江西什么都没说,一直跟着他到了电梯口。 宋辞回头:“不要跟着我。”声音,冷冰冰的。 她瘦小的身子颤了一下,微微后退了一步,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裸露在外的皮肤,有青青紫紫的痕迹,披散着头发,小脸瘦得脱了形,唯独一双凹陷的眼睛很大很大,黑色的瞳孔像极了蒙尘的琉璃。 她缓缓走近,身上的白色裙子并不太合身,裙摆随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晃动着,似乎不敢隔太近,她朝着他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步子,好像如履薄冰。 “不要过来。”他的眼,冰凉冰凉的。 宋辞的眸子,是江西见过最好看,曾经那么痴迷,如今,她却害怕多看一眼了,她怕从这双眼里,看到厌恶与憎恨,她低着头,手垂在两侧,将裙摆攥得皱巴巴的:“我知道你生气,我不是要你原谅我。” 宋辞沉默着。 他一句话都不说,可是江西知道的,宋辞在责怪她,怎么能不责怪呢,她欠的,是一条命,是宋辞最亲之人的命。她想,可能宋辞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了,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下来,她揉揉眼睛,走到宋辞面前,抬起手想要去拉他的袖子,却又不敢,很小声地开口:“宋辞,我不是故意的。” 她小声地重复着:“我不是故意的……” 她没有哭,强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她还太小,不懂什么是坚强,只是知道,不能让宋辞觉得她可怜,如果他怜悯她,也许就不忍心那么责怪了。 她是知道的,有个词叫罪大恶极,所以,宁愿被责怪。 宋辞不说话,大概,再也不想理会她。 江西低头,悬在半空中的手缓缓垂下:“对不起。” 母亲说,这三个字,是世间最无用最残忍的三个字,她以前不懂,现在好像明白了。 沉凝了许久,宋辞开口了,他说:“我不想看到你。” “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你滚。” 宋辞用力一推,她狠狠跌倒在地,终于忍不住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手背上。 终究,宋辞厌恶她了,她最喜欢的宋辞…… 那天,她刚过了九岁生日,正是懵懂的年纪,还不懂爱是什么,可是就在那天,她第一次遇见了宋辞,她每年生日都会对着院子里的喷泉池许愿的,她说:我希望爸爸妈妈可以不要再吵架。 小灿取笑她,说她不切实际。 然后她摇摇头,说要重来,说:我希望以后我嫁给宋辞了,可以不要吵架。 当时小灿笑翻在了池边:你懂什么是结婚吗? 她不懂,只是知道,时至今日,物是人非,她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吵架的人,永远要很好很好的人,从现在起,要背道而驰…… “如果你不想见到我,”都怪她没出息,泪流了满面,她低下头,瘦得只剩骨节的手撑在地上,缓缓站起来,“那我可以再也不出现。” 身子摇摇晃晃,她转身,不敢回头看宋辞一眼,若是回头了,可能就再也舍不得了。 她走得很慢,身后的声音喊住了她。 “叶江西。” 三个字,女人声音冰冷,似乎压抑着什么,紧绷极了。 终于还是躲不掉吗?江西想,这样也好,至少,她可以回头看宋辞一眼,就一眼,她不贪心的。 转头,江西望向宋辞,那双那么好看的眸,眼里,都是她的影子,她突然便不是那么害怕了,她抬头看着女人:“宋夫人。” 唐婉穿了一身黑色的裙子,带着黑色的帽子,遮住了半边脸,江西看不清她的眼,只是听见黑色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缓缓靠近。 “他们都死了,”冷静到刺骨的声音,唐婉问,“为什么你还要活着。” 她说着,倾身去抓阮江西的肩膀。 “母亲。” 身子一撞,江西被宋辞推开,他挡在她前面,只不过比她高了一点点,却将她整个护在身后:“母亲,不关她的事。” 十岁的孩子,做出这样的举动,像是本能反映。 “不关她的事?”唐婉突然便笑了,她的丈夫,她的儿子,都入了魔障呢,才九岁大的女孩子,居然这样会玩心呢。眸光,渐进阴冷,她看着那分明害怕却不肯退后一步的女孩,“若不是因为你,宋锡南也许不会死,至少不用尸骨不全死得那么难看。” “母亲。” 宋辞没有多言,只是用身子挡着江西,倔强地不肯退让,身后的女孩,痴痴地抬头凝视,灰暗的黑瞳,一点一点明亮了,所有害怕与慌乱全数消失殆尽。 原来宋辞让她滚,只是对她不忍,不想她被唐婉为难。一定是这样的,母亲也说过,她那样聪明。 唐婉冷冷睨着宋辞:“你要护着她?” 宋辞沉默不言。 唐婉取下帽子,露出一双眼,红肿又空洞着,好似在自言自语:“你父亲的尸体,你看了吗?警方说,少了的那只手找不见了,可能被汽车压碎了。”满是红色血丝的眼看向宋辞,“你还要放她走吗?” 宋辞拦在唐婉面前的手,剧烈地颤抖着,紧紧抿着的唇,一点一点褪去血色。 他没有让开,很久都没有,只是身体颤抖得快要站不稳。 “宋辞哥哥。” 江西极少这样喊他,一如初见时,她对他微微一笑,推开了他的手,走到唐婉面前:“宋夫人,你不放我走要做什么?” 这样稚嫩的一张脸,却有着这样清灵干净的一双眼睛,不退一步,好像无所畏惧。 她和阮清,真像…… 唐婉笑着,轻轻启唇:“我要你陪葬。” 宋辞大喊:“母亲!” “把小少爷带走。”唐婉吩咐身边的男人,“还有她,装进棺材里。” “不要!” “母亲,不要。” “母亲,我求你。” “放了她,我求求你。” “……” 岁月残酷,宋辞终归年幼,敌不过现实。只是江西却不怕了,因为,她知道,那个年幼的男孩,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重症监护室外,正是吵吵嚷嚷。 “不准碰本小姐!” “本小姐金贵的身体,是你能碰的吗?” 穿着黑色西装的保安直接拎着林灿的领子,出了病房,全程都面无表情。 林灿鬼吼鬼叫:“松手!” 对方没反应。 林灿扭来扭去,回头恶狠狠地瞪:“还不快给本小姐松手!” 对方还是没反应。 该死,她的枪哪里去了,要不然,一枪打肿这黑无常的脸!林灿扭头,继续威胁:“再不松手,我让我外公把你们都炒了。” 黑色西装男,拎着她,直接下楼梯扔在大厅的地板上。 丫丫的,她林大小姐,还没这么被人当成垃圾扔过,麻利地爬起来,正想破口大骂顺便拖延一下时间,突然,定睛一看,林灿大惊:“柳是!” 柳是站在楼梯口,一点反应都没有,像个傻子一样杵在那里。 “柳是!” 他还是失魂落魄,没有回应。 这白痴!林灿鄙视了一番,扭头瞪黑无常保安:“松不松手?” 对方不松手,打定了注意不让她搞游击战和掩护战。 既然一言不合,林灿张嘴就咬。 “啊!” 黑无常保安终于给了点表情,是很痛苦的表情。 林灿一把推开男人,麻溜儿地溜号了,拉着还在灵魂出窍的柳是就跑。 可柳是硬是一步也不挪。 林灿对着他耳朵嚎了一句:“回魂了!” 柳是抬头看她,眼神呆滞。 林灿推推搡搡:“你杵在这干嘛?”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江西呢?” 冷不丁地,柳是说:“丢了。” “什么?!”分贝飙升,林灿惊叫,“丢了?” 柳是怔怔地看着楼梯底下,喃喃自语一般,眼神都是空洞的,他说:“我把她给弄丢了,我怎么都找不到。” “一定是我让她等太久了。” “她走丢了。” “她一个人,一定很害怕。” “林灿,”柳是红着眼,抓住林灿的衣服,“你去帮我把江西找回来好不好?” “帮我把她找回来。” “我求你。” 林灿完全怔住,她从六岁就认识柳是,大概是因为年少丧母,性子冷硬得像块石头,他这是第一次对她服软示弱。 林灿扯扯嘴角,只骂了一句:“柳是,你这头猪!” 这头智商一百五十三的蠢猪,难道不知道叶家现在一朝天子一朝臣吗?他对阮江西,却还这么忠心耿耿,誓死效忠…… 次日,于氏医院再次下了病危通知,阮氏小千金病危的消息覆盖了整个财经媒体,阮氏电子股份一跌再跌,股东大会一致推选总经理叶宗信代理阮氏执行总裁一任。与此同时,锡南国际董事长逝世,第一顺位继承人尚且年幼,暂由其母唐婉代为管理。 转眼三天,整个y市的商界重新洗牌,叶家与宋家翻天覆地。 三天,她被关在这个照不进一丝光线的房间里整整三天了。那天她被装在棺材里运出了医院,一睁眼便在这里了,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像是阁楼,狭窄又昏暗,只开了一扇小窗,窗前是一棵开得很茂密的树,看不清是什么树,挡住了所有的光线。 三天了,小灿说,她的母亲的葬礼便在这几天里。 阁楼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漆木的小凳子,凳子上放了一盏小台灯,晚上,她会点着灯抱着自己缩在角落了睡觉,台灯已经没有电了,有些黑,她摸索着将台灯放下,把凳子搬到窗前,然后踩着凳子伏在窗台上,她个子太小了,需要踮着脚尖,够着窗外摇摇晃晃。 好高啊…… 好像是一座废楼,外面长着开满了香樟的大树,原来这里是宋家啊,母亲偏爱香樟花,以前听母亲说过,锡南叔叔年轻的时候为她种了一院子的香樟树。 咔哒一声,门被推开,突然照进来的光线强烈得有些刺眼,江西抬手挡住了光,然后手腕被抓住,身体被重重往下一拽。 “你在做什么?” 是宋辞的声音,有点暴怒,分明是个小孩子,发起脾气来,却像个大人一样,严肃又冷硬。 三天时间,她好像又瘦了,小小的个子,骨瘦如柴,她却对宋辞笑着,脸上的颧骨若隐若现:“你终于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等我做什么?” “不知道。”江西还穿着那天在医院穿着的白裙子,脏兮兮的,手上脚上都有车祸留下的擦痕,因为没有很好的治疗,都结痂了。尖瘦的脸,一双乌黑的眸子很大,她说,“这里太黑,也没有人能跟我说话,我什么都做不了,只好等你。”她又问,“你怎么进来的,你母亲好像把我看得很严,每天都只有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大叔来给我送饭。”她笑了一下,“饭都是冷的,我猜那个黑衣服的大叔一定是故意的。” 大概许久没笑过,江西扯着僵硬的嘴角,到底是个孩子,见着了让她心安的人,便卸下了防备。 宋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漂亮的小脸绷着:“你还没告诉我,你刚才在干什么?”他没有告诉她,他花了三天,用尽了所有办法,才站到她面前,可就在刚才,就一眼,他心惊肉跳,“你要从这跳下去吗?” 这里是四楼,江西还长得不够高,所以可能不知道多高。 她盯着窗户:“从这里跳下去应该不会死,顶多摔断腿,可是我又怕腿断了回不了家。”她转头,乌黑的瞳孔像浸了墨的玉石,看着宋辞,“我母亲在等我回去看她,摔断了腿怎么办?” 想法单纯,不知天高地厚,一身傻气的孤勇,宋辞瞪着她,恼红了脸:“叶江西!” 像头炸了毛的小狮子,宋辞发起怒来,终于不像个一本正经的小老头了,对她恼羞成怒,会连名带姓地怒斥她。 江西很用力地摇头:“宋辞,我不姓叶了。”她坐在那张小凳子上,抱着膝盖,越发显得她瘦小,就缩成小小的一团,抬着头,小脸脏污极了,一双眼迎着光,亮晶晶的,“叶宗信以为我昏迷了,可是打了那么多针,我还是听得到他说话,他说要给我打好多药。” “他说要把我关在医院里。” “他说要得到妈妈和我的股份。” 软软糯糯的声音,稚嫩清脆,却那样艰涩与沉重,她啊,只是个九岁的孩子,有些话,藏不住,却不敢跟人说,连柳是都不敢说,只是,想告诉他。 宋辞看着她,什么都不说,漂亮的眼眸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会满满都是那个人的影子,他的眼睛很好看,有着不属于那个年纪的深邃与沉冷,很像他的父亲。 “他说不能让人知道我相安无事,我以为妈妈死了,他会和我一样难过,我以为他会有一点点庆幸我还相安无事,可是不是这样的。”声音还是哽咽了,红红的眼睛睁得很大,肩膀在轻微得颤抖,江西顿了很久,渐渐发出小声的抽泣,“他说,我为什么没有跟着一起死掉。” 你为什么没跟着一起去死…… 她的父亲,她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在她死里逃生醒过来时,在她最害怕最难过的时候,只说了这一句话。 她并不懂大人们说的恩怨情仇,只知道,那个希望她去死的男人,教会了她恨这种陌生的感情。 “宋辞,”她看着宋辞,一个未满十岁的孩子,眼神竟荒凉而空洞,咬着牙,忍着抽泣声,她说,“我再也不要爸爸了,再也不姓叶了。”江西睁着眼,眼睛有点酸,不敢眨眼睛,只是还是有热热的液体从眼角流到了嘴角,咸涩极了。 她安安静静的,没有大哭大闹,只是忍不住眼泪,宋辞伸出手,小小的手心,在她脸上蹭着,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时,他将蛋糕擦在她脸上,抹掉她脸颊的眼泪:“江西,别哭,眼泪没有用,以后都不要在别人面前哭了。” 她还是哭,哭得厉害,重重摇头:“可是你不是别人,不是。”她伸手,抓着宋辞的手,她小小的手心,他也是小小的手心,紧紧地攥着,“我不哭,我不敢哭,不敢害怕,不敢喊疼,因为没有人会帮我,就算我软弱,我年幼,也不会被同情,所以我没有在叶宗信面前哭,再难过我都忍着,可是,”她问他,小心翼翼地,“宋辞,你也是别人吗?” 宋辞敛下了眼眸,许久许久。 “江西。”他抬眼,冰凉冰凉的一双眼,看着江西。宋辞说,“阮清死了,我父亲死了,我们和以前不一样了。” 阮清,他如此称呼她的母亲。江西想,宋辞是怨她母亲的,甚至是恨。 到底他和她都不是当初的模样了,还未成人,便已苍老,被教会了恨,却学不会爱。 她从凳子上站起来,只长到了宋辞肩膀那么高,抬起头看他:“要是死的是我就好了。”她没有再哭,说,“宋辞,如果死的是我——” 宋辞打断她:“江西。” “嗯。” “不要再说这种话。”宋辞伸手,用指腹擦着她脸上混着眼泪的脏污,稚嫩的声音,却像个大人一样,“你还小,不知道什么是童言无忌。” 那时,他也不过稚弱,年长她一岁,却说童言无忌,如此老气横秋。 兴许,他们的命运都不被允许童真,因为要生存。 这座种满香樟树的楼,在宋锡南逝世的第二天,便人去楼空,唐婉搬空了里面所有的东西,没有留下一丝一毫宋锡南的痕迹,偌大的房,空荡荡的,一字一言在空寂的阴冷里,回荡不去,是唐婉的声音。 “我就知道你会来看她。”唐婉似笑,眼底冷若冰霜,没有丁点温度,“你和你父亲一个样。” 唐婉坐在窗前的躺椅上,看着窗外,从这个角度,刚好一眼望尽院子里的香樟树,这间房是宋锡南的书房,在他生前,他从来不让她踏进一步。 “母亲。” 唐婉没有应,看着窗外花开,怔怔出神。 宋辞走过去,伏在唐婉脚边,他只说:“放她走。” 她?阮家的女人,大概要让她宋家一生不得安宁了。 唐婉哼笑一声,将手里的黑皮装的文件扔到了地上:“你父亲的墓地,你也看一下。” 十岁大的男孩子,跪在唐婉面前,只到她脚边的高度,没有去捡地上的文件,只是抬着下巴,表情是一成不变的冷沉,“放她走。” “尸体已经在火葬场了,墓地选地势高一点的,你父亲喜欢高处。” 宋辞语调上扬:“放她走!” 分明这么小的孩子,却一身冷漠。 唐婉好似未闻,捡起地上的文件,阴冷的眸,一点一点灼热:“明天火化,张秘书会带你过去。” “母亲——” 她将手里的黑皮文件狠狠砸向宋辞,近乎咆哮地嘶喊:“宋辞!你住嘴!” 宋辞没有闪躲一分,额头上,立刻便渗出一抹殷红的血,一声不吭地跪在那里,却始终没有退一分。 他才十岁,像极了他父亲的性子,为了阮家的女人,神志不清走火入魔。 “那很快就只剩一堆骨灰的是你的父亲!”她狠狠截住宋辞的肩,指尖发白几乎要陷进血肉里,她撕扯喊叫,理智全无,“别忘了,他死在了谁的车上!” 稚气的脸庞,镶了一双黑沉如井的眸,没有丝毫偏移,直直对视唐婉的眼,宋辞说:“不是她的错。” “那是谁的错?”唐婉抓着他的肩,发了狠地摇晃,近乎撕心裂肺,“是你那愚蠢的父亲吗?还是阮清那个贱人?” 她狠狠一推,将跪在眼前的小男孩摔在地上,几乎用了所有力气。 宋辞狠狠跌坐,小小的身体撞在冰冷的大理石上,耳边,女人的尖叫嘶喊声还在继续,狂躁,暴烈:“不,是她们的错,是阮家那对母女,如果没有她们……” 唐婉从躺椅上站起来,摇摇晃晃了几下,瘫软在地,殷红的眸,突然泪眼婆娑,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一字一字撕扯着:“如果没有她们,你父亲至少还活着,就算行尸走肉也至少好过现在尸骨不全。” “母亲。”宋辞直起背脊,再一次跪在唐婉脚边,额头上的血流到了侧脸的轮廓,红的刺眼,他说,“不是她的错。” 不是她的错…… 小小的年纪,这样毅然决然,认定了,对所有的罪责,不管不顾。 唐婉狠狠抓住他的衣领,暴怒地嘶吼:“是她,是那对母女的错,她们该死!全部都该死!” “是她杀了你父亲,她该死!” “我要她陪葬!” “让她死!去死!” 她尖叫,撕扯,声嘶力竭。 整个房间里,回荡着女人疯狂的叫喊,还未消散,少年轻缓的声音,沉沉响起:“母亲,不是她,该死的不是她。”他抬起眸子,一字一字地说,“那天晚上,是我让父亲去叶家的。” 唐婉所有揪扯的动作全部僵住,瞳孔近乎凸出:“你说什么?” “是我让父亲去的。”一张小小的脸,惨白惨白,泼墨的眼眸,直视着唐婉,“是我的错。” 她抓着他的肩膀,脖子上的青筋爆出:“你再说一遍!” “是我的错,他们都已经死了,你要怨,要恨,就怨我,恨我。” “啪!” 她狠狠一巴掌打在宋辞苍白的脸上,用了所有力气,他伏在地上,脸上迅速起了一片红肿,额头的血顺着右脸,一滴滴砸在地上,红的妖娆,映进唐婉的眼里,一片猩红,她好似未闻,抓着他的肩,发了狠地捶打:“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怪物,宋辞,你怎么不去死!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你把宋锡南还给我,还给我!” “是你害死他了,是你!” 她好似疯魔,用了浑身的力,打在少年小小的身体上,他却一动不动,不曾开口一句求饶。 毕竟年幼,宋辞只是疼的蜷起了身子。 “是你害死了他,是你……”似乎打累了,她踢打在宋辞身上的力道渐进小了,声嘶力竭,只剩下呢喃,“你害死了我最爱的人。” 那个从来不曾好好看过她一眼的男人,她用了一眼去沦陷,然后,万劫不复了一生。 唐婉突然笑了:“哈哈哈……”笑出了满脸眼泪,血丝遍布的眸突然闪亮,她一把拉起地上的宋辞,掐住他的脖子,指甲陷进了血肉,“你去死!你去死!” “宋锡南死了,你也去死!” “哈哈哈……” “去死!” 少年一声不吭,没有挣扎,半边脸颊白皙,半边脸血肉模糊,缓缓闭上了眼睛。 也许,死了,她能幸免…… “咚!” 掐在宋辞脖颈的手突然一松,唐婉缓缓瘫软在地,猩红的眸抬起,眼前,小小的女孩双手举着凳子,浑身都在颤抖。 “咚!” 唐婉昏倒在地,闭上了眼睛。 “宋辞……” 宋辞睁开眼,血染进了眼底,他看见眼前的女孩,黑漆漆的眸子,正在看他,似乎害怕极了,长睫不安地颤动着。 “江西。”宋辞开口,声音撕裂了。 她蹲下来,小小的手,攥紧宋辞的手,说:“不怕,我来救你了。” 不怕,我来救你…… 她还那么小,那么怕,如何能说出这样让人心安的话。 宋辞没有力气爬起来,只是推开她的手:“你快走。” 江西摇摇头:“我不走。”她伸手,脏兮兮的指尖,落在宋辞右脸的血痕上,“你受伤了,我怎么能走。” 真傻,到底是没有长大,所以这么孤勇,不知天高地厚,不知生死何为。 “走!”他吼她,用力地推她。 倔强的女孩就坐在地上,红着眼睛:“宋辞,你不要动,又流血了。” 然后,她哭了,说着再也不在他面前哭的,还是没忍住。她想没关系,反正宋辞说过,童言无忌,所以无畏无惧。 “夫人,夫人!” “少爷。” “……” 楼外,传来喊声,脚步声渐近。 宋辞瞪着她,说:“这下走不了了。” 江西笑,露出浅浅的梨涡:“那就下次再逃跑。”身后,用小小的掌心擦着他脸上的血。 她还没长大,只是简单地以为,她丢不下宋辞,那就暂时,暂时丢下自己好了,下次,她就用力地逃跑。 只是,傻女孩,怎么还会有下次。 五月九号,天晴,万里无云,宜行火葬礼。 唐婉对镜,涂着最妖艳的口红,一笔一画,精致而美丽,唯独额头,有一块青紫,结了痂,有些狰狞。 下手,可真狠呢。指腹摩挲着额头的伤痕,唐婉勾起唇角,笑意阴凉。 “夫人。”男人站在门口,“都准备好了。” 她看着镜中容颜,并未转头,将一头乌黑的长发盘起:“少爷呢?” “昏睡了一个小时。”男人停顿片刻后,补充,“药效会持续一天。” 唐婉穿了一身黑色的束腰长裙,她起身,整理衣领,将黑色的手套戴上:“去把她带过来。” 只是稍许时间,江西便被男人带来,手和脚都被绑着,青青紫紫的淤痕遍布,她抬头,唐婉的脸妆容很白很白,红色的唇,黑沉的眼,额角结痂。 唐婉对她笑,俯身:“这一次,不会有人来救你了。” 江西有些怕她,本能地后退了几步,下巴却被一双冰凉的手钳住,唐婉似乎在她脸上细细审视:“怕吗?” 一张还未完全长开的脸,已经隐约看得出阮清的影子,她不闪不躲,便那样回视。 唐婉伸手,涂了黑色的丹蔻,在她脸上摩挲:“不怕,很快你就能去见你妈妈了。” “你想做什么?” 分明那么怕,却还是不肯退一步,倔强大胆得像头初生的小兽。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唐婉轻声细语,“我想你去陪葬啊。” 江西身体突然战栗,想要挣扎,却被桎梏地不能动弹,唐婉笑了一下,从床边取来一条黑色的丝带,俯身,系在了她的眼睛上,挡住了所有光线,眼前只余一片漫无边际的漆黑。 “给她换上。” 江西被蒙住了眼,有人在帮她换衣服,手上脚上的绳子被解开,不知道他们给她喝了什么,她昏昏沉沉的,被装进了轿车的后备箱,耳边有鸣笛声,还有女人的笑声在回荡,凄婉又决然。 车走了很远很远,然后很久很久,她被抬着放下,她闻到了淡淡的漆木味,还有微腐的血腥气,似乎恢复了些力气,她抬手去触碰,是光滑的木材,她听见了唐婉的声音:“解开。” 眼睛上的黑丝带被摘下,强烈的光线突然撞进江西眼里,被刺痛了一下,她缓缓拿开挡在眼前的手,看到了…… 有灼亮的火光,刺眼的红漆木,那是一具红色的棺木。而她,躺在了红色的棺木里,身侧是血肉模糊的尸体,腐臭的残肢骸骨。 “啊!” 她猛地坐起来,触手,摸到了一块血肉,那是……是锡南叔叔的尸体,她缩回手,惶恐地惊叫:“啊——” 红色棺木,里外都被漆成了血一样的颜色,停放在寥寥火光之间,她抱着腿,狠狠地后退,浑身剧烈地颤抖。 “怕了吗?” 江西猛地抬头,火光之外,是唐婉的脸,狰狞的神色,红色的唇:“你去陪那对同命鸳鸯,最好要让他们死不瞑目。” 江西惊恐地瞪着眼:“不!”她扒在棺木的边缘,脚上踩着腐臭的残骸,只是,棺木太深了,她爬不出来,爬不出来…… 唐婉在笑,在肆意地大笑,她说:“盖上。” 她哭着喊着:“不要,不要!” “不要盖上。” “放了我,我求你放了我。”她跌倒在棺木里,躺在一堆血肉模糊的尸骨中,浑身都在抽搐,一双瞳子,在放大,哆嗦地说不清话来,“求求你,我怕,我怕……” “我怕,不要盖上!” “求你,我求你……” 她终究是个孩子,会哭,会怕,会丢弃尊严地摇尾乞怜。 只是唐婉,置若罔闻,她说:“钉住。” “不——” 手被扒开,她重重跌回棺木里,抬头,血红的棺盖撞进了眼底:“砰!” 眼前,再也没有一丝光线,充斥的全是令人作呕的腥臭。 “叮!” “叮!” “叮!” 杂乱而无规律的敲打,一声一声,有力撞击着,她好像看到了,敲打棺木的铁钉,好像听到了,唐婉的笑声。 “不要……”她躺在一滩血水里,浸透了白色的裙子,用力地拍打着棺盖,“妈妈,妈妈救我,救我……” 隐隐约约,唐婉疯狂地在喊叫:“点火,立刻点火!” 浓烟漫进棺木里,她快要睁不开眼,双手垂下,缓缓停止了哭叫,闭上了眼,绝望地轻喃:“宋辞。” “宋辞。” 意识在涣散,喊那个少年的名字,似乎只是一种本能。 “宋辞,救我。” “宋辞……” 江西微微扯扯嘴角,再也没有力气发出丁点声音。 “江西!” “江西!” 是幻觉吗?她好像隐隐听到了宋辞的声音,那样惊惧地喊着她:“江西!” 渐进,她什么也听不到了,微微颤动的睫毛,瞳孔涣散开来,她看到了,那时年少的他们,与他遇见,那样美好。 她说:“不许看,我才没哭。”流着泪的眼,倔强又执拗。 他笑她:“真丑。” 男孩儿小小的手掌,抹了她满脸蛋糕,还有眼角的泪。 “你来找我吗?” “不是,路过。” 那时候,他和她言笑晏晏,还尚未懂得爱情,只是任意依恋。 小小的少年,他说:“我讨厌蛋糕的味道。” 他说:“江西,别听。” 他说:“阮清死了,我父亲死了,我们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说:“江西,以后都不要在别人面前哭了。” 他说:“你还小,不知道童言无忌。” “宋辞……” 空洞的眸,缓缓闭上,躺在棺材里的女孩儿,再也没有力气喊那个让她牵念的名字了,也听不到,火光里,有人在唤她。 “江西!” “江西!” 熊熊火光,那个身量还不及棺木高的孩子,疯了一般往火里跑。 唐婉失声大叫:“宋辞。”她抓住他的手,将他往外扯,“你别去!” ------题外话------ 明天就收尾回忆,最后一波刀片,赶紧寄,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 t 第四十二章:苦肉计 “宋辞。”她抓住他的手,将他往外扯,“你别去!” 回头,怒目冰凉,宋辞吼:“你放开!”狠狠推开拉着他的唐婉,转身便往火葬场最中央的火光里跑。 “宋辞!” “快拉住他!” 宋辞疯了似的踢打,精致的小脸,早已狰狞,没有了年幼的稚嫩:“滚,都给我滚开!” 推开拉扯着的男人,小小的身影便跑进了火里。 “宋辞!”唐婉尖叫着,然后大笑出声,“你父亲为了阮家的女人而死,你也要重蹈覆辙吗?” “你的命是我给的,是我的!” “快,灭火!灭火!” “不准让他死。” 混乱嘈杂里,风吹火声,夹杂着少年嘶哑的声音:“江西,不要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火光大作,天,开始阴阴沉沉。 “宋辞!” 白色病床上的女孩突然睁开眼睛:“宋辞!”入目的白色天花板,映进女孩空洞的眼底。 她猛地坐起来,仍旧只是喊着一个名字:“宋辞!” “你终于醒了。” 叶宗芝倒了一杯水,走到病床前,递给她:“你昏迷了整整一天。” 江西好像听不到她的话,怔怔呢喃:“宋辞,宋辞……” 失魂落魄,江西的眼里,分明没有一点倒映,像被抽空了灵魂的人偶,木讷又机械得喊着同一个名字。 林灿伸出手,在江西眼前晃了晃,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回头问叶宗芝:“这到底醒了没醒?” “小灿,你去叫医生来。” 林灿立马跑出了病房,叶宗芝坐在床边,看着眼前已经瘦得不成样子的女孩,她还在怔怔自语。 “江西,是谁把你劫走的?” 江西嘴巴张张合合,自言自语着。 叶宗芝提高了声音:“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对你做了什么?”逼近过去,“送你来医院的是什么人?” 江西自言自语着,一丁点反应都没有。完全封闭了对外界的感知,不管叶宗芝问什么,都没有任何触动。 叶宗芝细细听她呢喃,然后问:“宋辞?” 江西猛地抬头,空洞的眼,有了一丝灼热的温度:“宋辞呢?”她一把抓住叶宗芝的手,很用力,“姑姑,宋辞呢?” 叶宗芝不明所以:“什么宋辞?你在说什么?”手,被江西抓得很疼,“发生什么事了?” “宋辞呢?宋辞在哪里?” 江西大喊大叫,指甲都快陷进叶宗芝的手腕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这样痴痴傻傻得地念着一个人。叶宗芝试探:“宋家那小子?” 江西直直盯着叶宗芝,涣散的眼,一点一点聚焦。 宋辞…… 想必是宋家搞的鬼。 叶宗芝随口应了一句:“说是遇了火,伤了肺。” 江西怔忡了一下,然后拔了手上的针头,连鞋都没有穿,赤着脚踩着冰冷的地板上,失了神,讷讷地转身跑出去。 叶宗芝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去哪?” 惨白的脸怔怔无神,江西喃喃自语:“我要去找他。” “宋家人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叶宗芝哼笑,“你去送死吗?” “我要去找他。” 还是这一句,像被操纵了的木偶,机械地重复。 叶宗芝松手,神色淡淡,看着女孩失神踉跄的背影,不疾不徐地开口:“还有闲情惦记外人,西郊墓地,你母亲今天下葬。” 僵直的背突然顿住,江西回过头,藏在病号服里的瘦小身体似乎要不堪负重,摇摇欲坠。 “我这个做姑姑的再给句忠告,你那个父亲,我那个哥哥,手段绝着呢,应该要不了多久阮家小继承人不治身亡的消息就会满城皆知。”叶宗芝抱着手,面目表情,好似无关紧要。 她冷眼旁观,是坐观虎斗?或者渔翁之利? 江西太小,还揣度不透人心,不懂大人的尔虞我诈,并不知晓这场权利**的争夺,谁敌谁友。 弱小的身体,一人为营,将叶宗芝的话抛在耳后,她走出了病房,门口,柳是一直等在那里,紧张地看着她,并没有说话,侧身站到江西身边,然后隔着半米的距离,小心翼翼地跟随。 江西回头,漆黑的瞳,冰凉冰凉的:“不要跟着我。” “江西。”柳是怔怔地看她,移不开眼,也移不开步子。 “柳柳,连我的亲生父亲也能背弃我,不要我,而我所有的至亲都坐视不理。”那双昔日清婉的眼眸,沐了寒光,暗了所有颜色,她说,“柳柳,我再也不敢相信别人了。” 还未长大的孩子,说她再也不相信了。 江西的世界大概只有一个人不是别人,只是宋辞,她找不到了。 “江西,”柳是站在她旁边,离着触手可及的距离,稚嫩的声音那么坚定,他告诉小小的女孩,“就算所有人都不要你,我也不会。” 那年她才六岁,她对他说:“你叫柳是吗?柳如是的那个柳是吗?” “我叫你柳柳好吗?” “柳柳,他们都不喜欢你,我也会和你玩的。” “柳柳,这是我送给你的帽子,我选了最好看的米分色,你一定要每年冬天都戴着。” “柳柳,你看,常春藤比你都高了。” “柳柳,生日快乐。” “柳柳,我等你。” “柳柳……” 那时候,他还不懂至死不渝是什么,只是觉得,他要守着这个女孩一辈子,一辈子有多长他也不知道,只知道,他要寸步不离地一直跟着她。 “江西,不要赶我走。” 五月的天,雨下得淅淅沥沥,大片大片的乌云笼着西郊墓地上方的天。 墓地外,环着入口,站着两排黑色着装的男人,面无表情,严阵以待。 五月十号,阮清下葬,前来送葬的人,排到了一里之外,唯独,少了阮氏的小千金。 “叶总,节哀。” “节哀。” “……” 悼念的人,一个接一个,叶宗信颤抖着双手捧着灵位,悲痛欲绝:“清儿,我会好好照顾江西,你安心去。” “哧!”女孩儿轻笑了医生,脆生生的嗓音,“假仁假义,人面兽心。” 顿时,所有唁客看向女孩。 叶宗芝怒斥:“小灿,说什么呢?” 林灿耸耸肩:“谁是就说谁咯。”她眸子转着,继续大吐四字成语,“衣冠禽兽,斯文败类,人模狗样——” “林灿!” “哼!”林灿一把扯掉叶宗芝的伞,直接甩头往山下走。 “妈妈!” 林灿顿时一愣,拔腿就往墓地的入口跑,然后,雨伞掉地,她傻在当场。 满身雨水的女孩,跪在泥土里,裙摆染了一身脏污。 “我求求你们,让我进去。” “我妈妈在等我!” “让我去见见她。” 阮家江西,这个y市最尊贵的女孩,却跪在一地泥泞里,这样卑微地央求。 “江西,你别求他!” 林灿提起裙摆,一脚就踢开那个拦着江西的保镖:“滚开!都滚开!”大骂,“走狗!叶宗信的走狗!” 男人面无表情地理了理衣领:“抓住她。” 一句话落,十几个高大的男人围住了跪坐在泥土里的女孩,将她桎梏在地上,泥水混着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她大喊:“让我进去,那是我妈妈,你们让开,都让开。” 然后,男孩红着眼,用瘦小的背挡住她,死死抱住地上的江西:“不许碰她,松手,不许碰她。” 他张嘴,狠狠咬住男人的手,男人惊呼了医生,重重一脚踢在柳是的背上。 “不许碰她,不许……” 那么小的孩子,抱着她的女孩,自始至终都没有松手。 柳是啊…… 这个傻子,怎么每次都这么傻呢。 林灿擦了一把眼睛里的水,失口骂了一句‘傻子’,然后跑过去,捡起地上的砖头就砸向男人:“都滚开!滚开!” 男人摸了一把头上的血,抬手就往林灿脸上打。 “住手!” 叶宗芝一把扑过去,将林灿抱起来:“叶宗信,管管你的狗!” “先生。” 男人退到叶宗信身边,并没有制止任何的动作,男孩抱着女孩被按在地上,泥水几乎漫过了两个小小的身影。 “让我进去。”江西撑着身子,满脸脏污,唯独一双漆黑的眼,直直看着叶宗信,“让我进去。” 叶宗信撑着伞,侧身俯睨着地上的女孩,黑色的大伞挡住了半边脸,唇角扯动,他说:“今天夫人大葬,别让任何闲杂人等进去。” 闲杂人等…… 地上的女孩低低地笑出了声。 “是。” 叶宗信身侧的男人挥挥手,示意保镖动手,趴在江西背上的柳是却突然站起来,一把抱住叶宗信的手,一口狠狠咬下去。 叶宗信痛呼了一声,将柳是推倒在地,正欲抬脚,柳绍华走过来:“柳是年纪还小,是我没管教好。” 叶宗信只好作罢。 “爸爸。” 一只沾了满是泥垢的手抓住了叶宗信的衣袖。 叶宗信俯视趴在地上的女孩,她抬着头,一双很大的眼,冰凉冰凉:“这是最后一次我这么叫你,爸爸,让我进去,我看看妈妈就走,我会走的,我不要财产,不要继承权,你让我见妈妈一次,就一次。” 叶宗信静静睨视,大雨瓢泼,风声呼啸了许久。他抬手,推开江西的手,冷漠地转过身去:“把人扔出墓地。” “呵呵。”她嗤嗤地笑出了声,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站起来。 男人上前去拉她。 “不要碰我!”她抬起下巴,冰冷的黑瞳,“你们还不配。” 江西冷笑,转身走进雨里,一身脏污的裙子,背脊挺得笔直笔直,阮家的女孩,终归有她不能折损的骄傲。 “江西,江西。” 柳是冒着雨就去追,却被柳绍华一把拉住:“跟我回去。” 小小的年纪,却力气很大,发了狠地挣扎:“我不走,不走!”他看着远去的女孩,没有哭喊,小声地问,“江西,江西,我和你一起走好不好?” 她回头,摇摇头:“柳是,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被小灿欺负了。” 林灿哇的一声哭了,从来不哭的女孩,坐在地上就嚎啕大哭:“你敢走我就天天欺负他!” 江西笑了,微微转身,眼沐寒霜:“叶宗信,我会强大,我会坚不可摧,我要让你悔不当初。” 清凌凌的声音,很稚嫩,那样信誓旦旦,回荡在雨里,许久不散。转身,她走出了墓地,没有再回头。 “江西!” “江西,等我!” “不要走,等我。” 柳是发了疯般去追,却在路口被柳绍华拽住,他小小的拳头打在柳绍华身上,哭着喊着:“都怪你,都怪你,是你害了她,是你!” 柳绍华整个人僵住。 “是你们,你们会有报应的。” “江西,江西……” “是我不好,是我守不住你。” 小小的男孩,瘫坐在了地上,哭出声。 “叶总,怎么了?” 送葬的客人陆续走来,好奇地审视。 叶宗信不露痕迹地擦掉了衣角上的泥土:“没什么,不相干的人来闹事。” 大雨声声,有女孩傻傻地问:“妈,为什么打雷没有劈死他?” 西郊墓地外,是宽敞的国道,一辆银灰的法拉利飞驰行驶,正道中间,突然蹿出一个人影。 “呲——” 车子猛地刹住车,滑行了好几米才骤停,惹来车里的少年怒骂:“你丫的,怎么开车的!” 这少年,姓顾,取名顾白。 主驾驶上的男人战战兢兢:“少爷,好像是个人。” “不然是鬼吗?” 顾白哼了一声,然后推开车门下去,前排的男人立马上前去撑伞。 离车不到一米的距离处,躺着一个…… 顾白细细看了一番,浑身脏污,身上全是泥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头发贴在脸上,看不清模样。 “少爷,是个小姑娘。” “要你说!”顾白没好气地横了一眼,蹲下,用手指戳了戳地上那一团,“喂!” 地上的女孩完全没反应。 不是死了? “喂!”他伸出脚,特意很轻地踢了一脚,“诶,你死没死?没死就吭声。” 地上的人儿还是没反应,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顾白有点慌了,伸出一根葱白的手指,拨开女孩脸上脏污的头发,雨水冲去她脸上的泥土。 竟是个漂亮的女孩儿,只是,苍白的脸,毫无生气…… 正打量着,女孩突然睁开了眼,顾白惊得往后一退,手腕却被一只手抓住,冰凉冰凉的。 她说:“救我。” 苍凉的嗓音,绝望而孤寂,一双眼眸,那样黑凝,缠绕着深不见底的冰寒。 顾白心坎,突然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救我……” 女孩儿轻喃着,手松开,缓缓闭上眼,倒在了雨水漫过的马路上。 顾白几乎条件反射,将女孩抱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心慌得厉害,对着身边的男人大喊大叫:“快,去医院。” 男人显然愣住了。 顾白一脚踹过去:“还不快滚去开车!她出事了,我就弄死你!” 男人刻不容缓,不敢再耽搁,他有预感,这个女孩,将是他家顾小爷的劫数…… 近日来,连日阴雨,y市混乱不堪,是非,一件接着一件。 先是有报道曝出,西郊墓地外的河里发现一具九岁女童的尸体,据法医报告显示,已排除他杀的可能。 隔了不到一天,财经新闻报道,锡南国际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赴美治伤,集团事务暂由唐氏宋夫人执掌。 相继之后,阮氏电子的代理执行董事长叶宗信发布声明,其女不治身亡。 “后来呢?” 陆千羊问得小心翼翼,不曾想过,那些被阮江西深藏的过去,这样惊心动魄。 阮江西似是一声轻叹,笑得荒诞:“没有后来了。”眸子,有些空洞,“一等,十五年,好像一辈子那么长,本来以为都忘了的事情,忘了的人,现在想起来……” 她笑了笑,眼底一片凉意,没有再继续言语。 “江西,”陆千羊抬眸,迟疑了一下,“你想过报仇吗?” “不想。”她语气淡淡,好似轻描淡写,“早晚要去做的事,为什么要想,我不喜欢空想。” 陆千羊哑口无言,呆滞了许久才回神。 阮江西啊,太不动声色了。 陆千羊觉得她的道德观与世界观,今天全部被颠覆了,傻了许久才找切到重点:“宋少他是不是知道了?他的父亲,” 阮江西沉默着。 沉寂的空气,都是冷的,荒荒凉凉的,久久,她轻喃着:“他是替我死的。” 陆千羊连呼吸都轻了,不敢说话,耳边阮江西的声音空灵而沉缓。 “车祸的时候,他就坐在我身边,死死地抱着我。” 陆千羊看着她的眼睛:“那不是你的错。” 阮江西重重摇头:“本该死的是我,是他把存活的机会给了我。” “江西,” 她打断她:“千羊,我怕。” 陆千羊心惊:“怕什么?” 嗓音微凉,竟有些凄婉,阮江西看着陆千羊,眼底,是不安的慌乱,她说:“我怕宋辞不要我了。” 陆千羊可劲儿地摇头:“怎么会?”她信誓旦旦地保证,“相信我,宋辞对你,忠心耿耿,绝对不可能叛变。”这个比喻不太确切,她又换了一种说法,“不要怀疑,亲情那种东西,在你家宋辞那里,顶多只有三天重量。” 阮江西沉了沉眼。 陆千羊觉得,她又打错比方了,直截了当地说:“我敢保证,宋辞爱你如命。” 阮江西眼底骤然浮出点点明媚的光亮。 她怕什么呢?宋辞那一腔近乎魔怔的情深,早就由不得他自己了。关心则乱,是阮江西自乱阵脚了。 “那你对宋少是,”陆千羊欲言又止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问,“是报恩吗?”她想了想,“或者说,你的初衷是出于报恩吗?” “不。”她说,“我爱他,从九岁那年开始。” 九岁…… 陆千羊好震惊,她家艺人真的是在摧残祖国的花骨子啊,感叹:向来情深,奈何太早,不懂情深,以至缘浅。 窗外,变天了,起了风,刚下过雪的天,飘了起小雨。 叶家,夜灯通明,东风戚戚的夜,注定有人难眠于枕侧。 “她没有死,她居然没有死!”静夜里,女人嗓音尖细,慌张惊恐:“她来找我们报仇了,她是来替阮清报仇的!” 叶宗信大喝:“你住嘴!” “她是来报仇的,是来报仇的……”苏凤于跌坐在沙发上,怔怔自语。 叶宗信一把抓住苏凤于的手,沉声怒斥:“什么报仇,当年那场车祸是意外。”他一字一字刻意咬得很重,“你时刻记住,当年只不过是一场意外。”一双鹰眸,阴鸷,难掩满眼的凶光,“**,只要找不到痕迹,那就是天灾。” 苏凤于仍旧不安,近乎逼视,眼里瞳孔在放大:“就算是意外,她也不会善罢甘休,你难道忘了,当年你是怎么把她赶出墓地的。”她方寸大乱,惊惧地颤着身体,“这个阮家,还有叶氏,都是从她手里抢来的,我们所有的一切,都是叶江西的,她都会抢回去的。” “休想!”眼底淬了火光,一片阴狠之色,叶宗信暴怒地大喊,“就算她是叶江西又怎么样?叶氏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是我十五年打拼来的血汗。” “可是你别忘了,”苏凤于幽幽开口,“叶江西她才是叶氏的继承法人。” 时至今日,十五年之久,即便当年的阮氏不再,叶家仍旧匍匐其下。 他怎么甘心,怎么甘心!叶宗信咆哮出声:“叶江西死了,十五年前就死了!她想拿回去,绝不可能!” 叶宗信摔门而去,大概是坐立不安了,总要做些什么。 “妈。” 叶以宣急促地跑进来,身后是叶竞轩。 “你刚才和爸说的都是真的?”叶以萱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叶江西她真的没有死?” 苏凤于轻嗤,神色阴沉:“不仅没有死,还变成了另一个人。” “谁?” “阮江西。” 叶以萱眸子猝然一冷:“怎么又是她!”她恨恨咬牙,眼底阴测与苏凤于如出一辙。 “难怪她那样对付我,”叶竞轩恍然,目露凶狠,“原来她是有备而来,想报复我。” 若是有备而来,十五年未雨绸缪,势必来势汹汹,更何况,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宋辞…… 苏凤于神色大变。 “那怎么办?她会不会来抢爸爸的公司?” 抢?叶宗信又岂是会坐视不理,狗急了还会咬人,何况是一头野心勃勃的狼。 苏凤于轻哼了一声:“哼,你爸爸辛辛苦苦经营了十五年的心血,怎么可能会白白便宜了阮家的人。”她冷笑,“更何况还有一个对阮江西虎视眈眈的宋家,唐婉这个女人,可是比谁都狠。” 叶以萱惊呼了一声:“宋辞哥哥他也知道了?” “还有心思想着你的宋辞哥哥。”苏凤于怒眼瞪过去,“宋辞想也别想了,那个男人你要不起。” 叶以萱脸色一阵白一阵紫的,不甘心地扭过头去,嗔怒:“我不是怕宋辞哥哥会帮着叶江西对付我们嘛。”她不甘心,愤愤地咬牙,“再说了,我哪里比不上阮江西那个贱人了。” 苏凤于懒得讽她,她这个女儿还是太不知天高地厚。 “帮她?那也要看宋家答不答应。”嘴角勾起一抹冷嘲,苏凤于嗤笑,“是我把唐婉推下水的,她却三缄其口,从头到尾没有为阮江西辩解一句,她才是最恨阮江西的人,恐怕巴不得她死个干净。” 叶以萱听闻,嘴角一扬,眼底乍起一簇亮光:“我怎么忘了,是叶江西害死了宋锡南,宋辞哥哥一定不会再要她了。”转念又一想,还是有所顾忌,“万一宋辞哥哥还念着旧情怎么办?” 苏凤于冷冷一笑:“那就看她还有没有命活到那个时候。” 叶以萱惊愕:“妈妈,你的意思是,”眼底掩不住跃跃欲试的雀跃,“会、会杀了她吗?” “叶氏那是你父亲的命,谁来抢他的命,她一定会跟人拼命的。”苏凤于朝着窗下望去,深冷的眼潭有幽幽光影。 自古,狼子野心,挡着弑。叶宗信啊,可没有什么虎毒不食子的恻隐之心。 于家寿宴不欢而散之后,宋家便向阮江西提出了诉讼,以涉嫌蓄意谋杀为由,当事人阮江西及所在的娱乐公司不曾发表任何声明,由代理律师事务所全权处理,次日,顾白律师便以诽谤罪向唐婉及苏凤于提起诉讼。 y市风云已过三日,满城风雨丝毫没有消退的迹象,然而锡南国际却毫无所动,沉默得不禁让人产生揣度,是否是宋少大人识得最毒美人心,从此妾心不改,君心转移。 对此,锡南国际上下,三缄其口,连日来,阮江西三个字都无人敢提一嘴,生怕传到了太子爷的耳朵里,那被解雇还算轻的。 连着三日,宋应容亲临锡南国际,想来是y市市风好,这领袖大人闲情逸致好悠闲,翘着个二郎腿,坐在锡南会所的手工定制老板椅子上:“恒心不错,每天准时报道。” 顾白懒得与她胡侃,开门见山:“让宋辞出来见我。” 连着三日,顾白将市都翻了个底朝天, 宋应容一脸老生常谈的样子:“顾律师,还是那句话。宋辞不在公司。” 顾白闻言,二话不说,直接起身就走,宋应容喊住他:“顾律师今天不打持久战?” 前两日,顾白可是守了几个小时再走,当然,宋应容同志也十分坚定地镇守在岗位上。 秦江总觉得,宋市长若不是闲得蛋疼,就是故意在守株待兔。 顾白回头:“我不喜欢曲线救国。”看向低头不吭声的秦特助,“转告你老板,老子不稀罕和他玩三顾茅庐。”转身,不想多言。 曲线救国?三顾茅庐? 秦江正要好好细究一下,却是宋应容没沉住气,从老板椅上起来:“顾律师,我们有话好好说。” 秦江越来越觉得,宋市长醉翁之意不在酒。 顾白顿住,望着休息室紧闭的门,语调刻意提高,带着几分挑衅:“江西在医院,你不去照料,也自然会有人去鞍前马后。” 顾白话落便转身走人,只是才走了一步,休息室的门便应声而开了。 “她怎么了?” 急促,慌张,是宋辞的声音。 果然,阮江西还是宋辞的死穴。 顾白回头,瞟了宋辞一眼,十分傲娇地哼了一声:“老子不想告诉你。”说完一扭头,直接甩宋辞一个后背,看都不看他一眼,姿态大爷得很。 宋辞几乎一秒都没有迟疑,抬脚就往外走。 毋庸置疑,宋辞是要去医院鞍前马后,虽然秦江不知道宋老板和老板娘闹了什么大矛盾,居然让宋老板耍了足足三天的性子!不过可以肯定,老板娘耍耍苦肉计,宋老板应该会乖乖就范。 不会真是苦肉计?! 秦江不好揣测,赶紧上前,提点一句:“宋少,您多少换身行头再去啊。” 想他宋辞,倾国倾城祸国殃民的一张脸,三天没出办公室,如今这般样子……秦江偷偷瞟过去,皱巴巴的衬衫,乱糟糟的头发,影沉沉的黑眼圈,以及下巴冒出的胡须…… 分明这么一副颓废到不修边幅的形象,秦江就算站在男人的视角,也不得不承认,宋老板还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帅。 宋辞直接无视了秦江,脚步急促就走了。 好,宋老板不用换行头也能美得颠倒众生。秦江赶紧跟上去。 宋应容笑了笑:“顾律师好本事啊,宋辞可是在里面待了三天都没走出来一步。” 顾白不说话,很不想承认不是他好本事,而是宋辞在阮江西前没能耐。 宋应容靠着沙发,交叠着两条修长的腿,略带好奇地看顾白:“你怎么笃定宋辞在这?” 若非笃定宋辞在,顾白绝不会日日登门,他可不是会做无用功之人。 顾白指着落地窗外:“那里的宣传海报三天前换成了江西,而锡南国际会所的这间休息室正好对着那张海报。” 他的视线,忽然便柔软了。 宋应容寻着看过去,窗外正对着的,是锡南国际顶楼的巨幅广告海报,上面挂着的人,正是阮江西。 律师就是律师,观察之细微,推测之精准,异于常人啊。 宋应容似笑非笑,弯弯的眸子眯了眯:“恐怕是宋辞刚把自己关进去那会儿就让人挂了江西的海报。”她似真似假地嗔怒了一句,“我家小辞居然还玩睹物思人这么俗套的梗,真幼稚。”看向顾白,宋应容眼带笑意,“还有,江西也是,苦肉计神马的,老掉牙了。” 顾白挑眉:“何以见得是苦肉计?” “很明显啊,江西要真病了,你怎么可能有那闲心天天来着报道?肯定给江西做牛做马鞍前马后去了。” 顾白不置可否。 宋应容嗤笑:“宋辞关心则乱,根本不过脑子,听见阮江西三个字就昏了头,所以连拙劣的谎话都信了。” 宋市长,果然真知灼见。 顾白夸奖:“你比宋辞有脑子。” 宋应容不以为意:“宋辞是色令智昏,我旁观者清。”顿了一下,宋应容看向顾白,带了几分探究的审视,玩笑的口吻,“不过你也不比宋辞有脑子嘛,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趁虚而入?” 顾白笑而不语。 宋应容抱着手,揶揄道:“我可不认为你是个光明磊落的人。”顾白此人,素来能玩,而且专玩阴的,就拿上次她被举报的案子来说,顾白直接送个女人到韩习床上,照片一拍,对方就乖乖改口供了,这手腕,哪里有半分身为律师的正气凛然。 确实,他非正人君子。 顾白只道:“我对江西一向光明磊落地趁虚而入。” 如此奸诈邪肆的顾律师,对阮江西却坦然得不留余地。 宋应容敛了嘴角笑意,目光凝神,直视顾白的眼:“是舍不得,舍不得江西一点点委曲求全。”所以,战战兢兢,毫无保留。 顾白眼一沉:“自作聪明。” 宋应容不怒反笑:“自欺欺人。” 他不曾否认,敛着眸,沉默了许久,靠着门,语调慵懒:“要不要去喝一杯?” 举杯消愁…… 顾律师啊,竟如此失意得有些落魄。 宋应容笑道:“我从来不陪单身男人买醉。”她转身,取了外套,“不过,你例外,上次的官司赢得很漂亮,作为受益人,我请你。” 顾白道:“那不醉不归。” 宋应容挑眉,半是玩笑地认真道:“你酒品怎么样?我多少是一市之长,跟个醉鬼一起耍酒疯形象不好。” 顾白回答十分坦荡:“宋市长大可放心,我酒品比人品好。” 宋应容轻笑出声,耸耸肩:“哦,我酒品还不如人品呢。” 这是近三个月里,阮江西第三次进医院,身为经纪人,陆千羊好心累:“消息我压下来了,但是媒体无孔不入,我担心他们追来医院。” “如果媒体来的话,”阮江西侧躺在病床上,低着头安静地思忖着。 “你会——”很麻烦! 阮江西眉头松了几分:“宋辞应该也会听到消息。” “……” 陆经纪人已经无语了好吗?除了翻白眼还能怎样?吐槽宋大人她怕阮江西跟她拼命。 “我们似乎总在医院见面。” 于景致从病房外走进来,白衣大褂,带着听诊器,手上捧着一叠病例。 真是冤家路窄,于氏医院这么大,怎么来一次撞见一次。 陆千羊随口扯犊子:“于小姐家产遍布三省,福泽天下嘛。” 于景致不予置词,翻阅着手里的单子,公事公办的口吻:“检查结果显示,你并无任何异常。” 这么说来,她家艺人是诈病? 陆千羊立刻会意了,代表发言:“没病住住院,促进一下消费嘛。” 陆千羊嘴里,还真吐不出来着调的话。 于景致抬眼:“苦肉计?” “是。” 阮江西如此坦言。 真是有恃无恐呢。于景致眸子冷了冷,将手里的化验单扔进了垃圾桶,语气微讽:“真幼稚。” 哟,这于医生是来拆台的呀,陆千羊这就看不下去了,刚要回嘴,听见阮江西清冷淡漠的声音:“你的想法我并不考虑。” “你就是这么对宋辞玩心计的?”于景致的口吻,越发咄咄逼人。 也是,在于家寿宴上,她输得太惨烈了,情敌相见,哪有不眼红的道理。 阮江西只道:“我和宋辞之间,与你并无半点干系。”分明是冷冷清清的语气,没有丁点起伏,气势却不输一分。 她啊,只要遇上宋辞的事,向来披荆斩棘,遇佛杀佛。 陆千羊抱着手,看好戏咯。 “我给他电话了。”于景致缓缓抬眸,眼底微微有些光影灼灼,“你猜,他还会不会来?” 阮江西毫不迟疑:“会。” “哦?”于景致冷笑着,“他问了你的情况,我如实回答了。” 阮江西依旧云淡风轻般不惊不怒:“你的话,我家宋辞从来不会信一分。” 我家宋辞…… 陆千羊觉得,她家艺人的措辞,着实精妙得很,精妙得很呐。抬头瞧着那位自找苦吃的于大医生,果然脸色难看得很,压抑着怒气:“你真自信。” 阮江西淡淡回:“我对宋辞,从来都势在必得。” ------题外话------ 礼物感谢榜 第1名:素素素菜,355 2:丫头,260 3:门前大桥下走过一群鸭,208 4:和太阳肩并肩,122 5:豬豬欣104 6:ai流年,94 7:唐家易少94 8:tikg,87 9:依然爱着你83 10:清风明月忆相逢,52 11:唐倾林50 12:做个安静的女汉子40 13:小淘20 第四十三章:江西,那不是你的错 “我对宋辞,从来都势在必得。” 心平气和,杀人于无形,陆千羊觉得,光是这气度与姿态,于景致就不够看。 她怒极,反笑:“阮江西,你真是让人讨厌。” 阮江西淡淡抬眸:“彼此。” 于景致转身就走。 一番交锋,显然,阮江西大获全胜。 陆千羊对阮江西竖起大拇指:“霸气侧漏!小的服了。如果你对你的角色也能这么誓死捍卫我就烧香拜佛了。” 阮江西沉默以对。 好,事业哪能与宋大人相提并论。 电话响,陆千羊看了一眼来电,立马坐正了,将电话放到耳边,十分狗腿地一笑:“大大有何指示?” 这语气,一听就是对着金主大人的。 陆千羊笑得很真诚:“叶子大大说哪的话,怎么可能躲着您。” 电话,是叶子编剧打来的,林灿与阮江西隔着这么一层关系,如今窗户纸捅破了,所为何事也不免揣测了。 “江西电话打不通?”陆千羊就佯作沉思了一下,然后脸不红心不跳,说谎不打草稿,一溜一溜地扯谎,“噢,我家艺人飞国外了,你也知道我家江西人红通告多嘛。” 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什么,陆千羊很震惊:“见面?”瞟了一眼阮江西,见她摇头,陆千羊立马顺溜地回话,“大大稍安勿躁,我立刻核查一下我家艺人回国的航班。” 陆千羊捂住电话,作势查航班,好一会儿才继续睁眼说瞎话:“编剧大大,最近几天都没有合适的航班呢?要不改天约?” “那好那好。” “客气客气。” 一番太极打过去,挂了电话,陆千羊看阮江西:“你的衣食父母兼失散多年的姐妹,最近电话打得很勤啊。” “嗯。”然后,阮江西就没别的想说的了。 这幅不痛不痒的样子,真让陆经纪人很无力。 “从于家的谋害门曝光到现在,嗯,插一句,媒体已经默契地统称于家寿宴事件为谋害门,还真是把矛头对得准啊。”陆千羊啧咋舌,“这才几天,来解约的剧组能从病房排到医院大门,三教九流的咱无所谓,但叶子编剧的大腿抱住了,我就不打算撒手。”陆千羊问阮江西,“她还不知道你是叶江西?” “我不确定。” 陆千羊惆怅了一下,自我肯定:“还好我机智。” “机智地躲到国外去了吗?” 声音,从门口传过来,三分笑意,七分深意。 陆千羊傻愣:“额……”然后转头,对着来人扯开一个大大的笑脸,“好大一坨猿粪呐。” 林灿闲庭信步地走进来:“不是在国外吗?” “……” 陆千羊无言以对。 “不是没有航班吗?” “……” 陆千羊无地自容,默默地退到墙角。 林灿笑了笑,不再追问,看向阮江西:“身体怎么样?” 语气,平心静气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阮江西回:“无碍。” “那些传闻是不是真的?”林灿停顿了一下,补充,“你把唐婉推下水,以及你和宋辞闹分手的传闻。” 绝口不提阮江西的身份,林灿此番,到底几个意思啊。陆千羊蹲墙角,有点看不大明白。 “只是传闻。” 阮江西的回答,太无关痛痒了。 林灿似乎在质疑阮江西的说辞,许久,才说:“我不管是不是传闻,没留下证据就好,我可不想我电影的女主角因为刑事纠纷耽搁拍摄。” 对于于家的谋害门,叶子编剧只表示,没留下证据就好,陆千羊觉得很玄幻,剧情转换地太快了。 “我的律师很厉害,你不需要担心拍摄问题。” 阮江西的回话,很官方。 林灿也不走心:“那就好。” 这你来我往,只说拍摄问题? 陆千羊立马从墙角跑过来:“这么说,大大是来慰问的?”不是来解约的就行,这桔梗剧组的大腿,说什么也得抱住。 林灿似乎随口说了句:“顺路而已。”看着阮江西,似笑非笑,“家里的老人心脏不太好,可就是偏偏有人要上天入地生生死死的,这不,把人弄到医院来了。”似真似假,几分玩笑,几分试探。 这上天入地生生死死说的是阮江西,大概,林灿是听到什么了。 陆千羊看天看地看窗外,作伤春感怀之状:“嘿,这年头,不孝子孙猖狂得很呀。” 林灿对此不置一词,耸耸肩:“我走了。” 阮江西颔首。 林灿转身,手心握紧,掌心全是冷汗,走了几步,她回头:“你就没有话对我说?” 阮江西张张嘴,如鲠在喉,久久,只道出一个名字:“小灿。” 像年少时,她喊她小灿,她喊她江西,她们从不以姐妹相称。 林灿突然发笑,灼灼目光像燃起的星火,直直望向阮江西:“我的电影果然没有选错角。”所有笑意,尽敛,她说,“叶江西,你演得真好。” “小灿,我是阮江西。” 是啊,她从来没有否认过,她是阮江西。 林灿冷冷一笑,眸光,渐进转冷:“我怎么忘了,十五年前就没有叶江西这个人了,姐妹相认这种桥段当然不会有,仇人相见还差不多。” 仇人…… 到底有什么仇呢,只怪她们那时都太年幼,各自为营,无能为力罢了。 阮江西缓缓摇头:“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仇人。” “你也从来没有把我当做姐妹,不然不会十五年了都没有一句问候。” 阮江西沉默着,林灿转过头去,不看阮江西,不让她看到她红了眼眶如此没有出息的样子,许久,她抹了一把眼睛,语气不善:“外边有个傻子,已经在门口站一天了。”林灿睃着门口,“柳是,站得腿不酸吗?” 阮江西抬头望去。 大概过了几秒,柳是缓缓从门后走出来,有些局促,有些不安,没有靠得太近,隔着几米的距离。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他抬头,本只想看一眼,却再也挪不开视线。 阮江西从病床上起身,走近他,沉默相视了许久:“这些年过得好吗?”开口,却只有这句苍白的问候。 “不好。”他看着她,“只要想到你,就会很不好。” 这个傻子…… 怎么会好呢?柳是也好,她也好,江西也好,谁都不是幸免者。林灿转过头去,仰起头,将眼眶里的眼泪流回去,然后装作若无其事。 “柳柳,你怨我吗?”阮江西穿着病号服,脸色有些苍白,仰着头,看着曾经那个小小的少年已经长成了大人。 柳是重重地咬字:“是,我怨你。” 阮江西喉间哽塞:“我——” 他打断她,红着眼,几乎情绪崩溃:“为什么不找我?为什么不带我一起离开?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十五年了,柳是在叶江西空白了十五年的岁月里行尸走肉,终于,终于活过来了…… 这个傻子,他只怨没与她一起走吗?那时候,他们都那么小,哪里能改变什么。 也许,柳是怨的是他自己,他从来都不舍得怪她的。 “对不起。” 阮江西说对不起,只说了这三个字,绝口不提那些过往与彼此不为人知不为人言的酸楚。 只是,这三个字,如何能承载。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柳是走过去,伸手,有些颤抖,缓缓将她抱进怀里,哽咽了喉,“你还活着,活着就好。” 活着就好…… 这样容易满足,像个傻子。 连陆千羊这个没心肝的都忍不住抹了一把老泪,转来脸,然后,眼瞪大了。 红杏出墙,抓奸抓双!陆千羊脑中只浮现出这八个大字。低声感叹了一声:“人生真是一场戏,怎么狗血怎么来。”声音骤升八个调,“咳咳咳,宋少,您来得巧啊。” 阮江西猛地转头。 柳是的手还放在她肩上,情绪未曾平息。 倒是林灿笑了一声:“柳是,差不多就行了。”看宋辞那张俊脸都黑成什么样了,再抱下去,会出事的。 “阮江西!” “你过来!” 宋辞言简意赅,冷冰冰,一副要龙心大怒的表情。 阮江西却笑了,还红着眼,却散了眼底所有阴翳,轻轻推开柳是,走到宋辞面前,抬头看他:“宋辞,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三天,恍若隔世,他终于还是来了,终于还是舍不得她是吗? 宋辞伸手,揽过她的腰,低头,一口重重咬在阮江西唇上,没有痴缠旖旎,用尽了力气,发泄他所有的不满。 她不躲,乖乖任他咬,很疼,却很真实。 宋辞离开她的唇,紧紧扣着她的腰:“疼不疼?” 她笑着,眸中分明溢满了喜悦:“嗯,疼。” 她的宋辞已归来,疼,疼到甜腻,疼到忧伤,疼到她想狠狠抱紧他,告诉他,她有多想他。 宋辞却松开了手:“就是要让你疼。”似乎在确认什么,细细看了她许久,然后转头就走。 他还在恼她,只是,不管如何,她的宋辞终归是来了。阮江西扯嘴笑了笑,跟上去,还穿着一身病号服。 宋辞阮江西相继走出病房,陆千羊完全看不懂几个意思:“什么情况?” 林灿若有所思了一下:“以我写剧本多年的经验看,宋辞应该是被刚才那一幕刺激到了。” 红杏出墙?抓奸抓双? 陆千羊觉得不可思议:“不是,这紧要关头,宋少还有闲工夫吃这种陈年老醋。”难道不应该先解决那些陈年恩怨吗? 柳是一言不发,恢复了平日没有表情的表情,跟着也出了病房。 突然外面传来声响,陆千羊侧耳一听,觉得不妙,赶紧跟出去。 病房外面,记者涌动,几乎整个住院部都挤满了媒体,所有出入口被堵得水泄不通。 宋辞下意识便回身,将阮江西揽进怀里,又把外套脱下来给她裹好,凝眸一冷,看向靠在墙角的于景致:“你做了什么?” 语气,带了怒气,不由分说,甚至没有给过她申诉,直接就定罪。于景致不免苦笑:“我如果做了什么,来的就不只是记者这么简单,而是警察。”她说,“宋辞,对我公平点。” 宋辞不置一词,只是将阮江西往怀里紧了紧,叮嘱她:“等会儿什么都不要说。” 阮江西乖乖点头。 于景致摇头,背过身去,再也不忍看宋辞那样厚此薄彼的眼神。公平?在爱情里,哪里有什么公平,输了心的人便注定要一败涂地。 媒体,越发趋近,朝着病房的门口,围堵而来。 “阮江西出来了!” “宋少,是宋少!” 谋害之后,阮江西与宋辞便同时消失在一群吃瓜群众的视线里,这是第一次露面,并且两位当事人同框出现,媒体被积压了几天的好奇心与求知欲立马就爆棚了,来势汹汹。 “阮江西小姐,对于谋害门你怎么解释?” “你为什么住院?是否是逃避警方的调查?” “你与宋夫人的纠葛是因为感情问题吗?” “叶子编剧一直未曾言明电影细则,是已有解约的打算吗?” 媒体的所有矛头全部指向阮江西,攻势之猛前所未见。这群吃瓜群众,可能忘了,谋害门女主角是谁的女人了。 “都滚开。” 一句话,顿时三缄其口,气氛冰天雪地了。宋辞正抬着手挡住阮江西的脸,满眼冰霜,冷得澈骨。 到底是谁造谣说阮江西失宠了的!拉出来,枪毙一百遍! 一众媒体人跃跃欲试,又面面相觑不敢造次,安静了许久,还是有胆大不要命的媒体人,为了还原真相,战战兢兢地上前:“宋少,这次谋害与你有关吗?” 宋辞抬眸,那位握着话筒的男记者手一抖,下意识往后缩,咬着牙,抹了汗,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你和阮江西感情不和是否属实?” 谋害的真实性虽有炸点,到底还是比不过阮宋的感情问题,这可是全民关心的第一大紧要事件。 一时间,所有吃瓜群众都看向宋太子爷,顺便将镜头不动声色地切过去,只要宋辞开口,头条就有了。 宋辞表情很冷漠:“把镜头拿开。” “……” 能说不吗?当然不能!所有摄像师默默地把镜头挪开,又偷偷地切换到了录音模式。 “宋少,请你回答。” 远在几米之外的陆千羊对这位媒体人致以崇高的敬意,这不知死活的冲劲,有她当年的风范。 本以为沉默是金的太子爷会保持一贯习惯无视媒体,竟不想,宋辞抬起眼,说:“唐婉是我推下水的。” 什么!?唐婉是宋辞推的?!婆媳大战的家庭伦理戏一转眼变成了母子反目的道德伦理剧。 好一处跌宕起伏啊! 媒体群众分分钟被刷新认知,正要斗胆一问究竟—— “你们都滚远点,不要来烦她。”宋辞还吼了一声,“不准拍我家江西,都滚开!” 这档口,还光顾着女人? 分明是粗暴的恼怒,却自带宋少大杀天下的气场。顿时,谁还敢放肆,尽管好奇心已经快要炸裂,命还是要的不是?三三两两,权衡利弊,还是让出一条路来。 宋辞抱着她女人直接走出了媒体朋友的视线,这么无礼傲慢,可是偏偏一个背影,帅到没天理,媒体们灰心丧气的同事,不忘补上几个惊艳的背影镜头。 “人真的是宋辞推下水的?”林灿问。 “当然不是。”陆千羊瞟了一眼于景致,语气十分的得意,“没办法,宋辞大人护短嘛。” 于景致靠着墙,面如死灰。 陆千羊正嘚瑟着,记者就围过来了。 “陆经纪人,请问宋少说是真的吗?” “宋夫人真的是宋少推下水的吗?” “宋少为什么会这么做?” 哟呵,这百八十个镜头呢,还真有那么点不习惯,陆千羊拢了拢短发,做出一脸倾国倾城的做派,笑不露齿。 “宋少和宋夫人关系不和吗?” “是因为什么事情导致母子不和的?” “和阮江西有关吗?” “……” 所有问题来了一轮又一轮,陆千羊端不住形象了,掏掏耳朵,痞痞地蹦出一句:“有本事你们去问宋辞啊。” 倒是想,谁敢去宋辞那放肆啊。 这个经纪人,好拽好嚣张啊,怎么,有后台了不起啊! 陆千羊扬起下巴,抬抬尊贵的手,挥了挥人群:“都退下。” “……” 媒体朋友已经无话可说了,碰上了这种经纪人,只能认背! 然后,陆千羊堂而皇之地从镜头中间,以曼妙的身姿穿梭而过。 林灿走到柳是旁边,随口说道:“宋辞和十五年前一模一样,还是那么不顾一切地护着她。” 柳是一言不发,朝着阮江西离开的方向走去。 他也还是和十五年前一模一样,那么不顾一切地追随阮江西。 林灿笑了笑,摇摇头,跟上去。人啊,一辈子总要为了一个人奋不顾身一次。 走出住院部,兴许是临近下雨,医院外的草坪上,人影稀疏。 宋辞拉着阮江西的手,一前一后走在草地里。 “分明不是你推下水的。”阮江西拉住他,停在草地上,“你为什么要承认?” 宋辞停下,突然转头:“为你。”他看着她,“只要是我,别人不会再有理由怪到你头上。” 她的宋辞,终归是舍不得她四面楚歌。 她披着宋辞的外套,有些冷,往里缩了缩,大概了被风眯了眼,有些微红,她轻声地问宋辞:“你不生气吗?” “生气。”说着,宋辞伸出手,在她脸上用力地掐了一下。 阮江西皱眉,耳边风吹来宋辞低沉的声音:“怎么又瘦了。” 他分明是恼她的,却也心疼她。 阮江西将手覆在宋辞的手背上:“因为害怕你不来,所以都没有好好吃饭。”她说,“宋辞,你生气我可以解释,以后,我不会再对你隐瞒,你不要躲着不见我好不好?我会害怕。” “好。”他拂了拂她额前被风吹乱的发,“那你解释给我听,刚才病房里那个家伙是谁?你为什么要让别的男人抱你?”宋辞沉着眼里黑沉的光影,“不准隐瞒。” 阮江西急于解释,语调有些凌乱:“我没有推她下水,是苏凤于,还有,我是江西,叶江西,十五年前——” 宋辞打断她:“我现在不想知道这些,刚才那个男人是谁?你让他抱你是不是有一点喜欢他?” 这档口,宋辞居然还在吃醋。 阮江西失笑,回答宋辞:“故人,他只是十五年前的故人。”她认真地看着他,“你不问十五年前的事吗?” 宋辞拂了拂她的脸:“以后不要让别人抱你。” 风吹进眼里,突然红了眼眶,阮江西看着宋辞,张开手,“那你抱抱我。” 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用力地抱紧。 “宋辞。”搂着宋辞的腰,她将头靠在宋辞心口的位置,风声挡在外面,耳边是宋辞有力的心跳,阮江西用脸在他怀里蹭了蹭,沙哑了嗓音,“你终于来了,我等了很久很久。” 他把下巴搁在她肩窝里,用力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我失忆了,只记得你,其他都不记得,所以来找你了。” 阮江西从他怀里抬头:“都不记得吗?” 宋辞将她按回怀里,不看她的眼睛:“我的记忆只有三天。” 怎么会不记得?只是舍不得责怪而已。 “我没有推她下水,不过,我也不想救她,我想她死。”清清灵灵的嗓音,与当时一般语调,阮江西重复着那天说过的话,抬眼,有些执拗地看他,“我说过的话,你都会记得,这一句,你一定没有忘记。” “是,我记得,那又怎样?” 他说,那又怎样…… 那样决绝的话,那样偏执又极端的偏袒。 阮江西淡淡地牵起唇边的梨涡,抱住宋辞的脖子,用唇蹭了蹭他耳边:“宋辞,以后就算是怪我,也别扔下我好不好?” “好。” 宋辞亲了亲她的额头,片刻,他开口,嗓音不安得有些紧绷:“江西,宋锡南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别人说的我都不信,我要你回答我。” 终于,还是躲不掉那些过往,若她将由宋辞来判刑,还有什么可惧。 阮江西抬眼,目光坚定:“你的父亲,是因我而死。” “这一句,三天后,我一定会忘掉。”宋辞抬起她的脸,然后深深地吻下去。 鬼迷心窍也罢,病入膏肓也好,他总之是一辈子栽给阮江西了,不要道德,不要亲缘,不要理智与良知,他只要她。 这一对,总是这么虐狗地让人想流泪。陆千羊抹了一把眼睛,挡在柳是跟前,笑眯眯地说:“柳教授,你不觉得那两个人之间现在插不进任何人任何事吗?我觉得我们还是闪,打扰人恩爱会掉人品的。” 柳是言简意赅:“他们不适合。” 陆千羊眨巴眨巴眼:“为什么?”她摇头,“我完全不予苟同。” “宋锡南是他的父亲,他是宋家的人。” 陆千羊眉毛一挑:“所以?” 柳是固执:“他们不适合。” 林灿倒是笑了笑:“这固执的老古董。” 陆千羊嘴角一扯,笑眯了眼:“柳教授,你不会真以为宋大少是什么高风亮节秦镜高悬的孝子?”她敢保证,信誓旦旦,“他的那颗黑心,偏得狠着呢,你信不信?宋家那一家子加起来也比不过我家江西一根手指。” 柳是一言不发,视线落在十米外的草坪。 “不信?”陆千羊抱着手,瞧好戏,“等着瞧好了。” 雨将下不下,天渐进暗了,宋辞拢了拢阮江西身上的外套:“冷不冷?” 阮江西摇摇头,搂着宋辞的脖子不撒手,她问他:“这三天,你在做什么?”不待宋辞回答,她先说,“我在想你。” 宋辞抱着她坐在草坪上的长木椅上:“我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拂了拂她耳边散下的发,捂着她有些凉的手:“我在想,你对我有多重要。” “答案呢?”她好奇,又不安,泼墨的眸,直直看着宋辞。 宋辞似乎有些懊恼:“没有想出答案我就忍不住来找你了。” 阮江西浅浅笑了。 宋辞捧着她的脸,细细地看了许久:“不知道你有多重要,不过我知道你比唐婉,比宋锡南,比整个宋家都重要。”手指,落在她脸上,凉凉的触觉,他拂着她的轮廓:“因为你比宋锡南重要,即便他是为了你而死,我也只是庆幸你还活着。” 我只是庆幸你还活着…… 是不是,那时候的宋辞,也这样庆幸着,是不是她的宋辞,在他们还不懂爱的时候,他也像她一样,那样懵懂地爱着。 她低头,将脸埋在他掌心,将所有委屈与害怕,溜进宋辞的指缝,只是听着,听着她的宋辞,将每一个字,拂在她心头的伤疤上。 “因为你比唐婉重要,就算是你将她推下水,我也只能认了,只能想尽办法替你洗脱,替你善后。” 宋辞的手,在微微地颤抖,指腹凉凉的,她的眼角却滚烫,缓缓抬起她的脸:“江西,十五年前发生的事,于我而言,只不过一张张纸上毫无情感的文字,第一眼看会心惊,会慌乱,所以,我用了三天时间,试图将那些文字转换成感知,不过我失败了。”拂了拂她通红的眼,宋辞落下微凉的吻,“因为你。” 他说:“江西,除了爱你,我已经不会别的感情了。” 他说:“我不责怪你,我舍不得,你也不要自我责怪,即便,我想不起来当年那些事情,可是你一定不要忘了,”宋辞擦掉她眼角的眼泪,俯身亲吻她紧咬的唇角,宋辞说,“江西,那不是你的错。” 江西,那不是你的错…… 那时候,她死里逃生,顾辉宏说,江西啊,忘了,忘了就可以重新来过。 顾白也说:江西,都过去了,以后我会守着你。 柳是说:还好,还好你还活着。 可是,只有她的宋辞会说,江西,那不是你的错…… 只有他懂,她心里最深的伤疤,不是害怕,是责怪。 一句话,所有的委屈与怨恨来势汹汹,她抱着宋辞,嚎啕大哭。 “江西。” “江西。” “江西……” 宋辞一遍一遍喊着她,吻过她眼角的眼泪。 陆千羊转过头,眼睛红红的,却瞪得大大的:“我第一次见我家江西那个小淑女哭得这么不顾形象。”对着林灿与柳是挥挥手,“走走,都散了。” 柳是看林灿:“你哭了。” 林灿笑了笑,不着痕迹地擦掉眼角的眼泪,说:“你也哭了。” 柳是转头离开,身后,林灿说:“柳是,以后好好生活。” 柳是没有回头,越走越远,背脊,挺得很直很直。 十五年,叶江西离开叶家十五年,这个傻子。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林灿苦笑了一声,跟上去。 云散开,这十二月的天,雨下不下来,又缓缓转了晴,宋辞牵着阮江西往回走,揉了揉她通红的眼睛:“以后不要这样哭了,心疼死我了。” ------题外话------ 塘主放出来,狗粮也洒了,接下来做一首诗,床前求钻石,疑是求钻石,举头望钻石,低头思钻石。 第四十四章:叶家老头气得心肌梗塞 “以后不要这样哭了,心疼死我了。” 阮江西红着眼,却没有像平日一样听话:“你要是再丢下我,我一定会哭得更厉害,天天哭天天哭,哭瞎为止。” 宋辞很严肃地看她:“你在威胁我。” 阮江西吸吸鼻子,重重点头:“是。” 如此威胁,有些幼稚,像个执拗的小孩。 宋辞服软:“你得逞了,我不敢了。” 阮江西笑了,刚哭过的眼睛有点肿,确实没什么美感,宋辞伏过去亲她,突然想到什么:“那天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阮江西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回答:“宋辞,对你,我确实蓄意而谋,从一开始,我就想把你据为己有。” 宋辞微抿的嘴角松开了,对阮江西的回答多半是十分满意的,夸奖她:“这种想法很棒。”据为己有四个字,完全取悦了宋辞,“我喜欢你的勇气,喜欢你的聪慧,最喜欢你为了占有我而费尽心机。” 前面两点不是重点,最后那句宋辞说得最得意了。 阮江西轻笑出声,又说:“而且这次,我又对你用计了,我并没有生病,我只是在算计你的心疼。”唇边梨涡深深,“果然,宋辞你来了。” “我知道你是装的。”宋辞坦言,“手法很拙劣,不过对我很有效。”话落,将她拉到病房的门后,扣住她的头,用力地亲吻下去,痴缠亲昵间,宋辞说,“江西,我好想你。” 不到一个小时,宋辞自认推唐婉下水的消息,便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谋害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直教人大跌眼镜,不少媒体揣测,宋少此番痛下狠手,只因宋夫人棒打鸳鸯,归根到底就是八个字:红颜祸水家庭不睦。但出于锡南国际的淫威,媒体不敢太大肆做文章,直到下午三点,警方介入调查。 诶,也就走走过场,锡南国际的事,就算有宋家在上面压着,警方也不敢太乱来,可是…… 锡南国际能好好走过场吗?别说把宋辞请来录口供,就连面都没见到,直接打发了特助秦江过来。 当时秦江特助电话连线宋辞,开了免提,说是警方来请他录口供。 宋少是这么回答的:我很忙,你去应付一下。 张局长在一旁听得都快吐血了,听听宋辞这口气,打发叫花子吗?忙?忙着陪你女人吗? 张局长一张老脸真是挂不住,枉他舔着脸亲自来请,连宋辞的冷屁股都没贴到。 在警察局录口供的是专门负责刑事审讯的周警官,局长说是高血压犯了,也没交代个什么,他搞不清状况,就按程序来走,看了一下坐对面姿态十分闲适的男人:“秦特助,这录口供不是当事人的话……”周警官将手里的笔供放下,“这实在让我们为难啊。” 秦江双手交扣,撑在桌上:“你的意思是要宋少亲自过来?” 周警官委婉地表示:“我们也知道宋少日理万机,不过——”不是当事人,口供无效!无效! 秦江悠悠打断:“既然知道那就开始。” 锡南国际出来的了不起啊!你老板是宋辞了不起啊! 周警官咬咬牙,提笔:“姓名。” 秦江抬抬眼,一副‘你是白痴’的眼神。 周警官默默地在供词上写上宋辞两个大字,继续磨牙:“职业。” 秦江皮笑肉不笑:“我老板做什么的你不会不知道。” “知道知道。”周警官一笔一划,用力地写在纸上。资本家三个字,都快要把纸划破了。写完,周警官吸了口气,尽量心平气和,“与被害人的关系。” “周警官。” 周警官下意识立正坐好。 秦江跟了宋辞七年,气场学了个五六分:“我觉得这种形式主义的问题可以省略。” 你以为警局是你们锡南国际开的吗?但一想起锡南国际每年交的税款,周警官就很挫败,直入主题:“宋少为什么要推宋夫人下水?” 秦江丢了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媒体不是报道过了吗?” “哈?”人民警官哪有那个美国时间看报道,态度严谨,“还请仔细描述一下。” 秦江直接引用了一下某媒体人的高度总结:“棒打鸳鸯,家庭不睦。” 棒打鸳鸯…… 逗他玩吗?这也叫行凶动机? 周警官笑得很假很僵硬:“秦特助,请不要开玩笑。” 亲特助一本正经:“我们宋少日理万机,从来不开玩笑。” 这口供,没法录了! 周警官正想罢工,外线打进来:“周警官,宋夫人撤诉了,局长说这个案子结了。” “结了?”搞什么,宋家人权大势大,也不能这么不把法纪当回事啊。 “宋夫人亲自打电话过来了,说不告了。” 周警官挂了电话。 秦江起身:“我可以走了?” 周警官把那张供词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不送。” 浓妆艳抹,脱下正装,一身修身的裹胸短裙,灯红酒绿里,谁会料到,那个在舞池里扭动的女子是一市之长呢。 据说宋应容上任之前,玩得很疯。可想不是空穴来风。 顾白接了个电话回来,宋应容刚跳完,气氛很好,将披散的长发撩到耳边,坐在台上调酒,她问顾白:“killer怎么样?这酒烈喝着过瘾。” 顾白略带歉意:“抱歉,有急事,不能陪你喝酒了。” 宋应容手上的动作一顿:“本市长最讨厌被放鸽子。”然后若无其事般,将一杯调好了的酒推到顾白面前,“尝尝看,除了玩政治,我最擅长的就是调酒。” 顾白端起酒,抿了一口,然后一口饮尽:“太烈了,不适合你。” 宋应容笑笑,加了冰块,端起酒杯。 顾白接过她的杯子:“给她换一杯tequb。”顾白将她那杯酒喝了,放下酒杯起身,“别一个人喝这么烈的酒,我叫了人过来送你回去。” 宋应容懒懒靠坐着台,把玩着手里的杯子:“你的酒品和你的人品一样不靠谱。” 顾白笑,并不否认:“走的时候把账记在我名下,我走了。” 宋应容摆摆手,好似不在意,笑着哄赶:“走走,别耽误本市长请大家喝酒。” 顾白脱下外套:“外面冷,你穿的少。”留下外套,他转身就走出了灯光。 宋应容看着椅子上的外套,失笑,顾白这个男人,最多情,也最无情。宋应容可以料想,能一个电话就让顾白东奔西顾的,只有一个人。 “给我来一杯最烈的酒。”宋应容对台的调酒师笑了笑,“这家酒既然是顾家名下,那我就不客气了。” 顾白走出酒,到了安静的地方,拿出手机,熟练地拨了一串数字:“江西。” 电话里,阮江西轻声应了一句。 顾白问:“宋家已经撤诉了,要收手吗?” 先前顾白律师事务所以诽谤罪将宋家叶家告上了法庭,算算时间,也快开审了。 电话那边,阮江西沉默了。 顾白立刻明白了:“等我搞到他们身败名裂了。记得请我吃饭,我要吃御林一品的香酥鸡。” 阮江西说:“好。” 挂了电话,她盯着镜中看了一下,然后继续解开病号服的衣扣。 宋辞从身后抱住她,咬了咬她耳垂:“顾白?” “嗯。”被宋辞的气息闹得有点痒,阮江西躲开,侧头看宋辞,“唐婉撤诉了。” 宋辞并不惊讶,双手绕过她的腰,低头解她的衣扣,动作专注。 “是你吗?”阮江西转过身来看她。 宋辞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嗯,是我。”手上的动作继续,已经解到了第二颗扣子。 阮江西按住他的手:“你用了什么办法?” 宋辞抬眸:“要挖出她的把柄并不难,我只是稍稍动了一点手脚。” “什么时候着手的?” “于家散宴那天晚上。” 原来那时候,他还是惦念她,即便恼她,即便捋不顺头绪,还是没办法对她置之不理。 “当时我还以为你不管我的死活了。”她刻意嘟起嘴,有点埋怨的语气。 宋辞捏捏她的脸:“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 阮江西难得据理力争:“当时你扔下我了。” “没有,我一直跟在你后面。”他拿开阮江西的手,继续给她宽衣,“放你一个人在那我怎么放心。” 一句话,突然撞进她心里,猝不及防,又酸又涩的。宋辞啊宋辞,这么让她心动。 她似笑非笑着:“媒体说,我是红颜祸水,会让你众叛亲离。” 红颜祸水,也许是,只是,又有何妨? 宋辞郑重其事地问:“哪家媒体?”语气十分不满,“不识好歹东西,我要让它破产。” 阮江西啼笑皆非,抓住宋辞的手:“我自己来,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宋辞松手,靠着洗手池,视线丝毫收敛都没有:“你换你的。” 阮江西无从下手了。 宋辞走到她跟前:“需要我帮你?” 不等阮江西开口,他环住她的腰,低头就截住她的唇,深深吻下去,手放在她领口,一颗一颗缓缓挑开病号服的扣子,宽松的衣服下,她只穿了贴身的内衣,宋辞的手,有些微微的凉意,落在她的胸口。 阮江西躲开他的吻:“宋辞。” “嗯?”宋辞心不在焉,认真地亲她的脖子,然后是锁骨,一点一点流连往下。 阮江西害羞,抓着已经被宋辞解开的衣服,有些局促:“这里是医院。” 宋辞抬头,眸子已经染了**,他言明:“我想要你,现在就想。” 阮江西羞得低头不看他:“现在是白天。” 宋辞直接把她抱起来,放在了洗手池上:“现在不要说话,不然等会儿会没力气。” 她不说话,松开了手,抱住宋辞的脖子。 宋辞笑了笑,扶着她的腰,俯身吻着她的锁骨,宋辞说:“你瘦了。” 她说没有。 宋辞吻住她的唇,手绕到她背后,解开了她内衣的衣扣。 衣衫半褪,在镜中,映出一副缱绻的光景,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来电的光亮不厌其烦地闪烁了许久才停歇。 陆千羊挂了电话,对魏明丽说:“不接电话,我猜江西被宋大少拐走了,可能,”她挠挠头,东张西望,试图转移b的注意力,“咳,可能明天的通告要推了。” 魏明丽坐在老板椅上,搭着腿,不容置疑的口吻:“让江西空出时间来,这个访谈节目我替她接了,电影快要开拍,她需要出境。” 陆千羊不敢忤逆,一边叫苦一边腹诽:我家江西需要出境吗?需要吗?开什么玩笑! 确实,阮江西不需要出境,阮江西三个字就从来没离开过头条热议。 阮江西的米分丝后援会里,热闹非凡,打从宋辞向媒体坦言推唐婉下水之后,就没消停过。 会长林晚创建了一个话题:真相是,塘主属犬系。话题后面,附上了宋辞在医院住院部回应记者的音频。 一时间,阮米分们都好躁动,好激动,好春心萌动! “宋少,又帅出了新高度,上下五千年,塘主威武,还有谁!” “宋夫人棒打鸳鸯,宋哥哥大义灭亲。谋害门正解:女神和她的忠犬男人。” “我家宋哥哥黑化了,为毛我这么激动,这么澎湃,这么荡……荡漾。” “楼上,不准yy我们宋少。” “宋少是常青姑娘的,常青姑娘是大家的!” “嗷呜!常青姑娘,快,按倒忠犬宋,常青姑娘,篡位,把太后搞下去,独霸后宫!” “阮美人,不要和他们耍,我们好好拍电影,空虚寂寞中。” “空虚寂寞中,《定北侯》第五遍走起。” 次日,唐婉撤诉的消息才刚爆出来,顾白律师事务所就以诽谤罪向法院提出了一审,唐婉与苏凤于同时被法院传令。 唐婉将手里的报纸撕了个米分碎,还不解气,狠狠揉成一团,用力摔在地上。 宋应容连忙走到病床前:“哎呀,嫂子别激动,正输液呢,手再动血会倒流的。” 宋应容咬牙,一口气堵在心口,憋得惨白惨白的,因为溺水后感染了肺部,猛烈地咳嗽起来。 宋应容赶紧倒杯水递过去,见唐婉喝了水,脸色好了几分,就继续念叨:“老头子正在家发怒,说小辞断了唐宋慈善机构的现金流。”宋应容摆了一脸的苦恼与气恼:“那小子,本事真是翻天了,真不知道以后还有谁治得了他。” 絮絮叨叨了一番,宋应容又说道:“嗯,还好有侄媳妇镇着他,要不然——” 唐婉大喝:“够了!” 宋应容表情像是被吓了一大跳。捂着心口。 唐婉坐在病床上,扎针的那只手紧紧握紧,青筋爆出,血倒流进了输液管里:“我不想听到他和那个女人的任何事情。” 宋应容后退一步:“我就说一句。”她说,“你斗不过你儿子,所以,别玩什么劳什子婆媳大战了。” 唐婉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就砸过去,宋应容连忙闪身躲开。 “咣!” 宋应容呼了一口气,还好她当年在部队进修的时候学过几招。 “咣!” 同样是病房,叶家也不太平,叶明远砸了烟灰缸,就发脾气:“看看你们做的蠢事!”随即把报纸扔到了叶宗信夫妇身上,捂着嘴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因为叶江西死而复生的消息,叶明远气急攻心,心肌梗塞就犯了,叶宗信连忙过去顺气:“爸,您别动气。” 叶明远怒目:“对方律师是顾白,你们就等着败诉!”似乎还不解气,骂了一句,“愚不可及。” 苏凤于被训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如果不是唐婉那个女人撤诉,我们也不会惹上官司。”她咬牙切齿,十分不甘心。 叶明远怒喝:“我当初就警告过你们,不要去招惹宋辞的女人。” 苏凤于被老头子呛得面红耳赤的,她旁边的叶以萱便沉不住气:“爷爷,又不是爸妈的错,都怪那个灾星,十五年前祸害我们叶家还不够,死也不死干净,现在还来陷害我们。” 胸无点墨口无遮拦,说话完全不过脑子,叶明远脸都快气紫了,指着叶以萱:“你——”一口气上不来,叶明远白眼一翻,就瘫坐在病床上重重喘气。 叶宗信见状一边给老头子顺气,一边大喝叶以萱:“你个蠢货,还不给我住嘴!” 叶以萱哪里服气,在病房里大喊大叫的:“我哪里说错了,她就是个害人精,装死这么久就是为了图谋我们叶家的财产。” “你住——” 叶明远的气急败坏的话还未说完,被一道微微凉意的嗓音打断:“叶家的财产?” 尾音上扬,带着浅浅的几分讽意。 病房里几人惊愕地抬头看去,阮江西正安安静静地依着门口:“你们忘了,叶氏电子曾经是姓阮,何来你们叶家财产一说。”她平平静静,无波无澜的眸,却深不见底。 叶宗信下意识心惊了一下,脸色顿时就沉了,略带防备地看着阮江西:“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她并没有进去,静立在门口:“我只是路过,想提醒你们一句,”清凌凌的眸,落在叶以萱身上,语气不温不火,“你们以后说这种不要脸的话请小声一点,会被人听到。” 自始至终,阮江西都没有动怒,心平气和,好似看就一场闹剧,连讽刺也如此理所当然。 叶家几人,此时,各个脸色铁青,以叶以萱为最,满脸怒气扭曲了一张原本姣好的容貌:“不要脸的人分明是你,是你居心不良觊觎我们叶家的东西。” 我们叶家的东西…… 真是无知又无耻呢,阮江西懒于辩驳,语气懒散又空灵:“既然知道我要来抢,那就看好你们叶家的东西,不要让我太快抢回去,那样会很没意思。” 这样狂妄的宣战,好似有着必胜的把握,竟带着漫不经心的随意。 到底,她有什么底牌? 如此一番话,终于激怒了叶宗信,又惊又怒,他沉声怒喊:“痴心妄想!你不过是个死人!”他重重冷哼,“叶江西十五年前就死了!” 他啊,是有多希望她死了才会这样自我催眠,这样丧心病狂。 阮江西轻笑一声,冰冷的眼底,慢慢覆上嘲讽:“你当年就该更狠一点,你怎么能让我活下来,我说过,我会让你悔不当初。”阮江西抬眼相视,凝眸深深,她说,“叶宗信,我回来了。” 销声匿迹,养精蓄锐,十五年,她终于归来。 不知为何,苏凤于竟忍不住心头的战栗,只是看着阮江西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就下意识心慌,嘴上却不饶人,言辞十分恶毒:“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在这大放阙词,叶氏早就不是十五年前阮家的天下了,你又是个什么身份,一个三流的女演员还大言不惭,你以为锡南国际会一直给你撑腰吗?怎么这么天真,早晚有一天,你会——” “三个月。”平平淡淡的声音打断了唐婉的话。 苏凤于心惊:“你在痴人说梦吗?” “最多三个月,”音质,像深井里传来的回声,始终清澈又剔透,阮江西微微抬眸,睥睨:“我会让叶家改姓阮。” 一句话,轻描淡写,没有铿锵,却掷地有声, 叶宗信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一只手撑在病床上,不可思议睁大了眼:“你,” 阮江西不急不缓,截断叶宗信的话:“你们欠的债,一笔一笔我都记着,全部都要还的,”指着叶宗信夫妇,还有病床上的老人,“还有你。” 她在向他们宣战,披荆斩棘,攻势汹汹。 “你——”叶明远捂着心口,一个字拖了几个音调,还是一口气上不来,两眼一翻,就晕死过去了。 顿时,病房里乱了套。 “爸!” “爸!” “爷爷!” “医生,医生!” 老人有心肌梗塞,这一气,恐怕凶多吉少。这啊,只是刚刚开始……谁欠了债,都是要还的。 阮江西笑了笑,转身离开,林灿与柳是正站在靠门的走廊上,视线相撞,林灿笑着问她:“你就是来气死他的?” 阮江西淡淡而语:“很可惜,他应该死不了。” 林灿似真似假地开玩笑:“我以前没发现,你原来还挺心狠。” “是的,我很小气,有仇必报,所以,”她走了几步,停在林灿身侧,嗓音微冷,“你们离里面的人远点,我不想累及无辜。” 语气淡而冷漠,不远不近,几分防备,恰似疏离。原来,提及叶家,她与她,即便没有相互责怪,也不曾同一阵营。 擦肩而过,阮江西背道而驰,越走越远。 柳是想也不想,转身就跟上去,林灿一把拉住他的手:“我有个问题。” 他没有转过头来,视线追着前面的人影。 林灿用力地喊:“柳是。” 他转头,眸光有些凌乱的光影。 “我妈和你爸,他们算无辜吗?” 柳是没有一刻思忖,冷了满眼的清光,黑沉沉地盯着林灿:“他们有罪。” 林灿并不否认。 坐观虎斗也好,渔翁之利也好,想来,叶家的人,一个也逃不了。 “那如果江西有一天和你父亲对立,”林灿沉吟了一下,看着柳是的眼,“你会帮谁?” 他们都知道,这一天,绝非如果。 柳是毫不迟疑:“江西。” 林灿笑了笑:“你好诚实。”他啊,是阮江西最忠心的的侍卫,一直都是。 柳是推开林灿的手,要去追阮江西,林灿慢悠悠地松手:“不用去了,宋辞来了。” 宋辞似乎等了许久,见了阮江西,皱紧的眉才松开:“怎么没在这等我?” “叶家人在隔壁的病房。” 宋辞给她取了外套穿好:“他们欺负你了?” 阮江西摇头:“没有。”她笑了笑,对宋辞说,“我把叶明远气得心肌梗塞了。” 宋辞揉揉阮江西软软的发,他夸奖她:“做得很好。”然后给她围上围巾,牵着她走出了病房。 她突然喊住他:“宋辞。” “嗯。”宋辞回头,认真地看着她,“怎么了?” 她停格了许久,嗓音温温凉凉的:“我怀疑当年的车祸并不是意外。” 宋辞停下脚步:“发现什么了?” “没有。”她说,“只是觉得那样丧心病狂的一群人,会做的,远不止于此。”她抓着宋辞的手,收紧了力道,后知后觉,一手心都是汗。 宋辞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你不用管,我去查,如果不是意外,”宋辞伏在她耳边,轻声低沉,“我就让他们偿命。” 阮江西皱了皱眉:“会犯法的。” 宋辞抚平她眉间的褶皱:“不要担心,法律,从来都惩戒不了我。” 她抬眸看他。 宋辞说:“法律不可以,不过你可以。” 阮江西认认真真地表明态度:“我舍不得。” 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惹得宋辞笑出了声,不禁吻了吻她嘴角,给她系上安全带,才发动了车,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叶家,要我动手吗?” “叶家作奸犯科留下的证据,我有。” 宋辞侧眸看她。 “我只是觉得,只有从最顶端摔下来,才会最惨烈,一个贪恋钱权的人,尝过了,再失去,才会万劫不复。”她说着,云淡风轻般语气,转头看宋辞,“我是不是很狠毒?” 红绿灯路口,宋辞停车,扶着她的脸便亲了下去:“我喜欢你这样,和我正好相配。” 阮江西笑着回应他的吻。 下午,宋辞送阮江西去公司,她上一次来公司,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 魏明丽说:“阮江西,以后要见你,比见集团董事长还难。” 阮江西但笑不语,陆千羊接话:“那还不容易吗?让宋辞把天宇收购了,以后保管你天天见到董事长。” 魏明丽顿时哑口无言,许久才严肃地说:“这个想法千万别在宋少面前说。”她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要天宇真被收购了,我这个位子恐怕宋辞会让阮江西来坐。” 魏明丽那个位子,执掌整个娱乐圈资源,若老板真换了宋辞,这所有资源自然是给他女人,诚如宋辞所说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江西,我给你接了个访谈类节目,电影要开拍了,露露脸也好。” 阮江西点头,礼貌地说:“下次请征得我同意。” 魏明丽失笑,她这个副董,已经做不了阮江西的主了。 等魏明丽离开休息室,陆千羊才告诉阮江西刚听来的小道消息:“江西,叶家的老头中风了。” 阮江西神色淡淡,不惊不喜。 陆千羊继续详细道来:“说是心肌梗塞,一时间心脏没有供氧,然后就晕死过去了,中度中风,老命倒是保住了,就是下半身不遂,晚年只能做轮椅了。” 阮江西不言不语,若有所思。 陆千羊高度总结了一下:“我觉得这是报应。” “不是报应。”阮江西往咖啡里加了一块奶糖,“是被我气的。” 陆千羊懵逼:“……” “差一点,就气死了。”阮江西似叹了一声。 “……”陆千羊觉得,没把叶家气上天,她家艺人怎么有点遗憾的样子。 遭了!阮江西被黑化了。 叶家老人因中风半身不遂,一波噩耗刚消,一波又来,三天后,苏凤于诽谤阮江西推唐婉下水的案子一审了,毫无疑问,惨败! 在开庭前一天,宋夫人唐婉就公告媒体,事发当时她身体抱恙,加之又饮了酒,落水后神智迷糊,才闹得误会一场。 误会? 宋少都承认了,苏凤于都指认阮江西了,现在说误会是几个意思?不带这么戏耍吃瓜群众啊,警察不管吗? 警察还真不管,总之,唐婉这一撤诉,一澄清,不管外界怎么怀疑揣度,这事就这么板上钉钉了,理所应当,苏凤于的诽谤罪名成立,苏影后也是个识时务者的,在法庭上直言不讳,认罪并申诉自己酒醉看错,最后法庭判处苏凤于拘留三天,并罚金三万,唐婉妨碍司法公正,判处五天社会服务,罚金七千。 三天后,苏凤于伏法完,隔天就召开记者招待会,发布《点灯》开拍,并且连日来频繁出镜,疑似炒作。 媒体不由得有感而发,演艺圈的天真是变得快啊,不想这蝉联了三届的影后,阔别几年回归荧屏还需要靠刷镜头炒作,而且上的那这个节目,什么法治在线,什么民生访谈,什么留守儿童心理…… 这又不得不说一下最近红遍半边天的阮江西了,界内导演频频邀戏,广告代言更是接到手软,各类电视节目都发出了邀请,甚至有制片人找她发单曲,当然,天宇娱乐代表锡南国际,全部拒了,只应一档访谈节目。 《谈娱》,综艺类访谈节目,阮江西是《谈娱》开播三年以来邀请的第一位没有拿过大奖的演员。 主持人刘静与阮江西对立而坐,看向镜头,老生常谈的开场白:“很高兴今天能请到江西来《谈娱》做客。”看向阮江西,笑得和蔼亲近,“请江西和电视机前和现场的观众问个好。” 阮江西看着镜头:“大家好,我是江西。” 七个字,惹来掌声一片。 “观众反应都很激烈,看来今天来的都是常青米分。导播一定很后悔没有早点把你请来,那样的话,台长再也不用担心台里的年终收视了。” 刘静的访谈方式,向来以调侃嘉宾为主,风趣幽默却不乏访谈的严肃。 阮江西应:“嗯。” 话真少,嘉宾不好聊。刘静默默地在心里定位了一下本期嘉宾。 “偷偷告诉你,其实台里早就给你发过邀请了,不过,”刘静好似抱怨,“江西,你很大牌。” 阮江西不明所以。 “你的通告费都快赶上台里一个月的开销了,太贵请不起。” 顿时台下爆出一阵哄笑。 刘静立马改口:“导播,请把这一段剪掉,被台长看到,我的年终奖就飞了。” 观众笑得更欢了。 不得不说,刘静的主持风格,十分亲民。她笑笑,打趣阮江西:“其实刚才我是开玩笑的,江西你再大牌也比不过明天荣老师。” 明天荣是圈内公认的大牌,拂了不少电视节目的邀请。 “哦。” “……”这个话题,好像被聊死了,刘静作势无奈,“江西,从节目到现在开始,你就说了九个字,我的台本上写的第一环节是畅聊,我很苦恼啊,你这么惜字如金,波澜不惊,我们怎么愉快地聊天啊!” 阮江西报以歉意:“我并不善言辞。” “可是这是一档严肃的访谈节目。” 阮江西没接话。 “……”刘静对着镜头苦笑,“我突然有种主持不下去的感觉,我们江西果然是媒体人的硬伤,既然这是一档严肃的访谈节目,我们还是要严肃地继续下去的。”主持人转头,很严肃地问阮江西,“江西,宋少今天会来探班吗?请严肃地告诉我。” “不知道。” “平时宋少会去拍摄现场吗?” “偶尔。” “宋少会看你演的戏吗?” “会。” “宋少——” 阮江西轻声打断主持人:“录节目之前说好不谈感情的事,如果做不到,就不录。” 在直播节目上,说罢演,阮江西真的好大牌有木有? 刘静尽量以柔化僵:“二十一个字,江西终于不惜字如金。” 阮江西又沉默了。 这期嘉宾好难聊啊。 “不谈感情,那我们来谈谈米分丝们最关注的新戏。”主持人问阮江西,“《桔梗》开拍在即,江西对将要搭档几个月的秦影帝有没有什么期待?” 阮江西回:“没有。” “……”还怎么问下去啊!刘静笑都僵了,“江西,咱们还是要客套一下的。” 阮江西便客套一下:“不用期待,我看过他的作品,演技很好。” 刘静接过话题:“那颜值呢?不期待吗?据说《桔梗》剧组专门请了魔手来给演员定妆,服装更是投了巨资的。” 阮江西回答:“颜值没有关系,有演技就可以了。” “额……也是。”刘静玩笑地说,“有宋少负责貌美如花。” 阮江西很严肃:“不说私事。” 刘静只能点到为止:“这果然是一档严肃的访谈节目。” 毋庸置疑,阮江西是刘静主持《谈娱》以来,遇到过的最难聊的嘉宾,分明是话题女王来着,却能把什么都聊死。 谈到演绎路。 主持人问:“为什么江西会走上演员这条路?背后有没有什么鲜为人知的故事呢?” “想让阮江西被认识。” “你已经做到了。”主持人又问,“那你觉得是你的演技征服了大家吗?” “也许是。” “……” 刘静觉得这个话题聊不下去了。 又谈到才艺。 “江西的演技毋庸置疑,米分丝们也很期待江西出单曲,你有没有往歌坛发展的打算?” 阮江西回答:“没有。” 主持人尽量借题发挥:“对你的声音不自信吗?常青米分们可是很期待你一展歌喉。” 阮江西言简意赅:“不是。” 这唱歌再聊下去也没意思了,主持人问:“那江西有没有其他的才艺?” “没有。” 妈蛋!又聊不下去了。 ------题外话------ 本月各位妞累计送钻石的排名已更新在置顶评论的回复里和群公告里。 前十名有奖,对应奖品是什么,请看南子的作者公告。 推荐友文:至尊萌宝之父王请绕道 二十一世纪刑警穿越为一个未婚先孕的将军小姐。藏拙敛锋,她只想修身养性,顺便养个儿子好防老。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千防万防,都没有防到有人会偷她的儿子,让双胞手足分离,母子相见不相识。 他是暨墨国国君唯一宠爱的幼弟,权倾天下,武功无敌,人人对他敬畏有加,唯独对她没有任何办法。 女人,你私藏本王的儿子本王既往不咎,你弄丢本王的儿子,本王也不予计较。但是,污了本王的清白,还妄想不负责? 第四十五章:上位传闻 被业界封为第一名嘴的刘静,今天碰了无数个阮氏软钉子,这三寸不烂之舌,完全英雄无用武之地。 九十分钟的访谈时间,哭着也得继续下去。 又谈到演技了。 主持人的脸色,都有点白了,刻意背开了镜头一点角度,聊演技:“我第一次看《定北侯》就被江西的演技震撼到了,张导也说过,他几十年没遇见过这么会演戏的艺人,在演戏方面江西有没有什么秘诀?” 关于这个话题,以往哪个演员不是大谈演绎史与辛酸泪,说得眼泪鼻涕好几把,从默默无闻到大红大紫,总有的说。 阮江西回答:“没有。”又补充,“靠天赋和悟性。” 不按套路来! 刘静好心累,赶紧转话题:“那江西觉得圈中谁比较有天赋和悟性。” “并没有关注。” 草!还怎么聊!主持人想摔麦。 最后聊到八卦。 这个话题,身为话题女王的阮江西,不可能没话聊啊。没办法,为了收视率,《谈娱》这档严肃的访谈节目都开始八卦了。 “前段时间的谋害,许多人质疑,说是炒作,江西你一直保持沉默,对这件事你是抱着什么态度,这对你的生活和工作有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我并不在意舆论。” 刘静不疾不徐,谆谆善诱:“那你觉得这次事件有没有为《点灯》造势?毕竟苏影后和《点灯》剧组都‘躺枪’了。” 苏影后和《点灯》剧组就这么躺枪了。 阮江西兴致缺缺:“也许。” 刘静坚持不懈:“《点灯》剧组叫板《桔梗》,两部电影同时开拍,并且很有可能会同期放映,对于票房你会不会觉得有压力?有信心吗?” “顺其自然。” “那你觉得《点灯》剧组里谁的演技比较好?”主持人觉得,她这个问题还是很积极很正面的。 阮江西思索了一下:“苏前辈。” 主持人加以引导:“叶以萱呢?” 阮江西想都不想:“很差。” 真的好坦白!好敢说!嗷呜,终于挖到看点了。 “哦?”刘静笑了笑,“江西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阮江西解释:“她的表情,和五年前出道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一点,叶以萱的黑米分不止一次指出,但是敢在镜头前这么指出来的,阮江西是第一个。 主持人脸色终于转晴了:“江西真是直言不讳。” “实话实说。” “嗯,真诚实!”主持人不怕事大,“节目录制前我正好看见苏影后和以萱在隔壁录影棚做节目,等会儿录完节目可以去打个招呼。” “不用。” “哦?” 阮江西淡淡开口:“我跟她不熟。” 话题被聊死了,聊不下去了,不过,够了!大爆料有木有?!独家有木有?!收视率爆表了有木有?! 同一个电台,隔壁录音棚的综艺节目刚录完,苏凤于才刚走出演播厅,就有场外记者围过来。 “苏影后,您对阮江西在节目现场直言以萱没演技有什么看法?” 苏凤于愣了一下,才面向镜头:“现在的年轻人都很猖狂。”回答并不尖锐,苏凤于多少顾及着媒体,只能将火气咽进肚子里。 媒体又问到:“是因为之前牵扯宋家的落水事件,她对您心存芥蒂?” 苏凤于一脸无可奈何:“我以为她也只当是误会。” 不否认阮江西心存芥蒂的同时,又表明误会一场,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回答,暗藏玄机啊。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立马就有记者顺着杆子问了:“您的意思是说她得理不饶人吗?” 苏凤于点到为止:“不好意思,我还有通告要赶。” 这是默认?话都说到这个份了,媒体哪里肯善罢甘休。 “苏影后,你承认了与阮江西不合吗?” “苏影后,你和阮江西之前有私人恩怨吗?” “是和以萱有关吗?” “《点灯》安排与《桔梗》同期放映,有私人原因吗?” “……” 苏凤于刚走出录音棚,阮江西迎面走来,目下无尘,她淡然处之。却是场外的媒体一惊一乍,蜂拥而上。 “阮江西!” “《桔梗》会在几月上映?剧组是否会选择在海外上映?” “近来各大导演都向你邀戏,《桔梗》拍完之后你有意与谁合作?” 前面几个问题还算比较中规中矩,倒也有胆大的媒体,瞧准了阮江西与苏凤于狭路相逢冤家路窄:“江西,刚才在现场说的话,能再说一遍吗?” 这风,还是煽到了苏影后这把火上。 阮江西耐心极好:“什么话?” “叶以萱演技很差。”记者提醒的同时默默将镜头切到苏凤于。 阮江西礼貌相视:“你已经说了,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提问的那个记者愣住了。 “不好意思,你挡到我的路了。”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苏凤于站在阮江西的正前方,“请让开。” 该端的礼仪,苏凤于拿捏得恰到精准,只是狭路相逢,难免有些不见火焰的硝烟。 镜头切到阮江西,她稍稍向左偏开了几分,目光不惊不怒。苏凤于抬高了下巴,从她身侧而过。 阮江西忽然趔趄了一下,身体被撞开了几步。苏凤于脸色骤然一变,下一秒,所有镜头逼近,媒体彻底炸了。 “苏影后,你是故意的吗?” “为什么要推阮江西?” “愤恨不平的原因是什么?” “你对后辈都这么不友善吗?” “之前不少演绎新人对你耍大牌的微辞是真的吗?” “……” 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苏凤于花容失色,沉默了许久,她狠狠睃向阮江西:“你的演技真好。” 阮江西拂了拂裙摆,不言不语,转身离场。 她泰然处之,好似置身事外。苏凤于终于忍耐不住了,对着镜头大吼道:“我没有推她,她是故意的。” 故意的?谁看见了?镜头拍到了吗?记者不关心,追着阮江西就围上去。 “江西,你觉得苏影后刻意针对你吗?” “你们不合的原因是什么?” “你讽刺叶以萱演技带有私人偏见吗?” 阮江西的回答很简短:“我很诚实。” 记者刚想顺势再捞点独家,看见等在门口的男人就止步了,他上前,将阮江西抱进怀里。 “什么时候来的?” “一个小时前。” “怎么没进去等?” “我进去了,你就录不成了。”宋辞亲了亲她的脸,“看着你九十分钟,我不保证什么都不做。” 阮江西笑,宋辞低头要吻她,她躲开:“有记者在拍。” “我们去车里。” 然后,一干记者就看见宋少大人把阮江西带进了车里,关上了车窗,可偏偏没有开动,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宋少与阮江西在车里头干什么啊。 好想把窗户砸了,补上几个劲爆的镜头,可是,宋辞那辆车牌全是八的豪车,谁敢! 次日,某位歌星结婚的消息在热搜上还没坐热,就被挤出了前三。 没办法,圈中有条不成文的潜规则:不要赶在阮江西有动态的时候发布大事件,不信?且看今日热搜。 热搜头条:她演技很差,我很诚实。(摘自阮江西语录) 热搜第二:苏影后坦言新人猖狂,大动干戈。 热搜第三:宋辞现身《谈娱》。 热搜第四:叶以萱前后五年演技。 热搜第五:著名歌手刘湘君大婚。 刘湘君肯定肠子都悔青了,怎么就没绕开阮江西挑个黄道吉日结婚呢。 这热搜头条下,一看那清一色的小马甲就知道了,阮米分驾到。 阮江西的脑残米分00001:“敢推我们女神,姑娘们,走,去苏影后的微博下耍耍。” 阮江西的脑残米分00070:“什么猖狂?开玩笑,我们常青很诚实。” 阮江西的脑残米分00361:“苏影后居然动粗,月经不调,我很诚实。” 阮江西的脑残米分00732:“楼上,是更年期好吗?我很诚实。” 阮江西的脑残米分01756:“叶莲花的表情真的五年没变过。我很诚实。” 阮江西的脑残米分03589:“宋哥哥,有人欺负你家美人,想不想带刀去夜谈啊?要诚实哦。” 阮江西的脑残米分09890:“江西美人,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泼硫酸。请诚实。” 这一看,嗬,都是阮米分的正规军啊。陆千羊笑眯眯跟着发了一条微博:“大家请叫我陆诚实。” 阮米分们纷纷留言。 阮江西的脑残米分00190:“从今天起,我叫刘诚实。” 阮江西的脑残米分02879:“我叫周诚实。” 阮江西的脑残米分87219:“我叫欧阳诚实。” 陆千羊抱着平板,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打滚撒欢:“哈哈,那只老巫婆居然没忍住,失蹄了。哼,文明世界,使用暴力者,杀无赦!”陆千羊一脸崇拜地看着阮江西,“江西,你太厉害了,逼急了的狗果然会咬人,她敢当众推人,看她以后还怎么披着圣母的脸皮满世界装慈悲为怀。” 阮江西没有接话,电话响,她看了一眼来电,浅笑着:“宋辞。” “她用哪只手推你了?” 宋辞的语气,有些愠恼,大概是看今天的新闻。 阮江西安抚:“我没事。” “那我让她两只手都吃点苦头。” 阮江西失笑:“她没有推我,我是装的。” “咚——”陆千羊摔下了沙发。 阮江西起身,走到一边:“因为镜头有盲区,我算好了角度,苏凤于没有推我,我是故意的。”似是炫耀,她洋洋得意,“那个角度,拍出来很逼真。” 宋辞低低地笑,夸他的女人:“嗯,很好,很聪明。” “晚上我给你煲香芋排骨。” “好。” 她听到了什么?五雷轰顶,陆千羊觉得她脑子有点混沌:“你是装的?” 阮江西挂了宋辞的电话,眸中温柔如水:“嗯。”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镜头盲区这种东西?” 阮江西举了个简单的例子:“一般的借位就是这么做的。” “江西,镜头感不是这么玩的。”陆千羊给跪了,“在下五体投地。” 陆千羊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十分钟后又来一个重磅炸弹,全民娱乐实时报道,内容如下: 昨晚疯狂米分丝趁黑跟踪,苏影后跌下高楼手伤住院。 据报道说,苏影后的手,缝了七针,伤疤太长太丑,只能做植皮手术,消息一出,网友分分钟有感而发。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晚上不要走夜路。”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天黑要点灯。”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疯狂米分丝是真爱。”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 陆千羊特地跑到阮江西面前,感叹了一把:“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惹谁也不要惹塘主家的。” 阮江西只是笑笑:“宋辞说他只是玩玩,不动真格的。” 玩玩? 这一玩就玩残了苏影后一只手,陆千羊表示:“你家塘主,玩挺大呀。” 阮江西神色温柔,一脸宠溺。 陆千羊觉得,她家艺人会黑化也不是没有道理,宋辞肯定夜夜在她家艺人耳边吹枕边风。 “扣扣扣。” 陆千羊抬头,瞧了一眼休息室门口,立马笑眯眯:“你们好啊,有什么事吗?”门口站着三个年轻的男人,长相各个都俊美了得,陆千羊眼冒小星星,“来呀,进来坐坐。” “我们就过来打个招呼。”为首的男人染了一头酒红色的发,对阮江西问候,“前辈好,以后请前辈多多关照。” 等人走后,阮江西困惑地看向陆千羊。 阮江西平时鲜少来公司,对娱乐新闻的关注度基本为零,陆千羊见怪不怪:“他们几个是公司最近刚推出的摇滚男团,都是新人,有点实力,人气也不错,最主要的是有颜值,最近的出镜率很高,公司打算明年进军欧美的唱片市场,正在力捧这几个家伙。” “哦。”阮江西兴趣不大。 “就知道你不感兴趣。”陆千羊看看时间,“今晚公司给他们办了个首发唱片的庆功会,你去露个面就可以撤,不会耽误你回家给宋少煲汤。” 因为是天宇内部的庆功会,到场的基本都是天宇的高层和艺人,多数面孔阮江西都是陌生的,关琳知道阮江西喜静,特意挑了个单间。 “恭喜。” 关琳举杯,无头无脑地道了两个字。 阮江西不明所以:“恭喜什么?” “下个月飞鹰电视节,《定北侯》剧组无疑是大奖收割机,我有预感,你一定会拿大奖。” “谢谢。”阮江西碰了碰关琳的酒杯,微微抿了一口。 关琳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打趣:“来这种场合,你还喝饮料?” “宋辞不让我在外面喝酒。”阮江西回答的一本正经。 “阮江西你真是……”关琳一时间找不到词形容了,“我曾一度觉得,你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现在,完全一个夫管严。” 阮江西笑笑,并不否决。 方菲推开门进来,拿了关琳的杯子喝了一口:“内部消息,江西入围了内地最受欢迎女演员和最佳表演艺术奖。” “我刚才那句恭喜,还真是应景。”关琳转头问方菲,“你哪来的内部消息?” “乔彦庭的姑姑是内部评审。” 如此说来,这个消息十有**了。关琳又问:“有没有什么劲爆黑幕?”她看着阮江西,特别提醒了一句,“比如锡南国际什么的。” 阮江西淡淡开口:“没有,我靠实力。” 关琳轻笑:“明明可以靠背景,偏偏要靠实力。”不禁八卦了一下,“有没有其他内幕?” 方菲摇头,觉得不可思议:“公平公正得让人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抽了。” “没理由啊。”关琳直言不讳,“以往电影节开幕前,入选的演员,有几个能安安分分的。” “这次不一样,《定北侯》要参选,江西镇场子,锡南国际都没吭声,哪个不要命的敢暗箱操作。”方菲撩了一缕长发,笑得风情万种,“我终于可以清清白白地拿一次优秀女演员了。” 阮江西波澜不惊:“恭喜。” “托你的福。”看了一眼振动的手机,方菲立马露出一副大难临头的表情,“某人在喊我,我先过去了。” 想必,乔彦庭是怕方菲在外面‘鬼混’,管她管很严。 “菲菲简直被被乔彦庭吃得死死的。”关琳表示有一点鄙视。 阮江西不接话,低头看时间。 “你一直在看时间,赶时间?” “宋辞在家等我。”阮江西起身,“我先走了。” 关琳嘴角一抽:“你们这一个一个的,能有点骨气吗?” 阮江西想了想,摇头。 关琳无语凝噎,只觉得被塞了一嘴狗粮,心塞! 阮江西刚到家,就接到了陆千羊的电话:“刚才我去接你之前,你是不是单独见过钟亦新了?” “谁?” 除了几个熟识的人,阮江西素来不记人。 “今天在公司见过,那个摇滚组合的主唱。” “刚才在停车场碰到了。”阮江西沉吟了一下,“他撞了我一下。” 方才出庆功会,地下车库灯光有点黑,她被迎面走过来的人撞了一下,没有瞧清楚是谁,想来也不难猜测了,只怕不是大意,是故意。 “那就没错了。”陆千羊很无奈,“你又上头条了,和钟亦新一起,狗仔拍到了你和他在地下停车场的照片,很模糊,但是很暧昧。” 阮江西回忆了几秒:“他当时扶了我一下。” 新人出道,急于出镜,炒作一贯都立竿见影,何况阮江西这个话题女王,搭上了她,上头条是分分钟的事。 “我现在确定他是故意的了。”陆千羊又问,“当时有没有其他人在场?” “没有。” 陆千羊头疼了:“那辟谣应该会很难办。” 相较陆千羊,阮江西淡定得多:“公司怎么说?” “照片登出来已经一个小时了,公司不承认也不否认。看来也想借着这次绯闻增加tp—的知名度,公司敢这么乱来,应该是笃定了你的米分丝忠诚度很高,又有宋少这块镶金的招牌,对你没多大影响,说白了就是想借你上位,不过,这事还要你点头。” 阮江西态度简明直接:“我不同意。” “k,待会儿我会发官方声明,公司那边我去处理,不过,最好的辟谣方式,不用我说。” 不用说,把宋辞往那一晾,那模样,那家底,关键是那忠诚度,什么流言蜚语都不攻自破。 “不过我猜你不会为了这种绯闻把宋少牵出来遛。”陆千羊有点遗憾,权衡了一下,给阮江西get了一下重点,“善意提醒你一句,这种花边新闻趁早毁尸灭迹,千万不要让宋少看到新闻。” 阮江西点头,觉得经纪人的话很有道理。 推开门进屋,狗狗摇着尾巴上前去迎接阮江西,还叼了双拖鞋给她换。宋辞今天有些反常,他坐在沙发上,一脸冷沉,若是以往,宋辞总会踢开狗先过来,然后吻她,最后给她换鞋进屋。 阮江西走过去:“你今天没有过来吻我。” “我在生气。”宋辞侧着身子,坐在沙发上,等着阮江西去哄。 阮江西看了一眼地上扔远了的ipad,坐到宋辞身侧:“看新闻了?” “嗯。” 语气有点沉闷,像是每次他吃醋时候的样子,每每这个时候,只要阮江西一两句话哄他,宋辞就会消气。 “不是真的,是炒作。”说完,阮江西凑过去,吻宋辞的下巴。 当然,哄宋辞的时候,除了甜言蜜语,他最是喜欢美人攻陷。 “我不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炒作也不行。”语气虽然还有几分恼意,宋辞却还是乖乖转过头去,把脸抬高一点,让阮江西亲吻他的的唇角。 阮江西啄了一下,软软的声音:“不气了,我给你煲汤。” 宋辞不甚满意:“明天煲汤,今天你要补偿我。” 他说什么阮江西都依他:“好。” 宋辞把脸凑过去:“你亲我一下。” 阮江西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然后退开,这般浅尝辄止,宋辞哪里会满意,扣住她的头,俯身就来了个法式深吻,直到阮江西软绵绵地没有力气了,他才放轻了动作,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她微微红肿的唇瓣,含着她的唇不动,然后拍了一张照片。 阮江西被亲得晕头转向的,迷迷糊糊地看着宋辞。 宋辞把手机给她:“发到网上去。” 阮江西犹豫了一下。 宋辞不等她迟疑,直接拿自己的手机,登了微博号,上传了图片,并附上了三个字:我的人。 阮江西问宋辞:“给我辟谣吗?” 宋辞果断否决:“宣布主权。” 阮江西觉得她家宋辞更像吃醋了闹小性子,她抱着手机去刷微博,宋辞抱着她,放在沙发上,扔了阮江西手里的手机:“不要分心,我们还有正事。” “嗯?” “你要补偿我。”话落,宋辞低头,用牙齿去咬阮江西的拉链,手移到她腰间,探进她的衣服里。 她用手抵住他伏过来的身体:“你还没有吃饭。” 宋辞嘴角勾起一抹邪肆:“吃你。”说完,将唇落在阮江西脖子上,轻轻地啃咬舔吻。 她抓着宋辞的衣领:“明天电影开拍。” “所以我们早点开始,不然你会很晚睡。”抓着阮江西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宋辞咬她的耳垂,“帮我脱。” 阮江西迟疑了一下,然后妥协。 月黑风高夜,正是虐狗时。 宋辞微博下那张高清吻照一出。今夜不眠的单身汪都躁动了, “卧槽!大晚上虐狗啊!” “嗷呜!好荡漾。” “求扑倒,求蹂躏,求少儿不宜十八禁!” “正在脑补十八禁。” “放开那个美人,让我来!” “滚蛋,炒作君,阮美人是宋哥哥的,宋哥哥是大家的。” “果照走起阮江西v” “床单,翻滚,沙发,翻滚!” “……” 流言不攻自破,宋辞处事手段,向来干脆利落,一张亲热照,足以说明两个铁打是事实:绯闻是假,吃醋是真。 十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酒里,正是灯红酒绿。 “别开了,下次再喝。” 宋应容开酒的动作一顿:“你又要放我鸽子?”她似笑非笑,“本市长日理万机,不远万里过来陪你喝酒,顾律师,再放我鸽子,这酒友没法当了。” 顾白一本正经:“抱歉,我有新案子。” 新案子?不就刚才酒保无意说了一句阮江西又惹上麻烦事了吗。 宋应容继续开酒:“少假公济私了,不就是江西那点事,不过是无中生有的绯闻,是你对江西的事,太草木皆兵了。” 顾白纠正:“我向来喜欢防患未然。” 宋应容不以为然:“你防了十多年还不是被我家小辞挖了墙角。” 一句话,完全冷了酒火热的气氛。 顾白似真似假的口吻:“宋市长,言语攻击同样是犯罪,和律师大人说话,要掂量三分。” 只要碰到阮江西的事,顾白的底线就会十分明确。 “k,我闭嘴。”拿出手机,滑了几下,宋应容扔给顾白,“你自己看。” 顾白敛了眼,台的灯红酒绿映不进他眼底,许久,只说了一句:“宋辞辟谣的手法太拙劣了。” 很拙劣,却很见效不是吗? 宋应容倒了两杯酒,递给顾白一杯:“她身边有宋辞了,再也插不进任何人。”宋应容坐顾白旁边,抬头,看着他的轮廓,逆光下,有一层暗影,“顾白,你是时候该放手了。” 顾白晃着酒杯,红色的液体,倒影在他眼底一片灰白,他笑了笑:“我从来没有抓住她,哪来的放手。” 宋应容张张嘴,竟无话可说。顾白这个傻子,确实从来没有强求过,爱情里,一味付出,不是大公无私,是愚不可及,而顾白,傻了十五年。 “顾白——” 顾白接过话:“宋市长日理万机,被放鸽子,确实理法不和,这一杯酒我先赔罪。”然后他放下了外套,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么烈的酒,他眉头都不皱一下,简直是不要命的喝法。 半个小时后,顾白便醉了,醉得一塌糊涂。只是,如他之前所说的,他酒品比人品好。他趴在那里,抱着自己的身体,不吵不闹的,只是不厌其烦地念着一个名字。 “江西,江西……” 宋应容蹲在他面前,伸手戳了戳他的脸,笑他:“真是傻得冒泡。” 她捡起顾白落在地上的外套,盖在他身上,坐在一旁,安静地守着,摊开手心,暖暖的玉。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随身带着这块玉,却始终没有物归原主。 次日,天气正好,桔梗开拍,剧组所有人一大早就开始忙碌准备,当然,不包括阮江西,她是最后一个到片场的。 陆千羊看了一下时间:“导演编剧早到了,秦影帝也早到了二十分钟,只有你,迟到了一个小时又四十五分钟。”她是实话实话,绝对不是在抱怨。 阮江西有些懊恼:“睡过头了。” 陆千羊给了个微妙的眼神:“不用解释,我懂。” 阮江西低头,不做解释,耳根子有点红,暗暗决定,下次一定不能惯着宋辞那么闹了。 不用说,年轻人嘛,血气方刚,陆千羊很体贴,对化妆师说:“赶紧给她上妆,尤其是脖子和锁骨的地方,抹厚点。” 阮江西窘迫地低头,连化妆师也红了一张老脸。 陆千羊脸皮厚,说得一本正经坦坦荡荡:“江西,以后能不能不要惯着宋少在这么显眼的地方留下痕迹,要亲要咬都可以,再往下一点衣服不就能遮到了,再不济,再往下啊。” 阮江西打断:“千羊。” 再不中断这个话题,陆千羊一直往下,还不知道要说出多浑的话来。 陆千羊最后点一下重点:“以后避开显眼的地方亲。” 阮江西认错态度良好:“我尽量。” 尽量?言外之意就是,宋辞若要坚持,她就妥协。 陆千羊恨铁不成钢:“你就惯着他。”又问阮江西,“昨晚的照片怎么回事,不像你的风格。” “是宋辞上传的。” 陆千羊左思右想后,频频点头:“辟谣,宣布主权,顺便让你割地赔款,一箭三雕,高明,实在高明啊,果然是无商不奸。” 割地赔款的直接表现就是阮江西脖子以下的那些痕迹,这阮江西的一轮绯闻闹下来,倒是宋辞尝了甜头。 “公司呢?” “公司下午会召开记者招待会。魏总亲自出面给你辟谣,应该是锡南国际发话了,天宇的董事们一个个都成了惊弓之鸟,tp—有好几个合约都被公司截下了,看来是做好了雪藏的打算。” 说来说去,还是惧怕宋辞的淫威,不然,这次绯闻怎么传,都是公司获利,阮江西的头条,说白了,不蹭白不蹭,都是一家公司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可惜,阮江西这肥水,被宋辞独立承包了。 “有点可惜。”阮江西就事论事,“公司应该花了不少资源包装他们。” 陆千羊不以为意:“有什么好可惜的,我是过来人,见惯了娱乐圈的弯弯绕绕,混这个圈子只有脸和实力有什么用,连脑子都没有还不如趁早改行,炒作可以,但也不能不自量力,一夜爆红有那么多办法,大不了爬张海林的床啊,他不正好好那口,偏偏把主意打到你头上,就算这次不见光死,也早晚得蠢死。” 对此娱乐圈的规则,阮江西并不多言,只问:“今天几点可以收工?” 归心似箭,塘主大人管得严呐。 陆千羊懂:“你的戏份都排在年后了,等会儿开机仪式以后就没你什么事了。”眨巴着大眼笑得不怀好意,贼兮兮的,“怎么,要去御前近身侍候?” 这近身嘛,懂滴懂滴! 阮江西是个正经又诚实的姑娘:“我答应了宋辞这个礼拜陪他吃午饭。” 吃午饭?吃完顺便做点别的,宋辞哪次接阮江西去吃午饭不是吃着吃着就把人扣下了。 陆千羊鄙视:“割地赔款,丧权辱国!” “听话!” 骤然一个又是气恼又是无奈的男声传过来,是隔壁休息室。 陆千羊看了阮江西一眼:“隔壁是秦一路。” 据说是演艺圈最后一朵圣洁的莲花呢,光这称号就能激起陆千羊体内所有的八卦因子。 凑近,细听,隔墙有耳。 “不准胡闹。”秦一路吼着,又像哄着,“我不同意,立刻回家。” 这语气,想必电话那头是个女人。 女人啊……陆千羊摩挲着下巴,一颗狗仔的心在蠢蠢欲动。后背被人点了点,回头,阮江西摇摇头,用眼神告诉她:非礼勿听。 不听白不听! 这只不听管教的刁羊! “不行!”秦一路吼完又放软了声音,声音如四月春风,极尽的温柔,“宝宝,听话,外面人很多,坏人也很多,你和大宝出来我不放心,乖乖在家等我,照顾好大宝和小宝,等我回去给你带田记的慕斯蛋糕,嗯?” 宝宝,大宝,小宝……d蜜吗?这口吻,这用词,大有一股拐骗良家小孩的意味。 秦影帝居然这么恶趣味。 “不要任性。”秦一路严肃了不少,“宝宝,不准挂我电话,宝宝——” 随后,就听见秦一路一声大吼:“白清浅!” 想必,这白清浅就是秦一路家的那什么大宝d蜜。 挂了电话,秦一路转过头。 “抱歉。” “不好意思。” 前一句是阮江西说的,后一句是秦一路,陆千羊抬头看天,装傻充愣中。 “我们不是有意偷听,隔音不太好,请你见谅。”阮江西礼貌十分好。 嗯,阮江西当然不是有意的,某人就另当别论了。 “没关系,是我讲电话的声音太大了,打扰你们了。” 和传闻中的一样,秦一路的教养礼貌极好,君子沛沛,温婉如玉,果然不是名不虚传。 “没有。”阮江西伸手,“你好,我是阮江西。” “秦一路。” 双手稍稍握住,松开,进退有度,这见面礼,刚刚好。 秦一路似乎对阮江西有些好奇,微微打量,却并不失礼,他问:“开拍前你需要对戏吗?” “不需要。” “我也不需要,那合作愉快。” 一般而言,开拍前敢不对戏的演员分两种,一是狂妄自大,二是登峰造极。 显然,秦一路是后者。 “能否麻烦你一件事?”秦一路十分客气,没有刻意疏远,也不熟稔。 “请说。” “可不可以给我签个名?我家里有人是你的米分丝。” 阮江西笑了笑:“可以,签哪里?” 秦一路思索了一下,拉下夹克的拉链,将衬衫的衣角摊开:“签这里。”他报以歉意,递给阮江西一支笔,“失礼了。” 在秦影帝的衬衫上签名,阮江西一定是第一个,陆千羊猜测,秦影帝家这位米分江西的家里人指不定就是秦影帝嘴里的那个大宝d呢,瞧秦影帝给惯的。 阮江西接过笔:“要写什么?” 秦一路想了想:“白清浅,要听话。” 啧啧啧,满满都是奸情啊。陆狗仔用专业技能判定,这位大宝d蜜姑娘与秦影帝,必定有几腿。 ------题外话------ 有个妞说作者的话太多,很贵,在此科普一下,作者的话不收费,只想呵呵了…… 第四十六章:情深为疾,石药无医 这时候,场记来喊:“秦影帝,江西,该去剪彩了。” 开拍剪彩的除了两位主演,还有导演和编剧,因为编剧不想出镜,内场并没有媒体,这剪彩仪式便也随意了几分。 林灿站在阮江西旁边,拿着剪刀,聊着碎语:“九点钟方向,有个傻子。” 阮江西抬头看过去,是柳是,人潮拥挤里,他静静立着。 “柳教授昨天晚上三点还在看《定北侯》,他不应该教物理,应该去教影视鉴赏。” 若是陆千羊,必定抓住的重点是:晚上三点这夜黑风高啊,这孤男寡女啊。 阮江西慢条斯理地剪断了红色的彩带:“他物理很好。” “那是因为你物理很差。” 阮江西静默,林灿笑了笑:“结束后要不要一起吃饭?叫上柳教授那个傻子。” “今天不行。”她解释,“已经答应宋辞了。” 林灿哑然失笑:“你不觉得宋辞看你看得太紧了?” 阮江西笑而不语。 “看紧了也好,拒绝往来的黑户太多了。”林灿看着阮江西,表情严肃了不少,“你确实少出门为好。” 阮江西点点头,应了一句。 林灿却似乎还是不太放心,颇有些苦口婆心:“最近不怎么太平,尤其是叶家那几只,蠢蠢欲动很久了,你可千万别大意,眼下的风平浪静背后,很有可能藏的是惊涛骇浪。” “嗯,我知道。”阮江西说,“谢谢。” 谢谢…… 真客套!林灿扔了个白眼:“我什么都没说,别误会。” 阮江西笑,只说:“下一次,我们一起吃饭。” “好,叫上柳是。”林灿脱口而出。 终归,她与她都割不断那些牵绊,与血缘无关,只是曾经记忆美好,难舍难分。 剪彩之后,只有一场戏,主要是取景,秦一路只有一个镜头,满田桔梗,花开盛夏。 路千羊说:“整个市只有这个景区在这大冬天还开着桔梗,知道那块桔梗田造价是多少吗?”陆千羊伸了出一根手指,“一千万。” “关方资料错了。”阮江西纠正,“是两千三百万。” “你怎么知道?”陆千羊瞪大了眼。 “宋辞说的。” 陆千羊秒懂,指了指那一片天然桔梗田:“我说谁这么豪,原来是你家塘主承包的地啊。”她听制片说过,这片景区是的市厅的地,似乎有意发展成生态园,可惜,让宋辞这个资本家截胡了。 正走着,有人喊:“江西前辈。” 陆千羊皮笑肉不笑;“你把我们江西叫老了。” 这姑娘,正是她家艺人上次从温林的魔爪下解救出来的姑娘,陆千羊最近才知道她的名字,程铮,听说,是网红界的一股清流,最近拍了很多写真照片,多以森林系为主,被宅男封了个森林妖精的称号。 陆千羊一向对任何小妖精都没什么好印象。 “那我能叫你江西吗?” 她殷殷期盼的眼神,倒真像妖精,磨人! 陆千羊不痛不痒地回:“你们还没有那么熟。” 大概是感觉到了陆千羊的敌意,程铮有些失落,低着头,显得无措。 “有什么事吗?”阮江西问。 程铮立刻抬头,眼睛十分有神:“我只是过来打个招呼,因为我太高兴能和前辈在一个剧组,江西前辈,你能给我签个名吗?我是你的铁米分。” “可以。” 阮江西给她签了字,没有多做交谈,淡淡疏离。 “谢谢前辈,那我先过去了。” 程铮走后,阮江西问:“她也是桔梗剧组的?” “嗯,内部消息说是某位副导演钦点的。”钦点,在圈中,有时候有那么另一层意思,而这个程铮蹭红的太快了。陆千羊耸耸肩,“我总觉得,她上次拒绝温林,不是不受诱惑,是诱惑不够大。” “也许。”阮江西并无兴趣,只是问,“她演谁?” “延生的妹妹,镜头没有很多,不过挺出彩,我觉得她不简单,最近窜得很快,出镜率高得不像群演出身的新人,好好的群演不当,跑去当网红,你别和她走太近,谁知道她是不是想借着滴水之恩来谋上位之便。”陆千羊摸着下巴,高深莫测地眯了眯眸子,“反正我看她不像铁米分,铁米分的眼神应该是狂热的。” 陆千羊的话刚落—— “江西!” 好狂热的一声呼唤啊。 演员的临时休息室外,砌了两米高的墙,专门用来防狗仔队和狂热米分的,只见那高墙上,一大一小,两张相似度极高的娃娃脸,正趴在墙上,对阮江西招手。 “江西!” “江西!” 大的那个喊了一声,小的那个跟着喊,扎着丸子头,穿着一样的嫩黄色的裙子,印花是海绵宝宝,生得米分米分嫩嫩的,让人想掐一把来着。 陆千羊仰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墙上那两只:“这才是铁米分还有的狂热。” 然后,大的那个扒着墙,翻滚着笨拙的身子爬下来,小的那个直接纵身一跳,下了墙。 陆千羊这才发现,这只大的狂热米分挺着个圆滚滚的肚子。 妈呀,居然是个孕妇!孕妇还敢爬墙? 下了墙,女人就活蹦乱跳了,跑到阮江西跟前,做西子捧心状:“江西,我终于见到你了。” 小的那个奶娃娃就跟着和:“终于见到你了。” 大概三四岁的女娃娃,生得米分雕玉镯,与女人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大的说:“我是你的铁杆米分。” 小的和:“铁杆米分,铁杆米分。” 女人眨巴着大眼睛:“江西,可不可以给我签名?” 女娃娃也眨巴着大眼睛,吆喝:“签名,签名。” “江西,我能不能握你的手?” “握手,握手。” 一大一小,都好期待呀好期待,星星眼盯着阮江西。 “江西,我可不可以摸摸你的脸。”大号海绵宝宝很激动。 “摸脸,摸脸。”小号也很激动。 陆千羊真怕这一大一小两只活宝一个饿狼扑虎过来,万一伤到了胎气可不是好玩的:“你别激动啊。” “我好激动啊。” “激动,激动!” 大号海绵宝宝捧着下巴,小号也跟着捧着,一副求摸摸求抱抱的神情。 阮江西看了看女人高高隆起的肚子,轻声问:“我给你签名好吗?” 女神好和蔼呀好和蔼。 女人可劲地点头:“好好好!”然后不顾形象就掀起自己身上海绵宝宝的裙子,“签这里签这里。” 奶娃娃跟着大人有样学样,也掀起裙子:“这里这里。” 陆千羊只觉得满头乌鸦飞过,好玄幻啊,这两只活宝,太脱线了,分分钟不在线的感觉。 “要写什么?” 阮江西耐心好,礼貌好,十分友善。 “嗷呜!”哀嚎了一句,女人揪着海绵宝宝的裙子一脸崇拜,“女神,你太好了。能不能给我写一句鼓励的话?就写,”挠头,想了想,语气十分的振奋,“就写,白清浅,要雄起!” 白清浅? 陆千羊眼睛一眯,哦,原来是秦影帝家的大宝d啊,大的是宝宝,小的是大宝,肚子里那个是小宝。秦影帝,什么癖好! 正是此时,男人一声吼叫:“白清浅!” 秦影帝来得真快啊。 白清浅立马严阵以待,竖起耳朵:“不好,敌军来犯。”拍拍旁边奶娃娃的头,吆喝,“大宝,撤!” 秦大宝回:“撤!” 跑了三小步,白清浅又掉头,对着阮江西挤挤眼,抛了个小电眼:“江西,我一定会再回来看你的,你等我哟。”说完,撒腿就跑,跑到围墙处,提起裙摆就爬墙。 陆千羊目瞪口呆,刚追来的秦一路眼都红了,几乎是咆哮:“白清浅,不准翻墙,当心宝宝!” 白清浅动作迟疑了一下,然后就被秦一路揪住衣领,一手一个,一大一小提溜了下来:“你们两个欠揍是不是,居然敢翻墙。”说着,揪着一大一小两只的耳朵,拖到了平地上,动作却小心翼翼,身体下意识护着女人的肚子。 白清浅鬼吼鬼叫:“不要揪耳朵,伤自尊。” 秦大宝鬼哭狼嚎:“伤自尊,伤自尊。” 秦一路松手,一手背在身后:“好,不揪耳朵。”另一只手戳着白清浅的脑门,教训她,“宝宝,我跟你说多少遍了,你现在怀着小宝,不能带着大宝去人多的地方,更不能爬墙,要是碰到坏人怎么办?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这语气,跟刚在在电话里诱拐一样。秦影帝居然在家是这么教育家属的,陆千羊完全看傻了,就连一向波澜不惊的阮江西也有些愣。 然后,秦一路足足训了好几分钟,大抵就是说什么外面的世界坏人多、外面的世界危险多之类的。 白清浅见势不妙,搓着手求饶:“路路,我错了。” 路路? “咳咳咳……”陆千羊被这爱称给呛到了。 秦一路似乎到现在才意识到现场还有别人,十分歉意地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继续教育:“你错哪了?” 错哪了? 白清浅眸子滴溜溜地一转,底气很足,说:“我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我还没有摸到江西的脸。” 秦大宝跟话:“摸脸,摸脸。” “路路,你让我去摸一下江西的脸好不好?” “好不好,好不好?” 一大一小两只活宝成功把认错这个话题转成了摸脸话题,可劲撒娇卖萌。 秦一路嘴角一抽,向阮江西道歉:“抱歉,我家这两只有点脱线,给你添麻烦了。” 阮江西不禁笑了:“没有,她们很可爱。” “哇,女神夸我可爱!” “哇哇哇!” 秦影帝家那两只又启动了自嗨模式,对着阮江西花痴,根本停不下来。 秦一路一个头两个大:“那我先带她们走。” 阮江西颔首。 白清浅和秦大宝显然不愿意错过与偶像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哼哼唧唧磨磨蹭蹭,拖了一段路,秦一路回头:“请你帮忙保密。” 秦一路出道十五年,从来没有绯闻,原来,是早有归属,外界媒体花尽了心思也没挖出一星半点,想来,秦一路金屋藏娇,是爱极了白清浅。 阮江西点头:“好。” “多谢。”道了谢,秦一路将一大一小揽在怀里,“我现在就送你们回家,今晚,关禁闭!” 远去好几米,还听得见白清浅反抗,拍着自己的肚子:“不要关禁闭,小宝说腿酸!说心累!”又回头吆喝,“江西,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秦一路哄:“宝宝不准嚎。” “嗷呜!” 哀嚎声,许久才停,陆千羊收回眼珠子:“以我三年的狗仔专业素养,这绝对是个霸屏的独家大头条。” 阮江西笑笑:“很可爱的一家。” 陆千羊不否认,虽然那一大一小着实让人头疼,不过,显然秦影帝乐在其中,正沉思,她家艺人突然来一句:“我也想生两个宝宝。” “咳咳咳……” 陆千羊被冷风呛到了。 “江西啊,你别吓我,这造人大业,我觉得,还是要从长计议,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最好选个道吉日好好算一算,你和宋辞大人虽然年轻,可是这第一胎可马虎不得,怎么也得……” 身为经纪人,陆千羊彻彻底底给阮江西科普了一下造人观,然后一路絮絮叨叨,走出了片场。 因为桔梗拍摄,景区对外封锁,阮江西提前退场,路上,并无行人。 “千羊。” “嗯?” 语气这么严肃,陆千羊觉得,她家艺人肯定又要旷工了。 阮江西说:“明天开始我休年假。” 果然,不仅是旷工,还是长期旷工。阮江西简直被宋辞圈占了!不过陆经纪人一向都是很深明大义的:“放心,小的可不敢跟宋少抢人,早就帮你推了所有通告。”走到路口,见魏大青一个人杵在车前等着,问,“张晓呢?” 自从从y市回来,宋辞便将张晓放在了阮江西身边贴身保护,大概是防着宋家和叶家。 “刚才来了个醉汉,蹲在保姆车前,说不见着常青就不挪地,张姐去收拾了。” 陆千羊惊呆了:“这是个脑残米分猖狂的世道。”又支使魏大青,“小青,让张晓速战速决,正宫娘娘在此,保驾护航是关键。” 魏大青不情不愿地去寻张晓。 停车的地方距景区出口有十多米的距离,半人高的灌木横生,冬天的白天很短,这个时间点,已经开始转阴了。 “今年脑残米分特多,今天赶着巧就蹦出了三儿,一个比一个脑抽。”陆千羊倒退着走在前面,跟阮江西聊着,“以后不能让你单独活动,万一碰着个脑子有问题四肢又发达的可就麻烦了,你要有个差池,你家宋大少第一个拿刀砍我,非得——” 话未完,阮江西突然惊呼一声:“千羊!” “嗯?” 她下意识转头,重重一棍就落在了头上,身体摇摇晃晃了几下,缓缓倒下,大片大片的血色很快漫过她半边脸颊…… “千羊!” 阮江西几乎跌跌撞撞,瘫坐到地上,颤着手去捂住陆千羊的头,大喊:“快来人,来人啊!” “别喊。”男人嗓音压得很低,“听话,不要喊了。” 声音有些阴柔,像撕裂一般沙哑,男人扔了手上的铁棍,躬着身子走近,他带着黑色的棒球帽,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模样,只是黑框的镜片下,生了一双金鱼眼,盯着阮江西,眼珠有些往外凸。 这个男人,是冲着阮江西来的。 “快……”陆千羊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沾了一手的血,用力推开阮江西,“快、跑!” 阮江西却一步也没有退,只是动作慌乱地用两只手去按住陆千羊不停流血的头,颤着声音喊:“有人吗?” 这个傻瓜,刚才不跑,现在跑不掉了。陆千羊挣扎着起来,挡在了阮江西前面。 “别喊。”男人一步一步靠近,声音像烟熏后的嘶哑,眼底爬满了红色的血丝,“常青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那么喜欢你,世界上谁也比不上,只有我是真的爱你,池修远他是个混蛋,他怎么能伤害你。只有我,只有我能保护你,不怕,常青,我现在就带你离开。” 这个男人精神有问题! 陆千羊几乎本能地后退:“她不是常青。” 这句话似乎刺激到了男人,他抬脚重重踢向陆千羊:“谁也不能阻止我带常青回大燕,谁也不能!”抬起手,长长的针头露出来,他蹲下,满眼疯狂的阴鸷,“常青,不怕,我来带你走。” “救——” 声音戛然而止,针头扎在了阮江西背后,男人抓着她的肩,将透明的液体缓缓推入,嘴里呢喃着,“常青,很快就不会痛苦了。” “江、西。” 陆千羊满手的血,扒着地面,一步一步挪动,拖了一地红色的血迹,满脸温热的液体流进了眼睛里,她视线开始模糊,只能看见男人晃动的身影,将阮江西拖上了一辆货黑色轿车的后备箱里,然后,越开越远…… 她挣扎了几次,又跌回地上,浑身都在哆嗦,手机反复摔落了几次才按到数字,屏幕上都是血。 “你个白眼狼,终于舍得联系我了。” 一字一顿,她几乎用了所有力气:“唐、易。” 唐易立刻便察觉到了异常:“你声音怎么了?” “救……救……”声息渐弱,她说,“快救、救江西。” 眼睛缓缓合上,她倒在了路上,满脸的血,淌了一地。落在地上的手机还亮着光,有男人发疯般的嘶喊。 “你怎么了?” “千羊,千羊!” “你说话,你怎么了?” “陆千羊,你不要吓我,你说话啊!” “……” 不到片刻,天便完全黑下来了,一辆车开得很快,停在了巷子外,车上的人几乎跑着穿过巷子,脚步匆忙,慌慌张张地敲门。 男人打开门,似乎没有看见自己等的人,脸上的表情十分冷漠。 “宋少。” 神色局促,秦江极少这样大失方寸。 “什么事?” 秦江沉声:“出,出事了。”眼神慌促凌乱。 宋辞猛地抬眸,所有理智一瞬全部消失殆尽,声音几乎都在颤抖:“她怎么了?” 秦江满头的汗,几乎不敢看宋辞的眼睛:“阮小姐被人劫持了。” 宋辞身体重重后跌,撞在了门上,扶着墙,身子颤栗得厉害,重重喘息,他捂着衣领,大口呼吸,许久,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监、监控。” 理智不受控制,甚至是他的身体,似乎也在被摧毁,言语,动作,甚至是呼吸,全部都在抽离,他快要丢盔弃甲。 一个阮江西,真的能要了宋辞的命。 “我马上去调出所有路口的监控。”秦江顿了一下,“宋少,你要镇定,阮小姐在等你。” 镇定?如何镇定,阮江西三个字,从来便只能让宋辞方寸大乱。 他捂着头,眉头深锁,额上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几乎快要站不稳身体,手撑着墙壁,修长白皙的手指有隐隐青色的脉络:“快、快让楚立人过来。” 字字惊颤,宋辞溃不成军,抱着头,身体摇摇欲坠。 秦江大惊:“宋少,你——” “快!”宋辞揪扯着领口,呼吸急促,头上大颗大颗的冷汗顺着轮廓滴下,嗓音撕裂,“快去!” 秦江只是迟疑了一下,转身出了屋子。宋辞病了,那种叫做阮江西的病症,除了她,别无他法。 “江西,江西。” 宋辞整个人,缓缓往后倒,苍白了容颜,失魂落魄。 情深为疾,石药无医,阮江西啊,是宋辞的病。 冬夜漫漫,冷风刮着窗,呼呼作响,昏暗的病房,处处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唐易半蹲在病床边,抬手,蹂了揉女人紧皱的眉,他轻叹了一声:“就没有一刻让我安生。” 床上的人儿,大概是惊吓到了,不停地喃着:“江西,江西……” “千羊,乖,不想了。”唐易拂了拂她的脸,心疼得不得了,低头亲了亲她额头染血的绷带。 她一把抓住唐易的手,没有睁开眼,嘴里大喊着:“江西!” “千羊,醒醒,千羊。” “江西!” 她挣扎哆嗦得厉害,手背的针头被扯得渗出了血,唐易抱住她的肩,一遍一遍安抚:“千羊,没事了。” “乖,不怕。” 她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来:“江西,快跑!”绑带上的血又渗出来,她目光呆滞,怔怔地盯着唐易。 唐易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清醒了吗?头还疼不疼?”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有些发烧,他将枕头垫在她后背,“你吓死我了。”他没告诉她,接到电话的那一刻,他简直想杀人。 陆千羊挣扎着要起身。 “你别乱动,我去叫医生。” 他起身,手却被陆千羊紧紧拽住,她仰着头,满头细密的汗,脸上毫无血色:“江西呢?” “你先别管。”唐易扶着她的肩,将她扎针的那只手握在手里:“你有轻微的脑震荡,脑袋缝了五针,伤口刚止住血,不要乱动,也不要瞎想。” 她木讷地一动不动,声音有些干哑:“我问你江西呢?” “会找到的,有宋辞在,不会有事,在市不会有哪个人会愚蠢到去动宋辞的女人。”唐易拍她的肩,轻吼,“乖,不要想江西的事,先养好伤。” 她摇头:“你不懂,正常人会忌惮宋辞,但一个神智有问题的人什么都敢做。”陆千羊抬头,看着他,“唐易,那个男人,他是个疯子,他什么都敢做的。” “不准胡思乱想,只要人还在宋辞的地盘上,就不会——” 陆千羊突然一把推开了唐易的手,嗓音无力,她却掷地有声,只道了两个字:“狗屁。”然后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拔了针头。 “你做什么!” 本能动作一般,唐易拽住她就往怀里拖,他绝对不准她不拿自己的伤当回事,方才的担惊受怕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能要了他的命。 陆千羊回头,狠狠瞪他:“松手!” 松手?到时磕着碰着伤着了,心疼的还是他自己。唐易抱得更用力了。 陆千羊二话不说,对着唐易的手,一口咬下去。 唐易闷哼了一声:“陆千羊,你还真不心疼我。”居然这么发了狠地咬!他没有放开她,手背被她咬出了一排血印也不松开,却是看见她挣扎得厉害,扯到了脑袋上的伤口,白色的绷带上立马晕染开一大片的红色。 唐易立马撒手了:“你别乱动了。”吼她,“你脑袋的血好不容易止住,不要命了吗?” “不要了。”她说完甩头就走,赤着脚踩在地板上。 唐易追上去,拉住她:“你——” 陆千羊回头恶狠狠地瞪着:“别拉我,今天你要不让我出这个门,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一辈子和你势不两立,我绝对不食言。” 陆千羊这样的人,这样没心没肺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居然把她的一辈子都搬出来了,分明平日里说话九分假一分真,这一次,居然三言两语让唐易心慌了。 “怕了你了。”唐易拉过她的手,擦掉她手背被针头扎到的伤口,蹲在她双膝前,将她的鞋给她穿上,“我不是要拦着你,外面冷,穿好鞋子和衣服,让医生先给你把头上的绷带缠紧一点。”唐易脱下外套,裹住她,“我陪你一起去。” 夜深,风静,人影匆匆,屋里,灯光昏昏。 房门推开,秦江立刻上前:“nd博士,宋少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nd取下口罩:“很不稳定,精神信息全部紊乱,生命特征和身体意识都不受控,最大量的镇定剂已经不起作用了,我现在要给他做深度催眠。” 这一番专业的医学用语,nd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讲出来,秦江只听懂了七七八八,却足够让他心惊肉跳,他知道宋辞病了,却不曾料想,一个阮江西,让宋辞这样深入骨髓,若不是他折返回来,后果必将不堪设想。 “那他什么时候能清醒?” “最快也要24小时。” 秦江几乎立刻否决:“绝对不行。”神色凝重,秦江强调,“宋少等不了那么久。” nd博士撑了撑鼻梁上的眼镜:“不要质疑我的专业。” “不要质疑我接下来的话。”秦江语气不容置疑,他命令,“请立刻恢复宋少的精神意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让他最快时间清醒过来。” nd摇头:“我不建议你这样做。” 秦江言简意赅:“不需要建议,照做就是。” “你疯了!”于景致还穿着医生袍,大概因为来得匆忙,头发有些凌乱:“深度昏迷,精神解离,还有行为意识在弱化,阮江西已经诱发了宋辞所有的病症,不能再耽搁了,不然,我们谁都保证不了会发生什么。”于景致眸光沉淀了一层漆黑的光影,“老师,我配合你,现在立马开始催眠治疗。” “我再说一遍,”秦江冷了眼,“立刻让宋少醒过来。” 于景致喊道:“不可以!” 秦江面不改色,阴着一张脸:“如果你们不做,那我们只好另请高明。” 于景致冷冷相视:“秦江,我才是宋辞的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比起阮江西,什么都滚边儿站! 秦江懒得废话,直接对门口的楚立人示意:“楚队长,把这位于医生先请出去。”刻意强调了一下‘请’。 楚立人完全面无表情,上前‘请人’。 于景致怒目:“你敢碰我试试!” 碰?楚队长可从来不会用那么温柔的手法,直接抬手,对着于景致那白皙纤细的脖子,一掌劈下去。 “你——” 于景致身子一软,楚立人一手捞住,就往外面拖了。 如此动粗,nd完全目瞪口呆,他是西方人,见惯了绅士,哪里见过这样的粗汉,不可思议地傻眼,用别扭的中文说:“你们/你们粗,粗——” 也不知道是nd中文不好,还是被吓到了,一句话拉拉扯扯都说不完整。秦江没有耐心,直接打断:“博士,请你明白,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我们宋少要的不仅仅是医生的专业,还有绝对的服从。”现在,我说最后一遍,“不计后果,让宋少立刻醒过来。” nd博士吐了一句英文,大致意思是‘我的天啊’,然后进了房间。 秦江等在门口,眉头死拧着。这次的事,闹大了。 张晓从外面进来,脚步匆忙。 秦江连忙问她:“开口了吗?” “那个男人收了五千块钱,对方只让他引开我,是普通的流动现金,查不出资金来源,而且对方戴了口罩和眼镜,只能描述那人的基本信息。”张晓事无巨细,“三十岁左右,头发很短,微卷,皮肤偏黑,声音尖细,还有,他的眼睛是金鱼眼。”顿了顿,“那个男人疯狂迷恋阮小姐,跟陆经纪人确认过了,男人对阮小姐的言辞几近病态,我怀疑那个人有严重的精神病史,甚至,很有可能有狂躁症。” 精神病史加上狂躁症,此番,必定是凶多吉少。 秦江沉吟了许久,看向张晓:“不管阮小姐这次会不会有差池,你都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最坏…… 若是阮江西有丝毫损伤,张晓只怕是在劫难逃。 她低头,一声不吭。 “楚队长,把这个城市翻了,最短要多久?”秦江问。 楚立人想了想:“三天。”三天已经是极限了。 “宋少等不了那么久。”秦江下的是死命令,不由分说,“最多一天,找不到人,我们都完了。” 楚立人简直想骂人。宋辞这个暴君,谈个恋爱,简直搞得劳民伤财,整个特种大队都没安生过一天。 当天晚上,市所有出入口通道全部被查封,无论是谁一律禁止出行,大街小巷,警车肆行,街灯亮了整整一晚,统一穿着制服的警察满大街,一直到天翻肚白都没有消停。 公园里,有晨练的母子,盯着警车。 小孩子就好奇了,还有点怕怕的:“妈妈,那个叔叔,他有枪。” “那是特种兵叔叔,是警察。” “电视里抓最大最大坏人的那个特种兵叔叔吗?” “是啊。” “特种兵叔叔现在在抓坏人吗?”小男孩好奇得不得了。 大人解释:“嗯,有很坏很坏的人,做了伤天害理的事,特种兵叔叔要把他们都抓到牢里去。” 特种兵叔叔表示,他只是来给某位太子爷找女人的。 隔着几条街,拐进巷子口,绕过一片老居民区,最里面的是几栋筒子楼,建筑墙上写着大大的‘拆’字。男人裹着一件很厚重的大衣,低着头,头上的帽子拉得很低,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下巴,皮肤有些黝黑。 男人走得急,撞上了迎面过来的情侣。他一直手提着一个不透明的黑色袋子,另一只手抱着的一堆杂志与报刊,撞到后,杂志报刊掉了一地,对方连连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男人蹲下去捡地上的东西,低着头,帽子压得低低的:“没事。” 地上还未来得及收起的报刊杂志,封面上,全部都是阮江西,男人慌乱收拾的动作,好似十分在意。 “你是阮江西的米分丝,我也是呢。” 男人抬头。 撞见一双有点凸出来的金鱼眼,女人吓了一跳,躲进了男朋友怀里。 男人立刻压下帽子,低着头,抱着一堆东西转身拐进筒子楼的楼梯。 “我只要看见他,就毛骨悚然的。”女人见人走远了,对身边的男朋友道。 “以后离他远点就是了。” 女人不满地嘟嘴,小声地抱怨“他真是个怪人,成天戴着个帽子,大早上的出门还带着口罩,住那么高,楼梯间的灯坏了也不修,关门闭户的,连窗户都不开,昨晚我经过他家门口,里面还发出奇怪的声音,像女人的声音,怪吓人的。”女人挽着男朋友的手臂,“越看越觉得他想有病。” “说不定是个神经病呢。” “你别吓我。” “我就吓你呢。” 年轻情侣嘻嘻笑笑走远了,筒子楼里的住户不多,大早上的,基本没有来往的行人,最靠里的旧楼,墙壁有些发霉,被前面的楼层挡住了光线,照不进一点阳光,昏昏暗暗的。 男人打开门,里面很黑,打开灯,整个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隔出一片地方被帘子遮挡起来,满地的狼藉,外卖的盒子、空酒瓶子、食物的包装袋随处可见,几乎找不到一处干净的地方,整个房间里,只有一扇窗,不透光的帘子严严实实地挡住了所有光线。 她闻到了,发霉发腐的味道, “咔哒!” 男人放下东西,走到床边,开了柜子上的一盏小台灯。 阮江西眼睛上的布突然被摘下来,她下意识要抬手挡住光线,却发现,她动弹不了,手和脚全部被捆住,她想要张口说话,却扯动嘴上贴着的胶带。睁开眼,然后瞳孔放大。 这间屋子的墙壁上,贴满了她的照片,有报纸上剪下来的,有杂志封面的,贴得密密麻麻,甚至顶部,粘了一张她的巨幅海报,那是常青的剧照。 ------题外话------ 钻石活动还有五天结束,前十名有实体礼物,10名之后的排名见置顶评论的回复,一到十名暂时排名如下: 素素素菜,465 丫头,285 门前大桥下走过一群鸭,261 豬豬欣,194 撑撑宝,132 和太阳肩并肩,122 tikg,116 唐家易少,94 ai流年,94 依然爱着你,83 推荐友文:重生之侯门邪妃 欧阳慧是被爱情这玩意儿坑死的,可惜死是没死透,还借尸还魂了。 一局棋,一杯茶,秦绾折扇轻摇,笑意盈盈。 昔日我能捧你上太子之位,今日也能再把你从上面踹下来。 谁不服?干掉!· 男主:别踹了,脚疼,叫侍卫去。 女主:那我要你干嘛? 男主:叫太子跪下喊你叔奶奶? 女主:鬼才要他当孙子!· 皇帝:小皇叔,朕不想叫这个疯女小皇婶啊 第四十七章:为她心狠手辣 阮江西下意识地往后缩。【鳳\/凰\/ 更新快请搜索//ia/u///】 男人走到床边,伸出手,拂着墙壁上的照片,眼神痴迷,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擦拭:“看见了吗,这都是我布置的,每一张都是你,我每天都会擦一遍,我还会抱着她们睡觉,就好像和你在一起。” 床上,阮江西枕着的枕头上,也是她的照片,甚至还有床单。 男人俯身,瞳孔外凸,视线炽热,落在枕头上,他自言自语一般,阴柔的声音回荡:“这是你第一次在定北侯府出现的时候。”他指着床后墙壁上的照片,伸手,一张一张拂过去,“这是你去大燕的时候,这是你在战场的时候……”声调突然暴烈,“这是你被池修远害死的时候。” 他暴戾地喊着,撕扯着手里那张照片:“那个该死的男人,是他,都是他害死了你,他才该死。” 照片,被他撕得米分碎。 阮江西握紧手,掌心全是冷汗,她动了动,绳子却丝毫没有松动。 暴怒的男人将手里的碎片又一片一片粘回墙上,转头对阮江西笑:“是我不好,一高兴就说了这么久,你饿不饿。”他摘下眼镜,取出黑胶袋里打包的食物,抬眼,没有眼镜的遮挡,一双眼,像两点凸出的火苗,“我买了你最爱吃的薏米粥。” 阮江西记得,她曾经发过一组薏米粥的微博。 男人端着碗,坐到床边,阮江西立刻朝后退去。 “别怕,我现在就给你解开。”男人放下碗,跪在地上,动作小心地给她解开绳子,“对不起,我怕池修远来抢你,所以才给你绑住的。” 阮江西敛下眸,不动声色地环顾着屋里所有的布局与摆设,窗户被挡得严严实实,看不到一点外面光景。 “只要你乖乖留在这里,我会对你很好的。”男人摸了摸她的脸,然后撕开她嘴上的透明胶带。 阮江西几乎第一时间推开男人,大喊:“救命,救——” 男人双手狠狠捂住她的嘴,把她用力地按在枕头上,眼里全是血丝,失声嘶喊:“为什么要叫?为什么不听话?我都对你这么好了,你为什么还不肯待在我身边,是因为他吗?你是为了池修远才去大燕的是不是?你怎么能丢下我,我那么爱你,只有我是真心爱你的,只有我!” 他暴怒地捏住阮江西的下巴,她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男人低吼着,一只手按住她的头,用透明胶带封住她的嘴,缠了一圈又一圈。 阮江西安静了,一动不动。 这个男人,绝对不能被激怒,暴戾狂躁,像个不定时的炸弹。 似乎见她不挣扎了,男人便又放轻了手上的动作:“你乖,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不会弄疼你的。”他揉了揉阮江西手上勒痕,然后把薏米粥端到她面前,“你看,我还给你买好吃的,你不是最喜欢吃吗?张嘴,我喂你。” 阮江西的嘴,缠了许多胶带,男人却好像毫不知觉,一勺一勺地喂她,粥从她脸颊上滑到脖子里,流得枕头上到处都是。 “好吃吗?”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 “慢慢吃,我给你买了很多。” 男人自言自语着,将一碗薏米粥全部喂在了她脸上、脖子上,对她笑着:“你看你,怎么吃得这么急,都弄脏了。”男人放下碗,用袖子给阮江西擦脸,一下一下,十分认真。 阮江西不躲,抬手,擦手背上沾到的汤水,好似不经意,碰到了碗,咣当一声,砸在地板上,四分五裂。 房间很小,碎裂的声音显得格外亮。 楼下的人,应该能听见,从昨晚到现在,这已经是阮江西砸的第三只碗了。 男人怔了一下,猛地站起身,眼瞳突然瞪大,凸出了几分,里面全是暴怒的血丝。 “为什么要摔碎碗?” “为什么不肯听话?” 他抓住阮江西的肩,用力地摇晃:“你想让池修远来就救你吗?他不回来的,他已经死了,他都死了你为什么还要逃?为什么要离开我?我那么爱你。”他咆哮嘶喊,歇斯底里,“为什么不肯待在我身边?!你要去北魏吗?你为什么要回去?池修远都不要你了,你为什么还要离开我,你这个贱人你怎么能离开我。”用力将她推开,抬手一巴掌甩过去,“贱人!” 阮江西撞向墙壁,脸上迅速红肿,嘴角,漫出一丝血来。 这个男人,精神失常,有严重的狂躁症。 桌上,有水,有剪刀,有注射器,还有瓷碗,入口,在五米外,门落了锁,要在短时间内逃跑,几乎不可能。 除了逃,她只能等。 阮江西不吵不闹,抬眼,那是常青的眼神。 男人几乎身体一颤,哆嗦着去拂她红肿的脸,失魂落魄地喃着:“对不起,对不起常青,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打你的,我只是太爱你了,疼不疼?” 他摸着她的脸,轻声哄着:“乖,不疼,听话,听话我就会对你很好。”摸到桌上注射器,男人看着她,“马上就不疼了,睡着了就不疼了。” 抬手,针头扎进阮江西的肩,她缓缓闭上了眼。 男人将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你就在这里陪着我,哪也别去。” 一月十七日,晴,距离阮江西失踪,已经有十七个小时,出动了整个特种大队和刑侦队,几乎将整个市掘地三尺,对外,只声称通缉重刑犯人。 阮江西失踪第五个小时,宋辞陷入深度昏迷,十二个小时候后苏醒,他醒来只说了一句话:“我不听任何理由,现在告诉我,她在哪?”然后就拔了头上、身体上的所有电波仪器。 秦江诧异,nd说,精神催眠会忘了这三天所有的记忆,然而宋辞,却记着所有相关阮江西的事。 果然,医学始终都解释不了宋辞对阮江西所产生的病症。 楚立人迟疑了一下,才报了一个地址:“天河路38号。” 阮江西,那是宋辞的命,楚立人就职特种大队八年,从来没这么战战兢兢过,别说没有十足的把握,就是有,他也心惊胆战的,那脑袋像系在脖子上的,生怕宋辞家那位有个三长两短。 宋辞站在落地窗前,漏进的光线,打在他侧脸上,映着病态的惨白:“有几成把握?” 楚立人顿了一下:“七成。” 七成,剩下的三成风险,足以要了宋辞的命。 声音无力而低沉,他说:“如果晚了,她受多少罪,你们都要赔,还有我。”身体微微摇晃,他转身,“带路。” 门开,顾白依墙而站,衬衫褶皱,一身颓废,眼底,有深深的青黛。 他看了宋辞一眼:“她下落不明,为什么你还好好的?”一句话落,抬起手,狠狠一拳落在宋辞脸上。 “宋少!”秦江惊呼上前。 宋辞退了三步,身体撞在书柜上,手撑着墙,嘴角漫出一丝血渍,眸光抬起,阴寒了所有光影。 顾白却逼近,眼底,尽是火光,咄咄逼人:“她在受罪,你该陪她一起受。”拳头,再一次扬起。 “宋少——” 宋辞缓缓抬手,好似慢条斯理,只是手背有微微凸起的青筋,他截住顾白的手腕:“她的账,我会算,与你无关。” 顾白用力甩开宋辞的手,眼底满覆寒霜:“你算?你怎么算?我放在她身边的人全部被引开,你以为只是个神经病患在不自量力吗?”他吼,“这是蓄意而谋。” 宋辞一言不发,只是脸部的轮廓越发阴沉。 蓄意而谋,那么,凶多吉少…… “宋辞,这件事最好不要和你有关,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留下一句话,顾白转身,“不要用你的人,这种必定要见血的事。我们顾家做得最顺手。” 楚立人觉得顾律师这句话,太对了,这种血雨腥风的事,他这个人民的公仆,做起来心惊肉跳的。 门口,陆千羊捋了袖子就要跟上去,缠着一脑袋的绷带,还挂了红,小脸惨白,表情视死如归,这一副架势,像去跟人血拼。 唐易不忍心她这么不要命地折腾,拉住她:“你别去,有那两个人在,绝对不会再有变数,我先送你去医院,你的伤口裂开了,要重新缝合。” 陆千羊回头,果断地扔了一句阴测测的话:“阻我者,立刻滚。” 这只野性难驯的羊! 唐易恨得牙痒痒,若不是见她脑袋上见了血,必定要好好训她一顿,咬咬牙:“等你好了,我一定要打你一顿。”狠狠瞪了她许久,揽住她的腰,没好气地凶她,“扶着我,否则晕倒了,我绝对不管你死活!” 不管?要是真不管,唐天王现在是在做什么? 半个小时后,正是太阳最盛时,树荫下,泊了一辆灰色的迈巴赫,车窗紧闭,男人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相貌,环顾了一番周边,才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先生。” 后座,男人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有些浑厚:“怎么样?” 副驾驶座的男人将棒球帽取下:“已经办妥了,那个男人有精神病史,而且有很严重的狂躁症和臆想症,发作只是时间问题。” 男人听闻,嘴角拉出一抹哂笑,又道:“宋辞那里有什么动静?” “宋辞的住所周边全是特警,防守得很严,我的人不敢打草惊蛇,根本靠近不了,不过有医院的人进出。” “医院?” “是的,我派人去查了一下,是精神科。” 后座的男人忽然冷笑出声:“哼,他都自身难保了,我看他还怎么伸出手来。”男人抬眸,眉间阴鸷,“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都处理干净了。” “这一次,我看谁还能救你。”男人大笑,半边侧脸映在车窗上,有些扭曲,“叶氏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时间,一晃半天,天已昏黑。 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阮江西睁开眼,屋子里很暗,只有柜子上那盏灯亮着,她有些昏昏沉沉,有一只手,在她脸上流连,指腹粗糙,很轻地摩挲着她的皮肤。 “你醒了。” 男人坐在床边,看着她,目光如炬。 阮江西微微动了动,手脚没有被捆绑,只是腰间缠了一根很粗的绳子,系在了桌脚,脸上有微微刺痛,并没有被封住嘴,脖子上黏黏腻腻的,是薏米粥的汤水。 男人将她扶起来,靠着墙壁,嘴里喃喃自语:“你睡了大半天了,池修远已经回北魏了,大燕也快亡国了,你不要出征了,你乖乖留下来,只要你不逃走,我会对你很好的。” 昏暗的屋子里,一片狼藉的地面上,放着一台老式的电脑,屏幕上闪着亮光,播放的正是池修远战胜回国的镜头,没有声音,只有不太清晰的画面。 这个男人,似乎将自己臆想成了燕惊鸿。 他端了碗,又坐到阮江西旁边,用勺子舀了喂她:“来,吃一口。” 还是薏米粥,大概被放了太久,黑糊糊的一团。 “是你最喜欢的粥,我喂你吃。” 勺子举到阮江西唇边,她没有张嘴,敛着眸,若有所思。 “张嘴。”男人哄着,声音已有压抑的怒气,“常青,你要听话。” 剪刀,台灯,绳子,窗户,还有门锁…… 她出奇地平静,视线不动声色地环视了整个不到五十平米的房间,下巴忽然被捏住:“常青,你为什么不吃?” “咣——” 碗摔在地上,男人突然狂躁起来,抓着阮江西的肩,暴烈地嘶吼:“为什么不听话?” “为什么我说什么你都不听!” “啪!” 重重一巴掌,落在阮江西脸上,她的背磕在墙上,男人按着她的头:“你又想逃走了是不是?”一只手抓着她的衣领,男人暴怒地咆哮:“我对你这么好,你还是要回北魏是不是?!” 他摸索到桌上的剪刀,猛地抬起手,锋利的刀刃闪过幽光—— 阮江西大呼:“不是!” 男人握着剪刀的手顿住。 阮江西眸光沉凝:“我不回北魏,是池修远。”视线,落在窗口,她说,“他还没有走,他要带我回去。” 男人猛地看向窗,外凸的金鱼眼淬了火光:“他要带你回去?” “嗯。” “我就知道是他逼迫你的。”男人松开手,紧紧握成了拳,额头的青筋爆出,死死盯着窗户。 “远之。” 那是常青的眼神,凝着窗外,阮江西冷冷轻唤:“远之,你走,别再孤身犯险了,我会留在大燕,等你他日踏马而来。” 这一句,是晋门关大捷之后,常青阔别定北侯的台词。 男人怒视,大喊:“不准抢走她。” “池修远,她不会跟你走的,不会!”他对着窗户嘶喊,“你去死,你去死!” 扔下剪刀,男人追着出了房门。 “咣当!” 门被用力地摔上,阮江西几乎立刻从床上跳下来,捡起地上的剪刀,用刀刃摩擦腰上的绳子,动作有些轻微的颤抖,绳子很粗很粗,剪刀的刃却钝极了。 她用力隔断绳子,握着剪刀的手,虎口位置已经挤压得发热,痛得麻木了,绳子几近断裂。 “咔哒!” 门突然开了,男人竟折返回来。 “你骗我?”男人关上门,上锁。一步一步靠近,“你居然骗我?” 绳子断裂,阮江西赤着脚便往外跑。 男人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把阮江西往床上拖:“你又想逃走?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 “你去死,你们都去死!”他愤愤瞪着眼,充血的眼珠子几乎整个往外凸出,抬手就往阮江西脸上打。 剪刀刀刃的光一闪,划过男人的手臂,男人痛呼一声,阮江西几乎用力将桌子推过去,重力撞击下,男人摔倒在地。 她没有丝毫迟疑,握着沾了血渍的剪刀,走到柜子前的插座,将剪刀金属的部分用力刺进插孔。 “呲呲呲——” 火花炸了一下,整个房间突然陷入黑暗。 “常青,你好聪明。”男人推开桌子,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大笑,“不过,你跑不掉的。” 伸手不见五指,她记得,门在偏左四十度七米外的地方,自救和拖延,是现在唯一能做的。 “你还想逃跑,哼。” 男人的脚步声,凌乱,急促,手碰到柜子,台灯被摔在地上。 阮江西捂着嘴巴,蹲着身体,将自己缩在角落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你怎么这么不乖,总是惹怒我。” “别躲了,快出来。” “你跑不掉的。” “别和我玩捉迷藏,乖,出来。” 脚步声,越发趋近,她屏住呼吸声,摸索到地面,有冰凉的硬物,像是烟灰缸。 “咚!” 烟灰缸被扔在对面的墙上,男人闻声便转身跑过去,阮江西摸着墙站起来,转四十度角,她闭上眼睛,迈出脚,数着步数。 一步,两步,三步…… 从窗户下插孔的位置,到门口,需要十五步。默数到十五之后,阮江西抬手,试探着摸索。 “铛铛……” 是门锁撞击的声音,果然,她没有计算错。 没有半点光线,手似乎不听指挥,她反复了几次都没有打开门,突然,有微弱的光线闪动,阮江西猛然回头。 打火机的光,照在男人脸上,轮廓半明半暗,他笑得面部扭曲:“跑啊,怎么不跑了。” “你跑不掉的。”男人放声大笑,一步一步趋近,右手上打火机的光一闪,须臾,又亮起来,照亮了男人半边脸,还有他手上的匕首,“你还不如去死,那样你就不会再逃了。” 脚步,临近。 阮江西双手垂在身侧,紧紧握住。 男人声嘶:“你去死!” 阮江西紧紧闭上眼…… “啪嗒——” 耳边,是金属门锁撞击的声音,突然,一丝微光漏进,她被拽进一个温凉的怀里,天旋地转间,她听见了,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宋辞。” 阮江西唤了一声,睁开眼,借着微弱的光,眸底,映进了宋辞的容颜。 “是我。” 他的声音,在颤抖,抱着她的手,几乎用了所有力气。 “你们是什么人?快放开她。”男人还握着匕首,指向宋辞,暴躁地吼叫,“不准把她带走,她是我的。” 这个疯子,十足的疯子,纯找死。 宋辞将阮江西护到身后,狠狠一脚踹在男人的胸口上,用了十分的力道。 男人被踢得趴在地上,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宋辞却发了狠一般,拽着男人的衣领,一拳一拳打在他腹上,男人痛得在地上蜷缩,哀嚎嘶喊。 以宋辞的力道与角度,不出十下,这男人不死也残。 宋辞,他想要这个男人死,没有谁敢去阻止他,冷凝的空气中都是杀意。 “宋辞。” 阮江西喊了一声,有些不安。 宋辞停下手,回来阮江西身边,几乎是本能动作,他抱着她:“不怕,江西,我来了。”满眼戾气与嗜血,在看阮江西时,全部消失殆尽,他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怕吗?” 阮江西扬起头,眸中,清光几许:“知道你会来,我不怕。” 他怕,怕得快要丧失理智,怕她饥寒,怕她受伤,怕她担一点委屈与恐惧。紧紧把阮江西抱进怀里,宋辞声音梗塞:“对不起,我来太晚了。” “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他的手,触及到阮江西背后,全是冷汗。 她一定很怕,她家江西,最怕黑了。顾白走过去,轻轻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我家江西受苦了。” “我没事。” 她总是这样,强忍所有的痛楚。 “哪里没事了,分明受罪了。”顾白别开脸,微红的眼看着蜷在地上喘息的男人,“我这就替你讨回来。” 说完,顾白顺手拿起地上的凳子,直接就往地上那人身上招呼,红了眼,一下一下,发了狠地打,男人开始还嚎了几声,到后来连叫都没力气了。 他捧在手里都不舍得重一分的人,别人怎么能动,动辄,死! 这么殴打下去,会死人的,嗬,又一个想杀人的。 门口,秦江与楚立人等人,都看傻了,愣着不作反应。陆千羊小步小步窜到阮江西面前,低着头,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不待阮江西说话,就见陆千羊脱了高跟的马丁靴,捋起袖子就去干架,脑袋还没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鞋尖对着那变态的脑门就磕上去。 “啊——” 原本出气多进气少的男人,又开始哀嚎了,惨绝人寰地尖叫声,还有陆千羊骂骂咧咧的喊叫:“我打死你这个变态!打死你!” 那高跟鞋,没几下就把男人的脑门磕得几处冒血,大概是太用力,陆千羊扯到了伤口,脑门上也在冒血,唐易光是看着,就心颤,嚎了一句:“陆千羊,当心你的脑袋!” 然后,唐易就把陆千羊拉开,接过她手里的高跟鞋,往变态男人身上招呼。 秦江等人都目瞪口呆了。这男人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辈子要受这么大罪,这四个人,轮流殴打,真会出人命的,还不给个痛快,这样生生疼死他。 “住手!住手!”楚立人大喊,“会出人命的。” 住手?当然没有,这个屋子里,有几个怕出人命的。 一群土匪! 楚立人到底是人民警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群人犯罪:“快快快,去把他们施暴的几个全部拖开。” 顾白的手下,直接忽视楚立人的话,居然连他自己带来的人,也无动于衷! 麻蛋!到底特种大队有多少宋辞的走狗啊!楚立人愤愤睃向宋辞,宋辞连余光都没分出一点,看着她女人,一副心疼到不要不要的神情。 阮江西抬起头,迎着宋辞的目光:“让你担心了。” 宋辞直言:“岂止担心,再来一次,绝对会要了我的命。” 秦江知道,这话绝不是说说而已,阮江西真能要了宋辞的命,她啥也不用做,宋辞也能为她发狂为她生死。 “对不起。”阮江西抬手,拂了拂宋辞消瘦的脸颊,他脸色苍白,瘦了好多,眸底的颜色,都暗淡了些。料想,她失踪的二十几个小时里,宋辞一定受了很多罪。 “不用你负责,该死的是他。” 宋辞用指腹,擦着阮江西脸上的脏污,动作小心翼翼,可是才碰到她的脸,她便倒抽了一口气,疼得皱了眉头。 宋辞手指一顿,然后抬起阮江西的脸,细细审视她的侧脸。 是巴掌印,借着微弱的灯光,可见一片红肿。 宋辞眼底的墨黑,骤然冰冻了:“他打了你?”端着阮江西的脸,宋辞不敢碰触,声音,压抑着所有濒临爆发的怒火,“他居然敢打你。” 阮江西刚想说什么,宋辞便松开了揽着她肩膀的手,面向地上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男人。 “都让开。” 冷冰冰的三个字,带着浓浓的杀伐,一时间,连空气都被冻住。 “都滚开!”宋辞大喊,手上一个巧妙的反转,便取出了楚立人别在腰间的抢,指向地上的男人,森冷的眸,全是杀机。 宋辞的枪法,一枪,能让人死十次。 楚立人大喊:“宋辞,你干什么?”殴打致死也就算了,用警方的抢杀人,那事儿可就大了。楚立人焦躁地扯了一把头发,“你别乱来,你手里的枪和子弹可都是有编号的。” 宋辞置若罔闻,微微下调枪口,对准男人的心口。 楚立人几乎跳起来:“别开枪!宋辞,你想做什么?杀人吗?” 宋辞仿若未闻,微微倾身,眸光狠绝:“我要他死。”一抹杀意覆进眼底。 地上的男人哆嗦了一下,本能地抽搐。 这一枪下去,杀人罪名就板上钉钉了,物证人证都有,而且凶器还是警枪,挑衅司法,罪加一等。 宋辞简直在玩火! 楚立人眼都红了,怒目瞪着宋辞:“你疯了吗?还不快放下枪,你是军人不是土匪,现在可是法治年代,你这是明目张胆地犯法。”分明可以不动声色地做了,何必大动肝火,楚立人好言相劝,“筒子楼外面不少人看见我们进来了,现在他还不能死,宋辞,放下枪,别乱来。” 宋辞一点反应也不给,手指摩挲着。 他在确认枪的型号与速度,宋辞有一项变态的技能,那就是能掐着时间让人死,怎么死,挣扎多久,流多少血,他都能精确得一分不差。 这个疯子!楚立人管不了了,只有一个人治得了宋辞,心急火燎地吼阮江西:“你还不快劝他放下枪,杀人是要偿命的。” 阮江西迟疑了一下,要说什么。 “江西,”宋辞回头看她,眼里嗜血的杀气,唯独看着阮江西时会柔和了颜色,“别说话,他伤了你,我替你讨回来。” 这枪,宋辞这是开定了! 楚立人听闻就咆哮了:“宋辞!你要蹦了他,我立马送你去吃牢饭。”这么多目击证人,还有警方的枪作为证物,要是立案调查,得判终生。 当然,如果是宋辞,另当别论。 “你还没有那个本事。” 漫不经心地,宋辞只说了这一句。 楚立人顿时无言以对,一拳打在墙上:“疯子,你他妈就是个疯子!老子不管了!”什么狗屁道德,什么人间正义,在宋辞这,都死屁! 宋辞睨了一眼地上的人,薄唇轻抿:“你应该去死。”动作好似慢条斯理,指腹摩挲着枪口,“咔哒!”子弹上膛,直指男人心口下三分位置。 这个位置,不会让人一枪毙命,而是打破了心脏的供血动脉,会让人流光全身的血窒息而死。 宋辞,太狠了! 他指尖移动,正要扣枪。 “宋辞。” 阮江西走到他身侧,抬起头,看着他的侧脸。 “江西乖,”宋辞转眸看她,并未收回手上的枪,“他伤了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我不会放过他,你不要替他求情。” 阮江西摇头:“不是求情。”她抓着宋辞的手,小声地说,“我只是担心你,不想你有麻烦。”终归是杀人,宋辞再如何权势滔天,也必定少不了一番周旋,她并非心善之人,对伤害自己的人更不会有恻隐之心,只不过是担心她的宋辞罢了,“死不一定是最好的办法。” 阮江西的话,点到为止,留了三分。 旁观等人全部惊呆了,居然从阮江西嘴里会出来这么狠辣的话。 顾白摇头失笑:江西啊,终于像他顾家的人了。 宋辞沉吟片刻:“听你的。”他侧身,将阮江西整个藏进怀里,低头看她,手指紧扣。 “嘣——” “嘣——” 连着两声枪响,血花四溅,男人长吼了一声,便没有声响了。在场所有人看着那淌了一地的血都震撼了。 两枪,皆打进那人的膝关节,只怕,此人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唐易直接把陆千羊的头按进怀里,太血腥了。 “他可以不死。”宋辞将枪扔给楚立人,双手搂住阮江西的腰,他说,“我要让他跪着忏悔一辈子。”脸色,苍白极了,唯独一双眼,灼灼其华。 楚立人下意识就去抹干净枪上的指纹,头上全是冷汗。连看都不看,宋辞居然盲射,这枪法,精准得恐怖。即便是见惯了腥风血雨的顾白,也不禁心惊,宋辞此人,太杀人如麻了,他看向阮江西,有些担忧,毕竟,顾家从来不在江西面前见血。 “宋辞。”阮江西从他怀里抬起头,有些不安,眉间全是心慌意乱,只要一低头,地上全是血,流到阮江西脚边,她赤着脚,踩到了一片温热的液体,她几乎下意识地跳开,转头去看地上的男人。 一只手遮在了她眼前,宋辞将她拉回怀里,伏在她肩头,声音苍凉,无力:“不要看,不要怕我。” 嗓音低低,宋辞说:“也不要记住我这样心狠手辣的样子。” ------题外话------ 顾司机可没说此处有失忆梗!还有三天钻石活动结束,现在,在钻石榜第四,不多说,美人们送的每一颗钻,我都铭记在心。 推荐友文:暴君之傲世农家妻:水瓶银 意外穿越,正义游警变丑村姑,嫂子贪婪,十两银子卖她予人。 一时心软,捡个臭屁小孩回家,却自带吸引杀手体质…… 住深山,酿美酒,殖牛羊, 吃牛排,喝美酒,做烧烤。 赚票票,没事逗逗小包子,生活乐无边! 第四十八章:攻身计 “也不要记住我这样心狠手辣的样子。”他低吟,“江西……”身体,缓缓滑下。 阮江西颤着手,抱紧他:“宋辞,你怎么了?” 他一言不发,毫无声息,一点一点倒下。 “宋辞!” “宋少!” “快,快送医院。”秦江对着身后的人就吼,“通知nd博士。” 一时间,所有人都乱了阵脚。 “宋辞,宋辞……” 阮江西坐在地上,血漫过她裙摆,怔怔出神,抱着宋辞,只会机械地喊他的名字。 顾白蹲在她旁边,揉揉她的头发:“别怕,他不会有事。”似是叹气,他无奈道,“你怎么就选了这么个家伙,这么不得安生。” 夜深,风凉,灯光昏暗,如鬼魅。 “他动手了。” 女人似乎心情极好,微光下,唇角上扬了几分。 男人似笑:“筹谋了十五年,他是该忍不住了。”微微侧身,无框的眼镜折射出幽幽的绿光。 男人与女人背身站着,楼梯口里寂静如沉,女人将声音压得很低,嗤笑:“哼,自寻死路。” “不是正好吗?宋辞的枪口有人替我们去撞。”男人摩挲镜框,“宋辞真的会出手吗?” “会,一定会,叶宗信动的可是他的逆鳞。” “妈。” 突然传来的声音,惊扰了楼梯口的男女,两人相视一笑,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二楼的楼梯口,往上,叶宗芝的住处,往下,是叶宗信的卧室。 叶以宣扶着楼梯上来:“妈,你在这干什么?” 苏凤于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收回:“我掉了一只耳环,是你爸爸送给我的结婚纪念日的礼物,我正在找。”她拂了拂耳边的发,自然地将手垂到身侧,一只耳环,顺着落下了楼梯口。 “我刚才怎么好像听到柳绍华的声音?”叶以宣朝着楼上瞧去。 苏凤于似漫不经心,沿着过道查看地面:“你听错了,你姑姑姑父去公司了。”又道,“我的耳环怎么找不到了,被你爸爸知道了,该说我了。” 叶以萱把刚才的狐疑扔到了脑后:“等会儿我帮你找,你现在快去看看爸爸,他好像喝多了。”搂着苏凤于的手往楼下走,“爸爸怎么会喝这么多酒。” 苏凤于轻笑:“可能在庆祝什么开心事。” 一楼大厅里,满室酒气,地上,东倒西歪全是空酒瓶子,叶宗信瘫坐在地板上,抱着一瓶红酒,喃喃自语。 “不怪我,不怪我。” “是你要抢我的叶氏,是你逼我的。”醉眼迷离,突然灼灼火光,叶宗信握着酒瓶,用力磕在茶几上,怒喝,“是你!是你逼我的!你死了才好,死了才好!” 瓶口撞击茶几玻璃,发出刺耳的声响,叶宗信扔了手上的瓶子,蜷在地上,胡言醉语,听不真切。 “是你逼我的,我也不想,我也不想……” “你也不想?呵。”空荡荡的大厅,轻漫的笑飘荡。 地上醉死的男人,还在自言自语。林灿抱着手,坐在茶几上,瞧了瞧叶宗信:“还是第一次听见禽兽装模作样地忏悔,真新鲜。”她笑了一声,拿起酒杯,对着叶宗信的脸,酒水倾倒。 “林灿!”叶以萱突然大叫。 林灿抬了抬眼,又将酒杯倾斜了几分,半杯红酒全数倒在叶宗信脸上。 苏凤于走近,脸沉得吓人:“你在做什么?” “没看见吗,”林灿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我正在给他醒酒呢。”说完,放下酒杯,直接拿起茶几上的酒瓶子,整个翻转过来,一瓶子酒全部倒在叶宗信脸上。 “咳咳咳……”酒水灌进鼻子里,叶宗信咳了几声,翻了个身,就醉死不动了,平日里西装革履,这会儿衣衫不整,趴在地上,一身酒渍,狼狈不堪。 “你疯了吗?”叶以萱将睡在地板上的叶宗信扶起来,瞪着林灿,“什么醒酒,你故意的!” 林灿耸耸肩,不否认。 “林灿!”苏凤于怒视,“他是你舅舅,你居然敢泼他的酒,你还有没有一点教养!” “教养?”林灿大笑一声,用手指拨了拨茶几上的空酒瓶子,发出刺耳的声音,她懒懒瞥了苏凤于一眼,“不好意思,在这个家,我还真不知道教养是个什么东西,还有,你们这种货色,跟我讲教养,是在搞笑吗?” “你——” 电话铃突然响了,苏凤于隐忍住怒火,这才作罢,捡起地上的手机。 对方说了几句,苏凤于道:“先生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紧急的事?稍等,我叫醒他。” 不知道苏凤于俯身对叶宗信耳语了什么,原本醉死的人突然坐起来,接过电话:“什么?!” “怎么会失败?”叶宗信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渍,对着电话骂喊,“你们怎么办的事情?人不仅安然无恙居然还暴露了,一群废物!”眼神如炬,全是狠绝,哪还有半点醉意。 林灿抱着手,越听嘴角越笑得厉害,眼里,全是嘲讽,还有苍凉。 “记住,处理干净一点。”叶宗信挂了电话就起身,脸色阴沉阴沉的。 “哈哈哈。”林灿忽然放声大笑。 “你笑什么?” 林灿眸光一凛,叶以宣只觉得毛骨悚然的,她还在笑:“一瓶酒都泼不行,听见亲生的女儿安然无恙。立刻就吓醒了。” 叶宗信穿外套的动作突然顿住。 “你在说什么?” 林灿只对着叶以萱扔了个嘲讽的眼神,然后叹了一声:“一群败类,简直污染空气,我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林灿,你把话说清楚,你什么意思?你站住!你个不要脸的,你……” 踢开了地上的空酒瓶子,林灿转身就走,将叶以萱尖锐刻薄的辱骂全部抛到身后,出了叶家,她拿出电话,拨了一串熟悉到信手拈来的数字。 “柳是。”林灿喊了一声,声音轻缓,在夜里越发显得落寞与无力,“我心情不好,出来陪我喝一杯。” 电话里,柳是的回答很简短。 林灿揉了揉眉心,像是抱怨:“真不仗义,不就是买醉嘛,你居然不陪我,要是我,上刀山下火海也陪你酒断肝肠。” 说完,安静了,久久,林灿没有开口,也没有挂电话。 “柳是。” 林灿轻唤着,抬头看着满天星光,眼里,有闪动着的晶莹:“这么冷,你已经守在那里一天了,别守了,她已经没事了,你可以撤离那里了,她得救了。” 电话那头沉默着,夜里有风,风吹耳际,她的声音被吹散了,空灵灵的苍凉:“陪我喝酒,我很难过。” 林灿说:“柳是,我很难过。”眼角,有泪缓缓流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只道:“好。” 子夜已过,天翻了鱼肚白。 “阮小姐,你去休息,我在这里守着。” 阮江西看着诊疗室的门,摇摇头:“我若走了,宋辞醒来会看不到我的。” 秦江叹了叹气,不再相劝。 半个小时后,诊疗室外面的灯才熄。 “他怎么样了?”阮江西起身太急,有些眩晕,脸色毫无血色,“宋辞,他还好吗?” “你觉得他还会好吗?” 阮江西并未理会于景致,问nd博士:“他怎么样了,我是病人家属,请你如实告知。” 病人家属倒是冷静。 nd博士直言:“精神意识与主人格有弱化的倾向,记忆时间在缩短,具体会发展到什么阶段,还是未知数。” 阮江西微微颤了一下,唇色惨白,眉宇紧拧,她问:“有办法吗?”嗓音艰涩。 nd的中文并不流利,他说得很慢:“两个月前,w国汀尔兰实验所首次对罕见精神性解离症提出了精神搭桥学论,也有过临床案例,案例表明,神经搭桥手术是深度解离性失忆症唯一的有效疗法,目前手术成功率已经超过了35%,不过,” 阮江西急着追问:“不过什么?” 于景致接过话:“不过宋辞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手术时间,这次事情直接弱化了他的精神意识,所有之前不可预期的最糟糕的情况已经发生了,神经搭桥手术的成功率至少会下降一半。” 阮江西微微低头,沉默着。 “在于家的寿宴上,他不留余地地拒绝了我,是为了你,这一次,也是因为你。”于景致走近,隔着一步的距离,“宋辞今天会躺在里面,全是拜你所赐。” 于景致如此咄咄逼人,可自始至终阮江西都一言不发。 秦江走过去:“于医生,请你说话注意点。” 于景致冷笑着:“秦特助还真护着她。” “锡南国际的老板娘,我不护着,等我老板醒过来,第一个就会炒了我。”秦江笑了笑,“请于医生注意点,不要对病人家属危言耸听。” “我承认我的私心,但请不要质疑我的专业。”她转身,走至阮江西身侧,微微侧目,“阮江西,如果他终有一日成了毫无精神意识的傀儡,那你就是罪魁祸首。” 阮江西沉默着,好似冰冻的水,无波无澜,经久,她抬眼:“即便你说的都不是危言耸听,即便宋辞成为了我的傀儡,请问,”她稍稍抬起下巴,“与你何干?”启步,走进了宋辞的病房,将门合上。 于景致呆滞了一下,随即脸色刷白。 秦江笑出了声:“于医生,以后别惹毛我们老板娘,给自己找不痛快不是?” 自宋辞昏睡,阮江西便再也没有出过病房,整整两天,他都没有醒。晚上,她会抱着他,喊他的名字,白天,会与他说很多很多的话,可是宋辞,自始至终都没有睁开眼。 第三天的晚上,睡到后半夜,迷迷糊糊间,脸上,有凉凉的触感。 阮江西睁开眼,宋辞伏在她肩上,小心地亲吻着她。 “宋辞,”她伸手,拂着宋辞的脸,“你醒了。” 他喊她:“江西。”大概是许久没有说话,声音有些哑。 “嗯。” 宋辞低头,亲着她还有些轻微红肿的脸颊:“还疼不疼?” 她摇头,问他:“你有没有不舒服?”稍稍推开宋辞起身,“我去叫医生。” 宋辞搂得她更紧:“别动,让我抱一会儿。”侧身躺下,他环住阮江西的腰,声音沙哑,“我睡了多久?” “两天。”她抬起头,看宋辞的脸,“我喊了你好久好久,你都不应我。”眼睛有些酸,她眯着眸,将脸埋在宋辞怀里。 “那你有没有吻我?”宋辞捧起他的脸,黑瞳深邃。 她摇摇头。 宋辞郑重其事地告诉她:“下次你要亲吻我,这样我就没有办法再无动于衷。” 并非玩笑的语气,他十分认真的表情。 阮江西思忖了一下,也十分认真地应答:“我记住了。” “要不要试试?” 说完,宋辞将脸凑过去,阮江西笑了笑,捧着宋辞的脸,亲了一下他的嘴角,似乎不满足,他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微微撅起了唇:“还要。” 她乖乖说好,双手绕到宋辞脖颈,将他拉近了些,含住了他的唇,厮磨啃咬,极尽了缱绻。 只是,她仍旧没学会换气,憋得一张小脸通红,趴在宋辞肩上轻喘,未等到她平复,宋辞便又缠了上来,不似阮江西的温柔缠绵,一个吻,暴烈而又急促。 许久,他伏在她肩上重重喘息。 “江西。”声音如魅,沙哑,却性感极了。 “嗯。” “不要忘了,下次我若睡不醒,你要这样吻我。”他抓着阮江西的手,放进里被子里,往下,“那我一定会有反应。” 手心灼热,她没有躲,尽管羞赧:“嗯,我知道了。” 深爱,所以忠于身体。 她想,她的宋辞毕竟深爱,那么,是不是就会舍不得独她一人孤守。 “江西,”宋辞伏在她耳边,低语轻喃,“不要怕,不要慌。” “我不会一直睡,不会丢下你,不会不爱你。” 她看着他许久,然后,重重地点头。 轻叹了一声,宋辞说:“不要杞人忧天,我哪里舍得让你一个人。” 阮江西用力抱着他的脖子,吸了吸鼻子,有些泛酸。 她的宋辞啊,总是能读懂她,她想,或许是深爱。 这一次,宋辞在医院住了将近一个星期,当然,阮江西陪住了一个星期。 例行检查之后,宋辞将阮江西留在了病房,一个人去了诊疗室,她知道,他在刻意避着她。 “直说。”宋辞靠着沙发,一双深沉的眸,敛下了所有情绪。 nd博士将手里的检查结果递给宋辞:“你的记忆已经开始紊乱,记忆存留时间也在缩短,情况很不稳定,我建议你尽快手术治疗。”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轻叩着椅背,宋辞若有所思。 “这里风大,你怎么在这坐这么久?” “我在等你。” “等我?不是说要陪我看剧本吗?” “不想看,只想看你。” 阮江西笑了,并未察觉到宋辞闪躲的眸,还有慌乱颤动的指尖。他并未告诉她,他只是突然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只是,记忆突然模糊了她说过的话了。 “宋少。” “宋少。” nd博士喊了两声,宋辞恍若未闻,默了许久,他道:“不准告诉家属。” “不建议隐瞒家属。”nd解释,“精神疾病,不适合孤军作战的疗法。”后面一句,说的是英文,严谨又学术的口吻。 宋辞懒懒抬眸:“不要挑战我,别以为我不敢换医生。” nd扶了扶眼镜,笑道:“短时间你应该不会。” “你可以试试。” nd哑口无言,宋辞的权威他可不敢挑战,他不怕宋辞换了他,但怕宋辞整死他,就好比他来中国这件事,归根结底就两个字绑票,谁知道下一步会不会是撕票。 “我不会跟家属说,”他只是医生,只说该说的,“不过我建议宋少尽早动手术。” 宋辞沉吟,须臾:“如果手术,会有什么可能的结果?” “不可预期。”nd博士表情严肃。 宋辞言:“最坏的打算。” “可能……” 从诊疗室出来,宋辞吩咐了秦江两个字:“出院。” 秦江在病门口已经站了十多分钟了,嘴都说干了,往外退了一步:“宋少,我不得不再一次建议你——” 一个枕头砸过来,还有一个冷冰冰的字:“滚。” 秦江眼明手快,接住了枕头。 不敢保证若再建议宋辞住院,砸过来会不会是柜子上的玻璃水杯,秦江还是乖乖选择结束这逆耳的忠言,将枕头归还回去:“这是宋少你的药,nd博士特意叮嘱,不要擅自停药。” 宋辞什么都没说,把手里的车钥匙砸在了秦江的脑门上,速度那叫一个快准狠,毫无疑问,秦江的脑袋中招了。 麻蛋!粗暴的昏君! 秦江咬咬牙,捡起地上的车钥匙:“我去开车。”再管这个暴君的死活他就是孙子。 秦江前脚刚走,后脚就听见咣的一声,门被宋辞摔了,秦江明白,关起门来解决家务事嘛,亲亲抱抱就什么都不是事了。 宋辞走过去,从后面抱住阮江西的腰:“你为什么不开心?” “我不放心。”她放下手上收拾到一半的行李,踮起脚捧着宋辞的脸,“住院好不好?” 宋辞抓过她的手,咬了一口:“不好。”他十分不满,“医院的床不舒服,太小,太硬,隔音也不好。”口吻,近似于控诉,“我晚上抱着你什么都不能做。” 阮江西羞恼:“宋辞!” 宋辞亲亲她的脸,十分好耐心地哄:“乖,听话。” 温柔攻陷,阮江西对宋辞,素来没什么抗力。恼了一会儿,还是任宋辞抱进了怀里亲,唇舌攻掠间,她兵败山倒,只好退而求其次:“宋辞,如果没有办法的话,做手术好不好?” 宋辞沉默,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她的脖子。 “怎么不回答?”她眼里,沉沉浮浮,有着慌乱。 “不会有如果,我可是宋辞。” 他一本正经,完全没有一点不可一世的张狂。用秦江的话来说,行暴君之径,端贵族之仪。 阮江西啼笑皆非,江南语调温言细语:“宋辞,答应我,不要为了我拿自己来冒险。” 他只舍不得拿她冒险,其余,又有何惧,端着她的下巴,宋辞微微低下头与她平视:“你什么都不用想,相信我。”用力啃了一下,在她脖颈留下了一个明显的痕迹,“现在出院,在医院我没有睡好,回去你陪我一起补觉。” 阮江西似乎还要说什么。 “江西,我又留下痕迹了。”他用指腹摩挲她锁骨那一片莹白的肌肤,“这里很明显。” 话题,被转移得十分之不动声色,俗称:攻身计。 阮江西很体贴:“没关系,电影要等年后,最近不会上镜。” 既然如此,宋辞落下唇,得寸进尺,为所欲为。 阮江西没有看见,宋辞转过眸时,眼底的慌乱,方才在诊疗室里的言谈,犹如耳边。 “如果手术,会有什么可能的后果?” “不可预期。” “最坏的打算。” nd博士稍加思索:“可能记忆缺失,可能意识弱化,可能——” 宋辞却突然打断:“这些我都不想听,我不会做这种打算,不过,”浓黑的睫毛遮住了他眼里沉深似井的眸,“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弦外之音:老子若有事,要做最坏打算的是你。 nd浑身惊颤了一下:“如果在w国的科研室里做手术,那里有着全世界最先进的设备与医疗团队,手术成功率会高很多,很有可能没有任何术后病发症状,而且,以景致的手术和缝合手法,后者的可能性并不小。”nd绞尽脑汁,“而且,我可以给你介绍我的另一位学生给你,他在记忆意识引导方面有很不可思议的天赋,我相信,他和景致能让你完全痊愈。” 这一番说辞,真是毫无漏洞。 宋辞只问一句:“有没有万全的把握?” “……”nd冒了一句地方英文,“精神学科里,从来没有万全的把握。”瞬间,有点出冷汗。 宋辞稍稍抬眼。 nd说纯正的英文:“精神学科里,从来没有万全的把握。” 回忆,戛然而止。 靠在阮江西肩上的宋辞突然抬起头来,揉揉眉心,将车窗打开了。 “怎么了?” 宋辞撇开眼,不与她对视:“没什么,靠着你,没办法休息。” 阮江西不明所以。 宋辞将车窗全部放下,说了四个字:“想入非非。” 秦江目瞪口呆,分明很流氓的四个字,为什么从宋辞嘴里吐出来,听着那么正经。 当然,阮江西是个正经人家的正经姑娘,思想做派真是乖巧又懂事,伸出手探了探宋辞的额头,嘘寒问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十分担心,又心疼,“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其实秦江很想提醒一下老板娘,老板不患病的时候,危害性与武力值以及暴戾指数都会爆表,实在没有必要这么捧在手里都怕化了。 宋辞好整以暇地看着阮江西:“告诉你之后,你要做什么?” 以身相许…… 秦江觉得,这是宋辞希望的答案。 当然,阮江西很正经的:“换掉你的主治医生。” 这个主治医生,说的自然是主治女医生。 阮江西接着又解释:“我很不喜欢于医生盯着你看,更不喜欢她做检查的时候碰你的手,”口吻,郑重其事,而且,一本正经,“还有胸口。” “……”心电波检查不碰胸口难道要隔空吗?再说,人家医生戴了医用手套的好吗?秦江表示,对后面两位贵人,已经无话可说了。 宋辞对阮江西的此番酸溜溜言论,显然是很愉悦的:“听你的,换掉她。” 宋辞可不是开玩笑的,他从来不对阮江西玩的。 “可是她的医术很好。”阮江西眉间有些郁结难抒了,“医院的护士都说,她有一双神奇的手术之手。” 的确,于景致的手术能力,尤其是缝合手法,在医学界,都是传奇。 “我是不是很小气?” 嗯,阮江西是淑女,觉得妒妇行径不好。 宋辞不以为意:“我是你的人,你当然可以小气。” 据为己有,是宋辞的处事风格。秦江觉得,宋老板在带坏老板娘。 阮江西眉开眼笑了:“那好,等你好了,我们立刻解雇于景致,然后收购她的医院,让她喊我老板娘。” “哈哈哈!” 秦江没忍住,笑抽了,真不怪他,阮江西那样正正经经的神情,那样干干净净的眼神,却说出这么唯我独尊的话。 阮江西有点囧,躲进宋辞的怀里。 “笑够了。” 宋老板都发话了,秦江乖乖闭嘴。然后宋老板转头,对老板娘却十分之乖顺听话:“好,我们家都听你的。” 阮江西笑靥浅浅。 “江西。” “嗯。” 宋辞认真地告诉她:“你不用吃醋,我不喜欢拿刀的女人。” 医学界第一圣手,在宋辞眼里,就是个拿刀的,跟杀猪的,卖早餐的,真的没两样的,秦江可以作证。 阮江西的着重点是:“你喜欢演员吗?” “不。” 阮江西眉头一拧。 宋辞言简意赅,毫不扭捏:“我只喜欢阮江西。” 她笑了。 真特么虐狗!秦江想给她老婆打电话,慰问一下他这颗被虐惨的心,然后就戴了蓝牙耳机:“老婆。” 她老婆张弯弯同志说:“干什么?” “没什么,宝宝乖不乖?”龙凤胎出生十天了,秦江最近的朋友圈天天晒娃,他不怕,反正他屏蔽宋老板了。 “没事问什么宝宝,不工作吗?” 瞧瞧他老婆说的什么话,秦江说:“现在在开车啊。” 张弯弯同志又问:“我女神和宋少都在车上。” “是啊。”秦江春风得意。 张弯弯同志自生产过后,脾气是更加暴躁了:“那你还敢打电话,你撞车不要紧,伤着我家女神和她男人了,你就别回来了。” “……”秦江突然觉得,天好阴,心好凉,世界好残酷,“老婆,我——” “嘟嘟嘟嘟……” 晴空霹雳,生无可恋就是秦江同志此刻的心情,虐狗、家暴,双重伤害,他不堪负重。宋辞对他还不满,后视镜里都看得见他满眼的嫌弃。 老板娘就慰问了:“不好意思,秦特助,你妻子生产我还没去看过她。” “阮小姐,你还是别去了,你要去了,我家那位,肯定得激动得扯破剖腹的伤口。” “那我等她出院再去看她。”又对宋辞说,“秦特助的妻子才刚生产,让他休假,快过年了,我没有通告,在家陪你。” “好。” 宋辞大发慈悲,完全是看在阮江西的份上。 幸福来得好突然,秦江头上一坨乌云立刻散开了:“阮小姐,你真是个好人。” 宋辞横了秦江一眼,有点不满意别人夸赞他的人。 拈酸吃醋的男人!秦江心情好,直接忽视某人,跟阮江西聊天:“阮小姐,你不知道,我家那两宝贝,可好看了,可可爱了,可招人喜欢了……” 才十天大的奶娃娃,有这么多优点吗?有什么好炫的。 “我家那两宝贝,医院的护士都说长大了肯定聪明,才多大,就会认人,看见了我就——” 宋辞眼覆嫌弃:“够了。” 秦江变态的炫娃**,就被这么扼杀死了。 “不用你说,我们回去自己生。” “……”宋老板,你以为你说生就能生吗?秦江觉得,宋老板就是羡慕嫉妒恨。 阮江西笑了笑,也没有反驳宋辞,问秦江:“宝宝取名了吗?”她想给秦江家宝宝送一对平安锁。 “还没。”秦江客套了一把,“要不宋少和阮小姐你帮忙取?” 他发誓,他真的只是客套了一下,他觉得,正常思维的人都知道,这种走过场的客套话都不能当真的,结果—— “秦一,秦二。” 宋辞兴致缺缺,完全敷衍了事地说了两个名字。 这是名字吗?是吗是吗? 秦江脑袋上汗都出来了:“宋少你不是开玩笑?” 宋辞扔了个冰冻三尺的眼神过去,秦江冷彻心扉了,真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阮小姐……”快管管你家男人! 阮江西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秦二不太好。” “那就秦三。” 秦三更不好吗?秦江想一口老血吐宋辞脸上,看向阮江西,结果她说:“比秦二好多了。” “咳咳咳……”秦江咳得心肝脾肺都在颤抖,他觉得他快要口吐白沫了。 丫的,有本事你们回去自己生!有本你家孩子叫宋一宋二宋三啊!秦江再也不想跟这一对说话了。 秦江绿着一张口吐白沫后的棺材脸:“宋少,刚才的话,当我没说。”傻子才会给他家宝贝取名一二三呢。 宋辞轻哼了一声,完全不感兴趣。 阮江西还是比较体贴下属的:“我们开玩笑的。” 秦江干笑:“开玩笑就好,外玩笑就好。” 秦江觉得,他今天做的最蠢的一件事就是跟宋辞这种没朋友爱的人开了玩笑。 不不不,秦江今天做的最蠢的事情不是这个,这里,就插几句后话。 秦江这天下班回家后跟她老婆说了这件事,然后,三天后,他老婆说儿子女儿的户口本办下来,秦江喜滋滋地打开户口本,然后……天塌下来了。 儿子:秦一。 女儿:秦三。 秦江质问张弯弯:“你脑抽了吗?” “你才脑抽,不是你让我女神和她男人赐名的吗?”张弯弯同志自我陶醉,“大俗即大雅,我女神和她男人取的名字就是有深意。” 秦一和秦三,请问,到底哪里有深意了,大俗有,大雅在哪里?! “张弯弯,我要跟你拼了!”秦江暴跳如雷,吼声震了医院产房三震。 张弯弯横躺在病床上,把腹部破腹产的伤口亮出来:“来呀,我们互相伤害啊!” 秦江顿时萎靡了,觉得对这个世界已经失去信心了,然后一个人,背影凄凉去了育婴室,对着他家可爱的一对萌宝,老泪纵横:“爸爸对不住你们啊!” 当天,秦江就发了一条朋友圈:“以后谁要敢问我儿子女儿叫什么,我跟他拼了。”破天荒,没有屏蔽宋辞和阮江西。 阮江西后来知道这件事后,还是很自责的,当时宋辞是这么说的:“本来打算将来我们的孩子叫这个名字的。” 阮江西突然觉得,秦江家宝宝取这个名字,十分好,非常好! 扯远了,这都是后话,后话! 且说车上,打从取名这事儿聊崩了之后,秦江就老老实实开车,一句话都不想说。 阮江西说:“待会儿陪我去超市,千羊的头伤得不轻,我给她炖补脑的汤。” 宋辞不满:“你关心她做什么,她有她男人管。” 最后,去了超市,没有买补脑的食材,这买的是宋辞最喜欢的香芋排骨。 不过,幸好阮江西没有去送补脑的汤,因为陆千羊现在看见任何补脑的汤,只想吐,试问谁连续喝了七天补脑的汤还能面不改色。 陆千羊躺在病床上,缠了一脑袋的白色绷带,就露出一张小脸,一看见唐易手上的保温饭脸就白了几分,她强忍着想吐的冲动,扯扯嘴角,笑得好假:“唐天王,您日理万机,就不劳烦您天天来探病了。” 丫的,连续一个礼拜,中午加晚上,十四餐,除了第一天主治医生建议吃清淡之外,送了十三餐的补脑汤,而且居然还不带重样,却又一个共同性,味道和卖相,简直是天上有地上无。 草,尼玛! 唐易直接忽视陆千羊苦大仇深的眼神,打开保温饭盒,慢条斯理地给她盛汤,不痛不痒的语调:“不欢迎?” 闻到这个味儿,陆千羊只想吐唐易那张帅脸一脸,她皮笑肉不笑:“哪能啊。” “那我明天继续来。” 陆千羊怀疑唐易的脑子是猪脑子,十指不沾阳春的大少爷,闲得蛋疼才会天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各种脑子汤,而且,“唐天王,那怎么好意思,你看你,为了给我做各种补脑汤,手都成什么样了,被摧残成这样,以后还怎么做手模。” “我不靠手吃饭,”唐易十分理直气壮,“我靠脸。” 咋地,你靠脸吃饭还光荣了是。 陆千羊苦口婆心:“唐天王,你这么说我就罪过了,我这小人物怎么能劳烦唐天王你天天这么奔波劳累,身心俱疲呢。” “我愿意。”唐易继续盛汤。 陆千羊脱口而出:“我不愿意。” 唐易眉头一挑:“你在赶我走?” 声音降了温,好冷好危险。陆千羊秒怂:“小的怎么敢。”她发誓,面对唐易这么怂,是条件反射,她没走心,也没走肾。 唐易笑得雅痞得很:“谅你也不敢。”把碗递到陆千羊面前,“吃。” 陆千羊瞧了一眼,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什么?”白花花的一片,黏糊糊的一团。 “猪脑。” 这食材又刷新了陆千羊的容忍度了,她觉得,她不能再怂了,是时候起义了。 陆千羊抛了个桀骜不驯的眼神:“我为什么要吃这玩意?” 唐易笑得一脸无害:“医生建议,缺什么补什么?” ------题外话------ 剧场奉上,美妞,生日快乐! 这事发生在秦一路与阮江西二度合作之时。 白清浅总指挥:“大宝,你先上去望风。” “是!” 秦大宝腿一蹬就翻上了墙,汇报:“没发现可疑人物。” “待我潜入!” 白浅清背着个奶娃娃,跃过围墙潜进了一间更衣室:哇!女神在换衣服。 白浅清星星眼,拨开帘子—— “怎么是你,我女神呢?”某女嫌弃。 秦一路咬牙切齿:“白浅清!” “哇!” 秦小宝的哭声,惊天动地。 “秦影帝被人偷窥了!” “快,抓偷窥狂!” 记者蜂拥而进。 白浅清哄着奶娃娃,解释:“我不是来偷窥秦影帝的,我是来偷窥我家江西的,别诬赖我!” 秦大宝:“别诬赖我!” 众人看向秦影帝,他脸黑如锅底:“这是我老婆,不是偷窥,是光明正大地看我。” 第四十九章:替她讨债 “医生建议,缺什么补什么?” 你才缺脑子!你全家都缺脑子!你全家方圆五百里都缺脑子! “我不吃,不吃!”陆千羊头一甩,很有骨气。 语调上扬,尾音上提,唐易笑着问:“不吃?” 好危险的样子啊,陆千羊声颤:“抵、抵死不从。” “那倒不用。” “额?” 唐易舀了一口汤,慢条斯理地喂进嘴里,然后托起陆千羊的下巴,俯身,截住。 陆千羊目瞪口呆,傻了,智商下线了,不知道闭嘴,唐易的舌头往左,她就乖乖让地,往右,她就接着再让地,往中间,她就缩了缩,乖乖吞咽,一口汤,一滴不剩全部吞了。 唐易舔了舔她嘴角,松开手,有点意犹未尽:“是让我继续喂还是自己吃?” 陆千羊傻傻楞楞地接过碗:“我自己来。”然后一勺一勺,机械地往嘴里喂,半碗汤下肚,她才找到东南西北。 麻蛋,居然让个登徒子吻得晕头转向了。 陆千羊用袖子抹了一把嘴:“唐天王,你真不卫生。”脸上,摆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唐易眯了眯眼,透露着危险的讯息:“你敢嫌弃我!” 嫌弃!最嫌弃他的猪脑汤! 陆千羊放下碗,难得神情正经:“你为什么亲我?”她女恶霸一样的口吻,“说,是不是看上我了?” 唐易不可思议:“你居然都现在才觉悟,我真该早点给你补补脑子。” 陆千羊一个枕头砸过去:“唐易,你现在就滚!老娘看不上你!” 唐易不滚,直接扣住她还缠着绷带的头,直接深吻下去。陆千羊哼哼唧唧扭扭捏捏了一番,然后就乖乖躺在病床上不反抗不拒绝。 事后,陆千羊深度反思了一下自己,为什么她没有揍唐易呢?要是搁别的登徒子,她铁定打爆他的胆! 她总结了一下,可能是因为这个登徒子叫唐易。 宋辞出院的第二天,秦江休陪产假的第一天,事儿又来了。秋后算账,是该了断了断了。 “宋少。”三更半夜,大概老板娘已经睡下了,秦江还是下意识地压低声音,“已经查出来了。” 宋辞的嗓音冷而沉:“谁?” “叶宗信。” 宋辞依着椅背,懒懒敛着眸子:“把他请过来。” “是。”走近了才发现,宋辞低着头,手里把玩的竟是一把小型的枪支,秦江心肝儿一跳,有点哆嗦了,“宋少,别、别玩出人命啊。” 宋辞置若罔闻。 “咔哒!”子弹上膛,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秦江看了看枪,又看了看握枪的男人,实在想不明白,一个男人如何能集狠绝粗暴与颠倒众生于一身呢。 这大过年的,想来,要见血了。 “宋辞。” 书房外,阮江西才唤了一声,宋辞将枪扔给了秦江,转身出了书房,秦江如握烫手山芋,坐立难安。 “怎么还没睡?”宋辞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她裹紧,“怎么穿得这么少就出来了。” 阮江西拢了拢外套:“你不在,我睡不着。” 宋辞亲了亲她有些凉意的手,将她打横抱起,走进了卧室。 “你忙完了吗?”她搂着宋辞的脖子。 宋辞摇头,将她放在了床上,给她盖好被子:“乖,我有事出去,你先睡,不要等我。” 她抱着他的脖子,没有松手,问宋辞:“去给我讨债吗?” 他的女人,真聪明呢。 宋辞并不隐瞒:“嗯。”握住阮江西的手,亲了亲她的指尖,放进被子里捂着,他问她,“他的命,你要吗?” 阮江西没有迟疑:“不要。” “为什么?”宋辞冷了冷眼底的光,“叶宗信该死!” “他是该死,不过,”她睡得不安分,手放出被子,抓住宋辞的手,视线相缠,她说,“叶宗信不值得脏了你的手。”她扬起头,将唇落在宋辞手背上。 “那我留着他的命,让你慢慢玩。” 阮江西点头说好,宋辞亲了亲她的脸,掖好被角,起身,她拉住了他。 “怎么了?”宋辞俯身凑过去,“担心我?” “嗯。”阮江西认真地叮嘱,“不要留下证据,不然会你很麻烦。” “好。”宋辞笑着吻了吻她因担忧而紧抿的嘴角。 她没有松手,又说:“外面很冷,早点回来。” 多少,她是有些担惊受怕的,不因其他,她只牵念宋辞,唯恐他半分不稳妥。 见她眉头皱得紧紧的,宋辞舍不得放开她,掀开被子躺倒她旁边:“还是等你睡着了我再走。”把她抱进怀里,轻声哄着,“乖,睡。” 夜深,人静,风乍起,荒废的建筑楼里,没有门窗的遮掩,风灌进去,刮得地上的尘土四处飞扬。 没有灯光,只有手电筒微弱的光照着,隐约能看见地上蜷缩着一个人,手脚被捆绑着,头上被戴着头套,不安分地挣扎了许久。 “老实点!” 喝斥的男人,戴着个棒球帽,口罩遮住了脸,看不清脸,他后面,十几个身量高大的男人,同样把脸遮得严严实实。 这一看,就像不法分子!怎么瞧,都像绑票。 地上的人肉票子不老实:“你们是什么人?”挣扎着爬起来,“为什么抓我来?” “我是叶氏的董事长,如果想要钱的话,不必搞得这么大费周章,放了我,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 叶宗信这只老狐狸,倒是有点胆识,这时候还知道谈判。 绑匪头子非常之不屑一顾:“谁说我们图钱了,我们撕票不行吗?” 叶宗信一听撕票,有点慌了:“你们是什么人?抓我来到底想干什么?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 “闭嘴。” 这绑匪头子,一看就是个没耐心的。 “你们这是绑架,是——” 叶宗信的话还没说完,对方直接一脚踹过去,对着腹下三寸粗暴地又补上了一脚,大喝:“再不老实点,老子踹断你子孙跟!” 叶宗信抱着肚子哀嚎了两句,然后就老实了,不敢再吭声,蜷在地上瑟瑟发抖。 大概几分钟之后,有人影临近。 男人唤了一声‘宋少’,地上缩成一团的人突然浑身一震,慌张失措了:“宋辞?” “是我。” 两个字,性感,而鬼魅,染了这夜的阴冷,是宋辞的声音。 叶宗信整个人剧烈地颤抖,此番,若为宋辞所为,他必然凶多吉少。 头套被取下,微微弱光,叶宗信抬眼,下意识往后蜷缩:“果然是你!”他满眼惶遽,不敢对视宋辞那双深不见底的眸,“你想做什么?” 宋辞走进,微微倾身,唇启,懒懒而言:“取你的命。” 风吹刺耳,四个字,久久不散,带着刺骨的寒意。 叶宗信猛地后退,跌坐在地:“你、你——”他惊惧地瞪大了眼,口齿都利索了,“你、你滥杀无辜,警方不,不会放过你!” 警方?这叶宗信是吓蠢了吗?秦江笑着走进光线里,瞧了瞧身旁的人:“老楚,你怎么看?” 握草!我们奉公守法的楚立人同志,就这么被拉下水了。 楚立人取下帽子和口罩,狠狠瞥了秦江那个笑面虎一眼,一副‘老子很不爽’的表情:“劳资日理万机,可不是什么闲事都管。” 是啊,日理万机的楚同志,不管闲事,专司绑票事业了,说起来都是泪啊,资本家压迫,他等小民哪敢不从。 这楚立人的尊容,叶宗信自然是认得,当下就傻了:“你、你们,”一句话卡在喉咙里,叶宗信哆哆嗦嗦了半天,瞳孔放大,趴在地上往后瑟缩,“你们别过来,别、别杀我。” “别怕。” 宋辞突然俯身,叶宗信整个人僵住,再也不敢动一下,他说:“不会杀你,脏了我的手,我家江西会不喜欢。” 生杀予夺,那是宋辞的领域。 叶宗信满头大汗,额角的青筋凸起:“你、你想,想怎样?”恐惧,席卷而来,宋辞这个男人,会让人丢盔弃甲,叶宗信伏地求饶,“求求你,放了我这次。” 宋辞好似置若罔闻,似在思忖:“那个男人打了她两巴掌,”凝眸,一汪深不见底的墨黑,骤然冷却,“我就要你一只手好了。” 此言一落,叶宗信整个人瘫软在地:“不,不要,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他趴在地上,向后瑟缩,“求你放了我,只要你放了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宋辞好似未闻,起身,背着光线:“绑上去。” 叶宗信猛地回头,身后,是一个巨大的转盘,他面色骤白:“不,不要!” “省省力气,待会儿有的你叫唤。” 给了句忠告,楚立人招呼兄弟们,直接拖着叶宗信,架上了金属转盘。 “你们要做什么?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做什么?”楚立人将叶宗信的手脚往转盘上一捆,用力一勒,“撕票咯。” 叶宗信眼都红了,边挣扎着,吼叫:“宋辞,你——” 声音戛然而止,叶宗信瞳孔放大,整个人怔住,微光下,一双骨节修长的手,白皙剔透,正握着枪,缓缓摩挲。 杀人放火,没有宋辞不敢做的。 理智全无,叶宗信阵脚大乱,恐惧渗透进四肢百骸,求饶像是本能动作,他用头,一下一下磕在转盘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我再也不敢了。” “我把叶氏还给她,放了我,求你放了我。” 额头上,迅速起了一片红肿,叶宗信好似不知疼痛,麻木机械地磕着头。 “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求求你,饶了我,饶了我……” 生死关头,自尊、权利,没有什么是不能抛弃的,在宋辞面前,只能绝对地臣服。 只是,宋辞啊,向来没有恻隐之心,惯为心狠手辣。 他道:“开始。” 楚立人闻言,重重拨动转盘,顿时,废弃楼里,叫声撕心裂肺:“啊——” “太慢了。”动作好似懒懒,宋辞反手,将手枪一转,指向了转盘,“转快一点,我家江西在家等我。” 还快?这是要玩死人吗?这个转盘是经过特殊改造的,高速旋转的时候,快得几乎让人眼花缭乱,这一枪下去,怎么可能就废一只手。在特种大队里,这项枪法训练,就算将速度调到最低,也没有谁能避开转盘上的靶子。 宋辞这是在玩命! 他似漫不经心,移动着枪口的方向,手指,扣住扳机。 “不!”叶宗信歇斯底里,“不要杀我!别开枪,别开枪!” 高速旋转的转盘,只依稀能看见人影晃动,宋辞慢条斯理,将枪口对准了中心的位置。 若是对准旁边,兴许还能侥幸,中心的位置,要避开叶宗信的要害,可能性几乎为零。 “不要开枪!不要——” 嘶喊声里,骤然枪响。 “嘣!” “嘣!” “嘣!” 连续三响,未曾间断,金属猛烈撞击,擦出的火星久久不散。 枪声回荡,充斥在夜里,许久,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啊——啊——啊——” 还有力气叫? 楚立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然后骤停了转盘,盯着仔仔细细一瞧,握草!一滴血的没有!三枪,两枪打在叶宗信的腋下,一枪在腹下七寸,刚好擦过叶宗信的命根子。 妈呀,这枪法,太特么变态了! “啊——” 叶宗信叫得惨绝人寰,跟死了人似的。 “吵死了,不要叫。”宋辞吹了吹枪口,“你再多叫一声,多一枪。” 叫声骤停,就只听见叶宗信哼哼唧唧,咬着唇,鼻涕眼泪满脸,呜咽颤抖,却是不敢再发出任何叫喊。 转盘,再一次被转动,枪口好似随意一指,缓缓移动,对准的是…… 叶宗信的头! 这要是一个没瞄准,铁定打爆叶宗信的头,宋辞这玩法,太要命了,楚立人和秦江光是看着,都出了一身冷汗,就别说转盘上一只脚踏进阎罗殿的叶宗信了,直接就尿裤子了,湿了一地。 叶宗信猛地摇头,死死压抑住嘶喊,呜咽不断,整个人都在抽搐:“呜呜呜……” 转盘高速旋转,人肉靶子还垂死挣扎,这种动态情况下,要不伤人,楚立人想都不敢想,瞪大了眼,死死瞧着那枪口。 宋辞微微眯了眸,长睫一敛,手枪随意一指—— “嘣!” “嘣!” “嘣!” 又是三声枪响,连续不间断,没有任何调整的时间,剧烈的声响几乎震得楚立人耳膜发疼,他扶住转盘,转头去瞧,三缕头发飘下…… 三枪,全部擦过叶宗信的脑袋。 丫的,宋辞这个变态! 叶宗信被绑在转盘上,不动弹了,浑身像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也不知道是汗还是尿。楚立人踢了一脚,没反应:“宋少,他晕过去了。”能不晕吗?这玩法,吓死人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宋辞擦了擦枪口:“把他弄醒。” 楚立人直接一桶冰水泼上去,立竿见影,人醒了:“咳咳咳……”口吐白沫,两眼翻白,叶宗信吓掉了半条命,“够、够了。” 够了? 说好废一只手的,就绝不废两只! 宋辞走近转盘,光线昏暗,模糊了轮廓,嗓音越发显得鬼魅:“这里面可以装七颗子弹,”他随意把玩着手里的枪,说,“还剩一颗。” 一颗子弹,在宋辞手里,十条命都不够他玩的。 叶宗信气若游丝,断断续续的话,一字一顿:“求……你……放,放……” 宋辞用枪口敲了敲叶宗信的头,他立刻双目放空,抽搐不止。 “我家江西要慢慢玩,以后,不要急着去找死。”宋辞难得耐心极好,“知道吗?” 一字一字,叶宗信撕扯出声:“知、知道。” 墨染的眸骤冷,宋辞只道:“晚了。”话落,枪口一转,抵住了叶宗信的手背,动作极快,扣动扳机,“嘣!” 枪声之后,是撕心裂肺的嚎叫。 血溅转盘,这一枪,正中手心筋脉,叶宗信这只左手,必然废了。 宋辞起身,扔了枪,用口袋里的方巾擦了擦手,看着转盘:“这才刚刚开始。”抬头,吩咐秦江,“把这里处理干净。” “我知道。” 宋辞转身走出了废楼,身影,融进漫漫黑夜里,身后,惨叫声不绝如缕:“啊——啊——啊——” 这夜,阴冷极了。 夜半,人不能眠,门被推开,惊动了床上的人儿。 “宋辞。”阮江西从被子里爬出来,开了灯,“回来了。” “嗯。”宋辞将沾了寒气的外套扔在沙发上,走到床边,“怎么不睡?” “等你。” 宋辞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夜里冷,乖,躺下。”替她掖好被角,宋辞起身,“我去洗澡。” 阮江西拉住他的手,笑着说:“夜里冷,”她看着宋辞,张开手,软软糯糯的声音说,“先让我抱抱你。” 宋辞放低身体,让她环住腰,紧了紧力道,身体紧紧相贴,他伏在她耳边:“有血腥味吗?” 阮江西侧着头看他:“没有。”她笑得眉眼弯弯,“我色令智昏,抱着你就晕头转向了,什么都闻不到了。” 宋辞轻笑出声,低头就擒住了她的唇。 色令智昏,如此,刚刚好。 一吻方休,阮江西靠在宋辞胸口:“宋辞。” “嗯?” 她认真地看着他:“以后让我来做,我舍不得脏了你的手。” 宋辞没有应答,低头,封住了她的唇,掀开被子,覆住了她的身体。 次日,风起云涌,近年关的天气,格外的冷。早上八点,秦江的电话便打进来。 “小声点。” 想来老板娘还在睡觉,秦江识趣地放低声音:“宋少,人已经请来了。” 嗓音懒懒,带着刚睡醒时的惺忪,他说得随意:“不要弄死了。” 不弄死?弄残吗? 秦江请示:“请宋少明示。” 须臾,只听见宋辞说:“怎么不多睡会儿。” 哦,是老板娘醒了。 “乖,去把外套穿上。” “我去给你准备早饭。” “江西,不要不穿鞋踩在地板上。” “不要碰那只胖狗,它身上脏。” 听听,这温柔似水的语气,这事无巨细的架势,诶,宋老板这是彻底沦为阮江西的家用奴隶了。 秦江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正要挂电话,宋辞扔过来四个字,瞬间犹如冰天雪地里一盆冷水当头一泼。 断子绝孙…… 宋老板此人,太极端,能爱到极致,也能狠到极致。 当天下午三点,有新闻报道,叶氏电子少东家因一起红颜之争,下腹被砍七刀,未伤及性命,却累及命脉,医院判定为三级身残。 赶巧了,当时,叶氏董事长叶宗信也在医院养伤,据官方说法,是走夜路摔断了腿,还赶巧了,叶宗信的父亲大人因心肌梗塞,也在住院,这下祖孙父子三人凑齐了,在医院正好可以来个大团圆。 可是,事与愿违,叶宗信听闻叶竞轩的事,据说当场就两眼一翻两腿一蹬,不省人事了,叶明远更是再度心肌梗塞,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大过年的,人间悲剧啊。 偏偏,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夜雨。 一个星期后,叶竞轩出院,只是,才潇洒了一天,就被关进了监狱,警方的说法是,叶竞轩涉嫌一桩性/虐杀人案,当天,医院给出了叶竞轩的检查报告,报告显示,叶竞轩因身体残缺,出现了狂躁症的初期病状,并且法医的检查结果表明,死者确实是因虐待致死,全身多处伤痕都有叶竞轩的指纹。 这起杀人案,凶手似乎毫无悬念,只待法院一审。 连着下了几天雨雪的天,突然放晴,宋辞说,新开了一家甜品店,味道很好,他说:“若是你喜欢,我就把店买下来。” 阮江西笑着说好。 车才刚开出了巷子,一个人影横出马路,挡在了车前。 阮江西抬眼,清凌凌的眸光:“叶先生,你挡住我们的路了。” 叶宗信径直走到车窗前,左手垂着,绷带缠到了手臂,尚可见血迹:“是不是你们?”他面目狰狞,扭曲了神情,大吼,“竞轩的事情,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是。” 云淡风轻,宋辞说得无关痛痒。 “果然是你们!”只手遮天,颠倒黑白,这才是宋辞,肆意妄为又心狠手辣,叶宗信咬牙,“你这么大费周章,不就是等着我自投罗网。说,你究竟想怎样?要怎么样你才肯放了我儿子?” 宋辞笑着,半靠车椅,手揽在阮江西腰上:“江西,你想怎么玩?要关他一辈子,还是要他早死早超生。”他倾身,看着阮江西,“我都依你。” 宋辞此番,是摆明了交由他女人全权做主,生杀予夺的判定权,自始至终在都阮江西手里。 鹰眸灼热,叶宗信直视阮江西:“你想要什么?” 她缓缓转头,嗓音清婉,不急不徐地轻启唇:“我要整个叶氏。” 叶宗信怒吼:“不可能!”甚至没有考虑一下,他满脸狞色,浑浊的瞳孔骤缩着。 呵,比起私欲,血脉亲缘又算得了什么呢? 阮江西似笑非笑着,转头对宋辞说:“我们走。” “回去准备叶竞轩的后事。” 宋辞只留了一句话,关上了车窗,后视镜里,映出瘫坐在马路中间男人,悲声痛哭,瞬间苍老了模样。 只是,叶宗信自始至终都没有追上来。 宋辞将车拐进巷口,停在一边,给阮江西解了安全带,将他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别难过,叶宗信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阮江西摇头,眸光凄凄,有些空洞:“我不难过,只是觉得可怜,替叶竞轩可怜。”她抓着宋辞的衣角,很用力,“为了他的私欲,叶宗信连亲生儿子都可以当作弃子。” 这是第二次,叶宗信背信弃义,为了私利,抛弃妻子。 宋辞拂了拂她紧皱的眉头:“这个结果,你早就料到了不是吗?” 她点头,靠在宋辞肩上,抱着他的脖子蹭了蹭,声音微微有些凉意:“我知道,叶宗信这样的人,有多贪心,就有多自私。” 宋辞抬起她的脸,语气笃定:“你要的,并不是叶氏。” 若是只要叶氏,他有千方百计,何必如此绸缪,叶竞轩不过是一个导火索,让叶宗信虎毒食子的一颗弃子。 “是,我不要叶氏,我要他,”阮江西目光离离,染了些许寒霜,“众叛亲离。” ------题外话------ 这里着重剧透一下,本文小宠,无虐无虐无虐!不要再问我后面会不会虐了,不管宋辞的病怎么恶化,他都是那种看了阮江西一眼就投降的忠犬忠犬忠犬! 截至10月14号钻石排名:(前十有奖,奖品见作者公告或另一条置顶评论)人手统计,如有误,请指正。 第1名:素素素菜,480 2:丫头,290 3:门前大桥下走过一群鸭,261 4:豬豬欣,246 5:撑撑宝,162 6:tikg,134 7:ai流年,124 8:和太阳肩并肩,122 9:唐家易少,94 10:依然爱着你,83 11:做个安静的女汉子,60 12:清风明月忆相逢,52 13:唐倾林,50 钻石活动截至到15号晚12点 t 第五十章:血债血偿 “是,我不要叶氏,我要他,”阮江西目光离离,染了些许寒霜,“众叛亲离。【鳳\/凰\/ 更新快请搜索//ia/u///】” 三天后,叶竞轩于狱中斗殴致死,次日,警方通知家属认领尸体。 哒,哒,哒…… 停尸房外,高跟鞋刺耳的声响,一下,一下,急促,而凌乱。 “竞轩。” “竞轩。” 苏凤于唤了两声,幽空封闭的停尸房里,毫无声响,隐约可见破碎的回声。 “竞轩,你起来。” “起来,跟我回去。” “竞轩,你怎么不应我,是妈妈,妈妈来接你回去了。” 她平平静静的,说了许久,伸出来手,缓缓掀开了白布的一角:“你爸爸会来救你的,他会用叶氏救你——” 白布掀落,她的孩子,躺在那里,浑身血污,一动不动…… “竞轩。” “竞轩。”颤着手,苏凤于推了推,“竞轩,你应妈妈一句。”她将手放在他鼻下,毫无鼻息。 苏凤于猛地后退,踉跄了几下,跌坐在地,她放声嘶喊:“竞轩!竞轩!” 没人应她,她的孩子,没了…… 突然,苏凤于放声大笑:“哈哈哈,不,他不会来救你,哈哈……他不救你。”笑着笑着,眼泪流出来,苏凤于痴痴呢喃,好似自言自语,“是他放弃你了。” 她爬起来,跌跌撞撞,蹲在冰棺前,凑近了尸体:“他分明可以救你,可是他却眼睁睁看着你死在了牢里。”掩着嘴小声地轻语,“竞轩,记住妈妈的话,到了地下也不要忘了,是你的父亲,是他见死不救,是他害死了你,不要忘了,”她笑着,“死都不要忘记,你的父亲叶宗信,才是罪魁祸首。” “哈哈哈……哈哈……” 她笑,癫狂地发笑,瘫软在地上,笑到大哭。 停尸房外,男人声声嘶喊传来。 “竞轩!” “竞轩!” 苏凤于抬头,回头望着门口:“他来了,罪魁祸首来了。” “竞轩……竞轩!” 叶宗信双腿一软,跪在了冰棺前,撕心裂肺地痛哭出声:“我的孩子,是爸爸对不起你。” 他趴在地上,身体颤栗,哭声悲恸,声声都歇斯底里。 “儿子,你死得好惨,是爸爸不好,爸爸没有保住你。”拳头握紧,叶宗信浑身的青筋爆出,眸底含泪,有火光闪动,“爸爸会给你报仇的,你安心去。” “是阮江西,是他害你,还有林氏的人,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会给你报仇的。” “竞轩!竞轩!” “我的儿子,竞轩……” 叶宗信失声痛哭,虚软伏地,哭到声嘶力竭。 “呵呵。” 苏凤于发笑,从地上爬起来,抚着墙,走出了停尸房,嘴角拉扯,她笑到失声,“哈哈哈……” 叶宗信,你真虚伪,怎么可以这么虚伪呢。 她拿出电话,嘴角笑意僵冷,她说:“不要再拖了,叶宗信,我要他一无所有。” 叶竞轩出殡那天,吃瓜群众陆千羊去装模作样地上了一炷香之后,对着镜头做了个悲伤的表情,很走心地对着叶以萱说了句‘节哀顺变’,出了殡仪馆就给阮江西打电话了。 “江西。” “恩。” 陆千羊支支吾吾:“有件事我实在忍不住。”没办法,做惯了狗仔队,看到有缝的蛋就想叮。 阮江西问:“叶竞轩的事?” 她家艺人,真是料事如神啊,陆千羊也不拐弯抹角了,掩着嘴蹲到偏僻的角落里讲电话:“叶竞轩的死,真的是你做的吗?”心惊之外,不知咋回事,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小兴奋。 “是。” 电话里,阮江西语气淡然,并无起伏。 陆千羊一听,眼珠子一瞪,正欲开口,阮江西又说:“也不是。” 是,也不是…… 这是什么回答?几个意思?陆千羊挠挠头:“我脑子笨,听不懂。” 阮江西笑了笑:“不懂也好。” 好像是宋辞在喊她,阮江西挂了电话。 话说了一半,陆队长就觉得啊,身为狗仔队,是有职责还原事情真相的,然后,偷偷摸摸就翻进了唐易家别墅的院子。 三米高的院子,她只花了一分钟,这偷鸡摸狗的能耐,简直登峰造极了。 唐易抱着手,看着某女利索地顺杆爬下:“为什么不走大门?” 陆千羊白了他一眼:“怕被你的女米分泼硫酸。” “来找我?” 陆千羊横了一眼:“少给自己脸上贴金。”她正气凛然,“我是来探案的。” 唐易眉峰一挑,靠着门前的石柱,好整以暇地看陆千羊:“哦?” 陆千羊跑过去,把阮江西的话还原了一下,然后睁着求知若渴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江西的话是什么意思?” “脑子这么笨,你要多喝点补脑的汤。”唐易敲了敲她脑门,进了屋。 提起补脑汤,陆千羊就有点炸毛,她跟上去,从后面一把勾住唐易的脖子:“你说不说?” 唐易直接往沙发上一躺,半边身体都压在陆千羊身上,挑着她下巴:“你亲我一下,我就说。” 这个流氓,色胚!登徒子! 陆千羊翻了个白眼,也就内心挣扎了几秒,揪着唐易的衣领,拉过来一口咬住他的下巴,然后翻身坐在唐易身上,架住他脖子:“速速从实招来!” 分明这么旖旎的动作,她做出了一股江湖儿女的侠肝义胆出来。 唐易摸了摸下巴,抱着陆千羊的腰转了个身,把她捞进怀里:“真粗鲁。” 粗鲁?居然嫌弃她! 陆千羊磨牙,正要张嘴,唐易开口:“从头到尾,阮江西只做了两件事。” 她好激动啊:“什么事?什么事?”睫毛像两把扇子一样,扑闪扑闪的,福尔摩斯陆眸子一溜,问,“砍了叶竞轩?”想了想,她满眼深意,“还是杀了他?” 唐易笑她,揉揉她的短发:“阮江西那样的人,怎么会动粗,她啊,用的是,”指了指陆千羊的脑门,“头脑。” 嗯,福尔摩斯陆头脑欠佳,想不出来,催促唐易:“到底是哪两件事?” “把叶宗信仇敌的女人送到了叶竞轩的床上,再把叶宗信的仇敌送进了牢里。” 陆千羊有点懵圈:“然后呢?” 唐易似笑非笑:“之后,所有的事情,全部都顺其自然。” 陆千羊深思了,这么说来,这出因红颜纷争引发的砍人事件,祸起阮江西送的那个女人咯。至于叶竞轩斗殴致死。阮江西只是递了把刀给叶宗信的仇敌,怪只怪父债子偿。 借刀杀人,正是如此。 陆千羊想了许久,还有一件事想不通:“江西要借刀杀人,首先得把叶竞轩弄进牢里啊,江西要是只做了递刀的两件事,那叶竞轩是怎么惹上牢狱之灾的?他的狂躁症是不是真的?那起性/虐命案又是怎么回事?” “狂躁症是真的,命案也是真的。”唐易顿了一下,说,“只有凶手是假的,叶竞轩只是做了替死鬼。” 陆千羊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凶手是谁?” “在牢里弄死叶竞轩的那个人。”唐易眼眸微眯,意味深长,“叶宗信的仇敌,林氏建行的执行董事林建周。” 阮江西只是送了把刀,用一个女人点了一把火,然后坐观虎斗,借林建周的手,让叶宗信血债血偿。 陆千羊震惊,久久才平复:“我听说林氏建行的执行董事最近和叶宗信在争新界东那块地皮。” 唐易点头,又道:“因为叶竞轩的事,叶氏的股票大跌,那块地,叶宗信失之交臂。” 陆千羊目瞪口呆,傻愣了许久:“江西她,”陆千羊只觉得心惊肉跳,“太会玩了。” 一出借刀杀人,让叶宗信人财两空,还半点不沾血腥,阮江西太会玩心了。 唐易理所应当:“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女人。”唐易一只手搂着陆千羊的腰,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桌子,“江西故意以叶氏为由,引叶宗信来谈判,让他又利欲熏心狼心狗肺了一次,他为了自己的贪欲,连亲生儿子的命都不救,叶竞轩这一死,苏凤于第一个不会放过的,是叶宗信。”唐易笑,“儿子老婆还有钱,叶宗信这次输得惨不忍睹。” 先是引起祸端,再借刀杀人,最后挑拨离间,连环计,一出比一出狠。 陆千羊有点不敢相信:“你确定这些不是宋辞干的?我家江西那么淑女,那么善良,我不相信她黑化了。” “要是宋辞出手,哪会搞这么多阴谋阳谋,一枪爆了叶竞轩的头就是了。” 这一点,陆千羊一点都不怀疑,看叶宗信那只废了手筋的左手就知道了。 陆千羊再度摇头:“我还是不敢相信。”她始终相信,她家艺人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宋辞当时吩咐秦江让叶宗信断子绝孙的时候我也在场,阮江西当时说了一句话,”唐易口吻一转,学着阮江西淡淡然的语气,“不要脏了自己的手,让别人去做,不会留下证据。” “……”陆千羊很久说不出话来,她擦了擦手心的汗,“江西她,原来和宋辞真是一类人。”一样的狠绝,一样的杀生予夺玩转人命。陆千羊摇摇头,然后转念一想,“不过叶竞轩这种人,弄死了也是节约粮食净化空气,江西这是伸张正义,为民除害!” 唐易不否认,说:“我也是为民除害。”他按住她,亲了亲陆千羊的嘴,“我收了你,造福全人类。” 陆千羊中气十足地蹦出一个字:“滚!” 唐易抱着她。一起滚沙发。 叶竞轩出殡当天,十里长街,全是记者,苏影后母女,哭断了肠,白发人送黑发人,赚足了苦情。 之后,苏凤于创立了竞轩基金会,专门帮助贫困地区留守儿童,并频繁与叶宗信一同出席各种慈善活动,一时间,苏影后善名善举炒得人尽皆知,《点灯》也趁势热了一把。 陆千羊看了新闻,连连摇头:“苏凤于肯定恨不得整死叶宗信,还要扮演恩爱夫妻,真是为难她了。” 接近年关,街上张灯结彩,四处洋溢着喜庆,前几天刚下过了一场大雪,地上还有尚未消融的积雪,巷子里,几个小孩跑跑跳跳,嘻嘻闹闹好不欢乐,大人们话话家常,张贴着各种对联剪纸。 这条巷子,建在七十年代,住户多是一些恋旧的老人,不愿搬走,便带着孙儿落叶归根,老老少少倒也热闹,年味儿很足。 阮江西家便在巷子的最深处,往年都是在顾家过年,竟不知,街坊邻里如此热情,送来了许多节礼,来的多是老人与孩子,邻里只觉得这家小夫妻长得俊俏,平日里又不爱出门,只有少数认出了这两位可是天天上电视的大人物。 上午,隔壁的许婆婆带着媳妇过来送节。 “小阮啊,你家老公长得真俊。” 八十多岁的老人,头发全白了,眼神却是十分好,一瞧一个准啊。这‘老公’一说,着实取悦了宋辞,靠着门,春风满面。 阮江西甜甜地喊:“谢谢婆婆。” 老人家递给阮江西一筐土鸡蛋,又说:“不过,上次送你回来的那位律师也不错。” “汪汪汪!”宋胖摇头摆尾,脖子上红色的蝴蝶结一晃一晃十分喜庆。 老人家笑得慈蔼:“你家这狗也不错。” 宋辞春风满面的俊脸,顿时,乌云密布了。 “妈,你说什么呢?”这家的媳妇显然是认得这对‘平日里不爱出门的小夫妻’,连忙将老人搀到身边,十分歉意,“江西小姐,我妈老眼昏花,”偷偷打量了一下阮江西身边的男人,“别、别放在心上。” 这位宋少,那可是市的土皇帝啊,得罪了他,大过年的没准就喜事变哀事了。 “没事的。”阮江西浅笑着。 这位宋少家属,那也是举国闻名的大明星啊,好和蔼好善良。 女人擦擦手,从小包里掏出纸笔:“江西小姐,可以给我签个名吗?我女儿特喜欢你。” “好。” 之后,又唠了会儿家常,多半是许婆婆媳妇在说,阮江西在听,宋辞对‘东家的小胖墩上四年级了西家的小女儿快出嫁了’等诸如此类的家长里短表示出了一脸的嫌弃,不过嫌弃归嫌弃,还不是抱着她女人,乖乖在一边待着。 许婆婆回去时候,按照礼节,是要回礼的,宋辞直接给了十几张钞票。 阮江西啼笑皆非,宋辞不满,把阮江西拉进屋里。 “怎么了?” “为什么不搬去我那里住?”宋辞皱着眉头,“这里人太多,不安全。” 平日里人烟稀少的小巷子,到了年关,来来往往的人尤其多。 阮江西笑着摇摇头:“我喜欢这里。”她搂着宋辞的腰,“远离喧嚣,淳朴简单,而且,只有走在这条巷子里,我不用戴口罩。” “随你。”宋辞亲亲她被风吹得微红的脸,“你住哪我就住哪。” 阮江西笑着说好,又道:“宋辞,等会儿还礼的时候,钱要放在红包里。” 宋辞不以为然:“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阮江西失笑:“这是礼节。” “我不知道,不记得我一个人以前怎么过年。” 他只是随口一言,却狠狠撞进阮江西的心坎上,疼得发紧。 若早知会这样心疼,那时候,她一定不舍他一人孤寂。 阮江西踮起脚,亲了亲宋辞的脸:“没关系,以后有许多许多个年。” 以后…… 宋辞十分喜欢这个词,凝眸,眼底溢出浅浅笑意,美得动人。 阮江西说:“到时,我一定教会你剪纸。” “好。” 午饭后,宋辞在厨房洗碗,阮江西接了个电话,走到窗前,声音放得很轻,好似刻意。 “嗯,我会保密。” 宋辞从厨房出来:“保密什么?” 阮江西挂了电话,转过身来:“秘密。” 视线闪躲,神色局促,一双清丽的眸子忽闪忽闪。 她啊,本就不善撒谎,更太不会对宋辞隐瞒。 宋辞瞧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秦江的电话?” 阮江西立刻摇头:“是千羊!” 声东击西,手法有点笨拙。嗯,在宋辞面前,阮江西的演技有点不在状态,大抵是平日里,她对他太乖巧听话了。 宋辞走近,低头,与她平视:“张晓的事?” “……”她家宋辞好精明啊,阮江西低头,有点窘迫。 宋辞抬起她的脸:“秦江让你来求情?” “……”她家宋辞太精明了,阮江西摇头,很小声地说,“不是。” 说好要保密的……说好不能透露出秦特助的……说好要等到晚上在床上的时候再求情的…… 目光相视,宋辞的眸,太美丽了,总会让人失魂落魄。阮江西乖乖点头,坦白从宽:“是秦江的电话,让我给张晓求情,还让我晚上在床上的时候等你欲仙……”阮江西又羞又囧。 秦江的原话是:等晚上在床上,宋少欲仙欲死的时候,你吹吹枕边风,保管他什么都依着你。 说完,阮江西有些懊恼,不应该这么色令智昏供认不讳的。 不过,宋辞却是心情极好,十分喜欢他女人如此乖巧坦诚,摸摸她的头:“以后秦江的电话不要接。”宋辞解释,“他会把你带坏。” 阮江西想了想,点头。 “真乖。”亲了亲她的脸,宋辞拨了电话,“秦江。” 前后语气天差地别,前者,和风细雨,后者,冰冻三尺。 一听就知道了,老板娘叛变了。 事实证明,高智商也要看遇上谁,对上宋辞这样的,还是乖乖束手就擒,要么臣服于他的美貌,比如阮江西,要么屈服于他的气场,比如秦江。 “是我考虑欠佳,是我多管闲事,是我胆大包天竟敢怂恿老板娘,我知错了。”坦白从宽之后,秦江力求网开一面:“宋少,大过年的,开恩啊。” 这认错态度,又逢年过节的,怎么着也得大发慈悲一次不是? 宋辞说:“过完年,你去非洲出差。” “……” 秦江觉得他的心肌好梗塞啊,也是怪了,分明就三天记忆,啥也不记得,偏偏每次都用挖土豆之事来行暴君之势! 秦江做最后的挣扎:“宋少,你别啊,我家宝宝才半个月大,孩子需要父亲,不能——” “嘟嘟嘟嘟……” 宋辞掐断了电话,将正在逗狗狗的阮江西拉到怀里来:“别碰它,它刚刚玩了鞭炮,脏。” 然后,甩手一扔,将宋胖扔进了浴室,锁上门。 “汪汪汪!”宋胖撕心裂肺啊,不过,没一会儿,它就消停了,浴室的窗户是开着的,隔壁新搬来的邻居家养了一只博美。 “宋辞。” “嗯?” 阮江西走过去,双手环住宋辞的腰,浅笑盈盈:“今天是大年三十。” “所以?”俯下/身体,让她抱得更紧些,宋辞喜欢她的主动。 “新年愿望。” 她还未说出口,宋辞搂住她,手轻轻一收将她整个人裹进怀里:“张晓的事,还不到份量要你的一个愿望。” 不曾言明,他知道她任何未曾说出口的话。 软软的嗓音,阮江西有意央求:“宋辞,” 宋辞打断:“乖,你的愿望,要跟我有关,不要说不相干的人。” 阮江西蹙眉,不说话了。 宋辞不满意:“说来我听。” 有时候啊,宋辞会无理取闹蛮不讲理。 阮江西想了想,很认真地说:“宋老板,要对你的员工友善一点。”当然,包括张晓和秦江。 宋辞一张俊脸,突然黑得不像话:“你嫌弃我粗暴。” 有时候啊,宋辞会战战兢兢庸人自扰。 阮江西立刻摇头:“没有。”怕宋辞不相信,她还解释,“虽然是有点,不过我不嫌弃” 有点?只是有点?阮江西太偏袒宋辞了,宋辞显然很愉悦:“那你再说一个,和我有关的新年愿望。” 阮江西想也不想:“没有。” 宋辞不开心了。 她十分正经又严肃地坦白:“我已经有你了,不用再贪心也足够我满足。” 他笑:“甜言蜜语。”如此甜言蜜语,宋辞最是受用,心情大好,便大赦天下了,“张晓的事,你可以适当听取秦江的意见。” 阮江西抬头,这个适当所指的尺度,她不是太明了。 宋辞点明:“等到晚上在床上的时候,你再来求情。”他一本正经地……耍流氓。 阮江西羞得不说话,抱着宋辞的脖子蹭。许久‘嗯’了一声。等到那时候,那么,她必定是要割地赔款的。 亲昵了许久,阮江西说:“陪我去超市。” “好。” 当然,并没有等到晚上,也不需要在床上。在去超市的路上,宋辞连线了秦江,一贯的方式,一句话命令:“把张晓调去非洲。” 又是挖土豆?!好,至少比待在特种大队当人肉靶子强啊。不怀疑,秦江觉得肯定是老板娘签订了什么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换来的,刚想对老板娘表示一下感谢:“谢——” “嘟嘟嘟……” 电话被宋辞挂断了。 要数粗暴,宋辞为最!老板娘怎么也不管管,秦江腹诽。 因为是年三十,超市里往来的人不多,阮江西推着车,回头问宋辞:“想吃什么?” 因为过年,她穿了一件红色线织的外套,同色的绒线围巾裹住了脸,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 她极少如此打扮,亮丽了许多。 “都可以。”宋辞心情显然十分好,“你做的就好。”他接过推车,递过去一只手,要她牵着他。 阮江西笑,拉着宋辞的手去了生鲜区,一路上偶尔有路人注目,宋辞均摆出一副‘离我女人远点’的表情。 “饺子好不好?”阮江西俯身,挑着冰柜里的速冻饺子皮,“除夕夜要吃饺子的。” 宋辞乖乖应答:“好。” “什么馅的?” “都可以。” 恩,宋老板十分听话,他女人说什么是什么。只是,阮江西拿了火腿和培根,许多火腿和许多培根…… “为什么这么多?” 阮江西想也不想:“狗狗很喜欢火腿培根馅的饺子。” 一句话,宋辞冷了脸,瞪了阮江西一眼,转过身,闹情绪。 显然,宋辞又吃醋了。阮江西失笑,扯了扯他的袖子:“宋辞。” 她就喊了一声,宋辞就乖乖就范了:“我都听你的。” 恩,瞧瞧,比宋胖还乖。 最后,阮江西还是把火腿培根换成了鸡肉香菇,宋辞十分开心,也不管人来人往,就要跟阮江西玩亲亲。 ------题外话------ 截至目前,钻石排名如下:(前十有奖,人手统计,有误请指出,另活动时间截止到今天晚12点) 第1名:素素素菜,480 2:丫头,290 3:门前大桥下走过一群鸭,261 4:豬豬欣,257 5:撑撑宝,172 6:和太阳肩并肩,152 7:tikg,134 8:ai流年,124 9:唐家易少,94 10:依然爱着你,83 11:做个安静的女汉子,60 12:清风明月忆相逢,52 13:唐倾林,50 14:邪哗,35 15,聆风别:28 16:陌一念,21 17:小淘,20 致谢每一位送钻的美人 第五十一章:新年纪事 大概是昨夜里,宋辞刚没了记忆,他尤其粘着阮江西,甚至是有些不分场合,嗯,还有点斤斤计较,似乎急于占山为王一人独宠。 饮品区的旁边,摆放了许多精致的厨具,大多是漂亮的瓷碗。 中央柜台上罗列叠放了一套青花瓷的餐具,青色的水袖,十分精巧,阮江西多看了两眼。 宋辞对瓷碗没什么兴趣,他只看他家江西:“你喜欢?” 她点头:“顾白有一套一模一样的,他不会做饭,但是很喜欢收集漂亮的盘子。” 顾白两个字,一下子把过年的气氛搞僵了,瞧瞧,宋辞的脸与青花瓷一般青了。 他瞥了一眼那套做得跟艺术品一样的盘子,十分嫌弃:“一点都不漂亮。”拉着阮江西走到旁边的柜台,指着最里面那一套卡通餐具,“买这个,上面的人偶很像你,会让我很有食欲。” “……” 阮江西看了看那套青花瓷,又看了看那套卡通人偶,突然觉得,她家宋辞的品味,有点独特,笑了笑:“麻烦帮我拿那种卡通人偶的盘子。” 宋辞心情颇佳,啄了啄阮江西的唇,惹得她赶紧拉着宋辞避开销售员有些暧昧的眼神。 兜兜转转逛了十几分钟,多半是阮江西在挑,宋辞也会时不时给出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建议,比如: “我要那种印了阮江西照片的桌布。” “……”宋少,您真的是来买桌布的吗? “这个饮料为什么要让这个家伙代言?” “……”唐天王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这么被宋少大人嫌弃。 “那只狗的印花太丑了。” “……”哪里丑了,那只贵宾多可爱啊。 “这个,我要印了阮江西照片。” “有没有上面有阮江西照片的那种?” “为什么没有?你们怎么做事的。” “居然都没有印阮江西照片的?把你们经理叫过来。” 编号7983的销售员已经快哭了,早知道宋少大人的恶趣味这么变态,她才不会为了偷拍女神日常而主动上门来自寻死路,绞尽了脑汁,才想到:“宋少,日用品区有一款杯子,上面印了阮江西的照片。” “不好意思。”阮江西十分礼貌地致歉,然后把宋辞拉走了。 编号7983的销售员掏出手机,偷拍了一张,发微博,话题:女神和她男人的超市日常。照片下面还附了一句话,女神来遛宋大少这条忠犬,宋大少来虐我们这帮单身狗。 几分钟之后,宋辞在日用品货架上找到了印了阮江西照片的水杯:“这个是你。” “嗯,是常青。” 杯子是常规形状,做工和印图都很一般,不过显然这都不重要,有阮江西的照片就行了。 宋辞拿了两个,然后想了想:“一个放在客厅,一个放在浴室,一个放在办公室,还有会议室也要一个。”宋辞细数完,拿了五个杯子放进推车里。 阮江西失笑,给自己也拿了一个,这才发现,紧挨着常青杯子的是印图为燕惊鸿的杯子。 宋辞当然很不满意:“为什么它会摆在这里。” 阮江西有点无言以对了,这时候,就有个销售员过来了,胸前的铭牌上的编号是7986,她显然没有认出这对在室内还围着围巾戴着墨镜的小情侣:“先生,您的眼光真好,这款杯子是我们商场里买得最好的一款情侣杯,这上面的彩印是3d打印技术,打印效果很逼真形象的,你看常青和燕惊鸿这一对是不是印得很萌?p感爆棚有没有?” 一番专业水平的推销之后—— “把你们经理叫过来。” “……”编号7986的销售员觉得这位上帝大人,不像是来买杯子的,更像是来砸场子的,“先生,如果不喜欢这款杯子,我们还有别的杯子。” “把经理叫过来。” “……”销售员觉得今天大年三十不是个黄道吉日。 阮江西问:“怎么了?”她觉得,宋辞今天有些草木皆兵了,“是不是不舒服?头疼不疼?”她担心宋辞的病又严重了。 “我没事。”宋辞指了指燕惊鸿印图的杯子:“就是这个杯子,我不喜欢,很碍眼,居然还挨着放。” “……”销售员就不明白了,常青的杯子挨着燕惊鸿怎么了?碍着这位上帝大人了? 阮江西直接把拉他走,她想,大概是她家宋辞这次记忆清空还没恢复过来,有点无理取闹,特地还给秦江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一下宋辞的情况:“有点偏执,有点幼稚,很爱吃醋,我担心他是不是还没恢复过来,要不要安排去医院——” 宋辞接过阮江西的电话:“过来一趟,把这里的杯子都给我处理了。” 然后就挂了电话。 秦江表示,宋辞的病症确实更严重了,不过,仅对阮江西的事,这暴戾不讲理的风格就完全是宋辞的常态好吗?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付账的时候,阮江西瞟到计生品区,真的,她只是无意地瞟了一眼计生用品,然后瞟了一眼她家宋辞,结果,宋辞就大大方方地拿了一盒,又拿了一盒。 阮江西脸皮薄,小脸被裹在围巾里,露出的耳垂有些泛红,拉着宋辞,摇了摇头,有些羞赧。 宋辞问:“不要?” 阮江西点头,在她过去二十多年的淑女认知里,避孕套这种东西不应该在公众场合下进行交易,尽管她和宋辞都把脸遮住了,也要……偷偷摸摸,不能这么正大光明。 可是,似乎宋辞的理解有些差入,他乖乖把两盒都放回去:“听你的。”心情很好,凑在阮江西耳边说,“不用更好。” “……”宋辞好像误会了。 宋辞给了个地址,让超市送货,然后揽着阮江西回家,一路上宋辞心情都很好。 阮江西坐在副驾驶上:“你好像很开心。”从超市出来,确切地说是从放下避孕套开始,宋辞嘴角就扬起来了。 宋辞俯身给她系安全带:“嗯。你买培根和盘子想到不相干的人没关系,买避孕套想到的是我。” “……”阮江西羞得低下了头,她觉得她家宋辞有时候太肆意了。 回家的路上,阮江西接了个电话,是顾家打来的,是顾辉宏,阮江西接电话的语气十分乖顺,乖顺得让宋辞觉得顾家那个老流氓在倚老卖老骗取他家江西的孝心。 挂了电话,阮江西就说:“晚上去顾家吃饭。” 宋辞表态:“不想去。” 阮江西有点为难:“我答应了陪顾伯伯一起吃年夜饭。” 宋辞一脚踩了油门,把车停在路边,很严肃地问了阮江西一个问题:“姓顾的,狗,还有我,谁最重要。” 这坛陈年老醋,被宋辞几次三番颠来倒去。 我和狗谁重要? 我和顾白谁重要? 我和顾家那一窝流氓谁重要? 姓顾的,狗,还有我,谁最重要? 诸如此类的问题,一直是阮江西家的家庭纠纷。她回答,很果断:“你。” 宋辞沉着的俊脸柔和了几分。 阮江西又说:“晚上我们一起去顾家。” 宋辞刚松开的眉头,又皱起来了,不理阮江西,一个电话打给秦江:“给你二十分钟,那些杯子没处理完,我就把你处理了。” “宋少——” “嘟嘟嘟……” 秦江放下电话:“握草!”大过年的,还让不让人好好一家团聚啊!不就是几个破杯子嘛,宋辞至于这么借题发挥吗?他料想,肯定是宋辞失宠了。 十五分钟后秦江风尘仆仆就赶到了超市,把经理叫过来,指着专柜上那一排印着常青的杯子:“这些杯子送去锡南国际,至于这些,”又指着印了燕惊鸿的那些,秦江思考了一下,很不通情达理地吩咐,“砸了。” 超市经理战战兢兢:“是是是。”眼前这位可是宋少跟前的红人啊,这气场,太压人了,“不知道宋少光临小店,是我疏忽了。” 秦江笑得人畜无害:“周经理严重了。” 周经理绷紧的神经刚松开,这位宋辞跟前的红人笑得很随和,说:“关于阮小姐肖像权益稍后会有律师过来详谈。” 肖像权益…… 他们超市可是做正经生意的啊!可是一想到财大气粗的锡南国际,周经理就怂了,没底气:“秦特助,这大过年的,能不能通融通融?” “通融啊?”秦特助嘴角拉出迷之微笑,“这就要看宋少的心情了。” 宋辞心情很不爽,相当得不爽,因为没去顾家,顾家父子带着流氓地痞老三和老四上阮江西家来了。 打从顾家四只进门,宋辞就没个好脸色,二人世界被插足,宋辞没赶人都算好的。 顾辉宏这个暴脾气,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与宋辞大眼瞪小眼:“瞪什么瞪!你以为老子稀罕过来,要不是你不放人,老子用得着大晚上奔波吗?” 宋辞面无表情,眼神冷得一塌糊涂:“不送。” 火光四溅,硝烟味好浓。 顾辉宏袖子一甩,直接往沙发上一躺:“你想老子走,老子偏不走!”大爷一般瘫着,吆喝道,“江西,我要吃红烧排骨。” 顾白自然熟地去鞋柜里拿拖鞋,说:“江西,你知道我爱吃什么。” 然后,顾家父子登堂入室,后面,老三老四紧随其后。 顾老三:“我要水煮鱼。” 顾老四:“洋葱蛋卷。” 这两地痞流氓,也不知道客气! “汪汪汪!”火腿培根!火腿培根!宋胖扑上去,很是亢奋地挠阮江西的鞋面,“汪汪汪!” 宋辞的脸彻底黑了,语气恶劣:“都给我滚出去!”他都不舍得使唤一下他家江西,这些流氓居然如此得寸进尺。宋辞忍无可忍,“立刻,马上,滚!” 顾辉宏耍流氓,眼一横:“老子就不滚!” “汪汪汪!”不滚不滚! 宋辞双拳紧握,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气氛剑拔弩张,好暴烈,好尴尬,这顿年夜饭,还没开始,就要崩了,可叫阮江西为难了:“顾伯伯。” “哼!”顾辉宏头一甩,脾气很大。 阮江西又转头:“宋辞。” 宋辞不应她,倒是宋胖对号入座了,叫唤得很欢快:“汪汪汪!” “汪汪汪!” 没人说话,宋胖在自嗨。 “汪汪汪!” 宋辞一脚踢过去。 “嗷呜!”宋胖上蹿下跳钻进了顾白怀里,“汪汪汪。”可劲求爱抚,求安慰。 顾白漫不经心,说了句:“粗鲁。” 粗鲁?还有更粗鲁的呢!宋辞一言不发,直接把阮江西扛进了卧室。 顾白顿时不淡定了,对着卧室门口就咬牙切齿:“不要脸。” 宋胖跟着躁动:“汪汪汪!” 顾白摩拳擦掌,骂:“无耻!” “汪汪汪!” “淫贼!” “汪汪汪!” 得,刚才还说别人粗鲁呢,这会儿连淫贼都骂出口了。 “啧啧啧啧。”顾辉宏连连摇头,“这小子是故意的,还真会蛇打三寸刺激人。” 顾白哼了一声:“我想揍他。” 顾老三想了想,就劝:“顾哥,宋辞那小子是个练家子,你恐怕打不过他,而且江西小姐还护着他,不能来硬的,这要打起来,你肯定占不到赢头。” 顾白一个苹果砸过去,直接砸顾老三脑袋上了。 “嗷呜!” 宋胖好嗨:“汪汪汪!” 再说被宋辞抱进房间的阮江西,门关上,宋辞扣着她的头就吻下去,他吻得狠,几乎不给她喘息的时间,微凉的指腹在她腰间流连,钻进了衣摆。 阮江西按住宋辞的手,推开他,伏在他肩上轻喘:“厨房的汤快好了。” “不管。”宋辞凑过去亲吻她的脖子,他用力地啃咬,落下一大片吻痕。 宋辞是成心的。 阮江西笑着躲开她:“再不出去,汤会熬干的。” “熬干了更好。”宋辞沉着一张倾国倾城的俊脸,“你给我熬的汤,怎么能给别人喝。” 这语气,好酸。一锅汤而已,不至于, 至于!当然至于,宋辞扣住阮江西的腰,低头就用牙齿去咬她上衣的拉链,用身体磨蹭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舔吻她裸露在外的锁骨。 这是……**裸的邀宠!**裸的求欢!求欢! 阮江西推开他:“宋辞。”她摇头,“顾伯伯还在外面等,别闹。” 宋辞扣紧她的腰,不由分说:“不准拒绝我。”伏在她肩上,他蹭着他家江西,闷闷地抱怨,“江西,我不喜欢姓顾的,也不喜欢那只狗,你对他们好,我会吃醋。”他着重声明,“我很小气,一点都不喜欢他们。” 说来说去,宋辞就是要独宠咯。 阮江西轻笑,托着宋辞的脸,清清灵灵的嗓音,却笃定:“你没有不喜欢他们,你只是太喜欢我了。” 爱极,必然极端。 人心便如此,忠于私欲,而宋辞的全部私欲,都是阮江西,所以想要独占,爱生贪婪,贪生念,念生欲,便是如此。 宋辞不否认,灼灼凝视:“是,太喜欢你了,所以总想一个人拥有你,想把你藏起来。” 阮江西只是笑着,一言不发。 她只会对他笑得如此温柔,眼底,情深缱绻,里面全是宋辞的影子。 宋辞叹气,束手投降了,将她外衣的拉链拉上,亲了亲她的脸:“输给你了。” 之后,阮江西拉着宋辞出了房间,他直接无视顾家的那四只,跟着阮江西在厨房进进出出,倒是没有在为难人。 宋辞舍不得阮江西忙里忙外,只做了几个菜,大部分的食物都是让锡南国际酒店外送过来的,其中,多半是阮江西爱吃的菜,至于顾家人的口味,完全不在宋辞的考虑范围之内。 总之,一顿饭吃得还算风平浪静,除了顾辉宏给宋辞灌了几杯白酒,宋辞回敬了几杯红酒。顾白又抢了宋辞几块排骨,宋辞卸了他几个反手让顾白一口最爱的糖醋里脊都没吃到。宋胖全程吃得很嗨,除此之外,还算和谐,也不枉阮江西每次夹菜都要夹三份,而且绝对不能谁多谁少。 年夜饭之后,宋辞给阮江西切了一小块甜点:“晚上不能吃太多。”嘱咐完,脱下阮江西的围裙,十分自然地挽起了袖子,去厨房洗碗。 这么自觉,一看就是平时养成了习惯。 顾老三吃饱喝足,瘫在沙发上唠嗑:“江西小姐,平时都是宋少洗碗?” “嗯。” “那做饭呢?” “也是他。”阮江西咬了一小口甜点,“不过宋辞厨艺不好。” 老三老四都觉得不可思议,宋辞那是什么人?跺一跺脚整个市都要颠三倒四的人物啊,洗碗做饭跟他画风好不搭。 顾老四斗胆又问:“那洗衣服收拾屋子?” 说到此处,顾家父子两,眼神都聚焦了,还一人拿着个苹果,装模作样地当没听见。 阮江西笑而不语,宋辞并不擅长家务,只是最近,却十分热衷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几乎事无巨细,宋辞都不假手他人。 “啧啧啧。”顾老四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大男人,何况还是宋辞这样养尊处优的太子爷,不仅要赚钱养家,也要貌美如花,还要洗衣做饭务政持家,老四由衷地赞叹,“哎哟,不错啊。” 刚说完,一个苹果就砸脑袋上了。 顾老四摸摸脑门,看看吹胡子瞪眼的顾爷,他闪人:“我去外边抽根烟。”家庭纷争,还是不要殃及无辜得好。 顾老三跟着撤:“我也去借个火。” 宋辞在厨房洗碗,宋胖吃撑了不知道跑哪去消食了,客厅里顾家父子与阮江西相对而坐。 顾辉宏打发顾白:“去给我泡壶茶,没有半个小时别端出来。” 顾白不乐意:“想支开我?”他偏不,坐到阮江西旁边,就着她的勺子吃她的甜点。 顾辉宏直接一脚踢过去:“赶紧滚去倒茶。” “真粗鲁。”顾白嫌恶地掸掸衣服,对阮江西说,“江西,甜点太腻,我去给你煮茶清清胃。” 阮江西笑了笑:“好。” 顾白这才挪地,鸟都没鸟顾辉宏一眼,气得顾辉宏直翻白眼,骂道:“这个小白眼狼!”打小开始,他家这小白眼狼就只听江西的,这让顾辉宏心里很不是滋味啊,生了会儿闷气,顾辉宏说,“江西,来陪我下一局,你好久没陪我下棋了。” “好。” 阮江西取来一副白玉的棋子。 顾辉宏一眼就瞧出来了:“这不是周恒远那个老东西的宝贝吗?” 周恒远是市的地产大亨,是出了名的棋痴。 阮江西点头:“嗯。” “这白玉棋怎么在你这?周恒远可是把他的棋看得比老婆还重。” 阮江西淡淡回话:“是宋辞抢来的。” “……” 顾辉宏觉得他闺女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以前他还没洗白的时候,强取豪夺的事都要背着阮江西干,不然她会训话的,可是现在,她居然都不批评宋辞这个土匪! 太厚此薄彼了,顾辉宏心里不舒坦:“江西,直说了,我不同意你和他在一起,宋辞不是个能让你安生的人,何况他的身体还不好,把你交给他,我不放心。”宋辞是病人,是土匪,是流氓,是暴君,是资本家……他就不一一揭别人的短了。 她急着辩驳:“顾伯伯,” 顾辉宏横眉竖眼,打断她:“你要忤逆我?” 阮江西想了想,点头。 她居然点头?顾辉宏养了她十五年,这是她第二次不听他的话,第一次是进演艺圈。 两次,都和宋辞有关。 顾辉宏心里堵了一口怨气,咽不下去,强忍着怒气:“好,我给你个机会,我也是开明的家长,平白无故棒打鸳鸯的事情我也不做,我们就赌一把,这一局如果你赢了我,你可以向我提出一个要求,什么都可以,包括让我收回刚才的话。”他特地补充,“当然,你也可以要我的财产,赢了全部给你都没问题。” 顾老大真的这么开明?当然不是,混了几十年黑道,心黑着呢,敢跟阮江西赌还不是仗着十几年来阮江西一次都没赢过他,顾老大分明是打着开明的幌子,做棒打鸳鸯的棍子。 阮江西却十分爽快:“一言为定。”她将棋子摆好,“我知道顾伯伯一言九鼎。” “……” 怎么回事,顾辉宏突然觉得有诈。 然后,阮江西执黑子,顾辉宏执白子,一盘棋局,你来我往步步为营。 十分钟之后,阮江西落下最后一子:“顾伯伯,你输了。” 顾辉宏看着才下了几颗子的棋盘,看了一下时间:“靠,才十分钟。”顾辉宏脑门都冒汗了,苦大仇深地瞪着阮江西,“你这丫头平时都是让着我玩吗?老实招了,你平日里故意放水让我赢,让我自我膨胀了十几年是不是就为了杀我个出其不意?”顾辉宏甩手,耍赖,“老子还以为老子棋艺天下第一,居然被你秒了,不玩了!”真是伤自尊啊,他知道江西平时让着她,哪里知道她让这么狠。 阮江西失笑:“顾伯伯,愿赌服输。” 顾辉宏不认账:“什么愿赌服输,分明是你扮猪吃老虎,欺负我年事已高!” “……”阮江西无言以对了。 “我年纪大了,刚才看花了眼。”甩手就拂乱了棋盘,顾辉宏嚷嚷,“不算不算,我要重下。” 阮江西一本正经:“顾伯伯,下子无悔。” “哈哈,江西你太天真了,居然相信我的棋品。”顾辉宏死不认账,“刚才不算,重来。” “……”阮江西是个尊老爱幼的好姑娘,就不计较了。 重新开局,顾辉宏全神贯注地下棋,并且全神贯注地……悔棋。 “哎,等等,我看错了。” “我不下这里。” “不行,不算不算,我手抖了一下。” “……” 顾辉宏的棋品,真是绝了。一盘棋下来,他悔棋六次,下得久了些,期间,顾白送来一盘水果,宋辞接了个紧急电话。 周旋了许久,阮江西最后落子:“我赢了。” 顾辉宏一脸颓废,他都悔了六子,也才撑了十六分钟,他家江西闺女,还真是一点水都不放,以前他家闺女不是这样的。有了男人,忘了爹!哼! “提,什么要求。”顾辉宏赶紧怂恿,“江西,你可要想清楚,我车子房子票子大把大把的,地盘也很多,好多小弟,什么姿色的都有,你可不要一根筋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顾爷这糖衣炮弹,要是让顾白听见了,恐怕又得大逆不道一番。 阮江西很固执,很坚决:“顾伯伯,请你祝福我和宋辞。” 软硬不吃,阮江西是铁了心跟宋辞了,顾辉宏怒其不争:“冥顽不灵!哼,祝福你们?你怎么不直接开口跟我要户口本,别以为我不知道,宋辞那小子打你户口本的主意很久了,他就想把你拐了去,然后名正言顺地一个人霸占!”顾辉宏扭头,气得不行,“他做梦,想也别想!” 养了十几年的闺女,一想到要被人拐走,顾辉宏就憋屈,想掏枪杆子撒火。 阮江西坐过去,给顾辉宏顺气:“顾伯伯,不要生我的气,也不要迁怒宋辞。” 这么一顺气,顾辉宏更恼火了,呵斥阮江西:“你还袒护他!” 阮江西不说话了,乖乖低着头,像小时候做错了事一般,乖巧地沉默。 气氛很是紧绷,顾白正巧端着茶壶出来。 “你说她什么了?”顾白看了看阮江西,不问缘由,就指责顾辉宏,“你怎么还吹胡子瞪眼了,一把年纪了,还欺负小姑娘。” 这白眼狼!偏心得厉害!顾辉宏嚎叫:“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子欺负她了!” 顾白懒得理无理取闹的老头子,坐到阮江西旁边:“江西,别理那个老东西,他说什么就当没听见。” 十几年了,每次有争执,顾白都不管对错,只管阮江西。顾辉宏心拔凉拔凉的,抬脚就踹过去:“你这个不孝子。” 他家不孝子一个闪躲,换到阮江西另一边坐着,也不理会气急败坏的顾老大,专心给阮江西倒了一杯茶:“你最喜欢的龙井,尝尝看我手艺有没有退步。” 顾辉宏干瞪眼,觉得他二十多年就养了一头白眼狼,顾白的第一杯茶,永远都是先递给江西,第二杯是自己,他这个亲爹,还得自己倒。 “哼!”顾辉宏重重地哼哼唧唧,表示他的不满。 顾白瞟了他一眼,懒得理。 当然,阮江西一向乖巧孝顺,刚才的不愉快好像没发生一样,她端了茶,走到顾辉宏面前,跪在地毯上:“顾伯伯,新年快乐。” 顾白立马拉她起来:“都什么年头了,敬茶早就不跪着了,起来,地上凉。” 顾辉宏对着顾白吼:“你丫的给老子滚!” 顾家有规矩,平时可以不归家,每逢过年,小辈都要给长辈敬茶,行的是跪礼,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跪双膝,顾白十八岁成年之后就没怎么跪着敬过茶了,却是阮江西,来顾家十五个年头,这是她给顾辉宏敬的第十五杯女儿茶。 那时候,她才刚到顾家,顾辉宏给了她一个大红包,笑着说:“等你敬了女儿茶,就是我顾家的人了。” 阮江西推开顾白的手,跪得笔直,双手递茶,她软软地说:“顾伯伯,请喝茶。” 一句话,让顾辉宏红了眼。 十五年了,他家江西从那个小小的孩子,长到如今亭亭玉立,顾辉宏以前从未想过,她会嫁人生子,会将有一日离开他顾家。许久,顾辉宏才接过茶杯,手有点抖,洒了几滴茶水:“要是哪天你也学着顾白这个臭小子不给我敬茶,我肯定不习惯,喝了你十五年的女儿茶,嘴叼了,舍不得啊。”低头喝茶,顾辉宏觉得眼睛泛酸。怎么回事,大过年的,怎么这么伤感,他有种明天就嫁女儿的心酸感。 阮江西还跪着,没有起身:“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十五年,以后我都会给你敬茶的。” 顾辉宏连连点头,好欣慰啊,还是女儿贴心,还是女儿有孝心。 “不过需要你好好保重身体,不要背着医生喝酒。”阮江西语调突然严肃了不少,有点训斥的味道,“你年纪大了,不能喝酒了。” 顾辉宏不承认:“我什么时候偷着喝酒了。”他不服老,“我年纪哪里大了,前几天还有个小姑娘缠着要给我当填房。” 还好意思说,那姑娘是看上顾白了,想尽了办法都行不通,才把主意打到顾辉宏那里去了。 阮江西笑着,没有反驳顾辉宏,给顾白递了一杯茶:“顾白,新年快乐。” “我们是同辈,不用跪。”顾白把她扶起来,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你也一样,新年快乐。”茶水似乎有些涩,顾白放下杯子。 窗外,烟火升起,偶尔,有孩子嬉闹的声音,一盏龙井,喝到茶凉,已经夜深。 顾辉宏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宋辞呢?” 阮江西莞尔:“我刚才让他回避。” 这小子,倒是听江西的话。 “既然如此,我们再多待一会儿。” 顾白的话才刚说完,书房的门毫无预兆打开了,宋辞阴着一张脸:“你们可以离开了。”他在顾辉宏下第二盘棋的时候就想赶人了。 阮江西抬眼看了宋辞一眼,然后他就偃旗息鼓了,乖乖坐到一边。顾辉宏嘚瑟地开了电视,倒了杯酒,要和阮江西一起看晚会,反正,就是赖着不走。 除夕跨年的钟声响了第二轮,煮两壶茶都凉了,顾家父子才打道回府。阮江西送他们出门,只披了条毛毯,顾白怕她冷着,才走到巷子便回头催促她:“别送了,你回去,巷子深,你走远了我又要把你送回去。” 阮江西点点头,叮嘱:“路上小心。” 顾辉宏摆摆手,多喝了几杯酒,踉踉跄跄地,让顾老三老四搀着去车里。 顾白停下,站在路灯下面,回头看阮江西:“江西,让自己幸福一点,自私也没有关系。” 他笑着,看着她在路灯下被拉得长长的影子。 阮江西走过去,抬头看顾白:“好。”顾白,我亲爱的你,请你也一定要幸福…… “如果他不够好,回来顾家,我和老头都在那。”顾白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像小时候,她难过时,他便是这样拍她的头哄她。 阮江西红着眼:“好。” “江西。”他说,“不管走多远,都记得回来看看我们。”他的江西,终有一天,会成为别人的新娘,然后她的名字,从顾家,迁到别人家。 只是设想,都会这样舍不得。 阮江西重重地点头:“好。” “江西。” 她应他:“嗯。” “我好像有句话从来没对你说过。” 阮江西抬头看顾白,他俯身,将唇落在她额头,轻轻地吻过她的发,然后退开,眸间,漆亮的光在沉沉浮浮,映着阮江西的模样。 顾白说:“江西,我喜欢你,”他凑过去问她,“你呢,喜不喜欢我?” 喜欢…… 终归不敢开诚布公,不是不爱,是不舍得,所以如履薄冰。 阮江西没有犹豫,重重地点头:“嗯。” 顾白拢了拢她披在身上的毛毯,扶着她的肩转了个方向:“外面冷,回去,宋辞在等你。”推着她走开,然后转头,背对着阮江西挥挥手,走出了路灯。 “江西。” 宋辞在喊她,她往回走。 “冷不冷?” “我们回家。” 宋辞牵着阮江西,走在路灯下,身后,昏暗的巷子里,顾白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许久。 远处烟火璀璨,照亮了半边天,这一场盛世之欢,终究敌不过散场之后的悲凉。是今夜的月太满,他有些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什么。 “臭小子,别看了,回去了。”顾辉宏走回来喊他,“走了走了,我们回顾家。” 顾白站着不动:“我觉得以后江西都不会跟我们一起过年了。” “宋辞敢不放人,那我就,”顾辉宏噎住,好像也不能怎么样,他想了半天,憋了句,“那我们就倒插门。” 顾白笑,转身往巷子外走,父子两一前一后,挺直的背脊十分相像。 顾白扭头:“老头,你答应过我,绝对不把江西的户口迁出去。” 顾辉宏立马心虚了,弱弱地说:“我下棋输了。”难道他家小子看见他偷偷把户口本塞给江西了?不管了,顾辉宏正气凌然,“我愿赌服输,当然不能耍赖。” 呵,干了二十几年的流氓,居然还装高风亮节。顾白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你丫的吃年夜饭还随身揣着户口本是,你不就是来给她送户口的!” 那你怎么不拦着!还不是舍不得! 顾辉宏嘴硬,蛮横不讲理:“老子乐意!” 顾白吼他:“那我呢?”顿了许久,他像自言自语,“我怎么办?”声音很低,无力又荒凉。 是啊,他家臭小子怎么办?一辈子长着呢。 顾辉宏红着眼,撇开头,没好气地嘀咕:“怪谁啊!谁让你没本事,江西敬了十五年的女儿茶,你也没让老子喝上她敬的媳妇茶。” 顾白不冷不热地呛了一句:“你这辈子都喝不上媳妇茶了,因为阮江西的名字很快就会写进宋辞的户口本。” ------题外话------ 本次活动获奖名单如下:(对应奖品作者公告里有,领奖事宜去群里详谈) 第1名:素素素菜,520 2:丫头,290 3:豬豬欣,279 4:门前大桥下走过一群鸭,261 5:依然爱着你,183 6:撑撑宝,182 7:做个安静的女汉子,180 8:和太阳肩并肩,152 9:tikg,134 10:ai流年,124 11:唐家易少,100 第五十二章:压倒与求压倒 这辈子都喝不上媳妇茶…… 顾辉宏被这句话给震惊到了,扯开嗓门就大嚎:“说什么混账话!”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他家臭小子一头扎进去,这辈子都爬不出来了,“你敢断了老子的香火,老子打断你的腿。” 顾白满不在乎:“你打。” “……”儿子是自己的,顾辉宏哪里真舍得打,一时间,没辙了。 顾白点了根烟,边走边抽:“你总骂我没出息,确实,我甚至不敢告诉她,我那么爱她。” 这么一根筋,真像他年轻的时候。 “臭小子,抽什么烟。”顾辉宏抢了顾白手里的烟,用力吸了一口,呛得老泪纵横。 顾辉宏这辈子,只爱过一个女人,是顾白的母亲,一辈子栽得狠狠的。而顾白,在重蹈覆辙, “咚——咚——咚——”午夜的钟声敲响,顾白抬头看昏沉沉的天,“还有十分钟,今天就会成为历史。”看着远处的烟火,他喃喃自语,“江西,请你一定要幸福。” 顾辉宏擦了一把眼睛,掐灭了烟头:“回去。” “砰——砰——砰——” 漫天烟火,开出短暂的花儿,美丽得让人忧伤。 幽静的巷子里,人影斜长,宋辞牵着阮江西,停下脚步,他转头看她,过了一会儿,伸手去擦她额头,罢了,又低头亲了亲,有些微恼:“以后不准别人亲你。”他冷着脸强调,“尤其是顾白。”那个家伙,动情太深了,宋辞不得不防。 阮江西笑了笑,点点头。 宋辞牵着她往回走:“手怎么这么凉。”双手裹着她的手,紧紧地捂着,轻斥她,“怎么不穿外套就出来了?受凉了怎么办?”又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还冷不冷?” 她摇头,抽回手,搂住宋辞的脖子,踮起脚看着他,眸子像染了初秋的水雾:“你抱我进去,我有点晕,我只陪顾伯伯喝了一杯红酒,刚才还很清醒,现在好像有点醉了。” 宋辞亲了亲她水汽迷离的眸子,他说:“以后不给你喝酒。”将她打横抱起,进了屋,给她换了鞋,把她放在沙发上,又找来最厚的毛毯裹住她。 “我去给你倒热水。” 阮江西拉住宋辞的手:“我不渴,也不难受,你别走,陪我说说话。” 宋辞半蹲在她跟前,拂了拂她的脸:“好,你说,我听。” “宋辞,我很开心。”她轻轻地笑着,饮了些许红酒,目光似乍起了涟漪的水波。 夜深,静谧,偶尔有远处喧嚣的热闹从窗口传来,她安安静静地说着,而他,安安静静听她低语。 “那时候,我还小,恨过,怨过,甚至诅咒过生活。”她握着宋辞的手,放在脸上轻轻地摩挲,眸光清清婉婉地看着他,“只是现在,我好像明白了,原来命运并非不眷顾我,它只是用了我十五年的孤寂换来了你,让所有的不公平都变得很值得。” “嗯,是值得。”宋辞捧着她的脸,深深地望进她眼里,“命运是要用我宋辞余生的时间,来换你恨过怨过的那十五年。” 阮江西低头亲吻宋辞的手背,笑靥如花地说:“那我一点都不亏。”她抱着宋辞的脖子,“得你一个,我赚了。”笑得像个得了心爱之物的孩子,“我满足了,别无他求。” 宋辞笑,揉揉她的脸:“江西,作为宋辞的女人,不要这么容易满足,你要贪心一点。” 阮江西笑着点点头,从外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捧到宋辞眼前,问他:“宋辞,你要不要收留我的户口?” 宋辞愣住了,呆呆地看她,许久没有反应。 阮江西小脸一沉:“是不是我太贪心了?”许久等不到回答,眼里明亮的光影暗下来,她垂眸,讪讪地收回手。 宋辞却猛地抓住她的手,瞳孔亮得夺目,好看得惊人:“江西,我等不到柏林电影节了,我们明天就去登记。” 阮江西小脸立马放晴了,浅浅笑问:“要不要等等?” 宋辞不吭声,抿着唇不太愿意。阮江西解释:“千羊给我接了一个广告,等电影杀青之后广告会去爱尔兰取景,我听说在爱尔兰结婚是不可以离婚的。”阮江西浅笑吟吟,勾着宋辞的脖颈,仰着头用额头蹭他的下巴,嗓音软绵绵的,“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爱尔兰,顺便领一下结婚证。” “你是在求婚吗?”宋辞瞳孔晶亮有神,痴痴地看她,心跳,开始狂乱,他有种窒息感。 阮江西说:“是。” “再说一遍?”宋辞讨好地亲亲她的脸,“再说一遍好不好?” 阮江西轻笑出声,唇边梨涡深深,勾着宋辞的脖子再拉进一些,说:“宋辞,我们去爱尔兰结婚。” 宋辞笑着吻她,眼里溢满了温柔,密密麻麻的倒影全部都是阮江西的影子:“我们家让你做主,我全部都听你的。” 她点头,宋辞却又说:“不过,你的户口本要给我保管。”语气,严肃了不少,说完便将阮江西手里的户口本抢过来,小心翻阅了一下,说,“我去藏起来。” 宋辞转身要去卧室藏户口本,窗外,恰好传来午夜的钟响,五下声落,十二点已过,日历翻到了新的年轮。阮江西拉住宋辞的手,紧紧相扣:“亲爱的,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她与宋辞相伴。 漫天烟火,突然盛开,照亮了整片天际,璀璨的斑驳从窗口漏进来,落在宋辞眼里,满是明亮的星子。 宋辞说:“我的江西,新年快乐。”因为她在,这样的夜里,美丽地像一场迷离的梦境,他紧紧抓住她,喊她的名字。 “江西。” “我在。” 宋辞笑着,将她的户口本压在了沙发的最下面,然后像个孩子一般满足,抱着她,站到窗前,看着窗外烟火璀璨:“我虽不记得过往,但我肯定,今年的烟火是我见过最美的一次。” 阮江西回头,看着宋辞:“那明年我们买更好看的来放。”她笑得开怀,“明年不要忘了给我一个大大的红包当压岁钱。” 宋辞却问:“为什么要红包?”有几分质问的意思。 “……”阮江西思考,过年不应该要压岁钱吗? 宋辞纠正她:“你应该要我。”他特意强调,很郑重其事,“我比红包值钱多了。” 阮江西轻笑出声,说好,问宋辞:“你有没有什么新年愿望?” 宋辞想了想:“你吻我。”顿了一下,又补充,“要久一点。”启动无时无刻求宠模式。 如此新年愿望,还真是实在!阮江西笑,垫脚,搂着宋辞的腰,凑过去亲吻他,轻舔慢挑,唇舌交缠。阮江西难得主动,灵巧的舌尖在宋辞唇上重重吮吸,如他所愿,吻得很久很久。 然,一个吻,让宋辞身体诚实地臣服了,阮江西要挑起他的**,总是这么轻而易举。 宋辞眸光有些潮热,嗓音沙哑,像饮了酒般,诱惑而低迷:“江西,新年愿望,还有一件事。” “什么?”她眼里含了水汽,乖巧地等他回答。 宋辞俯身,伏在她耳边,小声地说:“我不想用计生用品。” 阮江西愣了一下,点头:“生个宝宝也好,像秦江家的两个,很可爱。” 宋辞却不以为意,一本正经地申明:“我宋辞的种,肯定比别人家的好。” 阮江西笑弯了腰,宋辞捉着她的肩,直接含住了她的唇。 客厅的灯,发出暖暖杏黄色的光,洒在沙发上,落下交叠的身影,旖旎而缱绻。 子夜过后,阮江西发了一条微博,共贺新春。 阮江西v:“新年快乐。” 微博后面附了一张照片,是一只圆滚滚的胖狗,系着红色蝴蝶领结,耳朵上,还绑了一朵红色的小花,正趴在防盗网上,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阮江西极少发动态,一出现,炸出了大批大批阮米分。 林晚v:“新年快乐阮江西v” 天天好心情:“女神的爱宠霸屏了!” 圆圆小圈:“哎呦,宋小少快要萌本化宝宝了。” 如果你主动我们不仅有关系还有孩子:“宋小少,我要给你生汪汪。” 北极兔兔:“江西,什么时候添个小宋少啊?阮江西宋辞v” 小鸡炖蘑菇:“睁开我求知的大眼,求真相。” 素素素素菜:“新年致辞:愿宋大少早日父凭子贵。” 门前大桥下走过一群鸭:“新年致辞:愿宋大少早日父凭子贵。” 唐家易少:“新年致辞:愿宋大少早日父凭子贵。” “……” 阮米分正闹腾时,突然,砸来一阵红包雨。输入口令:阮江西的男人。 这口令,还有疑问吗?宋辞大人总是这么虐狗,让人毫无防备啊。顿时,阮米分们炸裂了。 “卧槽,我抢到了十九块八。” “楼上让开,三十块到此炫富。” “二十九块四毛,嗷呜,可以买好多好多辣条!” “我已被宋哥哥的高逼格砸晕在厕所。” “九十块六毛,哇哈哈,爽歪歪。” “七块九。谢宋太子打赏,万岁万岁万万岁,宋辞v。” “九分,剁手!剁手!” “一毛八,西湖的水,我的泪……” “请问宋哥哥到底砸了多少?” “你相好这么挥金如土,你造吗?阮江西v” “我就上了个厕所,请问世界发生了什么?” “我感觉错过了几个亿,从现在起给自己订个小目标,先抢他个一亿。” 不到三分钟,一百万个口令红包被抢购一空,阮米分们都躁动了,各种表彰宋大人高逼格的话题一时间横扫微博热搜,没办法,宋大人就是这么豪,没办法,阮米分就是这么**! 宋辞洗澡出来的时候,阮江西裹着被子,正在刷手机,聚精会神,连被子滑到了肩下都全然不知,肩头还有隐约可见的痕迹,刚亲热完,被子下,她根本不着寸缕。 “盖好被子。”宋辞扔了毛巾,坐到床边,拉着被子把他的女人裹严实,“冷不冷?” “不冷。”阮江西很诚实,“很热。”她是真的热,没有丁点别的意思。 宋辞就不这么想了:“是我刚才太用力了。” 阮江西囧,不说话,低头专心刷微博,刷了几页,问宋辞:“你刚才发了多少?” 宋辞把干毛巾递给阮江西,将头凑过去,要她擦头发,随口回答:“一千万。” 一千万…… 他就去洗了个澡,一千万没了,如果早知道如此,也许刚才宋辞问她‘要不要一起洗’的时候,她应该会跟着一起去。 阮江西有点懊恼,胡乱擦着宋辞的头发:“宋辞,我只抢到了七分。”一千万,太多了,阮江西觉得,有必要摆正一下她家宋辞的消费观,“宋辞,你赚钱也不容易,将来我们还要生宝宝,要很多奶米分钱的。” 宋辞笑着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放心,我们有很多奶米分钱,你生多少我都养得起。” 阮江西还是有点不开心:“你都没给我压岁钱,顾伯伯都给我发了红包。” 哦,归根结底她是介意宋辞没有给她新年红包,其实她也不是斤斤计较,只是刚才刷微博的时候,方菲晒了乔彦庭给她发的红包。 难得见阮江西这么较真,宋辞只觉得看着她微微嘟起的樱唇就有些心猿意马:“家里的卡都在你的床头柜里,密码是你的生日,没有上限,你想要多少都可以,不过现在不行,”他掀开被子,覆住她的身体,“我要再来一次。” 风灌进来,被褥下,她并未穿衣,瑟缩了一下:“冷。” 宋辞将她整个身体裹紧怀里,抓过她的手,环外自己腰上:“抱着我,待会儿就不冷了。” 俯身,肌肤相触,宋辞开始亲吻她,从脖子开始,一点一点流连往下。 正是情浓时,阮江西的电话响了。 阮江西推开宋辞:“电话。” 宋辞桎梏住她的腰,继续吻她的锁骨:“不要管。” 阮江西挣扎了一下,宋辞却不肯中断,只是手机却不厌其烦,响了一遍又一遍。 “应该有急事。” 然后,阮江西用力推开宋辞,裹着被单去接电话,宋辞衣衫不整,坐在床头边,一张俊脸通红,也不知道是憋的,还是恼的。 阮江西看了一眼手机,是陆千羊打来的。 陆千羊心急火燎的,还带着哭腔:“江西。” 阮江西缩进被子里,背对着宋辞讲电话:“怎么了?” 陆千羊嗷呜了一声,抽噎着:“我失恋了。”她继续抽噎,“我好可怜,大过年的,事业爱情双双失利。” 这事业失利嘛,说的是前几天的事,阮江西连着推了几个通告,大过年的,这么好的露面机会,阮江西硬是全程近身侍奉宋大人,完全不务正业。 陆千羊哀嚎:“我的命好苦啊。” 阮江西很冷静,很镇定,想了想:“唐易怎么了?” 说到唐易二字,陆千羊心头的火就蹭蹭蹭外冒,简直可以说是暴跳如雷:“他居然和一个女人上了头条,关键是那个女人除了胸比我大,屁股比我翘,腿比我长,其他的样样都不如我,唐易这口味,简直令人发指。” 除了胸,屁股,腿……阮江西其实也没发现陆千羊什么为之自信的其他优点,她嘴里说的头条阮江西也知道:“那只是炒作。” “炒作?哈哈!”陆千羊在电话里可劲儿吆喝,声音穿透力爆表,“炒作需要靠那个大胸妹那么近吗?他居然还色胆包天搂人家的小蛮腰,我看他就是精虫上脑——” 陆千羊还没骂完,电话那头突然砸来男人的冰刀子:“姓陆的。” 姓陆的一听见宋大人的声音,就条件反射:“在!”对方气场太强大,她招架不住,抬头挺胸站军姿。 宋辞的声音低沉而寒烈,带着与生俱来的强势“自己的男人,自己去抢,少来打扰我家江西。” 宋大人语气好恶劣,好像欲求不满。陆千羊觉得她决策失误了,不该大晚上的来打扰宋少大人的好事,她认错态度良好:“是我考虑不周,宋少您继续,您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小的就不打扰您和江西了。” 宋大人一句话也没赏赐,直接挂了电话,然后把阮江西连人带被抱到床上,说:“不要管别人家的闲事,我们做正事。” 然而,陆千羊却因为宋辞的一句话,醍醐灌顶:自己的男人,自己去抢,抢抢抢…… 这大年三十的夜,有多喧嚣热闹,就有多荒凉落寞,午夜是一群人的狂欢,也一个人孤单。 街上,火红的灯笼挂了一路,嬉闹声,烟火声,声声不息。这般喧闹,与路灯下的形影单只格格不入,地上,扔了一地的烟头,他蹲在一棵挂满荧光灯的松树下,点了一根烟,烟雾笼罩,模糊了轮廓。 “大年三十的晚上,你蹲在这抽烟,脸上的表情,太不应景了。” 顾白转头,手上还夹着烟,几米外,宋应容穿了件长及脚踝的军大衣,大红色的围巾,裹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有神的大眼睛:“顾白,真巧啊。”她走过去,揶揄地笑着,“大年三十我们都能都街头遇见。” 顾白没有起身,蹲在树下,仰头看宋应容:“我不相信偶遇这种缘分。”手里的烟灰,落在地上,他抖了抖,继续抽。 宋应容走过去,蹲在顾白旁边,半真半假的语气,带着玩味:“可能因为你的父亲有点恨嫁情怀,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都没有问我姓甚名谁,听见是女声,就立马用托付终身的语气告诉我你的行踪。” 顾白似笑非笑:“你出现得真快。”从他从他家老头车上下来到现在,才一个小时,宋应容暂住的锡南国际酒店离这条街,有四十五分钟的路程,顾白笑,“宋市长,还真是雷厉风行。” 宋应容接过顾白的烟,按在地上掐灭了烟头,说:“我一向喜欢速战速决。” 她的话,意有所指,毫不遮掩。 顾白沉默了,看着她。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宋应容打趣,“是不是突然觉得我很帅?” 顾白突然开口:“宋市长,” “嗯?”宋应容笑着应他。 顾白凑近了几分,视线相对,他问宋应容:“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口吻,没有半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认真严肃得会让人心惊。 宋应容不退,便那样不偏不倚地回视顾白,回答,亦同样严肃认真:“是啊,我看上你了。”她也凑近一分,反问顾白,“我以为我做的已经很明显了,难道你到现在才看出来吗?” “宋应容。”顾白猛地后退,动作太急,撞在了树上。 宋应容笑了笑,往后退了退,眸底,有些凉意:“宋应容三个字从你嘴里喊出来还挺好听的,比宋市长顺耳多了。” “宋应容,” 她抬起头,风吹进她眼里,有点干涩,发疼。 顾白喊她的名字,冰凉的语调,没有任何温存,他说:“别和我玩真的,我从来只和女人逢场作戏,若是要玩感情,别找我,我不玩。” 玩感情?你当然不玩,你的感情都给了阮江西,还能拿什么来玩。 宋应容不怒反笑,认真的眸光徐徐生辉,她玩笑般问顾白:“不说感情,那要不要和我逢场作戏?”她无谓的语调,“反正你和那么多女人做戏,不多我一个。” 她是堂堂一市之长,这是第一次,她俯首投降,不要面子,不要自尊,也只不过想搏一场逢场作戏的风花雪月。 她想,她啊,堕落了,栽了。 顾白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不要低头。”顾白说,“你宋应容应该是高傲的,不要委曲求全,不要为了我丢弃你的骄傲。” 她张张嘴,想说什么,喉咙艰涩,发不出声来,耳边,顾白的话,冰冷冰冷的,像这冬夜的风。 “也不要向我示弱,因为我不会对你心软。”顾白说,“我从来不会和认真的女人逢场作戏。” 因为,他从来都不会对别人认真,顾白他,只对着阮江西时,一点都不玩。 宋应容踩着地上的烟头,鞋面沾染了灰白色,她许久抬头,失笑:“顾白,你太无情了。”她似怒,“你的话,太伤我自尊了,我怎么说也是一市之长,你就不能怜香惜玉一点?” 她在妥协,再一次低下她骄傲的头。 顾白却是说:“我很无情,所以,你要悬崖勒马。” 不留一点余地,他这么干脆,这么严阵以待,到底他在防什么。 宋应容耸耸肩,呼了一口冷气,看着树上矍铄的荧光灯,眼里,一片灰白,她问顾白:“如果没有阮江西——” 如果没有阮江西,我可不可以…… 她的话,还未出口,顾白打断了:“你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我从来不会做这样的设想,所以没办法回答你。”他起身,走出树下,“很晚了,回去,这条路很热闹,也很安全,我就不送你了。”顾白转身,“再见,宋市长。” 宋市长…… 多客气疏离的称呼,拉出一段靠近不了的距离,顾白画地为牢,将自己囚禁在阮江西的世界里,与所有人,各安天涯。 宋应容看着远去的背影,摇头失笑:“顾白,你完了,这辈子都完了。”她叹气,看着手上市厅的调任书,自言自语着,“我一定是疯了。” 三天前,她申请了调任,撇下y市的所有政务,她义无反顾地来了市,作为市政书记,几乎从头开始。 所有人都说她疯了,不,不是疯了,是完了,像顾白一样,这辈子都完了。 她转身,沿着来时的路折返,看看时间。凌晨两点,新的一年,竟过得这样慢。 新年新气象,今晚,注定是个多事之秋。不信瞧瞧,三更半夜了,还有人一脸杀气,东张西望摸黑翻墙。 这人,不正是受了宋大人指点迷津,然后杀来了唐易家的陆队长。翻过了三米的围墙,陆千羊走到唐易家大门,抬脚就踹门:“唐易,你快开门,你开门开门快开门,你别躲在里面不吭声,我知道你在家!” 大概唐天王就寝了,一时间没人来开门。 不开门?这陆千羊就不依了,对着唐天王家那扇一看就价钱不菲的大门拳打脚踢:“唐易,你有本事搂大胸妹,别躲在里面不吭声,我知道你在家——” “咔哒。”门开,唐易睡眼惺忪,显然刚睡醒,头发乱糟糟的,还穿着睡衣,见是陆千羊,就气不起来,“三更半夜的,做什么呢?” 陆千羊十分果决地说:“做你!”她掷地有声信誓旦旦,“今天劳资就要做了你!” “……”他理解的‘做’跟她是不是一样的?唐易揉揉眼睛,有点跟不上这头羊的节奏。 陆千羊一把把唐易推进门,反手就关上了门,大灰狼一般犀利又急色的眼神,恶狠狠地说:“快说,我哪里比不上那个野女人?” 野女人?唐易不是太懂这头羊的逻辑。 她嗷嗷叫:“32d吗?” 唐易继续懵。在陆千羊看来,这就是默认,是不打自招! 陆千羊怒火中烧,劈头盖脸就吼:“劳资只是看着没肉,摸着也有料!不信你摸!”说着,抓着唐易的手就放在了自己胸上,为了证实她的话可信度很高,还用力压了压。 然后,唐易彻底醒了瞌睡:“你——”五秒后,说,“看着没肉,摸着也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不怎么样不怎么样…… 陆千羊一张小脸,彻底黑了,扯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她幽幽地说:“今天老娘就办了你,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妻纲!” 说完,一个猛扑,压倒了唐易,双手缠上唐易的腰,就开始解他的睡衣,嘴里还扬言:“老娘要榨干你,看你还怎么出去偷吃!”然后直接扒了唐易的睡衣,低头就啃, 反观唐天王,乖乖躺在地毯上,不反抗,不拒绝,十分享受地眯起了眼。 长夜漫漫,衣服脱脱,啊,好一出压倒与求压倒呀。 当然,最后被榨干的是某只羊,送上门的羔羊,要是不痛宰一顿,唐易都觉得对不起自己,他觉得,偶尔和女人炒炒绯闻也不是没好处的。 大年初一,凌晨三点,唐天王发了一条微博,内容如下: 唐易v:家有悍妻,夫纲难镇。后面附了一张照片,白色的床单,女人睡得正香,一头乱糟糟的短发,唐天王趴在枕头上,瞧着睡得很香的女人。 微博照片一出,擦,惊掉了一干夜半起来蹲厕所的吃瓜群众们的眼屎。 “握草!大过年的,唐天王要不要这么吓人,是不是v号被盗了。” “一来就上床照,唐天王好重口!” “床照!床照!求高清版,求未删减版,求真人动态版!” “八一八唐天王床上的女人,经鉴定,不是言天后,言天后要挺住言天雅v” “我被眼屎糊了眼睛吗?这姑娘不是阮江西的经纪人吗?” “是的,就是那只羊!” “我家男神被一只羊叼走了,生无可恋!” “唐天王是大家的,刁羊,放开我家男神!” “如果你把唐天王的果照私发给我,我可以考虑不黑你。陆千羊v” “奸情四射的大年初一啊。” “……” ------题外话------ 新年快乐,月票交出来。 十一活动获奖的妞戳我交地址寄礼物,傲娇如我过时不候 t 第五十三章:以他为聘 一时间,除了吃瓜群众,唐天王的女米分黑米分也不安躁动了,偶像被人私有了,一言不合就开喷。 “滚开!哪里冒出来的货色!陆千羊v” “阮江西,让你经纪人安分一点阮江西v” “这小婊砸,居然勾引我老公,杀你一千遍!” “用镜子照照自己!” “……” 当然,也有理智米分出来祝福。 “我家男神终于有人管了,祝福。” “祝福,已哭晕在厕所,不发糖就寄刀片!” “唐天王,我们分手,我要烧了你卖给我的演唱会门票。” “陆经纪人,把宋少大人和江西的床照给我,我就不黑你。” “……” 广大网民正为了唐天王的恋情炒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唐易又发了一条微博,唐易v:不准欺负我家羊。 不到一分钟,唐易米分丝后援会和阮江西米分丝后援会就转发了这条微博,态度太明确——护短! 唐易家米分丝是出了名的脑残,而阮江西的米分丝更是众所周知的彪悍,分分钟秒杀网上的恶评用户,不仅如此,各种易羊p的话题和帖子,甚至表情包一时间都疯传,很快,就有相当一部分易羊p米分上线,一旦出现恶意言论,时刻备战。 陆千羊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全然不知,她的名字,已经成功挤下了她家艺人荣登头条。 东张西望,偷偷摸摸,猫手猫脚,陆千羊翻墙出了唐天王家的院子。 低头看看时间,早上十点,嗯,纵欲伤身啊。 抬头看看天空,太阳高照,嗯,大年初一,真是个好日子啊。 陆千羊对人生做了一番感慨,跃下围墙,拍拍手上的灰尘,正欲撤离犯罪现场—— “陆经纪人在那!” “快!人在那!别让她跑了!” 跑?为什么要跑?她犯罪了吗?她伤天害理了吗?她丧尽天良了吗?这么一想……陆千羊撒丫子就跑。 “陆经纪人!” “陆经纪人!” 后面的记者一窝蜂围堵过来,直接截断了陆千羊的逃跑路线,她背贴着墙,一脸人畜无害无辜单纯的表情:“各位同僚,有何贵干啊?” 同僚甲质问:“陆经纪人请问你跑什么?” “我没跑啊。”陆经纪人动动筋骨扭扭腰,非常之自然地扯淡,“我在晨练啊,嘿嘿,晨练。”丫的,昨晚做得太猛了,这一扯动,那酸爽! “陆经纪人,你是在唐天王家夜宿了吗?网上的床照是真的吗?” 嗷呜!好尖锐啊,要不要这么单刀直入,她昨天还是黄花闺女,会害羞呀,诶,等等…… 陆千羊炸了:“什么床照?” 同僚甲追问:“唐天王微博上的床照是你本人吗?” 陆千羊磨牙:唐易那个不要脸的,居然在网上公开犯罪证据,这样叫她怎么赖账!吃了擦擦嘴就算了,这下完了,摊上大事了! 同僚乙:“陆经纪人你不回答是承认了吗?” 承认?怎么可能,她又不脑抽。陆经纪人装傻:“呵呵。” 同僚丙:“陆经纪人,请问你什么时候和唐天王开始交往的?” 交往?不是偷情吗?陆经纪人继续装傻:“呵呵。” 同僚丁:“是拍定北侯结缘的吗?” 结缘?分明是造孽好吗?陆经纪人装傻到死:“呵呵。” 同僚戊:“这次公开关系是你的意思还是唐天王的意思?” 诶,这群无知刁民,总想害她!陆经纪人继续发扬呵呵文化:“呵呵。” 还呵呵?记者朋友们都抓狂啊,这是哪里来无赖,听说以前是干狗仔的,狗仔大军有这么铜皮铁骨不要脸吗? 同僚们再接再厉,齐心协力,今儿个,非得挖到比床照还有看点的秘闻。 “你们交往到了哪一步了?” 床照咯。陆千羊扯扯嘴:“呵呵。” “你和唐天王已经同居了吗?” 暂居啦。陆千羊皮笑肉不笑:“呵呵。” “你们有结婚的打算吗?” 结婚?不是,吃干抹净不犯法,怎么能判无期徒刑!陆千羊嘴角很僵:“呵呵。” “你们已经见过家长了吗?” “呵呵。” “唐天王的家人同意吗?” “呵呵。” 同僚某某某,非常之亢奋:“你是怎么追到唐天王的。” 陆千羊小脸一皱,关于这个问题,她就没办法再呵呵了,事关尊严与身份,陆千羊非常之激愤,对着那位同僚就嚎:“谁说是我追的唐易,分明是他倒贴!倒贴懂不懂!” 同僚们都惊呆了,一脸‘你在耍我吗’的表情,再次确认:“陆经纪人,你的意思是唐天王追的你?” 丫的!这是在质疑她的魅力吗? 陆千羊下巴一抬,慷慨激昂地说:“那当然!”她对着镜头,撩了撩乱糟糟的短发,抛了个风情万种的眼神,掩着嘴透露,“唐易从三年前就开始惦记我了,他还看了我的底裤!” 陆千羊耿耿于怀了三年的ellkitty底裤。 底裤底裤底裤…… 这人好无耻,好没下限,好不要脸,脸皮厚度刷新上下五百年!就没人管管这个孽障吗? “咔哒!” 大门应声而开,映入众人眼帘的是唐易一双朦胧的睡眼。 记者朋友立刻精神抖擞了:“额,关于底裤,唐天王,你怎么看?” 唐易寻着陆千羊的方向望过去,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按她说的写。”走到陆千羊跟前,拉住她的手,讨好的口吻,“别闹了,跟我进去,外面冷。” 圈里圈外谁不知道唐天王是个难伺候的小祖宗,竟不想这小祖宗也会这么软磨硬泡送上门,更不想这陆经纪人还不买账,对唐天王没个好脸色,一巴掌拍掉唐天王伸过去的手,怒斥:“别动手动脚的,老娘可不是那种吃了就负责任的人。” 哟呵,这是想吃霸王餐啊,这女流氓! 唐易非但不恼,还百般迁就,小媳妇般跟在陆千羊后面:“好好好,你不负责,我负责总行了。” 这真的是那个随心所欲风流倜傥撩倒万千迷妹的唐天王吗?怎么有股奴性?简直大跌吃瓜群众的眼镜啊。 陆大爷还在哼哼唧唧,用后脑勺对着镜头,吆喝唐天王:“我饿了。” 瞧这大爷相,唐天王能忍? 唐易眼巴巴地凑过去,谨遵圣旨:“我给你做饭。” 唐天王自甘堕落了…… 陆大爷高抬贵手,竖起一根手指左右一摇:“我不洗碗。” 一秒钟都没有反抗,唐易乖乖地:“我洗。” 唐天王堕落得好彻底…… 她还指着同僚朋友们控诉:“我脸都都没洗,他们还拍我!” 记者朋友们,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先进去洗脸,我给你做饭。”唐易拉着她往屋里去,回头横了记者朋友一眼,“照片不准见报。” “……”记者朋友们无语凝噎:唐天王,你无耻!你无情!你无理取闹! 唐王完全无视一干猪肝脸,搂着他家羊的腰,把背影甩给镜头,随即:“砰!” 门被关上,屋外一干媒体干瞪眼,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就听见隔着一扇门,里面人儿的声音,十分之彪悍,中气十足:“以后再敢不经我同意就发我的床照,就罚你跪搓衣板。” “是。” “要发也要等我摆好pe。” “是。” “好,去做饭。” “是。” 这颐指气使的,当然是陆大经纪人,这乖的不要不要的,自然是唐天王,这家庭地位一目了然。哦,这世道是怎么了?连唐天王也从良做忠犬了,媒体朋友们不由得思考人生了。 因为唐天王勒令早上的照片不准见报,媒体忌惮着这位锡南国际的皇亲国戚,自然不敢随便刊登,于是乎,各家媒体十分默契地把唐天王晒的那张床照搬上了报纸头条,各种角度各种大小各种清晰度的通通来一遍。 陆千羊看到报纸之后,就打电话向阮江西哭诉了:“江西,我成艳照门女主角了。” 她就露了一张脸,艳照门还不至于。阮江西安慰:“没关系,唐易露得更多。” 那张照片,唐易整个肩膀都裸露出来了。 这么一安慰,陆千羊更烦躁了:“唐易那个不知羞耻的!” 阮江西笑而不语。 陆千羊埋汰了唐易几句,又苦恼了:“江西啊,我家楼下现在全部都是记者,你说我现在藏哪好啊?” 阮江西认真地思忖过后:“媒体忌惮唐易,你可以藏他那里。” 陆千羊嘿嘿一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只好勉为其难了。”语气,别提多委屈了。 “……”阮江西怎么觉得,以上对话是套路。 陆千羊又问了:“江西啊,我名声现在都被唐易那个混蛋败坏光了,你说我现在怎么办啊?”她还是很苦恼的样子,似迷途中的羔羊。 阮江西还是很认真地在给建议:“你顺其自然就好。” 陆千羊好似恍然大悟:“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只好委屈委屈了。” “……”阮江西还是觉得像套路。 陆千羊可能是无聊了,拿着电话一边唠嗑一边啃苹果:“江西啊,你觉得我和唐易怎么样?” 阮江西还是很认真地聊天:“很配。” 咔嚓一声,苹果咬得脆响:“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将就将就。” “……”阮江西大概可以确认了,经纪人大概是患了恋爱初期病症:秀恩爱。 聊了十几分钟,陆千羊的话题就绕着唐易打转,这会儿,陆千羊又不爽了:“江西啊,刚才居然有个唐易的黑米分骂我,说我配不上唐易我可以忍,居然还说我没胸没屁股!” 这位网民朋友,为什么要这么诚实呢? 关于这个问题,阮江西不好正面评判:“不用介意流言蜚语,唐易不这么想就可以了。” 陆千羊说风就是雨:“不行,我得去问唐易我是不是没胸没屁股。”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嘟嘟嘟嘟……” “……”阮江西对着手机,一阵无语,随后发了一条微博。 阮江西v:唐天王,以后辛苦了唐易v 阮米分纷纷顶起,毫无疑问,阮江西此番是表明了态度:自己人,护着。 不到片刻,唐易就转发并回复了这条微博。 唐易v回复阮江西v:甘之如饴。 一分钟之后…… 宋辞v回复唐易v:滚。 半分钟之后…… 陆千羊v回复宋辞v:宋大人,万岁! 这是什么怪圈?画风变化好大,这真的是一家人吗?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唐易已被陆千羊圈领,锡南国际担保,谁敢置喙。 对于此次床照事件,各路艺人纷纷向陆千羊发来贺电。大年初一,真是热闹啊,这大事件,一件接着还有一件。 “叶氏电子有意插足海外市场,叶宗信在拉拢资金,”秦江被叶宗信的愚蠢弄得很无奈啊,“他可能又要不安分了。” 宋辞正在刷阮江西的微博,心不在焉:“正好过年,给他送一份大礼。” “明白。”秦江又道,“还有件事很蹊跷,叶氏电子对外有30%的融资股份,这30%的股权竟然是同属一个法人,对方显然是匿名收购。看来不止我们在打叶氏的主意。”秦江不由得深思了,“在叶宗信眼皮底下,还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倒有几分本事。” 宋辞放下手机,手指扣着书桌,片刻,吐了一个名字:“柳绍华。” 秦江讶异:“宋少怀疑他?”说实话,柳绍华没有案底,十几年来都十分安分,若不是一清二白,那就是藏得极深。 宋辞起身,往书房外走,留了一句话:“去查一下柳绍华和苏凤于的关系。” 他们能有什么关系?秦江额头一抽,不由得感叹:“叶家那一窝,真他妈的乱。” 因为扭不过老婆,大年初一,张弯弯非要带着一对宝贝来给阮江西拜年,秦江刚从书房出来,就看见自家老婆正握着阮江西的手,一副见了亲人的表情。 “江西,我、我是你的脑残米分。” 平时在家多彪悍,这会儿张弯弯同志连话都说不顺了:“江西,我终于握到你的手了,好激动啊。” 秦江黑线,这脑残是谁?他不想认识,转身去逗弄婴儿车里的宝宝。 宋辞走过去,直接把阮江西拉开。 嗷呜,宋辞大人醋劲儿好大!张弯弯同志好激动,立马表忠诚:“宋少,我是江西的脑残米分。” 秦江:“……”不要再强调脑残了,简直拉低了他一家的智商。 宋辞高冷得很,眼神都没一个,却是阮江西十分欢喜,将事先准备好的长命锁递给张弯弯:“有点晚,是送给宝宝的出生礼物。” 张弯弯激动地双手接过来,捧到婴儿车跟前:“秦一秦三。” 秦一秦三都在睡,秦江不爽,只要听到这两名字他就心中郁结。 “秦一秦三!”张弯弯同志直接戳醒两个睡得正香的奶娃娃,压抑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喜,“快看,我女神给你们的礼物!” 随即—— “哇!” “哇!” 两个被扰了清梦的奶娃娃扯着嗓门就哭,秦江跳脚,赶紧去哄宝宝,恨不得多生一双手出来把他家这个脑残米分给打晕。 张弯弯对她女神解释:“他们这是激动的。” 秦江突然大叫:“张弯弯,你多久没给宝宝换尿片了。” “我忘了。”她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理所应当,“见到江西一时激动嘛。” “……”秦江无语,看着婴儿车里一片狼藉,一个头两个大,大年初一带一家三口来米分丝见面会真是失策。 阮江西笑,连忙过去帮忙,宋辞拉住她:“这么喜欢孩子?” “嗯。” 宋辞一本正经:“晚上我们自己生。” 正换尿片的张弯弯立马停下动作:“宋少大人,我们这就回去,不用等晚上,不用!”说完就拉着秦江和婴儿车撤离。 秦江抓着两块尿片叫唤:“张弯弯,我还没换完尿片!” 尿片有我女神的造人事业重要吗?张弯弯直接把人拽出去。 从阮江西家出来,秦江吃了一肚子怨气,心情不爽到了极点,他觉得他需要发泄一下,拿出电话:“宋少的意思,给叶家送份年礼。” 大年初一的下午,叶宗信就接到了秘书的紧急电话。 “违约?!”叶宗信一听就慌了,“为什么违约?” 秘书解释:“没有理由,无缘无故就撤资了,天和集团的律师团已经拟了违约函过来,说愿意承担三倍的违约金。” 这个合作案涉及资金额好几个亿,要是吹了,叶氏得元气大伤。叶宗信坐不住了,背着那只废了手筋的胳膊,急出了一头的汗:“立刻给我约天和的赵董,关于合作的事情,我需要和他当面谈谈。” “叶董,赵董前几天就已经出国休年假了,我联系了很久都联系不上,现在连他的私人秘书都不知道他在哪。” 叶宗信对着电话大吼:“去找,立马给我去找!在违约函生效之前我一定要见到人!” 叶宗信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与此同时,天和的赵董正在夏威夷泡三温暖,美人作陪,别提多潇洒。 赵董搂着美人,笑得春风得意满脸褶子,端着红酒讲电话:“是,是是,已经照您说的做了,违约函已经拟好了。” “没问题,就算给了三倍违约金照样能亏死他。” “应该的应该的,如果宋少还有什么吩咐秦特助您尽管说,我一定赴汤蹈火。” “好好好,秦特助客气了,亚太度假村的项目还望秦特助在宋少面前多美言美言几句……” 大年初二,天和集团与叶氏电子的合作告终,天和集团撤资,叶氏电子一夜之间损失上亿,股票大跌了三个百分点。 大年初六,叶氏电子年会聚餐,一伙股东嫖娼被抓,股票又跌两个百分点。 大年初十,叶氏电子旗下子公司的三个合作案告败,叶氏股票连续低迷。 大年十五:苏凤于与叶以萱在某卫视元宵晚会上表演失足,摔下舞台。 大年十六:叶氏电子新产品被投诉含违规金属,消费者委员会暂停叶氏新产品投产。 大年十七,天气晴朗,宋辞抱着江西躺在阳台的藤椅上晒太阳,宋胖趴在一边呼呼大睡,严冬已过,春暖花开,阳台上的绿萝又翻了新芽。 阮江西偎在宋辞怀里,太阳照在她脸上,落下暖暖的光,她眯着眼,懒洋洋的:“叶氏的事是不是你?” “嗯。”宋辞用下巴蹭着阮江西的头发,“他不安分,给他找了点事做。” 阮江西沉凝了一下,抬头问宋辞:“你亏了很多钱吗?特别是天和集团那个案子,光是前期投入就是很大一笔资金。” “你可以去查查你的账户。”宋辞笑着,抱着阮江西翻了个身,让她趴在自己身上,“放心,我不喜欢做亏本的生意,你的聘礼只会多,不会少。” 聘礼……她很喜欢这个说法。 阮江西撑着下巴,眯起眼,全是笑意:“我赚了。” 宋辞义正言辞,十分肯定:“当然,你找了一个很会赚钱的好男人。” 对于赚钱,宋辞的自信心,向来非常之爆表。事实证明,宋辞确实是个天生的商人,用秦江的话说:够狠。用唐易的话说:够阴险。 阮江西凉凉的小手在宋辞脸上作乱,她笑盈盈地说:“我眼光真好。” “当然,”宋辞凑过去,追着她的手亲。 阮江西趴在他身上,笑得动来动去,宋辞扶住她的腰:“别动,我耐力不好。” 阮江西乖乖不动了,掩不住眼底的愉悦。 “下午预约了nd博士,你陪我去。” 阮江西说:“好。”老老实实抱着宋辞,她脸上的笑淡了几分,没有多问。 关于宋辞的病,她从来不究根结底,只是在每次宋辞记忆提前清空的时候,她会整夜不肯睡,抱着宋辞与他说许多许多他们之间的回忆,她说,怕他忘记,所以要挂在嘴边多说几次。 宋辞微微起身,托着她的脸:“怎么不问我手术的事?” “因为不想胡思乱想。”她懒懒地靠着宋辞,清灵的瞳孔像一团浓重的墨黑,看着他,认真又有些执拗的神情,“我不想去看,也不想听,反正,我就跟在你身后,你做什么我都跟着你,你收了我的户口,就不能甩开我。” 宋辞亲亲她的脸:“不会,甩开你,我会一无所有。” 阮江西不解,宋辞拉着她坐到沙发上,递给她一份文件:“签字。” 她看了看文件上的内容,是财产转让书,整个锡南国家股份,以及宋辞名下所有财产,她不确定,那是一个多么惊人的数字,只是知道,宋辞放到她手里的,是他的全部。 阮江西没有接过去:“为什么要给我?” “这里写了你阮江西的名字,我就绝对不会让你出户。”他漫不经心的口吻,环着阮江西的腰,啄了啄她耳垂,“以后我所有一切,连同我,都是你的。” 脖子有点痒,她躲了躲,笑得明媚:“这是给我的户口买保险吗?” 宋辞摇头,纠正她:“是聘礼。” 以他为聘,情深不悔,这场风月里,宋辞倾巢而出,到底是他痴傻,爱得这样纯粹,毫无保留地臣服。 阮江西莞尔浅笑,将文件推给宋辞,她似抱怨:“宋辞,我不会理财。” 宋辞环着她的腰,伏在她肩上:“我会教你。”将笔放在她手里,哄着,“乖,签字。” 阮江西沉吟,迟迟没有下笔,宋辞翻开文件,握着她的手,将笔尖落下。 她顿了一下:“宋辞。” “我的聘礼,你不能不要。”他有些怨尤的语气,“还是你嫌弃我?” 阮江西立刻摇头:“不是。” 宋辞亲了亲她的脸,握着她的手,落笔,书上她的名字。 阮江西,三个字,苍劲有力,果敢得像一场博弈,宋辞在赌,用他的所有,博阮江西的余生。诚如他所说,自此,他是她的,他的钱权,他的生命,他的灵魂,都要交付。 阮江西抱着文件,愣愣地,好久才转过头问宋辞:“像不像包养?” 宋辞却说:“那你是金主。”他只强调一条,“你只准包养我一个。” 当然,她还要包养一辈子。宋辞他,签订的是终生契约,自然,协议生成,至死不休。 “宋辞,你亏了。”阮江西表情认真又严肃,抓着那份转让文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宋辞也很认真:“嗯,所以我打算从你身上讨回来。”托起阮江西的下巴,毫不掩饰他眼底的**,“就从今天晚上开始。” “……”最近,她家宋辞有些放纵,大概是被秦特助三天两头的炫娃举动影响到了,宋辞似乎想立刻弄出一个宝宝来,把秦特助家的两个都比下去。 阮江西笑着推开宋辞:“今天晚上我有颁奖典礼,我要晚点回来,刚才千羊已经把礼服送过来了。” 宋辞把她拉回怀里:“我陪你一起去。” 片刻之后,阮江西换上了陆千羊送来的那件礼服,很漂亮的裹胸短裙,乳白色的丝绸缎面,衬得她纤细窈窕,十分好看。 “好看吗?”阮江西问宋辞。 宋辞评判了一句:“裙子太短,太暴露。” 阮江西不觉得啊,裙摆齐膝,只是露了锁骨和胳膊,她觉得她家宋辞有些言过其实。 “换了。” 宋辞说了一句,然后把她压在镜子上面亲吻,剥了她的裙子,在她锁骨上留下大片明显的痕迹。 他得逞了,阮江西最后穿了一件曳地的白色礼裙,蕾丝缎面,覆住她脖子以下的任何一处肌肤,不过,宋辞眼光极好,宫廷式的裙摆设计,很衬阮江西的气质,温婉清丽,恰到好处。 阳历二月十九,第十四届飞鹰电视节开幕,飞鹰电视节是国内最具影响力的电视盛典,涵括各类重量级奖项,今年由央视主办,petv承办,空前盛况,前所未有,十里长街,全是观众,其中,以阮江西的米分丝为最,简直就是团伙来搞承包的,只因女神刚才发了一条微博,说要和宋大人一起出席,这等近距离围观女神的虐狗日常,阮米分怎么能错过,再说了,女神来拿奖,阮米分们当然要来助威呐喊。 万一没拿奖呢? 开什么国际玩笑,半个月之前,阮江西被提名飞鹰节最佳表演艺术奖与最受欢迎女演员奖的消息一出来,阮米分们就光明正大表示:要是奖项花落了别人家,八千万阮米分集体出动,掀了央视,灭了电视评委。 没办法,就是这么自信,就是这么狂拽酷炫。 电视节现场,百米红毯,星光璀璨,各路媒体齐聚一堂,今晚,将有一场盛世庆典。 “现在走在红毯上的是著名表演艺术家苏凤于,也是我们上一届飞鹰电视节最优秀女演员的得主,这次作为盛典的开奖嘉宾,欢迎她的到来。” ------题外话------ 抱歉,因为工作原因,最近更新时间不稳定 t 第五十四章:定北侯搞奖项承包 主持人的欢迎致辞刚落,只见苏影后从保姆车上款款走来,一身紧身的红色露背礼服,勾勒出窈窕身姿,一步一生莲,五十岁高龄的苏影后风韵犹存啊。 顾盼生辉,一颦一笑,堪称礼仪典范,站定在镜头下,回眸,浅笑,苏凤于缓缓入场。 紧随其后的,是《定北侯》剧组,顿时,尖叫声振聋发聩,几乎快要湮灭主持人的声音:“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定北侯》剧组。” 环红毯外,有近万米分丝,据官方统计,有接近百分之七十是定北侯米分,一时间,现场都炸了,一眼望过去的闪光牌是清一色的荧光绿,那是定北侯剧组独有的标志。 “唐易!” “天雅!” “纪衍!” “定北群雄,谁与争锋!” “定北群雄,谁与争锋!” “……”额,这口号,主持人都惊呆了:“作为人气剧组,果然点燃全场,欢迎定北侯剧组。” “嗷呜!” “嗷呜!” 米分丝都疯了,保安们集体出动维护现场秩序,这一个定北侯剧组,简直杀出一片腥风血雨。 尖叫声一波高过一波,主持人只得将麦克风的声音调到最大:“作为年度大戏,不仅有两大影帝坐镇,更有收视女王倾情参演,如此阵容,定北侯剧组会不会成为今晚最大的赢家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百米红毯之上,言天雅闲庭信步缓缓走来,一左一右,唐易与纪衍并行入场。 定北候三大主演同框,场面几欲失控,欢呼声此起彼伏。 言天雅微微侧首,与唐易低声耳语:“怎么没带千羊一起过来?” 唐易与米分丝招手示意,随口道:“跟我闹别扭呢。” 言天雅兀自失笑:“你以前不是说,要找个对你千依百顺的吗?” 唐易眼染笑意:“她是个意外。” 说起陆千羊时,他总是满满宠溺。 言天雅侧身,稍稍避开镜头,打量着唐易侧脸:“你的表情,有点,”略微思考后,她斟酌了用词,说,“春心荡漾。” 唐易耸耸肩:“可能是春天快到了。” 言天雅轻笑出声。 走至红毯中间,稍作停留,言天雅挽着唐易合影,于镜头前,言笑晏晏,略略俯身,又问:“江西呢?” 唐易对着镜头一笑:“被宋辞承包了。” 话刚落,尖叫声骤起,瞬间,地动山摇,那叫一个激烈高昂啊。如此架势,不做他想,唯有阮米分——彪悍的铁米分正规军啊。 “江西!” “江西!” “江西,江西!” 主持人很不雅地掏了掏耳朵:“听这尖叫声就知道是谁了。”女主持拉远麦克风,大喊,“欢迎人气女演员阮江西。” “江西!” “江西!” “江西!” 虽气吞山河,却整齐划一,炸了现场,还井井有条,不愧是阮米分的正规军,集疯狂脑残与理智素养于一身的高逼格米分丝啊。 镜头切准,镁光灯打下,只见银灰色的迈巴赫上,又走出来一个身影。 阮米分顿时炸裂了,疯狂了,躁动了! “啊!” “宋辞!” “宋辞!宋辞!” 宋辞微微皱眉,敛下眸,走到阮江西身侧,左手自然地环住阮江西,如此姿势,**却不乏宠溺。 “江西!” “宋辞!” 现场近万米分丝,叫声呼声直接碾压了盛典现场,实在让人不得不感叹一下阮米分的彪悍。 当然,现场也不乏脑残颜控米分,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中,有女人拔高的嗓门,狂喊道:“宋哥哥,我爱你。” 顿时,万千阮米分视线齐刷刷扫过去,只见那颜控米分举着宋辞的闪光牌做花痴狂乱状。 丫的,竟敢花痴女神的男人! 阮米分最前面领头的姑娘扯着嗓门一声嚎过去:“鬼叫什么,那是我们江西的男人。” 顿时全场鸦雀无声。 那领头姑娘的声音掷地有声:“觊觎我们江西的男人,杀无赦。”此人,正是阮江西后援会的会长,林晚是也。 “……”红毯上的艺人,台上的主持人,都傻了,阮江西家的米分丝这么暴戾,没人管管吗? “江西,”方菲挽着乔彦庭走在阮江西后面,笑着揶揄,“你家的米分丝果然很强很彪悍。” 阮江西笑笑:“她们很可爱。” 宋辞似哼了一声,不太满意:“他们都盯着你看。” 阮米分中,不凡男性,想必,宋大少这是醋了,他搂着阮江西就往怀里塞,一副恨不得藏起来的表情。 方菲哑然失笑,正要上前攀谈,却被乔彦庭拉住了手:“离他们两远点。” 方菲不依:“不,我要去蹭镜头。” 就见阮江西不疾不徐,慢条斯理地走在红毯上,不抢镜,却最是耀眼,惹得一干媒体都拍疯了。阮江西与宋辞,这男才女貌,无疑是今晚最惹眼的一对。方菲义正言辞地表示:“不蹭白不蹭,指不定明天能跟着阮江西独霸头条呢。” 乔彦庭哭笑不得,背着镜头瞧着身边不太安分的女人,有些无奈地解释:“宋辞的脸贵着呢,也不知道有几家媒体刊登得起。” 方菲一想也是,锡南国际不点头,哪家媒体敢造次,别看平时偷拍不少,但自阮江西与宋辞恋情公布以来,这二人同框出现的照片寥寥无几,不是不想,是不敢。 方菲老老实实,与前面二人拉开距离:“难怪媒体一副垂涎欲滴又欲求不满的样子。” 如此比喻,甚是精妙啊,可以拍,不可以登,欲求不满不正是如此,众位媒体朋友眼瞧着那一对天仙儿似的人儿,别提多郁结了。 百米红毯,阮江西挽着宋辞缓缓走过一路灯光。 阮江西有些担忧地看着宋辞:“会不会不适应?” 他眉间难抒,眯了眯眼:“镜头有点晃眼。” “辛苦你了。”她抱着宋辞的手,尽量挡住一侧的镜头。 宋辞揽她入怀,只道:“比起让你挽着别人进场,这个,还可以接受。” 阮江西浅笑吟吟,宋辞俯身,理了理她额前的发,镜头定格,嘈杂声里,夜色正好。 言天雅站在签名墙前,看着红毯上的人,似笑似叹:“她运气真好。”碰到宋辞这样的人,得他深爱,阮江西三生有幸。 唐易却道:“她可不只是靠运气。” 言天雅笑着玩笑:“嗯,她上辈子一定有拯救星河的实力。” 唐易在签名墙上落下自己的名字,随口应了一句:“说不定上辈子拯救星河的是宋辞呢,那家伙,”他回头,瞥了一眼宋辞,不爽得很,“真他妈抢镜。” 那是自然,宋大人的圣颜,自然抢镜。 咔嚓一声,林晚拍了一张她家女神与宋大人的亲昵照,然后放上了后援会。 林晚v:“飞鹰电视节直播中,姑娘们,老规矩,欢迎舔屏,严打私藏。” 阮宋同框高清照,立马炸出了夜半潜水的阮米分。 “舔屏ing,跪着舔,躺着舔,趴着舔。” “已被宋辞大人帅哭。” “登对得天理难容。” “宋哥哥帅瞎了,江西,赶紧拴裤腰带上!阮江西v” “宋哥哥帅瞎了,江西,赶紧塞裤腰带里!阮江西v” “楼上,你说出了我的心声,膝盖和天灵盖送你。” “楼下谬赞,谬赞。” “纯洁的小火车说翻就翻,污污污污污……” 评论分分钟刷爆了微博,甚至有米分丝在回复里下起了赌注,阮米分们纷纷下注今晚有哪些奖项能花落江西家。 “下注了,下注了,买定离手。” “1000币,最佳新人奖。” “5000币,最受欢迎女演员奖。” “5000币,最佳表演艺术奖。” “5000币,最具人气女演员!” “100000币,所有奖项归我们江西。” “楼上,最优秀女演员咱江西没被提名。” “普天同庆,咱不差钱!” 没办法,阮米分们就是任性,就是豪。 晚八点,颁奖典礼现场,正是如火如荼,圈中艺人、各界权贵纷纷到场。 “现在走在红毯上的是ae广告公司的最高执行董事于景安小姐,她身边的男伴也是我们熟悉的面孔——亚洲首席超模于景言。作为本次电视节的赞助商之一,我代表中亚电视办感谢两位的到来。” 于景安挽着于景言缓步入场,她对着镜头笑靥生辉,穿着白色的女士西装,优雅又不失性感,身边的于景言穿得倒随意,奈何身高与身材摆在那,自是赏心悦目。 于景言脚步略微有些急。 于景安拉着他:“又不是赶集,走那么快做什么?” “灯光太亮,晃眼。” 嘴上说着灯光太亮,眼睛却睁得有神,四处瞧着,像是在找什么。 于景安笑他:“借口太蹩脚,你可是吃灯光这碗饭的。”她笑笑,不怀好意地捅了捅于景言的胳臂,“人都走远了。” 于景言顿时脸一垮,吼于景安:“谁说我是去追她的?!” 做贼心虚,不打自招,她家这傻弟弟啊,道行还是不够高。于景安一脸无辜:“我说了什么吗?” 于景言哑口无言,满脸都表露着被戳穿了心思的窘迫,却还嘴硬:“我才不是去追阮江西。” 于景安耸耸肩,表示‘你高兴就好’。 于景言懊恼,说也说不清,干脆不走了,对着镜头骚包得摆各种pe,惹得一群景言米分春心荡漾,狂叫不已。 八点十分,颁奖盛典正式开幕,嘉宾入座,演员就位。 “这里。”唐易招招手。 宋辞搂着阮江西过去,唐易与言天雅等定北侯一行人坐在了第二排的正中间,然,第一排只留空了一个位子,视线最好的位子,通常来说,那个位子上坐的,非富即贵。 只是,一个位子,阮江西与宋辞两人如何入座。 言天雅瞧了一眼第一排,笑了,唐易这是搞事情啊,第一排留空的位子旁边,好巧不巧,坐的正是苏影后母女。 “似乎有好戏看了。”言天雅抱着手,微微向后靠着座位,一副瞧热闹的表情。 唐易瞧热闹不嫌事大,指着第一排唯一留空的那个位子:“宋辞,这是你的位置。” 作为这次电视节最大的赞助方,以及锡南国际的财势,那个最尊贵的位子,确实也只有宋辞能坐。 宋辞神色懒懒,倒是兴致缺缺,只是看着他的女人,全凭他家江西做主。 阮江西挽着他,走到空位前,清婉的眸略微抬起,道:“不好意思,这里是宋辞的位置,他旁边是我的位置。”她指了指苏凤于的座位,“苏前辈,你坐错地方了。” 她礼貌,却不乏挑衅。 众人纷纷望过去,只见苏凤于脸色难看了不少,大概是刚刚痛失爱子不久,脸色憔悴,她也不急于辩驳,却是坐在她身旁的叶以萱沉不住气,冷眼盯着阮江西:“这座位上写了你的名字吗?” “没有。”阮江西淡淡而语,“我只是遵守规则。” 苏凤于不疾不徐:“哦?什么规则?” 阮江西薄唇轻启:“明码标价。” 确实,这种颁奖典礼,通常,位置就是身价。那么,若论身价,在场哪个女人比得过锡南国际的老板娘,更何况,如今的阮江西,即便撇开宋辞那层关系,光是在娱乐圈的影响,又有谁能居她之上。 阮江西此番,是重重打了苏影后一巴掌。 叶以萱恼羞成怒:“你——” 苏凤于截断叶以萱的话:“年轻人,要稍安勿躁。”语气,不急不躁。 沉默许久的宋辞,终于开了尊口:“我耐心不好,立刻滚。” 稍安勿躁?呵呵,宋辞喜欢强取豪夺! 可不比阮江西的礼仪,宋辞处事通常惯于简单粗暴,他一句话,直截了当地就落了苏凤于的面子。 苏凤于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强忍着怒火,笑得十分牵强:“宋辞也来了,刚才入场的时候碰见了你母亲,怎么没过去打个招呼?” 哟,打熟人牌啊。 宋辞面无表情:“你是哪位?” 一句话,叫苏凤于面如死灰。 言天雅咋舌:“啧啧,秒杀。” 随后,众目睽睽之下,苏凤于母女给阮江西挪了地,颜面扫地,惹来不少话柄。 晚八点半,飞鹰电视剧颁奖开始,晚会的主持人是星语访的袁熙,搭档当红小生张敬豪,两人妙语连珠,默契十分,整个晚会的氛围庄重却不失风趣。 最佳纪录片,最佳电视剧主题曲,最佳技术奖一一揭晓,台上,歌舞升平,演绎的正是最佳电视剧的主题曲。 “江西。” 后排的张导低着身子凑过去,阮江西回头:“嗯?” 张导嘿嘿一笑:“主办方要求每个剧组出一个表演。” 所以? 张导蹲着,小碎步移过去,抬头对着阮江西笑得别提多谄媚:“江西啊,你都不知道,你的剑舞耍得多好看,多潇洒,多妩媚,多——” 阮江西沉吟了一下:“你把节目报上去了吗?” “嘿嘿。”张导扯扯嘴,笑出一口白牙。 “先斩后奏啊!”唐易抱着手,斜睨了宋辞一眼,“嗯,观众有眼福了。” “换人。” 宋辞就甩了一眼,跟冰刀子似的,砸在张导脸上,他往后挪了挪,缩缩脖子,一脸无可奈何又可怜兮兮的表情:“江西啊……” 善良的阮江西心软了:“因为没有排练,我只能尽力而为。” 张导眉开眼笑了:“你随便耍耍就好。”不是他说,阮江西往那一站,啥也不干那也是定北侯的一道风景线啊,也不枉他先斩后奏博个话题度。 当然,宋辞可没阮江西那么善解人意,直接面无表情地拒绝:“我不同意。” 张导就问了:“为什么啊?” 宋辞理所应当:“我的女人,为什么要跳舞给别人看。” “……” 张导竟无言以对了,实在不想在吐槽宋辞大人的奴性,转头,十分无辜:“江西啊……” “好的。” 张导笑眯了眼,看,还是这姑娘贴心体己。 宋辞据理力争:“我不同意!” 这醋坛子!张导哼哼,往自己的座位上一躺,等着他家贴心体己的阮姑娘去收服宋辞那个暴君。 阮江西软软糯糯地问:“要不要陪我去后台?”不是征求同意,阮江西直接做主了。 宋辞扭过头,态度强硬。 阮江西扯了扯宋辞的衣角,他不理。 她想了想:“那你在这里等我。” 宋辞瞪她:“不准!” 然后,僵持了不到五秒钟。 宋辞气恼地搂紧阮江西的腰:“我陪你一起。”有点不情愿,又十分**霸道。 随后,阮江西去了后台,宋辞寸步不离。 张导得意地大笑三声:“哈哈哈,看把宋辞治的,服服帖帖的。” 唐易表示十分鄙视:“宋辞在阮江西面前,完全是纸老虎,简直弱爆了,这要是我,非得振振夫纲。” 张导笑得贼兮兮的:“不知道现场有没有录音,我要把你刚才那句话剪下来发给千羊。” 唐易嘴角狠狠一抽,许久,嘴角微扬,笑得邪魅:“导演,以后还想不想好好合作了?” **裸的威胁,话语里,奴性很强啊。瞧,这又是一个被家里人驯得服服帖帖的,还振振夫纲?这辈子都别指着翻身了。 张导贼笑,看着锡南国际这两位皇亲贵胄吃瘪,心情爽到翻。 唐易还是不放心:“不会真有录音。”再次威胁张导:“你敢剪试试。” 张导得瑟:“嘿嘿。” 言天雅转头,对着唐易,吐了一句:“简直弱爆了。” 唐易不说话了。 言天雅敛下眸,苦笑摇头。 后排三座,没有打进灯光,却见一双眼,火星四溅。 “她凭什么,凭什么她占尽了风头。” 苏凤于拍拍叶以萱的手背:“风头背后,才是波涛汹涌,这是演艺圈的规则。” 叶以萱不明所以,苏凤于扬唇一笑,起身离座。 舞台上,歌舞正热,这后排,并未打光,有点昏暗,苏凤于走到灯光师的工作区,稍显歉意:“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灯光师回头,登时便愣住了,有些紧张局促:“苏老师,你、你好。” 苏凤于浅笑和善:“能不能把我那个位置的灯光再调暗一点,稍微有点刺眼。” “我现在就帮您调。”灯光师立马走到调光区,俯身摆弄着一堆仪器。 眸光环视,苏凤于微微俯身,提起裙摆,不动声色地拨倒了灯光师放在仪器上的矿泉水瓶。 这种舞台,线路都是串联,那条线的终端正好是表演台。 苏凤于无声冷笑,她可从来不敢忘,她那尸骨未寒的孩子是如何身死监狱的。 后台的换衣间里,服装师正头疼呢,请问宋少一动不动地杵在这里是几个意思啊。 服装师小景委婉地表示:“宋少,您要不要回避一下?” 宋太子爷一点表情都不给,十分专注地看着阮江西,似乎十分喜欢她古风的发饰。 这位大少爷往这一坐,小景就莫名地胆战心惊,她声弱,没底气:“我们需要给阮小姐换装。” 宋大少爷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夸她女人,说很好看。 都看了十五分钟了,还没看够?小景求救地看向阮江西:“阮小姐,这——” 阮江西歉意地笑笑,然后对宋辞说:“宋辞,你到外面去等我。” 宋辞亲了亲她的脸,乖乖出去了。 小景愣住。 “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在宋太子那,阮江西的话完全是圣旨啊。小景很不可思议:“我震惊了,我请了几次宋少一点反应都不给,阮小姐你一句话就打发了,宋少简直太听阮小姐的话了,”太激动了,就一时失言,“跟我家里那只宠物狗一样,驯服得妥妥的。” 阮江西失笑。 小景挠挠头,有点窘迫:“不好意思,我失礼了。” “没关系。” 阮江西简直太善良了,一点架子都没有,小景暗暗决定,她要路转米分! “叩叩叩。” 苏凤于敲门进来,看了一眼刚换好演出服的阮江西:“请问,能不能先给我补个妆?快到我开奖了。” 小景为难:“可是江西的妆还差一点。” 阮江西看看时间,对小景道:“我可以等十五分钟。” “谢谢。” 苏凤于坐在化妆镜前,镜中映出一双妖艳的眼眸,闪过一丝阴狠,跃跃欲试的兴奋一闪而过。 台前,正颁发最佳电视剧的得主,毫无悬念,《定北侯》大杀四方,摘得桂冠。 定北侯的编剧代表领奖,她并不擅言辞,只说了一句话:“感谢江西,我的幸运女神。” 现场掌声雷动,阮米分们一片欢呼。 紧接其后,几乎是定北侯剧组的颁奖专场,最佳制作,最佳导演,连续两项大奖,全部花落定北侯,一个剧组,几乎承包了所有重大奖项,这种盛况,空前绝后,场上场下几万人,无一不震惊,却也不意外,定北侯——当之无愧。 张导有点激动,看着台下万千专属定北侯的荧光牌,亲吻了他手里沉甸甸的奖杯:“感谢petv,感言电视办,感谢剧组,感谢我的演员们,感谢所有定北侯米分。”最后,他高呼,“感谢阮江西,是你成就了定北侯。” 场下,掌声欢呼声惊心动魄,观众席中,阮米分们整齐地高喊阮江西的名字。 “江西!” “江西!” “……” “谢谢张导,谢谢定北侯。”袁熙走到主持台,笑笑,“谢谢江西的米分丝,在这一万人的会场里喊出了十万人的气势。” 台下顿时笑声一片。 接下来,迎来了今晚第一个最受瞩目的大奖,开奖嘉宾高昂的声音在一万平米大的会场里回荡:“获得第十四届飞鹰电视节最优秀男演员奖的是,”微顿了一下,高喊,“定北侯唐易。” 众望所归,定北侯又囊括了一个大奖,现场,再一次被点炸,到场的定北侯米分,有些几乎喜极而泣。 灯光打到唐易,他缓缓走上领奖台,从容不迫。 “虽然这是唐天王第三次拿到这个奖,不过还是要老生常谈一下。”袁熙笑道,“恭喜你,唐天王。” “谢谢。”唐易握着奖杯,走到舞台的正中央,发表他的获奖感言,十分简短,十分脱题,十分虐狗—— 唐天王对着镜头,说:“陆千羊,以后碗我都洗,别闹别扭了。” 这获奖感言,毫无疑问,点爆全场,众人不由得感叹,唐天王这也太随心所欲了,这么明目张胆地把恩爱秀到颁奖典礼上来不太合适。 主持人顺势打趣:“唐天王,你是来秀恩爱的吗?” 唐易懒懒下台:“奖拿太多了,获奖感言说腻了。” 主持人愣:“……” ------题外话------ 不好意思,最近老加班,更新时间不稳定,大概在上午9点到12点 t 第五十五章:会场风云 “奖拿太多了,获奖感言说腻了。(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主持人愣:“……”唐天王好任性。 吃瓜群众愣:“……”唐天王好虐汪。 唐天王步调懒懒,走下舞台,然后,拿出手机:“千羊,我拿到奖了,今晚有奖励吗?” 主持人愣:“……”唐天王注意点,公众场合。 吃瓜群众愣:“……”唐天王,求高清无码种子! 这么神圣又庄严的颁奖晚会,完全被唐天王玩坏了。 “感谢唐天王,你的获奖感言,应该可以成就明天的头条了。”袁熙赶紧把被唐天王带偏的主题引上正轨,“接下来要开的奖项是我们万众期待的内地最优秀女演员奖,请用热烈的掌声有请开奖嘉宾——华星电影电视公司执行总裁雷天明先生。” 会场骤然安静,开奖嘉宾走上颁奖台。 “很荣幸能为最优秀女演员开奖,入围的演员都有谁呢?请看大屏幕。” 镜头切换,会场数万双眼睛看着舞台正中央的屏幕,浑厚的男声伴随着荧屏镜头:“被提名的女演员有,” “《天狮》,方菲,” “《定北侯》,言天雅,” “《清平颂》,张君桦,” “《江北战火》,刘素萍。” 大屏幕上的镜头定格,灯光切到四位候选艺人,全场屏息凝神,只见开奖嘉宾缓缓打开信封,抑扬顿挫地念道:“获得第十四届飞鹰电视节最优秀女演员奖的是——”停顿片刻,颁奖嘉宾音调上扬,道,“《天狮》方菲。” 欢呼骤起,所有镜头切向方菲,只见她拥抱了一下身边的男伴,笑着对镜头抛了个飞吻,然后落落大方地走上了领奖台。 主持人上前拥抱:“恭喜。” “谢谢。” 礼仪小姐款款上台,颁奖嘉宾将奖杯递给方菲:“祝贺你。” 她浅笑从容,道:“谢谢。”礼貌性地拥抱了一下嘉宾,转身站到领奖台,调了调麦克风的高度,她捧着手里的奖杯,笑容明媚,“感谢petv,感谢我的贤内助,乔先生。” 台下,乔彦庭宠溺地看着领奖台上言笑晏晏的女子,笑着回了个飞吻。 顿时,场下一片尖叫。 今天是怎么了?集体派放狗粮吗?这奸情一段一段地来!袁熙巧舌如簧,连连揶揄打趣:“好别开生面的获奖感言,请问方菲小姐,我能另作他想吗?” 方菲毫不迟疑地摇头,认认真真的表情:“不能,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 瞬间,方菲的话惹得场下一阵欢笑,尤其是方乔二人的米分丝,此番公布恋情,真是杀了个措手不及又惊天动地啊。 方菲向来不是个矫揉造作的女子,对着镜头,大大方方地开诚布公:“乔彦庭先生,让你偷偷摸摸了三年,幸苦了,你已经正名了,今晚,你就大大方方来我家。” “……”在场所有人,大跌眼镜。 乔彦庭失笑,无奈地看着台上的女子,目光宠溺。 “最后感谢米分丝们,请继续支持我,还有,别忘了支持我家乔先生。”说完,片刻,方菲补充,“忘了感谢一个人了,感谢阮江西,托了你的福,我的奖杯,分量很足。”阮江西要评选,哪个不要命地敢玩黑幕不是? 说完,方菲对着观众欠身鞠躬后,走下领奖台,径直走向乔彦庭,她的乔先生,等了许久。 台上,两位主持人相互调侃,气氛持续高涨。 “今天是虐狗日吗?”袁熙问身边的男伴。 “我倒觉得今天是阮江西日。” 袁熙挑眉:“怎么说?” “居然有三个获奖人都在感谢阮江西。”张敬豪似不可思议。 袁熙略微思忖:“那我是不是也要感谢一下江西?” “哦?” “江西去了我的访谈节目之后,台长就给我涨工资了。” 台下观众,一片哄笑,气氛恰好。 张敬豪满脸诚恳:“等下晚会结束,我一定要抱着江西的腿,她不同意当我新歌的v女主角我就不撒手。” 一番风趣的打趣,惹得阮米分阵阵欢呼。 袁熙状似认真,瞧着台下,好好睃视了一番:“诶,宋少怎么不在位置上,导播,导播,快把刚才那一段剪下来,等宋少回来,重播十遍。” 张敬豪连连摆手,场下笑声越发此起彼伏,气氛点到最热,袁熙适时引入下一part:“接下来把舞台交给马上要出场的艺人,一舞惊鸿,踏马定北。”声音高昂,袁熙拉麦高喊,“现场的观众。准备好你们的尖叫了吗?” 一舞惊鸿,踏马定北,那是常青挥别北魏时,为池修远跳的舞,也是她作为细作献给燕惊鸿的舞,一舞倾城,迷了风沙,还有他的眸光。 会场骤然安静,古筝声缓缓响起,舞台的灯打亮,烟雾朦胧,只闻清凌的女声铮铮似弦,念道:“远之,你等我挥军北下,为你踏马归来。” 古筝声猝然高昂,狼烟飞起,马蹄声声,女子轻声吟唱,顿时,尖叫声鼎沸。 “常青!” “常青!” “常青!” “……” 无数阮米分,尖叫声直接冲破了万人会场,只见那舞台中央,雾气笼罩,女子一身银灰盔甲,若隐若现。 “方菲。” 方菲骤然回头,瞪大了眼:“江西?” 阮江西笑笑:“恭喜你获奖。” 方菲瞧瞧舞台上的人影,又瞧瞧阮江西,惊诧不已:“你在表演分身术吗?”她实在难以置信,惊奇,也好奇,“如果我脑子没有短路的话,你应该在台上表演。” 阮江西背着光,眸子落于台上,淡淡道:“君子有成人之美。” 这时候,灯光区的工作人员喊道:“灯光师准备。”大喊,“切七号灯光。” 阮江西走向第一排,最尊贵的位子,她拂裙落座。 苏凤于猛然站起,不敢置信地瞪着座上的人儿:“你为什么会在这?!”情绪几乎失控,她大喝,“你在这,那……”她看向舞台,声音剧烈地颤抖,“那,台上是谁?” 突然,电火花一亮,七号灯闪了一下,灭了,下一秒,所有应急灯光骤亮,唯独舞台的表演区,一片昏黑。 阮江西浅笑:“你觉得台上应该是谁?” “砰。” 毫无预兆,一声巨响,随之,惨叫声撕裂:“啊——” 叫声不绝于耳,惨烈至极,众人望去,却见台上高悬的舞台灯,碎裂了一地。 苏凤于嘶喊:“以萱!” 一时间混乱不堪,女人惨叫声还在继续,应急灯切向舞台的表演区,只见女人被压在悬挂舞灯的铁架上,呻/吟呼喊,细看,女人竟是定北侯的演员,叶以萱。 阮米分们顿时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会是以萱?明明是你在台上,分明应该是你。”苏凤于失声大喊,“是你?一定是你搞得鬼。” 阮江西侧身以对,端坐于座,淡然无痕,回答:“嗯,是我。” 现场太过混乱,无人注意到苏凤于近乎毒辣的眸光,直直锁向阮江西:“你做了什么?” “成人之美。”她语气轻描淡写般,“她似乎很想上台。” 苏凤于嘶喊:“分明是你害她!” 阮江西轻轻摇头:“不是我,”转头,清澈泼墨的瞳孔徐徐生辉,她说,“是你,是前辈你自食恶果。” 苏凤于眼冒火星:“你——” “苏凤于,”阮江西不温不火地打断她,从座位上起身,眸间微微冷凝,似寒霜染了古墨,她依旧淡然无波,却字字铮铮,“你不该来惹我的,如果非我甘愿,从来没有谁可以算计我。” 苏凤于猛然后退,眸光闪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阮江西不疾不徐,逼近了一步:“你不好奇吗?为什么我会识破你。” 苏凤于瞪大了眼,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前辈的手段,似乎拙劣得有点幼稚,而且,刚才在化妆间里,前辈忘了藏好得意忘形的表情。”阮江西轻笑,好似平常,语调云淡风轻,“原来前辈的演技,不过尔尔。” 竟不想,让她一眼识破。 只凭一个眼神,识破了她精心筹谋的所有心思,这个女子,如何这般聪慧,这般精明得像只能洞察一切的猫儿,让人无处遁形。 是她失策了,居然低低估了这个狡黠的女子。苏凤于咬牙,指尖紧握,陷进掌心里:“如果你在是耀武扬威,奉劝你适可而止。” 阮江西浅笑盈盈,斜睨着,目下无尘却透露着淡淡居高临下的恣狂:“似乎没有人告诉前辈,这里,是宋辞的地方,最不该自作聪明。”长睫微抬,清凌婉约的容颜突然寒冽,冷若秋霜,音调狠厉极了,她道,“表情管理,是一个艺人基本的修养,苏前辈,比起我,你差远了。”眼底,是轻视,是目空一切的自信与狂妄。 不似以往的温婉如水,她一个眼神,也可以乖张阴狠。 若论表情管理,确实,无人能及阮江西一分,她啊,在示威,在挑衅与压迫。 苏凤于下意识后退了数步,看着阮江西的瞳孔,竟不禁慌张失措:“阮江西,你——” “叶以萱,”语气,又平淡下来,阮江西轻声说,“你不去看看她的伤势吗?灯光很高,铁架很重,她应该会伤得不轻。” “阮江西,记住,”苏凤于狠狠相视,一字一字,像是撕咬出声,“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说完,苏凤于跑上了舞台,狼狈又趔趄。 血本无归,落荒而逃,也莫过于此。方菲到现在都未能平复下来,惊讶之余,更多的是震惊:“江西,你刚才的神情,太像一个人了。”现场太乱,别人兴许没有注意到,方才的阮江西,有多狠辣,有多强势,像极了宋辞。 阮江西只是笑笑,并不言语,端坐着,看着台上。 方菲久久不能平静。 正是混乱失控时,于景言跑来,额头上还冒着汗,停在阮江西面前,盯着她,一言不发,就死死瞪着她。 发型有点凌乱,汗湿了妆,显得有些狼狈,于景言怒目,对着阮江西就吼:“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让人操心。” 吼完,甩手就走,似乎太急,踉踉跄跄的。 阮江西不明所以。 于景安走过来:“别理他,那小子刚才急着冲到台上,被应急灯闪了眼,撞傻了脑袋,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恼什么呢。” 阮江西听了,并不做反应。 聪明的家伙,分明知道景言那个家伙是关心则乱,还这么淡定。于景安也不戳破:“你没什么事?我和景言都以为台上的人是你。” 阮江西摇头:“没事。” 你是没事了,景言那个白痴可是吓傻了。于景安腹诽完,与阮江西玩笑:“没事就好,不然我这个之一赞助商就惨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灯光短路也就算了,还那么巧,钢丝也好端端地断了,断哪根不行,偏偏断叶以萱头上那跟,巧得跟有人刻意似的。” 于景安话里有话,刻意试探,阮江西却沉默不言。 巧合太巧,于景安敢肯定,不是天灾,是**,转头,看向正回席的宋辞。 于景安想:恐怕是,祸出红颜呢。 宋辞坐在阮江西旁边,手自然地搂住她,他看着她,对周遭嘈杂完全熟视无睹。 阮江西靠着他,贴近宋辞耳边,小声地问:“伤得重不重?” 宋辞回了句:“不轻。” 恐怕,叶以萱要在医院躺好长一段时间了。 阮江西有些疑惑:“苏凤于应该不敢下这么重的手。”她看着宋辞,“是不是你?”她告诉宋辞时,宋辞恼了,依照宋辞的性子,不太可能不以牙还牙。 “苏凤于断了一根电线,我剪了一根钢丝,”宋辞目光有些冷清,“扯平了。” 阮江西惊愕,她家宋辞下手太狠了。 苏凤于到底是忌惮宋辞,只是小打小闹,坏了电路,至多是让阮江西出出丑,可不及宋辞,直接就下狠手,玩命。 “万一闹出人命呢?”人多眼杂,她担心宋辞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多少是有些心有余悸的。 宋辞拍了拍她的肩:“算她运气好,我不会闹出人命,你还没有拿到奖,颁奖典礼还要继续下去。”宋辞冷哼,谈及此事,还是十分恼怒,“不然,我就把钢丝全剪了,砸不死她也要弄残她。” 阮江西愕然失笑。 后排,定北侯剧组及方菲等人都惊呆了,宋辞这类似于犯罪证据的招供,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这可是故意伤人罪,是犯法啊! 方菲有点不敢置信:“不是,宋辞真敢弄死人?” 乔彦庭揉揉她的脸:“我家菲菲还是太单纯了。” “……”方菲突然有点怕怕的,以后,还是离江西家那位远点,太危险了。 叶以萱是被抬下舞台的,据说,压断了脚踝的骨头,伤得不轻,不过,毕竟是别人的事,事不关己,哄哄闹闹了半刻钟之后,现场混乱就渐渐平息了。 这颁奖晚会还得继续,宋少家里那位还没领奖呢,谁敢散场。 “下一个就是我。”阮江西偎在宋辞怀里,指了指贵宾席最里侧的地方,“她一直在看我。” 左上方,四十度方向,坐的是唐宋慈善基金的驻华董事,唐婉,以颁奖嘉宾的身份出席。 宋辞瞥了一眼左上方的席位:“别理她。” 唐易也瞧了一眼,皱了皱眉,但愿他这偏执的姑姑能识相些,千万别搞出什么幺蛾子,不然,宋辞再玩一次冲冠一怒为红颜,就很难保证不出人命了,退一步想,就算宋辞不出手,阮江西可也不是能随便拿捏的软柿子。 今晚,真是多事之秋。 稍后,主持人袁熙上台,从容不迫地救火:“不好意思各位,刚才出了一点意外,不过大家不要惊慌,警卫人员已经检查过现场所有设备,确保不会再出现任何安全事故,另外在这里,我代表主办方和电视办向到场的所有嘉宾致歉,是我们的失误了,抱歉。” 一番进退得当的话,缓解了不少紧张的气氛,作为主持人,袁熙充分表现了她超高的职业素养,又道:“因为镁光灯脱落,以萱的表演不得不终止,幸运的是以萱的伤不算太重,医生已经在处理了,没有看到精彩的演出,我想大家都和我一样遗憾,更抱歉的是,苏老师需要照看以萱,无缘给我们最受欢迎的女演员颁奖。”衔接得十分自然,袁熙褪下沉重的表情,笑着致辞,“没错,接下来我们要颁发的就是今晚的重头奖项,内地最受欢迎女演员,究竟这个奖项花落谁家呢?我们马上揭晓。” 男主持人这时候接话:“接下来让我们掌声有请开奖嘉宾——唐宋慈善基金的驻华董事,唐婉女士。” 众所周知,阮江西被提名了最受欢迎女演员,拿奖的概率**不离十,这开奖嘉宾居然补位成了唐婉…… 人生如戏,没有最雷人,只有更狗血。 唐易抱着手,翘起了二郎腿:“又有好戏看了。” 纪衍也多了几分兴趣:“什么好戏?” 言天雅淡淡接过话:“婆媳大战。” 纪衍不禁笑了,方才的红颜之乱还没平息呢,又来一出,宋辞这两口子,真是能玩,就是太劳民伤财了。 屏幕上,正放着提名介绍的视频,场内观众嘉宾都在屏息静待,尤其是阮米分,一个个盯着屏幕,又瞅了瞅自家女神,是即激动难耐又迫不及待,反观女神大人…… 额?!一直在和宋辞大人耳语,远远地看去,像在恩恩爱爱你侬我侬。 阮江西凑在宋辞耳边,声音很小:“宋辞,千羊给我准备的获奖感言忘在车上了。” 宋辞安抚她:“没关系,随便说什么都可以。” 阮江西不太放心:“我词穷了怎么办?”她不善言辞,走过场的客套话更不会说,却也不能领了奖杯就下来。 宋辞想了想,附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你可以把昨天夜里对我说过的话再说一次。” 阮江西顿时脸色绯红,昨夜里,宋辞狠狠折腾,逼着她说了不少情话,还有很荒唐的……浑话,这些闺房**,哪能在领奖台上说。 台上,开奖嘉宾看了一眼信封,七号灯光砸碎了,照不清唐婉的表情:“获得最受欢迎女演员的是,”脸上,神色喜怒不明,唐婉念道,“阮江西。” 一个名字,刚落,欢呼声响彻,如雷贯耳,阮米分们疯狂地高呼阮江西的名字,震摄全场。其实毫无悬念,凭这八千万阮米分大军,这最受欢迎女演员怎么可能还有他人。 “江西,江西,一统天下!” “江西,江西,一统天下!” “……” 众人已经见怪不怪了,阮江西的米分丝彪悍惯了,口号也牛逼惯了,阮江西也一向惯着阮米分,随她们高兴咯,炸了这颁奖现场给女神庆祝恐怕也没有谁敢说什么。 阮江西起身,宋辞拢了拢她的发,亲吻她额头,叮嘱她:“别让她欺负你。” 阮江西笑了笑:“你的女人,岂是那么好欺负的。” 宋辞十分满意,又亲了亲她的脸才让她上台,她站上舞台,一身乳白色的宫廷礼群,裙摆铺了一地,墨发挽起,一步一步走向领奖台,高贵而又优雅。 阮江西,是天生的王者。 “恭喜你。”唐婉接过礼仪小姐手上的奖杯,走近,“阮江西,你运气真好。” 阮江西进退有礼,浅浅地笑:“唐女士,您给我颁发的是最佳运气奖吗?” 唐婉不答,反问:“你运气很好不是吗?” 运气二字,直接一概而论,否定了阮江西所有的实力,似乎话里有话呢,唐婉想说她阮江西只是得了宋辞庇护不是吗? 果然是婆媳大战,落水事件又岂是如媒体所报道的误会一场,任谁都看得出来阮江西与唐婉之间,是不见火的硝烟。 “我运气是很好。”阮江西收了笑,话锋一转,眼神凌厉了几分,却不咄咄逼人,“只是唐女士,请不要用我的运气来质疑我所有影迷的眼光。” 阮江西的话刚落,阮米分们就炸了。 “眼瞎请闭嘴!” “眼瞎请闭嘴!” “眼瞎请闭嘴!” 林晚带头,米分丝们有条不紊地重复了三遍,然后齐刷刷地安静下来。阮米分都是有素养的米分丝,撒泼撒野等扰乱秩序的事才不做。 被阮米分们这么‘礼貌’地一提醒,唐婉脸色紫青交替,颜色好不难看,握了握拳头,她说:“抱歉,不知道阮小姐会介意,我似乎开了个不太应景的玩笑。” 阮江西十分有礼:“我不介意,但是我接受你的道歉。” 唐婉侧身面向阮江西,理了理半挽半散的头发,手指微微一扯,随后垂在身侧,动作自然而不动声色,她走近,与阮江西隔着几步的距离:“第一次做颁奖嘉宾,我太紧张了,都快要忘了正事了。”一手垂在身侧,掌心松开,另一手递出奖杯,“恭喜你。” 滴滴滴滴…… 细细碎碎的轻响,滚了一地的珍珠,非常细润的白色颗粒滚得到处都是,台上灯光太亮,不细看,根本瞧不起地上的莹润。 满地珍珠,她穿着十公分高的鞋子,阮江西笑,看来,唐婉是不打算让她带着这个奖杯走下台了。她微微倾身,致礼,双手去接奖杯:“谢谢。” 白嫩纤细的手指才触到奖杯—— “咣!” 一声脆响,奖杯坠地,四分五裂,碎了一地的水晶玻璃。 唐婉愣住,一时忘了收回手。 顿时,台下上万双眼睛盯着领奖台,瞠目结舌。奖杯碎了?!被唐婉摔碎了?! 阮江西讪讪地收回手,有些惋惜:“演艺事业的第一个奖杯,还没碰到就砸了,我的运气简直糟糕透了。”阮江西似怨似怒,“唐女士,你刚才的玩笑果然不太应景。” 唐婉怔忡了许久,瞳孔扩张:“你——” 阮江西微微转身,对着台下还处在呆愣状态的候场人员道:“不好意思,工作人员能否过来清扫一下。” 工作人员如梦方醒,赶紧上台去清理,走得太急,脚下打滑趔趄了一下。 脚下有东西…… 工作人员一声不吭,背过身,将一地的碎片,还有珍珠,全部清理走。这种情况,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保持缄默才能安然无恙。 待到工作人员下台,阮江西才面向观众,对着领奖台的麦克风:“奖杯碎了,获奖感言留着下次说,谢谢。”微微俯身鞠躬,然后转身,路过唐婉时,她脚步放缓,侧身相对,声音压得很低,仅二人能闻,“我已经不是十五年前那个任人拿捏的小女孩了,所以,轻易不要来惹我,你动我一毫,我还你一厘。你那条项链应该很贵,只可惜成了一堆垃圾,浪费了。” 唐婉张张嘴,正要开口—— 阮江西突然声调上提,轻微有些责问:“唐女士,对于我的奖杯,你不说一声抱歉吗?” “你是故意——” 唐婉才说了半句,阮米分们就直接开始轰炸了,嘈杂声掩盖了所有唐婉说到嘴边的辩解。 “摔我女神的奖杯,道歉!” “道歉!” “……” 阮江西的米分丝各个都红了眼,一副要上前干架的样子,场面再一次失控。 “我没碰到她的奖杯,不是我。” 唐婉的话,湮灭在吵闹声中,现场根本听不到。 往日有仇,近日有怨,借机行凶,怒摔奖杯,似乎全部符合逻辑,这罪,唐婉担定了。 阮江西才刚回座,方菲就凑上去:“唐婉是故意摔碎你奖杯的?” 阮江西拂了拂裙摆,莞尔一笑,回答:“不是。”她环顾了一番,宋辞并不在附近。 方菲十分好奇:“这么巧?”居然不是唐婉故意的,难不成还是偶然?总不能是阮江西自己摔的。 “我是故意的。”阮江西解释道,“奖杯是我摔的。” 后排一干人各个目瞪口呆了。 方菲嘴角抽了抽:“你开玩笑的,那么多镜头你敢玩栽赃嫁祸,不怕被拍到?” “不会拍到。”阮江西心不在焉,在找宋辞。 “现场少说有几百个镜头,”唐易起了兴趣,“我很好奇你哪来的自信。” 阮江西回头:“你们都觉得是她在刻意为难,不是吗?” 一时间,大家都答不上话来,确实,正常人会这么想,可是总不能只靠揣度人心就玩这么大。 方菲将信半疑:“只要是正常人的确会有这个认知,毕竟绝对不会有哪个艺人敢在镜头面前玩手段,所以说,你胆子也太大了点,居然敢在几百个高清摄像头下明目张胆地泼脏水,这全场可还有一万双眼睛盯着呢,尤其是摄像师,那可是360度无死角的火眼金睛啊。”方菲确定,“如果你只是抱着侥幸与揣测的想法,那么江西,你这是在玩火。” “不是侥幸与揣测。”阮江西平铺直叙的语调,不温不火,“唐女士的项链断了,如果工作人员不上去清理,我走不下来。我站的那个地方,刚才叶以萱站过,上面的聚光灯砸碎了,那个位置,有一个角度没有光线,是盲区,只要避开那个角度,镜头错位,拍到的就会是唐婉失手摔碎了奖杯。” 莫非是,唐婉为难在先?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就在刚才那几秒钟时间里,阮江西算计了这么多?而且,一丝不差毫无漏洞。 盲区,角度,错位,光线……这得怎么计算,才能避过几百个高清镜头啊,即便是唐易与纪衍这种吃演员饭多年的,也觉得不可思议。 方菲惊得合不拢嘴:“江西,你玩的不是手段,是智商!”她躺尸在乔彦庭身上,大叹,“天!太烧脑了。” “你不是倒打一耙的人。”言天雅稍稍思忖,“是不是唐婉故意扯断了项链让你下不了台?” 阮江西沉吟了一下:“应该是。” “真阴损的招数,一百多颗珍珠,颗颗圆润,她是想你站着上去躺着下来。”言天雅似打趣地笑道,“那条项链出自au之手,至少值六位数,唐婉还真舍得,不过可惜,赔了夫人又折兵。”言天雅轻笑一声,“明天的热搜头条肯定是细数妇人心,唯宋氏唐婉最毒,众目睽睽怒摔奖杯。” 毫无疑问,此番,唐婉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最毒妇人心,这罪名啊,她坐定了。阮江西如此轻而易举,叫唐婉赔了夫人又折兵,大获全胜。 玩心计啊,谁玩得过阮江西呢。 “有点可惜了我的奖杯。”阮江西轻叹了一声,有点惋惜。 言天雅淡笑不语,一个奖杯而已,让唐婉颜面扫地臭名昭著,阮江西才是赢家。 “宋辞。” 但见宋辞走来,阮江西笑意明朗,十分好看,他在她旁边落座,揽住她的腰。 “你去哪了?刚才都找不到你。” 宋辞亲了亲她的脸:“处理点事。” 阮江西并不多问,只是告诉宋辞:“我刚才栽赃嫁祸了。”语气擒了笑意,好似讨巧,清雅的眸间,多了抹灵动狡黠,又说,“唐婉肯定快要被我气死了。” 她有些洋洋得意,向她的宋辞炫耀,像个淘气的孩子。 宋辞不禁笑了,夸奖她:“我知道,我家江西是最聪明的。” 不问缘由,不辨是非,宋辞只顾念他家江西,旁人如何,便随她闹腾,哪怕那被她戏耍的是他的血缘至亲又何妨。 啧啧啧,唐易摇头,宋辞这个冷心肠! “刚才我诬陷唐婉的时候,”阮江西突然想起,眉染不宁,“好像那个男主持人看到了。” 原来,还有个目击证人啊,如此一来,宋辞只怕是要—— “放心,他不敢乱说。”他说得轻描淡写不冷不热的,随意地拂着阮江西的脸,说,“我刚才已经警告过他了,他没胆子生事。” 听听,宋辞这护犊子的劲儿,完全黑白不分。 唐易拿话呛他:“宋辞,你这是助纣为虐。” 宋辞冷眼一扔:“我乐意。” 阮江西靠着宋辞笑得开怀。 这一对啊,一个聪慧狡黠,一个昏庸护短,都是惹不得的主。 言天雅俯首与唐易小声的耳语:“如果刚才在台上的人是我,肯定会出丑得很惨绝人寰。”她由衷地夸赞,“江西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人。”语气里,多了几分欣赏,阮江西这样聪慧剔透的女子,很难叫人不喜欢。 唐易脱口而出:“那当然,宋辞的眼光一向很好。”语调,颇有些洋洋得意。 “她毕竟是宋辞的母亲,江西会不会玩太狠了?” “不会,江西只是小打小闹罢了,要是宋辞出手,伤筋动骨还算轻的。”唐易睨了前排的宋辞一眼,似笑非笑,“那家伙,一向心狠手辣。” 心狠手辣,宋辞自然是当仁不让。 言天雅撩了撩卷曲的长发:“我突然有点同情唐婉。” “生出宋辞那样的不孝子,确实值得同情。”唐易脸上的神色沐了几分冷意,“不过,可怜之人,都有可恨之处。” 言天雅略微心惊,想来,宋辞与他母亲之间,有许多的不为人知。 这时候,台上的开奖嘉宾突然念道:“最佳表演艺术家的得主是——” 全场寂静,片刻,阮江西的名字响彻了会场。 “阮江西!” 最佳表演艺术奖,那是业内对演技最高的嘉奖,然,阮江西只用了一部作品拿下了这个奖项,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 “江西!” “江西!” “江西!” 振奋人心,不过如此,阮米分们呐喊欢呼,全场的嘉宾离座站起,掌声雷动。 阮江西,注定是娱乐圈的王者。 她起身,拂了拂裙摆,她身旁的男人理了理他的发,温柔地凝视,浅笑清俊:“我的江西,很棒。”低头,亲吻她的额头,“恭喜。” 阮江西提裙行了个标准的淑女礼:“谢谢。” 宋辞亲了亲她的手背,松手,看着他的女人落落大方走向领奖台。 唐易取笑:“宋辞已经彻彻底底成了妻奴!” “他似乎甘之如饴。”言天雅看着台上遗世独立的女子,一身风华,美得叫人移不开眼,“如果我没有记错,江西是唯一一个年龄不过30岁的表演艺术家。”言天雅笑问,“你说宋辞有没有动手脚?毕竟阮江西要拿哪个奖,对宋辞来说,不过是一个电话的事情。” 唐易只道:“是业界良心。”停顿了一下,又补充,“她当之无愧。” 言天雅不置可否,笑着感叹:“你我都出道了快十年了,那个奖连提名都没有过,阮江西不过演了个配角就拿下了,我不得不承认,演技这个东西,果然不能只靠实战经验,靠的还是天赋。” 唐易点头。 台上,颁奖嘉宾有些激动地将奖杯递到阮江西面前:“我也是阮米分,是你忠实的米分丝。” 阮江西的铁米分还真是无处不在,颁奖的这位,可是政界有头有脸的。 阮江西进退有礼,微微颔首:“谢谢。” “还有我的家人,我们都很喜欢你,很期待你的新作品。” 她接过奖杯,又道了一句:“谢谢。”走到领奖台前,灯光落在她一双清丽的眼里,淡雅如菊,她看着台下,停顿了很久,“不好意思,发言稿忘在了车上,实在想不起来经纪人给我写的获奖感言。” 第五十六章:国民女神打人了 “不好意思,发言稿忘在了车上,实在想不起来经纪人给我写的获奖感言。” 台下一片哗然,随后,屏气凝神地看着高台之上不慌不乱的女子,她淡淡地笑着,嗓音清凌温软:“想要感谢的人很多,如果全部念一遍可能主办方给的三分钟不够用,所以我说简短一点。” 所有到场的嘉宾观众,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绝代风华的女子,美丽却不张扬,淡淡的肆意。 她握着金色的奖杯,视线落在台下,那里是宋辞的方向,她说:“很多人觉得,阮江西能遇上宋辞这样的天之骄子,肯定要拼上所有的运气,我很认同这种说法。”她笑了笑,“所以要谢谢宋先生,把我变成不能仰仗运气只能靠实力的演员。” 她话音已落,全场寂然,须臾,阮江西稍稍鞠躬,道:“谢谢。”转身,走出灯光。 “江西!” 不知是谁呐喊了一声,下一秒,尖叫声刺破了万人会场,掌声,久久不息。 “江西,江西!” “江西,江西!” “……” 千万阮米分,在欢呼,在庆贺,在为了她们的偶像嘶吼呐喊。 最近,娱乐圈有一种效应,叫阮江西效应,就是如此。 “这是我听过最震撼的获奖感言,霸气得这么不动声色。”分明狂妄恣意,却似带着与生俱来的漠然,言天雅久久不能平复,“她是天生的演员。” 唐易笑道:“当然,她的演技毋庸置疑。” “不说演技。”唐易看向言天雅,她娓娓轻语,“这个圈子的规则,她太会玩了,却全然让人看不出来她在玩,迂回和坦诚,演艺圈的尺度,她拿捏得太精准了。” 唐易沉默了一下,只说一句:“近墨者黑。” 言天雅笑着点头:“嗯,有道理。” 晚十点,颁奖晚会,闭幕,嘉宾陆续离场,环会场十米,多家场外记者正在实时报道。 “这里是飞鹰颁奖晚会的现场,截止到晚10点,第十四届飞鹰电视节已经完美闭幕,二十多个奖项相继花落人家,不出米分丝朋友的意料,《定北侯》剧组几乎囊括了本次晚会的所有大奖,包括最佳导演、最佳电视剧、最佳表演艺术、最受欢迎女演员,最优秀男演员在内的五项重磅奖项,《定北侯》剧组无疑是今晚最大的赢家,当然,作为《定北侯》的当家花旦阮江西,成为了飞鹰节的又一匹黑马,与鞠伊、赵宛云、邱益华这些老艺术家一同被提名,却毫不逊色,一举拿下最佳表演艺术奖……” 休息室门外,唐婉似乎静候了许久。 “宋辞,我们谈谈。” 宋辞冷冷相视。 阮江西取了外套,对宋辞道:“我去外面等你。” 宋辞搂着她的腰不放:“不用,你就在这。”将阮江西往怀里藏了藏,抬眸,寒霜覆了眼底,睨着唐婉,“有什么话。” “让她出去!”唐婉几乎喊出声。 “我们走。”宋辞牵着阮江西直接就走。 “宋辞!”目光沉沉,唐婉喊道,“你要走出了这个门,我们母子就——恩断义绝。” 宋辞停住了脚步,缓缓回头,眼潭深处尽染凝霜。 “恩断义绝?”嗓音冷清,他好似漫不经心,“你好像忘了,你十五年前做过的事。” 唐婉猛然后退,瞳孔骤缩:“你、你说什么?” 阮江西似乎不安,抓着宋辞的手握得很紧,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望向唐婉的眸,暮霭沉沉:“既然做了,就应该做干净一点。” “你知道?”唐婉不可置信,本能地后退,眼底,血丝遍布。 一双眸,冷彻,宋辞紧抿着唇,嘲讽地笑。 唐婉突然发笑:“呵,原来你都知道,也对,你怎么会不知道。”瞳孔猛地放大,她指着阮江西大喊,“那你一定也知道这一切都是败谁所赐,谁才是罪魁祸首!” 尖锐的逼视,唐婉将所有痛恨的罪责都指向阮江西,当年的事,果然,她终难幸免。 阮江西抬头看宋辞,眉宇间,阴郁不散,始终是担心的,害怕伤疤下的鲜血淋漓,宋辞只是拂了拂她的脸:“江西,你出去等我。” 她沉默了许久:“好。” “不准走!”唐婉发疯般嘶喊,目光淬了毒,死死钉在阮江西身上,“阮江西,是你,全都是因为你,宋家会散,宋锡南死了,还有宋辞的病,全部是拜你所赐,你这个灾星,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宋辞大喝:“够了!” “不够,不够!她就是死也还不清她们母女欠的债。”她发疯地嘶吼,面目狰狞,扭曲了嘴角,“你要哪个女人都可以,谁都可以,唯独阮江西不行,她不配,她不配!” 咒骂声,尖叫声,刺耳极了,不止不休,忽然,微凉的手覆在了阮江西耳边,隔绝了所有声响,只剩宋辞的声音在耳边拂过:“江西,别听。” “嗯。”她点头,覆住宋辞的手背,罔顾所有嘈杂,只看他,只听他。 宋辞将阮江西护到身后,眼底所有柔光消失殆尽,只剩不暮的寒:“我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亲缘血脉束缚不了我,唐婉,你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 这是她的血脉,她在这个世间本该最亲近的人,却如此视同仇敌,唐婉笑了,大声癫狂地笑着:“宋辞。”笑着笑着,红了眼,声音压抑着,好像要断裂的弦,紧绷而尖刺,“你是不是忘了,就是因为她,当年那场大火险些要了你的命,是不是忘了,”字字撕扯,将目光刺向阮江西,她咆哮:“你的父亲就是死在她们母女的车上,尸骨不全。” 阮江西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宋辞牵着他的手,越发用力,手心渗出些许细密的汗。 他说:“嗯,忘了,你说的那些我都不记得,也没有兴趣。” 唐婉募得睁大了眼。 “唐女士,好像你也忘了,你儿子的记忆只有七十二个小时。”宋辞侧身相对,清清冷冷的眼,毫无半点温度,“你又何必在这里歇斯底里,我记不住的。” 记不住?若是他想知道,又岂止千方百计,只不过是他一心袒护,把所有私心都给了阮江西。 唐婉痴痴笑了,指着阮江西:“你偏偏就只记得她这个孽障。” “拜你所赐,配我这个病患刚好。”俯首,宋辞轻声对怀里的人道,“我们走。” 他牵着她,走得很快,脚步有些急促,身后,唐婉的声音缠缠绕绕的像疯涨的藤曼,没有休止地歇斯底里。 “我真后悔,当初生你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掐死你,如果没有你,宋锡南也许不会死。” “该死的人应该是你,你是个怪物,没有道德伦常,冷血的怪物!哈哈……”她大笑着,瘫软在地上,“怪物……” 耳边,尖锐的嘶喊声渐进远去,宋辞牵着她,很用力,手指相扣有些许的疼,他一言不发。 “十五年前,她对你做了什么?” 宋辞回头,走慢了些,放开她的手把她揽到怀里:“不太清楚。”他指了指脑袋,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应该是动了这里。” 阮江西突然顿住脚步:“因为这个你才生病的吗?” “不记得了。” 他没有细说,当年唐婉将他带到了非洲的一个无人岛,整整关一年,之后,他就成了精神病患。 揉了揉阮江西紧紧拧着的眉头:“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这么轻而易举的一句话,太不堪重负了,怎么会过去,她的宋辞受了十五年的罪责与孤寂啊,怎么能过去呢。 阮江西推开他的手:“宋辞,你在这里等我,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看,我不想你看到我粗鲁的样子。” 宋辞有些不太放心让她一个人:“你要去做什么?” 阮江西认真思考一下:“打人。” 宋辞笑:“好。”松开手,他依着墙站着,“我在这里等你,打不过就喊我。” 阮江西点了点头,折返回休息室。 唐婉坐在地上,汗湿了脸颊,额头上隐隐青筋还未消退:“你来耀武扬威吗?” 阮江西摇头,俯身蹲下:“我来看看你有多悲惨。” 唐婉死死瞪着她,眸光灼热至极。 阮江西清青凌凌的眸,凝着地上的唐婉:“你真是个可悲的女人,同样,也很可恨。” 话落,她扬起手,用力地落下。 很重的一巴掌,阮江西用了她所有力气,唐婉毫无防备,重重跌倒在地上,她捂着脸,一字一顿:“你居然敢对我动手。” 唐婉抬手就往阮江西脸上掴,却被她截住了手腕,动作慢条斯理,好似不经心,只是手指紧扣,陷进了皮肉里。 “唐婉。” 清雅的嗓音唤了一声,并无波动,却叫唐婉浑身一怵,下意识地怔住。 “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躺在棺材里只会哭的小女孩了,刚才那一巴掌是你欠我的,你该受的。” 唐婉张嘴,要说话。 “啪!” 又是狠狠一巴掌,不遗余力,猝不及防唐婉整个人被重重甩出去,撞在桌脚上,疼得浑身抽搐。 阮江西动了动手腕,打得太用力似乎有点疼,她皱了皱眉:“这第二巴掌,是你欠宋辞的,我不舍得让他背负不仁不孝的骂名,所以你欠他的只能我来讨。” 唐婉趴在地上,重重喘息:“阮江西!”她嘶喊了一声,扭过头就要扑过去。 阮江西不疾不徐,拿起了茶几上的匕首,唐婉骤然僵住。 “别怕,如果要对付你,我有很多办法,不会这么费力。”她把玩着手里的匕首,站起来,走到墙角,细细盯着监控,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对着摄像头说,“我是阮江西,麻烦帮我把监控处理好。”又想了想,“就说镜头坏了。” 说完,她将手里的匕首狠狠砸过去。 “咣!” 监控室里的屏幕骤然黑了,几个保安面面相觑。 年轻的小伙子很震惊,有点没了主见:“王哥,怎么办?” 王大勇指了指九号休息室的那台显示屏:“刚才镜头里面的人认识?” 小李立刻回:“当然,阮江西是我女朋友的偶像。”就是没想到,刚刚才拿了大奖的国民女神居然这么……这么暴戾,这么暴力。 王大勇一巴掌拍在小刘的脑门上:“什么偶像,那是宋辞的女人。”一脚踢过去,催促道,“快去把那一段监控调出来。” 小李有点懵:“然后呢?” 王大勇道:“毁尸灭迹!” 不是,打人本来就不对,国民女神打人那可是大事件,这么包庇不好啊。 小李迟疑:“毁尸灭迹不太合适?” 王大勇简明要害:“你不把监控毁尸灭迹了,宋少就会把你毁尸灭迹。” 小李愣住,他单纯的头脑一时难以接受这么暴力的世界。 王大勇推搡:“还不快去,阮江西不是连理由都给找好了吗?再不快点,等锡南国际的人找来了,有你罪受。” 小李一想,拔腿就去毁尸灭迹。 诶,善良的国民女神是什么时候不复当初的啊。 宋辞等在原地,见阮江西走出来,他上前,抱了抱她:“手疼不疼?” 阮江西笑了笑:“有点,刚才打得太用力了。” ------题外话------ 严重缺少睡眠,然后昨晚写着写着就梦周公去了,先发这么多,我决定,告别二更是传说的魔咒,晚上二更 第五十七章:桔梗花开 阮江西笑了笑:“有点,刚才打得太用力了。” 宋辞有些心疼,握着她的手亲了又亲:“这种事以后让我做,不仁不孝的骂名算什么,哪里有你重要。” 阮江西乖乖点头:“好。”若有下次,她还是会舍不得,舍不得她的宋辞担一点罪责。 宋辞亲了亲她的脸:“累不累?” “有点。”她搂着宋辞的腰,将所有重量放在宋辞身上。 “我抱你。”他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外面很多记者。”她有些不放心,推了推宋辞。 宋辞抱着他,低头就亲她的唇,堵住她所有的话:“别人与我无关,我只管你。” 点点头,阮江西还是乖乖搂住宋辞的脖子,将脸藏进宋辞怀里。 阮江西是被宋辞打横抱出会场的,媒体都疯了。 哦,叶以萱同样也是横着出去的,当然,是被抬出去的,媒体同样拍疯了。 当晚实时热搜,排行前三,全是飞鹰节盛况。诸如:阮江西实至名归,叶以萱哗众取宠,唐婉恶毒贵妇。 诸如:方菲恋情公布,唐易花式虐狗。 诸如:定北侯囊收五项大奖,盆满钵盈。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当然,不只网络,各大电视传媒也纷纷播报实时盛况,当晚,飞鹰节横扫各大卫视,阮江西仅凭常青一角,拿下两个重量级奖项,又有宋辞作陪,众人皆叹事业美人双丰收。只是如此盛况,奈何媒体忌惮锡南国际,连宋辞的正面照都不敢放一张,只甩了一张宋辞抱着阮江西离场的照片,还是背影照。 “咣!” 遥控器砸在墙上,落在地上滚了很远,叶以萱躺在医院的急救床上,脚踝高高掉着,打了一层石膏,她的脸,颜色与石膏一般白:“妈,为什么是阮江西?我哪里不如她?” 苏凤于捡起地上的遥控器,关了电视:“你唯一不如她的,就是没能让宋辞动心,”她笑,嘲弄,“然后,步步皆输。” 步步皆输…… 是啊,步步皆输,一败涂地。 就在刚才,她遍体鳞伤地被抬下表演舞台,宋辞就站在舞台下面,见到他,她满怀欣喜,甚至忘了疼痛:“宋辞哥哥,你是来看我的吗?” “不是。” 宋辞不曾多看她一眼,然后走到那个男主持人面前:“你看到了。” 很笃定的语气,那个男主持人冒出了满头的汗,不敢肯定,更不敢否定。 宋辞懒懒的声音,随性得很:“本来想剜了你的眼睛的。” 张敬豪面色大变:“宋、宋少——” 宋辞微微敛着眸:“不过我家江西不喜欢血腥,我可以留着你的眼睛。” 张敬豪长吸了一口气:“谢谢宋少。” “不过,” 漫不经心的两个字,瞬间让张敬豪刚放下去的心再一次悬起来,七上八下地打鼓:“宋少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更不会乱说。” “你猜你也不敢。”宋辞抬起眼,绵长的睫毛落下一层暗影,“你若敢多嘴,不止你的眼睛,你的命我也要。” 张敬豪连连点头,脱力地靠在墙上,用力喘息。 这是威胁,宋辞是在替她女人善后,不分黑白,助纣为虐。 叶以萱从担架上挣扎着站起来,几乎情绪失控:“她那么坏,是她陷害你的母亲,也是她害我伤了腿,你为什么还袒护她?她分明不是什么善类,你为什么还要非她不可?” 宋辞抬起眼:“不要让我再听到一句她不好的话。” 这是唯一一次,宋辞正眼看她,却如此冷彻骨髓。 叶以萱握紧了拳头,狠狠捶打着病床:“我不甘心,我那么爱他,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他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苏凤于只是冷笑,骂她傻,骂她愚蠢。 叶以萱趴在枕头上,失声痛哭:“我是傻,我恬不知耻,可是,”她抬起头,满脸的眼泪,“妈妈,我是真的爱宋辞,从来没有那样爱过一个人,会让我不知所措,因为太爱了,所以才会沉不住气,那样愚不可及。” 苏凤于笑了:“爱?” 她毫不犹豫:“我爱他。” “别傻了,爱情算个什么玩意?不过是情人嘴里的月亮,哄哄人可以,怎么能当真,你父亲不就是个例子,谁能说叶宗信不爱阮江西的母亲呢?可是他也爱阮家的钱势,也爱他那一文不值的尊严和面子,所以当年我不过略施小计,他便抛妻弃子,连自己的女儿也怀疑是别人的。” 叶以萱忘了哭泣,怔忡着。 “爱情,可真廉价啊。”苏凤于叹了一声,拂了拂叶以萱脸上的眼泪,“以萱,我的女儿,千万别相信爱情这种无用东西,你不要忘记有比宋辞的爱情更有价值的东西,也不要忘记你的弟弟是怎么命丧黄泉的。” 夜已深,医院里很安静,女人幽冷的嗓音久久不散。今晚,月儿十分明亮,星光点点,一闪一烁。 气氛正好,花前月下,良辰美景,适合……普天同庆,共贺女神抱得美男……额,不是,抱得大奖归。 林晚v:“恭喜女神获奖,不说话,上图!”微博后面,附两张高清照片,一张阮江西抱着奖杯,一张宋辞抱着阮江西。 这是恭贺拿奖吗?是虐狗,虐狗!阮米分们分分钟被虐到嗨点。 “不说话,舔屏。” “不准舔我宋大人,让我来!” “放开那个宋美人,让江西来!” “奖杯镇楼,说过我家阮美人潜规则上位的,请自觉吃屎!” “一坨已下肚。” “两坨已下肚。” “三坨还在奋斗。” “看完飞鹰,瞬间被圈米分阮江西v” “狂拽酷炫**炸天,低调奢华有内涵,这获奖感言,还有谁阮江西v” “专业阮米分已上线,摔我女神奖杯,代表美少女战士消灭唐婉小婊砸!” “本博主掐指一算,叶莲花此番血光之灾,乃民心所向天意所为。” 阮米分们热热闹闹的时候,就有位马甲名叫‘秦一路的小棉袄’问了:“江西负责赚钱养家,宋少负责貌美如花,这两张照片表达的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 热心的阮米分就帮忙解惑了:“楼上新来不久,这你就不知道了,咱江西家里啊,宋少大人既要负责赚钱养家,也要负责貌美如花,” 是不是就有米分丝要问了,那咱江西负责啥呀? 马甲名‘秦一路的小棉袄’立马就大彻大悟了:“咱家江西负责宋辞大人的性福!” 咳咳咳,这姑娘,谁家的,赶紧捉起来好好教育教育,怎么能这么诚实呢? ‘秦一路的小棉袄’正捧着手机,笑得花枝乱颤。 随机,男人一声吼:“宝宝,你又偷玩手机!” 白清浅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我没有,我只是在查天气预报。” 秦一路好心累,她家宝宝都查了两个小时的‘天气预报了’,把床上滚来滚去的女人放进被子里:“乖,睡觉。” 白清浅继续在软软的被子里翻滚,捶着小枕头撒泼:“不睡不睡,我女神拿奖了,我好激动!” 秦一路一手揪住她的睡衣:“你不是在查天气预报吗?” “……”白清浅眸子一转,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犊子,“我女神太红了,天气预报都在播她拿奖了。” “……”秦一路无言以对了。 “路路。”白清浅一把抱住秦一路的脖子,可劲儿地蹭他,软绵绵地喊,“路路,路路。” 秦一路架不住她软磨硬泡:“说,又有什么要求?” 白清浅颇为认真正经,绝对没有胡扯:“天气预报说明天天气很好,适合出门。” 秦一路挑挑眉:所以? 白清浅眨巴着大大的眼睛,满脸期待:“我明天去探班好不好?” 秦一路看了看她的肚子,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白清浅见他家路路不说话,顿时委屈得不得了,可怜兮兮地耸耸肩:“你看我多爱你,大着这么大个肚子还心心念念着你,生怕你在片场没个知心人照顾,你居然不领我一片赤子痴心。”说着,眼珠一溜,眼泪说来就来。 真是怕她了! 秦一路捧着她的脸,细细亲了亲她的眼睛,投降:“别闹,我洗澡回来,你要是还不睡,明天就不带你去。” 眼泪一秒就逼回去,她赶紧点头:“恩恩。”撒开手,欢快地钻进被子里,闭上眼说睡就睡。 秦一路无奈地笑了笑,给她掖好被角,亲了亲她的脸:“宝宝,晚安。”转身去浴室。 浴室的门还没关—— 白清浅一脚蹬开了被子:“明天就能见到我女神了,心情好澎湃好荡漾,嗷呜嗷呜!” “……”秦一路的心,再一次被累到了,不是说爱他吗?不是说大着肚子心心念念他吗?一片赤子痴心呢?秦一路觉得,再这么下去,阮江西会引发家庭矛盾的。 今晚,不止秦影帝家闹家庭矛盾,唐天王家也是战火硝烟啊,事情是这样的,打从两个小时前,唐易在领奖台上发表了那一番虐狗宣言之后,陆千羊的微博下就频频不断有唐易的女米分来撒野,骂粗喷黑也就算了,咱大度可以不计较,但说什么唐易是她老公,这陆千羊就没办法忍了。 老公你妹! 陆千羊直接把平板摔唐易脸上:“你老婆是,好好管管!” 唐易抓着她亲亲:“别吃醋,她们都是偏房,你才是正室。” 握草,还敢找偏房! 陆千羊一巴掌拍开唐易的手,拿了根鸡毛掸子,恶狠狠地说:“大胆刁民,胆敢犯七出之罪,拖出去先奸后杀!” 唐易邪魅地勾了勾唇,然后开始解衬衫的钮扣,慢条斯理的动作,看着陆千羊的眼神越发灼热。 她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口水:“你、你干什么?” “你不是要先奸后杀吗?” 衣衫半褪,冰肌玉骨,美人哟! 陆千羊眯了眯眼,扔了鸡毛掸子,一把抱住唐易的腰:“走,楼上去,不杀你,我要奸你三遍!” 唐易嘴角一抽:“……”他家这头羊,口味还真有点重。 然后,唐易完全不反抗,陆千羊大张挞伐,场面那叫一个激烈。 诶,别指着这头羊有节操和骨气,美色当前,神马都是浮云,她向来奉行一条:欲得人心,先压其身。 一晚上,云儿隐着月光,窗台上,迎春花羞答答地开。 冬去春来,次日,暖阳高照,春风习习,情人呢语,痴痴缠缠。 “江西。” “嗯。” 宋辞又喊:“江西。” 阮江西耐心极好:“嗯。” 如此反反复复,他唤了她一早上,她去哪,宋辞便跟着去哪,寸步不离,一双好看的眼睛像是黏在了她身上,生怕一眨眼她会不见了似的。 这一次,宋辞的记忆只维持了两天,记忆清空之后,比之之前,越发腻着她了。 “江西。” 宋辞跟着阮江西进了厨房,靠着柜子,撑着身子细细审视阮江西的脸,看得十分认真,好像要把她的模样刻进眼里。 阮江西放下手里的盘子:“你喊了一早上了,不厌烦吗?” 宋辞走过去,亲了亲她的脸,又亲了亲她的额头:“当然不。”又喊了一声,“江西。”软软绵绵的声音,不似他平日里的冷清**,像个讨要玩具的孩子。 “嗯,怎么了?” 宋辞有些抱怨,有些委屈,抿着唇,把阮江西抱得紧紧的:“你都没有给我早安吻。” 敢情这闹了一早上,是要亲亲。 阮江西笑了笑,拉了拉宋辞的衣领,他乖乖低下头,将唇凑到阮江西面前,要求道:“我要亲久一点。” 阮江西说好,搂住他的脖子,与他亲吻,宋辞张着嘴,让她主动,不像平时的强势与索求,这个时候,宋辞总是十分乖巧又小心,只是用舌尖试探,轻轻地舔舐,然后,红着了眼眸和耳垂,水汪汪地看着阮江西,要她继续。 一个吻,缠绵了许久,直到他红了眼,说身体难受,阮江西立马明白了他所指何意,推着他出去:“去外面等我,我给你做早饭。” 宋辞言辞拒绝:“不要。”他凑到阮江西面前,小声地说,“我记得我们在这里亲热过。”俊脸,更红了。 阮江西羞得背过身去,不看宋辞,他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耳根子很红,过了许久,又缠上去抱着阮江西玩亲亲。 一顿早饭,只是煎了鸡蛋,热了牛奶,花了半个小时,还是宋胖饿得不行,嗷嗷叫了一顿,阮江西才不准宋辞亲过来,转身去煎火腿培根。 这只又丑又蠢的胖狗!宋辞记起来了,他十分讨厌这只狗,走过去,一脚把宋胖踢出了厨房。 “汪汪汪!” 宋胖撕心裂肺地嚎了一阵,可是它家主人没来爱抚它,然后就跑到阳台的小窝里装死去了。 自从家里多了个男主人,它就累了,感觉再也不会爱了,装死了一会儿,主人端来了一碟培根炒火腿。 “宋胖,吃饭了。” 宋胖突然没有食欲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它家主人开始喊它宋胖的,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主人很宠它的,会抱着它喊它威风凛凛的名字。 “汪汪汪!”宋胖头一甩,绝食! “乖,吃饭。” “汪汪汪!”宋胖决定了,只要主人再哄一句,它就不绝食了。 “江西。” 餐桌上,宋辞就叫了一句,阮江西直接将碟子踢到宋胖面前,然后走了。 “汪!”绝食!宋胖往窝里一躺,躺尸! 阮江西坐到宋辞旁边:“怎么了?” 宋辞搬着凳子,靠近一点,挨着阮江西,把碗推过去:“你喂我。” “好。” “汪!”听不下去了!宋胖直接跳上了防盗窗,它要去找隔壁家的博美玩耍。 阮江西一如既往地惯着宋辞,对他有求必应。 她问他:“这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辞乖乖回答:“头疼。” 她眸间一蹙,放下碗,拂了拂宋辞的额头:“很疼吗?” 宋辞抓住她的手,摇头:“可以忍受。” “吃完饭,我们去医院。” 他执拗极了:“不去,哪也不去。”嗓音放软,带了蛊惑,似哄,似骗,“不用担心,我很好,你多陪陪我就好了。” 他怎么能让他的江西知道,那些记忆,在断断续续…… 上午十一点,阮江西还没有到片场,《桔梗》延期了一个月之久的第一场戏,毫无悬念地,被阮江西放了鸽子。 陆千羊尽量克制她体内的洪荒之怒:“怎么还没有到片场?在哪呢?我现在过去接你。” “我要晚点过去。” 还晚?剧组几百号人在太阳底下已经站了三个小时了好吗?陆千羊深呼吸:“到底怎么回事?” “宋辞不太舒服。” 阮江西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担忧。 这就难怪了,宋辞要有个头痛脑热什么的,在阮江西那,那就是天大的事。陆千羊想了想:“宋大少又那什么……犯病了?” 阮江西没说话。 陆千羊继续敲边鼓:“宋辞脑子又不对劲了?”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这是阮江西第一次挂陆千羊的电话,得,宋辞的不好,一句都说不得!陆千羊对着电话哼了一声:“哼,有了媳妇忘了娘!” 程铮走过来:“千羊姐,江西前辈今天不来了吗?” 这个姑娘,她是怎么都待见不了,总觉得这姑娘像古代刚送进妓院的女子,开始的时候,比谁都能装。陆千羊瞥了她一眼:“我需要向你汇报吗?” “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千羊笑着接话:“程铮,你对我家江西是不是太上心了,还是,”她睨着对方,眸光审视,“还是你有别的什么意图?” 程铮一听,眼睛便红了:“没有,我没有,”说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千羊姐,你误会了,我只是——” 陆千羊摆摆手,没什么耐心:“别解释,你是聪明人,我知道你懂分寸。” 程铮咬咬唇,没有再说话。 “导演,不好意思,我家江西要下午才能来片场。”陆千羊陪着笑脸,心里直腹诽她家艺人让美色昏了头,“我家艺人有点私事,让各位久等实在抱歉。” 私事?谁不知道就宋少那点事! 导演敢怒不敢言:“这,这上映日子也近了,千羊,要不你跟江西说说排期?”他自己是实在没胆子跟宋少要人。 陆千羊大手一挥:“不用,导演,您老大可放宽心,绝对不会延误电影档期,其他人的戏份不是已经都杀青了吗,我家江西外号一条过,她的那部分,顶多一个礼拜,补拍都不用,你尽管让制片开始剪辑片子。” “可是……” 陆千羊直接吆喝:“同志们,今天上午提前收工,去御品搓一顿,我家江西请客。” 有霸王餐吃,同志们都很开心。当然,除了白清浅同志,她很萎靡:“没见到女神,我的心好痛苦。”她苦苦盼了一上午啊。 秦大宝跟着作出悲痛欲绝的表情:“好痛苦。” 白清浅耷拉着肩,正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她家路路的休息室,偏不巧,她听到俩姑娘在嚼舌根。 “阮江西又放我们鸽子。” “就她大牌!之前就听定北侯的工作人员说了,阮江西架子比名气还大,三天两头矿工,一点都不负责任。” “家里有个金主比什么都强呗。” “得意什么,等哪天——” 女人的话还没有说话,突然插过来一句咆哮:“诋毁我女神,杀无赦。” 秦大宝:“杀无赦!” 对方两女人瞧着对面大着肚子带着娃的孕妇:“你谁啊你?” “阮江西后援会y市分舵副舵主!” 奶娃娃跟着和:“副舵主!” 自报家门之后,白清浅直接把手里的矿泉水瓶砸在了对方脑门上,不等人哀嚎,上前,一把揪住女人的头发:“小婊砸,让你骂我女神!” “小婊砸,小婊砸!”秦大宝挥舞着小拳头就加入了战争。 两个女人完全懵了,谁家的孕妇,完全泼辣得无法无天。 “宝宝!”男人的声音接近暴怒,“当心你的肚子!” 两个女人乍一看,竟然是秦影帝。 就这样,嚼舌的两个女人被揪掉了一大把头发,白清浅一战成名,剧组上下无人不知,秦影帝家里有个女娇娘,确切地说是女霸王。 中午,秦影帝重点警告了一下各位吃瓜群众,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讲。然后饭桌上,除了秦影帝家那位,就没一个人讲话,那位倒好,跟搞传/销一样,直接在饭桌上就开始拉帮结派,别误会,不是给她老公拉米分。 “加入我y市阮米分分舵,有什么好处呢?只要保证誓死效忠我女神,以后秦影帝任何电影的电影票我全包,不仅如此,加了分舵之后,只要能升到常委,秦影帝的签名照、握手、拥抱、摸脸全部管够。要是贡献值高能迁升到总舵,可以跟我家秦影帝共度三天两夜!”眨眨眼,“是单独哦。” 秦影帝:“……” 吃瓜群众:“……” 秦影帝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娶了这么个讨债的。 下午一点,阮江西到片场,宋辞作陪,《桔梗》开拍,不用任何准备工作,镜头灯光一打,两位专业级演员直接入戏。 “导演,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秦影帝家那位直接用大肚子把郑导挤开,霸占了主摄像机的显示屏,不是盯着她男人,是盯着她女神犯花痴:“我女神,简直棒呆了!” 郑导很无语,也不能跟孕妇计较不是吗?蹲到旁边,看镜头里的男女。 坐在轮椅上的女孩,空洞无神的眸,望着桔梗田里盛开的紫色,背影消瘦。 一个眼神,盲女的眼神,阮江西连转换的时间都不用,一秒入戏,晴雯!是的,那是晴雯的眼神!孤独得像这个世界的逃亡者,却清澈如新生。 郑导瞬间打了鸡血,目不转睛地盯着现场。 “你在抽烟吗?” 满田桔梗,正是花季,花开灿烂,女孩穿着白色的裙子,坐在轮椅上:“因为我眼睛不好,所以嗅觉很好,我闻到了,很重的烟味。”女孩面前,摆放着她的画板,素白的纸上,画了一株桔梗花,画得并不好,没有调色,略微有些不伦不类。 “滚开!” 男人态度十分恶劣,蹲在田埂上,狠狠地吸着手上的烟。 就在刚才,他抢了一家超市,因为他的母亲说,天冷了,屋子里太冷了,而她母亲的丈夫,他的继父,输掉了家里仅有的钱。他是这一带的混混,除了打架闹事,一事无成,这是第一次,他做了比打架闹事更加不齿的事情。 “你不开心吗?”女孩移动着轮椅,有些吃力。 男人不耐烦:“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不开心了。”他恶狠狠地骂道,“多管闲事的瞎子!” 他听说过她,她儿时,被扔在了这片桔梗地里,是个盲女,腿脚也不好,跟他一起混的几个哥们还说起过她,说她又瞎又瘸,唯独那张脸,老天眷顾了几分,生得颇有姿色。 打量了她一番,男人扔了手里的烟头,直接走人。 “等等。”她喊住他。 “又干什么!” 她摸索着取下画板上的画,动作很笨,差点打倒画板:“这幅画送给你,烦心的话,就把它撕了,不要抽那么多烟。” 他没有接,愣愣地看她。她只是笑笑,将画放在地上,推着轮椅离开。 “喂!” 他知道,她叫晴雯,却不知道为何,喊不出她的名字。她转头,毫无焦距的眼神里,映出身后一片紫色的桔梗。 他随手折一朵桔梗,扔给她:“拿人手短,老子从来不白收女人的东西。” 说完,捡起地上的画,看了一眼:真丑,一点都不像桔梗花。他嫌恶地皱皱眉,却还是将画折起来,放在了外套的口袋里。 “谢谢你,我很喜欢,你是第一个送我礼物的人。”她似乎很开心,小心地将那朵桔梗花捧在了怀里,“我叫晴雯,你呢?” 她笑了,无神空洞的眼,突然亮了。 不经思考,他脱口而出:“延生。”顿了一下,“延绵的延,生命的生。” 那时候,他们初次相见,她送了他一幅很丑的画,他还了一支桔梗,桔梗花开,恰好相逢。 后来,他每次不开心,都会蹲在桔梗田里抽烟,而每一次,她都在,她会送他一幅画,叫他少抽点烟。 他问过她:“为什么每次都能碰见你。” “因为我每天都来等你啊。” “为什么等我?” “因为只有你不会嫌弃一个瞎子的画。”她笑了,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桔梗是我的生命,那是我的自画像。” 他笑,觉得她傻。 那时候,晴雯没有告诉过延生,她只会将他的自画像送给他一个人。 ------题外话------ 桔梗花开,可缓缓归,我体内后妈的因子又在暴动了! t 第五十八章:抱歉,我不拍吻戏 那时候,晴雯没有告诉过延生,她只会将他的自画像送给他一个人。(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后来,他们相熟。 “你又在抽烟。” 她闻到了,延生蹲在田埂上抽了很久很久的烟。 “要你管。” 延生易怒,最是嘴巴不饶人。 她推着轮椅,去抢他的烟,刚碰到他的手臂,便听见他痛呼了一声。 “怎么了?”她突然不知所措,“你受伤了吗?伤在哪里了?给我看看。” 延生推开她的手,脱口而出:“给你看?你看得见吗?” 她低头,缓缓垂下了手。 恍然发觉他气头上的话太过伤人,延生有些局促了,蹲在她的轮椅前:“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摇头,说没关系,毫无焦点的瞳孔却显得有些荒凉:“要是我看得见多好。” 她说:“那样我就能知道你哪里疼了。”她慌张地伸手,却不敢碰到延生,“是不是很疼?伤得很重吗?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在她之前,从来没有人问过延生会不会疼,从来没有,包括他的母亲。 他母亲在他两岁的时候就抛弃了他,嫁给了一个嗜酒又爱赌的男人。他也恨他的母亲,只是却总是犯贱地一次次路过她家门外,听里面的声响。 他知道,那个男人喝醉了便会打他的母亲,就像今天黄昏时,男人用皮带狠狠地抽打。 他抱着她母亲,用背挡住她:“你为什么不躲?你想被他打死吗?” 她母亲推开他:“打死了也好,嫁了个杀人犯的丈夫,生了个强/奸犯的儿子,和死人有什么区别。” “你滚,不要让我看到你,我的一辈子都是让你毁了的,只要多看你一眼,我就恨不得掐死你,滚啊!” “如果你还顾念一点生养之情,就当我从来没有生过你。” “滚!” 她的母亲恨他,因为他是母亲被前科犯奸污生下来的私生子,母亲的丈夫杀死那个前科犯,在判杀人罪之后就自杀死在了牢里。 他的母亲,恨不得杀死他呢。 延生蹲在晴雯的轮椅前:“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所有人都巴不得我死,为什么你没有?” 她看不见,伸出手,摸索着落在了他脸上:“因为你是延生。” 大概延生已经不记得了,那年他也才八岁,在桔梗田里守了整整一夜,直到孤儿院的修女将襁褓中的她抱走时他才离开,她的修女妈妈临死的时候抱着她说,晴雯,谁都可以唾弃他,只是你不能。 她摩挲着他的脸,指腹下有些粗糙,她凑过去,将唇落在他唇上。 “k!” 导演大喊了一声,拍摄暂停,只是气氛还是有些冷凝,围观群众一时出不了戏,倒是主演,走出镜头,一点后劲都没有。 入戏快,出戏也快,阮江西果然让人大跌眼镜,就是有一点美中不足。导演有点底气不足:“江西啊,那个,那个吻戏能不能再来一条?”这年头,哪个艺人拍吻戏还用借位啊。 “吻戏?嗷呜,吻戏!” “嗷呜嗷呜!” 在那激动地嗷嗷叫的,是秦影帝家的俩宝,秦影帝头疼地把那俩宝拉到一边教育去了。 阮江西略显歉意:“抱歉,我不拍吻戏。”表情十分认真,“需要我联系替身吗?” 郑导完全愣住:“额……”转念一想,宋大少还在休息室坐着呢,立马摇头,“还是不用了,很完美,完美!”用替身比借位更不靠谱好吗? 阮江西颔首,转身便去了休息室,等人走远了,郑导实在忍不住嘀咕:“这年头,拍床戏都不用替身了,拍个吻戏,不至于。” 阮江西的经纪人凑过去:“至于,当然至于!” 反正郑导怎么看,这借位的吻戏都不够逼真。 “那是我们家江西的规矩,江西家里家教严,宋少管得紧,导演,你多多包涵啊。”陆大经纪人眯了眯眼,“更何况,宋少还在呢。” 郑导不吭声了,他就是有那贼心让阮江西拍吻戏,也没那贼胆啊。 阮江西回休息室的时候,宋辞正捧着平板在看定北侯,见她过来,立马扔了平板过去抱她。 她问:“会无聊吗?”笑了笑,指着屏幕,“你都看了这么多遍。” “不会。”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肩窝,宋辞说,“我不喜欢这个男人,太讨厌了。” 他说的是池修远,这个角色,宋辞似乎格外得不喜欢,每次看定北侯,他都要鄙夷嘲讽一番。 “为什么?” 宋辞有点恼:“他欺负你。” 阮江西哭笑不得:“只是演戏,都是假的。” “假的也不行。”大概因为没了别的记忆,宋辞十分地执拗,“连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窝囊废!” 阮江西耐着性子:“江山美人,他只是野心太大。” “野心如果够大,江山美人应该都要,就知道靠女人,那是吃软饭。”宋辞认真叮嘱他家江西,“以后不要和这种窝囊废一起拍戏了。” 饰演‘窝囊废’的唐易莫名其妙躺枪了。 阮江西忍俊不禁:“上次,你也这么说过。” 宋辞不说话,亲吻她的眼睛,她说的上次,他并不记得…… 又开始玩亲亲了,宋辞好像越来越腻歪阮江西了!非礼勿视,陆千羊退出休息室,顺带关上门。 陆千羊回头笑眯眯的:“秦特助啊。” 秦江撑撑眼镜:“说。” “你家宋大人好像不太对劲啊,以前不是很快就恢复常态吗?这次怎么了?怎么还这么黏人的像……像个要糖吃的孩子,这都大半天了,宋少怎么还没进入状态,就好像,”认真想了一下措辞,陆千羊词穷了,“好像……” “自主意识在弱化,医学上是这么解释的。” 秦江这解释,很专业,很惊悚,陆千羊瞪圆了眼:“你的意思是宋辞以后有可能恢复不过来?”越想越不放心,“什么意识本能我统统不懂,你就说宋辞会不会哪天连我家江西也忘了?” 秦江摸摸下巴:“谁知道,精神学上,做不出解释。” 陆千羊一个白眼扔过去:“你丫的少装深沉,你说,我家江西要怎么办?” “放心,我敢保证宋少就算智商和记忆力都为零,也影响不了他对阮江西的忠心。” 智商和记忆力为零? “这是什么鬼保证!”陆千羊抓狂。 吵吵嚷嚷声远了,片刻,一个身影猫手猫脚,东张西望一番,然后潜入走廊,奔着阮江西的休息室就摸过去。 走近了发现,哟,居然有人在拐角。 白清浅立刻严阵以待:“你鬼鬼祟祟在这里干什么?偷听机密吗?”滴溜溜的眸子打量对方,“说,你是不是想偷窥我偶像?” 对方很淡定:“要拍下一幕了,导演让我来叫江西前辈。” 这女的,白清浅认得,是演延生继妹的配角,叫程铮。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打扰我女神和宋辞大人亲热,罪不可赦,你让开,我要为我女神站岗!” 说完,她把程铮推开,把自己的耳朵贴到门上,听起了墙角。 这时候—— “白清浅,你给我滚过来!” 糟糕,又被抓包了,她怀疑她家路路上辈子是狗,总能追着来。 下午还有一场戏,在黄昏时分。 延生说在日落前会来找她,她等了他许久,他没有来。后来听路过桔梗地的摊贩说,延生捅人了,他们还说,延生是为了抢小卖部,所以捅了小卖部的老板两刀。 “你们胡说!” 她对着那些摊贩大喊,不理他们的咒骂,连她心爱的画板都没有拿,推着轮椅去了摊贩们说的那条巷子。 “是他!” “就是那个杀人犯的儿子。” “就是他抢了老王家的小卖部,还捅了人,听说人都快死了。” “一定是他干的!他的亲生父亲还是个强/奸犯,一家都不是好东西!” “……” 她看不到,看不到那些辱骂之人,看不到他们嫌恶的嘴脸,也看不到她的延生在不在那里。 紧紧地抓着轮椅的边缘,晴雯大喊:“不是他!不准你们说他!”她红着眼睛,空洞的瞳孔却一片明亮,“你们没有亲眼所见就不要乱说,延生他不会伤人的,他不会!” 没有谁会相信一个盲女的咆哮,他们只会尽情地嘲笑。 “我们没有亲眼所见,难道你见了?” “瞎子当然会睁眼说瞎话了。” “一个眼盲脚残的孤女,一个强/奸犯的儿子,真是天生一对。” 晴雯抓着轮椅的边缘,指尖泛白,耳边,路人的辱骂声不止不休,突然,她听见了,是延生的声音,喊着她的名字。 她听力很好,不会听错的,是延生来了。 “都给老子闭嘴!” 几乎暴怒的声音,延生发起狠来,总是十分暴戾,她还笑过他,说他只是强装,因为要保护自己,保护自己在乎的人,所以,要装得无情和狠辣。 “咣!” 酒瓶子碎裂,延生捡起锋利的碎片:“再说她一句,我现在就弄死你们。” 晴雯看不到,只听见许多酒瓶子砸地的声音,还有路人惊慌逃窜时的骂语。 “打人了,杀人犯的儿子要打人了!” “快报警,这个小流氓又要行凶了。” “……” 没有人喊延生的名字,他们只会骂他杀人犯的儿子,只会骂他小流氓。只有她知道,延生不会伤人,也不是罪犯,那个会每天送她一株桔梗花的延生怎么会是坏人呢。 晴雯哭了,坐在轮椅上哭出来声。 “哭什么!”延生骂她,用袖子用力地给她擦眼睛,“你是傻子吗?就让他们指着你骂!” 她还是哭,眼泪落了延生满手。 他放轻了手上的动作,轻轻地擦着她满脸的眼泪:“不哭了,以后谁敢骂你,我替你揍他。” 这个傻子,她哭不是因为别人骂她,只是太心疼太心疼了,可能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会心疼延生了。 他笨手笨脚地把她抱进怀里:“傻瓜,本来就看不见,再哭就更瞎了。” 延生嘴毒,一点都不会哄人,她哭得更厉害了:“我才不傻,我是最聪明的人,只有我知道你不会伤人。”她紧紧地抱着延生的脖子,“因为瞎子的嗅觉最好了,你身上,没有血的味道。” 延生只是骂她傻子,说警察又不会用闻的。 后来,延生被带去了警察局,警方不让探监,除了晴雯,也没有人会去看他。 三天后,延生被无罪释放了,因为小卖部外面有监控,监控全部拍到了,延生没有伤人,也没有抢劫,他只是路过,还救了那个被捅了两刀的受害人。 看,老天多么不公,她的延生分明是救人,却担负着伤人的罪责。 延生出狱那天,晴雯在外面等他,特意穿了一件她最喜欢的裙子。 “他们打你了?” 延生说:“没有。” “不要骗我,我的嗅觉很好的。”晴雯拉了拉他的衣角,皱着眉头说,“我闻到了,有血的味道,那些警察一定打你了。” 是的,他们打他了,因为他有案底,又出身不好,那帮自以为在伸张正义的家伙,就只会严刑逼供。 “真是个狗鼻子。”延生蹲在轮椅前,“放心,我伤得不重,我没有认罪,我清白了。” 晴雯笑了,将手里的包裹递给他,包了好多层,里面是一只碗,盛了一碗豆腐汤。 “孤儿院的修女说,出狱的时候要喝豆腐汤,那样才吉利。”她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看不见,做得不好吃,你也不要嫌弃。” “真难吃。” 他说难吃,却流着眼泪全部吃光了,不知道是不是眼泪掉得狠了,豆腐汤很咸。 这是唯一一次,有人给延生做饭。 导演抹了一把眼泪,大喊:“k,这一幕过。”然后撇开头,暗暗擦眼睛,丫的,他哭成狗了。 哭成的狗的还有大片大片工作人员,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演技,什么叫出神入化。 陆千羊十分得意:“我说的没错。” 郑导难掩激动:“终于见识到了传说中的一条过,六场戏,全部一条过,拍了大半辈子戏,今天才知道什么叫拍戏,太他妈过瘾了。”郑导话锋一转,“不过跟江西拍戏伤身?” “此话怎讲?” 郑导没说话,倒是郑导旁边的场务嚎了一句:“江西一哭我就跟着哭!” 陆千羊大笑,转头看见林灿正在看摄像机里的回播。 “怎么样?怎么样?”陆千羊满脸的表情都在暗示‘快来夸我家艺人啊,快夸快夸’。 林灿笑笑:“分明是我的故事,倒像是她原著的。” “……”什么意思?编剧大人的话好深奥啊,就不能直白一点地夸人吗? “很棒!一定会大火。”林灿补充说道,她姗姗来迟,没有看到现场,光是回播就这样震撼,若是再加上后期制作与剪辑,毫无疑问,必定惊心动魄。 “那当然,我家江西搭档秦影帝,那是逆天的组合啊。”陆千羊化身头号小迷妹,小尾巴快要翘上天了。 二号小迷妹也已经上线。 秦影帝家那个小迷妹啊,从镜头开始哭到镜头结束,还在掉眼珠子,一脸的伤心欲绝:“江西大大,太感人了,我都要哭屎了。” 秦大宝也抹眼睛:“哭屎了哭屎了。” 阮江西笑笑,递给她一张卫生纸。 白清浅才舍不得用女神给的卫生纸擦眼泪呢,掏出一支笔,把卫生纸又递回去:“大大,给我签名,就写,延生,我要给你生桔梗。” 秦大宝:“生桔梗!” “……”阮江西看秦一路,有些不好下笔。 秦一路满头黑线:“她性格跳脱,请你多包涵。”又道,“麻烦照她说的签。” 阮江西在卫生纸上写上:延生,我要给你生桔梗。再落款,然后递给白清浅。 她双手接过:“我决定,我肚子里的宝宝要取名叫秦桔梗。” 秦一路:“……”秦一路真是拿她没办法了,“这个我们回去从长计议。”暗暗决定,不能再像给大宝取名那么随意了。 白清浅小脸一跨:“你不爱我了。” “……”秦一路长舒了一口气,“随你高兴。” 白清浅抱着秦一路,亲了他一脸口水,然后蹦蹦哒哒跑去看回播。 就这样,秦影帝家的小宝的大名就定下来了,无论男女,都叫秦桔梗。 还好,电影里取景是桔梗花,这要是菊花……秦一路赶紧打住这种惊悚的想法。 “你夫人很可爱。”阮江西十分喜欢秦影帝家这位。 “谢谢。”秦一路想了想,十分认真地夸赞,“你的演技很棒,非常棒,真的很棒。” 阮江西笑。 秦一路窘迫:“不好意思,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他演戏十几年,阮江西是唯一一个在镜头前让他被动的女艺人,他几乎是被她全程带进戏里的。 她淡淡一笑:“谢谢。” 雅致,却不张扬,秦一路觉得,阮江西的气质倒像这满园的桔梗花,难怪他家宝宝喜欢她,这样剔透美丽的女子确实世间少有。 这时候,又听见白清浅在那边嗷嗷叫了。 “延生,我的延生,我的心肝,我的宝贝呀!” 秦影帝家的这位,她的心肝宝贝不应该是秦影帝吗? “宝宝,你怀着小宝,不能再哭了!”秦一路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哄她,“乖,别哭了,不然下次不带你来了。” 白清浅抽噎了一下:“除非你把手机给我,我要发微博,不然我就哭。”她看着秦一路,满脸母爱的光辉,摸着秦一路的脸,“我的延生,你太可怜了。” “……”秦一路又没办法了。 “秦影帝在他老婆面前,简直是纸老虎。”林灿笑了笑,走到阮江西面前,“江西,一起吃晚饭,就当提前庆祝电影大卖。” 她想了想:“介意我带家属吗?” 林灿笑着摇头:“当然不介意,因为我也会带家属。” “柳是吗?” 林灿挑着眉,反问:“不然你以为我还会有别的家属吗?”她无意地耸耸肩,“不过是沾了你的光,平时我叫柳是出来,他才不理我,刚才我打电话说你也去,那小子,居然说了句让我受宠若惊的话。” 阮江西边往休息室走:“什么话?” “我过去接你。”林灿有时候觉得,人是不是特犯贱,因为从来没有被温柔以待,所以一句轻言软语,也能这样满足,她笑得眉眼弯弯,“待会儿我坐柳是的车先过去,吃饭的地方我手机发给你。” 阮江西点头:“宋辞不太舒服,可能还在休息,我们会晚点到,你们先吃不用等我们。” “不急。”走到休息室的门口,林灿没有跟着进去,突然说了句,“江西,你的家属还是要看紧点,太招人惦记了。” 意味不明,林灿话到此处。 阮江西点点头,推门进了休息室,她家宋辞已经醒了,大概在等她,乖乖坐在沙发上。 ------题外话------ 抱歉,更新时间被我搞得乱七八糟,我正在努力调整好 第五十九章:一件礼服引发的虐狗 阮江西点点头,推门进了休息室,她家宋辞已经醒了,大概在等她,乖乖坐在沙发上。 见她过来,宋辞扔了平板,走过去,吻了吻她的脸:“结束了吗?” “恩。”想到林灿的话,阮江西随口问了句,“刚才是不是谁来过了?” 宋辞乖乖回答:“我不认识。” “女人?” “大概是。”宋辞兴致缺缺,追着阮江西的脸玩亲亲。 阮江西眉头皱了一下,脸上有点痒,她推开伏在自己肩上的宋辞:“她来做什么?” “不知道,我在上网看你的剧照,一眼都没空。”宋辞忽然笑了笑,心情很好的样子,“你是吃醋了吗?”他喜欢他家江西为他吃醋的样子。 阮江西摇头,十分诚恳的眼神:“没有。” 宋辞不开心了,脸一沉:“你居然不吃醋。”他拉着阮江西,搂住她的腰,十分用力,有点不安地看着阮江西,“你是不是不在乎我了?” 阮江西失笑,今天的宋辞,似乎格外得没有安全感,拂着宋辞的脸,亲了亲,又亲了亲,然后深深地吻下去。 宋辞笑了,张开嘴,伸出舌头与她亲昵纠缠:“江西,你很喜欢我对不对?会一直喜欢我对不对?” 她说是,宋辞捧着她的脸,用力吻她。阮江西想,他家宋辞,还是这么好哄。 宋辞缠着阮江西亲热了许久,她伏在他肩上,气息有些乱,轻轻喘息,眼里水光潋滟,十分好看:“晚上和林灿一起吃饭。” 宋辞情不自禁,又啄了啄她的嘴角,有些心不在焉:“还有谁?” “柳是。” 宋辞哼了一声,没说话,似乎不太满意,抓着阮江西咬她的唇。 休息室外,一双精致的眸,死死钉着门缝里的光景,女人的唇张张合合,无声地念出三个字:阮江西…… 就在刚才,她站在宋辞面前,有些局促,却满怀期许。 “宋少。” “出去。” “对不起,是我打扰了。” “出去。” “我是来给江西前辈送外套,她落在片场了。” “滚。”他背着光,窝在沙发里,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说,“这是我家江西的地盘,不相干的人滚出去。” 自始至终,宋辞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女人沉了眼,眼底一片暗色,转身走出了休息室外的长廊,高跟鞋哒哒作响。 七点,晚饭时间,适合进食,也适合,嗯,舔屏!阮粉官方后援会里,有人发放福利了。 马甲名为‘秦一路的小棉袄’,上传了一段名为‘桔梗三两事’的三十秒视频,还附了一段话:“我有后台,视频是真的,点我点我点我点我!” 这福利,配上这文字,瞬间low了好几个档次。不得不说,阮粉的智商还真是有点参差不齐,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视频是真的! 三十秒桔梗拍摄现场,画质不是太清晰,有点晃,一看就是用手机偷拍的,瞬间,视频点击爆了。 林晚v:“有后台的棉袄菇凉,这福利棒呆了,奖励你一个啪啪啪!”会长一开口,那就是气场啊,“菇凉们,舔屏可以,不过在电影上映前,此视频禁止任何商业利用,一旦发现,黑全家!” 素素素素菜:“会长威武!舔屏启动!” 秦一路的小棉袄:“我有后台的,我的后台是秦影帝。” 这位马甲名‘秦一路的小棉袄’三天两头说自己和秦影帝关系匪浅,阮粉们见怪不怪,看她粉丝贡献高,原谅她了。 顾盼生情是盼帅:“嗷呜,江西美爆了!” 本尊乃木嬷嬷:“秦影帝造型好颓废,好诱人啊。” 秦一路的小棉袄:“秦影帝是我老公!@全体成员” 九九没有八十一:“为毛三十秒,我哭了四十秒?” 许诺颜:“从现在开始存纸巾,三月二十四号泪洗电影院。” 四岁de吧多按:“我等了半年了,就给我三十秒,劳资不干!” 西国的樱色海妖:“秦影帝身材好好啊。” 秦影帝的小棉袄:“秦影帝是我老公!@全体成员” 门前大桥下走过一群鸭:“好想看,好想看,挠墙,抓头发。” ss女王无疆:“我要跪下来给江西大大唱征服。” leauna杨沐染:“我唱少林十八摸!” 撑撑宝:“秦影帝,我要给你生桔梗!” 秦一路的小棉袄:“秦影帝是我老公!@全体成员” 陪你天使到女神:“丫的,这里有个老公妄想症,快抓起来@秦一路的小棉袄@林晚v” 秦一路的小棉袄:“秦一路真的是我老公,我还给他生了小桔梗。” 静静发呆:“楼上,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秦一路的小棉袄发了个生无可恋的表情包,那表情包显然还是自己做的,底图居然是秦影帝的日常照! 这姑娘,也是够了! 白清浅把手机一摔,晚饭都不想吃了:“路路,她们都不相信你是我老公,六月飞雪,我好冤好冤啊。” 秦一路拿过她的勺子,给她喂了一口蒸蛋:“那我公开。” 白清浅含着一口土鸡蛋,可劲地摇头:“不要不要,我要搞地下情!” 秦一路好心累,也不知道何年马 第六十章:江西来收地了 觥筹交错,灯光斑驳,这夜,月光渐进昏暗了些,似乎要变天了,露天的会场,三十六楼高的建筑,风很大,拂着红酒桌上的香槟百合, 瞧瞧,这就是叶家,父不父,子不子,血脉亲缘全是放屁,光鲜亮丽的表层下,是一滩腐臭的死水。 林灿笑出了声,十分苟同:“知父莫若子啊。”回头,果然瞧见柳绍华怔在原地,满脸铁青。 “柳绍华从来只喜欢来阴的。” “为什么不会?”林灿自我认知很明确,“我可不是动嘴不动手的人。” 柳是喜静,一个人坐在一边,与周遭的灯红酒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你们不会打起来。” 林灿心情越渐好,踩着小步子一蹦一跳地跑到柳是跟前,刻意提高了声音:“柳是,如果我和你父亲打起来,你会帮谁?”回头瞧了一眼柳绍华,神色颇为挑衅。 柳绍华气红了脸。 想来是看到她刚才使坏了。林灿笑笑,摆摆手,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你可别抬举我,我可没那个荣幸跟你们蛇鼠一窝。” 柳绍华站在几米外的距离,灯光落在半边脸上,忽明忽暗:“你们毕竟是一家人,别做得太过分。” 林灿回头,回了个灿烂的笑容:“继父大人,真巧啊。” “林灿。” 林灿笑眯眯地给辛勤的媒体朋友递了一杯酒,然后提着长长的裙摆离开,走了几米远,身后有人喊她。 “……”记者朋友都不好意思了,“一定一定。”这大家族里,果然是明争暗斗啊。 “客气客气。”林家姑娘,也就是叶家外甥女十分不客气地道,“要是真谢谢我,记得选最丑的照片哦。” 记者同志顿时茅塞顿开,然后眉开眼笑了:“多谢林小姐。” 人家姑娘瞟了他一眼:“谁让你自己发了,没做过转手买卖吗?怎么这么单纯呢。” “……”这是在怂恿他把红酒落汤鸡的照片曝光吗?记者同志是有点犹豫的,“这不太好吧,要是让苏影后知道的话——” 林灿双手合十,笑得好不欢快:“恭喜你,拿到头条咯。” “摄像机一直开着,拍到了。” 红酒落汤鸡?这位姑娘不是苏影后的外甥女吗?有这样落井下石的吗? “苏凤于那只红酒落汤鸡的尊容啊,”林灿难以压制体内的兴奋,“拍到了吗?” 这位娱乐日报的记者是位年轻的男性,一看便是新手上任,有点憨:“什么?” 苏凤于狠狠剜了林灿一眼方离开,待人一走,林灿便凑到那记者跟前:“刚才拍到了吗?”眼睛一眨一眨,那叫一个雀跃与兴奋啊。 “不好意思,我可能要去换一身衣服。” 那位记者朋友被搞懵了,愣愣地摇头:“不介意,不介意。” 瞧苏凤于的脸,跟吃了翔一般无二,奈何有媒体在场,这陀翔怎么着也得吞下去,用手绢擦了擦脸上的红酒:“这位是我的外甥女,性子有点胡闹,请不要介意。” 林灿咧嘴一笑,十分无害的小眼神:“我知道舅母不会生气的,您可不是个小气的人的哦。” 苏凤于脸都白了:“你——” 林灿放下杯子,一脸无辜地眨巴眨巴眼:“不好意思,刚才一不小心被恶心到了。” 呵,看你还怎么装! 再瞧苏凤于,头上脸上还挂着几滴红酒,浅紫的礼服上,酒渍斑斑,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端庄优雅。 一口红酒喷出去:“噗!”整个喷在苏凤于脸上与胸前,随即,便是一声尖叫,“啊!” 话音才落—— 苏凤于掩嘴轻笑:“不要告诉以萱,我不想当一个小气的母亲。” “苏老师您这是吃醋了吗?” “比起他父亲,我这个当母亲的还要自愧不如。”苏凤于优雅地拢了拢头发,言语间,十分宠溺。 “看来苏老师很疼以萱。”那名记者打趣道。 苏凤于端坐在酒桌前,放下手上的杯子:“当然可以,不过不好意思,等会儿要给我家以萱切蛋糕,所以我们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一身浅紫的露背礼服,妖艳却不张扬,言行举止无不透露着端庄与随和。 “我是娱乐日报的记者,苏老师,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如此热闹,怎少的了媒体来锦上添花。 今夜,七九大厦露天楼顶上的夜灯,格外璀璨。商业巨贾与影视名流齐聚一堂,灯红酒绿间共襄一场盛筵。 后来,阮江西还是换上了那件从小腿裹到脖子的旗袍,而且迟到了。 “不是。”宋辞面不改色,“我是情难自禁。” 阮江西确定了:“你是故意的。”故意不让她穿那件白色的礼服。 宋辞笑了笑,凑上去,重重亲了一下,又添了一个红痕。 阮江西裹着被子,看着扔在地上的白色裙子:“应该要换一件礼服,这里,”她看着旁边的宋辞,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有痕迹。” 结束后,窗外已华灯初上。 没有下次,下次宋辞肯定再也不许阮江西穿这种裙子,好看地要他的命,难穿难脱的更要命。 “下次,我一定可以学会。” 安静了一下,是阮江西的声音:“我教你。” 宋辞抱怨:“这件裙子不好,太难脱了。” 第六十一章:狠虐叶氏一家 于景言吃痛地捂着头,这才将目光从阮江西身上收回来,骂道:“你怎么这么粗 于景安一个勺子扔过去:“你小子,装什么情圣!” 他将酒杯晃了晃,一口饮尽:“心不由己,若是遇上了那样一个人,也只能认了。”目光,下意识落在了远处。 单相思,本就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结局便注定以惨败收场,这个道理他懂,只是,不伤筋动骨,哪算爱情。 于景言不说话,又满了一杯酒。 于景安自顾饮酒,叹了叹气,有些感慨:“她骄傲惯了,我怎么也想不到她也能这么卑微,为了见宋辞一面,连尊严都可以不要。”摇摇头,看向于景言,耳提面命般有些严肃,“所以,不要轻易毫无保留地爱上一个人,更不要去爱一个不爱你的人,不然有的你哭的,景致就是最好的例子。” 于景言端着酒杯的动作都定住了,看着那边灯下的男女,难以置信:“我从来没见她哭过。”景致生来便是天之骄女,医学天赋又极好,何曾受过委屈,怕也只有一个宋辞,能让她放下身段。 泪湿了眼眶,风吹开有股涩涩的味道,于景致只是来见宋辞一面的,仅此而已…… 于景致摇头:“没有,只是太久没见过你了。”她仰着头看他,一定是灯光太亮太刺眼了,微微一敛眸,眼泪猝不及防便滑落下来了。 “什么事?”他似乎心不在焉,眸光落在他处。 隔得近了,她说:“宋辞,好久不见。” 宋辞微微抬头,无波无澜的眸,似春初的星子,有些冷意。 “宋辞。” 阮江西抬眸望去,女人背着灯,走向宋辞,风吹裙摆,掠过女人纤细的脚踝,她径直走近。 “叶家那边不用担心,他们玩不过你。”顾白环着她的腰,转了个角度,笑着问阮江西,“那她你担心吗?美人为馅。” 阮江西摇头:“我不担心。”尔虞我诈,最是倦人,她只是厌烦了。 顾白放慢了步调:“不用担心,要玩法律,叶宗信玩不过我。”再说,宋辞又哪是吃素的。 阮江西只是皱了皱眉。 “那就好好算,陈年老账一笔都不要漏。”顾白沉吟了片刻,“叶宗信不会善罢甘休的,他最可能会软硬兼施,先演演慈父博得舆论的同情,然后,应该会从你手里那份股权让渡书下手,他以你母亲唯一的法定继承人代理叶氏股份十五年,在法律上,他可以申请逆权侵占。” “一笔一笔算。” 顾白拍拍她的头:“真听话。”扶着她的腰,抬步,在水晶灯下慢慢舞动,“叶家,你有什么打算?” 她顾盼轻笑:“知道了。” 顾白笑了,拂了拂她漂亮的盘发,叮嘱她:“所以以后不准随随便便就和我说谢谢,不然,”他恶狠狠地道,“不让你进家门!”眼里,却满是笑意,温柔了眸色。 她点头,十分认真:“是,我是顾家的人,从十三年前我的名字写进顾家族谱的时候,我就是。” 顾白停下脚下的动作,手扶着她的肩:“你不要忘了,你的户口与我写在了顾家的同一页里,你是我顾家的人。” “嗯。” “江西。”眼里隐了笑意,他看着她,目光专注。 阮江西笑而不语。 顾白失笑:“我家江西以前不这么直来直往的,是不是宋辞把你教坏了?” 阮江西淡淡笑着,语气笃定:“你是来给我撑腰的。” “既有美人又有美酒,我何乐不为?用得着你谢。” 阮江西回:“谢谢你能来。” 顾白喜欢华尔兹,他说,他喜欢那种随性肆意的感觉,大概因为如此,他的舞步总是慵懒又散漫的,像夜里的猫儿,有些性感。 曲调缓缓,顾白揽着她的腰,动作好似懒懒散散:“谢什么?” “谢谢。”她突然道。 阮江西将手放在了他手里。 “要不要和我跳一支?”顾白伸出手,“看看你有没有进步。” 宋应容几乎是把宋辞拽走的。 阮江西笑了笑,颔首说好,放在宋辞腰间的手松开,不等宋辞抗议,宋应容一个轻扑就抱住了宋辞:“走走走,姑姑教你跳热情的桑巴。” 这闭门羹,甩得好直接呀!宋应容窘,立马变换方针,慈爱地看向阮江西:“侄媳妇,能借你男人十分钟吗?” 宋辞拂开宋应容的手,一脸嫌弃:“不能。” 说完,手搭着顾白的肩舞步移动,一个旋转,松开顾白的腰,纤细的手指就落在了宋辞肩上,抬眸:“能和我这个做姑姑的跳支舞吗?” 宋应容十分不厚道地笑出了声,继续苟同:“嗯,你说得对,小辞他太禽兽了,迟到了半个小时也就算了,还把江西裹成这样。”瞧了瞧顾白越渐铁青的脸,心情大好,“他这么禽兽,我这个做姑姑的这就去好好教育教育他。” 一句话,让顾白黑了脸,一双妖娆好看的桃花眼死死盯着宋辞,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宋辞真他妈禽兽。” 宋应容颇为苟同,瞧着阮江西一脸深意:“的确很美,要是我家小辞不那么欲盖弥彰地把她裹得那么严实的话,”嗯,她想了想,“应该会更美。” 顾白这才回神,脱口就说了一句:“我家江西今晚很美。” 第六十二章:宋辞又搞承包事业 “如果有了,赶紧把事办了,未婚妈妈想也别想。” 阮江西沉默不语,低头翻阅手上的报纸,陆千羊也凑过去瞧,咋舌不已,这叶家那一家禽兽真是不要脸得分分钟刷新羞耻观,在叶宗信发表声明之后,做了一番痛彻心扉的忏悔,声泪俱下,捶胸顿足,悔恨当初弄丢了稚女。紧接着苏凤于就跟着发表了一下‘后母宣言’,在镜头前握着小手绢,母女俩哭得那是好不梨花带雨,又是感悟爱情身不由己,又是悔过要对阮江西视如己出,一句话能哽咽哭个一分钟。 不得不说呀,影后就是影后,这哭戏,自带音效,真特么逼真。诶,人不要脸,无敌啊! 陆千羊十分感慨:“我就知道,这厮肯定会玩这么虚假的一套,瞧瞧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又是认错,又是悔过,还真当自个是慈父了,苏凤于更绝,一副亲妈嘴脸,也不怕恶心人。” 阮江西放下报纸,淡淡道了一句:“至贱无敌。” 陆千羊一个趔趄,滚下了椅子,内心那叫一个奔腾啊:“江西,你是骂粗了吗?是吗是吗?”陆千羊颠儿颠儿地凑过去,颇为痛心疾首,“你以前好淑女的,好温柔的,好斯文的,你看,都是你家宋大人,把你都带坏了,近墨者黑呀!” 魏大青突然喊了一句:“宋少。”声音提高了几个度。 “额!”陆千羊打了个嗝,瞬间怂了,没胆子往后看,陆千羊清清嗓子,竖起大拇指,笑得那叫一个违心,“哎哟,不错哦,宋少教导有方哦!” 狗腿!魏大青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这头羊装逼。 “宋辞。” 宋辞一来,阮江西嘴角的笑都好看了三分! 陆千羊扭头,笑得十分之狗腿:“宋少您来了。”这一扭头,嘿,宋少这个祸国殃民后面居然还跟着一只狂蜂浪蝶! 这狂蜂浪蝶,不正是程铮。 陆千羊低头,凑近阮江西掩着嘴耳语:“她和你家宋少很熟?” 阮江西摇头,蹙了蹙眉。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陆千羊叮嘱,“你防着点。”转头,宋辞已经走近了,陆千羊笑得跟朵迎春花似的,“宋少,来接江西呀。” 宋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用脚踢开她的裙子,表情很不爽,有点嫌恶。 握草!赶人还这么大爷! 陆千羊磨磨牙,乖乖将尊臀从阮江西的躺椅上挪开:“宋少,您座您座。” 啥?问她为什么这么怂?向恶势力低头,怂只是一种能屈能伸的生活态度。 宋辞坐下,十分自然地抱住阮江西的腰,先是蹭了蹭,又亲了亲她的脸。 瞧这举动,比宋胖还粘人! 阮江西微微侧了个身,靠着宋辞:“我还有两场戏,怎么来这么早?” 宋辞说:“想你了。”抓着她的肩,旁若无人地与她亲昵。 “江西前辈。” 阮江西推了推宋辞,抬头:“有什么事?” 程铮满眼担忧:“你还好吗?叶家的事你别难过,不管舆论怎么说,我都相信你。” 这一番慰问,听起来,也是诚诚恳恳,不过陆千羊听着就是别扭,不爽,瞥了程铮一眼,语气阴阳怪气地:“我家江西好着呢,哪用得着你相信。” 程铮被直接拂了面子却也不生气,脾气十分温顺:“我知道了,快开拍了,我先过去帮忙了。”微微抬眸,礼貌地对宋辞点点头,“谢谢。”将手里的纸袋放下,然后转身离开。 嘿,好一朵知进退的白莲花。陆千羊赶忙过去瞧一瞧那纸袋:呵,好个心机婊! 纸袋里面是一件男士外套,陆千羊回过头嘿嘿一笑:“宋少,这件外套好眼熟啊。” tifery纯手工定制的西装,听秦特助说,这个品牌,已经被宋辞大人承包了。 程铮这当着阮江西的面还外套,是几个意思? 宋辞是这么解释的:“我不认识她。” 阮江西好脾气得很:“我知道。” 这时候,陆千羊就没忍住了,问宋大人:“宋少,你认识我吗?” 宋辞懒懒瞥了她一眼,兴致缺缺。 陆千羊就提醒了:“我是姓陆的啊!” “我没兴趣。” “……”你丫的不就对阮江西有兴趣!陆千羊咬牙,痛心疾首地自报家门:“我是江西的经纪人啊。” “说完了?” “……”陆千羊已阵亡,耷拉着肩膀,突然觉得人生好无望,好无情。 宋辞呀,就对阮江西有兴趣,就记得她,就宠她! 他的眼只看阮江西:“我不记得我的外套怎么会在她手里。”说着,宋辞起身,走过去,一脚将凳子上的纸袋踢到了地上,然后又坐到阮江西跟前,“脏了,不要了。” 这傲娇大爷哟! 阮江西点了点头,耐心极好地说:“你不需要解释。” 宋辞可不这么认为了,俊脸一垮:“你都不吃醋。” 阮江西凝眸浅笑。 陆千羊仰天长叹:宋大人做人不是只有宠老婆这一件事啊。 那边,宋辞又追着阮江西问:“江西,你不吃醋,是不是不在乎我了?” 陆千羊:“……”这个问题,宋大少基本隔三差五就会问一次。好吧,宋辞的世界除了有宠老婆这一件事,还有担心老婆不疼不爱他这件事 第六十三章:讨债(晚上二更) 当晚,市政厅那块地炙手可热,一众商贾争先竞拍,叶氏代表股东一路叫价,势在必得。 叶氏叫价六千万,一时间无人竞拍。 “六千万一次。” “六千万两次。” “六千万三——” 突然,男人好听的嗓音有些寒冽:“八千万。” 众人望去,只见宋辞揽着阮江西姗姗来迟,走到在前排最中间的贵宾席,宋辞拥着她落座,旁若无人地理了理她额前的发。 一时间,拍卖场一片缄默,望着贵宾席的位子,各自揣度,宋辞他,来者不善啊。 许久没有动静,拍卖台的主持人才颤颤巍巍地开口:“八、八千万一次。” “八千万两——” 叶氏的代表董事立马站起来举牌:“九千万。” “一亿。”宋辞嗓音懒懒。 “一亿一千万!” 宋辞缓缓声沉:“一亿五千万。” 嗬!一口气提价五千万,这样一掷千金,也就只有宋辞有这样的魄力与财力。 叶氏那位代表董事显然被宋辞的手笔吓到了,额头冒汗,脸色惨白,用手绢擦了三次汗,才支支吾吾地举起手里的牌子:“一亿、亿六千万。” 一亿六千万,这块地,是镶金了吗?叶氏要发展工业地,对这块地势在必得还能理解,只是锡南国际这是几个意思啊?服务业的龙头老大买块工业地搞旅游吗?种土豆吗? 宋辞握着阮江西的手,举牌:“一亿九千万。” 叶氏代表董事一下就急了眼,几乎想都不想就大喊:“两亿。” 两亿?两亿!莫非这块地里能长出金子来? 众人倒抽一口气,下意识就看向宋辞,皆竖起耳朵听宋辞喊价,不料—— 宋辞勾勾唇角,对怀里的人儿温柔地笑笑,哪里见方才的果决,柔声问:“累不累?” 阮江西点头。 宋辞亲了亲她的脸,揽着她的腰:“我们回家。” “……”众人惊了,叶氏的代表董事傻了,怎、怎么回事?把价抬到了两亿就走人?难道宋辞不想要这块地? 只见宋辞抱着他女人,起身就走了。 走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坐地起价?叶氏的代表董事一屁股坐下,头上豆大的汗大颗大颗砸下。 “两亿一次。” “两亿两次。” “两亿三次!” “咚!” 一敲定音,叶氏拍得城南市厅的地,以两个亿的价格,众人皆叹,天价啊天价。 叶氏的代表董事,坐那里,肩膀都在抖,抖也正常,两个亿啊,抹了一把冷汗,将电话拨到叶氏董事办:“董事长,市厅这块地已经得手了。”怎么回事,浑身忍不住冒冷汗呐。 叶宗信问:“几千万?” 几千万?代表董事脑门上的汗狂掉,哆哆嗦嗦地说:“两、两亿。” 叶宗信猛地跳起来:“什么?!” “两、两亿。” 电话那头,传来叶宗信的咆哮:“你这个饭桶,我刚收到地价评估,那块地皮最多值六千万!” “六千万?”代表董事整个人都跳起来了,“怎么可能,宋辞叫价到了一亿九千万。”锡南国际怎么可能会亏本! 叶宗信吼:“宋辞那是在给你挖坑。” 代表董事弱弱地开口:“不是您让我不计代价一定要得手吗?” “我叫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两个亿,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饭桶,饭桶!” “你这个蠢货!” 电话里辱骂不断,叶宗信骂到声嘶力竭,代表董事瘫坐在地上,只有一个想法:掉宋辞的坑里了,完了…… 六千万?六千万的地被宋辞哄抬到了两个亿,这么明目张胆地坐地起价。 会场外的风有点大,宋辞将自己的外套披在阮江西身上:“还冷不冷?” “不冷。”阮江西搂着宋辞的胳膊,问他,“你怎么知道他会一直叫价?” 宋辞将她又往怀里藏了藏:“因为他智商不够,太蠢。” “……”阮江西懵懵的,看着宋辞。 难得她露出这般迷糊的表情,宋辞十分欢喜,亲了又亲她的脸:“叶宗信一直想进军海外,这块工业地不管是地域还是地质,都是他扩产的首选,叶宗信之所以今晚没有出现,是因为我截下了这块地的地价评估,他正在焦头烂额,不过他太蠢,沉不住气,这块地,他必然会不惜代价。” 六千万的地,叶宗信吐了两个亿出来。 宋辞啊,太会玩阴的了。 阮江西笑着夸赞他:“宋辞你真聪明。” 宋辞十分得意:“当然。”重重亲了阮江西一口,宋辞心情十分好,“明天陪你去叶氏,把那块地帮你弄回来。” 叶宗信花了两个亿才吞下去的地,只怕就算是噎死也不会吐出来。 阮江西有点好奇:“你用什么办法?” 宋辞言简意赅:“强取豪夺。” 阮江西笑着钻进了宋辞的怀里,笑得十分开怀,打家劫舍、空手套白狼,她家宋辞最是善谋了。 晚九点,拍卖方的电话便接到了市厅的秘书办。 “怎么样了?”宋应容懒懒地躺在转椅上,敲着桌子,不疾不徐。 “书记,那块地被叶氏拍下了。” 果 第一章:阮江西纵火(二更) “还有这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我阮家的。” 果然,她是来讨债的。 叶宗信红着脖子大喝:“阮江西,你痴人说梦!”眼底,全是血丝,缠绕着近乎吞噬般的火光。他恨,当初为何没有杀了她,如今这样被扼住了咽喉,腹背受敌,“你想都别想,这里是我的,都是我的,你想要拿回去,除非我死!” “你不会死的,”嗓音空灵,在偌大的房中回荡,她说,好似轻描淡写,“我还要留着你的命,为十五年前的所作所为忏悔一辈子。” 叶宗信瞳孔凸出:“你——” “我没有耐心和你纠缠,这是法院开的证明,”白皙剔透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将那一纸证明扔在了叶宗信脸上,“现在请你滚出我的地方。” “你休想,我不走!这里是我的!”叶宗信嘶喊咆哮,跌坐在地,满脸狰狞地爬向阮江西,“阮江西,你这么对你的生生父亲,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她笑了笑,没有后退,站在原地俯视着地上的人,“那我先让你尝尝什么是报应。”她转头对着门口,道了一句,“把他扔出去。” 门口,十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恭敬地对阮江西点点头,随后转身便拽着叶宗信往外拖。 叶宗信瞪着眼睛大喊大叫:“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门口,苏凤于母女正巧进来,当下便惊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们是什么人?” 叶以萱眼瞳一凛:“阮江西,你怎么在这?” 阮江西未言,对黑西装的男人点点头,对方立马会意,一脚将抱着自己腿的叶宗信踢开,招招手,几个男人便上前去拖人。 苏凤于完全震惊了:“你们在干什么?” “看不明白吗?赶人。”阮江西清澈淡雅的眸,毫无起伏,波澜宁静,她便那样静立在灯下,任意恣狂。 叶以萱当下便红了眼,扯着嗓子怒喊:“阮江西,这里是我家,容不得你在这撒野!” 撒野?这女人脑子被屎糊了吗?为首的男人请示:“阮小姐,要不要一起扔出去。” 阮江西颔首,礼貌道:“辛苦了。” 老板娘太客气了,宋老板可是吩咐过了,一切听从指挥,让杀人就不要放火!男人得令,转身就逼近苏凤于母女。 苏凤于连连后退,撞在茶几上:“你们这是强抢民宅,是犯法!” 强抢民宅?抢又怎么了!犯法?你丫的报警啊!看警察管不管!几个男人上前,拽着苏凤于就往外拖。 苏凤于喊叫:“你们滚开,滚开!” “别碰我!” 碰?搞笑吧,为首的男人一个刀手,把叶以萱劈晕了,然后戴上手套,拖出去。 “以萱!”苏凤于红了眼,大喊,“阮江西,你这个疯子!” “放开我!阮江西,我是你的父亲,你怎么敢!” 屋子里,男女声嘶力竭,不休不止,这沉寂的夜,越发森冷了。 地上撕扯的男人,发了疯般挣扎,面目扭曲:“阮江西,你怎么没跟着阮清一起去死,十五年前就不该让你活着,你去死,去死!” 话落,突然死寂。 微转清眸,阮江西眼底,渐进染了几分冷鸷:“不要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我母亲的名字。” 一双眼,清澈,却冷得刺骨,地上挣扎的两人僵在原地。 “阮小姐。”男人低头,向阮江西请示。 她缓缓敛眸,音色微凉,清冷之极:“既然他们不肯走,那就让他们留下吧。” 地上的两人,瞠目结舌,浑身都在发抖。 死寂,死寂的冰冷,空气中,充斥的是……杀气。 阮江西微微侧身,拂了拂被风吹乱的裙摆,长睫在眼底打下一层暗影,眼底光影沉沉看不真切,她轻轻开口:“反正这里也被弄脏了,点一把火,烧了干净。” 叶宗信瞳孔皱缩:“你要做什么?”单手撑地,他本能地后退,眼底满覆惊恐,“你要放、放火?” 无波无澜的眼微抬,似真似假的语气,她道:“确切的说,是杀人放火” 叶宗信身体一软,躺在地上重重喘息:“你——” 阮江西淡淡道:“点火吧。” 十几个男人,全部一言不发,绝对服从。宋辞派来的人,自然对阮江西的任何话都言听计从,即便是杀人放火,眼睛也不眨一下,直接掏出打火机——纵火! “住手,你们住手!” “不要,不要点火!” “以萱,快起来,快!” “啊——” 阮江西提了提裙摆,将所有尖叫与嘶喊扔在身后,缓缓走出了灯光。 屋外,女人惊叫一声:“怎么回事?” 只见火光中,人影绰绰,白色的裙摆被风吹起。 林灿灿然一笑:“哦,是江西啊。” 走近了,阮江西只是对林灿微微颔首,并未多言,她身后,火光渐进燃起,夜里有风,顺着风势,火光越发汹涌,屋里,男女的尖叫声渐进小了。 叶宗芝呆愣在原地,怔怔地看了许久:“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你会回到这里。” 微微冷眸,掠过叶宗芝,只是一眼便转开,隔着三五步的距离,阮江西神色冷漠。 叶宗芝脸色微微发白。 “江西,”林 第二章:病情(昨天二更了) 到后半夜,阮江西才 亲了亲她皱紧的眉心,宋辞一遍一遍,喊她的名字:“江西,江西……” “江西。”宋辞抱紧她,拍着她的背,“不怕,没事了。” 今日这场大火,终究是吓到她了,人命关天,他的江西,承载不起。 用酒给阮江西擦完身体之后,宋辞给她换了衣服,从柜子里又抱来一床被子,将阮江西裹得紧紧的,躺到她身边,把她抱进怀里,听见她梦呓呢喃着,句不成句,拼凑不完整,反反复复喊着宋辞的名字。 “我这就去。”秦江立马去取酒,等回家一定要好好夸奖一下他老婆,这偏方,总在关键时候起大作用。 里面没有动静,好半天,传出来宋辞的声音:“去取酒来。” 秦江了然,阮江西这是心病,一般的法子自然没用,走到门前,道:“宋少,你试试我上次教你的偏方。” “烧退、退不下来。” 不敢再迟疑,所有医生一窝蜂出了房间门,秦江立马上前:“怎么样了?” “滚!” 所有人全部顿住脚,背脊生寒。 一干医生连忙如临大赦,恨不得立马就离开这是非之地,不料,身后又砸过来一句冷冰冰的话:“明天她要是还没烧退,你们都别想好过。” 当天晚上,阮江西便发起了高烧,三十九度高烧不退,昏昏沉沉的,怎么叫都叫不醒,热度怎么都退不下去,医生换了一波又一波,阮江西却怎么都清醒不过来,宋辞几乎急疯了,对着一屋子的医生大喊:“滚!都给我滚!” 楚立人觉得,这个世界的道德观都轰塌了,连连摇头,语气,颇有几分惋惜:“我的妈呀,她跟着宋辞才多久。”就被带坏成这个样子了……印象中的阮江西是个乖巧温柔懂事又善良的姑娘的。 杀人放火?阮江西? 秦江顿了一下:“是阮江西。” 楚立人深吸一口气,尽量压住火气:“是宋辞干的?” 握草!又来这套!强权压人! 这厮哪一次不是甩脸色罢工,最后呢?还不是要乖乖听命。秦江见怪不怪,十分淡定:“宋少说了,今天晚上之前要处理干净,你看着办。” 楚立人当场就炸毛了,大半夜的,火气很盛,对着电话就咆哮:“你搞没搞错!劳资可是人民的公仆,这种丧心病狂的勾当劳资不干!” 搞了半天,居然是让他去毁尸灭迹! 秦江的回答是:“把现场处理干净,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楚立人想了想:“想让我干什么?”宋辞不会在玩什么栽赃嫁祸之类吧。 又玩这么大!宋辞真是无法无天! “是。” 楚立人立刻醒了瞌睡:“你什么意思?”嗓门高了八度,“杀人放火?性命攸关?!” 秦江对楚立人的牢骚不置一词,只道:“叶家着火了,不出意外,应该会出大事,这件事要你善后一下。” 嘴上说不卖命,还不是卖命了这么多年。 楚立人被扰了清梦,火大着呢:“出事了找我干什么!劳资不给宋辞那个资本家卖命!” 秦江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老楚,出事了。” 从物业公司出来,秦江又一个电话打到楚立人的私人电话上,电话那头许久才接,一接通,楚立人的大嗓门就扔过来:“大半夜的你不睡老子还要睡!” 秦江当然放心,锡南国际四个字,就是比什么都管用的刀,灭口分分钟的事情。 男人咬着牙,把信封揣进怀里:“秦特助放心,我还想多活几年。” 锡南国际想说什么?犯罪证据信手拈来吗?弄死一个人轻而易举吗?这封口费!好惨绝人寰有没有。 信封里面是一张支票,还有一份他在以前的公司亏空公款的证据,支票是真的,可是证据是假的,却以假乱真…… “是是是。”男人接过来,只瞄了一眼,然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秦江颇为满意,递出一个信封:“我们宋少说了,绝对不会亏待聪明人。” 男人脑门上的汗都不敢擦:“我明白。”只要不杀人灭口,让他毁尸灭迹算什么,只是没想到宋辞这么袒护纵容,更没想到阮江西这么胆大包天。男人发誓,“我绝对不会乱说的。” 锡南国际这位总裁特助,威胁得好直接,好暴力,可是,毋庸置疑,那等直接了当的暴力事件,锡南国际绝对没少干。 莫名其妙的人间蒸发…… “不敢就好。”秦江幽幽开口,不疾不徐,十分从容,“我已经提醒过你了,是要后半生衣食无忧,还是莫名其妙的人间蒸发,你自己选。” 男人立刻摇头:“我就是向天借了胆子也不敢。”谁不知道锡南国际那位太子爷的手段,他是一丁点别的想法都不敢有。 秦江看了看纸袋里的东西,沉沉道:“很好。”顿了顿,语调骤然阴冷,“你要敢留备份的话,” 男人立马从大衣里头掏出一个密封的纸袋:“叶家外面的监控全部在这,是母带,监控设备我已经让人全部破坏了。”秦江伸手,男人立马递过去,马上又道,“放心,值班的那两个人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就送回老家,已经打点过了,他们不敢乱说的。” 秦江没时间耽误,直接进入正题:“东西在哪?” 第三章:爱到极致疯狂 “忘了提醒你,记者从刚才起就一直跟着我,你刚才那副刻薄撒泼的嘴脸应该都拍到了。” 叶以萱双目一瞪,睚眦欲裂:“你,你……”语调突然一转,哀婉极了,“江西,爷爷已经住院了,叶家已经被你逼到这个境地了,还不够吗?”眼眶一红,眼泪就在眼睛里打眶。 这演技…… 阮江西摇摇头:“演得太刻意了,一看就很假。” 叶以萱脸色一阵青一阵紫,却是顾及周边的媒体,咬咬牙,打落的牙齿只能往肚子里咽,狠狠剜了阮江西一眼,跺跺脚甩头就走了。 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呢,阮江西笑笑,转身,她笑了:“宋辞。” 他抱着手,不知道在尽头处站了多久,望着阮江西的眸,溢满了宠溺,走近,将她揽进怀里:“等很久了?” 阮江西摇头:“什么时候出来的?” “你气那个女人的时候。”宋辞拉着她的手,往长廊另一端走去,“若不是看你能应付,我定要处置了那个女人。” “怎么处置?” 宋辞告诉她:“我不打女人。”语气,理所当然毫不忸怩,说,“不过,我可以找人打她。” 阮江西笑,十分欢喜她家宋辞如此简单粗暴的护短。她老老实实说:“我撒谎了,其实并没有记者跟着我,我只是在耍她。” 宋辞侧眸看她:“你乐意就好。”又补充,“那个女人实在真蠢。” 看来,即便没有记忆,宋辞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叶家的女人,倒是有些固执己见,就好像他喜欢阮江西一样,爱与憎,与记忆无关。 她似漫不经心,道了一句笑语:“虽然没有记者,不过那条走廊有监控。” 宋辞想也没想:“视频我会给你弄到手。” “你助纣为虐。”阮江西微微靠过去,抱住宋辞的手,轻轻摇晃,这是她开心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宋辞抓过她的手,直接拉过来抱进怀里:“我乐意。” 阮江西浅笑吟吟:“我是不是越来越狡猾了?” “不狡猾。”他的女人,自然怎么样都是最好的,宋辞纠正她,“你是聪明得刚刚好。” 聪明得让他如此神魂颠倒,鬼迷了心窍般只觉得全世界的女人加起来都不如他家江西的头发丝。 这种近乎幼稚的想法,近来,在宋辞脑中特别嚣张地生根发芽了。 阮江西笑:“你这是偏袒。” 宋辞否认:“不,是偏爱。”偏袒与偏爱,其实,天差地别,他回头,啄了啄她的唇角,“我们回家。” 阮江西任他牵着手,走在宋辞身侧:“医生怎么说?还好吗?”问起时,她终究还是不忍皱了皱眉。 宋辞看着前方。并未回头看她:“嗯,很好。”眼底,微微凉了颜色。 阮江西有些不放心:“没骗我?” “不骗你。” 这一次,宋辞没有对她坦诚…… 初夏未至,夜里,还是有几分凉意,车开不进巷子,停在巷口外的路灯下,已至深夜,路灯昏黄。 宋辞大概是倦了,靠在阮江西的肩上睡着了,他的外套还披在她肩上。 风吹进车窗,阮江西担心宋辞受凉,便叫醒他。 “宋辞。” 宋辞睡得很沉,并无反应。 阮江西轻轻推了推他:“宋辞,别睡了,我们到家了。”伏近他耳边,唤道,“宋辞。” 绵长的睫毛颤了颤,须臾,宋辞缓缓睁开眼,眯了许久,才抬眼。 “我们到家了。”阮江西将外套取下,替宋辞穿上。 宋辞转眸,看向她,一双墨染的瞳空洞无神,像沐了寒霜的星子。 他说:“你是谁?” 身体猛然一抖,手里的外套滑落,阮江西浑身都抑制不住地轻颤,看着宋辞的眼,她慌乱极了,扯扯嘴,似乎想笑,却很僵硬:“宋辞,不要逗我,我会怕的。” 她啊,最怕的便是她的宋辞,用这般陌生又冰冷的眸光看她,会让她崩溃的。 “宋辞,不要开这种玩笑,”她紧紧拧着眉,“我会生气的。”她伸手,去抓宋辞的肩。 几乎是下意识,宋辞退了一下。 阮江西的手,僵了,秀气的容颜一瞬间惨白。 宋辞问她:“我是谁?”眸光,有些陌生,有些迷茫,清冷得没有温度,便那样痴缠地看着阮江西,问她,“你是谁?” 眼眶,突然就热了,酸涩得让她快要看不清她的宋辞了。 阮江西伸出手去抓着宋辞的衣角,紧紧的拽住:“宋辞,你别吓我。” 宋辞目不转睛地,凝着她,却一言不发,眼底,除却墨染的黑色,什么光影都没有。 这双眼,这样好看,却这样陌生。 阮江西红着眼,牵强地扬起唇角:“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他沉默着,什么都不说,只是深深地看着她。 “宋辞,你应我一句。” 她紧紧拽着宋辞的手,凑近他眼底:“我是谁?你告诉我,我是谁?” 自始至终,他都不说话,眸光空落落的,眼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阮江西慌乱的模样。 “宋辞,别装了,我害怕。” 宋辞不回答,他不说话,这是第一次,她的宋辞没有理会她的害怕与慌张。 眼眸滚烫,阮江西微微一 第四章:宠得没边了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诸如此类的问题,频频被宋辞挂在嘴边,有点不像平常的他,很偏执,也很孩子气,hond博士说这都是正常现象,现在的宋辞,极度缺乏安全感。 宋辞问完,然后又不等阮江西解释,他就大声喊:“阮江西,我不准!” 这个时候,他就像平常一样,霸道专治,独断得不给人退路。不过……不过三分钟,宋辞就会投降:“我什么都听你的。” 阮江西拉着他坐在沙发上:“宋辞。” “嗯。”他伸手,抱住她,紧紧勒住她的腰,依赖得不得了。 阮江西任他动作,极其好耐心得解释:“我就是太爱你了,所以不知道拿你怎么办?” 宋辞一听,立刻便愉悦了,嘴角扬起:“怎么做都可以,我会乖乖听你的话。” 他喜欢他家江西说很爱他,只要一句,他便能欢喜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 当然,阮江西不要他掏心掏肺,她表情有点沉凝:“宋辞,手术吧。” 宋辞眼里溢满的愉悦一瞬就冻结了:“我收回刚才的话,除此之外,我都听你的。” 阮江西不说话。 宋辞亲亲她的眉心,讨好似的放软了语气,说:“江西,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冒险。” 六月到了中旬,宋辞才出现在锡南国际,这是他这个月来第一次出现,秦江心里五味杂陈呐,整整十五天,boss大人缺勤了十五天,这个记录,前所未有,最近,锡南国际上下,有句口口相传的传闻:**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秦江觉得有道理,宋老板肯定是舍不得家里的如花美眷,不然怎么上班还带在身边,带来上班也就算了,还带来开会,带来开会咬咬牙也就忍了,居然还带到会议上吃点心! 就因为就在刚才,宋辞问了阮江西一句:“无聊吗?” 阮江西很诚实:“嗯。” “秦江,让餐饮部送点甜点过来。” 秦江瞠目结舌,宋辞一个眼神过去。 “我这就去。” 秦江腹诽:天啊,暴君完全变昏君了,太沉迷女色了! 不大一会儿,餐饮部就送来了蛋糕,秦江特意叮嘱过的,送老板娘喜欢的口味,阮江西可不像宋辞,终究不好意思,便没动,宋辞接过她的盘子,仔细给她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然后推给阮江西。 阮江西教养极好,摇摇头。宋辞见此,直接用勺子喂她。 “我自己来。”总比宋辞喂好。 阮江西乖乖低头进食,宋辞心情大好,道了句:“继续。” 下面一众高管们这才回魂,赶紧找回眼珠子,听闻过宋少宠妻无度,但真亲眼所见,还是被这无度的程度给惊悚了,一众与会人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一番之后,按部就班继续开会。 “这——”市场部经理战战兢兢,也不敢抬头看,埋着头,“这个季度的预计销售同比上季度上调了七个百分点,财务评估的变动成本也会相应上提……” 市场部经理的汇报还在继续,反观坐在主位上的宋辞,完全心不在焉,一会儿给阮江西温咖啡,一会儿给她递纸巾,一会儿又给她擦擦嘴,然后继续给她把甜点切成小块小块。 一众高管各个目瞪口呆,揉揉眼,难以置信。 二十分钟的市场分析汇报,宋辞给他女人切了三次蛋糕,擦了两次嘴,一次手,递了四次饮品,全程在伺候阮江西进食。 ppt演示翻到了最后一页,市场部经理战战兢兢地看过去:“宋少。” 宋辞没抬眼,在给阮江西擦不小心蹭上蛋糕的手背。 “宋少,”市场部经理又喊了一声,脑门莫名其妙就冒冷汗,“您觉得、觉得如何?” 宋辞置若罔闻,伏过去问阮江西:“吃好了吗?” 阮江西点点头,宋辞给她擦擦嘴,似乎嫌纸巾不够软,只用手背给她擦脸。 握草!这还有没有个度!一下子,十几双眼齐刷刷地看向阮江西,对这老板娘行注目礼。 阮江西有些不自在,起身对宋辞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用不用我陪你?” “……”众人险些把脑门磕在会议桌上。 阮江西推开宋辞的手,出了会议室。 老板娘一走,宋辞收回视线,扫了一眼投影仪:“都说完了?” “是。”市场部经理赶紧严阵以待,“宋少,你觉得如何?”他觉得吧,宋少光顾着伺候老板娘去了,可能没有听到他的汇报,就十分体贴地问,“需不需要我再重复一次?” “不需要。” 市场部经理豆大的汗滚下来:“那宋少觉得?”不知为何,他心里直打鼓。 “翻到第三十六页。” 市场部经理哆哆嗦嗦翻回去,瞅了瞅,一页的销售数据,密密麻麻的。 宋辞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这里,错了一个数据。”眼神微抬,冷而深沉,“销售没有剔除外发。” 市场部经理仔细一瞧。握草,还真是!总裁大人,您刚才不是在喂食吗? 这就是锡南国际的最高掌权人,精明锐利得近乎变态。 宋辞言简意赅:“重做。” “是。” “还有,” 宋辞语气稍稍一顿,市场部经理立刻 第五章:怀孕 于氏医院的病床,全部爆满。简直丧心病狂! 住院部的护士长很为难:“院长,床位又不够用了。” 于景致看着解剖室外人头攒动,微微冷笑:“受了万人追捧,也势必有浮华背后。” “啊?”护士长听不懂, 于景致将口罩戴好,朝着解剖室相反的方向走开:“只是一时的罢了,不用管,将vip病患都转到第六医院。” “是。” 今天医院的人尤其多,托了编剧的福,大肆宣扬首拍阮江西法医开肠破肚,引来阮粉千千万万,足足将整个于氏医院里里外外堵了个水泄不通,别说正门,侧门后门贵宾专用门都挤满了人。 解剖室的门才刚开了一小条缝,依稀能看见阮江西还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手里的解剖刀上还沾着血。 造型简直帅呆了!媒体和粉丝,甚至有一部分医院的医护人员和病人,一下子蜂拥而上。 “江西出来了!” 几十家记者媒体,一齐围堵过去,人头攒动,后面,是几百号粉丝。 比之记者,阮粉们可是高素质迷妹,整齐划一的脚步跟口号:“江西,江西!” 当然,阮粉中还有一位疯狂脑残粉,高举着阮江西的剧照海报,扯着嗓门嚎得惊天动地:“江西,我爱你!” “嗷呜,我爱你!” 这后一声,是个奶娃娃的声音,同样地动山摇啊,众人望去,然后就惊呆了。 陆千羊囧,这位嚎得最疯狂的不正是秦一路影帝藏得滴水不漏的那位活宝吗?带着肚子里十个月大的小宝桔梗,手上还牵着奶里奶气的大宝。 秦影帝,你倒是管管你一家三宝啊,孕妇得看好,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呐。不用想,这秦家两宝肯定是偷跑出来的,十个月大的肚子还在外面浪,非得急死秦影帝,陆千羊赶紧给秦影帝打电话。 “秦影帝,快来把你家两宝拖走!”陆千羊这边还没说完,那边又开始魔音绕耳了。 “江西江西,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江西江西,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白清浅那是用生命在呐喊呀,顿时全场一瞬鸦雀无声,只有几声相机快门的声音。 这口号,估计要把秦影帝家这位活宝送上头条。趁着阮粉们被口号震惊的空挡,记者便无孔不入。 天娱日报的记者问:“江西,在继《桔梗》和《定北侯》大火之后,你是不是对《法医》信心十足?” 华艺周刊的记者问:“《桔梗》票房破27亿记录,你出于什么理由回归到电视荧屏?《桔梗》已经成功占据了海外电影市场,你为什么不考虑直接转战好莱坞吗?” 星光娱乐的记者问:“叶以萱自《点灯》票房失利之后,投身到歌坛你怎么看?你会不会也有进军歌坛的打算?” 凤凰传媒的记者问:“身为阮氏新晋的掌权人,你有投身商业的打算吗?会放弃你的演绎事业吗?” 阮江西多时不曾出境,这位话题女王身上,太多全民关注的爆点,各大媒体,互不相让,问题层出不穷。 强烈的闪光灯让阮江西有些不适,眯了眯眼:“我可以一个一个回答吗?” 镜头切近,摄像机与录音笔准备,所有媒体难得默契了一回,全部安静了,等着阮江西开口,只要她开口,就是头条。 “与之前的作品无关,我对我自己有信心。” 这是方才天娱日报的问题,阮江西如是回答,倒不显张扬,进退有度。 没有稍作停顿,阮江西继续回答:“回归电视荧屏只是觉得这个剧本很合适,暂时不会考虑去好莱坞,不过如果宋辞去那里出差,我会考虑。” 这是华艺周刊的问题,这回答,挺虐狗,不过,好直接呀,好兴奋呀。 对着镜头,阮江西淡淡笑意,不刻意,也不疏离:“我和叶以萱一样,并没有唱歌的天赋,和她不一样的是,我有自知之明。” 这是星光娱乐的记者提的问题,阮江西这回答,星光娱乐给满分!太诚实了有木有! 最后是凤凰传媒的问题,阮江西说:“我对做生意没有兴趣,宋辞很会赚钱,我更喜欢演戏。” 嗷呜,猝不及防的狗粮洒了媒体一脸,访问进行到此处,陆千羊恨不得上前去捂住江西的嘴,太他妈诚实了,能不能来点弯弯绕绕神秘兮兮的! 媒体正欲来第二波问题。突然。女人尖叫:“江西江西,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现场又瞬间卡带了。如果不是看着这厮是个孕妇的份上,阮粉非要把她就地正法了,这是什么口号,好掉价啊。 “江西江西,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大的喊完,小的接着喊:“爱大米,爱大米!” 秦影帝,快来管管这个孕妇! 片刻,记者就又找回了被孕妇脑残粉乱入的节奏:“请问阮江西,你……” 这一段,正在娱乐播报上全程直播,宋辞对着办公室里的超大屏液晶电视,看得正入迷,书桌上的会议资料,半天没有翻动一页,当然,秦江特助的工作汇报八成也没听进去几句。 秦江很无语,自从装了这个电视机,老板就不好好工作了,成天不是看老板娘演的戏,就是看老板娘拍的广告,再不济,看看老板娘的娱乐新闻。 第六章:求婚(二更) “……”陆经纪人已阵亡!脑中八个大字飘过: 阮江西很坚决:“宝宝不能等。” “……”三观被刷新了!宋辞那个暴君对她家艺人做了什么,怎么把她家艺人调教得这么猴急,陆千羊妄图挽救,“不用这么急吧?” 阮江西却摇头:“是我催婚。” 陆千羊脚下一打滑,跌在了沙发上:“好突然啊,你家宋辞大人催婚了吗?”对于这种急色地占为己有的行为,宋辞可是个惯犯。 阮江西纠正:“我和宋辞是去登记。” 陆千羊打了个手势:“ok。”她笑眯眯地揶揄打趣阮江西,“去爱尔兰拍广告是幌子吧,你和宋少是去过二人世界吧?”广告的合同期还早,完全没必要这么赶,她家艺人分明是醉翁之意。 她家艺人反应真平静,封后啊,也不稍微激动一下,有史以来唯一一个仅凭一部作品封后的铂林影后,想想就振奋人心啊,想她今早接到电话,可是兴奋得从沙发上滚下来了。 阮江西想了想:“好,你安排,暂时不要公开。” 陆千羊听了,权衡了一下:“这事先搁后几天,柏林给你发了邀请,你凭借《桔梗》入围了这次电影节的最佳女主角,d国那边还没有曝光,最晚明天就会有报道,不出意料的话,这次你会封后,这是你第一个国际奖项,让人代领说不过去,《法医》剧组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会空出一个礼拜的档期,一个礼拜后的机票都给你准备好了,爱尔兰等电影节之后再去,反正宋少肯定会陪你去d国,到时候你们再转爱尔兰。” 阮江西正好也有事:“千羊,去爱尔兰的档期要提前。” 下午,阮江西去了经纪公司,不大一会儿陆千羊也过来了,似乎有事。 原来,并非玩笑,百年之后,他们同葬,谁也不愿独留一天。 她沉默了许久:“那我比你活久一点好了。” 宋辞走过去,拉着她的手,眼底墨染清光,没有一点谈笑:“我是认真的。” 阮江西收了笑:“你别开这种玩笑。” 宋辞当时在签文件,放下手上的笔:“我会比你多活一天,安排好我们同葬的后事。” 一个月前的一天,她只是突发奇想,随口问他:“宋辞,如果将来百年之后,我比你先死了,你要怎么办?” 他想与她同葬。 宋辞牵起她的手,亲吻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江西,百年之后你要不要和我以夫妻之礼同葬。” 阮江西乖乖点头。 他衔着她唇角,耳鬓厮磨间,将气息洒在她脸上,唇齿相贴,宋辞说:“我很喜欢,不过,这种事,让我来做。” 她笑着问:“宋辞,我能做你的宋太太吗?” 在她还不懂爱的年纪,嫁于他,为他生儿育女,她便是愿意的。 九岁那年,对着喷泉池扔了硬币,许愿要嫁给她的宋辞哥哥,曾经童言无忌,却是道尽了她这生夙愿。 “是。” 一吻方休,宋辞用脸蹭着阮江西的额头,融了满眼笑意:“江西,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宋辞怔忡了一下,随后捧着她的脸就深深地吻下去,没有闭上眼,他一双眸,亮得惊心动魄,看着阮江西,一眼,沉沦。 “宋辞,我们去爱尔兰吧。” “好。”宋辞扶着她的脸,“怎么了?” 阮江西坐在宋辞腿上,搂住宋辞的脖子:“可不可以请几天假?” “嗯。”他动了情,嗓音低迷好听极了。 阮江西失笑:“宋辞。” 宋辞啄了一口她的唇:“我愿意。” 一个绵长的热吻,乱了呼吸,阮江西浑身无力,趴在宋辞身上轻喘,她抬头,眸染水光,绯红了脸颊,好看极了,语气却很懊恼:“我不该进来打扰你的,别人会说你昏庸无道的。” 说完,宋辞就关了电脑,然后扣住阮江西的腰,吻便压过去了,他对阮江西的自控力,已经彻底不堪一击了。 “秦江,把资料发给我。” “……”众高管无语凝噎。 那边,赶紧继续,可是才刚说了几句,宋辞就打断了:“算了,下午再继续。”美人在怀,他心猿意马,注意力根本不可能集中。 “乖,别动。”宋辞扶着他的腰,将电脑的摄像头移开几分,“不继续吗?” 阮江西面皮薄,挣扎着要下来。 好吧,咱不光明正大地看,咱偷偷摸摸地看,更刺激更惊悚啊。 秦江给一众人一个眼神:非礼勿视。 电脑那边几个高管都面面相觑,隔着屏幕,窥视老板与老板娘恩爱,真是又刺激又惊悚。 宋辞点头,拉着阮江西的手却舍不得松开,将她抱到腿上:“先陪我。” “要咖啡吗?”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阮江西端了一盘水果和一盘甜点进来。 整个视频会议,宋辞全程绷着张倾国倾城的俊脸,视频那边几位高管都战战兢兢,苦不堪言呐。 之后,宋辞抱着阮江西窝在沙发上看在某个卫视《定北侯》的重播,被秦江一个电话过来打断了,说是有急事要开视频会议,宋辞本是不想理的,怕阮江西不高兴才不情不愿去了书房。 金桔走后,宋胖就钻进了窝,自我疗伤去了,它可能失恋了,精神萎靡不振。 第七章:我什么都听你的 阮氏谁 宋辞话落,十几双眼看过去,桌上的文件,是一份股权转让书,转让人是叶宗信,买入方是阮江西。 “睁大眼,好好看看。” 白纸黑字,黄皮的文件被扔在了叶宗信面前。 “啪。” 叶宗信惊慌瞪眼:“你什、什么意思?”股份之事,他处理得隐秘,绝不可能。 懒懒嗓音,语调沉沉,宋辞半靠着椅背,姿态闲散,扔了一句:“你已经不是最大的股东了。” 不得不说,叶董胆肥啊,居然敢抗旨不尊。 他睚眦凸出,沉声反驳:“就算阮江西有法定继承权,我也同样是阮氏最大的股东,有绝对的决策权,想在我阮氏独权,谁也没有资格!” 十亿,吐出来得要了叶宗信的老命。 宋辞没有耐心听下去,直接冷言打断:“10亿,如果补不上,就滚出董事会。” 叶宗信从座位上站起来:“这次w国投产,的确是我决策失误,市场部已经尽力在补救,原材料也在联系,只要找到合适的海外经销商——” 高管们各个都是人精,不开声,打量宋辞,察言观色。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投向叶宗信,他倒抽一口气,眼色惊慌,十亿的缺口,他就是倾家荡产,也难补上。 “谁捅的娄子,谁给我补上。” 各大高管董事针对这次w国投产项目的失败,做了各种补救方案,一一展示,只是主位上的宋大老板却兴致缺缺,扣着会议桌便中断了汇报,然后宋少只说了一句话。 下午,阮氏电子召开了紧急高层董事会,锡南国际宋辞亲自出席董事会。 啧啧啧,没救了!秦江蔑视地瞅了他老婆一眼,整了整领带,该去收尾了。 威武?只有少数人知道,宋少为了宠妻,花了三个亿给泰山大人挖了个深坑。 张弯弯举起双手:“宋少威武!” “资本家当然是用钱砸人,往死里砸!”秦江打心眼里觉得宋辞简直土霸王!粗鲁! 张弯弯立马放下娃,一脸求知若渴。 秦江摇摇头,觉得他老婆已经没救了:“三个亿,你当宋少白砸的吗?” 张弯弯立马眼睛一弯,化身迷妹:“我女神的男人,就是豪气!” 三个亿?而已?!真是财大气粗! “不多,”秦江比了三根手指,“三个亿而已。” 张弯弯抱着龙凤胎,吃着葡萄,随口八卦了一句:“宋少不是也投资了w国项目,是不是也亏了?” 秦江叹了口气,关了电视,一脸深沉。 上午九点,财经频道报道:“受进口关税影响,w国涌进大批融资商,市场迅速被抢占一空,许多华资企业市场解离,经济崩盘,尤其以阮氏为惨重,损失过十亿。” 闻之,叶以萱在家砸了一面镜子,一桌化妆品。赶巧了,父女两心有灵犀,这会儿,叶宗信正砸书房呢,问原因是什么呀? 托了阮江西的福,叶以萱三个字终于挤上头条了:深扒音调,都去哪了。 阮江西又向来对媒体直言不讳:“叶以萱跑调太厉害了。” 诸如此类的问题,媒体不厌其烦。 “你要不要出专辑?有没有往歌坛发展的打算?” “叶以萱唱功怎么样?mv怎么样?” “这张专辑怎么样?词怎么样?曲怎么样?” 关于叶以萱这张专辑,这几天,便频频有记者在片场旁敲侧击问阮江西各种相关问题,比如: 不得不说,这姑娘有毅力,气数已尽,还在垂死挣扎,何必呢,死赖在演艺圈,折磨观众也折磨自己, 不过据说,卖得还过得去,也不知道是花多少钱刷上去的,听过的人,都道绝了,至于怎么绝了,听说不少恐怖片的剧组都在考虑要不要用叶以萱的新歌当做背景乐。 关于陆千羊怀孕的消息,唐易不置一词,不承认也不否认,任由媒体众说纷纭,就因为这一条若即若离似有似无的绯闻,原本在头条上的叶以萱生生被挤下来了,这首发的新歌完全无人问津。 浴室的门被关上,诶,又是一出酣畅淋漓的大战三百回合啊! “咣——” 唐易纠正:“我拨乱反正!” 陆千羊拳打脚踢:“你造反吗?” 唐易觉得他家这头羊,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走过去,直接把人扛到肩上。 “哼,小样!”陆千羊扬眉吐气嘚瑟得不行不行的,“劳资阅男无数,火眼金睛!” “……”唐易囧,她怎么知道他的小算盘? 陆千羊一脚踢过去:“你敢戳破避孕套试试!” 唐易一把把她拉过去:“我努力努力就好,争取让这假的变成真的。” “……?”陆千羊一脸懵逼。 唐易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了一下:“也不是没有办法。” 陆千羊扯开嗓门就嚎:“你丫的这么造谣,几个月后怎么办?劳资这假肚子大的起来吗?” 孩子他妈?握草,这厮脑袋被尿不湿塞住了吗? 唐易刚洗完澡,把擦头发的毛巾一扔,讨好地凑过去:“孩子他妈,息怒。” 陆千羊大晚上的怒气冲冲就杀去了唐易家,一脚踢开房门:“唐易,你想跪搓衣板是吧!” 然后唐易二人成功上了头条, 第八章:毁掉于家 “这句话只有我才有资格说。”嗓音,冷若冰霜。 于景致与唐婉都傻在了原地,说不出话来,才发现,阮江西从来不是柔善女子,她有锋利的爪子,为了宋辞,披荆斩棘无所不俱。 第二天上午,宋辞才烧退,到了晚上才清醒过来,他什么都没说,醒来的时候就紧紧地抱着她,力道大得让人发疼。一如平常,他没有提这次的事,阮江西也没有。 只是,宋辞更加宠着她,尤其黏她。 整整两天,他哪也不去,阮江西走到哪他便跟到哪?眼睛一刻都不离开她。电影节将近,阮江西也不去片场了,陪着宋辞窝在家里。 宋辞从身后抱住她,站在阳台前,看着别墅外攀爬延绵的藤曼:“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电影节之后,我带你去。” 阮江西转过身来,勾住宋辞的脖子:“我只想去爱尔兰。” 宋辞抱着她的腰,将她放在了阳台的躺椅上,俯身蹲在她面前:“那拿完奖我们就去。” 阮江西将宋辞拉近,隔得很近,看着他的眼:“去爱尔兰之前先去m国。” hond博士说,m国的医疗设备与精神科研都名列全球,为了她的宋辞,不远万里,这一趟,她必须去。 他沉默了,许久,搂紧她的腰:“好。” 她抓着宋辞的手,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他:“宋辞,你要一直爱我。” 宋辞笑着问:“需要我起誓吗?”他想,他这样爱进骨子里的女人,如何能不爱。 她还是不安,坚决而有些固执:“那用我来起誓。” 阮江西从不曾怀疑过,若将有一日宋辞不爱她,那么,她必定在劫难逃,会万劫不复的。 “我舍不得。”宋辞反握住她的手,唇落在她手背。他说,“不过我可以用我的生命来起誓。” 阮江西伸手覆住宋辞的唇:“这么幼稚的话,都不要当真。” 宋辞拿开她的手,低头吻她的唇。 怎么能不当真呢,他宋辞,从来都不玩,说过的,便是谁也不能变更。 他爱她,用生命起誓…… 八月二十八号,有记者在机场拍到宋辞陪同阮江西登机前往柏林。 九月六号,柏林电影节,阮江西凭借《桔梗》摘得影后桂冠,成为第一个仅凭一部作品封后的亚洲女演员,为史上最年轻影后。 九月九号,d国记者拍到宋辞与阮江西转机m国。 柏林电影节当晚,阮江西荣获最佳女主角的消息传遍了国内,一时轰动媒体,阮江西三个字,横扫了各大头条,阮粉虽意料之中,却仍抑制不住激动人心, “阮江西全球粉丝后援会h市总舵发来贺电。” “阮江西全球粉丝后援会y市分舵发来贺电。” “阮江西全球粉丝后援会g城分舵发来贺电。” “阮江西全球粉丝后援会l区分舵发来贺电。” “……” 各地阮粉纷纷恭贺女神获奖,后援会里,红包雨一波接着一波。 秦一路的小棉袄:“影后大人天下无敌,一统江湖,千秋万代。” 宋塘主的小内裤:“重温《桔梗》,已哭瞎,影后大人实至名归。” 素素素素菜:“我家阮美人杀进国际,红包雨来,普天同庆。” 翻云覆雨等闲处:“第二弹红包雨发射。” 一夜七次郎中狼:“第三弹红包雨发射。” 十二月七号:“第四弹红包雨发射。” “……” 秦一路的小棉袄:“江西江西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秦影帝家这位脑残粉嚎完,就给秦影帝大放血,“第1009弹红包雨发射!” 好俗的欢呼口号,一看马甲,秦一路的小棉袄就知道是何方脑残粉了,再看这红包嘛,六个八,好家伙!秦影帝家的家属好土豪!难怪秦影帝片酬贵得咋舌,家里有个挥金如土的,能不高吗? 当然,不仅阮粉,相熟的艺人们也纷纷发来贺电,只是,阮江西的微博,自电影节之后便没有任何更新动态。 两个礼拜之后,阮江西并未归国,也无任何声明。 又过了三天,依旧没有任何阮江西的新闻,连媒体的小道消息都没有,阮江西与宋辞人间蒸发了一般,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动向,网上乱了套,《法医》剧组发布官方公告,延期首播。 一时间,媒体躁动不断,阮江西耍大牌的消息不胫而走。阮粉们全体出动,为护偶像,口水战直淹各大贴吧论坛,连着数日,战火连天。 九月二十五号,阮江西的经纪人陆千羊发了一条微博,陆千羊v:“我家艺人乐不思蜀,阮粉稍安勿躁,待我前去拿人。” 终于有个吭声的了,阮粉们立马静候佳音,只要网上还有其他任何负面声音,二话不说,扒他祖宗,黑他网站! 陆千羊刷了几页微博,放下平板,走到沙发对面,踢了踢唐易的裤腿:“老实招来。” 唐易躲开眼:“招什么?” “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她为什么撇开我去了m国?整整20天我都联系不上她,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她顿了一下,口吻很认真,“如果有丝毫隐瞒,我们两玩完!” 唐易伸手就擒住陆千羊的下巴,很气很暴躁:“就算生气,也不准说这种激怒我的话。” 第九章:公开怀孕(晚上有二更) 直到有位女记者略微悲痛欲绝地问道:“孩子是 阮江西似乎不适,避开镜头几分,由她的经纪人一一作答,难得这位以彪悍著称的经纪人耐心好脾气棒。 之后,记者们便如打了鸡血一般,从孩子的月份深挖到阮江西对孩子性别的愿景,又挖到阮江西的星途计划。 阮江西心平气和地回答记者的问题:“和剧组没有关系,只是产检的日子到了,刚好被拍到了。” 这位媒体人不就想问,炒作吗? 记者连忙又问道:“《法医》前两天刚刚杀青,你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公开,和剧组有关吗?” 猝不及防的回答,意料之外的答案,不想阮江西居然承认了?! “是。” “阮江西小姐,请你回答,怀孕之事是否属实?”记者起身,再一次问到这个问题。 记者争相提问,场面有些混乱,阮江西隐隐皱眉,不太适应强烈的聚光灯。 “……” “锡南国际和天宇娱乐都不曾澄清,是否因为传闻属实?” “网上流传的产检照片是真的吗?” “阮江西小姐,关于怀孕传闻,你有什么解释吗?” 几乎整个市的媒体报刊都受邀到场,不仅是娱乐传媒,甚至是金融周刊,无一缺席,场面浩大空前。 想必,又是造谣生事,只等阮江西拨乱反正。却不料这次,出其不意,阮江西在第一时间召开了记者招待会,意不在澄清,而是承认。 虽有理有据,但多数人仍旧心存怀疑,毕竟人红是非多,阮江西三个字,素来不缺乏话题,是非也多,当然,按照过往案例来说,最后的结果往往都是锡南国际用暴力手段处理。 该报刊还附了一组某妇产科医院的照片,阮江西由经纪人陪同,并未乔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连镜头都没闪躲一下,清晰又完整地拍下了阮江西挂号妇产科的整个过程。 阮江西疑似怀孕! 且说这两大财团相继出现危机,h市风云变幻,正当媒体蠢蠢欲动之时,一条新闻瞬间占领所有各大版块。 陆千羊赏给了唐易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唐易忍,等事情太平之后,非得整顿一下家风不可。 这头刁羊,总说这么讨揍的话,唐易深吸一口气,息怒:“你放心,像我们那样的大家族,可没什么同仇敌忾的优良美德,趁火打劫倒是不少。” 这话,陆千羊十分不爱听,将手里的抱枕直接砸唐易脑门上,恶声恶气地吼:“你才疯了,你全家都疯了!”最近,她只要看到姓唐的就火大,口吻实在恶劣,瞪着唐易威胁他,“你要敢帮唐家对付我家艺人,我就和你势不两立,玩完!” 唐易关了电视,久久难平心头的震惊,许久,扶着下巴,说,“阮江西已经疯了。”于家,唐家,以一对二,不惜代价,不是疯了又是什么? 这场,商场风云,越发汹涌了。 于氏医药与唐氏慈善机构相继陷入危机,股市大乱,整个商界几乎全盘洗牌,各大金融权贵蠢蠢欲动,只欲抢占市场,唯独,锡南国际自始至终都静观其变。 消息一出,再一次惊掉了广大市民朋友的眼镜,又是一出财团豪门之争,事出于何,谁也不敢在妄加揣测。 晚间金融新闻大肆报道:“唐氏慈善机构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市厅纪律检查委员会暂封唐氏慈善机构,冻结所有资金链与流通途径,开展全面检查工作。” 三天后,继于家金融风暴之后,又一大财团危机四伏。 难怪陆千羊总说,阮江西啊,为了宋辞,无所不顾,无所不能,无所不惧。 秦江惊异,久久才应道:“我立刻准备,”竟不想,这个温婉的女子,也会这样心狠手辣,甚至,赶尽杀绝。于家,唐家,宋辞的账,她要一笔一笔算。 阮江西不疾不徐地说:“下一个,就是唐婉。” 她们?秦江募地抬头。 嗓音冷冽,她好似喃喃自语:“她们敢动我的宋辞,就要付出代价。” 秦江了然,点头遵从。 眼睫掀起,阮江西道:“不要。” 若不收手,于家势必毁于一旦,锡南国际也势必元气大伤。 秦江收起揣度:“于氏的资金和药材全部垄断了,于氏土崩瓦解,只是时间问题。”他思忖了一番,请示,“要收手吗?” 外面翻天覆地了,阮江西却这样风平浪静,到底,她在想什么?谋什么? 阮江西轻声应了一句,躺在阳台的太妃椅上,眯着眼看窗外的日头。 “阮小姐。” 听着,像那么回事,只是,锡南国际的闲言闲语能随便说吗?商界纷纭,又有几个人敢指点。 原因很简单,整个华南区,有能力能让于家在几日之内连续倒闭七家医院的,只有锡南国际。 为什么这么说? 消息一经播出,市民震惊不已,于家独霸医疗行业多年,如此危机前所未见,个中因由众说纷纭,然而于家三缄其口,绝口不提这次危机事件,只是有小道消息传出,于家的金融危机与锡南国际有关。 第二日,金融新闻特别报道:“于氏医药关闭了旗下七家医院住院服务,出现前所未有的药材危机。” 一时间,于家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第十章:唐氏玩完(二更) 是有人偏心护短吧。 三天后,唐婉到访,面容憔悴,神色颓败,想必近日来为了唐氏基金的事没少操劳。 秦江与张晓将唐婉阻隔在了五米之外,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唐婉直接开门见山:“你的目的在我?” “是。” 相比较唐婉,阮江西太过处之泰然,似乎了如指掌,又深不可测,让人无从揣度。 唐婉强忍下心头的兢惧,逼视而望:“同时对付于家和我唐氏,你以为小小的阮氏能撑多久。” 这话,唐婉多少是有点危言耸听的,阮江西的底牌与筹谋她一点也摸不透,只是敢肯定,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于家与唐氏推到风口浪尖,绝不只是靠权势,更多的,是计谋 阮江西不瘟不火,淡然笃定:“如果加上锡南国际呢?” 唐婉大喝:“你有什么资格?”即便是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宋夫人,锡南国际也不曾给过任何优待,阮江西凭什么这样唾手可得,唐婉怎么甘心,“锡南国际是我宋家的,与你没有半点干系。” “等宋辞回来我让他告诉你我有什么资格。” 唐婉怒目而视,几乎吼出声:“他不会回来了。” 一句话,乱了阮江西眼底所有的平静:“他在哪?”眸光相对。冷绝,阮江西沉下嗓音,“我只问这一遍,他在哪?” 唐婉却冷笑:“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你不是来妥协的。”她敛下眸,“那么,我不会再对你客气。” 一句话,杀气冷然,森森刺骨。 唐婉瞳孔骤紧:“你——” 阮江西对张晓淡淡而道:“把她赶出去。” 第二天,唐氏慈善基金非法吸收公众财产罪名成立,唐氏副总主动承担所有罪责,被判有期徒刑五年,执行董事唐婉罚金三千万,唐氏基金宣告破产。 没将唐婉这个女人送进监狱,真是一大憾事。 “这女人,倒真会弃车保帅。”林灿将手里的报纸扔了,推了辆自行车,跟在柳是后面,笑着问,“你猜是不是江西干的?” 柳是难得开了尊口,道:“活该。” 林灿哈哈大笑,语气十分得意:“我家江西真是太棒了!” “嗯。” 柳是扬起嘴角,应了一句。 只要每次夸阮江西,柳是心情都会好,脚下轻快,可苦了林灿了,好不容易整来一辆自行车,是男士的,和柳是经常骑的那辆是一个型号,她推着车跟得很吃力:“柳是,你说要是宋辞一直不出现怎么办?” “不会。” 林灿眉头一挑:“这么笃定?” 柳是想了想,说了四个字:“本性难移。” 林灿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宋辞的本性,觉得和江西的那只狗是一样一样的,属犬性,点头:“有道理。” 他没有接话,走得更快了些,小心得提着手里的保温盒。 “你上午不是还有课吗?走那么快去哪?”林灿赶紧追上去,“又去给江西送汤?” 柳是不说话,闷头往前走。 连着一个礼拜,他天天送汤去江西那报道,林灿早就摸出门路了:“我有车,要不要我载你去?” 柳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把手里的保温盒递给林灿,她立马笑眯眯地接过去,自觉地把车扔给柳是,然后坐上后车座。 自行车踩得很稳,林灿伸手抓着林灿两侧的衣角,嘴角一点一点弯起,眼里溢满的全是笑意。 “柳是。”林灿突然喊道。 柳是轻声应:“嗯。” “有件事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坦白一下。” 柳是不说话,他喜静,林灿却聒噪得很,她说:“你自行车的轮胎是我戳破的。” 说完,自行车一歪,来回扭动。 林灿一手抱住柳是的腰,一手抱住手里的汤:“欸欸欸,你别抖啊。”嘴角的弧度越发弯起,笑吟吟的,“到时汤洒了可别怨我。” 车子这才缓缓平稳下来,只是后车座上的某人,笑得合不拢嘴了,洋洋得意地说:“你看我多聪明,不戳破你的轮胎你能载我吗?” 柳是恼了:“幼稚。” 林灿义正言辞:“陷入爱河的女人,没几个不幼稚的。” 柳是不想和她说话了,她却笑得开心,抓着柳是的衣服,没有再松开,裙摆随着风,拂动。 夏日艳阳,风吹正好,宋胖趴在窗台上,哼哼唧唧无精打采的,它已经好多好多天没有见到金桔了。 从窗户上跳下来,在男主人家客厅里昂贵的地毯上打滚,以前它一滚,男主人就会用脚踢它的,最近好奇怪,都没人踢它了。 “宋辞,过来。” 宋胖撒丫子就跳进了阮江西怀里,心情瞬间嗨了:“汪汪汪!” 似乎是宋辞不在的时候,阮江西便会喊这只胖狗宋辞,然后胖狗就会很欢快的回应,秦江想,阮江西大概是把胖狗当替身了。 秦江囧,对于这一声‘宋辞’还是很不适应的,要是宋少大人在,恐怕势必要和阮江西谈谈家规和守则了,递出文件,说正事:“已经办好了,匿名合资,唐婉没有起疑。” 阮江西抱着狗,道了一句:“谢谢。” 秦江欲言又止了一番:“阮小姐,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她颔首,将在怀里撒欢的狗 第十一章:宋辞归来(昨天二更了) 这只死性不改的胖狗,还敢偷吃! 宋应容笑笑,走到客厅的躺椅边,瞧了瞧阮江西:“宝宝怎么样?” 她稍稍坐起来一些:“很好。” “你呢?”宋应容有些担心,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脸色好像不太好。” 阮江西实在瘦得厉害,阮宝都六个月了,她的体重却一点也没上去,神色恹恹,气色一直不太好。 她还是一如平时,丝毫不表露任何不适:“我还好。” 阮江西啊,太独立,又太坚忍了。 “我给你带来一点补品,对宝宝好,回头让千羊炖给你喝。” “好。”阮江西又道,“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你肚子里可是我侄孙。”宋应容说着盯着阮江西的肚子,越看越不放心,阮江西这肚子太小了,她就怕有个三长两短,不然宋辞得灭了她。 阮江西笑笑,轻轻拂了拂肚子。 宋应容拿了个苹果,坐在阮江西旁边,边削苹果边说:“秦江有没有告诉你?” “什么?” 最近阮江西安心养胎,不太过问外面的是是非非。 “于家医院已经快山穷水尽了,不过阮氏也好不到哪里去,股票跌得一塌糊涂。”苹果削到一半,断了,宋应容抬头,问阮江西,“你要收手吗?” 阮江西摇摇头,有些困,眯了眯眼,并不多说。 宋应容有些看不透她,为了对付于家,除了锡南国际,阮氏电子也几乎倾巢而出,于家是到头了,不过阮氏也没落到好,基本元气大伤,再加上阮江西不管事,阮氏现在是一盘散沙,甚至,有消息报道阮江西有意抛售阮氏的股份。 好不容易抢到手的,就这么弃之如敝? 宋应容想不明白:“现在锡南国际在你手里管着,你要拉阮氏一把轻而易举,你对阮氏不管不顾,是不是有别的的打算?”宋应容几分好奇,几分笃定,“你放任阮氏这么一蹶不振是有意为之吧。” “嗯。”阮江西并不隐瞒,“我是故意的。” 宋应容想了想,猜测:“鱼死网破?”放任于家、阮氏同归于尽,也不是没有可能。 阮江西却摇头:“请君入瓮。” 宋应容越发猜不透,好奇极了:“请谁?” “叶宗信。” 原来她的目的不止于家,还有也叶家,一举两得呀,阮江西玩起商战,丝毫不逊色于宋辞。 宋应容笑着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叶宗信肯定斗不过你,你抛售的股份,他肯定当宝贝呢。”这些股份必定是烫手的山芋,阮江西肯定还有后招。 阮江西不言,小口的吃苹果,最近,她嗜甜,苹果是顾白专门从外海运过来的,甜得陆千羊直说腻牙齿。 宋应容又说道:“听说于家老头打算用联姻来挽救局面,就不知道是于家哪位小姐。” 想不到曾经称霸医疗界的于家,竟然落到要通过联姻来苟延残喘,也是可悲。 阮江西动作顿了一下, 于家适婚的女子,只有于景安与于景致,于景致不知所踪,那么联姻的只有于景安了。 宋应容思忖了片刻:“于景安最近有和你联系过吗?” 阮江西摇头,她已经两个月没见过景安了。 “可能被关禁闭了。”宋应容摇摇头,有点惋惜,于景安那样洒脱的女子,怎么会甘于自己的婚姻被操纵,这h市的天,恐怕又要乱了。 宋应容猜得没错,于景安被关禁闭了,整整七天,她被关在一间带有洗漱间、四面只有墙的房间里,除了一日三餐,她连个人影都见不到,门从外面上了两把锁,窗户都钉死了,只留了一个送饭的窗口。 丫的,当她囚犯啊! 房间外面,有蹑手蹑脚的脚步声,于景安走到小窗口,隔着玻璃,她喊:“景言。” 于景言不可思议,轻手轻脚走过去:“你是狗鼻子吗?一闻就知道是我。” 于景安很不客气地回嘴:“大男人的,用什么香水,骚包。”在于家,会用香水的男人,也就只有她这个爱臭美的弟弟,香水还是那种国际大品牌,味道独一无二,她一闻一个准。 于景言听了不爽,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于景安赶紧压着声音喊住他:“兔崽子,我话还没说完,还不给我站住!” 于景言折返回来,语气恶劣:“有屁就放。” 于景安从小窗口里招招手:“你过来一点,指不定这哪里就装了监视器。” “说什么,神神秘秘的。”于景言还是乖乖凑过去,贴近耳朵。 于景安掩着嘴,将声音压到最低:“去找江西,告诉她……”她伏在于景言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耳语。 听完,于景言脸色大变,整个人都呆滞着。 于景安吼他:“还不快去。” 于景言这才回过神来,嘴硬:“我为什么要去找她?她可是于家的敌人。”虽这么说,还不是乖乖起身,张望了一下四周,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于景安哼了一声,直接就拆穿他:“你就装吧,能装一辈子不待见她也是本事,毕竟,不是每个人的喜欢都能肆无忌惮地挥霍。” 一直藏着的心事被这样直面戳穿,于景言恼了:“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装吧,有本事装一辈子。”这 第十二章:阮江西抢亲(晚上二更) 小廖想:宋少这占为己有的冲动,一发不可收拾了。 晚九点,于家订婚宴的消息荣登金融头条,满城风雨,众说纷纭。 那个点,阮江西在喝睡前牛奶,正要入睡,陆千羊觉得,这是不让人好眠的节奏。 “于家明天订婚宴,这张照片是粉丝今天上午在机场拍到了的照片。”陆千羊将平板递到阮江西面前:“我不相信这是巧合。” 阮江西小口地抿了一口睡前牛奶,抬眸,手上动作一颤,牛奶洒出了杯子。 陆千羊赶接过阮江西的杯子,又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擦手,除了微微的颤意,她一动不动,盯着平板上的照片,眼底的光影天翻地覆。 照片里,只有一个侧影,是宋辞,一个轮廓,足以让阮江西失魂落魄。 “你的感觉是对的,宋辞回来了。”陆千羊看着那张照片,心里头有点冒火,“他是和于景致一起回来的。” “回来了就好。” 阮江西如是而言,手指,轻轻拂过照片里并不太清晰的轮廓。 他回来了,他的宋辞终于归来…… 陆千羊见她眸光痴缠,完全一副失了魂的样子,心里头越发不平衡,移到阮江西那边的沙发上,挨着她坐下,一把抢过她抱在手里的平板,怨气很大:“好什么好,他都要和于景致那个蛇蝎女人订婚了!朝三暮四!不是好东西?” 阮江西突然冷了脸:“千羊。” 陆千羊立马挺直腰杆,立正坐好:“我说错了吗?明天于家的订婚宴就是于景致和宋辞在暗度陈仓!” “千羊,不要这么说他。”阮江西说,“他是我的宋辞。”语气,近乎痴迷。 真是走火入魔无可救药了,说都不能说一句,陆千羊笃定,她要再说宋辞的坏话,她家艺人肯定要把她赶出家门。陆千羊哼了一声,头一甩:“你就惯着他!” 她不言,看着照片里的轮廓,眸光专注。 陆千羊生了会儿闷气,又凑上去:“江西,要是,”她顿了好一会儿,才小心地试问,“要是宋辞变心了你怎么办?” 陆千羊不敢设想结局会如何,她敢肯定,阮江西会万劫不复的的。 她立刻便摇头:“不会的。” “我是说,如果呢?” 很荒唐的如果,只是阮江西为了宋辞太毫无保留了,陆千羊不得不草木皆兵,更何况,还有于景致那个拿手术刀的黑心毒妇。 阮江西沉默了许久:“那我就把他抢过来,囚禁在家里,那也不准去,让他这辈子日日夜夜都只能看我一个人,只能和我生活,和我生儿育女,一起老一起死,死了葬在一个墓碑下,一起化作白骨。”停顿了一下,阮江西补充,“生同床,死同穴。” 生同床,死同穴…… 古代版的强抢民男,现代版的强取豪夺,还是终极升级版,不死不休! 陆千羊听完嘴巴都合不拢,瞠目结舌:“江西,你开玩笑的吧?” 阮江西看着她,神情认真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 这么温婉乖巧的人儿,怎么偏偏遇到宋辞的事就玩这么大,这么狠。 陆千羊心头激荡难平,久久还是不敢置信:“你一定是说笑的,你肯定舍不得对宋辞这么,这么……用强。”用强这种勾当,宋辞才更适合。 阮江西却摇头:“不,你不知道,我爱他能爱到发狂,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陆千羊的三观已经碎成渣了,她跟了阮江西快四年了,今天才知道,她家艺人有多疯狂,爱到极致,无所不为。 难怪文人总说,爱生欲,生痴,生魔念。 阮江西已经入了魔了…… “宝宝。”她起身,扶着肚子走向床边,轻轻柔柔的声音温柔似水,“今天要早点睡,不要闹,明天妈妈去帮你把爸爸抢回来。” 明天,阮江西要去抢亲啊!陆千羊不禁假设结果,只有两种,一种是宋辞乖乖从了,皆大欢喜,这要是宋辞不从,嗯,强抢民男,就地正法,吃干抹净…… 陆千羊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给唐易拨了个电话。 唐易心情很好:“宝贝,想我了?” 陆千羊懒得理会他,只问:,“唐易,如果有一天我变心了,你会怎么样?” 唐易想都没有深想:“我会打断你的腿。” 嗯,相爱相杀够残暴!陆千羊兴趣来了:“然后呢?” 让你哪也去不了,就待我身边! 霸道总裁痴心爱,就应该是这个回答,完美撩妹!结果唐易说:“让你嫁不出去,后悔一生,孤独终老。” 握草!这是真爱吗?完全没有阮江西那种生同床死同穴的缠绵悱恻! 陆千羊磨磨牙,又问:“如果你变心了,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 “嗯哼?”唐易很期待。 陆千羊森森一笑:“如果有一天,你敢变心,我就弄个三千后宫,纸醉金迷,纵欲终老。”她对着电话放狠话,阴测测地说,“那种相爱相杀的虐恋情深,劳资才不会干,自己舒坦了才叫爽!” 比他的后悔一生,孤独终老带劲吧! 电话里立刻发出唐易咬牙切齿的声音,他压抑着暴怒,语调里全是危险的讯息:“你的意思是我没让你舒坦,没让你爽?” 陆千羊一听,立马义正言辞,放言:“谁知道 第十三章:塘主很乖(二更) 宋辞怀里的人动了一下,他立刻僵住,腾出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坐在路灯下的木椅上哄阮江西睡觉。就这样抱着她,才发觉,这样满足,他不曾有疑,这个会为了他哭得像个孩子的姑娘,一定一直在原 秦江不敢造次了,老老实实:“宋少放心,阮小姐一门心思都在您身上,绝对不会被挖墙角。”这要孩子真是顾白的,宋老板指不定就先弄死大的,再弄死小的,最后再弥补给阮江西另外一个小的,对,就是这个逻辑。 这态度,是几个意思? 还没说话,宋辞就扔了一个字:“滚!” 哟,这是吃醋了?早干什么去了?对于宋老板半年音讯全无,秦江是很替阮江西抱不平的。他就问了:“要是阮小姐的宝宝是顾律师的——” 宋辞眉头一拧,语气很酸:“他有没有趁我不在,打我女人的主意?”对于阮江西产检病例上家属栏的签字是顾白这件事,宋辞很耿耿于怀。 秦江立马凑上去:“嗯?” “那个家伙,”宋辞突然开口。 顾白飙了句粗话,若不是怕吵着阮江西睡觉,这一架,怎么也得干,一脚踢在车门上,上了车,直接飞车走人。 “!” 若是这个姓顾的真的把阮江西拖道他的领地,宋辞一定拆了他的一亩三分地!直接丢了个冷眼,宋辞抱着阮江西就走。 姓顾的还恶狠狠地放话:“宋辞,你给我记住,我顾白从来不是君子,不要再让我有趁虚而入的机会,只要你松手,我就算是拖也会把她拖到我的领域里。” 这种解释,让宋辞更不满,若不是现在阮江西在怀里睡觉,他定要教训教训这个姓顾的。 顾白冷哼:“打不过你也得让你脱一层皮,我只是怕揍了你阮江西心疼。” 不过,要真打起来,顾白还真讨不到好。 秦江觉得,他家老板半年不见,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可一世唯我独尊得没朋友。 这个家伙,惦记他的女人。宋辞如是想,眼神冷冰冰的:“你打不过我。” 他磨牙,爆了句粗口:“妈的,半年音讯全无,一回来就让她哭,老子真想揍你。” 当然,顾白对宋辞也是深恶痛绝。 这个姓顾的,宋辞不喜欢,很不喜欢,不喜欢他在阮江西的产检病例上签字,不喜欢他这样看阮江西,最不喜欢他夜深了还跑去找阮江西。 宋辞不答,反问:“你是顾白?”语气,很防备。 阮江西不爱哭的,但为了宋辞,流了太多眼泪。 顾白挡在路中间,看着宋辞怀里的人儿:“她哭过了?”眼睛肿成那样,顾白心疼坏了,语气越发森冷,带着敌意,“你又惹她哭了。” 宋辞抱着阮江西,直接越过他们。 “……”好冷好尴尬,说好的久别重逢呢? 秦江好激动:“我是秦江呀!”恨不得扑上去好好拥抱一下,不过,宋辞却瞥都没瞥他一眼,完全不感兴趣。 宋辞一副‘你是谁’的冷漠表情。 半年不见,秦江心头激动,也不顾被冷落,硬是凑上去:“宋少?” 这二人,正是顾白与秦江,因为放心不下阮江西,特地赶过来,吃了一晚上的冷风,现在又遭冷眼。 是两个男人,宋辞并不认识他们,他冷眼以对,视而不见,只顾着怀里睡着的女人。 酒店十米外的路口,泊了两辆车,见宋辞走近,车上的人立马下了车。 兴许是哭久了,阮江西怀着身子,搂着宋辞的脖子,偎在他怀里睡着了,宋辞走得很慢,动作很轻。生怕惊醒了她。 他抱起她:“江西,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以前肯定也这样吻过这枚戒指,大概用了所有虔诚,所以留下了温存,以至于,他舍不得摘下,以至于,她不在身旁时他每次亲吻戒指,都会隐隐心疼。 “不哭了,我心疼。”他执着她的手,亲吻她手指上的戒指,“我回来了,不会再走了。” 原来,他宋辞,这样玩命地爱过阮江西。 他想,曾经他一定很爱很爱过这个女人,所以,才会这样连心都为她揪扯,要有多爱呢,会让他恨不得将命都给她,只要她不哭。 “会像曾经一样,很爱很爱你。” 亲吻她的眼,他说:“我会变成你爱的样子。” 一滴泪,足以叫宋辞一溃千里,他跪在她面前,捧着她的脸,轻轻亲吻:“别再哭了,我会想起来的。” 她看着宋辞,泪水决堤,空洞的眸,荒凉得绝望。 “你已经不是我的宋辞了。” “你不记得我,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那样爱着你。” 她用力地摇头:“不,你不是他。” 他靠过去,将她颤抖的身体抱住:“我在。” 阮江西抓着他的衣服,哽咽地喊他:“宋辞。” 他不知道说什么,反反复复只有那一句。他突然知道了,为何第一眼便想要她,因为只要她一哭,他会疼,浑身所有器官,都在叫嚣,在战栗,像在被撕扯,献血淋淋。 宋辞应她,伏在她面前,嗓音哽塞:“别哭了,别哭了……” 她哭得大声,抬着头,任眼泪落在他指间,滚烫滚烫的温度:“宋辞。” 只是伸出手,宋辞小心翼翼地用指腹给她擦拭眼角。 第十四章:虐于景致(昨天二更了) “不过,我担心于家会报警。” “不用顾及,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女人说话的语气,很干练,并不是十分娇柔的音色。 男人明白,又问道:“收到钱之后要放人吗?” 她摇摇头,似乎冷笑了一声:“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男人愣了一下,下意识环顾一下四周,不像女人那样平静,有点恐慌:“那要,”太过震惊,口齿都不伶俐,“要、要怎么处理?”于家的小姐,若玩太大……男人不敢往下想。 女人突然转过身来,有车往来,车灯打在她脸上,不慌不忙地说:“撕票。” 这张脸,不算美丽,却端正英气,是张晓,阮江西身边的人。 今晚,是个多事之秋,于家上下都不得安眠。 于照和坐在主位上,神色紧绷:“他们要多少钱?” “一千万。” 说话的是于照和的三儿子于晋文,是于景致的父亲,从事医疗教育多年,性情刚毅不阿。 思忖过后,他道:“报警吧,立刻报警。” “不能报警!”于晋文的妻子郭氏立刻大喝,“不能报警!要是绑匪知道我们报警了,会撕票的。” “大嫂,我同意大哥的主张。”于家的老四于晋洲仔细权衡,“我们可以报警,让警方暗中待命,若是绑匪没有其他所图,就不动干戈用钱交易。” 郭氏方寸大乱,完全听不进任何思量,她情绪激动,毫无理智地喊:“不准报警,谁都不准报警,他们要钱给他们就是了,我只要我女儿平安无事。” 于照和扣了茶盖,高声怒斥:“你以为不报警景致就能平安回来吗?愚蠢!”矍铄的鹰眸发亮,尽是精明,“于家就算再不济,也有十几家上市医院,绑匪敢绑于家的人,绝非胆小怕事之人,可是绑匪却只要一千万的赎金,你以为这是谋财吗?” 于晋文夫妇都愣住了。 于照和沉声:“这是害命!” 郭氏身子一软,跌坐在沙发上哆嗦:“害、害命……”郭氏眼眶一红,小声地抽噎,“景致,我的女儿,快去救救她,救救她。” 于照和对于晋文摆摆手,呼了一口浊气:“报警吧。” 楼梯口上,于景安站了许久,转身,摇摇头,自言自语:“没用的,没用的。” 于景言跟在她后面:“你说什么?” 于景安回过头,一脸高深莫测:“报警也没用了,这是报应,是景致应得的,她贪图了别人的东西,就躲不掉惩罚。”她长叹一声,“我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于景言不以为意:“哪有什么报应,我只相信事在人为,她若真遭此大劫那也是……”话音突然一塞,于景言猛地瞪大了眼,“是、她?!” 若非谋财,又有能耐在于家的眼皮底下绑人的,只有一个人…… 于景安立马喝止:“忘掉你刚才的揣测。” 于景言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平复。 窗外月光,完全被云层遮住,不漏一点光晕,巨大的落地窗,里面倒影出昏黄的暗影,小腹隆起,棉布的裙摆宽松,人影消瘦,嗓音清灵,道:“不要放人。” 电话那头,张晓了然,请示道:“人要处理了吗?”杀人放火,毁尸灭迹,都做好了准备,只等阮江西一句话。 阮江西淡淡轻语:“我不要她的命。” 不要命?那怎么处置? 片刻沉默,阮江西说:“我要她一只手,那只握手术刀的手。” “我明白。” 挂了电话,她临窗站了一会儿,望着窗外昏暗,眉头微拧,双手落在腹上。 宝宝,不要像妈妈这样,锱铢必较,不择手段…… “江西。” 阮江西回头,宋辞刚洗完澡,穿着睡衣,走过去:“怎么起来了?”探了探她手上的温度,有些凉,宋辞牵着她往房里去,“夜里冷,去床上躺着,睡不着我陪你说说话。” 她拉住他:“宋辞。” 宋辞回头:“怎么了?” 沉吟了许久,阮江西说:“宋辞,我刚才做坏事了。”抓着宋辞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她有些害怕,怕她的宋辞会不喜欢。 宋辞揉揉她皱成一团的脸:“下次让我来,我会做得比你干净。” 像以前一样,她的宋辞,不管不顾,毫无底线地偏袒。 她如履薄冰地小心:“你不问吗?” 宋辞将她抱起来,给她脱了鞋,盖好被子:“我还不笨。”借着灯光看她的眼,“剩下的账,我来算,” 原来,不曾改变,他还是他,是她的宋辞,会不辨黑白不论是非地偏心于她。阮江西看着他,乖乖任宋辞的吻,落在了手上,宋辞很喜欢吻她的戒指。 “你做的已经够了了,那半年,我来还。” 阮江西笑了,伸出手拂了拂宋辞的脸:“宋辞,我们的一辈子,还很长很长。” 宋辞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嗯,那我就还你一辈子。” 气氛正好,如此缱绻,只是阮江西的下一句话让宋辞脸黑了。 她说:“今天你睡沙发。” 宋辞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他是她孩子的父亲,是她的男人,当然要一起睡。 阮江西面不改色,十分义正言辞:“医生说,宝宝六个月大,建议大人分床而睡 第十五章:于景致惨状(二更) “电视上的出镜率除了你家女人谁比得过我,你都不看电视吗?” 宋辞突然开口:“停。” 唐易调台的动作一顿,看宋辞,他正盯着屏幕目不转睛。唐易瞟了一眼:擦,他果然没有阮江西霸屏,随便一调台,就是她的镜头。 一向不怎么看电视的宋辞,这会儿很认真地盯着电视,里面正播着《法医》,也不知道第多少次重播了。 “他是谁?”宋辞指着《法医》的男主,语气有点酸。 电视里阮江西正被饰演靳纶的楚方怀牵着,《法医》基本没有感情戏,这大概是整部剧里面唯一的‘尺度戏’。 唐易给自己倒了杯水:“《法医》的男主角,你家江西的搭档。”他实事求是,“这小子演技还不错。” 哪止演技,楚方怀最让粉丝着迷的,是他那张脸,据说是什么四千年美人,是个比女人长得还漂亮的家伙。 宋辞语气嫌恶,点评:“真丑。” 丑? 唐易一口水喷出来:“咳咳咳……”他擦了擦嘴,“现在嫌丑了,他可是你亲自给阮江西挑的搭档。”唐易完全不予苟同,“居然说楚影帝丑,虽然比你这个妖孽差一点,但多少也算娱乐圈的颜值巅峰。” 宋辞对演艺圈的颜值巅峰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以前经常干这样的事?” 唐易挑挑眉,反问:“比如?” 比如房产证写阮江西的名字,比如公司的法人写阮江西的名字,比如给阮江西买了一堆珠宝店,比如容忍那只胖狗叫宋辞,比如找这样碍眼的家伙给阮江西搭戏。 比如,秦江所说,唯妻是从。 宋辞自顾点头,嗯,唯妻是从很好,这个话题不用讨论了,是既定的事实。 手机突然响了,是阮江西的短信,只有三个字:我到了。 宋辞嘴角一扬,抬眸,扫了一眼唐易:“江西快上来了,你可以走了。” 唐易脸一黑,从沙发上跳起来:“你以为老子想当电灯泡啊!” 宋辞懒得理他,继续看电视。 重色轻友,以宋辞为最! 唐易起身,故意挡在电视前,不顾宋辞的冷眼,他说他的:“宋辞,我很好奇,你不是都不记得吗?看你对谁都一副老子不想理你的表情,怎么偏偏对阮江西就不一样?她长得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啊,还是她给你灌了什么**汤?” 宋辞一个烟灰缸就砸过去。 “嗷呜!”烟灰缸砸中了唐易的脚,顿时,上蹿下跳。 关于唐易这个问题宋辞没有答案,不过唐易的后半句话,宋辞完全不赞同,他女人怎么就不倾国倾城了?谁有他家江西好看! 阮江西进来正好碰见唐易出去,见他一瘸一拐的,阮江西十分好心:“唐天王你怎么了?” 唐易控诉:“你男人砸的!” 阮江西沉默了一会儿:“哦。”然后转身,推门进了宋辞的办公室。再锁上门。 “……”唐易觉得,他简直是自取其辱,阮江西正义感的范畴。宋辞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江西。” 门后面,宋辞喊得真特么温柔。唐易踢了一脚门就走了。 “你怎么来了?”宋辞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帆布袋子,牵着她坐到沙发上,“一个人出门不安全。” 阮江西取出袋子里的保温盒:“千羊给我炖了汤,我一个人喝不完,你要不要喝一点,味道很好。” 其实,她只是怕他又不见了,想时时刻刻守着。 “嗯。”点头之后,宋辞盯着她看。 阮江西停下手上的动作,回视他:“怎么了?” “唐易问我是不是你给我灌了**汤,我觉得是。”目光灼灼,宋辞坦言,“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我只要看着她,就会起反应。” “……”阮江西无言以对,低头,红着脸不说话。 宋少,你以前不这么流氓的…… 因为阮江西现在已经停了一切活动和通告,陆千羊这个无业游民,闲来无事就会来找阮江西谈谈人生,谈谈诗和远方,以及中午的鱼头汤。 “中午的汤怎么样?会不会太咸了?”陆千羊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阮江西笑笑:“刚刚好,宋辞也很喜欢。” “你又去找他了?”陆千羊恨铁不成钢,“不是让你晾他一阵子吗?”对于宋辞失联半年这件事,陆经纪人一直耿耿于怀,时时刻刻教导阮江西,要家规处置。 奈何,阮江西家的家规是:“我舍不得。” “……” 这没出息的!自从宋辞回来,她更惯着了。 陆千羊好心累,操碎了心:“江西,透露透露,你和宋少还和谐吗?” 阮江西脸皮薄,红着脸不说话。 “你脸红什么呀?有什么好害羞的,都老夫老妻了,我就是问你,宋少和以前一样吗?我听唐易说,宋少虽然不记得你,不过完全一副被灌了迷汤的样子。” 灌了迷汤…… 阮江西想到了中午宋辞说过的话,脸更红了。 陆千羊挑了个暧昧的小眼神:“这也太神奇了吧。宋少也不像那么色令智昏的人啊。”说到此处,陆千羊就感慨了,“果然还是感情深,瞧瞧宋少,21世纪标准的好男人,以后我就算相信宋胖狗会减肥,我也不相信宋少会变心。”宋胖狗 第十六章:扯证(昨天二更了) “ 最近有官司是假,与宋辞工作交接是真吧。 “我上个月给你报了个育婴中心的课,你有时间可以过去。”顾白轻声细语,十分好耐心,“我最近有几个官司,你让宋辞陪你去。” 事无巨细,对阮江西的事,顾白素来面面俱到。 “上次我托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孕妇奶粉已经给你送过去了,你要按时喝。”说完,顾白又补充,“忘了也没事,我会打电话提醒你。” 顾白这娘家人,真是比她这婆家人良苦用心多了。宋应容看了一眼顾白,十分感慨。 电话里说了句什么,顾白又道:“这些事情交给我,你好好养胎。” 宋应容眉头一挑,阮江西这是搞事情啊。 “大部分已经抛售出去了,阮氏的股份跌得一塌糊涂,叶家没有怀疑。” 宋应容也不打扰,坐在沙发上,自顾倒了杯水, 是他家阮江西。 宋应容来事务所的时候,顾白正在讲电话,语气温柔,极尽耐心,自然不是他那一堆逢场作戏的莺莺燕燕。 阮江西想,嗯,暂时睡沙发吧,阮宝还小,她忍耐力不好。 出了阮江西家的门,陆千羊就发了一条短信给阮江西:“你要是不让宋辞睡半个月沙发,我们就友尽!” 宋辞这样只宠自己女人的人,注定没朋友! 陆千羊一脸懵逼:“……”半天才从打击中恢复过来,“我这就走,这就走!”陆千羊磨牙,夺门而出! 宋辞难得对陆经纪人开了尊口:“怎么还不走?” 陆千羊憋屈,再次介绍:“我是陆经纪人。”姓名就算了,宋辞没兴趣管闲杂人等, 不是吧,刚才介绍过啊。宋少的病不是治好了吗?怎么还是眼里脑子里只放她女人啊! 宋辞牵着阮江西去厨房,突然回头,扫了一眼:“你,”然后顿住,似乎在想什么。 阮江西点点头,十分开心,她家宋辞和以前一样,厨艺不好,却格外喜欢为她洗手作羹汤。 “不去公司,让人送了食材,下午给你炖汤。”他环了环阮江西的腰,即便是怀着六个月大的宝宝,他还是能将她整个环住,宋辞眉头一拧,担心又心疼,“你太瘦了,要好好补补。” 阮江西这会儿才顾不上陆千羊,乖巧地站在宋辞跟前,有问必答:“没有,我很好。”她又问,“下午不去公司吗?”现在才三点,宋辞从医院回来想必是直接回家了。 “……”陆千羊囧,真想让她家艺人好好跟他男人聊聊人生。 宋辞余光都没给一个,径直走到阮江西面前,看了看她的肚子,问:“他今天有没有闹你?” 陆千羊再一次立正站好:“宋少好!” 阮江西是个好人,她主动介绍:“她是陆千羊,我的经纪人。” 宋辞却鸟都不鸟她一眼,真的好冷好尴尬啊。 瞧瞧,有纪律有自觉的好良民啊。陆千羊懊恼,她怎么这么怂,看到宋辞就条件反射地迸发奴性。 门才刚从外面推开,陆千羊立马从沙发上立正站好,高喊:“宋少好!” 这狗鼻子,真灵! 客厅沙发上,阮江西一听,便笑了:“是宋辞回来了。” 深秋的天,有些阴凉,下午三点,太阳光便不烈了,这日光浴,晒得真舒服,宋胖趴在阳台上,哼哼唧唧好不惬意,突然听到脚步声,宋胖一个鲤鱼打挺,叫唤:“汪汪汪!” 左译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她眼神空洞,机械地一遍遍摇头,自言自语一般呢喃:“我逃不掉,一辈子都逃不掉了。”她笑,似乎想到了什么,眸中涣散的焦点缓缓聚拢,“我逃不掉的,就算是死,也放不过我自己,从我遇上宋辞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要万劫不复。” 左译扶着她的肩,大声说:“为什么要留下来,宋辞不会放过你。”留下她,他怎么忍心,这是他喜欢了很久很久的人。他央求她,“景致,你和我一起走。” 她木讷地摇头:“我不走。” 左译将她扶起来,用医用的绷带给她缠绕伤口,他问:“那你呢?” “师兄,你逃吧。”哭喊过后的嗓音嘶哑,她在抽搐,话音断断续续,“逃、逃远一点,不要让他抓住了。” 她眼前,映入一双黑亮的皮鞋,于景致缓缓抬眸,脏污的发,黏在脸上。 “景致。” 笑过,于景致泪流满面,坐在地上,声声低吼,撕心裂肺:“啊——啊!” 宋辞不言,转身离开,身后,有人在癫狂地大笑:“哈哈哈……” 干涩的眼,突然有点滚烫,于景致冷笑:“宋辞,你和我其实是一类人,”她大声发笑,自我嘲讽,“一样的丧心病狂。” 宋辞啊宋辞,他真能为了一个阮江西毁天灭地,爱她所爱,恨她所恨,他啊,是阮江西的奴隶。 居然是因为阮江西…… 宋辞似乎认真想了:“我家江西很讨厌你。” 于景致喊了他的名字,突然哽咽了喉咙:“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宋辞。” 死,太容易了,嗯,他喜欢求死不能。 这个女人胆敢骗他。胆敢让他忘了阮江西,让她死一千遍都不够赔给阮江西。 宋辞道:“若是我动手,你会生不如死。” 第十七章:宋塘主陪产日常 难道办证不用亲自来?大妈三观有点凌乱了。 刘局长客客气气地说:“办好了,我立马给您送过去。” 还亲自送? 宋辞面不改色:“现在。” 刘局长马不停蹄:“快,立马给宋少开证明。” 然后办证的老张就手忙脚乱地快马加鞭,然后不到十五分钟,刘局长就把大红的本子送到了宋辞手上,再把人送到了门口十米远,说了句:“常来啊。” 宋辞冷冷剜了一眼,刘局长立马知道说错话了,自打嘴巴:“瞧我这张嘴。” 宋辞这尊大佛,这才离开。 从头到尾,拍证件照的大妈都惊呆了,难不成这民政局还真是这位宋少家开的民办单位?看把刘局狗腿的,她百思不得其解,就问老张了:“这位是我们老板?” 老张甩好她一眼:“什么老板,是宋少!” 大妈一脸懵逼:“宋少是哪个?” 老张平日里喜欢看点财经新闻,当然是认得这位大人物的:“宋少是你女儿上班那家公司的老板。” 拍证件照的大妈一个白眼翻过去:“少扯犊子了,我女儿说了,她上班那家公司的老板是个女的,还是个演员。” “……”锡南国际换老板了?老张有点懵,“总之,那位宋少是个得罪不起的人物,你看咱局长就知道了。” 也是,刘局长还在门口恭送大驾呢。 出民政局大门的时候,阮江西顿了一下,抬头看宋辞:“宋辞,你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和我结婚?”一个电话都能惊动民政局局长的人,哪里需要担心宝宝的准生证。 宋辞终归是没有过去的记忆,她有些患得患失。 宋辞回答说:“我不想睡卧室里的沙发。” 阮江西想了想:“如果只是因为这个,你可以睡床。” 宋辞啄了一下她的唇,一本正经地问:“你以为我想睡的只是你的床?” 他视线有些灼热,阮江西脸一下就红了,却不躲开宋辞的凝眸,她抓着宋辞的手:“宋辞,不管你因为什么和我结婚,我都不会离婚的。”然后她将两个红本子一起揣进了口袋,紧紧捂住。 宋辞没有说话,搂着阮江西上了车,然后捧着她的脸狠狠吻她,用力纠缠,许久,伏在她肩上重重喘息,宋辞蹭了蹭她耳边,说:“我宋辞想娶一个女人,只会有一个原因,你觉得是什么?” 他不太会讲情话,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不过阮江西懂他,懂他没有说出口的情话。 十月十六号,他们结婚了,没有轰轰烈烈,平平淡淡地将一辈子来许诺,结婚证上,两位新人,笑得好看。 这一天,阮江西终于成为了宋辞的妻子,如同她九岁那年许下的生日愿望里说的,做他的宋太太,一辈子不吵架。 上午九点,阮江西晒了两本结婚证,大红的本子,特意拍出了她和宋辞的照片。 阮江西v:“我们结婚了。” 关注好友纷纷送来祝福。 关琳v:“恭喜。” 楚方怀v:“恭喜。” 唐易v:“弟妹,恭喜了。” 方菲v:“诶,正在凑今年的第五个分子钱。” 乔彦庭v:“要不我们也收@方菲v” 纪衍v:“楼上两位,我还在吃狗粮,这种话题你们私聊@方菲v@乔彦庭v。”又复了阮江西一条,“恭喜。” 于景言:“珠胎暗结,暗度陈仓。” 瞧瞧,于大名模这嘴毒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见不得阮江西结婚呢。 秦一路:“江西大大,就算出嫁了,爱你一万年不变。” 这又是秦一路家的宝宝,盗用大人的微博号! 之后,林晚又在粉丝后援会里转发了这条微博:“女神,新婚快乐。” 这简直是一万伏高压秀恩爱啊,如此猝不及防地喂了阮粉满嘴狗粮,阮粉们炸了。 端木子渝:“我是还没睡醒吗?微博刷出幻境来了。” 琦琦女王:“江西,你居然背着我们暗度陈仓!” 小沫雪:“阮宝,恭喜,你正名了。” 九九没有八十一:“我怎么觉得被正名的是塘主大人@小沫雪” 王小姐姓王:“女神出嫁了,我很蛋定。” 宋塘主的小内裤:“我不蛋定,我蛋疼。” 努力减肥的小怪兽:“楼上,你有蛋吗?@宋塘主的小内裤” 宋塘主的小内裤:“我有,水煮蛋!@努力减肥的小怪兽” 浅暮向晚:“晒完结婚照,求晒洞房花烛晒高清无码照@阮江西v” 陌上玉世无双:“女神,恭喜你,跳进了婚姻的坟墓。” 大爱容和先森:“塘主大人,求发新婚福利,浴室大战!@宋辞v@阮江西v” ss女王无疆:“塘主大人,求发新婚福利,阳台大战!@宋辞v@阮江西v” 良辰美景奈何123:“塘主大人,求发新婚福利,厨房大战!@宋辞v@阮江西v” 悠悠悠游哉:“塘主大人,求发新婚福利,车上大战!@宋辞v@阮江西v” “……” 秦一路的小棉袄:“嗷呜,你们都好重口,塘主大人,我要看野外大战的动态直播@宋辞v@阮江西v” 夏至未至iou:“秦影帝,来一段直播呗@秦一路v@ 第十八章:女婿上门 “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顾辉宏也就生了三秒的闷气,看了一眼阮江西大着肚子,就喊道,“老三,去把我房间里的燕窝让张嫂煮了,剩下的等回去给江西捎上 阮江西看向顾辉宏,她从小被教得十分好,不像顾白那样忤逆。 顾辉宏瞪了顾白一眼,他视而不见,转头问阮江西:“江西,吃饭还要有一会儿,要不要先喝点汤,张嫂炖了你喜欢的排骨汤。” 宋辞大度,不跟这对无理取闹的父子计较。 顾白啃了一口苹果,接顾辉宏的话:“都是宋辞自作主张,你凶她做什么。” 顾辉宏头一甩,脾气很犟:“哼,暗度陈仓先斩后奏,也不知道是谁把你教坏了。”眼珠子狠狠剜了宋辞一眼,对方却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阮江西脾气软,也不生气,牵着宋辞走过去:“我带宋辞来看您。”她乖巧地站在顾辉宏跟前,“顾伯伯,我们结婚了。” 顾辉宏穿了唐装坐在沙发上,比平日里穿得正式了许多,旁边,顾白一脚搭在沙发上,啃着苹果没个样子。 客厅里,中气十足的声音砸过去:“你还知道回来。”这语气,听上去,很火大,想必是知道阮江西携宋辞此行的目的。 阮江西在门口喊了一声。 “顾伯伯。” “汪汪汪!”宋胖一进顾家的门,撒丫子就跑去了厨房,它要偷吃!顾白肯定在冰箱下面藏了晒过的培根干。 自从秦江将以前的资料全部给宋辞过目之后,顾家就被宋辞标记成了黑户,他见过顾白几次,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总有姓顾的惦记他的人。 晚上,阮江西说要去顾家,领了证要过去拜见长辈,还要敬茶,宋辞当然不想去,不过阮江西说可以顺便把宋胖送过去住几天,宋辞就勉为其难一下了。 当然,产检完阮江西就拉着宋辞离开了医院,这姿势体位力度之类的话题就此打住。 万年老干部周主任表示,年代不同了,尺度不同了,现在年轻人的私生活具体细节她也不是太懂,而且她一张老脸也害羞,可千万别来问什么姿势体位力度之类的,这也不在医生的涉猎范围之内。 周主任:“……” 阮江西:“……” 宋辞拍拍她的头,体贴地说:“你害羞的话,我私下再问医生。” 阮江西羞得满脸通红,拉了拉宋辞的袖子:“宋辞。” “……”年芳五十六的周主任老脸竟也烫了一把,懵逼了好久说,“这个,不是太长就好。” 阮江西耳根子都红了,头低得更低了。 宋辞又问:“时间。” 周主任略微惊讶,这位准爸爸好直接,回答:“一周一次最宜。” 阮江西脸红,低头。 一般来讲,医生说到这个份了,就看家属领悟了,结果,宋辞直来直往:“几次?” 周主任看完检验结果:“宝宝发育比正常月份晚了两周,不过很健康,胎动反应也很活跃,母体稍微有点营养不良,可以适当进补,但摄入量也不要过大,还有,”周主任面不改色,着重提醒,“夫妻生活不宜过多。” 宋辞这才消气一点点,揽着阮江西乖乖坐在旁边听,不过对那位周主任没个好脸色。 阮江西知无不言:“是宝宝舅舅。” 周主任有轻微的老花,眯着眼看了一眼,问:“那顾律师是?” 阮江西拉着冷着脸的宋辞坐下:“周主任,这是宝宝爸爸。” 这开场白,瞬间冷了气氛,好僵好尴尬。 “今天顾律师怎么没来?”周医生戴着眼镜,低头看报告。 下午,宋辞陪阮江西去产检。 阮江西果断摇头,然后喝了那个味道有点怪的汤。 宋辞还是很听阮江西的话的:“我尽量。”又问,“要不要再吃点鱼?” 关于宋辞重男轻女这个问题,已经上升成为了家庭矛盾了。 “……”阮江西放下筷子,表情严肃,“宋辞,你不可以重女轻男。” “万一是个儿子,我会郁闷很久。”他理所当然。 “为什么?” 宋辞想都不想就拒绝:“不想知道。” 当然,阮江西是个讲科学的姑娘:“你如果想知道,可以问医生。” 事实是,那个汤,没放醋,如何做出了酸味就不得而知了。 宋辞不管,反正他家江西就是吃了鱼,没有喝他做得那个酸酸的汤。 阮江西愣了好一会儿,有点哭笑不得:“宋辞,这个不科学。” 宋辞嘴角扬得很高:解释:“秦特助的女人说酸儿辣女。” 一孕傻三年吗,她越来越不明白他家宋辞的思维模式, “?” 他说:“这个是辣的。” “?”阮江西眨眨眼,不是太明白宋辞想表达什么。 她抬头,宋辞心情莫名其妙得好:“江西,你刚才夹了五次这个鱼。” 宋辞早早便放下了筷子,看着阮江西吃。 多次事实证明,宋辞,不善厨艺,最后锡南国际酒店的主厨过来了。 午饭是宋辞做的,三菜一汤,嗯,当然,最后摆上餐桌的只剩汤,菜糊了一个,咸了一个,还有一个嘛,宋辞忘了洗,汤还算勉强,就是味道有些怪。 宋辞陪产日常之白天篇。 第十九章:叶以萱父不详 “除了这次阮江西抛售的股份,我还查到柳绍华早就暗中以散股融资的形式收购了阮氏30%的股份。” 为了削弱阮江西的股权,叶宗信在阮清去世后不久便暗中用阮江西的股份做了融资,柳绍华居然早便暗中收购,未雨绸缪了整整十五年,真是好算计啊。 叶宗信嗤笑一声,眸光狠辣:“原来我们早就引狼入室了,他倒是会忍气吞声。”咬牙,字字阴厉,“谋划了十几年又怎么样?我手里已经有55%的股份,他还能翻出什么浪。” 风起云涌,秋天的天,瞬息万变,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苏凤于摇下车窗。 “他手里已经握了过半的股权,”苏凤于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明天的董事会我们怎么办?” “别急,我们不是还有最后一张牌吗?” 后视镜里,男人的镜片反射出幽幽的绿光,苏凤于抬首,与男人相视一笑。 次日,雨不停息,下得缠绵。 “阮氏电子敌制于氏医疗之后,股份遭遇重新洗牌,于今日,阮氏前任董事长叶宗信以最高股份额再一次执掌阮氏,然,不到十分钟,一位神秘的海外侨商以百分之五十的融资权益入驻阮氏董事,与新任董事长叶宗信分庭抗礼,自始,锡南国际未曾有过任何声明,阮江西更是不曾出面,阮氏最高职权一分为二,目前,这位海外侨商的身份尚且不明。” 十月二十六号八点,财经报道特别报道。 “阮氏新任融资董事长身份揭晓,竟是叶宗信董事长的姻亲。” 十月二十六号九点,金融实讯特别报道。 一朝突变,阮氏翻天覆地,局势彻底洗牌。 陆千羊看完新闻就立马来找阮江西了,深秋的季节,她却一脸春风得意:“早上的新闻看了吗?” 阮江西摇头。 陆千羊立马乐颠颠地凑上去,将八卦来讲:“那说来给你乐乐。”说起那点子别家闹事,陆千羊十分起劲,从沙发上站起来,神色眉飞色舞,“你抛售阮氏的股份实在是太明智了,你一定不知道叶家那位入赘的姑爷居然黄雀在后,叶宗信在董事长的位子上屁股都没有坐热,柳绍华居然以50%的融资股权入驻了阮氏董事,一山二虎这下有的咬了。” 她掩嘴,神秘兮兮地:“而且我听以前干狗仔的姐妹透露,叶宗信原本是有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刚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少了百分之五,一点都不多一点都不少,正好和柳绍华股份持平,不少人都猜测柳绍华背后有人,这次把叶宗信拉下马不是他一人所为,是是同伙作案。” 阮江西面不改色,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句。 陆千羊讲得这么慷慨激昂,阮江西就这不痛不痒的态度,她有点目瞪口呆:“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阮江西淡淡一笑,只道:“柳绍华不是黄雀,我才是,他顶多算是螳螂。” 陆千羊懵了一下,秀气的眉头一拧,琢磨了好一会儿,看着阮江西:“那柳绍华的同伙不会是你吧?”她被自己这个猜测给吓到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蝉是叶宗信,阮江西是雀也不足为奇,陆千羊只是好奇,柳绍华这只螳螂,是怎么蹦哒的,是怎么成了阮江西手里借刀杀人的工具。 陆千羊对阮江西眨巴着求知若渴的眼神:“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疾不徐,阮江西念了一个名字:“苏凤于。” “柳绍华的同伙是她?!”陆千羊三观太正,理解不了,“怎么可能,她不是叶宗信的枕边人吗?”她猜测,“难道这两人有一腿?”她又被自己的机智给吓到了。 阮江西笑了笑,点头:“苏凤于和柳绍华是初恋情人,是她将自己挂在叶宗信名下5%的股份转让给了柳绍华。”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绿帽子戴的,叶宗信要是不吐血身亡那也是他宽宏大量啊。还有一件事陆千羊没想明白:“转让后刚好50%对50%?”她掐指一算,神机妙算:“是你?阮氏在低谷的时候,你是故意抛售的?” 阮江西眯了眯眼,懒懒地窝在沙发里:“若要狗咬狗,力量不宜太悬殊,不然太早结束会没意思。” 也就是说,从阮氏股份下跌开始,阮江西就开始谋划了,从人心,到股份,精算得丝毫不差。 这一出狗咬狗,竟是阮江西的手笔。陆千羊瞬间顶礼膜拜,她家江西,太黑了了! 陆千羊小心脏一跳一跳的,她捂着心口,惊魂未定:“信息量太大了,容我消化消化。” 阮江西好意地建议:“可以找你以前干狗仔的姐妹一起消化。” 唯恐天下不乱,好建议啊! 陆千羊对着阮江西的肚子,感慨良多:“阮宝啊,你妈妈肯定是跟着你爸爸学坏了。”感慨完,问阮江西,“你这有证据吗?特别是通奸的罪证。” “有。” 陆千羊刻不容缓,电话立马连线到以前一起干狗仔的小姐妹:“阿may呀,是我。我这有个一手消息,不知道你好不感兴趣?” 陆千羊笑眯眯的:“哦?这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这厮,跟只狐狸似的,好生狡猾。 大概是对方诚意不错,陆队长透露透露:“你一定不知道柳绍华的同伙是谁吧?我告诉你我有内部消息透露哦。想不想知道?友情价八折 第二十章:绑架 阮江西失笑 宋辞非常认真地叮嘱:“比喜欢我少一点点就行。” 阮江西认真想过,迟疑了一下:“那宝宝呢?” 宋辞听了,这才满足,却又越加贪心:“那你只喜欢我一个人好不好?” 她想,不管宋辞是何种面目,她都会欢喜的,爱情本就如此,毫无缘由地一味袒护,没有底线的偏爱。 阮江西伸手,用手指拂着宋辞的侧脸,语调温柔婉转:“不用改,你这样已经足够让我喜欢了。” 也许,在他潜意识里,那些被催眠的记忆,有些,已经成了本能,记不起,也抹不掉。 阮江西发现,最近,宋辞和以前犯病时的他,越来越像了,尤其是生气与吃醋时。 宋辞可不这么想,得不到满意的答复,他非常不安:“江西,你不喜欢我独裁吗?你不喜欢我就改。”宋辞顿了一下,讨好地用脸蹭她,“那你只喝我做的汤好不好?” 阮江西笑出了声,觉着偶尔让她家宋辞吃吃醋也好。 一经售出,概不退货!锡南国际的销售宗旨一向如此,不服啊?来告啊! 他家江西居然没有立刻否认!宋辞脸色顿时不好了,一言不合就要求:“不用说了,把结婚证给我保管。” 阮江西认真地想了又想:“要说实话吗?” 突然想到什么,宋辞神情认真,问阮江西:“我独裁吗?”他直言表达他的不满,“刚才居然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说我独裁。” 宋辞这才心满意足,扬起嘴角十分得意,这是他的女人,谁惦记都没有用。 阮江西惯着他,十分乖巧:“好。” 其实,归根结底,是男人的另一种劣根性作祟,叫做——独占欲。 这个他们,包括柳是,还包括顾白,总之,在宋辞眼里,他女人身边的任何男人,除了他自己,全部都是别有用心不怀好意! 宋辞语气很闷,很不开心:“是,那个姓柳的,送汤送得太频繁。”他十分不爽,“哼,无事献殷勤。”说完,又告诫他家江西,语气认真又正经,“男人大多不怀好意,你要离他们远点。” 阮江西哭笑不得:“你是不是吃醋了?” 想来宋辞方才见过柳是了。 宋辞用命令的口吻:“以后不准喝别的男人熬的汤。”似乎觉得话说重了,又舍不得,靠过去抱抱她的腰,“如果想喝,我可以给你做。” 阮江西问:“怎么了?” 他好像不开心,是很不开心, 他说:“不怎么样。”又改口,“太难喝了。”语气很嫌恶,说完,将剩下的小半碗汤直接倒进了宋胖狗的碗里。 宋辞走过去,一言不发地看了几眼桌上的汤,然后就着阮江西的勺子喝了一口。 阮江西忽而轻笑:“回来了。” 又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宋辞沉着脸就进了屋,他家江西正坐在餐桌上喝汤。 柳是一如既往,表情刻板:“江西性格好,才会容忍你独裁。”说完,推着自行车从宋辞身侧走过。 宋辞凝眸冷视:“我家江西性格好,不善推拒。”一双精致好看的眸,居高临下,俨然一身迫人的气度。 自以为是的家伙! 柳是倒是一副不痛不痒的神情:“她喜欢我熬的汤。” “以后不要来送汤了,我家江西想喝什么,我会给她做。”宋辞态度十分不善,可以称得上是恶劣。 柳是离开的时候,已将天黑,宋辞刚好外出回来,一眼就冷了氛围。 也许,当有一日,他所有的旧时光都被林灿填满,大概,他就无路可退了。记忆,从来没有想象的那样牢靠,而真正牢靠的,是记忆里一直等在原地的人。柳柳,你可明白? 阮江西摇摇头,沉默。 柳是移开目光:“下次想喝什么汤?” 他啊,只是习惯了往后看,所以才看不到触手可及的眼前人,人都是这样,时光是个旧美人,总让人难舍难分。 阮江西凝着他的眼:“不要只守着过去的执着,它没有多牢固,只是我们都习惯了曾经。”她放下碗,走到他面前,“柳柳,我们都还有很长的路,以后,也许就不是这个答案了。” 他总是如此,执着得有些痴傻。 柳是神色自若:“她很好。”敛着眸子收拾餐桌上的保温杯,语气轻描淡写漠不关心,“只是,和我无关。” 大概除了柳是无动于衷之外,任谁都看得出来林灿对他有多执着,飞蛾扑火,大抵如此。 阮江西放下勺子,抬头看他:“柳柳,小灿很好。” “嗯。” 柳是素来就不太会说谎,理由也找得十分蹩脚。阮江西也不揭穿他,问:“刚才是小灿的电话?” “最近报了烹饪班,只是顺道。”他坐在她旁边,视线偏开,神色不太自然。 阮江西低头喝汤,随口道:“以后不用特意给我熬汤。” 听得她夸赞,柳是眼里立马漾出层层流光:“你喜欢就好,” 她用勺子尝了尝,微微一笑:“味道很好。” 柳是直接掐断了电话,用一个精致的小瓷碗盛了一碗汤,探了探碗边的温度后,递给阮江西:“不是很烫,你趁热喝,我放了橙子皮,应该不会腻。” 林灿笑道:“现在我追你不**了吧。” 第二十一章:出大事了!(一更) “江西在家我不放心,立刻去安排。” 罢了,比起阮江西,啥都算个屁!秦江妥协:“我让楚队暗中跟着过去。” 宋辞置若罔闻:“让他去我家守着。” 秦江一听就急了:“宋少——” 宋辞冷冷打断:“我家江西出了岔子,我砍了他们。”顿了顿,瞥了一眼秦江,“还有你。” 毋庸置疑,宋辞可不是说笑的。 说来说去,还是女人重要。 秦江很无奈,也很无语,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宋少,你出了岔子,阮小姐也会砍了我的。” 宋辞不以为意得很:“让我出岔子,谁有那个本事?” 秦江:“……”这话虽不可一世,好像也是这个理。 晚九点,夜黑风高,宋辞家门外人影鬼魅,密密麻麻伏了一地,从宋辞一个电话打到特种大队到现在,已经三十分钟,楚立仁带着他的一干精英兵在此潜伏了三十分钟,隔着一扇铁门,阮江西家那只狗也叫唤了三十分钟, “汪汪汪!” “汪汪汪!” 它越叫越撕心裂肺,扒在铁门上,龇牙咧嘴一副要冲出来释放天性的样子:“汪!汪!汪!” 小刘副队从小怕狗,瑟瑟发抖了半天,连枪都拿不稳,哆哆嗦嗦!:“队、队长,它、它不会咬我吧?” 楚立仁想了一番:“大概,不会吧。” 大概?这大概到底是会还是不会? “汪!”那胖狗突然使出洪荒之力蹬着铁栅栏,欲翻门而出。 小刘副队下意识就退缩,楚立仁一把按住他的头:“就是它咬你你也得给我受着。”特别咬字强调,“不能躲,不能反抗,更不能还手!” 小刘副队快哭了:“为什么啊?”打不还手咬不还嘴,他才没那么大方呢。 楚立仁一掌拍在小刘副队的脑袋上:“那可是阮江西的狗,是皇亲国戚。” 那边浑圆的皇亲国戚,腿一蹬,正欲越墙而出,奈何身子太富态,重心不稳,一下子就滚到了地面,然后就撕心裂肺地继续叫唤:“汪!汪!汪!” 还好这位皇亲国戚身材丰腴,手脚不麻利,不然有得鸡飞狗跳了,小刘副队重重松了一口老气,可刚刚把心放回肚子里,就见那体态丰满的皇亲国戚再次蹬了铁门。 这时,屋里喊了一句:“小辞。” 是东宫娘娘阮江西的声音。 “汪汪!”皇亲国戚汪了两声就一步三回头地进屋去了。 这位贵大爷,可算是走了。小刘副队抹了一把冷汗:“队长,大晚上咱这是干啥啊?”几乎出动了整个特种大队的人马和警局精英,全部趴在阮江西家门外,足足围了五圈。 是啥大事要发生?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 楚立仁高度总结了一下:“护驾。” 晚九点半,沧江码头。 风吹森冷,毫无人烟,码头的照明灯下,人影斜长,背着光,将侧脸轮廓映得冷沉,黑色大衣的衣角处沾了些许霜花。 手机轻震,接起电话,屏幕的光打亮了脸部轮廓,是一副极其英俊的容颜。 “说。” 言简意赅,一贯是宋辞的风格。 电话那头男人声音浑厚,显然是做过特殊处理,听不出真实的音色,男人道:“把你的手机关机,换上准备好的衣服,衣服里有手机,用那个联系。”男人又道,“桌上有一串钥匙,上18号码头后面那辆船。” 宋辞慢条斯理,换下外套,沉沉嗓音清冽:“我再给你们一个小时时间,若交易没完成,你们撕票,我撕了你们。” 话落,宋辞直接挂断,关机,扔了手里的外套,径直走向码头。 地面上,黑色大衣内测,有微弱的红光闪动。 与此同时,特种大队的行动车里,负责追踪的向云突然道:“钟副队,有情况。” 特种大队副队长钟金东立马走到电脑前:“什么情况?!” “追踪出了问题。” “下车,立马行动!” 所有人员,一时间,全副武装。 码头风吹,十分强劲,呼啸声不断,船只摇曳,人影晃动,突然,手机的声响又起。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宋辞脸色十分冷沉,只道了一句:“别再挑战我的耐性。” 挂了电话,宋辞走下船头。 晚九点五十,特种大队总部,突然有人破门而入。 “秦特助!” 来人是特种大队的钟副队。 秦江绷着脸,神情高度紧张:“怎么了?” 钟副队神色慌张,连话都说不大顺溜:“出、出事了。” 秦江震惊了许久,尽量平复下来:“谁?” “是,”钟副队脑门上大颗大颗的汗滴下来,脸色发白,“是宋少。”他有不好的预感,要出大事了。 秦江一听,已经没办法平静了,几乎吼出声:“怎么回事?” “我们的人跟到码头之后,就追踪不到任何信息了,监听器和定位装置全部被扔在了码头,已经调出了码头的监控,这个时间段,只有一辆船出海,可是那辆船,”钟副队顿了了一下,擦了擦脖子上的汗,“船沉了。” “沉了?!”秦江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没了一贯的处之泰然,他大喊,“那宋少呢?” 钟副队低头:“ 第二十二章:江西有危机(二更) 这男人,不正是曾经名动一时的名制片人温林,不比过往衣冠楚楚,如今,双目无神,眼底暗影深黑,一看便是成日混迹在女人 男人不屑一顾,冷笑嘲讽:“哼,不就是个女人,等会儿还不是让我玩弄。” 这是个女人的声音,年轻,极端犀利。 “你以为你在颁奖典礼上掳了阮江西出得了那个门?别异想天开了,没有谁敢在宋辞的眼皮子底下动阮江西。” 男人的声音,十分浑厚粗犷:“干嘛要这么麻烦?直接在会场把人掳了不就行了。” 晚上十一点,惠和大酒店,总统套房里,不透光的窗帘遮住了整个落地窗,所有门窗紧闭,不漏一丝里面的光景。 一声枪响,紧随着,还有男人女人的叫声。 “砰——” 指腹移动,宋辞沉下眼,扣下! 原来,目标是他的江西…… “计划吗?”唐婉嘴角一扯,嗪了一抹邪肆的冷笑,“冤有头债有主,阮江西欠的,都要还。” 握着枪,宋辞走近,枪口逼近,目光凝影,冷若覆霜:“说,你的计划。” “别、别开枪,我,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领首的男人将手里的箱子放下,举起手缓缓蹲下,吓得浑身哆嗦,“钱还给你,我、我不要了,别、别……别杀我。” 几个男人刚要冲向唐婉,只闻见‘咔哒’一声,宋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唐婉。 “你这个臭娘们,你耍我?” “对,是我。”唐婉大笑,细长的丹凤眼微微扭曲,“哈哈哈……我终于赢了一次。”笑得放肆,笑得得意。 “是你。”嗓音,沉下一层冰凌,宋辞眼里,是杀机! 无关痛痒般的口吻,唐婉说:“我只是测试了一下,我这个当母亲的值不值五千万。” 宋辞怒吼:“你做了什么?” 宋辞猛地回头,唐婉在笑,洋洋得意得好似胜出者的姿态:“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没有人应他,他的江西从来不会这样吓他,耳边,只有杂乱大声的犬吠。 “江西!” 他大声喊她的名字,一遍一遍:“江西!江西!” “江西!” 电话那头,突然有犬吠的声音,还有手机砸地的声响,一瞬,慌乱了宋辞眼里所有的光影。 “我马上回去,你——” “我没事,现在回家。”宋辞柔声叮嘱,“不要等我,去睡觉。” “怎么还没睡?” 电话那头是阮江西的声音,宋辞方才如释重负。 “江西!” 宋辞突然站定,拿出手机,拨号的动作有些慌乱。 宋辞头都没回,身后,唐婉突然大声发笑:“你会后悔的。”她起身,踩着铁皮发出尖刺的声音,还有她轻漫的讽笑,“宋辞,既然你不念母子之情,也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血脉亲情?他只要阮江西就够了。 “宋辞!”唐婉喝止,“你就不顾一丝血脉亲情?” 说完,他转身就走。 宋辞不曾抬眼,漫不经心的语调:“我是为了我的女人,和你无关。” 唐婉忽而发笑:“我以为你不会来。” 头套取下,强光刺目,唐婉下意识地闭紧了眼,嘴上的胶带被用力地撕下,她痛呼了一声,一抬头,便看见了站在对面的宋辞。 确认过后,男人接过箱子:“给宋夫人松绑。”语气倒识相,“人毫发无损,我只图钱,人你带走。” 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了几层钞票,全部是流动号的现金。 男人把玩着手里的匕首,眯起了鹰眸:“宋少果然是爽快人。”吩咐身侧的同伙,“去,确认一下。” “把人放了。”道了一句,宋辞将手里的箱子扔在地上。 加上守在门口的人,一共四个,为首的男人穿着铆钉的皮衣,十分壮硕,皮肤黝黑,相貌十分平庸:“宋少果然说话算话。” 脚步不紧不慢,宋辞走进,抬眼,微微清冷的眸一扫。 里面为首的男人使了个眼色,便有两个男人拿了家伙,站到唐婉两侧。 守在门口的男人立马警觉:“大哥,人来了。” 废弃的仓库很大,门窗破旧,满地生锈的铁皮,踩在上面发出刺耳的声响,脚步声,由远及近。 九点五十,宋辞独身一人,走进西桥路七号仓库,偏僻的路段,荒废的郊区,方圆几里空旷,罕无人烟。 之后,交易地点便没有再变更。 宋辞耐心耗尽:“别再挑战我的耐性。” “从九号船舱侧门下船,交易地点改了。”对方念了一个地址,“西桥路七号仓库。” 一个小时前,沧江码头,船还未开动,绑匪打来了电话,与前一次只隔了五分钟。 兽医说,好在狗狗肉多,刀子扎得深也没有伤到骨头,不然,这前爪得废了。 “汪!”宋胖扒在窝边上,舔了舔受伤的爪子,泫然欲泣。 气若游丝的一声叫唤,打破了满屋的僵冷,宋辞走至阳台,俯身,伸手揉了揉那神情恹恹的狗儿:“乖,别吵我。”拂了拂宋胖缠了绷带的爪子,宋辞道,“我会给你报仇。” “汪……” 一个眼神,毁天灭地的狠绝。 “她若有事,你的命我一样不留。” 第二十三章:阮宝出生(昨晚二更了) “这一枪,是宋辞对你最后的仁慈,等着吧,还有更残酷的惩罚等着你。” 午夜临近,喧嚣已过,安静的酒店大楼里,突然发出一声钝响。 “砰!” 房门应声而开,程铮猛地抬头,脸色骤变。 “你来得真快。” 是宋辞,是宋辞来了,为了他的女人披荆斩棘来了。 他走近,一张美得极致的容颜,亦冷冽到了极致,一双眼,杀气翻涌,摄人魂魄,程铮下意识便后退。 “别怕,”宋辞俯睨,音色冷冰,“我不会让你这么容易死了。” 程铮募地瞳孔放大,他却背身走去卧室,一脚踢开了卧室的门,迎面扑来的血腥味,浓重。 触目惊心的一片血红,阮江西便倒在血泊了,浑身血渍斑斑,旁边,躺着一个男人,同样一身是血,一动不动。 “江西!” 宋辞大喊,双膝跪地,伏在阮江西身侧,伸手,颤抖着不敢碰她:“江西!” 她缓缓睁开了眼,双目无神,有些呆滞。 宋辞不敢碰她的身体,轻轻捧住阮江西的脸,用指腹去触碰她的眼睑:“江西,是我,宋辞。”俯身亲了亲她毫无起伏的眼睛,“你哪里疼?告诉我。” 声音颤抖,他快要六神无主,不敢动,也不敢不动。 她却像失魂了一般,毫无半点反应。 “江西,你别吓我。” 宋辞微微用力,咬了咬她毫无血色的唇:“江西,你应我一句。” “江西!” “宋辞。”她突然开口,嗓音嘶哑,干涩。 宋辞欣喜若狂:“我在。” “宋辞,”眸子缓缓凝神,她看着宋辞,抬起手,一字一顿地说,“我杀人了。” 手上,沾满了血,掌心还握着一把水果刀。 杀人也罢,他只管她的安危。 “你哪里受伤了?”宋辞小心地拂过她身上沾血的地方,“乖,告诉我,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都是他的血。”阮江西摇头,红着眼,有些怕,一只手紧紧抓着宋辞的手。 宋辞又细细查看之后,确认她身上没有伤口才将她抱进怀里,用力地勒紧:“那就好,那就好。” 只要她相安无事,只要她相安无事就好…… 阮江西似乎才如梦方醒,伸手搂住宋辞的脖子:“是他不听我的,非要靠近,我不得已才刺了他,流了好多血,他死了,是我杀了他。”她有些语无伦次,在宋辞怀里不安地动着,将浑身的血,蹭在宋辞身上,“宋辞,我杀人了。” 她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刀,还被握在手里。 宋辞亲了亲她的脸,哄道:“乖,别怕,把刀给我。” 阮江西微微颤颤地递出刀。 宋辞接过她手里的刀,用袖口擦了擦刀柄,然后握着她的手,一遍一遍擦拭掉她指间的血。 阮江西募地缩回手:“你在干什么?” “江西,不是你,你没有杀人。”宋辞扶着她的肩,伏在她耳边叮咛轻语,“你也没有碰过这把刀,你什么都没有做。” 阮江西重重摇头:“不,不是——” 宋辞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肩,嗓音带了蛊惑,却强硬得不由分说:“江西,记住,是我,杀人的是我。” “宋辞!” 他突然放开她,捡起地上的刀,一刀刺进温林腹部,拔出刀,宋辞一双白皙干净的手,瞬间染红,扔了刀,宋辞俯身跪在阮江西面前,伸手抱着她:“你什么都没做过,都是我,待会儿不管是谁进来,你都不要说话,什么都不要说。” 即便是为了他的江西死,宋辞也不会动一下眉头,何况只是杀个人而已,只要能护他无忧,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阮江西颤着手,推开宋辞,用力地摇头:“不是!不是你……”脸色惨白,她死死抿着唇,大喊,“宋辞,我不准,我——” 声音突然顿住,她抱着肚子,蜷缩起来。 “江西!”宋辞方寸大乱,扶着她的手在剧烈地颤抖,“江西,你怎么了?江西!” “你别吓我……” 宋辞红着眼,不能思考,甚至无法呼吸,不敢碰她一下,所有理智与思绪全部消失殆尽。 眼眶红肿,宋辞无声地哭了,因为她看见了,阮江西双腿间汩汩流出的血。 “宝宝。”满头的汗,她蜷在宋辞怀里,紧紧拽住他的手,“宋辞,宝宝……” 宋辞好似梦醒,一把抱住阮江西:“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他已经痴傻,彻底魔怔了。 “砰!” 门被踹开,顾白一进来,便傻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红着眼吼道:“该死的,你快松开她。”冲过去,一把推开宋辞,“快,快送医院。” 宋辞死死拽着阮江西的手,盯着地上的血,彻底丧失了思考与行动能力。 却是顾白,镇定些,将阮江西放平在地上,安抚她:“江西,别怕,你和宝宝都不会有事的。”对着外面大喊,“快叫救护车,快!” 她意识有些涣散,紧抿着毫无血色的唇,嘴角艰难地张张合合:“宋……辞……” 宋辞却毫无反应,红着眼,大颗大颗的泪滚下来,从未这样慌张害怕过,像被扼住了咽喉,快要死掉一般。 宋辞想, 第二十四章:我只要你(二更) “警察局没来,直接市检 “警察局来过了没有?” 长相像了父亲就罢了,可别性子也像宋辞那样暴戾。宋应容真心觉得,还是像阮江西好,乖巧懂事,再不然像宋胖也行啊,会撒娇卖萌。 从阎王殿里走了一圈回来,心心念念的还是阮江西。宋应容真拿他没办法,在他后背垫了个枕头:“她没事,醒了一次又睡了几天,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养几天就好了,等你能下地可以去看她,还有她儿子。”给顾白调好的床的高度,又给他倒了杯水,说到小孩,她忍不住嘴角上扬,“基因很强大,小孩才长了几天,看着越来越像缩小版的宋辞,长大了肯定又是个红颜祸水。” 他对自己的伤全然不当回事:“她怎么样了?” 这家伙,到底把自己的命当什么?这么糟蹋! “死不了?”宋应容给了他一个白眼,“你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跟死人一样,医生说刀子再偏一厘米,你不死也要残一辈子。” 顾白拉住她:“还死不了,待会再叫,我有些事要问你。” “怎么了?”宋应容急得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来,“我这就去叫医生。” 顾白笑了笑,似乎扯到了伤口,眉头狠狠一皱。 趴在床边浅眠的宋应容猛地抬头,眼一下子就红了,撇开头,恶声恶气:“没办法,你这种不要命的无知市民太多,作为h市的公仆,我只能日夜兼程加班加点。” 宋辞走后一个小时,顾白醒了,睁开眼,见的第一个人便是宋应容,他扯了扯嘴角,拉出一个苍白的笑:“市厅这么闲吗?” 顾白也说过这句话,这两人,护犊子的手法还真是如出一辙。 走前,宋辞扔了句冷冰冰的命令给宋应容:“不要告诉她。” 钱厅长深思熟虑了一番:“市检厅会尽量不耽误宋少的时间,还请宋少现在跟我走一趟。”三小时就三小时吧。 三个小时?当打发叫花子吗?再说按规定,重罪嫌疑犯不能保释啊!宋少大人好像没有一点点身为嫌疑犯的自觉啊。 宋辞看了一眼手表:“我只有三个小时。” 钱厅长笑得很僵很假:“抱歉。”不敢正视宋辞的眼,压低头,压低声音,“宋少,关于惠和酒店的案子,还请宋少去市检厅协助调查。”这话说得总是少了几分底气,畏畏缩缩的,钱厅长都替自个怂。 到底谁才是嫌犯?! “……” 宋辞顺手关门,压低了嗓音:“小声点。” 一等又是一个小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钱厅长还饿着肚子呢,见宋辞从病房出来,立马迎上去:“宋少,我是市检厅的钱——” 钱厅长欲哭无泪啊,这个棘手的案子咋就轮到他头上了。 宋应容就不客气了:“那就有劳钱厅长了。” 钱厅长脑门的汗狂滴:“不用,不用,宋夫人刚生产完,市检厅哪能这么不通情达理,我们再等等,再等等。” 宋应容继续客套,打着官腔,一套一套的:“毕竟是市检厅里的案子,钱厅长是办公执法,难能让你等着,我还是进去催催宋辞。” 宋家的人,真是个个都让人头疼。 钱厅长连忙摆手:“我们不急,不急。”他急得一脑袋汗,但也不敢在宋书记面前发作啊,这位新上任的宋书记,也是个护短又不好惹的。 又等了二十来分钟,宋应容体恤钱厅长年纪大,上前客套一番:“钱厅长,要不要我进去催一下?” 宋书记和特种大队的楚队都还坐那等着呢,他敢着急吗? 市检厅的钱厅长都快到退休的年纪了,腰腿不好,站了两个小时,老命都去了半条,咬咬牙,揉揉腰,说:“等着。” 市检厅的笔录员小周看看时间,上前请示:“厅长,这,这都两个小时了。” 这几天,市检厅的人天天来医院报道,就守在阮江西病房外面,也不敢进去请人,今天下午又来造访了,还是市检厅的钱厅长亲自前来,可见这个案子不一般啊。人已经在外面侯了两个小时了,没办法,厅里有规定,这种刑事案件,三天内一定要审。 庸医们表示很无辜。 这一觉,阮江西整整睡了三天,怎么叫都叫不醒,宋辞急坏了,直嚷嚷着他女人要是还不醒,就拆了医院,院长和妇产科的主任再三保证说宋夫人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和筋疲力竭导致的深度睡眠。并无大碍,宋辞只扔了一句话:“一群庸医!” 她缓缓闭上眼,片刻,呼吸沉沉。宋辞亲了亲她的脸,伏在床边,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宋辞直接亲了亲她的唇,堵住她的话,柔声哄着:“乖,别说话,等你好了再说。”揉了揉她满覆青黛的眼,“你太累了,再睡会儿。” 她如释重负般,眉头松开,片刻,又拧紧:“温——” 宋辞拨了拨她耳边的发,伏在床边,亲了亲她的脸:“宝宝很好,是个男孩,因为早产只有四斤七两,不过很健康,你不用担心他,等你好点,我抱过来给你看。” 阮江西摇头,声音很小,细弱蚊蚋:“宝宝呢?” 宋辞抓住她的手,有些凉,放进被子里面:“你别动,是不是很疼?” 她抬手,拂了拂他的侧脸:“你好像瘦了。” 宋辞唤她:“江西。” 第二十五章:宋辞大开杀戒(昨天二更了) 宋辞立刻摇头:“不要女儿了,只要你就够了。” 他抱着她的手,有些微颤,到底是对这次的事心有余悸。 手指拂着宋辞的脸,阮江西将凉凉的手心覆在他侧脸,乖巧而又轻柔的声音:“以后不会这么危险的,这次只是意外。” “这样的意外再来一次会要我的命。”捧着阮江西的脸,宋辞讨好地央求,“别的事情我都可以依你,这件事情听我的好不好?” 她知道,宋辞很喜欢女儿,只不过,比起女儿,还要更喜欢她一点,所以心疼过了,就再也舍不得了。 阮江西果断摇头:“不好。” 她极少这样不听话,宋辞有点无所适从:“阮江西。”语气很无奈。 阮江西闭上眼:“我有点困。”有些别扭地背过身去,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她的性子一贯倔强得很,恐怕这生不生二胎的问题是谈不拢了。 僵持了不到三秒,宋辞妥协:“那我陪你睡。” 然后扶着阮江西的肩,将她的脸转过来,趴在她枕边,她颤着睫毛装睡,宋辞凝了目光,看她装睡。 宋辞理所当然地想,他若不想再要孩子,他家江西也无计可施,大可不必担心将来的事情会偏离他预设好的轨道。 当然,宋辞没有料想到,这世界上有个神奇的物种叫陆千羊,有种怀孕的偏方叫戳破避孕套。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阮江西还在月子里,特别容易犯困,眯了会儿眼便昏昏欲睡了,却听得外面隐隐响声。 她掀开眼:“外面好像有声音。” 宋辞安抚地拍拍她的背:“闲杂人等,不用理会。”过了一会儿,见阮江西被吵得难以入睡,宋辞冷着张脸起身,“我去赶走。” 外面吵吵嚷嚷的,围观的吃瓜群众越来越多,病房的门被推开,里面走出来一个极其貌美的男人。 “很吵。” 语气,极度不耐。 诶,生得倾国倾城,一开口就冰天雪地,不是宋辞又是哪个。 就见病房外的围观群众都识相地闭嘴了,但没有散场,笑话,这传说中的跪键盘百年一遇,不看够怎么会走。 秦江无地自容,正欲开口,他老婆抢先了,拍着胸脯保证:“宋少放心,我一定让他安静地跪键盘,绝不发出一点声音。”然后凶秦江,“给我跪稳当了!” 事情是这样的,阮江西早产的事不知是谁传到了他老婆张弯弯耳朵里,也不知道是哪个多嘴地说了整个事情的原委,张弯弯听了,这护短的性子就按耐不住了,当然,她护的不是老公,是她女神,用阮粉后援话的口号来讲就是:打倒一切伤害以及意图伤害女神的不法分子。 然后,秦江直接被张弯弯判定成了不法分子,当下就提溜着秦江,拿了个键盘过来负荆请罪,按照他们家家规处置——跪键盘。 秦江顶不住来自四面八方的各色眼神,赶紧求饶:“老婆,这里好多人。” 潜台词是:回家跪行不行? 张弯弯果断拒绝:“不行!”她严令要求,刚正不阿不容拒绝,“不把‘我错了’三个字的拼音键跪坏了就别想起来。”她信誓旦旦,向上级保证,“宋少您放心,他犯了错,我一定好好教育。” 阮江西母子平安,秦江盘算着宋辞就算要秋后算账,怎么着也不可能弄了他这条老命吧。 秦江认错态度很良好:“宋少,不管什么惩罚我都愿意接受。”换一种吧,怎么也比跪键盘好,众目睽睽之下,这拼音键要跪坏了,他的脸就不要了。 宋少身为男人,懂的吧。 宋辞面无表情:“安静地跪着吧。” “……”秦江一脸吃翔的表情。 “是!”张弯弯积极响应上头的指示,一副铁面无私之壮举。 秦江生无可恋,低头,把这张丢光了的老脸藏起来,不想,打击是一波接着一波来。 宋辞还是面无表情:“跪完就去非洲,在我想看到你之前,不准回来。” 又是挖土豆!秦江上次晒黑的还没白回来啊!而且,这次居然是无期徒刑。秦江一副天塌下来了的蓝瘦香菇脸:“那你要一辈子不想看到我呢?” 宋辞没说话,眉峰动了动。 秦江恨不得咬断舌头,他真是问了个好白痴的问题。挖土豆的无期徒刑罪已判定,上诉驳回! 张弯弯一脸悲壮,拍了拍秦江的肩膀:“孩子他爸,我会照顾好孩子的。” 秦江理都不想理张弯弯了,脑残粉!有了爱豆连老公都不要! 宋辞推了门进去陪他女人睡觉,张弯弯在外严加看守,秦江心无旁骛地研究怎么跪‘我错了’的拼音键? 最后还是阮江西求情了,缓期行刑,说是等双胞胎大一点再去非洲,键盘还要跪,只不过是回家去跪。秦江家老婆铁面无私,在家里也一点都不徇私舞弊,甚至制定了一套跪键盘的时间安排表,周一到周五一天两次,一次一小时,周末一天三次,一次两小时。 秦江知道,是宋辞网开一面了,不然,让阮江西见了血怎么可能就这么小惩大诫,比如,那个绑走阮江西并刺伤宋胖的绑匪就是例子。 看,宋胖这两天都不想吃培根了,事情是这样的。 阮江西生产完的第二天,那天晚上,夜黑风高,狗吠不断, 番外:婚后三两事(群里看过的不用订) “乖,那个不能吃。” “要吃什么?” 比如吃饭,宋辞基本全程伺候。 再说回二胎,宋辞严阵以待。 大概是阮江西生宋黎的时候,吓到宋辞了,时隔四年的第二胎,宋辞紧张得不得了。这里插一句嘴,这二胎,还多亏了陆军师支招:怀孕家居必备招数——戳避孕套! 婚后三两事之:产前忧郁症 关于宋辞与宋黎谁更重要的问题,许久之后阮江西也没有找到正确答案,并且一直一直都是宋家的家庭矛盾点,从未被改变。 陆千羊惊呆了,宋boss果然是不一样的品种,太变态了!真是涨姿势了,这个美人计还能这么被反转。 “……”难怪阮江西很累。 “宋辞又问了两遍那个问题。” “结果呢?” 第二天阮江西推了通告,理由是很累,另外,抱怨陆千羊:“我昨天照你说的做了。” 结果…… 既然有实证,阮江西自然一试。 陆军师再度保证:“听我的准没错,每次我家唐天王问我有没有偷瞄秦影帝的肌肉我就这么答的。” 阮江西半信半疑! 陆军师深入解释:“亲他,抱他,摸他,扑倒他,保证你家宋大人没力气再问你了。” 阮江西不太明白。 陆千羊寻思了一下,就开始支招了:“下次你家大人再问你这个问题,不要正面进攻,你就用美人计。” 也是,阮江西不擅长说谎,孩子和孩子他爹手心手背都是肉,难以取舍啊。 “我不答。” 陆千羊就问了:“那你怎么回答的?” 哟,宋少那个小气鬼,居然把儿子列为继顾白和柳是之后的第三个情敌。 “他和宝宝谁更重要?” 陆千羊很来劲,对宋少家那点事非常好奇:“什么?” 自从宋黎出生,这个问题,每次都会升级为家庭矛盾。阮江西很苦恼,睡觉前去浴室,给陆千羊打电话:“最近宋辞总问我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然后宋辞一声不吭就去了书房。 “……”又是这个问题,阮江西无言以对。 “我和宋黎,谁更重要。” 宋辞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喊她,阮江西迟疑:“嗯。” “阮江西。” 阮江西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下次带上宝宝。” 宋辞摸摸她的脸:“没关系,下个月我们可以再度一次蜜月。” 阮江西避开这个话题:“可是我们什么都没玩。” 宋辞的回答是:“在家的话,那个小子哭一次,你就会扔下我一次!”说这话的时候,宋辞语气很怨念。 阮江西同样很委婉地问过宋辞这个问题。 阮江西好像明白宋辞的打算了,陆千羊知道了这件事,非常惊讶地问:“既然你家宋大人对蜜月的定义是如此的……额,粗暴,为什么还要出去?你家的床会没有原著居民家的舒服吗?” 蜜月第三天,如此如此。 蜜月第二天,如此。 蜜月第一天,宋辞缠着阮江西在房间,没出房门,如此一天。 阮江西真的不知道宋辞的打算是什么。 “……” “我把他们赶走了。”宋辞回答得很坦荡,丝毫没有觉得不妥。 “……”她没怎么明白,又问,“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宋辞回答:“哪里都一样。” 阮江西很好奇,就问宋辞:“为什么选这里?” 有三个特点,一,热。二,没人。三,是个岛。 那个地方,嗯,怎么概括呢? 至于度蜜月的地方,毫无疑问,宋辞选了某个热带原住民居住地,当时气温高达三十度,因此,阮江西没有带上阮宝,正好,遂了宋辞的愿了。 然后,当天晚上,阮宝宋黎在隔壁房间哭了三分钟,宋辞才让阮江西过去哄宝宝。 “……”这个问题,阮江西穷极所有智慧,也没有办法回答。 她扯了扯宋辞的睡衣,宋辞抬头看她,神情很严肃,突然问:“我和宋黎谁更重要?”这个问题,最近,宋辞时常挂在嘴边。 阮江西觉得宋辞有点生气了,最近他经常这样,动不动就生宝宝的气,确切地说,是动不动就吃宝宝的醋。 “我有说过要带他吗?”宋辞用笔,在图册最后面最角落处,圈出了一个热带原住民的旅游景点,“我们就去这,不带宝宝。” 手中的图册突然被宋辞抽走了。 阮江西笑了笑,挑选得十分认真,最后选中了国内中部的一个村落旅游,并解释:“宝宝不能去太冷和太热的地方。” 宋辞纠正:“蜜月。” 阮江西问:“你要投资旅游业吗?” 图册里都是各地旅游景点,多数地方阮江西没有如果。 宋辞将一本厚厚的图册递给阮江西:“挑你喜欢的。” 用陆千羊的话说:暴君,虎毒还不食子呢! 哦,宋家有一条新家规:新成员满月后,分房自己睡! 阮江西刚把宝宝哄睡了,还没洗澡,宋辞就把她抱回了卧室。 事情发生在宋辞和阮江西举行婚礼的第二个月,那时候,阮宝才刚过半岁,正是黏人的时候。 婚后三两事之:蜜月篇。 第二十七章:大结局 那时候,她才十三岁,还没有遇见宋辞。 次日,他去见了宋辞,在医院的走廊里,低下头颅,将姿态放到最低。 “看在她治好了你的份上,放过她。”他弯下了腰,央求,“我求你。” 宋辞无动于衷:“我给过她逃跑的时间了。” 是啊,整整一个月,只是,她还是待在了原地。 “一个月前,我本来要带她走的,都已经上飞机了,她还是回来了。”抬头对视宋辞的眼,左译笑得苦涩,“你应该知道她为什么要留下来。” 那个傻瓜,说若走了便此生不见,说她放不下。 到最后,在劫难逃时,还要念念不忘。 宋辞却并无多大兴趣:“如果你来只是为了说这些,那就不要耽误我时间。” 如此不耐,当真无情。 “你要怎样才肯放过她,当初催眠你的人是我,你要报复可以冲着我来。”稍稍沉吟,左译说,“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求你,给景致一条生路,只要让她活着,我一定将她带走,绝不会让她再出现在你和阮江西面前。”口吻决然,他今日来,便做好了不顾一切的打算。 宋辞懒懒抬眸,漫不经心地:“做什么都可以?” 左译毫不犹豫地点头。 “你看过我的病例,应该知道,”微微停顿,嗓音寒烈,宋辞道,“深度解离症可以人为。” 左译眸光一紧:“你,”他震惊不已,“你什么意思?” “我要她一辈子不记得我是谁,不记得自己是谁。”转身,宋辞走出了走廊,没有谈判,他要的,是服从。 左译靠着墙上,出了一身冷汗。 宋辞回病房时,张晓刚好来探望阮江西,坐在阮江西床边,恭恭敬敬地嘘寒问暖。 宋少似乎心情不好。 张晓起身,连忙让出位子:“宋少。” 宋辞冷冷一眼掠过:“回去好好养伤。” 别打扰您和老板娘恩爱嘛。 张晓很知趣:“夫人,我就先回去了。”然后一拐一拐地出了病房,她的伤都在腿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宋辞走过去:“累不累,要不要睡会儿?” “不要。”阮江西撑着身子要起来,“我要去看宝宝。” 因为阮江西身体还没恢复,阮宝一直在育婴室,连医生都说可以抱回病房给孩子母亲带,宋辞严词拒绝了。 宋应容一直觉得宋辞是故意的,可能是占有欲在作祟,总觉得他对自己的儿子防备得很。 宋辞扶住阮江西的腰,不让她动:“他好好的,有什么好看的。”把她抱起来,放回床上,“你现在还不能起床。” 阮江西眸子一敛:“宋辞,你是不是不喜欢宝宝。”宋辞不让她带宝宝睡觉,甚至都不让她亲近。 宋辞不说话,阮江西眼就红了。 他一见她如此便慌张投降了,乖乖说:“不是不喜欢他。”语气很不悦,“要不是他,你不用受这么多罪,你不知道,那天你流了多少血,都吓死我了。” 阮江西刚要辩解,宋辞又义正言辞地特别强调:“而且,我不喜欢你太宠着他,男孩子,要让他独立一点。” 阮宝今天才七天大,就被父亲严令要求,要独立!要独立! “……”阮江西无言以对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宋辞,你是宝宝的爸爸。” 宝宝爸爸理所当然:“他要不是我儿子,我早就揍他了。”让他的女人受那么多罪,简直不可饶恕! “……” 阮江西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觉得她家宋辞对宝宝有莫名的敌意。 当然有敌意,阮江西一个晚上要起来看五次宝宝,白天只要宝宝醒着,就完全顾不上宋辞,阮江西甚至要求母乳喂养宝宝,还好医生说母体营养跟不上,不适合母乳喂养,为此,阮江西还不开心了好久,还有今天,阮江西亲了宝宝五次,可是只亲了宋辞三次。 宋辞很不爽,这几天心情都有点郁闷,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人来找不痛快。 医院外科打来电话,说唐婉不配合治疗,几次要求出院。 这会儿,特护病房外,就吵吵嚷嚷的。 “让开!” 语气,威慑又强势,唐婉站在门口,冷冷睨着门口的几个保镖,肩上还绑着绷带,脸色很白。 “夫人,没有宋少的允许。你不可以出这个房间一步。” 面无表情,公事公办,这些人,只对宋辞绝对服从。 “我现在就要出院。!”整整七天,她连病房门都不能踏出一步,这分明是囚禁。唐婉恼怒大喊。“滚开!” 那几个看守的男人,置若罔闻,站定如松一动不动。 唐婉咬牙:“我再说一遍,让开,我要出去!” “要去哪?”懒懒随性的嗓音,听不出喜怒。 唐婉猛地抬头,见宋辞闲庭信步,不疾不徐地走近。 “你来做什么?”唐婉下意识后退,心头压不住恐惧与心慌,她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总觉得,肩头那一枪,还不是判刑。 宋辞好似没听见唐婉的话,再问了一遍:“要去哪?”不待唐婉的回答,他好似随意地反问,“要出国?” 唐婉不可置信地瞪着眼:“你——” 宋辞抬手,慢条斯理地将护照和机票扔在唐婉身上 定北侯:那年初见(晚上有二更) “游将军。”池修远松 定北侯府的世子,果然武艺精绝! 抬起手,鞭子便向女童挥去,围观路人正是瞠目结舌之时,左侧马上的少年踏马跃起,素手抓住了鞭子。 马上的将领勒住绳索,狠狠一震,马啸声刚落,男人大骂:“你找死啊!” “吁——” 忽而,马前,一名女童缓缓走来,赤着脚,踩在雪上,马蹄高高抬起,正朝着女童落下。 骏马踏雪进城,十里长街,百姓环绕,护卫军从城门一直列阵到了魏都宫门。 这人生得俊俏,这手也是极其好看的,比世间女子还要美上三分。 一只剔透莹白的手,放下了轿帘。 三五成群的女子掩着嘴耳语,不敢明目张胆,却频频朝轿中投去目光。 “……” “弱柳扶风?你书读得少就少卖弄文墨了。” “你懂什么,荣德太子可是燕帝的心头宠,自小金贵着,不同于市井粗汉,自然生得这般弱柳扶风。” “俊俏是俊俏,就是太羸弱了些。” “那便是大燕的太子啊,生得好生俊俏。” 轿辇中,荣德太子端坐,目下无尘,容貌倾雪。 今日,大雪漫漫,荣德太子进京朝拜,由定北侯世子出城相迎,魏都城里人山人海,天下皆知,这大燕的荣德太子颜容天下,今日这瞧热闹的,多数是姑娘,大抵想一睹这天下第一美男子‘芳容’。 北魏三十一年,中州一战,大燕战败北魏,割城池三座,并遣送荣德太子赴北魏为质。 北上魏国,南下大燕,中部巫疆,三国鼎立之势经久,数百年来,征战不断,然三国处三角之地势,互呈制约,僵势多年不破。 云渺沉着眼,神色不明。 屋外,天寒地冻,云渺追着常青大喊:“常青,你的靴子!”走出厢外,已然看不见常青的身影,只有雪地里一串凌乱而密集的脚印。 常青骤然站起,大步便往外跑,衣衫还未整好,甚至,光着脚。 “已经辰时了。”云渺又道,“世子方才来寻过你了,说是大燕太子今日入驻京都,让你跟着一起去瞧热闹。” 七八岁的女孩,却不爱粉妆的裙子,常青总是一身一成不变的黑色袍子,成熟内敛得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她生得英气俊秀,时常被认作是男儿。 从榻上起身,她取了件黑色的褂子穿上:“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定北侯大概有许多这样暗卫,只是彼此不识得。 只是极少人知道,除却侍女的身份,常青也是定北侯府里专司暗杀的影卫,最为年幼的影卫。 常青是侯府世子的贴身侍女,是池修远八岁那年从街头捡来的孩子,池修远对常青是十分偏爱的,故而,常青虽是侍女,却与府中的小姐一般无二。 “无碍。” 云渺素来心细如尘:“你这几日总是梦魇,每每都会哭醒,是不是让什么惊了神?要不让世子爷给你请个大夫瞧瞧。” 常青抹了一把眼睛,触到满手温热,低头,泪湿了枕边的褥子。她闭上眼,深深呼吸,将脑中那些凌乱的画面驱散。原来,梦见他,心都会疼得发紧。 云渺吹熄了烛台,道:“你到底梦见了什么,你怎生哭了?” 与常青一般大的女童唤云渺,早常青两年入府,云渺是北地成光族的后裔,当年定北侯爷大破成光族,便将她带回了府,与常青一样,她也是定北侯府的侍女。 “常青,常青,”七八岁大的女孩坐在床头,睁着明亮的眸子,“你又做噩梦了。” 哦,这是北魏的定北侯府,她是北魏定北侯府的侍女常青,时年北魏三十一年,那时,她才七岁。 烛光入目,她恍然惊醒,窗头落了一层冬雪,屋外常青树依旧。曾经熟悉的案桌,熟悉的墙瓦,如今恍如隔世。 清脆的童声在唤她,急促而又嘹亮,肩膀被剧烈地摇晃,床榻上双目紧闭的女童缓缓睁开眼,秀气的眉蹙起,眉间落了一层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深沉与凝重。 “常青,常青,醒醒。” 她乍然睁眼,放声嘶喊:“不!” “常青。” “常青,我死后,把我葬在大燕的城门下,我对不起大燕,注定要一辈子受尽大燕子民践踏。” “让我死在你的剑下,带着我的尸体出去,池修远就在殿外,他一定能保下你的性命。” “不恨,至少你来大燕了,来到朕触手可及的地方了,至少在朕的臣民都背弃大燕背弃朕的时候,你还站在朕触手可及的地方,至少,在最后,你放弃的是池修远,不是朕。” “看着你这双眼,朕总下不去手,即便你一次次将朕置于风口浪尖,朕还是下不去手。” “从你第一次出现在大燕,出现在朕前面,朕便知道,是你来了,池修远第二次将你推到了朕面前。” “那时候,你才长到朕的肩膀,耍起剑来,却比久经沙场的将军还狠。” “你这双眼太冷漠,和当年一模一样,那年朝夕节,在定北候府的常青树下,你就是这般看着朕,将池修远紧紧护在身后。” “我去北魏那年,你才七岁,总是跟在池修远身后,背着一把比你身量还高的剑。” 天明烛影醉琉心,连夜冬雪梦惊鸿。 番外:宋家父子争宠纪事(二更) 宋辞直接把阮 阮江西睡眼朦胧,在宋辞怀里动了动:“今天要陪宝宝。” 宋辞亲亲她的唇:“乖,睡吧。”哄了她,把宋黎的被子给他盖好,起身要抱她起来。 阮江西揉揉眼睛:“宋辞。” 一双手,把宋黎从阮江西怀里抱出来了。 夜半,阮宝房间的门被推开。 晚上,宋黎终于如愿和妈妈同床共同了,兴奋地在床上打个五个滚,然后,打滚太累了,他一会儿就梦周公去了,都没有好好和妈妈说说体己话。 宋黎一扫阴郁,爬下桌子,对阮江西说:“妈妈,我先去洗干净,等你哦。” 洗澡睡觉? 宋辞瞥了他一眼:“要吃自己切,不吃去洗澡睡觉。” 居然不是买给他这个小寿星的!宋黎敲敲小碟子,表示抗议! 阮宝同志看着自己的空碟子,想起来了,妈妈喜欢吃这家的芒果蛋糕。 “很好。” “味道怎么样?” 她舔了舔,笑着。 宋辞拿起阮江西的碟子,给她切了一小块,用勺子舀了一点点奶油递到阮江西嘴边。 看在宋老板难得给他买蛋糕的份上,宋黎就不计较了,把碟子推过去。 在顾家已经吃过生日蛋糕了,回来的路上宋老板又去买了一个,居然是芒果味的,宋黎表示:“我喜欢橘子口味的。” 这就没了?宋老板的战斗力绝对不是这水平啊,宋黎小朋友想不通,就兴高采烈洗手吃蛋糕去了。 宋辞沉默了一下,面无表情:“去洗手,然后过来吃蛋糕。” 拉完勾,宋黎兴奋地蹦蹦跳跳,正好宋老板从厨房出来,他一时压抑不住幸福感,过去耀武扬威:“宋老板,今天妈妈和我睡。” 他好兴奋啊,终于可以和妈妈同床共枕,平时除了生病了,宋老板都不准他和妈妈一起睡。 宋黎赶紧伸出小手指:“拉钩。” “好。” 宋黎笑得眯起了眸子:“今天晚上妈妈陪我睡。”伸出一个手指头,他特别强调,“陪我一个人睡。”他才不要跟宋老板那个暴君同床共枕呢! “好。”只要宋辞不在场,阮江西就十分惯着他,几乎有求必应,“宝宝想要什么?” 宋黎伸出白嫩的小手:“我要礼物。” 幸好宋辞去洗碗了,没看见,不然又要吃醋了。 宋黎看着阮江西,像极了宋辞的眸子,小鹿般的眼神,简直暖化了阮江西的心,她一口亲在宋黎脸上:“宝宝,生日快乐。” “妈妈,今天我生日。” 又说,某一天,宋黎在顾家吃完生日宴回来,爬进妈妈的怀里。 看吧,宋老板不是亲生的! 宋黎叫唤,宋胖也叫唤。 宋辞直接把奶娃娃扔进了浴室:“自己洗。”不到片刻,又把宋胖扔进去了,“你可以和它一起。” 是宋老板!宋暴君! 还不等阮江西答应,一只手,提溜起了宋黎的衣领。 “那你今天给我洗澡。”宋黎很兴奋,“我要和小辞一起洗。”他很喜欢小辞,小辞是宋老板的敌人,是阮宝的朋友! 阮江西立马摇头。 宋黎嘴一瘪:“妈妈,你是不是不爱我?” 宋黎会说话之后,喊了半年爸爸,就改口喊宋老板了,可见,宋黎对宋辞怨念颇深。 “……”阮江西无言以对了。 宋黎就有意见了:“可是,上次你还给宋老板洗澡了,我听到了,你们在打水仗。” 阮江西虽疼宝宝,不过在教育方面,完全是个abc,宋辞给她灌输了许许多多‘男孩子要独立,不能惯’的思想。 阮江西思忖过后,回答:“因为你是男孩子啊。”宋辞是这么解释的,男孩子,独立些好。 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从阮宝两岁半之后,宋辞便要求他自己动手,要是一遍洗不干净,就两遍,三遍,四遍…… 宋黎控诉:“妈妈,你都不给你洗澡。” 阮江西就问了:“然后呢?” 小美是阮宝幼儿园小班的同桌,比阮宝大一岁,是个鬼机灵,平日里,阮宝在学校都不理人,也就偶尔睬睬小美。 宋黎瘪瘪嘴,不开心:“小美说,她妈妈每天都会给她洗澡。” 阮江西立刻放下手里的盘子,蹲在阮宝面前,揉揉他粉嫩的小脸:“怎么了,宝宝?” 妈妈不爱他了,他好伤心难过的,眨巴眨巴眼,一副要哭的样子。 阮宝的性子,在外,像宋辞,一副小霸王小暴君的样子,在家,他就是妈妈的小棉袄。 好了,不说这么悲愤的事情了,接着说阮宝宋黎放学回家,妈妈在厨房给宋老板炖汤,他走过去,很忧伤地问:“妈妈,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这里插播一句,他两岁就开始上幼儿园了,宋老板的解释是:教育从娃娃抓起。这种理由也就骗骗善良听话的妈妈,宋老板分明是把他发配边疆! 比如,某天,阮宝从幼儿园放学回来。 让他产生这种想法的案例大把大把,宋老板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说三天三夜都是说不完的。 宋黎两岁零九个月的时候,有个强烈的想法,他日思夜想,他是不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他家宋老板不疼他,不爱他。 定北侯:她将是我的妻子 马车才刚动,周鸣 看吧,这群白痴,耽误功夫!长福上前:“让开,休要耽误了我家殿下的时辰。” “回禀统领,并无可疑。” 好半响,周鸣统领的部下才过来禀报: 一群狗奴才,莫不是怀疑他家殿下窝藏刺客?长福公公真想让林劲将军将这群杂碎都砍了! 十几个御林军,手持刀剑,将所有的轿辇都彻查了一遍,十分谨慎仔细,不放过一出可以藏人的角落。 周鸣令下:“搜!” 长福只得作罢。 终归是北魏,这敌国的太子,便连这小小的统卫也敢造次,长福公公正欲发作,主子却道:“准。” “谢殿下。”周鸣起身,抱手,“奉圣上旨意,出行轿辇一律彻查。” 轿辇里,传来少年的声音,内敛沉稳:“免礼。” “属下御林军总统卫周鸣见过太子殿下。” 宫门口,卫军相迎,列队两排。 巳时一刻,常德太子的护卫军驾车至南宫门。 辰时三刻,成帝下令封锁宫门,唯有南宫门大开,以恭送荣德太子下榻质子府。 长福吃惊:“这么急?”见主子脸色冷沉,立马遵从,“喏。” 燕惊鸿道:“去步寿宫传本王的令,今日迁徙质子府。” “在。” “长福。” 背脊一冷,长福公公觉得,他家主子好像瞪了他一眼,错觉吧,殿下才不会有这么丰富的表情。 右手有伤的女童?不正是昨夜里胆大包天的那女刺客!长福公公笑道:“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刺客,这下看她哪里跑。” “殿下,成帝下令封锁宫门,严查宫中右手有伤的女童。” 这时,外殿的护卫来报。 不想,殿下唤了整整一夜的,是个女子…… 长福突然想起来他在哪听过这个名字了,上次,殿下惊梦之时,唤了一晚上的,便是这二字。 这个女子,难不成是那个常青? 女子?长福惊得手都抖了一下,殿下爱笔墨,却衷情山水,从不描摹人物,大燕振国将军家的大小姐,为了求殿下一副画像,拜访了景王府一个月,殿下也没瞟大将军家的千金一眼。 不再言语,他提笔,画了一个轮廓。寥寥几笔,却不难分辨,那是个女子。 “是。”长福公公上前。 燕惊鸿铺开画纸:“研墨。” 林劲沉声:“是。” 常青其人,绝非寻常。 大燕皆知,景王燕惊鸿冷清成性,从未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得他一分心思,而那女童,不过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让不食烟火的人儿,变作了世俗的男儿。 燕惊鸿沉下眼底的柔光:“你只需记着,她也是你的主子,给我好生护着。” 不对,那时候常青姑娘还没出生啊!素来沉默寡言的林劲也不禁多言了:“殿下,属下不明。” 长福公公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十年?那时候景王殿下才四岁啊! 燕惊鸿唇角微微勾起:“万里红妆,天下为聘,我筹谋了十年。”说及此处,一双绝美的眸,出奇的温柔,融了久沐的冰寒,美得动人心魄。 结果—— “殿、殿下,”长福公公惊得口齿打结,“您、您说笑吗?”他一直认为他家主子是不近女色的,不然为何景王府里没有一个侍女。 林劲难以置信。 稍作沉默,燕惊鸿说:“她将会是我的妻子。” 那为何对那小姑娘那般袒护?林劲也不敢多问,心头疑虑重重。 燕惊鸿道:“不曾。” 常青?这个名字好生耳熟,长福公公细想,可是在何时在何地听闻过,一时没有思绪,看向自己主子。 “殿下,属下有一事不明。”林劲将军迟疑了稍许,小心地问道,“定北侯府常青,殿下可曾认识她?” 元仪宫?那是成帝元妃的寝宫,一大早,林将军去那作甚?长福公公甚是不明。 林劲回禀:“已经送去了元仪宫。” 殿下很急切,情绪有些外露,不似平时啊,长福公公侯在一旁,揣测着。 “送到了吗?” 衍庆宫里,天方鱼白,殿下便差遣林劲将军出去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回来。 太后与元妃都出自定北侯府,与世子素来亲厚,常青也时常跟着池修远入宫,苏嬷嬷知她一贯寡言,便退到一旁,不再多言。 “世子爷去了延福宫给太后娘娘问安,一炷香后会过来接姑娘出宫,请姑娘等候片刻。” 常青未言,抿了一口清茶,将那瓷瓶收进了衣袋中。 苏嬷嬷回道:“没看到人,药放在了门口,方才世子爷来过了,兴许是世子爷留下的。” 常青颔首,望了一眼案桌上的瓷瓶,问道:“那药是何人送来的?” 次日,方辰时,常青便起身,元仪宫的掌事嬷嬷近身侍奉:“姑娘醒了。” 只是,鲜为人知,景王燕惊鸿与太子燕惊楚容貌像了九分,这场劫数,是景王替了太子,也甚少有人知道,景王的生母并非大燕的皇后,而是皇后的双生妹妹,那个在冷宫中郁郁而终的女子,那个爱而不得的女子。 上一世,景王燕惊鸿替太子燕惊楚赴北魏为质,一场大火伤了肺,落了心疾,每每发病,药石无医。 定北侯:一眼倾城 忽而,手被拽住。她回头,看见了燕惊鸿,隔得这样近,这年,他才十四岁,年少倾城。 他说:“我与她并不相熟。” 没头没尾的话,说得很急,抓着她的手,燕惊鸿很用力。 常青看着他,不言不语。 这时,他与她,并不相识,也没有确凿的名义相识。 燕惊鸿还抓着她的手,神色竟慌乱:“我、我,”张嘴,言语失措,“我……” 反复一个字,没有下文,他直直看着她,不知所措。 雪下得汹涌,风吹飞花,迷了她的眼,微微红了,声音有些颤抖,常青凝眸:“可有何事?” 沉默着,燕惊鸿低下眸子,许久,缓缓松手:“无事。”片刻,道,“是我认错人了。” 他只是等不及与她相遇,只是想见见她…… 拂了拂身上的雪花,常青转身而去。 “等等。” 燕惊鸿走到她身侧,取下身上的披风,递给常青:“风雪太大,别染了风寒。” 这时候,他与她,不过萍水相逢。 常青伸手,接过:“谢谢。” 她想,这样相识也挺好,无关他人,一场遇见,纯粹而简单。 披风并不合身,她穿着大了许多,长长的后摆拖在雪地里,将脚印打乱。 明日,元月十九,花朝盛节,成帝有令,今年花朝节,定北侯府主办,百官同庆。 今夜里,定北侯府的门口便挂起了五彩的花灯,府邸的院落里,摆放了各色的花卉。 夜里,侯府有客来访,世子屋里的烛火,亮到了夜深。 “明日花朝节,世子万不可显露锋芒。” 这个声音…… 常青募地站定,看向内室。 女子嗓音清灵,又说:“北魏兵权十分,侯府独掌六分,前日侯爷大胜挞鞑,功高盖世,我父皇已经开始忌惮定北侯府了。” “公主所言,远之谨记。” “另,还有一事,”女子微微停顿了须臾,将声音压下,“父皇似有意换储。” “咣!” 茶盏落地,很大的响动,惊扰了屋中的二人。 女子大喊:“谁!” 人影缓缓移出,身影很小,是常青,蹲在门口,收拾着打碎了的茶盏。 “常青。”池修远十分自然地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抓住她的手,“别管这些,我待会让人过来收拾。你怎么样?有没有烫到?怎么这么不小心,手给我看看。 常青收回手:“无事。”起身,对屋中的女子福身行礼,“见过荣清公主。” 荣清公主,唤魏卿如,得尽盛宠的皇家公主。 成帝膝下十四公主荣清,倾慕定北侯世子,上一世,这是众所周知,只是,常青不知道,陈仓暗度得这样早。 “免礼。”荣清公主若有所思地看了常青一眼,“世子,荣清先行告退。” 池修远对着门外唤了一声‘飞衡’,吩咐道:“护送公主回宫。” 待荣清走后,池修远将常青扶起来。 他问:“手伤可好?” “已经没有大碍了。” 那夜,她无故手伤,宫中遇刺,成帝彻查女童,池修远自是猜的透那刺客便是常青,却也一次都没过问。 “明日花朝节,”池修远似乎有话要说,顿了许久,却只道,“罢了,你早些回去休息。” 上一世,便是这日夜里,他说:常青,明日你替我搏剑比武可好? 冬夜里,没有半点星子,屋外很黑,屋里烧了碳火,偶尔,有木炭崩开的声音,床榻旁点了一盏烛火,微亮的光打下,床上的人儿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紧地皱着。头上密密麻麻地布了一层薄汗。 那年花朝节,雪漫魏都,定北侯府,难得热闹,天家王爷,文武百官,聚首侯府。 “荣德太子驾到。” 便是那日,燕惊鸿来了定北侯府。 “常青可代世子出战。” 她抱着青铜古剑,将池修远护在了身后。当时,她轻蔑而又挑衅地看着燕惊鸿,招招致命。 “我输了。” “常青剑术了得,赏!” 她大获全胜,池修远笑着让她坐在身侧。 而后,又是天翻地覆。 “常青茶艺精绝,便由她为各位王爷煮一壶茶。” “太子皇兄,这第一杯新茶,味道可好?”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快宣御医!!” 她的一杯茶,让太子毒入肺腑,血染了花朝节的湘昙花。 “大胆奴婢,竟斗胆毒害皇家储君,论罪当处!” 她跪在那位九五之尊面前,一言不发,无从辩解,叫她如何辩解呢,那壶茶,是她煮的,太子的茶,也是她奉的。 池修远问她:“常青,可与你有关?” “世子,与常青无关。” “好,我信你,等我。” 她重重点头,当时,大雪纷飞,她跪在南宫门口。 “父亲,那杯茶中根本无毒,为何要常青认罪?” “她若不认罪,这个罪名便要定北侯府来担,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功高盖主,圣上早便盯上了定北侯府,只是天下臣民在看着,圣上缺的,便是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她跪在红门口,等了池修远整整两天,寒气入体,她几乎丧命。 定北侯:天下之轻,一人为重 世人只知,縢春叶可以制茶,却不知,也可以制毒。 石莲子遇縢春叶,剧毒,而太子魏铮,惯用石莲子入药,这青茶,是为太子备的呢。 上一世,太子魏铮饮下了青茶,与石莲子相克,几乎丧了命,也因此,病入膏肓,失了太子之位,成帝一朝换储,满盘皆胜。 常青捻灭了火,起身:“茶煮好了。”伏地请旨,常青道,“新茶味涩,请皇上恩准常青试茶。” 燕惊鸿手中的茶,忽而倾出。 长福忙上前伺候:“殿下,您怎么了?” 燕惊鸿不语,一双凝眸自始至终看着那个煮茶的女孩。 成帝只道:“准。” 常青谢恩,起身,倒出了一杯新茶,缓缓举至唇边。 上一世,这第一杯新茶,便是太子饮了,青茶本无毒,只是药性冲了石莲子,奉茶煮茶的她百口莫辩。 彼时,这壶青茶,若不能让太子饮下,便只能—— “且慢。” 她抬眸,看见了燕惊鸿,白皙绝美的容颜,那样迷乱人心,叫她突然失神。 燕惊鸿走至常青面前,他说:“本王想要你手上这第一杯新茶。” 她本能地脱口大喊:“不可以!”若要阻了太子魏铮饮茶,这无毒的青茶,必须有毒,她摇头,“不可以,你不可以喝。” 燕惊鸿静静凝视她的眼:“本王何以不可以?” 何以?她怎能让他喝下她的毒。 定北侯池擎伏地半跪:“殿下息怒,常青年幼,并非有意冒犯,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燕惊鸿浅笑:“那常青这杯茶便当做是赔罪吧。” 她募地凝紧了瞳孔,看着他,忘了言语,忘了动作。 池擎大喝:“常青,还不快给荣德太子奉茶。” 她一动不动,只是,燕惊鸿一步一步,走近她,手里的茶盏好似千金重,她指间发颤,几乎快要握不住杯子。 “不……”她摇头,不自觉地后退。 “常青,不过一杯茶。”他说,“莫怕。”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茶。 她狠狠摇头,他举起茶盏,一口饮下。 第二次,这是第二次,燕惊鸿把他的命,交付在她手里。 她红了眼,这年幼的身体不堪重负,摇摇欲坠,她怔怔念着:“燕惊鸿。” 她唤他燕惊鸿,像那时比剑,她开口喊的是燕惊鸿,不是太子,也不是燕惊楚。 燕惊鸿走近,身量高了她许多,轻声细语道:“别慌,我无事。”声音很小,只有她能听闻。 话落,他手里的茶杯滑落,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在她面前,缓缓倒下。 他说:别慌,我无事。 这杯茶中,她下了四月草,一滴汁液,便能要了人命,即便只是微量,她也没有万全之策,只是,为何她为自己备下的毒,喂给了燕惊鸿。 常青重重跌落在地,慌了手脚,颤着手,去触碰他的身体,耳边,嘈杂慌乱的声音,她已经听不到了。 “殿下!” “殿下!” “殿下,殿下你怎么了!” “御医,御医!” 明荣公主指向常青,瞳孔放大,不可置信:“茶、茶中有毒。” “是你下毒了。” “常青,你做了什么?” 她听不到,不知是谁的声音,听不到责怪,也听不到袒护,耳边只有燕惊鸿的声音,他说:“常青,不要认罪。”他抓住她的手,张张嘴,涌出许多许多的血。 常青,不要认罪…… 上一世,她没有下毒,池修远说,常青,为了定北侯府,认罪吧。 这一世,她分明下了毒的,燕惊鸿却说,常青,不要认罪。 恍然发觉,原来,她当初这样傻,燕惊鸿也这样傻。 “殿下,殿下!” “殿下!” “快,快宣御医!” 燕惊鸿闭上了眼睛,抓着常青的的手被拉开了,由护卫军抬走了,只留地上一滩血渍,还是温热的,沾在她手上,滚烫滚烫的。 “大胆奴婢!”这一声,是太子魏铮喊的,大概后知后觉这杯毒茶险些被他饮下,气急败坏,“还快把她给拿下。” 御林军立马上前。 “等等。”池修远站在常青面前,将她护在身后,看向成帝,“皇上息怒。” 成帝冷哼,盛怒难消:“常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毒害荣德太子。” 荣清公主说,成帝欲意削蕃夺权,不管这杯茶有没有毒,不管是哪国太子饮下了,定北侯府的罪名都担定了。 她哪里还需要辩解,成帝认准了不是吗? “皇上,”池擎跪在成帝面前,谏言,“这杯茶,本该常青自己饮下,事出偶然才让荣德太子下腹,下毒之事另有蹊跷,并不一定为常青所为,臣恳请皇上彻查。” 没有毒的青茶,给魏铮备的茶,却让大燕的太子毒发,确实,事有蹊跷,只是,那又如何,定北侯府难逃干系。 “这一壶茶除了常青,无人经手,她煮的茶,她奉的茶,不是她又是谁?”成帝逼视,看着地上瘦弱的女孩,“常青,你可认罪?” 她背脊挺得笔直,高声道:“常青无罪。” 燕惊鸿说了,不要认罪,而她,信他,不需理由。 成帝大怒,拍案而起:“好个 番外:宋塘主是女儿控 在阮宝三岁的时候,陆千羊生了二胎,是个女儿,取名唐小花,那时候她儿子唐初才两岁。 三年抱俩,陆队长好样的。 阮江西一家人去医院看她,陆千羊一见人就开启炫女模式:“江西,江西,你快来看,我女儿,可漂亮,可可爱了!” 陆千羊的女儿,生下来有八斤重,胖嘟嘟的,阮江西十分喜欢小孩,目光温柔得能掐出水来,连连点头附和:“很漂亮。” “不漂亮。” 这是宋辞说的,很扫兴的话。 陆千羊偷偷翻了个白眼,心情好不和这种没朋友的人一般计较,又问阮江西:“可爱吧?” 阮江西摸了摸宝宝的手:“很可爱。” “不可爱。”宋辞冷冰冰地补充,“一点都不可爱。” 唐易:“……”脸很臭。 唐初:“……”这个大人好凶! 宋黎:“……”宋老板好无理取闹。 阮江西看了他一眼:“宋辞。” 宋辞完全不知悔改:“我说实话。”继续扫兴,“皱巴巴的,脸都是红的,一点都不漂亮,一点都不可爱。” 唐易夫妇想揍人了。 阮江西无奈,把宋辞拉到一边:“刚生出来的小孩都是这样的。” 宋辞不以为然:“我家宋黎一生出来就很漂亮,很可爱。” 受到了高度表扬的阮宝宋黎表示,他很受宠若惊,他很一脸懵逼。 唐易忍无可忍了:“宋辞!你够了!” 陆千羊家的唐初小朋友哇的一生就哭出来了:“妈妈,暴君叔叔说妹妹不漂亮。” 平时,唐易总是暴君暴君的喊,唐初小朋友八个月就会喊暴君了。 唐初小朋友哭得那叫一个悲痛欲绝啊,天崩地裂啊。 陆千羊连忙哄儿子:“他乱说的,妹妹最漂亮,最可爱了。” 宋辞一本正经:“别再自欺欺人了。” 这一盆冷水简直当头泼下。 陆千羊咬牙切齿:“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她还在坐月子,没办法,暴脾气,“江西,你还管不管了?!” 阮江西很抱歉,把宋辞拉出了病房。 宋辞不死心,缠着阮江西说:“江西,女儿不好,不漂亮也不可爱,我们家有宋黎就好。” 宋黎小朋友第一次觉得他这么重要,这么受重视,走路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呵,说来说去,宋辞就是怕他老婆眼红! 唐易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丫的,真不要脸,自己舍不得老婆,还抹黑别人家女儿。” “暴君!”唐初小朋友擦擦眼泪,很生气很生气。 回到家后,好学的阮宝就问阮江西:“妈妈,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是什么意思?” 阮江西想了想,尽量解释得通俗易懂,她就类比了:“意思就是,小美不和你做同桌,但是你也不想小美和别人做同桌。” 宋黎一脸懵懂:“小美和谁同桌,我不关心啊。” “……”阮江西无言以对了。阮宝平时对女孩子,态度确实有点恶劣了,这一点很像他爸爸。 阮江西看看时间,哄宋黎:“宝宝乖,去睡觉。” 宋黎一点都不瞌睡,抱住阮江西的脖子:“宋老板还有视频会议要开,妈妈你陪我。” 宋辞一把拉开某只粘人的阮宝:“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意思是,你妈妈不陪我,也不准陪你。” 这个类比好像更贴切的样子,阮江西点头。 “……”宋黎恍然大悟,然后,咬牙切齿。 宋辞指了指浴室的门口:“去刷牙洗澡,自己睡,” “……”宋黎嗷嗷叫,“宋老板,你无情,你无义,你无理取闹!” 等宋黎去洗澡了,阮江西说:“宋辞,我们谈谈。”表情,有一点严肃。 “谈什么?” 阮江西坦而言之:“我想再要一个宝宝。”这个念头,在阮宝一岁的时候,阮江西就有了,见了陆千羊家的女儿,她更想要了。 宋辞还是那个态度:“乖,我们有宋黎就够了。” 阮江西有点不开心:“可是我想要女儿。” 宋辞深思熟虑了一下:“你可以给宋黎穿裙子,肯定比唐易家的女儿漂亮。” 宋塘主专业坑娃一百年啊! “……”阮江西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卡壳了很久,放软语气央着宋辞:“我们再生一个好不好?” 宋辞完全不为所动:“不好。”揉了揉阮江西皱着的小脸,哄着她,“如果你想要女儿,我们可以领养。” 阮江西立马摇头:“我要自己生。” “生孩子太危险,乖,听话。”虽是哄着她,宋辞语气却不由分说。 她知道,生宋黎的时候,吓到他了,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阮江西抱着宋辞的脖子,轻轻地蹭:“千羊也生了,一点事没有。” 宋辞理所当然:“她皮糙肉厚,哪能跟你比。” 阮江西:“……” 陆千羊在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关于二胎,宋辞这完全说不通,阮江西闷闷不乐:“今晚我和宋黎睡。” 宋辞亲了亲她的脸,决定先缓兵之计。后半夜,阮江西还是被宋辞抱回了主卧,这件事,他闭口不谈,一点也不松口。 连着几天,阮江西都不怎么开心,陆千 定北侯:出征漠北 殿 长福公公傻眼:“……”殿下一副春心萌动的的样子,是几个意思? 偏偏殿下容忍她。还找来他平日里最爱穿的那件袍子,红着脸说了句‘是干净的’,双手递给了人家小姑娘。 拧着眉头,抿着唇,这表情在长福看来,就是在‘委曲求全’,胆大包天的女娃,恃宠而骄! 常青点头。 什么叫将就,能穿殿下的衣物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她就应该感激涕零、感恩戴德了!还敢将就? 燕惊鸿十分小心地问常青:“常青,你先将就穿我的好不好?” 结果—— 长福公公为难:“殿下,咱府上也没侍女啊。”大晚上的,质子府在城郊外,上哪找去啊!随便打发件侍卫的衣服咯。 热水准备好了,长福公公还没来得及踹口气,燕惊鸿又吩咐:“去找一套她能穿的衣物,” 长福公公浑身一抖,被吼得心惊肉跳了好几下,不敢再耽搁,连忙去准备热水,心有点堵得慌:殿下太厚此薄彼了,自打遇上了这姑娘,性情就围着这姑娘变化无常,这实在不是个好现象啊。 一前一后,口吻差别怎么这么大! “……” 燕惊鸿转身,催促:“还不快去备水!” 长福公公大吃一惊,懵了。 好不好?殿下何曾这样耐着性子讨好别人了!还有这口吻,要不要这般轻言细语。 他家主子把人姑娘抱下马车,拂了拂她肩头落的雪,轻声问:“天寒,你的衣服都沾了雪,先沐浴好不好?” 休得无礼?长福公公一脸懵然,这是他家主子第一次训他无礼,以前更无礼的事他都做过啊。 “……” 燕惊鸿脸一下就冷了:“休得无礼。” 长福公公哆哆嗦嗦地盯着马车上的人儿:“你、你、你,”支支吾吾了许久,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惊的,长福便一时最快,“殿下,你怎把她带回来了?” 又是这奶娃娃! 话还没说完,便见他家殿下,将手伸进轿辇中,牵了一只小手出来,那手的主人,正裹着他家殿下的披风。 轿帘被掀起,燕惊鸿走出马车,身影单薄,只着了一件白色的锦缎长袍。长福公公忍不住念叨了:“世子,您的披风哪去了?这么冷,您身子又还没复原,怎么穿得这样单薄,当心——” “世子,你可算是回来了。” 夜半三更天,更声响了三下,质子府外,马车停靠,长福公公连忙上去迎人,满脸焦急。 “咚——咚——咚——” 常青,兴许,将是一场红颜祸端呢。 能叫大燕景王、定北侯世子这样的男儿费尽心思的,又怎会是池中之物。 成帝脱口念道:“常青,”笑了笑,执起一颗棋子,迟迟没有落下,成帝眸光猝亮,“倒是不简单。” 不过是一个侍女,先后来要人的,各个都是不好周旋的。 “喏。” 成帝手一顿,棋子滑下,沉吟了须臾,将白子挪了一格:“便说他来晚了,朕歇下了。” 安公公答曰:“常青。” 成帝摆弄着棋子,随口问道:“所为何事?” 掌事的安公公来办:“皇上,魏光世子来了。” 子时三分,承乾殿里,烛火还未捻灭,帝君难安于枕侧,不眠,掌了宫灯,一人对弈。 终归是不忍心,终归是舍不下吧。 不回头,他脚下急促,说道:“我不能让常青一个人在那。” “世子,这么晚您去哪?” 话落,他走了石阶,踏雪而去。 池修远忽而发笑,自嘲:“可是我和定北侯府舍弃了她。” 她啊,怕是把定北侯府看得比命还重,所以,才会下毒自饮。 常青重义,怎会不顾救命之恩。 世子有多疼爱常青,府里人都看在眼里,常青五岁那年,出水痘高烧不退,连大夫都说可以准备后事,是世子守了她三天三夜,衣不解带地给她喂水,这才从鬼门关捡了一条命回来。 刘管事连连摇头:“怎么会,常青是世子您一手带大,怎会舍下您和定北侯府。” 突然,后知后觉,然后,惶恐不安。 雪覆了门庭,池修远看着路口,好似自言自语:“她会不会再也不回来了?” 打着灯,前院的刘管事走过去:“世子,夜深了,歇下吧,常青今夜应是回不来了。” 子夜,风起,定北侯府外的灯烛一直亮着,烛火下,人影斜长,映在皑皑白雪上,形影单只。 他想,若他不能先死,便后她一秒好了,总归,他是不会让她一人去走黄泉路。 他沉默了许久,应她:“好。” 她并不惧生死,只是怕他一个人走,怕她一个人留,像上一世那样,让她守着一具冰凉冰凉的尸体。 常青抓着他的手,哽咽了喉:“这一世,一定不要比我先死。”眼泪滚下,落在了他掌心。 他抬手,用指腹给她擦眼泪。 “嗯。” “燕惊鸿。” 怀里的人儿,微微颤抖着,抬起头,她看着他,泪凝眼底。 她一滴泪,便能让他一溃千里。 燕惊鸿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进怀里,轻哄:“不哭了。” 常青蹲下,放声大哭。 定北侯:便是归期 同年六月,北魏割城池五座 同年五月,两国战火不断,巫疆正逢夺嫡换储之时,自顾不暇,北魏连败三战,月末,成帝遣右相闻宇赴大燕求和。 北魏三十一年三月,大燕突然出兵北魏,二十万大军南下,直取北魏金州三城。北恰逢附属国挞鞑来犯。定北侯世子镇守漠北,北魏应接不暇,南下之战,势如破竹。 不过是常青的一语归期,便将翻覆整个大燕的天。 林劲稍作迟疑后:“属下这便去安排。” 燕惊鸿置若罔闻:“本王等不及了。” 挟天子以令诸侯,此次归国,势必是一番天翻地覆。林劲思考诸多:“殿下,时机尚不成熟。”朝堂之上,几乎皆为太子党,若要换天,除了诛,就是杀,实在不为上策。 燕惊鸿只道了两个字,眼眸平静:“生擒。” 林劲片刻思忖:“那皇上与太子?” 常青一走,殿下也待不住了。 燕惊鸿收了信纸,小心地折叠起来,揣进了怀里,他道:“传令回大燕,即日归国。” 待到岭山捷报,便是归期,他会等,她的归期。 上一世,野史有记:北魏四十三年,岭山一役,大燕大破北魏,魏光世子战败,定北侯府遣送俘虏七名至大燕,皆妙龄端正,长相貌美,其中,有一女子,名唤常青,尤甚善舞,一舞惊鸿。 燕惊鸿不语。 这一笑,如雪地里开出了冰花,好看得晃眼,长福公公十分好奇:“殿下,您笑什么?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燕惊鸿笑了。 这是常青的字迹,不似她果敢冷傲的性子,她的字,像江南女子的小纂,十分清秀。 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白色的纸,寥寥几笔,字体清秀,只书了一句话:“待到岭山捷报,便是归期。” 燕惊鸿将腰间的玉饰取下来,放进女孩脏兮兮的手里,背过身去,将包袱拆开,是一件白色锦缎衣袍,还有一封外面没有留字的信封。 女童摇摇头。 长福刚要上前检查一番,燕惊鸿便素手接过去了,微微俯身:“她还说了什么吗?” 身后,脆生生的声音喊住了燕惊鸿,他转过头,穿着褴褛的女童走近,大概四五岁,浑身脏污,兴许是城门周边的孤女,她将锦缎包裹的包袱递给燕惊鸿,怯生生地说:“这是一个小姐姐让我给你的。” “哥哥,等等。” 定北侯府的大军已远去千米之外,雪落了肩头厚厚一层,燕惊鸿方转身折回。 林劲遵从:“是。” 飞衡是燕宫七十二卫里,最出色的一个,长福是觉得派去给常青当保镖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燕惊鸿冷冷收回眸光,对林劲道:“传话给飞衡,好好护着她,不管她做什么,我只要她性命无忧。” “……”长福被吓到了,傻了好久,俯首认错,“奴才知罪,奴才再也不敢了。”他已经痛悟到了,主子对常青极其护短,程度简直丧心病狂。 眸间沐了这寒冬腊月里的冰雪,冷得刺骨,燕惊鸿道:“再让本王听到你说她一句不好,本王撕了你的嘴巴。” “奴才在。”长福公公心惊肉跳。 每每这样喊,就是摊上事儿了,祸从口出啊。 燕惊鸿突然抬眸:“长福。” 死缠烂打?这个词,殿下怎么能用!长福公公又转念一想:“是这小姑娘不愿意?”他家主子没有否认,若有所思着,长福公公嘴一快,“咱们殿下这样好,这小娃娃居然还敢不从,好生不识趣。” 燕惊鸿似是自言自语,喃了一句:“我后悔了,昨日我便应该死缠烂打地留她。” 有什么好留的,七岁的娃娃,是能摸还是能吃?长福公公对林劲将军的话,完全不予苟同。 林劲站于身侧,看着行军远处的大军:“殿下若不舍,为何不留住她?” 长福公公小声唤了一声,却未得到任何回应。这常青一走,殿下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殿下。” 冬雪下下停停,马踏银装,定北侯府的大军越走越远,城墙之上,燕惊鸿怔怔出身,望着城下杂乱无章的脚印,轻念出声:“常青。” 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呢,百姓们纷纷审视。 这便是圣上亲封的华昭郡主,朝夕节上大胜荣德太子,剑术精绝的侯府侍女。 微光世子一身戎装,手握长枪,他身侧,女孩儿高坐战马,后背负了一把青铜古剑。 功勋卓著,定北侯府甚得民心,城门前,百姓前呼后拥,十里长街万人空巷。 次日,定北侯府魏光世子出征,十万大军随征,百姓出城相迎。 长睫微颤,常青缓缓睁开了眼,昏黑的夜月,看不清人影,她凝眸看了许久,薄唇张张合合,却无声。 转身,他抽身离去,不曾回头,若回头,大概只要多看一眼,便舍不得了。 俯身,凉凉的吻,落在了她眉间:常青,我在大燕等你,你若不来,我便寻你…… “我等你。”指尖移动,拂过常青的脸,他说,“你若不来,我便去找你。” 他轻唤,声声痴缠,抬手,指腹轻轻落在她蹙起的眉头上。 “常青。” 轻声呢喃,缱绻缠绵的温柔,燕惊鸿走近,半跪床边,痴痴看着睡梦中的人儿。 定北侯:战乱 八岁的孩子,天真烂漫 池修远轻叹:“常青,你终归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她素来奉行,别人施之一分,她还之十分,常青啊,虽冷情,却也极重情义。 常青摇头:“世子,上月九号,刺杀靖州刺史,飞衡后背那一剑,便是替我挡的,这一趟,我不得不去。” 显而易见,这是诱敌之计,他如何能让她孤身犯险。 池修远想也不想,神色凝重:“不行,幽月城里戒备森严,你这是去自投罗网,我不准。” 语气坚定,她说:“我去救他。” 池修远抓住她的手:“你去哪?” 她看向刘珂,只道了一句话:“等我归来,必取你性命。”话落,转身便走。 池修远脸色骤变,猛地看向常青,只见她脸色煞白,清瞳却毫无起伏,似不见底的深井。 “禀世子,飞衡将军被挞鞑四王子生擒,悬于幽月城门之下。” 池修远道:“说。” “报!” 这时,卫兵突然来报。 池修远略带疑虑:“常青,你怎么了?” 常青一双眸,骤然沉下,一片冰冷。 刘珂压下心头的慌乱,强装镇定:“我不知道,飞将军与我兵分两路,他如何,我怎会知道。” “我再问你一遍,”分明嗓音清脆,却咄咄逼人,常青再一次冷冷问道,“飞衡在哪?” 池修远凝眸,看着常青,若有所思。 **岁的女孩,一身摄人的气度,比之驰骋沙场的将军,竟不弱一分。 她逼视,刘珂眼神闪躲:“我、我不知道。”口齿不清,他莫名地慌张。 “飞衡呢?” “常青。”池修远唤了她一声,她却没有丝毫反应。 刘珂下意识躲开常青的眼。 **岁的女孩,不到成人肩高,一双眼直直相视,墨黑的深瞳,一眼竟叫人心惊。 “为什么你回来了?” 当日,黄昏十分,副将刘珂领军归营。 北魏三十二年,四月二十五日,挞鞑驻守灵山,灵山一夫当关,魏军久攻不下,遂兵分两路环幽月城包抄,挞鞑忽撤军灵山,回追而攻,魏军两路,左翼一万,与挞鞑对垒于幽月城。 大燕七十八年四月二十五日,景王燕惊鸿诛佞拨乱,于燕宫门一战,全歼叛军,国舅容国公与护国大将军一文一武拥立景王为帝,朝拜与承乾宫,新帝克成大统,于三日后行登基大典。 两位帝君先后驾鹤西去,国无储君,天家众王争权夺势,晋国公自立为王,一朝之间,大燕翻天覆地,夺嫡之战的腥风血雨。染红了燕京百米城墙。 大燕七十八年四月二十一日,绪帝暴病身亡。 大燕史书有云: 承乾殿的宫人高呼:“太上皇驾崩了。” 三声钟响,乃帝后薨逝。 “咚——咚——咚——” 宫灯捻灭,子时三刻,燕宫中敲响了钟声。 他言:“今日是你的死期。” 满眼惶恐,绪帝下意识朝后瑟缩:“你要,你要弑——” 他启唇,声沉缓缓:“大燕七十八年四月二十一日,绪帝暴病身亡。” 所有预言,全部一丝不差地写进了历史。 大燕七十八年四月九日,绪帝病危,禅位于荣德太子,晋国公辅佐左右。大燕七十八年四月二十日,晋国公犯下作乱,新帝暴毙,大燕七十八年四月二十一日,绪帝暴病身亡…… 绪帝突然僵住。 “还记得本王上次的话吗?” 眼珠凸出,绪帝侧卧床榻,退无可退:“你,你想做什么?”惊惧地看着他步步逼近,目光森冷,满覆杀意。 残暴不仁。心狠手辣,这才是天家景王。 “我母妃身边,有一个善易容之术的宫人,斩草除根不尽,你留了祸患,不过,本王不是你,即便血染乾清宫,也断不会留一人苟延残喘。”燕惊鸿缓缓抬眸,“如今只剩你一人。” “你,你,”绪帝浑身都在颤抖,难以置信,容家乃大燕的百年兵器世家,铸剑之术闻名三国,容家无子,传长传嫡。当年容妃薨逝之后,他搜遍了冷宫无果,便一把大火烧光杀光了容妃生前所有亲随,只是那时燕惊鸿不过四岁,他如何知道? 燕惊鸿却似笑,眼底沉成一片墨黑的冷凝: “杀人放火毁尸灭迹,是我四岁那年你教于我的。” 一股血腥涌上喉咙,绪帝强压下,怒目狰狞:“斩草除根、残害手足,你甚至连尸骨都不留,燕惊鸿,你好狠的手,” 燕惊鸿道:“是我。” 天黑,未打灯,身影轻晃。 绪帝募地睁开眼,看着走近榻前的男子:“是不是你?惊楚之死是不是你?” 大燕七十八年,四月二十日,晋国公犯下作乱,领兵逼宫,新帝暴毙,乾清宫大火,当夜东风,火势顺向,大火延绵,整个乾清宫一夜间化作灰烬,新帝尸骨不存,未葬皇陵。 战乱起,烽火狼烟,天下大乱,大燕的天,亦风起云涌, 战乱起,烽火狼烟,天下大乱,大燕的天,亦风起云涌,北魏三十二年,四月十日,挞鞑来犯,魏光世子令飞衡领军三万,战于灵山。 北魏三十二年,四月十日,挞鞑来犯,魏光世子令飞衡领军三万,战于灵山。 定北侯:多喜欢我一点 身后的将领回道:“魏光世子没来,倒是来了个送死的。” 城下,那少年一身血污,一双眸子,是清澈的湛蓝色,却映得猩红,护着女孩,杀红了眼。 “燕惊鸿倒是好福气,这常青与飞衡,都是极为出色的利器。”姜笪远眺城外的黄沙漫漫,“已经一个时辰了,池修远若要来早便来了,迟迟不到怕是不来了,我失策了,一个侍女,终究比不上池修远的定北大军。” 身后的将领称是,俯首上前:“四王子,那这常青如何处置?” 姜笪笑了笑,眸光阴测:“既然没有用,那便杀了。” 副将闻言,一声令下,只道杀无赦。 常青一脚踢开攻进的挞鞑将士,侧眸怒瞪:“你为何要来?” 飞衡手上砍杀的动作未停:“那你为何要来?” 孤身犯险,凶多吉少,她不也义无反顾来了幽月城,兴许,他与她是一种人,搏命又孤勇。 常青唇角轻轻掀起,只说了一个字:“蠢。”上一世是,这一世也是,飞衡会因为她,拿命来拼,她又道,“你愚不可及。” 常青极少骂人,若非亲近之人,她甚至连话都不愿多说一句话,因为在意,所以骂得狠。 一剑刺入挞鞑士兵的胸膛,血溅在飞衡年轻的脸庞上:“留着力气,能撑一时是一时。”他看着常青“池修远会来的。” 来了又如何?终归是晚了,犹豫了。 常青似笑了一声,不再多言,一脚踢开高大健硕的挞鞑士兵,借力纵身一跃,飞身落在了飞衡的身后,只道:“老规矩。” 飞衡点头,靠着她的后背,将长剑护在了身前。像以往那样,他们将后背交给彼此,并肩作战。 铿锵—— 剑出刀鞘,常青手握两把长剑,脚下移动,剑入咽喉,招式快得让人眼花缭乱,没有花哨多余的动作,招招致命,不过须臾,躺了一地尸体,血染红了她一张稚嫩的脸。 常青一手剑术,专司杀人。 挞鞑的副将眼都看直了,不可思议:“那女娃子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全部都是一招致命,她才这般大,怎会有这样的身手。” 若非常年在刀刃上舔血,如何能练就这一身杀人的本领,只是,她才八岁。 姜笪眼底阴沉,看着城下满身杀伐的女童:“这样的身手与机智,她若活着,池修远必定如虎添翼。” 得常青一人,如虎添翼,那么,若与之为敌,后患无穷。 姜笪取过身后将士的弓箭,箭在弦上,他用力拉到最开,对准那瘦弱矮小的身影。 此人,不能留…… 瞄准常青的心口,姜笪猛然松手—— 飞衡大喝:“常青小心!” 箭矢疾快,刺破风声,朝着常青的胸膛,来势汹汹,她却不慌不忙,不退一分,举起手中的青铜剑,放在身前。 铿—— 箭矢撞上剑刃,折成了两段,擦过了常青的胳膊,划破了她黑色的衣襟,渗出血来。 这一剑,姜笪用了十分力道,甚至注入了内力,她居然如此正面接下了,还能不退一步。 到底,这个八岁的孩子,有多深不可测。 一箭不成,姜笪又出一箭,拉弓开引,他对准常青的咽喉,正要放手,将士来报:“四王子,城外有人来了。” 方向忽转,箭矢射进了城墙上的军旗,姜笪问道:“对方多少人马?” 将士回禀:“不足一百。” 不足一百?他幽月城中驻扎了两万挞鞑大军,对方只带一百人来,是送死?还是计谋? 姜笪心头警钟大作,伏在城墙之上,眺望城外逼近的火光,星星点点,不过百人,姜笪不可置信:“怎么回事?怎么会只有一百人。” 守城的将士道:“来人好像不是池修远,没有定北军的旗幡。” “不是池修远,”姜笪眉头深锁,莫名地有些心慌,“那还会是谁?” 常青为质,还有谁会不计代价,来赴生死…… 飞衡回头,嘴角突然拉出一抹上扬的弧度,他说:“常青,他来了。” 常青蓦然回首,昏黑的灯火里,一张绝美的脸,渐进清晰,一双眼猝不及防地撞进眼底。 她脱口而唤道:“燕惊鸿。” 是他来了,燕惊鸿来了,没有千军万马,他还是来了。 似乎,每次她绝地之时,回头,总能看见他,不管是前世,亦或是今生,这个男子,一直都在她身后。 他飞身而来,白色的衣袍被风撩起,方落在她身旁,便溅染到了血渍,污了衣角。 “燕惊鸿。”她停下了砍杀,直直地盯着燕惊鸿的脸。 “围住。” 燕惊鸿令下,七十二卫全数飞落,手握盾牌,护住了中心的腹地。 常青放下剑,方知力气耗尽,身体一软,一双手扶住她的肩,燕惊鸿脸色发白,慌乱又急促地问道:“可是受伤了?” 常青摇摇头,有些腿软。 “给我看看。” 燕惊鸿不太敢碰到她,有点手足无措地围着常青打量,然后,盯着她的胳膊,那处结痂的伤口,一下子便映红了燕惊鸿的眼:“我这便给你报仇。” 刚说完,燕惊鸿便一把夺过燕卫的弓箭,开弓拉弦,一触即发。 “保护四王子!” 番外:宋宋桔梗好CP 宋宋还在娘胎里的时候,秦桔梗已经五岁了。 宋宋刚出生那会儿,最喜欢抓着秦桔梗的手往嘴里塞,别人的手不要,她只吃桔梗口味的。 宋宋半岁的时候,一哭闹,只要给秦一路家的桔梗抱抱,立马就不哭了。 宋宋八个月的时候,会喊妈妈前,就先学会了喊桔梗。 宋宋一岁抓周的时候,抓了秦桔梗的手,可劲儿往怀里藏,笑得眯眯眼,十分欢快地喊:“桔梗,桔梗。” “哎哟。”白清浅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娃娃亲果然不是白订的,这小夫妻俩,真恩爱。” 阮江西:“……” 宋辞:“……” 一干亲朋好友:“……” 宋宋小朋友:“桔梗,桔梗!” 不向不爱说话不爱笑的秦桔梗,破天荒地笑着在宋宋脸上亲了一口。 宋辞怒:“谁让你亲我女儿了!”走过去,用袖子给宋宋擦了两遍脸。 宋宋两岁的时候,秦桔梗七岁。 胖嘟嘟粉嫩嫩的小公主,是爸爸和哥哥的小心肝小宝贝。 “宝宝,晚上要不要跟爸爸睡?” 已经六岁的宋黎对着他家宋老板翻了个白眼,有点鄙视宋老板那个暴君在宋宋面前一脸奴相的样子。 宋黎凑过去:“宋宋,要不要跟哥哥睡?” 这奴相,简直与宋辞如出一辙,啧啧啧,果然是父子。 宋宋好为难啊:“不能跟桔梗哥哥一起睡吗?” 宋家父子的脸,一样黑,每每这个时候,宋家父子就会一脸严肃地问宋宋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 “是爸爸重要,还是秦桔梗?” “是哥哥重要,还是秦桔梗?” “……”宋宋叹了一口气,决定今晚跟妈妈睡。 宋宋三岁的时候,秦桔梗八岁。 生日那天,来了好多客人,可是秦桔梗去了白家,不能来给她过生日,宋宋不开心。 宋辞宠女儿,抱着她哄:“宋宋,生日礼物想要什么?你要什么爸爸都给你。” 宋宋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的:“要什么都可以吗?” 宋辞亲了亲他的小公主:“当然,你要星星爸爸都摘给你。” 真不是开玩笑,就算宋宋要月亮,宋老板也会用炮弹去天上把月亮炸下来的。 但是,宋宋才不要月亮呢。 “我要桔梗哥哥,爸爸,你把桔梗哥哥送给我吧。” 宋辞不说话,不开心。 阮江西笑着走过去:“宋宋为什么这么喜欢桔梗哥哥?” 宋宋一脸懵懂:“我不知道,不过千羊阿姨说,这是孽缘。” 陆千羊家的小花,已经被她教成了小流氓,魔爪还时常伸向宋宋,总教宋宋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话。 宋宋四岁的时候,秦桔梗九岁。 这天,白清浅给秦桔梗报了个兴趣班,说是男孩子要学一技之长好撩妹。 秦桔梗完全不敢苟同,不过,宋宋喜欢钢琴曲,便挑了钢琴班,当然,宋宋颠儿颠儿地也跟去了。 钢琴老师就问班里的大小朋友们为什么要学钢琴。 秦桔梗酷酷的小脸一摆:“没有为什么。” 九岁大的秦桔梗,不像父母亲,性子冷冰冰的,一张比女孩子还精致的小脸,除了面对宋宋时,一律面瘫。 好吧,这孩子颜值高,任性,钢琴老师就原谅他不爱艺术不尊重艺术了,扭头又问一直跟着秦桔梗的阮宋小朋友:“那宋宋小朋友为什么学钢琴呢?” “因为桔梗哥哥啊。”宋宋特地向老师详细解释,“妈妈说,要夫唱妇随。” 上次爸爸出差,妈妈就一起去了,宋宋觉得夫唱妇随是传统美德,老祖宗的精华,不能丢。 宋宋五岁的时候,秦桔梗十岁。 那时候的宋宋,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天不怕地不怕,在外得了个小魔女的称号。 要问宋宋怕什么,倒有一样,怕桔梗哥哥不喜欢她。 这天,宋宋下课回到家,一脸郁闷:“妈妈。” 阮江西见女儿心情不好,连忙放下剧本:“怎么了?怎么不开心?” 宋宋闷闷地说:“妈妈,小花说我是小魔女。” 陆小花比宋宋大了一岁,被陆千羊养得像个小地痞,时常和宋宋‘鬼混’在一起。 宋宋很低落:“小花还说桔梗哥哥不喜欢小魔女,男孩子都喜欢小淑女。” 阮江西一时答不上来,孩子的感情问题,她还不太会处理。 “妈妈,桔梗哥哥会不会和我离婚?”宋宋难过地快哭出来了。 “……”离婚这个词,可能又是小花教她的。 宋宋嘴一嘟,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不要离婚。” 阮江西安慰:“宝宝,没有结婚是不会离婚的。” 宋宋一抽一噎:“我们结了。” 五岁大的孩子,说起结婚这个话题,还一套一套的,阮江西觉得,宋宋的教育问题,得好好再审视审视。 阮江西耐心极好:“什么时候?” “昨天过家家的时候。” “那不算数的。” 宋宋一本正经,老气横秋地说:“为什么不算数,我和桔梗哥哥在外面的草地里拜天地了,我们还钻进被子里洞房了,和妈妈演的电视剧一样。” “……”阮江西 定北侯:诉情衷 不知缘由,她开始在意他。 燕惊鸿把她的手放在被子里,将她捂严实了,然后连人带被地抱住。 烛火,轻轻地摇,他细语呢喃。 “常青,我很喜欢你。”伏近了,盯着常青的眼睛,燕惊鸿又道,“很喜欢很喜欢。” 似乎心情极好,他嘴角弯弯翘起,说到此处,又拧了拧眉头:“上一世,你对池修远那么好,我都快嫉妒死了。” 语气,有点酸,有点郁闷。 常青不说话,安静地听他说,看他皱了眉,便也跟着皱了眉。 她一皱眉头,燕惊鸿就不安了:“我不是要你也对我那么好的。”他解释,“我就是有点嫉妒。” 不止有点,他嫉妒地发疯! 常青寡言不语,伸出手,覆在他的手上,凉凉的温度,他抓住,紧紧拽在手里,轻言:“我不是他,我不会让你那样辛苦。” “常青,你不要再喜欢他了。” “我会对你好,对你很好的。” “常青。” “常青。” “常青……” 声音很小,梦呓一般,燕惊鸿一遍遍唤常青的名字,她缓缓闭上了眼,眼角,有不经意落下的温热。 那些未曾听过的话,那些错过的年华,在夜里开出了斑驳。烛影摇,漠北的月儿圆,夜里,微凉。 漠北昼夜温差十分大,阴寒的夜过后,天翻镀白,烈日灼灼。 燕惊鸿醒来时,常青已走了。 飞衡单膝跪地:“殿下,查出来了。” 一只素手,掀起了床幔,燕惊鸿抱着个枕头:“谁?” 那枕头,大概是昨夜常青枕过的。 “如您所料,”飞衡沉了沉声,“魏成鄞。” 功高盖主,魏都宫里那位,恐怕早就按捺不住了,只是竟不想那位帝王这样容不下定北侯府,甚至不惜动用挞鞑这把双刃剑。 “本来他还有几年好活的。”燕惊鸿敛眸,“自寻死路。” 飞衡抬眼,几分疑虑。 上一世,史书有记:北魏三十九年,春,成帝久病而殁,太子洛继承大统。 既然,有人自掘坟墓,那便让历史早一点落下笔墨。 酉时时分,定北侯驻地外的火把刚点燃,一阵风过便吹灭了,营帐里的烛火一闪,突然暗了。 “什么人?” 男人大喝一声,随即拿起了放在床头的佩刀:“谁在那里!”铿一声,拔刀,直指床榻后面的角落。 突然,火光骤亮,伴随着剑光一闪。 **岁的女孩穿着一身黑色,手中,握着青铜剑。 刘珂大惊失色:“是你!”她居然没有死,刘珂下意识往后退,常青逼近,他提起刀,护在身前:“你要做什么?” 她说:“我来杀你。”语气淡淡,眼底,波澜不惊。 定北侯常青,剑艺精绝,天下皆知,男人压下心头的惊慌,强作镇定,脚下不自觉地一退再退:“你一个小娃娃,居然不知天高地厚地大放厥词,你——” 常青打断,不瘟不火:“我说过,待我归来,取你性命。” 话音方落,她身影忽动,只闻剑出刀鞘的声音。 “咣!” 刀落地,刘珂倒下,脖颈上,缓缓渗出一道血痕,一剑破喉,他眼珠凸出,死未瞑目。 这便是常青的剑,一招致命,极快,极狠。 营帐的帘子忽然被掀开,池修远站在门口,怔怔出神:“常青……” 她擦了擦剑尖的血,收回刀鞘,转头对池修远颔首。 他走近,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却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你终于回来了。” 常青应:“嗯。” 池修远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见她安然无恙,方放下心:“这几天,你去哪了?” 担心有之,质问也有之。 前夜破城,池修远还是生了疑心。 不待常青回答,营帐外,不疾不徐地传来男子的音色:“她和本王在一起。” 池修远骤然转头,燕惊鸿便站在门口。这里是定北侯的营帐驻地,敌国的一国之君居然单枪匹马,来去自如。 燕惊鸿,当真能耐。 “燕惊鸿,”池修远凝眸冷视,带了防备与警戒,“你为何会在这?” 燕惊鸿慢条斯理地走进来,不答,反问:“本王为何不能在这?” 漠北腹地,敌国之君竟如此有恃无恐。 池修远冷笑,略带探究地对视:“不惜推迟登基大典,景王不远万里而来的理由是什么?”有什么值得一国之君这样以身试险,他看不透这个深不可测的帝君。 “自然是有比登基更重要的东西。”燕惊鸿道,“挞鞑,本王要了。”嗓音,掷地有声。 并非狂妄,燕惊鸿是信誓旦旦。 常青低头,唇角微微抿起,昨夜,她昏昏欲睡之时,燕惊鸿在她耳边说过的,她听到了,记下了。 他说:常青,我只为你而来。 池修远双目深凝:“景王殿下此番前来,是宣战?” 燕惊鸿轻描淡写般随意:“昨夜幽月城的血,便当是本王的战书。”他转身,视线与常青相撞。 惊鸿一瞥,他便转身离去。 不止是宣战,他想多看她一眼,想为她铺好路,披荆斩棘。 池修远转身,看向常青:“前夜 定北侯:岭山大捷,归期 老板娘摇摇头:“燕皇陛下直接让人将涪陵公主送上了皇陵,在龙泉池里泡了三天才解了 一位女食客羞赧地问:“那燕皇陛下与涪陵公主做、做了那事?” 这迷人醉,是富贵公子们时常玩的玩意,可比勾栏院里一般的情药烈性,传闻是说服了此药,必须要行鱼水之欢。 “那可不,我家那口子当日送货去玉水镇。”包子铺的老板娘说得带劲,一脚搭在板凳上,“我家那口子还听说啊,当时涪陵公主被下了迷人醉,除了和男人做那事,根本无解。” 听客惊讶:“哦,还有这事?” 老板娘一脸神秘兮兮:“我可听说啊,涪陵公主在玉水镇遇了匪徒,被擒上了长留山,险些被劫匪污了清白,还是燕皇亲自带人去端了匪徒的寨子。” “这话怎讲?” 这话题聊起来,众食客都兴致勃勃。 今儿个包子铺生意不佳,老板娘便倒了壶茶跟食客们闲扯起来:“要我说,那涪陵公主,定是看上燕皇了。” 市井乡民们都替燕皇陛下可惜啊。 诶,诶,诶! 涪陵公主可是巫疆最受恩宠的皇家公主,这送到嘴边的肥肉,燕惊鸿居然不为所动,不为聪明之举啊,且不说涪陵公主背后的权势,只说这美人之姿…… 市井有言:妾有情来,郎无意啊。 燕皇当众百官之面,只言,皇后已定,六宫无妃。 大燕七十九年四月,巫疆涪陵公主出使大燕,于大殿之上,以舞示好,愿与燕皇结秦晋之好。 大燕七十八年十月,大燕麒麟大将军林劲出征,入攻挞鞑。 大燕七十八年九月,燕君南下,攻幽月城,两军对垒,燕军将挞鞑四王子姜笪的头颅悬挂在幽月城之上,挞鞑国主大恸,下令应战,战乱一触即发。 大燕七十八年六月,青帝燕惊鸿初登大宝不过一月有余,挥兵北下,直取北魏附属地挞鞑,十万大军,驻扎漠北以南三十里外,炎帝初涉朝政,定北侯府魏光世子留京辅佐,彪远大将军秦淮出征,镇守边关。 大燕七十八年五月末,太子洛登基为帝,改国号,炎。 此时,北魏正是人心大乱。 诸如此类的坊间传闻十分多,先帝突然暴毙,关于帝王死因,市井传闻并不少,最多的便是说太子洛谋权篡位、弑父夺权。 男人折扇一收:“谁知道呢,天家的事,多的是见不得人的。” “难不成先帝真的死于非命?” “先帝之死,十有**有内情。”男人掩嘴,“现在宫里都在传,说先帝是有什么冤屈,这才死不瞑目。” 有人便问道:“难道真是诈尸?” “那尸体竟跟活人一样,会跑会叫,甚至自己扑灭了火,魏光世子下令点了好几次火,成帝的尸体挣扎喊叫了许久才被制服。” 众听客都竖起了耳朵,胃口被吊足了,连连催促:“然后呢?” 饮茶的男人放下茶杯,压低了声音:“定北侯府的魏光世子刚好在宫中,当场便下令行火葬,你们猜怎么着?” “那后来呢?” 闲言碎语了几句,隔壁几桌的茶客便都围上来。 邻座的男人倒了杯茶,凑上去:“一早就传得满城风雨了,说是已经死了好几天的人,突然从棺材里爬出来,还会说话呢,好多守夜的宫人都看到了。” “诶,听说了吗?昨夜先帝的灵堂出事了。”三四十岁的中年儒生,手持折扇,掩住声响,“据说是先帝诈尸了!” 隔天,市井之言便如同滚雪球一般,滚遍了整个魏都城。这才辰时,小肆茶馆里,便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说起了昨夜宫中之乱。 这日夜里,宫中大乱,不少京中百姓瞧见宫里火光大作,听见暴乱不断,据说啊,见了鬼了! 北魏三十二年,五月二十一日,成帝敛棺下葬,五日后,新帝登基。 三天后,北魏太子洛举国发丧,以慰先帝亡灵。百官联书上奏,国不可一日无君,奏请太子洛择日登基。 成帝双目翻白,昏死过去。 “是。” 牢房之外,听得少年低沉的嗓音:“成帝三日后敛棺下葬,在此之前将人送回去,莫要葬了衣冢空棺。” 原来,这江山夺谋,竟祸起红颜。 成帝瞳孔皱紧,哽着喉咙,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身子一软,瘫软在地。 燕惊鸿缓缓而语:“常青,是朕的人。” 燕惊鸿缓缓起身,拂了拂白色锦袍上褶皱,俯睨着地上狼狈之人,秋日雨寒,嗓音沐了冷意:“你儿子比你蠢,会养着定北侯府这头狼,他也比你聪明,不会蠢到打她的主意,一年前在魏宫,朕不是告诉过你吗?” “你——”成帝大惊失色,浑身都在惊颤,“北魏易主,对你有什么好处?” 原来,燕惊鸿要借刀杀人。 诏书已下,新帝登基在即,先帝若活着回去,太子洛便是欺君之罪,篡位谋乱的罪名即便成帝不给他定,北魏的万千子民也会给他扣上,太子洛唯一的活路便是将错就错,弑君夺位。 “天下江山,父子亲情,你猜,”燕惊鸿徐徐低语,嗓音似魅似蛊,竟是妖娆,“北魏新帝会如何抉择?” 成帝不可思议地放大了瞳孔,他失踪才七日,北魏竟翻天覆地。 定北侯:一曲惊鸿舞 “她的武器可是一把青铜古剑?” 燕四吃惊:“陛下怎么知道他的武器是什么?”话刚落,身侧卷过一阵冷风,耳边便砸过来一句杀气凛然的话。 “她若有事,朕必定将你碎尸万段。” 说完,燕惊鸿运了轻功,一个须臾,便没了身影。燕四怔在那里,呆若木鸡。 碎尸万段,尸万段,万段,段…… 燕四身浑一抖,一股寒意从脚底迅速窜上来,口齿都不太伶俐了,问长福:“陛、陛下,他怎么了?” 长福看看燕四,一脸悲怆:“你可知道你重创的那位主将是何人?” 燕四气弱:“敌、敌人啊。” “那是皇后娘娘。”长福叹了口气,拍拍燕四的肩膀,节哀吧。 夜凉如水,烛芯轻摇,帐帘被掀起一角,有风漏进来。 常青睁开眼,迎着烛光凝视:“你来了。” 大抵是来得急,燕惊鸿的额角,有细密的汗,着了一身白色的战甲,衣角染了灰尘。 他半跪在床边,伸伸手,却不敢碰她:“很疼吗?” 常青摇头:“不疼。” 怎能不疼,肩头那一剑,刺穿了肩胛骨,虽不致命,却伤筋动骨,她却道不疼,紧紧抿着唇,苍白的脸上,全是冷汗,她一声不吭。 她总是这样,隐忍,将所有伤口藏起来,独自承受。 燕惊鸿抓过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手背:“常青,我会疼。”声音低哑,字字艰涩,他说,“常青,我心疼得难受,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常青抬手,覆在他脸侧,她问他:“你哪里不好?” 燕惊鸿沉吟了一下。 北魏三十五年,观水交战,常青为主帅,燕惊鸿退兵十里。 北魏三十六年,两军于周洲对垒,池修远命常青挂帅,燕军大败定北军。 北魏三十七年,俊疾山一役,常青出兵五万,燕惊鸿不战而退。 次次如此,她若战,他便降。他哪里不好呢,他啊,就是太傻。 微微冰凉的指腹落在燕惊鸿脸上,常青缓缓拂过他的容颜:“惊鸿,与你无关,出兵前,是我临时换了守城的主将,是我故意瞒下你,” “为何?”燕惊鸿颤着手,轻轻碰触她肩甲的伤,眼眶,竟微微红了,“你分明知道我舍不得伤你,为何还要瞒着我出战?” 她侧眸看着他,墨黑的长发铺满一枕,苍白的唇,有力的咬字:“因为我要大燕大胜,我要万无一失。”深黑不见底的眸望进燕惊鸿的眼眸深处,常青说,“我要你大胜归来,带我回大燕。” 这个女子,这个他视若生命的女子,他的常青,总是如此孤勇,为了所护之人毫无保留,以命相搏,若得她衷情,何其有幸。 燕惊鸿俯身,亲吻她的额头:“常青,一月后,我在北魏城下等你。” 常青,待我归来,与你比肩同行。 三日后,定北侯世子休战求和,烽火停,狼烟灭,两军暂退。 七日后,定北大军退至漠北,驻留一夜。 帐帘掀起,营帐外的风漏进来,吹着烛芯摇晃,脚步轻缓,趋近床榻。 常青起身,靠着床榻:“世子。” 池修远走近,坐在床边,将榻上的狐裘为常青披在肩头:“常青。” 常青抬眸,看着池修远。 他沉吟了许久许久:“我送你去大燕,你可愿意?”嗓音轻缓,好似无力。 常青默了须臾:“是作为细作吗?” 他迟疑后,点头:“嗯。”须臾,又道,“燕惊鸿对你,总归是有几分不一样。” 常青不曾犹豫:“好。” 与上一世一样,这场江山战,池修远将她推进了权谋的腥风血雨里。 重来一世,一成不变,他还是舍弃了她。 次日,魏光世子班师回朝。 十日后,炎帝昭告天下,割城池五座,战马千匹,遣明荣公主赴大燕为质,两国休战。 半月后,魏光世子择北魏世家女子七名,以俘虏之名,赠予燕皇。 一个月后,魏光世子世袭侯府爵位,因老侯爷还在丧期,便没有行祭礼,那时,定北侯府的常青树,正翻了新芽,新侯爷掌权后,下的第一道令,便是将常青与云渺两位近身侍女送去大燕。 府中多数人惊愕,毕竟,池修远最疼爱女眷,不是同胞的凌华郡主,而是常青,他怎舍得送常青去当俘虏。 自古女子为俘虏,多数是为奴为婢,亦或是供人亵玩,极少能博得盛宠,毕竟是敌国的俘虏,难得信任。 十月十一,燕军驻守魏都城外,青帝亲临,侯质子与俘虏归国。 定北侯府,今日,格外清冷,常青树下,池修远拜别常青。 “常青,”他沉默了许久,只道,“留着性命回来。” 常青树长得茂盛,遮住了日头,阴凉的树荫下,偶尔风吹落树叶。 留着性命回来…… 他便也只敢如此奢求了,因为池修远比谁都明白,此去一别,兴许,就是诀别。 常青只是淡淡而凝眸,不喜不怒着:“侯爷,我若踏出了这个门,也不再是定北侯的常青了。”眸光,无波无澜,她摇摇头,“回不来的。” 两世为细作,这个弃了她两次的定北侯府,她不要了,常青树依旧,只是,自此,再无定 定北侯:封妃 这位是太傅府的七小姐漆箬,在一同送 身旁身着粉色衣裙的年轻女子附和:“常青可真能耐,这才一天,便让陛下对她另眼相待。” 说话的是北魏离王府的小幺,魏青伊,虽是庶出,终归还是出身皇家,傲气得很。 “燕皇陛下竟留了常青在轿辇里宿夜。” 不论是行军的将士,还是随军的宫人,都不禁有了几分盘算,北魏一同送来的几位女子更是难以安枕了。 常青留宿了! 因着路途偏僻,一路都没有可以歇脚的地方,长福公公下令,停靠休憩一晚,三军围住御辇,重重守卫严阵以待,到了后半夜,常青也没有从燕惊鸿的轿辇里出来。 常青募地望进了一双浓墨的眼里,沉沦,不知所措。 然,他道:“我不要你为了我征战沙场,我不要你做大燕的将领,”他捧着常青的脸,“我要你做我的宠妃。” 这一世呢?大概,她的剑,是要为了燕惊鸿而染血的。 上一世,她征战沙场,是燕惊鸿的臣子,是大燕的将军,我是池修远的细作。 她沉默了许久,耳边是燕惊鸿的声音,轻轻缓缓,低沉好听:“常青,不需顾忌,这一世,我不要你做我的朝臣。” 常青不擅撒谎,也不擅言词,便低着头,不说话。他们是什么关系,她从未想过,只是确切地知道,燕惊鸿很重要,比这个世上的任何人都要重要。 燕惊鸿眸子骤亮,笑着反问:“我们什么关系?” 常青沉吟了许久:“我们的关系。” 燕惊鸿拉着她又坐回去:“知道什么?” 常青蹙眉:“别人会知道。” 燕惊鸿却拉着她的手,紧紧地抓着,舍不得放开:“不管别人。”语气有些执拗,他舍不得放她回去。 她说话,有些不利索了,倒不像平日里的果敢。两世为人,常青还是不懂风月,不知情为何物,莽撞像个懵懂的孩童。 她猛地站起来,撞到了案榻都浑然不知,连忙转开眸子:“我、我该坐回去了,待太久别人会怀疑。” 燕惊鸿欣喜极了,抱着她的腰,将脸凑过去:“那,”顿了一下,他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看别处,“那我可以吻你吗?”说完,耳根迅速便染了一层薄薄的绯红,连着脖颈,都发烫了,小声地说,“常青,我想吻你。” 她对他,越发言听计从。 “嗯。”常青点头,十分乖顺。 燕惊鸿心情十分好,拉着常青的手,来回地晃着,动作有些孩子气,他笑着:“还可以日日抱你。” 常青应着,平日里不爱笑颜,只是微微扬起了唇角,确实极其好看。 “嗯。” 见她点头,燕惊鸿便笑了:“以后便能日日见到你了,我好欢喜。” 眼眶有些酸,她却睁着大大的眼,用力地点头,她想,便任性一回,不做暗卫,不做池修远的刀刃,不做定北侯府的常青,她只是燕惊鸿的常青,只是他喜欢的女子,仅此而已。 燕惊鸿轻笑莞尔,揉了揉她的脸:“嗯,只是我的常青。” 烛火轻摇,常青微微红了眼眶,直直望着燕惊鸿的眼,哽咽了喉,她说:“以后我只是常青。” 从未有人与她说话这样的人,从未有人告诉过她,常青,你也可以笑,可以哭。 可以娇惯,可以任性,可以像天底下所有的女子一样…… “要紧,怎么会不要紧。”与她隔得近了,燕惊鸿的眸光密密麻麻地笼着常青,细语轻言,“常青,莫要忘了,从今以后,你不是战场的将军,也不是定北侯府的暗卫,你只是常青,是我燕惊鸿万分喜欢的女子,可以娇惯,可以任性,可以像天底下所有的女子一样,穿漂亮的裙子,化精致的妆容,做想做的事,可以笑可以哭。”他俯身,亲了亲她肩下的伤疤,温热的唇贴着她微凉的肌肤,“可以为了这个不好看的疤痕苦恼。” 常青摇头,淡淡的眸子,光影温柔,她说:“不要紧的。” 胸口突然疼得有些发紧,嗓音也紧绷了,他心疼极了:“落了疤了。” 常青终归不是寻常女子,她啊,从来不喊疼。 怎会不疼,燕四的短刀上有倒钩,即便表面的伤口长好了,皮肉之下,也定是血肉模糊。 常青抬起眸子:“已经不疼了。” 凉凉的指尖落下,燕惊鸿轻轻拂过那道伤疤:“还疼吗?”动作小心翼翼,生怕重了。 白色的宫装褪下,里衣滑落肩头,裸露出纤瘦的锁骨,不似她常年握剑的手,衣裙下的肤色极其白皙,却在肩甲处,落了一条一指长的疤痕,是刺目的血红色。 常青点了点头,松手,尔后,低下头,并不看燕惊鸿的眼。他知她是羞赧了,不再多言,轻轻解开的衣裙。 燕惊鸿安抚地轻拂了拂她的脸:“我不放心,”他柔声轻哄,“常青,我就看看,你莫怕。” “已经无碍了。”常青抓着燕惊鸿的手腕,指腹微凉,掌心却渗出了薄汗,急促闪动的眸,显露了她不太自然的慌乱。 大抵,她是害羞了。燕惊鸿轻笑:“你的伤,让我看看。” 常青猛地抬头,按住他的手,动作些许慌张失措。 燕惊鸿便抱她过去,放在榻上,不待常青推拒,抬手便解她的衣服。 定北侯:亲吻 和上一世一模一样,云渺也是池修远送来大燕的俘虏,是他的另一颗棋子,他埋伏在大燕 夜里寒凉,他一定等了许久,墨黑的发上都落下雪。常青抬起手,用伞遮挡住燕惊鸿身后的风雪,她说:“我去见她了。”顿了一下,“云渺。” 燕惊鸿点头:“嗯。”顿住,取下他的披风,给常青披在肩头,又系好带子,有些不喜地说,“夜里寒凉,怎不多穿些。” 常青由着他牵着往里走,她问他:“在等我吗?” 宫灯照在燕惊鸿的脸侧,映得他轮廓柔和,十分清俊。 常青抬头,燕惊鸿等在树下,见了她,上前去牵她,拧着的眉头松开了:“回来了。” 推门而入,有人唤她:“常青。” 三更声响,夜深人静,凤栖宫的殿门外,重重守卫,常青从远处走来,侍卫行礼,没有惊动殿中。 “咚——咚——咚——” 池修远好生贪心呢。 为博圣宠…… 女子回道:“为博圣宠。” 常青沉了沉眼,眉宇紧凝:“你入宫作何?” 女子转过身来,稀稀朗朗的星子打在她脸侧,容貌十分妖艳倾城,她说:“助我入宫。” 常青神色淡淡,波澜不惊:“侯爷要我做什么?” 才时隔一月,池修远便沉不住气了,夜莺声啼,便是他在召她。 女子背身相对,说:“侯爷有命。” 嗓音微凉,染了夜里的寒,正是常青。 来人,身形高挑,也是个女子,撑了一把油纸伞:“何事?” 没有掌灯,雪夜的天,星子稀稀朗朗,只有几颗,十分昏暗,只能依稀辨别女子身影曼妙,穿着黑色的披风,大大的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见她精致的轮廓。 子夜三更,西郊林外十米,东南方向,灌木丛生,人影缓缓临近,女子转身:“来了。” 只要她,不要江山社稷,不要位高权重,大燕的君主,已入了魔,唯常青是从。 “朕最后再说一遍,”燕惊鸿的眸微微眯起,冰寒慑骨,“朕只要她。” 林劲心下惊颤,闭嘴不言。 燕惊鸿厉声喝止:“够了!” 林劲仍旧有所顾忌:“若她是为了池修远而谋——” 陛下还是护着常青,毫无理由地偏袒。 燕惊鸿却冷了神色:“这种话,莫要再说。” 毕竟是定北侯的人,是池修远一手教出来的暗卫,林劲只怕美人为馅、美色误国,对常青,多少有几分警备。 林劲尊令:“是。”欲言又止了一番,还是不禁多问了一句,“陛下,她可信吗?” 陛下这是怕常青落人口舌吧。 他道:“让燕大与燕四跟着,好生护着她。”停顿了一下,又嘱咐,“切莫让人发觉。” 燕惊鸿走到常青树下,兴许是大燕的天太冷,种下的树,并未抽芽。 待到人影已消失在黑夜里,林劲方折返回来:“陛下,西郊林,二更。” 子时,常青便出了凤栖宫,独自一人。 夜莺传语,可缓缓临。 这夜,燕宫微冷,飘零的雪,安静地落着,殿外新种下的常青树摇摇欲坠,落了薄薄的一层银装,树上夜莺长啼,叫唤了许久才安生。 不到一个时辰,帝君又颁了一旨,章华夫人半月后行封妃大典,内务府承办,普天同庆,庆贺的帖子送到各国,一时间,青帝要立北魏常青为妃的消息,天下皆知。 诶,这后妃陛下是立定了,即便是敌国的俘虏,大燕上下,谁又敢置喙。 顿时,鸦雀无声!哪个还敢说话?哪个不怕死敢反对?大燕朝政如此,君主独权,违令者哀。 革职论处…… 龙椅上的君主这才悠悠抬起眸子,不疾不徐的嗓音清冷无痕,道:“如有异议,”燕惊鸿起身,俯睨一众跪着的臣子,缓缓启唇,只道了四个字,“革职论处。” 册立俘虏为一品后妃,是万万不可,文武百官坚决反对!拼死反对!反对到底! 一众朝臣面面相觑之后,跪地高呼:“陛下,请收回成命!” 右相上前,言辞激烈:“大理寺卿所言极是,常青是侍女出身,又是敌国女子,万不可近身侍奉陛下,若常青是定北侯府派来的细作,留在陛下身边必定后患无穷。”审视了一眼帝君的脸色,右相双膝跪下,高声喊道,“陛下,请收回成命。” 高台之上的君主漠然置之,毫无反应。 后宫的第一位后妃,哪能是敌国的俘虏,大理寺卿紧随右相之后启奏:“陛下,常青乃北魏俘虏,又出自定北侯府,怎可堪任大燕的后妃!” 右相第一个站出来,言之凿凿:“陛下,请您三思。” 陛下莫不是被那常青迷昏了头! 一旨封妃,拜位一品,如此殊荣前所未有。 长福公公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北侯府常青,佳容淑德,品貌慧仪,四德粲其兼备,六宫咨而是则,特册立为一品夫人,御赐封号章华,宜令所司,择日册命。” 退朝时,君主一纸诏书颁下。 次日,辰时时分,百官议政,因着方战胜归来,朝事诸多,只是,龙椅之上的君主却显得心不在焉。 直到他的卧榻挨着凤栖宫里的床榻,这才满意。 定北侯:魅惑君主 常青却不紧不慢地:“我不是问你要。”她看向文熙郡主的女侍,“你愿不愿意来我凤栖宫当差?” 那侍女,正是当日燕惊鸿赏赐于朝臣的俘虏,定北侯府云渺。 云渺十分怯懦,不敢抬头,稍稍颔首。 常青道:“以后你便跟着我。” 文熙郡主闻言便拍案而起,怒目而视:“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对本郡主的人指手画脚!” 这文熙郡主是镇国公嫡出,母亲是先帝的胞妹长宁公主,自小便是众星捧月呼风唤雨,性子娇惯,对常青自然看不入眼, 比之文熙这世家千金,倒是常青愈显从容,不疾不徐的口吻:“我是燕惊鸿的妃子,是这个后宫的主人。” 文熙郡主瞠目:“你——” “放肆!”红桥大喝,“这可是夫人,岂容得你无礼。” 一品夫人,分位自然比这外姓的皇族尊贵 文熙郡主却不屑冷嘲,愤愤睃向红桥:“这里还轮不到你一个奴婢说话。”又转眸睨着常青,“今日这婢女,本郡主不想给便不给。” 太皇太后皱了皱眉,这文熙郡主实在太不知礼数,正要出口训斥,亭外,宫人环绕,忽然喊到:“陛下驾到。” 一众女眷纷纷离座行礼:“给陛下见礼,陛下万福金安。” 并未免礼,燕惊鸿径直走向常青,唤道:“常青。” 他身后,明荣公主一同而行。 常青站着,没有行礼,拧着眉头,沉默不语。 燕惊鸿问道:“怎么回事?” 文氏太皇太后上前回道:“陛下——” 燕惊鸿听都没耐心听,拉着常青问:“她们欺负你了?” 一众女眷都惊愕住了,陛下护短也未免太过直截了当了,根本不问缘由,一味地偏袒。 常青摇头,只说:“我要她当我的婢女。”视线不经意与魏徐琬的目光相撞。 她眸中似冷漫,一闪而过,便又将目光落在了燕惊鸿身上。 常青眉头皱得更紧了,燕惊鸿点头应她,又将她拉到身侧,抬眸,神色骤冷:“你是何人?” 文熙郡主只觉得背脊生寒,垂首回道:“臣女是镇国公府的连珠。” 燕惊鸿冷冷瞥了一眼:“朕记下了。” 文熙大骇,扑通一声便跪下了:“臣女知罪,陛下开恩。” 开恩?哼,陛下只来开杀,什么时候开过恩, 燕惊鸿瞧都不多瞧一眼,“长福。” 长福上前:“奴才在。” “传朕的旨意,后宫有主,先帝女眷一律迁出燕宫,日后没有章华夫人的传召,谁都不得入宫一步。” 所有女眷目瞪口呆,完全傻在当场。 燕惊鸿却没多少耐心,吩咐了红桥将云渺领回凤栖宫后,便拉着常青走了。 待到人走远,青凤公主才难以置信得问长福:“公公,皇兄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长福恭恭敬敬的语气,“今天便烦请各位太妃娘娘和公主殿下收拾好细软,稍作等候会有侍卫将各位主子送出宫的。” 什么意思?赶人咯!后宫有主,陛下护之心切。 一干太妃公主们皆大惊失色。 且说燕惊鸿拉着常青出了宸央宫,一路无话,常青似乎不悦,低着头拧着眉,燕惊鸿仔细地瞧着她,叫见她不说话,拉着她的手收紧了几分力:“你若不喜欢她们,处置了便是。”燕惊鸿哄她,“莫要皱眉了。” 常青闷着头走:“与她们无关。” 燕惊鸿拉住她:“常青,是不是我惹你不喜了?” 常青停下脚步,燕惊鸿却不待她回答,小心地服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以后不会了。” 语气,柔软得一塌糊涂,毫无底气,在常青面前,燕惊鸿完全弱势。 她立刻摇头:“不是的。” “那你怎不开心?”燕惊鸿也不开心。 默了片刻,常青问道:“你为何与她一起?” 她?燕惊鸿有些不明所以:“明荣?” 常青低头:“嗯。” 不知为何,她不喜欢明荣与燕惊鸿一起,嗯,是十分不喜欢。 燕惊鸿一五一十地解释:“路上遇着的。”说完,又补充,“我是来寻你的,不是故意和她一起的。” “她与你说了什么?” “她让我小心你。” 常青眉头蹙紧,若有所思, 北魏十七位公主里,最数明荣与荣清聪慧,上一世便如此,明荣是知她细作身份的,以至于许多次,明荣相助燕惊鸿。 他试问:“你不喜欢她?” 常青摇头:“不是。”平心而论,明荣是个极好的女子,爱得纯粹与磊落, 燕惊鸿不解,常青极少如此小女儿心思,他觉得自己有些色令智昏,事关于她,就会自乱阵脚。 常青又小声道了句:“我只是不喜欢她与你走得太近。” 燕惊鸿立马表态:“那我以后便不睬她了。” 常青缓缓点了点头:“惊鸿,”迟疑了稍许,“上一世,你为何纳了她为妃?” 她知道,燕惊鸿并不心仪明荣,也不心念她背后的权势,她一直想不明,为何燕惊鸿会让纳了她。 不知为何,也事出无因,这一世,常青不愿燕惊鸿纳了明荣为妃。 燕惊 定北侯:那便不要停 司绣房与司饰 明日,燕宫行封妃大典,这夜,宫中格外热闹,宫灯染得天际昏黄。 常青扬起唇角,哭笑不得。 燕惊鸿冷哼,语气极度嫌恶:“窝囊废,就知道靠女人。” 云渺也好,她也好,都曾迷了眼,只看见了一个轮廓,便飞蛾扑火。 上一世,云渺便是为池修远而死,一把火,引火**,只为了替池修远守住燕门关。 常青不置可否:“他善于攻心。” 燕惊鸿挥袖便合上了殿门:“她对池修远倒是忠心。” 云渺连连称是,将湿了水的折子收拾了一番,转身,眸中一抹精光一闪而过,若如常青所言,这些折子当中,便有明日奉茶女官的名单。 燕惊鸿似要发难,常青拉住他,对云渺道:“无碍,拿这些折子去殿外风干片刻,你仔细守着。” 云渺扑通便跪下了,连连磕头:“奴婢该死。”声音瑟瑟发抖,“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怎如此毛手毛脚的!”燕惊鸿愠恼,将常青抱离案榻,省得茶水溅到她。 毫无预兆,茶盏脱落离手,咣的一声,砸在了案桌上,水漫了满桌的折子。 云渺上前奉茶:“陛下,夫人,请用茶。” 近日来,云渺似乎格外注意常青,她大抵是信不过常青的。常青伸手,搂住燕惊鸿的脖子,耳边温热的气息,倒让她有些心神难宁。 这时,云渺走进来。 他道了八个字:“魅惑君主,祸乱朝纲。” 燕惊鸿将常青抱起来,放她坐在腿上,她微微错愕间燕惊鸿的唇便贴在她耳后。 忽而,有脚步声临近, 这样的常青,叫他如何能不心动。 燕惊鸿笑靥倾城,常青她虽冷漠,只是若要对一人好,便会将心都掏出来给那人。 常青点点头:“那好,我不做朝臣,只做你的宠妃。” 池修远谋江山,而燕惊鸿,谋她。 若论谋略,比之池修远,燕惊鸿有过之而无不及,上一世输了江山,皆拜她所赐。 燕惊鸿揉揉她眉心:“别担心,我只斗不过你,除了你,我大燕的江山,谁也动不了一分。”嗓音轻柔却让人安心。 叫她怎么放心留他一人尔虞我诈。 她怔然,凝眸深远,与他对视,片刻,眉头蹙了蹙。 他将她手里的毛笔放下,扶着常青的肩:“上一世你替池修远谋了十二年,这一世,我不愿你再这样累了。” 她应着,有些疑惑:“嗯?” 燕惊鸿打断她:“常青。” 常青思忖过后:“那还有——” 燕惊鸿握着她的手,提笔在纸上划去了几个名字:“这几个是我的人。”又划去了两个,燕惊鸿在她耳侧轻轻吐字,“大理寺卿与晋南王不是。” 常青抬头,认真地看着他:“你罢朝三日,若是大燕朝臣,自当会弹劾我。”常青将宣纸摊开,墨水未干,是她方写下的,“然而,有十六人静观其变,你要小心他们,我怀疑池修远在朝中安排了人。” 一个时辰,这堆成山的奏章他一眼都看不进去,他应该拉着常青一同午憩的,而不是来看奏章。 燕惊鸿有点儿不愉悦:“你都没看我一眼。” 可是…… 她又翻开了一本奏折,说:“我不累。” 燕惊鸿将脑袋探过去:“你都看了一个时辰了。” “嗯。”常青没有抬头,提笔写着什么。 燕惊鸿坐在一侧,撑着头看她:“常青。” 再且说说这魅主的后妃,正翻阅着文武百官呈上来的奏章,若要让满朝百官见了,又要说后宫干政了。 九卿王一脸的忧国忧民:“只怕日后这后妃魅主,”长吁短叹着,“诶,大燕危矣。” 右相捋了捋胡须:“这明日便是封妃大典,听说陛下还要亲自授礼。” 诶,自古红颜多祸水啊! 左相附议:“这章华夫人当真有能耐,陛下被她迷得连朝政都不理了。” 张太傅感慨:“陛下都三天没有上朝了。”眉心一拧,甚为忧心。 一众文武大臣面面相觑之后,皆摇头叹气。等出了大殿,几位一品大臣才念上了几嘴。 又罢朝? 金銮殿之上,长福公公高声念道:“有本呈奏,无本退朝。” 宫中有传,陛下日上三竿醉卧美人膝,沉迷女色,荒废朝政。 再隔日,依旧如是。 次日,青帝免朝。 燕惊鸿手里的汤洒了,不知想到了何,倾城的颜色,染了薄红。 一眼惑人,常青想,最擅魅人之术的,应是燕惊鸿。她愣愣地点头:“好。” 见她苦恼的模样,燕惊鸿有意调侃,玩味地笑道:“我们彻夜贪欢,明日免朝,”他眸光痴缠,嗓音靡靡,“可好?” 在刺杀时,女色,往往是十分有力的武器,定北侯府的暗卫都会学以色弑人,唯独最优秀的她,学不会惑人之术,以至于她的武器只有她的剑。 夜夜笙歌,醉生梦死……这并非她所长。 常青不言,垂下了头。 燕惊鸿轻笑:“那我是不是要夜夜笙歌,与你醉生梦死?” 她凝眸相视,借着烛火,望他眼底的清波,常青说:“他让我魅惑君主,祸乱朝纲。” 定北侯:封妃大典 云渺垂下眸子,遮住里面异样的颜色,道:“常青侍君左右。” 池修远眸子骤然沉下,许久,他只道:“好好护她。” 分明,他眼底有心痛,甚至是,嫉恨,话到嘴边,却只剩了这一句。 他啊,对常青总归是不一样的。 云渺抿抿唇,抬头:“侯爷,常青不可全信。” 池修远沉眸而视。 “常青毕竟是女子,并非铁石心肠,燕惊鸿又对她用情至深,她若是动情,必定——” 池修远大吼:“够了!” 云渺怔住,看着池修远眼底血丝布满,眸若星火,许久,他脖颈的青筋才隐而不见:“听指示行事,不要妄自揣度。” 若是常青动情,他池修远,还有定北侯府,势必要万劫不复,他如何能不知道。 云渺如刺在喉,俯首:“云渺听令。” 老侯爷曾说,常青她,是最利的刃,能兴定北侯府,也能覆定北侯府。 果然,如是。 大燕八十五年,冬月二十三,黄道吉日,宜行庆礼。 卯时三刻,常青便醒了,这时,殿外便吵吵嚷嚷,她眯了眯眼。 燕惊鸿唤了一声:“常青。” 她揉了揉眼睛,睡意未消:“什么时辰了?” “时辰还早,你再睡会儿。” 窗外,天蒙蒙亮,她隐隐听到外面声响,这才想起:“今日封妃大典。” “无碍,还未到时辰,等午时受礼朝拜,你站在我身边便可,也不需你准备什么。” 常青起身,不经意望见被扔在榻下的红色中衣,又一点一点缩回被中:“我的衣裳……” 昨夜,她分明不着寸缕的。 燕惊鸿回答得很快:“我没有偷看,”他乖乖坦白,“我闭着眼给你穿的。” 其实,闭上眼,手上的触觉更清晰。 燕惊鸿的脸,一点一点,红透了,黑曜石般的瞳,明亮如洗。 昨夜,分明水到渠成,分明动了情,他吻了她的身体,所有滚烫的**快要喧嚣,他却突然停止了所有旖旎:“为什么要停下?”常青将唇角抿得僵直,声音低低,“你不想要我吗?” 她看着他,墨染的眸,缠缠绕绕。 偏执,却纯粹,常青她,还不太懂风月呢,燕惊鸿将她抱进怀里:“我的常青才十五,我舍不得。” 怎会不想要呢,傻瓜,他都失眠了整宿了。 常青安安静静地偎着燕惊鸿,平日里清冷的嗓音,软糯了几分:“十五不小了。”定北府后院的苏嬷嬷十五岁时,都生小苏了。 燕惊鸿忽然松开她,盯着问:“我都二十二了,常青,你会不会嫌我老?” “……”常青一时忘了回应。 “常青,你莫要嫌弃我,” 燕惊鸿看起来好不开心,好不开心。 午时三刻,凤鸣鼓擂响,帝妃受礼,百官朝拜。灵犀殿前,帝君携章华夫人登上祭礼台,亲自授冠,凤冠挽发,行以国母之礼。 大燕建国七百年来,章华夫人是第一位以后妃之名,随帝君入皇陵朝拜,写入大燕族谱。 “章华夫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陵外,大燕朝臣,跪地朝拜。 “章华夫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三步一叩首,皇陵百米之外,百姓伏地参拜。 “章华夫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帝君亲随,比肩而站,这等盛宠,唯有章华夫人一人,众人心知肚明:只怕,这位便是日后的国母。 午时方过一刻,各国来使,于金銮殿朝贺,面见帝妃。 “巫疆涪陵恭贺章华夫人大喜。” “北魏定北侯府,赠以千鸟朝凤,以贺帝妃大喜。” “……” 午时两刻,燕帝于朝阳殿宴请各国来使。 “侯爷,这一杯酒,常青敬你,以此谢定北侯府恩德。” “常青……常青,恭贺。” “侯爷,朕夫人的闺名,可不能随意喊。” “是本侯唐突。” “爱妃,这酒也敬了,可否陪朕喝一杯合衾酒?” “……” 午时三刻,巫疆来使,敬酒帝妃。 “涪陵以薄酒敬章华夫人,愿夫人与燕皇陛下百年好合。” “齐阳皇兄,你不敬酒吗?” “齐阳失礼,自罚三杯。” “皇兄!” “皇兄!” “御医,快叫御医!” “为何……为何是他?” 未时时分,巫疆来使齐阳皇子于朝阳殿盛筵之上,中毒身亡,各国来使惶惶不安,燕宫大乱,涪陵公主痛失兄长,扬言彻查,帝君下令,全城封锁以捉拿凶手。 申时,帝君令大理寺仵作剖腹验尸。 临近黄昏时分,满城喧嚣,人心惶惶,南城门下,守卫军一波接着一波,重重围住各大城门出口,守城的将领提着长枪严阵以待,将所有出城的百姓一律阻在城门外,挨个排查。 这阵仗,是出大事了!城门外,瞧热闹的百姓人山人海,你拥我挤。 “让开!” “都让开!”守城的将士铁面无私,严令,“今日不得出城!” 将百姓推开,城门前架起围栏,为首的将领一声令下,“陛下有令,封城!” 顿时,城门封锁,守 定北侯:天下谋 云渺身子一晃,忽然发笑,是啊,离书之死,多像杀人灭口,她有口难辩。 今日,辰时一刻,天方亮不久,有几分冷意,灰蒙蒙的颜色。紫竹林中,有女子静候深处。 待到脚步声近了,女子转身,着了宫中女官的服饰,裙边绣以梅蕊。 以梅装点,乃六司中的司药房,这女子,正是掌管司药房的离书。见来人,离书将声音压得很低,道:“云姑娘,我侯你多时了。” 昨夜夜莺啼,辰时一刻,紫竹林见,是云渺发出的传令。 女子嗓音清凌,道了两个字:“是我。” 隔得近了,离书方看清来人白色貂绒披风下大红的宫装,曳地的裙摆,绣以金凰。 凤袍加身,这女子不是云渺,离书微惊:“常青?”细细打量一番,离书倾身行了一礼,“午时便要行封妃大典,怎是常青姑娘你来了?云渺呢?”即便是同为定北侯府暗卫,也有高低之分,而常青以十一岁之龄,便入了等级最高的刺杀组。 常青未答,反问道:“你是哪一年入的宫?” 离书回:“大燕七十七年。” “八年了。”常青轻叹,“可惜了。” 八年蛰伏,毁于一旦,确实可惜了。 离书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她张望着,神色慌张,“常青姑娘快些说吧,侯爷有什么指令?莫要耽搁了,我回去晚了会让人生疑。” 常青缓缓抬手,金丝绣凰的袖摆下,剑光森然:“你回不去了。” 凤袍袖下,是青铜古剑,是常青的剑。 离书大惊失色。 “常青。” 忽而,男子嗓音轻缓,沉而清冽,辰时的初阳,从竹叶里漏出,斑驳的光影打下,映出男子容颜倾色,一身明黄,清冷矜贵与生俱来。 一眼,惊心动魄。倾城绝色,九五之尊,乃大燕君主。 “燕、燕惊鸿!” 离书猛地后退,难以置信,双目欲裂:“你,你们——” 昔日北魏的暗卫,已为大燕帝妃,与她的帝王比肩而立。常青,已不再是定北侯府的常青。 离书目瞪口呆:“你竟做了叛军?” 常青不语,剑出刀鞘,骤然,杀机凛凛,然而此时,素手纤长,握住了常青持剑的手腕,燕惊鸿道:“让我来。”他自然舍不得他的女人手染鲜血。 燕惊鸿接过她的青铜剑,慢条斯理地抬手,剑光一闪,只出一招,却致命。 辰时三刻,初阳渐升,紫竹林深处,有女子静候在此,远处,脚步声渐进, 女子转身,唤了一声:“云渺姑娘。” 光影斑斓,女子双十年纪,穿着女官的服饰,梅花绣边。 云渺走近,递出手里的信笺:“明日封妃大典,巫疆涪陵公主,侯爷要她的命,信封里是奉茶女官的名单与毒药,小心行事,万不可出了岔子。” 女子俯首:“离书领命。” 待到云渺走后,唤为离书的女子转身,揭下人皮面具,走到竹林后:“陛下。” 声音哪还有半点女子的清丽,这人皮面具之下,正是长福,声音与身影,毫无破绽,这一手易容之术,自是少有敌手。 长福取出信笺里的东西,微微一嗅:“是离人殇。”北魏葬冢,大燕离人殇,天下谁人不知。 燕惊鸿未言,拢了拢常青的凤袍。 长福公公甩了甩绣梅的袖摆,很是急恼:“不仅想铲除异己,还想栽赃嫁祸,这定北侯爷当真狼子野心。” 先毒死绊脚石,再祸水东引,哼,奸人! 长福请示:“陛下,您看?” 燕惊鸿不关心,满眼专注,眼里只有常青:“冷不冷?结束了,我们回去,还有两个时辰才授封大典,你先吃些东西。” 常青颔首,任燕惊鸿牵着她走。 长福公公无语凝噎:“……”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呐,赶紧追上去,因为穿着女子衣裙,动作十分不利索,有些滑稽,小步小步地跑着,“夫人,奴才能斗胆问夫人一个问题吗?” “嗯。” 夫人脾气真好,长福瞧了一眼脾气不是那么好的燕惊鸿,小声地问:“夫人您是定北侯爷送来的细作吗?” 常青略微思忖:“池修远觉得是。” 哦,反间计啊! “夫人,奴才太崇拜你了。” 燕惊鸿冷眼一扫,长福立马闭嘴,陛下的女人,哪能随便崇拜。 此时,辰时已过。 尔后,大理寺仵作验出离书辰时一刻暴毙,身中葬冢之毒,脖颈有剑伤,乃死后所致。 封妃大典次日,燕宫城下,重兵防守。 子夜将近,城下千米之外,突然马蹄声响,随即屋檐肆落间数百黑影窜出,皆身着黑衣,蒙面示人,领首之人取下面巾,单膝行礼:“属下见过侯爷。” 四十上下,男人一张国字脸,眉心处,有一颗黑痣,此人,正是大燕左相罗成耀。 二十五岁入朝为官,十七栽官拜相位,罗成耀此人,不论是谋略,亦或是胆识,都绝非池鱼。 毋庸置疑,定北侯池修远,擅用人。 池修远一身戎装,只道:“掩护我出城。” “是。” 罗成耀挥手,一声令下,数百人攻进城门,此时,正是子夜交替,城下守卫换岗之际。 蛰伏暗 定北侯:合欢香呀合欢香 “为了大燕的后位吗?”云渺嘲讽地勾起唇角,毫不掩饰她的鄙夷,“或者,为了六宫无妃 常青点点头,神色自若。 云渺冷笑一声:“你果然对燕惊鸿投诚了。” 常青直言不讳:“嗯,就在你站的那个位置,”又补充道,“一招致命。”燕惊鸿那一手剑术,大概不会输她一分,那样快,一剑封喉甚至不见血。 云渺最擅双刀,只是,她司窃听,甚少有机会动武。 女子,穿着一身黑衣,长发利索地束起,手里,拿了双刀。 女子转身,四下环顾:“你便是在这里杀了离书?在辰时一刻?” “你叫我出来做何?”常青走近,将手里的宫灯放下。 常青打着灯走进竹林深处,女子背身等在那里。 燕宫最北处,是后妃的住所,大抵因为后宫无妃,倒显得冷清,紫竹林在未央宫的上方,夜里,雾气朦胧的。 章华夫人可是陛下的心头肉,可万不能有一丝差错。 常青打着灯,便独自出了凤栖宫,这时辰,已经夜了,红桥想了又想,还是不大放心,吩咐身后的宫女:“去禀报陛下。” 红桥虽是担忧,却不敢有违:“是。” 常青接过宫女手中的宫灯:“不用,莫要惊动任何人。” 红桥迟疑,不太放心,便道:“那奴婢去请林将军与燕将军来护送夫人。” 常青语气随性:“我去去便回,无须跟着。” 红桥上前跟随。 酉时,刚入夜不久,大燕初夏的天,星子漫布,微风习习,宫灯摇摇,凤栖宫外,去年种下的常青树已长出了新叶,夜莺时不时啼叫几声,常青披了件外裳,便往殿外走。 云渺斩钉截铁:“越快越好。” 云渺倒是算准了,她来大燕确实是另有所图,明荣并不多言,只问:“何时?” “相助我离开大燕。” 明荣片刻惊愕之后,放下茶杯:“条件是什么?” 语气不慌不忙,一语中的,直入要害,倒是有胆识,这云渺,果然也不简单。 “云渺知道公主前来北魏为质是所为何故,我可以助公主成事。” 这云渺,在定北府并不出众,明荣对她并无多少印象,只知道她随着常青一起送来大燕当俘虏,想来能被池修远挑中,也必然有过人之处。 明荣缓缓抿了一口茶:“姑娘不妨言明。” 云渺取下兜帽:“云渺今夜前来,是想和公主做个交易。” 明荣微微惊讶,将手里的画卷放下,去了外间,吩咐了侍女沏茶,她道:“本宫与云渺姑娘并无深交,不知临夜造访,所为何事?” 侍女去内室传话:“公主,云渺姑娘来了。” 这一处,正是质子府。北魏的明荣公主便下榻于此,明荣公主深居浅出,平日里,质子府冷冷清清的。难得今日有客来访。 不过一个时辰,天便沉下来了,夜色将至,燕宫几里路外,僻静的府邸之外,方开始打灯了。 “是,姑姑。” “给我吧,御书房重地,不可随意进出。” 云渺恭恭敬敬地回话:“回禀姑姑,云渺奉夫人之令来给陛下奉茶。” 司膳房的掌事女官好好审视了一番:“云渺,你在这做何?怎不在凤栖宫伺候夫人?” 这时,司膳房的女官领着十几个宫女走来。 “卿曲关。”女子低着头,喃喃自语,忽而,眸色阴沉,“常青,是你先背叛定北侯府的,莫怪我不顾姐妹之谊” 池修远?那殿外偷听之人是… 燕惊鸿神情自若:“无碍。”他似笑非笑,“池修远想知道,朕便成全他。” 林劲恍然大悟,突然,神色一凛,他凝神睃视,须臾,道:“陛下,”林劲拿起案台上的剑,压低了嗓音,“隔墙有耳。” 燕惊鸿道了八个字:“两路包抄,瓮中捉鳖。” 林劲不甚明了:“卿曲关?” 燕惊鸿懒懒敛着眸:“要最短时间内切入北魏腹地,”微微一眼掠过地图,白皙的手指落下,“由此攻入。” 御书房内,林劲将行兵地图铺在案台上,指着两处位置,道:“目前,巫疆大军北下行军退至凉州以北十里,定北三十万大军驻守黔江,两方在朝水对垒,巫疆不善水性,只怕不过半月便会守不住。” 六月,狸姬女帝派使臣赴大燕求援。 大燕八十六年,夏,定北侯池修远亲征,巫疆战败定北大军于凉州,伤亡惨重,退至城外十里, 摄政北魏,兵权在握,定北侯府一时权倾朝野。 三月,定北侯与皇家联姻,百里红妆迎娶荣清公主魏卿如,国舅爷赠以三十万大军兵符,以贺外孙女大婚。 二月,狸姬女帝登基,不过半月,女帝以伐佞复仇之名,挥军北下,直取北魏交界锦州城。 大燕八十六年,春,巫疆女帝因痛失爱子齐阳,一病不起,无力于朝政,遂禅位于皇长公主涪陵,封号狸姬,乃巫疆史上第三位女帝。 大燕八十六年,年初,炎帝因病驾崩,幼子魏晏登基,改国号天宗,新帝年弱,太后令定北侯池修远摄政,军机大臣辅佐。 他笑着把常青抱紧,愉悦地连眼眸都亮了几分。 “好。” “再生一双儿女好不好?” 定北侯:飞衡掳人 因为离书之死,池修远并不全信云渺,她回道:“已向罗大人求证过。” 池修远片刻沉吟,相问云渺:“你可确认过了?” 谭副将神色严肃:“侯爷,我们可如何应对?” 三国当中,北魏国力最强,大燕次之,巫疆最弱,但若北魏联盟巫疆,形势十分不利于北魏,一旦天下大战,北魏胜算不过三分。 一众将领听闻,皆大惊失色。 云渺道:“狸姬女帝已经向大燕求援,大燕不日便会出兵北魏,燕惊鸿欲从卿曲关切入北魏腹地,与巫疆大军两面包抄、瓮中捉鳖。” 池修远灼灼凝视:“说。” 女子一身脏污,手上缠绕的绷带还沾着血红,她走近,道:“云渺有要事回禀。” 池修远抬眸,瞧见了跟在守卫兵身后的女子,微微惊愕:“出了何事?你为何回了北魏?” 帐外,守卫兵进来:“侯爷。” 晌午时分,北魏几位将领在营帐中与定北侯爷共商战事。 此时,定北大军驻扎在凉州城以北十里的乌灵山脚下,与巫疆大军隔黔江对垒。 飞衡眉头一挑,觉得话本里的东西十分见效,将怀里的燕四送来的《驭女有道》细细研读。 秦若拳头紧握,磨磨牙,片刻,张嘴,泄愤般用力地吞咽。 然而,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你再不吃饭,我用嘴喂你。” 他的声音,极其不耐,又冷硬,秦若想也不想,吐出来,吐个一干二净,四人量的软筋散,再吃下去,她都要废了。 “吃饭。” 秦若气恼,挣扎了几下被绑住的手,张张嘴,刚要开口,嘴里就被塞进了一大块馒头。 “绑的便是你。” 这土匪,显然是认得她的,秦若冷哼:“那你还敢绑我?” 飞衡捡起包馒头的纸,很不顺手地擦了擦秦若嘴角吐出来的粥,不急不慢:“秦家女将,秦若。” 三国之内,谁不知道北魏秦若,玉面芙蓉,辣手阎罗,说的便是她。 秦若立刻便吐出了嘴里的东西,谁知道有没有下什么下三滥的药,她宁愿饿死也不吃,咬牙切齿:“你可知道我是何人?” 狂妄!不知死活! 飞衡一勺子粥塞进她嘴里,想了想话本子里内容,便冷若冰霜道:“你要是不听话,我便霸王硬上弓。”说完,又塞了一大块馒头进去。 秦若恼羞成怒:“你——” 压寨夫人?这人是土匪吗? 飞衡想了想,许久,才道:“我看上你了,绑你做压寨夫人。”燕四送来的话本上就是这样说的。 秦若见他走近,便又后退几步,身体无力,靠着石壁,神色严阵以待:“你绑我来到底有何目的?”她十三岁行军,所有敌人都是沙场的敌军,若对方是战场的敌人,要么杀了她,要么用她威吓秦家军,怎会绑来荒郊野岭,秦若又问“你绑我到底想做什么?” 飞衡走过去,将方从山下买来的饭菜放下,白粥和馒头,十分简单。 “……”秦若懵了一下。 对方道:“吃饭。” “你是何人?这是哪里?”她寻着越渐靠近的脚步声望去,嗓音干涩得有些暗哑,“你为何将我绑来?” 荒郊野岭,来者不善。 秦若侧耳细听,有风声,水声,被蒙住的眼睛只隐隐感觉光亮从一处照进来,触手摸到一片石子,她心下立刻了然,这里是山洞。 四个人的量?当她是牛吗? 飞衡面无表情:“软筋散。”还是面无表情,补充,“四个人的量。” 秦若戒备,握紧被捆绑住的双手,护在胸前,才发觉浑身无力:“你给我吃了什么?” 男人?年轻男人? “醒了。” 再次睁眼,已不知白天黑夜,她的眼被蒙住了,入目的便只有一片黑暗,她猛地坐起,却又软软摔回去。 话还未完,眼前一闪,手里的剑落地,秦若肩头一麻,身子便软下去了:好快的轻功,好快的手法! 毫无声响,隐约可见人影移动。秦若拔剑:“你——” 秦若大喝:“什么人!”她心生戒备,手握剑柄,“什么在那?” 忽而,一阵风吹来,营帐中的烛火泯灭,顿时一片昏暗。 一声令下,守卫军布防看守,全军修整以待。不到半个时辰,天便完全黑下来,军营燃起了火把。 “末将领命。” 她端坐战马,高声道:“原地整憩,明早行水路与定北军汇合。” 巾帼不让须眉,便如秦若。 秦家一脉独传,唯一的年少将军,便只有一位——振国大将军之女秦若,十三岁入军营,十五岁为将帅,十八岁独领秦家四十万大军。 “报秦将军,定北大军驻扎百里之外的乌灵山脚。” 卫兵来报,马上之人一身黑色的戎装,肤色偏黑,五官却生得十分精致,轮廓带着女子特有的线条,秀气的眉峰下,却嵌着一双凌厉的冷眸,倒有几分不辨雌雄的英气,她勒住前行的马:“说。” “报!” 凉州以南百里,秦家军十万,行军至此,申时已过,天将昏黑。 燕四觉得这办法好。 燕大想想也是,便想了想:“给飞衡送几本话本子去,教教他强抢民女。” 定北侯:卿曲关战乱 池修远灼灼相视,眼底,愈见森冷:“这密报是你传的 云渺摇头,咬着唇:“不是我。” 池修远猛地抬眸,看向云渺。 谭副将大骇:“我们中计了。” 原来,这瓮中捉鳖,不是与巫疆两面包抄,而是空城诱敌,围而攻之。 燕惊鸿来了,带着千军万马。 池修远转身,只见火光里。狼烟四起,马蹄声声,渐进,震耳欲聋,是燕军。 令下,突然,有人惊呼:“侯爷,燕、燕军来了。” 池修远突然大喊:“撤!立马撤兵!” 不,不是先发制人,是……引蛇出洞。 关副将不禁寒战:“末将不、不知。” 池修远惊愕,双目放大:“五千?怎会只有五千,燕惊鸿的三十万大军呢?” 空城?竟是空城! “报!”来人是首战的关副将,一身血污,他抹了一把脸,神色慌张至极,“侯爷,城中只有燕军五千,卿曲关中是、是空的。” 这时,又有战报。 一旁,云渺花容失色。 池修远大惊,难以置信:“怎会如此快?”四面环墙,又有燕军三十万,即便攻其不备,也不可能这么快,池修远警钟大响,“怎了回事?” 卫兵禀报:“侯爷,城门已破。” 池修远下马:“快说!” “报!” 惊天动地的三声撞击之后,城门大开。 砰——砰——砰! 忽而,月隐云层,夜已深,卿曲关城下,血腥弥漫,红色,染了城门,烽火台下,照着遍地横尸。 燕大等人咬咬牙:“属下遵旨。” 开玩笑的吧?不,陛下从来不开玩笑,说放一碗就绝对不放两碗。 放一碗,一碗,碗…… 这也就算了,陛下还说:“她若掉一滴血,”语气,完全冷峻,完全威慑,“朕就放你们一碗。” 燕大等人哪敢不从:“是。” 都?有十万人马镇守军营,燕宫七十二卫有必要全部留下吗? 出了营帐,燕惊鸿看了好一会儿帐中,才对身后燕大等人道:“你们都留下。” 她等他,凯旋归来。 他俯身,亲了亲她的唇角:“等我。” 常青应道:“好。” “不用担心我,我是去收网,不会有危险。”他反倒不放心常青,揉揉她的脸,叮嘱,“你不要出军营,不要让我担心。” 常青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将燕惊鸿的佩剑递给他:“多加小心。” “常青,你留下。” 燕惊鸿将常青留在营帐里了,今夜,卿曲关里必定有一场血雨腥风,他舍不得她同往。 帝君亲征,点将台上战鼓雷鸣,二十万大军整装待发。 “喏。” 燕惊鸿放下手里的行军布局图:“传朕旨意,开城门应敌。” 长福嘿嘿一笑:“自然不比陛下英明神武。” 挖了个坑就下蛋,可不是蠢嘛。 燕惊鸿闻言,抬眸,只道了两个字:“真蠢。” 长福公公小跑着进了营帐:“陛下。”他急急忙忙的神情,“陛下,定北军攻城了。” 此时,正是夜临,月色极好,星子遍布,满盈的月儿高悬。 十万左翼军听令,攻取卿曲关,顿时,烽火狼烟起。 池修远思索片刻,高声令下:“全军听令,”拔剑,直指城门,“攻城。” 几位副将闻言,点头赞同。 “侯爷,”云渺上前,道,“与其被瓮中捉鳖,不若先发制人攻其不备。” 池修远沉吟,若有所思。 “果然是从卿曲关切入。”谭副将将大喜,“侯爷,我们的时机到了。” 探兵回禀:“禀侯爷,城楼之上挂了大燕的军旗。” 池修远远眺着城楼之上:“城中是何人?” 烽火台已燃,那时备战状态。 “侯爷,卿曲关中烽火台已燃。” 大军休整在城外半晌,探兵回报。 大燕八十六,八月七日,定北军十万左翼军行军至卿曲关,夜渡关口,卿曲城外,火光如昼。 大燕八十六年,八月三日,燕军过境北魏,三十万大军驻扎黔西郡。 女人真的好善变。难怪话本里说不要太顺着女人。又把人抗到肩上,飞衡折回山洞。 她要的是解药!解药!秦若咬牙切齿:“我不洗了。” 飞衡一本正经:“帮你洗。” 她顿时大惊:“你干什么?” 女人真的好麻烦。飞衡把她放下来,然后面不改色地……解秦若的衣服。 “一定!” 飞衡顿住脚:“你一定要洗?” 秦若用脚蹬他:“那你要怎样?” 这个榆木脑袋!怎么都说不通! 飞衡面无表情:“不行。” 燕四信中特地提了,这秦家女将功夫了得,心机也了得,万万不可大意。 秦若双手被捆着,勒住他的脖子,用力捶他:“我的衣服可以给你,没有衣服我不会跑。” “不行。” 秦若捶他:“你先给我解药,然后在那里看着我。” 飞衡不理会,扛着秦若回山洞。 回山洞的路上,秦若听闻山间水声,突然起意:“我身上脏了,我要洗澡。” 定北侯:洗手作羹汤 魏卿如冷冷而视,嘴角笑意,越发冷冽。 池修远身体微微一晃,瞳孔微缩:“你在胡说什么?” 她扶着他的手骤然松开:“夫妻一体?”魏卿如突然哼笑了一声,眸中颜色一凛,唇角冷冷讽笑,“侯爷,你杀害我腹中孩儿时,可想过夫妻一体?” 她眼底,分明毫无掩饰,那样愤恨,到底为何事已至此?池修远几乎嘶吼出声:“魏卿如!夫妻一体,你到底在做什么?” 魏卿如好似未闻:“伤口在流血,先让军医给你包扎。” 她啊,居然置定北大军于不顾。 池修远哂笑:“兵符在你手里,楚家军只听你调令,从军营行军到卿曲关最多不过半日,援军却在一日后才到。” 魏卿如抬眸,面色如常:“明荣不懂侯爷所指何意。” 池修远冷笑:“兵力还有军心,全部尽失。”视线牢牢紧锁,火光翻涌,他轻嗤,“明荣,你倒是好算计。” 只要留他的命是吗? 魏卿如凝眸,敛下的长睫遮住了眼底神色:“侯爷相安无事便好。” 双目相视,掀起波涛汹涌,池修远突然开口:“十万左翼军出征,只有本侯一个人回来了。” 帐中只剩了二人,池修远满脸血污,模糊了样子,一双墨黑幽深的眸子灼灼盯着魏卿如。 “是,公主。” 魏卿如上前搀扶:“受伤了吗?”转头吩咐侍女,“成君,让严军医过来给侯爷诊治。” 魏卿如抬头,只见池修远从帐外而来,浑身是血,甚至看不清轮廓。 天方透亮,楚家军归营,明荣公主的营帐外,侍女急急喊道:“公主,侯爷回来了。” 定北十万左翼军已灭,他只能战败而归。 池修远转身,看着城中冉冉升起的战火,声嘶力竭地喊道:“撤。” 好一个来晚…… 楚家军,只听命于两人,一个是北魏当今的辅政三朝元老楚国舅,另一个便是楚皇后之女明荣公主。 池修远不怒,反笑,眼底,一片杀气:“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何罪之有。” 楚容俯首,单膝跪下:“末将来晚,请侯爷恕罪。” 池修远看着城外千军万马,一声大笑:“本侯十万定北军已全军覆没,楚将军,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来了,楚家军终于来了。 城外,楚国舅府三公子楚容道:“末将见过侯爷。” 突然,一声撞击巨响,城门大破,池修远抬眼,血水浸进了眼球,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了军旗,楚家的军旗。 “砰!” 隔着半座空城,一路撤逃,池修远路径卿曲关的西城门,护卫军一个一个倒下,燕军紧追不舍。 十万定北左翼军,一夜之间,全军覆没。 一声令下,刀枪剑戟再起,杀伐森然,血淌城池,战火彻夜,不死不休,染红了东边方露出半边的初阳。 林劲领旨:“末将遵命。”转身,高声传令,道,“陛下有令,一律杀无赦!” 陛下这是要赶尽杀绝! 一个不留…… 燕惊鸿高坐马上,银色的戎装,不沾一点血污,他道:“降军不忠,”沉凝片刻,薄唇轻启,“一个不留。” 城下,不过两万人马,残兵败将罢了,怎敌得过燕军二十万雄兵,不降,便死。 “陛下!”林劲道,“池修远逃了,定北军副将求降。” 半个时辰,定北军退无可退,被逼至城墙,困兽之斗。 刀光剑影里,血肉横飞,遍地的尸体,无休无止的杀戮,整个城池里,血气弥漫,这,便是战场。 池修远紧了紧手里的佩剑,毅然决然转身而去,身后,骨肉撕裂的声响,全部抛之脑后。 谭副将挥剑砍杀,大喊:“侯爷,撤!” 两位副将领命,带着将士从左右两翼缩进,将池修远牢牢护在中间。 “侯爷,别再犹豫了。”谭副将扯着嗓音,一声震吼,“刘副将、周副将,掩护侯爷撤退!” 池修远沉默不语。 “尚未。”谭副将将池修远护在身后,满脸血污,杀红了眼,“侯爷,将士们快撑不住了,您先撤退吧。” “援军可到了?” 再如此下去,他的十万人马,只怕要全军覆没。 池修远一剑刺入敌人的胸膛,纵身一跃便踢开了尸体,他剑拄地面,元气耗尽,几乎快要站不住身体。 燕军围而攻之,势不可挡,步步紧逼。十万定北左翼军,不过三个时辰,便所剩无几。 一纸书信,将所有烽火打乱,整整三个时辰,不见援军,卿曲关里,红色喧嚣,血染城楼。 “奴婢这便去。” 魏卿如脸色惨白,紧紧咬着唇:“去把严军医叫过来。” 明荣公主从未发过这样大的脾气,侍女战战兢兢地上前:“公主,当心身子。” 顿时,满地碎片,茶水混着汤药,一片狼藉。 “呵,”魏卿如冷笑,“池修远,你可当真好狠的心。”抬手,打碎了案台上的茶壶。 “是。” 她大吼:“快去!” 楚容将军惊愕:“那侯爷?” “传本宫的口谕给梁将军,原地待命。”魏卿如握着信封的指腹,紧紧收拢,指甲几乎陷进皮肉里。 定北侯:喜脉 燕惊鸿理所当然:“要什么由头,我要封我的女人做大燕的皇后, 常青想了想:“封后的话,少了一个由头。” “我听你的,”燕惊鸿问常青,“要封后吗?” 一国之后,摄政大燕,池修远倒是贪心,这手竟想伸到大燕的朝堂,野心勃勃可以,只是万不该算计到常青身上。 “他还说,盼我,”她缓缓转述,“一国之后,摄政大燕。” 常青笑,倒是第一次听闻他骂人。 燕惊鸿拂袖便将那锦盒甩到了地上:“常青,若我早些重生,定不让你遇上池修远那个混蛋。” 池修远倒是用心,不损她性命,却也不留燕惊鸿好活。 与合欢香不一样,鱼水之欢是解药,这合欢树的种子,若是女子佩戴,鱼水之欢便是毒药,毒素由女子渡到合欢之人。 常青取出那黑色的手链:“这不是普通的珠子,是合欢树的种子。”她微微思索,“他大概沉不住气。” 燕惊鸿打开,里面是一串黑色珠子,他甩手推开,说:“扔了。”十分嫌弃地又扔远了一点,语气也很嫌恶,“不过是个破珠子,你喜欢,我便送你一屋子比这好上千倍的。”这破珠子,哪里比得上他的玉石一分。 常青走至妆台,取来锦盒:“这个。” 提到池修远,燕惊鸿心情就没有那么愉悦了:“是什么?” 常青啊,还是不识情趣。 一瞬,所以气氛被破坏尽了。 下一秒常青突然说:“池修远也送来了生辰礼物。” 然而…… 燕惊鸿笑了,十分愉悦,他家常青不太懂男女风月,却总能这样轻而易举地让他怦然心动。 常青低头,亲了亲玉石上刻画的容颜,神色竟带着虔诚,点头说:“好。” 江山,与他,相赠于她,他啊,总是毫无保留,从来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 燕惊鸿握着她的手:“我把我和大燕都送给你。”缓缓收拢,将手心里的玉石紧紧握着,“常青,这是我所有的东西,今日你收了,便再也不能不要。” 指尖下,暖暖的,是燕惊鸿的容颜,刻在了玉石里。常青抬头看他,有些错愕。 他带着她的手,拂过上面的纹路:“这一面是大燕的国玺印章,这一面,”翻了一面,他握着她的手,指腹摩挲着玉面,“刻着我的模样。” 常青摸了摸上面的纹路:“是什么?” 他执着她的手,将一块玉石放在了她手里,掌心大小,莹绿的颜色,泛着淡淡的光晕,手心传来微微暖意。 “常青,我还有一份生辰礼物要送你。” 她应:“嗯。” 燕惊鸿松了一口气似的:“以后不准看这些东西。” 还好他的常青不喜欢,还好常青看得是命门,不是别的不堪入目的东西。 “里面有很多杀人的方法,”常青与燕惊鸿说,“人在欢愉时,会将所有命门都暴露,毫无防备的状态下,取人性命最易,不过,我不喜欢这种迂回的办法,我更喜欢用剑,一招致命也很快很容易。”她是定北侯府最出色的暗卫,自然不需以色杀人。 “……”燕惊鸿愣了一下,他想拆了定北侯府。 常青只是笑:“无碍,那算不得什么,之前在定北侯府我看过许多。”语气很平常,“暗卫都要学的。” 长福在外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燕惊鸿脸一黑:“我要把长福给砍了。” 常青一丁点都不隐瞒:“第一话到第十六话。” 他家常青,怎能看这种东西。 燕惊鸿神色有些微动了:“你看了多少?” 那本书是燕惊鸿及冠时,长福塞给他的春宫册,当然,同时塞去的还有两个干净的宫女,当时他只是随手翻了几页,便扔在了角落里,顺便将两个光溜溜裹在席子里的女人扔出去了。 “御书房里有本书,上面画了。” 他扶住她的腰,仰着头:“这是谁教于你的?” 常青便又吃了一口,抱着燕惊鸿的脖子,喂给他。 燕惊鸿舔了舔唇角,笑道:“很棒。” 常青有点形容不出来,倾身贴着燕惊鸿的唇角,将嘴里的味道哺给他,抬眸:“难吃吗?” 很咸,还有点涩,嗯,还很酸。 他依着她,用筷子仔细挑了一小根面条,喂到她嘴边,然后便盯着常青的脸,有点期许,又有点底气不足:“是不是很难吃?” 他起身要拿去倒掉,常青拉住他:“我就吃一口。” 燕惊鸿心里有了盘算,下一次,定要请司膳房最会做膳食的师傅来教他。 燕惊鸿瞧了瞧,黑乎乎的一坨,卖相着实不好,他捉住常青的手腕:“不吃了,会吃坏肚子的。” 常青看了一眼,拿起筷子:“无碍。” 舔了舔她唇角,他这才餍足,将瓷碗推到常青面前:“面糊掉了。” 本只是想咬她,燕惊鸿倒像上了瘾,缠着常青亲昵了许久。 他恼她,捉住她便咬她的唇,她也不躲,微微张开唇,乖乖不动,唇齿嬉戏,便越发的缠绵。 常青点头,唇角却笑意不减。 燕惊鸿扶着常青的肩:“不准笑。” 时至今日她才发现,燕惊鸿原来不善厨艺,与她一般,只会刀剑,不会菜刀。 定北侯:压寨女婿 哟,这是护短还是炫耀?这语气,别提多洋洋得意了。长福摸摸鼻子,不不敢忤逆,连忙附和:“是是是,章华夫 燕惊鸿冷冷睃了长福一眼,语气不悦:“比不上朕的常青。” 平心而论,涪陵的智谋与胆识,确实不输男儿,不然当初陛下也不会选她为帝。 诶呦,好狠的心啊,用完就废,难怪说帝王无情啊。长福感慨:“倒可惜了狸姬一身治国的能耐。” “待到天下平定,朕便换了她。” 陛下完全兴致缺缺。 “陛下,”长福胆大包天,笑道,“这狸姬女帝恐怕是看上陛下了。”瞎子都看得出来,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出了殿,长福打着灯笼在前头领路。 而常青,何其有幸,成为了燕惊鸿眼里的蛊,倾人倾世。 贪妄吗?涪陵笑。怎么能不贪妄呢,燕惊鸿这样的男子,要动心,太轻而易举了。 燕惊鸿俯睨着眸,嗓音冷冷:“安分一些,朕不喜欢贪妄之人。”说完,转身而去。 涪陵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是你眼里的蛊。” 花瓶……原来,在燕惊鸿眼里,她这巫疆第一美人不过是个死物。他既不受情蛊所惑,必定是无情之人,涪陵视线落在那花瓶上,似笑非笑:“我很好奇,常青在你眼里是什么?” “看到那个花瓶吗?”燕惊鸿道,“在朕眼里,你与它无异。” 拂袖,用了内力,燕惊鸿将涪陵重重甩出去,她摔倒在地,用力地喘息,拂着脖颈的红痕,难以置信:“为何我的蛊独独对你无用?”她眸中,养了情蛊,一眼媚人,唯独燕惊鸿不为所动,这是为何?有情之人,又怎会不受情蛊所惑。 他若再用一份力,她必死无疑。 巫疆擅蛊,传闻涪陵一双眼,能夺人心魄,倾蛊世人,只是,这个男子,看她的眼时,眸中却毫无倒影,脖颈突然被扼住,她甚至看不清他何时出手,素白的手指紧紧掐住了咽喉,微微用力,燕惊鸿道:“再有下一次,朕绝不留你。” 紫色晕染了眸,妖娆惑人。 涪陵笑了笑:“你的常青夫人,”她抬眸,对上燕惊鸿的眼,瞳孔骤然微凝,“你是放不下她吗?” 这帝王之心,果然难定,而她,不过是他的棋子,可以用之,也可弃之。 “剩下的事你自己处理,”他眸子冷凝,道,“若处理不好,朕可以给巫疆换一个皇帝。” “明日?”涪陵愕然失措,“内乱未平,陛下为何这样急?”降书已呈,巫疆便是北魏的腹地,怎叫常青一封信就分了帝君的心。 长福听令:“奴才这就去准备。”都快半个月了,陛下自然是归心似箭。 燕惊鸿接过信,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将信纸折好,道:“明日启程,归国。” 长福从殿外小跑进来,也不顾殿中有人,他欢欢喜喜地将刚收到还没捂热的信递上:“陛下,章华夫人送信来了。” 这夜,月如盘,盈盈明亮,巫疆地处雪域,常年积雪,月照银装,夜色迷离,美极。 成君突然便红了眼,公主痛得一直喊侯爷的名字,只是他却连看都不去看她一眼。 话落,转身便进了议事厅,头都不曾回。 “本侯晚点再过去。” 成君愣住,许久,斗胆问了一句:“侯爷,您不去看看公主吗?” 池修远微微滞了一下,面色极其冷静:“去宫里请御医。” “侯爷,”成君急得结结巴巴,“公主,公主要、要临盆了。” 刘管事方出了后院,侯爷夫人房里的一等侍女成君便急急跑来,满头的汗,气喘吁吁地。 “是。” 取出火折子,将信纸焚了,灰飞落地,池修远道:“取将军府请秦若将军过府一叙。” 是常青的字迹,短短六字:事已成,时机将至。 池修远转身,神色微动,刘管事将信递上。 “侯爷,”刘管事又唤了一声,“常青送来了密报。” 近来,侯爷总是这样,站在树下,一站便是几个时辰。 池修远并无反应,抬头,看着常青树的新芽。 刘管事走到树下,轻身唤道:“侯爷。” 正逢四五月,又是一年常青树翻新芽的时节,定北侯府里的常青树,长得正盛。 当日,章华夫人有孕的喜讯便送去了灵山。 明荣点头,出了凤栖宫。 常青莞尔:“嫁衣我会让司绣房准备。” 这个女子,与上一世一般,爱得洒脱,却与上一世不一样,这一次,不是浮生若梦,她遇上了一个可以伴她终老的男子。 明荣却打断:“我魏徐琬怎会替不心仪的男子生下孩子。” “明荣,”常青喊住她,略微皱了皱眉,“你心仪他吗?”上一世,她曾那样爱慕过燕惊鸿,这一世,也曾年少思慕,常青沉吟着,“若你不愿意——” 明荣将挽袖放下,丝毫不忸怩作态:“谢谢。”福了福身,“那明荣便告辞。” 常青道:“恭喜。” 待到内殿四下无人,素手拨开珠帘,常青走出来,她身侧,是明荣公主。 “是。”红桥吩咐殿中宫人,“都退下吧。” 片刻,纱帐里又传来常青的嗓音:“去灵山给陛下报喜。” 定北侯:以假乱真 “与你家侯爷说,这联姻本将军答应了,不过不是与你家侯爷,本将军要他。【鳳\/凰\/ 更新快请搜索//ia/u///】”她转头,狠狠睃着飞衡,恶狠狠地道,“要他做我秦家的压寨女婿。” 飞衡面不改色:“我不愿意。” 秦若笑:“由不得你。” 哼,若是不从,便用强,反正她是和这绑她的土匪杠上了。 飞衡懒得理她,直接掉头走人,身后,秦若喊着:“你给本将军等着!” 女人,真是不可理喻,飞衡揉揉眉头,有一点头疼。 五日后,燕惊鸿暗中归国,一路风尘,露水染湿了衣襟,半刻都不曾停留,便去了凤栖宫。 燕四随行,跟着燕惊鸿进了凤栖宫正殿:“陛下,容国公和云相——” 燕惊鸿回头,冷冷一凝:“出去。” 然后,咣的一声,把殿门锁上了。 燕四摸摸鼻子,好险,差点撞到鼻子,算了,陛下相思成疾,没得治了。 殿中,只掌了一盏烛台,光影昏黄,倒影在垂落的纱幔上,素白的纱帐后,轮廓隐约。 脚步极轻,似是怕吵醒了床榻上的人儿,燕惊鸿走近,抬手,用指腹轻轻拨开床幔,床上的女子,睡得安稳。 “常青。” 他唤了一声,嗓音极轻,小心翼翼般,抬手,又悬在半空中,怕扰了她睡梦,便又收回手,俯身,唇落在她唇上,一触便罢。 她却睁开了眼,眼里毫无惺忪。 常青曾是杀手,警惕性是她的本能。 燕惊鸿拂了拂她的脸:“我吵醒你了?” 常青摇头:“本来便睡得不沉。”她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 他还穿着披风,袖口处沾了雨露,大概行路匆匆。 从巫疆到大燕即便是最快的千里马,一趟也要七天,她的信送去了不过才五天,他便归来,想必是马不停蹄,不分昼夜。 常青伸手,指腹落在燕惊鸿眼底的青黛上:“是不是很累?”她往里挪了挪,空出大半的床榻,“你先睡一会儿。” “看见你便不想睡了。” 燕惊鸿虽如此说,却还是乖乖躺在了常青身边,撑着头盯着她瞧,似是怎么斗看不够。 “有什么事吗?怎回来得这样急?” 燕惊鸿握住常青的,用脸蹭了蹭她的手背:“想你了。” 并非戏言,这半月分离,确实叫他尝到了相思入骨的滋味。 常青往他怀里缩了缩,靠着他,大概有些困顿,声音不若平常,轻软给几分“我传书去定北候府里,告诉他,”她娓娓而道,“章华夫人有孕,封后在即,可准备行事。” 这些,燕惊鸿自自然是都知道。 “嗯,册封大典的日子你定了便好。” 他对常青,总是纵容听从地毫无底线。 “我怕再过了几月便遮掩不了,便只能出此下策。”常青抬起头,烛火照进了眸光,一汪明亮的颜色,她轻声再燕惊鸿耳边轻喃,“惊鸿,宝宝等不了了。” 既然藏不住,她便以假乱真,池修远只知她要母凭子贵权倾天下,哪里知道常青腹中真有龙嗣。 真真假假,半真半假,这天下权谋,攻的便是心计。 燕惊鸿听之,却丝毫不惊讶:“我知道。”揉了揉常青额前的发,燕惊鸿夸奖,“我家常青做得很好。” 常青微微愕然:“你怎知道?” 为了避免池修远生疑,她倒是精心捏造了许多假孕的表象,即便是亲信之人,也不知内情,燕惊鸿远在巫疆,又是如何察觉? “你的月信已经迟了一个月了,”燕惊鸿莞尔轻笑,“而且红桥不仅善武,还善医。” 月信…… 常青低头,耳根子红了,燕惊鸿对她,总是会事无巨细。 “宝宝好不好?”燕惊鸿将她抱紧了,手环住她的腰,掌心小心地覆在她腹上,“他有没有闹你?” 她腹中,是他的骨肉。唇角,深深扬起,他这样欢喜。 常青摇头,手覆在燕惊鸿的手背:“很听话,大概是个女孩,很安静。” 女孩啊…… 燕惊鸿眸中愉悦越发隐不住,抓着常青的手,放在脸上:“常青,你掐掐我,我有些轻飘飘的,像做梦一样。” 常青看着燕惊鸿,沉思了一下,便伸出手,掐了一下,又掐了一下。 见她举动,燕惊鸿笑的更欢快了,抓着常青的手,放在唇上。 梦已成真,三生有幸。 “我曾想过,你于我,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他伸手,捧着常青的脸,眸光专注,眼中只余她的影子,“只是,我尝过了这样得之我幸的餍足,便再也容忍不了失去与孤寂。”语气软得一塌糊涂,像央求,“常青,你不能不要我了,除非我死。” 若是,她扔下他,那么,他必定将万劫不复。 “常青,” 她用指腹压住燕惊鸿的唇,嘴角轻抿:“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不喜欢听。” 上一世的不得善终,这一世,她怎会重蹈覆辙,不要他,她还怎么舍得,诚如惊鸿所说,尝过了这样得之为幸的餍足,便再也容忍不了失去与孤寂。 燕惊鸿笑着,亲吻常青的手指:“遵命,我的皇后。” 次日未时,灵山外,百官相迎,青帝回宫。 此番灵山修养,长达半月,兴许是章华夫人喜讯,帝君火速回朝,归来不到一个时辰,一纸诏书便送去了御书房的议事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章华夫人德容兼佳,秉性端淑,内政司通,治国有仪,于宫尽事,实能赞襄内政,可为国母之仪,今册为中宫,执六宫奏笺,钦此。” 一朝封后,母凭子贵也不尽然,帝君纵宠,长盛不衰。 御书房里的一干官员,听旨后,面面相觑,只是片刻,齐声道:“吾皇圣明。” 大家都学乖了,以后陛下的家事,一律不能多舌,要想官路亨通,以章华夫人为尊便是了。 这封后的消息,这才半日,便传得大燕满城风雨,坊间有童谣在传:生女若常青,嫁入皇庭家,盛宠无人愈。 长福一边研墨,一边问到,:“陛下,这封后大典要如何办?” 燕惊鸿握着毛笔的手顿了一下:“要很大场面。”笔尖又勾勒了一笔,补充,“朕要天下皆知。” 已经天下皆知了呀! 长福不明白圣意:“要多大?” 燕惊鸿郑重其事:“很大。” “……”很大是多大?长福苦着脸,“奴才遵旨。” 长福正冥思苦想这很大是多大时,燕大从外头进来。“陛下,飞衡传了书信回来。” “嗯?”燕惊鸿没有抬头,专心手中的笔墨。 燕大思忖了好一会儿,才道:“飞衡说那秦若将军强取豪夺,非要他当压寨女婿。” 长福不厚道地笑了,实在料想不到秦若将军竟好飞衡一口,看看陛下的神色。 燕惊鸿面无起伏:“传朕旨意,让飞衡联姻秦家。” 燕大惊愕,长福也觉得难以置信:“让飞衡从了秦将军?” 燕惊鸿只道:“不得反抗。” 留下这一句,燕惊鸿拿着方才写了半天的墨宝就走了。 长福:“……”为飞衡感到无奈。 燕大:“……”兄弟就自求多福。 再说燕惊鸿,拿着那张写了许久的宣纸去凤栖宫找他家常青,献宝似的拉着她一起看。 “如何?” 常青看了一眼,不明所以。 燕惊鸿指着宣纸上的字:“是我们孩儿的名字。” 常青又看了一眼,眉头微蹙:“若是男孩呢?”她觉得,男孩似乎不太适用。 燕惊鸿直截了当:“不得有异议。” “倾尔,燕倾尔。”常青念了两声,嘴角轻轻牵起,“我喜欢这个名字。” 倾心于尔,他的意图,很明确。 常青笑了笑。 燕惊鸿心情大好:“下月初七,行封后大典可好?” 她应:“好。” 当日,青帝便下了旨,下月初七行册封之礼,特命内务府承办。 三日后,亥时,将军府中,有人翻墙而入,悄无声息。 大门不走,偏偏翻墙,这人是土匪吗? 秦若放下手里的兵书:“深夜造访,你莫非又想做什么戏花弄玉之事?” 话刚落,那身影便破窗而入,一阵风吹动烛芯,光亮闪了闪。 秦若再抬头,飞衡便站在了案前。 他放下一块玉佩,好不忸怩,开门见山:“我来下聘。”他将玉佩一推,扔至秦若面前,“下月初七,我娶你,没有百步彩礼,也没有千里红妆,你愿不愿意?” 这哪像求亲,倒像强娶。 秦若笑出了声,拾起那玉佩,放在手心里端详,并非珍贵之物,上面雕刻的纹路兴许是因为玉佩的主人时常放在手里摩挲,已有些不清,想必这玉佩,是他极其真爱之物。 秦若拂了拂玉面:“我可是女将军,不要什么百里彩礼,也不要什么千里红妆,我十三岁入军营,操练手下操练惯了,你若娶了我,就得做好一辈子被我操练的打算。”话锋一转,她又道,“当然,在我秦家,强者为尊,你若本事,尽管可以反过来治了我。”秦若抬头,看着飞衡的眼,凝眸,她笑着问,“这样,你还敢不敢娶我?” 定北侯:大乱前夕 “当然,在我秦家,强者为尊,你若本事,尽管可以反过来治了我。【 更新快&nbp;&nbp;请搜索//ia/u///】”秦若抬头,看着飞衡的眼,“这样,你还敢不敢娶我?” 飞衡沉默。 秦若笑:“怎么,不敢?” 他盯着她的眼,道:“我一定会。” 挑挑眉,秦若问:“一定会什么?” 飞衡似是想了一下:“治了你,让你对我言听计从。” 秦若怔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你还是第一个敢对我大放厥词的家伙,治了我?”秦若晃了晃手里的茶杯,“我秦若,可不是软柿子。” 飞衡面无表情:“我知道。”又面不改色,补充,“你身上很硬,全是肌肉。” “……”呛一口茶水,秦若咳红了脸,“你敢嫌弃本将军?!” 飞衡纵身一跃,跳窗就走了。 秦大将军咬牙切齿,她发誓,将有一日,势必要好好治治这目中无人的家伙。 夜深,定北侯府外的夜鹰啼,信鸽落于常青树枝头,不大一会儿,府里的管事便急急忙忙跑去了书房。 “侯爷,罗大人来密信了。” 挥退了侍者,池修远起身离坐:“如何了?” “罗大人说,”四顾无人,刘管事刻意压低了声音,“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池修远眉头缓缓松开,眸中一抹深远,背身而立,片刻沉默,道:“下月初七,东风起,行事。” 大燕八十七年,五月初七,燕宫皇庭封后之礼。 封后大典前夜,燕宫城中,热闹非常,夏夜月圆,窗外蝉鸣,难眠于枕侧。 殿中,烛火杏黄,微微暖色。 长福公公打灯入殿:“陛下。”走近,侯在案台一侧,“左相府里有动静了,酉时时分,罗相召了几位重臣谋事。” 燕惊鸿将手里的折子合上:“可有燕荀?” 陛下,料事如神呐! 长福回:“陛下圣明,确有怀礼王爷。” 怀礼王燕荀,乃先帝同母胞弟,是如今这大燕皇朝中唯一一位的亲王,这位亲王,在朝中名声威望都极好,素来以忠义礼贤为人所称,自燕惊鸿登基,燕荀便做了个闲散王爷,不问政事。 忠义礼贤? 这怀礼王爷,可是会装呢,长福公公揣度:“只怕是怀礼王爷那狼子野心等不及了。” 燕惊鸿微微眯了眯眸,眼底光华灼灼,他似笑非笑:“如此也好,篡位谋反罪臣,要诛了便也顺理成章。” 长福咋舌,诶,怀礼王爷真是自掘坟墓啊,若安安分分当个闲散王爷便也罢了,如此一来,要斩草除根倒也有由头了。 大燕八十七年,五月初七,初夏之时,微光正好,燕宫上下,绣边的红绸从凤栖宫一直铺到了金銮殿的石阶下。 帝后受礼,举国同贺。 辰时,青帝为章华皇后授冠,于金銮殿之上,受百官朝拜之礼。 未时,青帝携新后赴皇陵祭礼,章华皇后同帝君同入皇陵宗祠。 午时,怀礼王燕荀伙同左相罗成耀篡位谋反,军临燕宫城,同时三刻,皇陵外,有伏军万计,犯下作乱,围攻逆反,皇陵易守难攻,逆臣久攻不休,青帝与帝后困于皇陵。 申时,燕宫七十二卫护卫皇陵,燕四奉皇命赴燕京城外传旨:“陛下有令,东南大军援军皇城,速来护驾。” 东南大军守大燕边关昭陵城,此番调用入京,想来是皇陵大乱,帝君危矣,一时之间,燕京大乱,城门下战乱不休,全城百姓人心惶惶。 当日夜里,定北侯府里的夜烛一直点到了深夜,天方翻白,书房外,脚步匆匆,短促急切。 “侯爷!” “侯爷!” 刘管事连着唤了好几声,跑进书房:“燕皇已受困皇陵,罗大人来信,最多三日便能攻破。” 池修远闻言,沉吟了片刻,道:“攻城为后,明日火烧皇陵,本侯要燕惊鸿有去无回。” 火烧皇陵,原来侯爷最想要的,是燕皇陛下的性命。 刘管事前思后想了一番,迟疑:“那常青该如何?”皇陵之中,石壁环绕,只有一个出口,若纵火,要逃出生天便难于登天。 “常青的逃脱术极好,自会无碍。”微微一顿,池修远眉头又紧了紧,蹙起,“务必护她性命无虞。” 果然,侯爷是舍不下常青的。刘管事听命,正欲出书房,侯府的卫护来禀报。 “侯爷,边关来报,昭陵城守军已撤兵回京。” 刘管事闻之大喜:“侯爷,燕皇果然调了东南部的大军回朝援救。” 所有事态,全部朝着预想,燕宫大乱,东南部边关军离京最近,燕皇要援军燕京,只能从东南部的昭陵城调兵,如此一来,昭陵城防守不攻自破,而昭陵城四通大燕腹地,若能取之,便能先发制人占得先机。 东风已起,万事俱备。 池修远眸中掠过一抹精光,吩咐道:“去将军府传报。” 五月初七,今儿个可是秦将军的大喜之日,刘管事迟疑了许久:“我这就走一趟将军府。”刘管事了然,侯爷这次是想倾巢而出,以绝后患。 池修远取了剑,起身便出了书房:“另,传令下去,右翼军点将整顿,随本侯出征。” “属下这便去,” 半个时辰后,将军府便有客来访。 这时辰,喜宴刚散席,秦家常年镇守边关,并无多少交好的世家,宾客多半是秦若的战友,没有百步彩礼,也没有千里红妆,婚礼操办得十分简单,除了将军府外挂的红灯笼,倒于平常无异。 月色正好,洞房花烛,偏偏,有人不识趣,来扰事。 “将军。” 来人是秦若的副将,也是个女子,皮肤黝黑,身形十分壮硕,不敢贸然推门,便停在新房门外:“将军,定北侯府的刘管事来了,说要见将军一面。” 屋里几乎立刻传出来一个嗓音:“不见。” 不是秦将军,是将军刚‘娶’的那位‘压寨将军夫人’,将军真宠他,平时在将军府,哪有谁敢替将军做主。 副将迟疑不决了很久:“可是,刘管事说有边关要事一定要见将军一面。” 副将的话刚说完,屋里有人回话了,说:“**苦短,恕不接待。” 还是‘压寨将军夫人’的声音,**苦短这种话都说得一本正经的,完全没有一点色令智昏的觉悟。 副将犹豫,提了提声音:“将军这,” 若是往日,边关战事便是天,其他任何事,都得靠边站,即便是之前老将军逝世,将军也是打了仗再回去见老人家最后一面。 不料,这次将军却说:“今日本将军大婚,天塌下来也等明天再说。” **一刻值千金,果然不能按常理来。 “是。”说完副将便退下了,并吩咐门外的侍女,无论什么事,什么状况,都不要进去打扰将军的好事。 屋里,布置简易,只是红绸明艳,喜烛明亮,秦若坐在床榻上,盖头覆面,嫁衣铺满了床榻,她安安静静地坐着。 飞衡背着烛光站着,好似若有所思,许久,没有声响,也没有动静。 “你不掀盖头吗?”秦若倒也不疾不徐,耐心得很。 飞衡这才拿起案桌上的称,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过去,似乎有些不知所以然,盯着那红盖头看了许久,然后抬起手,试探性地拨了拨盖头,这才挑起一角,掀开了红色的绸布。 秦若抬起脸,烛火下,容颜倾色。原来,脱下军装,红妆下的秦若,这样精致而美丽。 飞衡怔在了原地。 秦若笑出了声,觉得这人有意思,不是面无表情,便是将所有表情写在脸上,想来,以后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你不继续吗?”秦若似真似假地调笑,“洞房花烛后面的步骤不需要我教你。” 飞衡脸一沉,又恢复面无表情,走到案台,取了一壶酒与两个瓷杯,倒满了两杯,递了一杯给秦若。 秦若笑而不语。 “洞房花烛后面的步骤。”飞衡直接将酒杯塞给了秦若,难得补充了一句,“合衾酒。” 话本里的洞房花烛,先掀盖头,再饮合衾酒,他早便记下了。 秦若轻笑,突然抬手勾住了飞衡的脖子,拉着他倾身,端着酒杯绕过他的手腕,与他交杯:“合衾酒是这样喝的。” 这个,话本里也有写。 飞衡靠近,搂住秦若的腰,一口饮下,她也笑着喝下,隔得近了,呼吸缠绕间酒香弥漫。 一杯合衾酒方休,飞衡抬头:“再来一次。” 秦若微愕,飞衡便满上了酒,搂着她的腰,饮下第二杯合衾酒,见她顿住不动,便推着她的手,喂她喝下。 第二杯罢,他又道:“还要。” 这家伙,是怎了? “飞衡,”秦若端着酒杯,细细凝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她似笑非笑地问,“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他不答,交颈饮下了自己的酒,又握着她的手,将她杯中的酒也饮下。 秦若不明所以:“你——” 飞衡捧着她的脸,俯身便堵住了她的嘴,她惊愕地张开,一口烈酒便渡了过来。 这家伙,总是让她无所适从。秦若张着嘴,下意识地吞咽,只觉得喉间灼烈,浑身都滚烫。 待到她全部喝下,他才放开她,无意舔了舔自己的唇,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秦若若怔若忡,盯着他的眼睛:“我看不透你,不知道你对我意图如何,不过,”她鬼使神差便说出了口,“我看上你了。” 若非如此,她何必费尽心思下嫁于他,这土匪当日掳了她便算了,比掳了她的心神,以至于现在,这样七晕八素,找不到东南西北, 秦若揉揉眉心,靠着飞衡:“我分明千杯不醉,怎才喝了三杯便晕头转向了。” 飞衡扶住她:“因为我放了软筋散和蒙汗药。”他补充,“刚才那三杯酒里有五个人的量。” 所有旖旎,一瞬间全部破解,秦若猛地抬头,只见他眸中没有半点酒意,倒是自己摇摇晃晃着,身子一点一点软下去。 第二次,她栽在了他手里,还是同一种手段。 秦若咬牙:“以后再敢对老娘用下三滥手段,家规处置!”她抓住飞衡的衣角,使不上力,只得狠狠瞪他,“说,你又玩什么花样?” 飞衡不答,扶着秦若靠在了床榻上,伸手便落在她腰间,解她的束腰带。 秦若完全不明所以:“你做什么?” “脱衣服。”飞衡没抬头,继续很专注地解秦若的腰带,似乎不得其法,扯来扯去。 “脱衣服就脱衣服,为什么要给我下药?”秦若脸色怎一个五颜六色,“我又不反抗,你何须用强。” 飞衡不吭声,没有耐心解腰带了,把手探进去。 秦若身体一僵:“你在摸哪里?” 他置若罔闻,手在她腰腹上下,四处游离,突然,顿住,他抬头:“找到了。” 手从她衣间退出,他手心里,还拽着她的兵符。秦若突然笑出了声:“原来,你娶我另有所图。” 果然啊,他是个劫匪,偷了人还不够,还偷兵。 飞衡将她的衣服理好,扶着她躺下:“药效两天后便会解,在此之前,不要白费力气。” 她盯着他问:“你要兵符做什么?” 飞衡沉默不语。 “飞衡,”她牢牢锁着他的视线,一字一字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想,他绝非只是定北侯府的副将,他掳她,娶她,盗她的兵符,全部无迹可寻,诚如她刚才所言,她看不透他,也不知道他对她有何意图。 飞衡坐在榻前,看了她好一会儿:“等我回来我便全部告诉你。” 秦若咬牙切齿:“你敢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便打断你的腿。” “你是我的妻子,打断了腿,也是你伺候我。”飞衡理所当然,话本里都是这样说的。 “你——” 他抬手便点了她的穴道:“等我回来。” 留下一句话,飞衡捻灭了红烛,纵身跃出了窗户。 秦若瞪着眼,说不出话,她想骂人,分明有门,作何翻墙,还有,这新婚夜的红烛怎么能吹灭! 秦若发誓,他再敢回来,一定要家规处置! 番外:顾白番外 “她很幸运,爱的那个人,刚好视她如生命。”宋应容转头看顾白,他眼里,倒映着身穿婚纱的女子。 “我家江西值得。” 宋应容不置可否,默了许久:“顾白,还放不下吗?” 顾白懒懒地靠着椅背:“我从来不强求自己,人生还长,以后再说。” “以后?”宋应容不禁笑了笑,“这个词听起来像无期徒刑。”她玩笑一般的口吻,“不打算洗心革面吗?” 顾白轻描淡写地说:“人啊,一辈子总要为了一个人死心塌地一次,我有点懒,一次就够了。” 他的以后再说,果然是无期徒刑。 宋应容笑,唇边苦涩难掩,点头:“嗯,彼此彼此。” 这样刻骨铭心,燃烧了所有热情与温度,一辈子,只耗得起一次。 顾白突然转头,看她,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别跟我耗,不值得。” 已经耗上了,哪里有抽身的空隙。 宋应容不在意地笑笑:“不好意思,不能如你所愿了。”她重重咬字,“我准备好了,打算跟你耗上一辈子。” 顾白一言不发,不再看她,转头凝望红毯上的阮江西,许久许久,眼眶微红。 因为阮江西疼阮宝,舍不得他哭,婚礼便草草结束。 宋应容问:“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顾白笑笑:“宋书记日理万机,我这等小民可不能耽误宋书记为市民谋福祉。” 他起身,拿起外套,走出礼堂。 宋应容喊住他:“顾白。” 顾白没有回头,往后摆摆手,转身走远,背影纤长,有些寂寥。 宋应容苦笑,摇头,自言自语般:“傻子,以后,你要怎么办?”她轻叹,“我又怎么办?” 爱不得,放不下,大概便注定了一世落寞。 华灯初上,正是灯红酒绿时。 觥筹交错的舞台灯闪动,照着满地红酒瓶,背着光的角落里,顾白东倒西歪地躺在沙发上,眉头紧锁,嘴里不知咕哝着什么。 有女人扭着腰肢走过去,模样生得妖艳,这风月场里的女人,自然没几个不认识顾白的,便端了杯酒坐过去:“顾少。” 女人抬手,才碰到顾白的手,他突然睁开眼:“滚开,别碰我!”嚷嚷完,往沙发里缩了缩,离女人远了远,他眯了眯眼,自言自语地嘀咕,“我家江西不喜欢。” 女人愣住。 他又突然睁开眼:“滚开滚开,别打老子主意,老子不跟女人玩。” 醉言醉语,凶得不得了,女人被吼得红了眼,跺跺高跟鞋便走了。 顾白翻了个身,便又睡过去了。 吧台那头,调酒师阿ken看傻了,问旁边的顾老六:“顾少这是怎么了?” 老六也很惆怅:“失恋了。” 阿ken觉得不可思议:“不是吧,顾少流连花丛,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失恋?哪一次不是顾少撂人家美人的面子,就这妖孽,桃花债差不多,桃花劫?怎么可能, 老六一个爆栗砸过去:“放你娘的狗屁,什么流连花丛,我家少爷到现在连初吻都留着。” 阿ken彻底傻了:“……”然后仰天叹了一句,“天呐。” 老六懒得理调酒师,走到一边安静的地方,给顾家打了个电话。 这个点,顾老大本该歇着的,托了某个不孝子的福,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坐立不安。 老四跑过来,说:“老大,老六打电话来说少爷醉死在酒吧了,怎么拉他都不肯走。” 顾辉宏一听就火了:“这没出息的!”拿了拐杖就对老四吆喝,“去,把我的枪拿来,看我不崩了这不争气的臭小子!” 老四惊悚,连忙上前给顾辉宏顺气:“老大,您别冲动啊。”他搜肠刮肚想对策,还是不够用,就问了,“要不把江西小姐请来,少爷最听她的了。” 顾辉宏冷眼瞪过去:“江西来了,那小子就更醒不了了。” 好高深啊,老四不懂。 半个小时后,顾辉宏拄着拐杖去了酒吧,一把老骨头,还要这样折腾,一口恶气,堵得他急火攻心的。 老六一看就知道老头子动气了,赶紧上前:“老大,怎么您还亲自来了?” 顾辉宏臭着一张脸:“那臭小子在哪?” 老六指过去:“在那呢。”转头一看,哎哟,哪里还有人,“刚才还在那喝着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顾辉宏磨牙:“老子看他是骨头痒了。” 老六心肝乱颤,是真怕顾老大火气上来直接上枪杆子。 后来,顾老大喊了一帮打手,找了三个小时才找到人,是在郊外的国道上,顾白蹲在路中间,地上,已经扔了一地的烟头。 顾辉宏走过去,踢了一脚:“疯够了,就滚回家,别出来丢老子的老脸。” 顾白低着头,夹着一根烟,也不知道酒醒了没有,身体晃晃荡荡,只是语气,认真又清晰:“老头,我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江西的。”他用手比了比,“当时,她才这么高。”指了指那一堆烟头的路面,“就躺在这里。” 这个蠢蛋!怎么就这么一根筋!顾辉宏忍住一枪崩了他的冲动,一嗓子嚎过去:“别说了,没有江西你活不下去还是怎么了?少给老子装忧郁。” 顾白抬头,四十五度,作忧郁状,眼神涣散,发了一小会儿呆,将手里的烟头扔了,踩灭了,然后躺下来。 就躺在当年阮江西躺的那个地方,一动不动,闭上眼,嘴里还喃了一句:“老六,给我拿一瓶酒过来,我要最烈的。” 老六囧! 这厮,这还睡上了! 顾辉宏简直火冒三丈,气急败坏地吼:“你少丢人现眼,再不起来老子一脚踹死你。”抬起脚就要踹过去! 顾白突然睁开眼:“老头,你说我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说完,便闭上了眼,不知是醉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 顾辉宏的脚顿住,怔了,老眼一下子就红了。 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这个问题,顾辉宏想了一个晚上,然后第二天就一个电话打到老七那里:“给我找几个女人。” 老七惊呆了:“老大,你雄风不见当年啊!” “滚犊子!” 顾白酒醒,一睁眼,都是第二天下午了,头疼欲裂,他揉揉眉心。 “醒了。” 顾白揉了揉眼,他家老头端端正正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脑袋有点混沌,他倒回床上,继续睡。 顾辉宏一脸棺材脸:“把他收拾一下,然后送到天恒酒店。” 顾白抓了一把头发:“你搞什么?” 顾辉宏面不改色:“我找了一百个女人,燕瘦环肥,各种口味的,今天你不带一个回来,就别进老子家的门。” 他想了一晚上了,觉着女人的问题,还是要用女人来解决。 顾白酒一下子全醒了:“顾老大,你这样会玩死我的。” 一百个女人,他家老头这是要榨干他吗? 顾辉宏冷哼:“老子就是要玩死你。” 玩就玩咯,顾大律师是那种玩不起的人吗? 四个时辰后,顾辉宏打电话给顾老七:“怎么样?” 电话那头,老七很汗颜:“老大,泡汤了,少爷带了个嫩模过去。”老七觉得不可思议,“那一百个女人凑了二十五桌麻将,赢了算她们的,输了算少爷的,打了一下午就散场了。” 顾白对付女人,自然是有一套一套的,打麻将不是重点,顾辉宏get到的重点是:“嫩模?”这职业,还真特么不讨喜,转念一想,顾辉宏就看开了,“只要是个女的就行。” 别说嫩模,现在只要顾白肯找女人,别人家的他都给他抢来。 老七欲言又止:“老大,不是。” “不是什么?我现在也不指望了,是个女的就行。” 看吧,他这当爹的,多开明,多宽宏大量。 老七声虚气弱:“那小嫩模不是女的,是,是,”支支吾吾,老七有点难以启齿,“是个人妖。” “人妖?!”顾辉宏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嘴角一抽一抽的,脸黑如锅底,然后一屁股坐下去,“老子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再说顾大律师,带着个嫩模就招摇过市。 人生如戏,何必偶遇。 电梯门一开,四目相对,顾白笑:“宋书记,真巧。” 宋应容也笑:“不巧,我专门来找你的。”看了看他身边的美人儿,“顾白,你若要玩,是不是也要讲讲游戏规则,先来后到,怎么着也轮到我了吧。” 那美人儿哼了一声,娇羞柔媚得很。 宋应容觉得,这h市的文化建设还不够,这人妖太猖狂了。 顾白耸耸肩:“我哪敢跟宋书记玩。” 宋应容淡淡然瞟了一眼那美人儿,双手抱着胸:“都听到了吧,我是什么人。”抬抬下巴,俯睨着,“你还要插队吗?” 语气,不痛不痒,只是,威胁的意味十足。 h市新上任的书记是个手腕了得的。这是人尽皆知的,那嫩模美人儿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哪里敢开罪这样的大人物:“顾律师,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通告要赶。” 小嫩模灰溜溜就走了。 “宋应容,”顾白吼,“你有完没完!” 宋应容不疾不徐:“没完。”语气懒懒,“h市治安良好,我闲得慌,有的是时间跟你耗。” 顾白直接按了电梯,地下一楼停车库。 宋应容慢条斯理地走进电梯:“顾白,我的车抛锚了,要不要载我一程?” 顾白冷着脸:“真不巧,我的车也抛锚了。” 宋应容笑:“那刚好,你坐我的车,我的车没抛锚。” 顾白无语凝噎。 后来,宋应容时常去顾白律师事务所找他,并时常一同上娱乐头条。 后来,顾大律师以驻外法务部部长的身份,常驻斯里兰卡,宋应容问过他,为何要跑那么远,他只是说,听闻斯里兰卡华人街的栀子花开得很漂亮。 也许是舍不得,也许是放不开,也许,是无所适从,所以,远走他乡。 两年,顾白只回来过三次,一次是宋宋出生,一次是宋宋满月,还有一次是阮江西的生日,他捧了一把栀子花递给她:“生日快乐。” 阮江西喜欢栀子花,斯里兰卡的栀子花开得正好,顾白是捧着花瓶,一路漂洋过海。 然后,他回顾家睡了两天,倒了时差,第三天便订了回斯里兰卡的机票。 又是半年,宋宋已经会喊舅舅了。 “顾白。” “嗯。” 阮江西与顾白通电话并不频繁,她总是在各种节假日给他电话,问他是否平安,身体可健康,像一般家人那样,关怀与牵念。 “顾伯伯常常念着你,还有宋宋。”电话那头,顿了顿,阮江西问,“你什么时候回国?” 她从来不问他何时回来,也不问他为何出国,只是会在每个月的十五,给顾白寄一些近照,有时候是她的照片,有时候是宝宝,也有时候只是风景或者食物。 顾白笑了笑,一边开车:“那你呢?”他自然地随口调笑,“都是自家人,你就不想我?” 阮江西嗯了一声:“顾白,我很牵挂你。” 他知道,知道她牵挂,她可是他顾家的人,所以,无论他走到哪里,她总会像顾老头那样,唠唠叨叨说许多叮嘱的话。 顾白看了看窗外,斯里兰卡的华人街上,沿路栽种了许多栀子花,他说:“下个月吧,等斯里兰卡的栀子花开了,我给你带些回去。” 然后,便不走了,终究,他还是耐不住思念。 “好。” 突然,车前黑影一闪,顾白猛地刹车。 呲—— 骤停的轿车,在地面划出了长长一道划痕,顾白狠狠撞在方向盘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电话掉下了支架,传来阮江西急切的声音:“顾白!顾白!” 听不到回应,阮江西几乎吼出了声:“顾白,你怎么了?你应我一句,顾白!” “顾白!” 她啊,生怕他出事了。 顾白捡起电话,安抚地喊了一声“江西。”他揉揉额头,“我没事,你别慌。” 阮江西还是很慌:“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没事,不知道是撞到了什么。”顾白看了一眼车窗外,“江西,我下车去看看,等会儿给你打回去。” “嗯。” 顾白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走到车前,地上,躺着一个人,头发很长,身形很小,不过五六岁的年纪,蓬头垢面地遮住了脸,满身脏污,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顾白用脚轻轻碰了碰:“喂。”他蹲下,俯身看过去,“醒醒。” 地上的孩子突然抬起头,一只脏污的手抓住了顾白的腿,稚嫩的模样,面黄肌瘦的脸。 “救,”她睁着大大的眸子,眼里空洞得毫无倒影,嘴角青紫,一张一合,一字一顿说了两个字,“救我。” 话落,手垂下,女孩儿躺在地上,毫无生气。 顾白猛地退了一步,死死盯着地上的人。 这一幕,竟这样相似,好像时过境迁后,重温了记忆…… 一个月后,斯里兰卡的栀子花已盛开,顾白的公寓外,栽种了几棵,花香淡淡,十分好闻。 门铃突然响了,顾白打开门,惊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你怎么来了?” 门外,可不就是宋应容,跋山涉水,她找来了。 “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寄给江西的明信片太少,地址太难找了。”宋应容笑了笑,“顾白,好久不见。” 这时,门后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怯怯地看着门外。 是个很漂亮的孩子,不过五六岁,黑发黑眸,看上去没有那个年纪的稚气,眼里却有几分阴郁。 才五六岁大的孩子,倒像历经沧桑。 宋应容看着那孩子:“她是谁?” 顾白牵着她出来:“我女儿,叫染染。”染染是顾白取的名字,将她捡回来时,她不开口,问她什么都没有反应。 宋应容惊愕在当场。 半个月后,顾白回国,带了一个女孩和一捧栀子花回来,宋应容也是那班航班。 飞机上,坐在他们前面的,是一对年轻的情侣,女孩问身边的男孩:你会一直爱我吗? 会。 会爱我多久。 男孩不假思索:一辈子。 年轻情侣笑笑闹闹,无忧无顾。 宋应容转过头,问顾白:“顾白,你知不知道一辈子有多久?” 顾白抱着女孩,她睡得不安稳,他拍了拍她的背,说:“我的一辈子便是从我生到我死。” 从生到死,太绝对的定义,没有一点余地。 宋应容看着前头那对年轻的情侣:“那你会一辈子爱她吗?” “会。” 他脱口而出,像那个年轻男孩一样,只是,他们不一样,两个人的天长地久,与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又怎么可能一样呢。 只是,顾白的答案,却那样绝对。 不知为何,顾白在宋应容面前,从来不掩饰什么,像刻意坦白,刻意告诫。 她也从来不隐瞒,直言:“你和我竟是同一种人。”她看着顾白,说,“我也会。” 要么不爱,要么动情,一辈子万劫不复。她与顾白,都是一样偏执而又懒惰的人,一次心动,就耗掉了从生到死的力气。 顾白沉默,不言不语。 她也默了许久:“顾白,我们就这样过不行吗?”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哽咽,“这一次回国别再走了,你不娶,我不嫁,我们搭伙过吧。” 顾白依旧沉默,怀里的女孩儿睁开眼,像受了惊吓一般,抓住顾白的手,喊:“顾白。” 她像是极度没有安全感,黏顾白黏的厉害。 顾白拍了拍她的背,纠正她:“叫爸爸。” 染染睁着大大的眼,看了顾白许久,便又闭上了眼。 认领手续办了一个月了,染染从来没有开口喊过顾白爸爸。 之后,一路沉默,直到下了飞机,顾白将女孩儿抱在怀里,h市正逢冬天,十分冷,他拢了拢染染的衣服:“今天我带你去见你江西姑姑。” 染染不爱说话,顾白说话的时候,她不太会回应,会睁着乌黑的眼看着他,听得很认真。 宋应容走在后面,失魂落魄。 “你把这块玉送给她,当做见面礼。” 顾白摊开手,掌心里是一块蓝田暖玉,雕刻成精美的形状,里面刻着字母。 宋应容苦笑,这块玉,顾白没有送出去的玉,他竟一直留着。 “为什么?” 染染的声音还奶声奶气的,语气却十分像个小大人,她不爱说话,嗓音有些哑哑的,中文发音并不是很标准。 顾白说:“她怕冷。” “为什么让我送?” “若是你送的,她才会一直带着。” 她不懂,也不明白顾白的话,明亮的眸子,好奇却又小心翼翼地看着顾白:“江西姑姑是谁?” 顾白想了想:“她是爸爸最爱的女人。”他放下怀里的女孩,指了指机场入口的广告牌,顾白笑了,“染染你看,那是我最爱的女人。” 染染看看广告牌,又抬头,看看顾白,轻轻地点头。她不懂什么是爱,只是第一次看见顾白这样笑。 她的爸爸,最爱的女人,唤江西。 身后,宋应容转过身,让风吹着眼,突然泪流满面,无声呢语:“顾白,一辈子,真的好久好久……” 这一年,顾白从斯里兰卡回来,又送给了阮江西一盆栀子花,还带回来一个女孩,五六岁的孩子,生得很像江西小时候,顾白给她取名顾染。 顾白一生中,只爱过三个女人,一个叫阮江西,一个叫阮宋,还有一个,叫顾染,爱了一辈子那么久,从他生到他死。 宋应容亦然,各自守着各自的一辈子,各安天涯。 诚如顾白曾经说的:人啊,一辈子总要为了一个人死心塌地一次,一次就够了。 ------题外话------ 因为时隔太久,怕衔接不上,所以前面一小段是重复了之前的,妞们若是觉得花了一分冤枉钱,没关系,冒泡,南子一律奖励,过时不候赶紧冒泡!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番外:秦家三宝(定北侯存大结局中) 四月春风,风清气爽,嗯,是个好日子,适合打家劫舍。 “乖,把作业交出来。” 十三岁的女孩子,生得精致,十分高挑,仗着身高优势便将矮了她一头的男孩按在墙上。 “赶紧交出来,不然,”女孩儿秀气的眉头一挑,恶狠狠威胁,“我扒了你的裤子,让你绕操场裸奔一圈!” 这打家劫舍的小魔女,正是明理中学初中二年级六班的白清浅,边城白家的大小姐,那可是跺一跺脚就能踹了整个云市的小人物。 这被打劫的,是同班的学习委员,刘同学。 刘同学的头被按在墙上,胆战心惊地递上自个揣在怀里的作业本:“给、给。”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刘同学心里苦,明理初中是整个云市师资与教学最好的学校,偏偏这样年年被国家标榜的星级中学,出了白清浅这个祸害,原因无他,白家家大业大,权利大,枪杆子硬! 白清浅同学接过作业本,拍了拍刘同学的脸:“真乖。” 刘同学吓得两腿哆嗦,真不怪他胆小,这小魔女揍起人来,真不是闹着玩的。 白清浅心满意足,嘚瑟地把小书包往肩上一扛,转身—— 她愣住,结巴:“我,我吓唬他的,我不会真扒他裤子。” 对面自行车棚里,少年只是瞟了一眼,便置若罔闻。 白清浅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我不会扒的,我怕长针眼。” “与我无关。” 少年表情冷漠,十七八岁的年纪,一张脸,却生得十分英俊,穿着浅蓝色的校服和白球鞋。 这土到掉渣的校服,居然也可以这样好看。 白清浅呆:“秦一路。” 少年突然抬眼:“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小小年纪的少女,脸蛋红红,像四月的晚霞,十分好看,她愣了一小会儿神,转身拔腿就走! 等到跑远了,白清浅一巴掌拍在脑袋上:“白清浅,你怎么这么怂!” 这是第一次,秦一路与白清浅打了照面。 第二次,是在白家的大宅里。 他是来应聘她的家庭教师,一同来的还有七个人。 “爸爸,我要他。” 她挑了秦一路,尽管他是七人当中资历最差的,她的理由是:“爸爸,她是我学校高中部的,我知道他,学习可棒了!” 这是第一次,她对她父亲撒谎了,她之所以挑了他,不是因为这个。 白正覃坐在沙发上,交叠着双腿,看着站得笔直的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他不惊不惧:“秦一路。” 白正覃审视了许久:“既然我女儿选了你,那就暂时留下你。”云市谁都知道,白正覃这个黑教皇帝,最是疼爱女儿,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叠钱,放在了茶几上,“学习教不好没关系,守本分就好。” 白正覃留下这句话,又对白清浅说了几句软话,便去了楼上。 “秦老师,以后请多多指教。” 花样年纪的少女,长到了少年的肩头,走上去,抬起头浅笑吟吟。 秦一路却低头,从茶几上那一堆钱里,抽出了两张。 白清浅说:“这些都是给你的。” “我只拿我该得的。”他不爱笑,表情漠然,“这周末开始补课,我星期六早上九点过来。” 说完,秦一路转身便走。 白清浅跟上去,又不敢隔得太近,站在门口,扒着柱子看秦一路走远。 “小姐,别看了,快下雨了,外边冷。” 她扭头问张妈:“快下雨了吗?” “暴雨要来了。” 白清浅一听,拿了把伞,撒腿就跑出去了,身后张妈喊了她几句都没反应。 雨淅淅沥沥地下起来,风声很响,夹杂着少女清脆的喊声,由远及近。 “秦一路!” “秦一路!” 秦一路转身,雨打湿了额前的发:“有什么事?” 白清浅跑过去,将手里的伞塞给他,然后,拔腿又往回跑,四月的天,还有些冷,她只穿了一件单衣,被雨打湿,隐约还可以看见少女单衣下粉色的肩带。 秦一路怔了许久,撑着伞离开。 这天夜里,狂风大作,雨下得很大。 不到三十平米的地下室里,潮湿得泛着发霉的味道,只亮着一盏小台灯,少年洗过澡,穿着白色的衬衫,看着桌上摆放的老照片。 “爸,我今天去白家了。” “只不过,白正覃不记得我。”少年转头,看着地下室门口挂放的雨伞,“我还见到了白正覃的女儿。” 同样的夜里,雨打窗台。 白清浅翻来多时都没有动的日记本,只写了一句话:“他终于来了。” 连着下了几天的雨,周末,雨过天晴。 白清浅笑着看着门口的少年:“你终于来了。” 他将伞递给她:“那天谢谢你的伞。”然后取下书包,“今天补习数学。” “嗯嗯。”她连忙点头,好好学生的样子。 白清浅带着秦一路去了楼上她的卧室,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把不会的作业拿出来。” 才十七八岁的少年,总是老气横秋的表情,秦一路一来便入正题,都没有聊聊天谈谈心什么的。 白清浅不太开心,耸着肩,去翻书包,找出来几张卷子,递给秦一路。 “哪一题不会?” 她抬起头,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全部都不会。” 秦一路的嘴角,隐隐抽了抽:“那一题一题来。” 半个小时后…… “现在会了吗?” 白清浅愣神,盯着秦一路的脸,一双小鹿似的大眼睛,炯炯有神。 秦一路耐着性子:“会了吗?” 她回神,立马摇头:“秦老师,我资质愚钝,你要手把手教我。” “手把手?” “嗯嗯。”赶紧点头,眼神那叫一个迫切。 秦一路面无表情:“把这个公式抄五十遍,明天我会检查。” 漂亮的小脸一垮:“……” 秦老师,好不通情达理啊。 房间外面,张妈端着水果,又瞧了瞧屋里头:“我记得咱家小姐以前很聪明的,从什么时候开始资质就愚钝了。” 张妈的老伴摸摸胡子:“好像是半年前,那次跆拳道领奖回来,就嚷着自己资质差,还让先生给她找家教来着。” 半年前,在校领奖台上,那是白清浅第一次遇见秦一路,她盯着他看了半个小时,他却一个回眸都没有过。 那天晚上,白清浅第一次在日记本里,记下了她的心事:“他叫秦一路,时隔五年,我又遇见他了。” 因为某人资质愚钝,某老师第二天来早了半个小时。 “别看我。” 白清浅撑着下巴,继续盯着秦一路看,心想着,他的睫毛好长,嘴巴好红,皮肤好白…… 秦一路用笔敲了敲试卷:“看题。” 白清浅这才回神:“哦。” 对着卷子不到一分钟,眼珠子转啊转,又看到了秦一路脸上。 他拿着笔,在纸上写着,她趴在书桌上,撑着下巴,凑近了看,阳光从书桌台对面的窗户里打进来,洒下金黄的光影。 “碳酸镁和氧化钙会发生氧化还原反应,金属置换生成……” 十分后…… 秦一路抬头:“白清浅。” 她懵:“嗯?” “不要开小差。” 秦老师很严肃,表情一本正经。 白同学也很严肃:“秦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资质愚钝。”这个理由,简直屡试不爽,资质愚钝的白同学又诚恳地说,“秦老师,你要不要手把手教我?没准你教了一遍我就会了。” 秦老师面不改色:“把这个化学方程式抄写五十遍。” “……” 白同学心里好苦。 一个月后,秦一路去了白家八次,四个周末,给白清浅上了八节课。 她觉得,他和她,不再是陌生人了。 白清浅站在宣传栏前,看着里边张贴的年级第一的照片,傻笑了很久,然后四顾无人,就把照片撕下来,收到了校服的口袋里。 哈哈,明理中学高中部男神的私照,到手了! 两个女生正巧走过宣传栏,一边议论纷纷。 “快走快走,三班和八班篮球比赛,秦一路会上场。” “我男神会上场?” “嗯,快点快点,不然没位子了。” 突然,身后传来女孩儿的声音,清凌凌的。 “前面的,站住。” 两个女孩回头看,脸色就不好了, “什、什么事?” 明理中学初中部的小魔头,人人闻之色变,哪个敢开罪,这白家小魔头,可是连校长都敢揍,流氓窝里出来的,可惹不得。 白家小魔头问:“秦一路在哪个球场比赛?” “三号。” “什么时候开始?” “马、马上。” 两个高中部的女生,脸都吓白了,一五一十地回答。 小魔头走过去,恶狠狠盯着其中一个女孩:“以后不准说秦一路是你男神,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那女孩都快哭了。 十几岁的少男少女,意气风发,球场上,挥洒汗水,观众席里,尖叫声此起彼伏。 当然,多半是女生,其中,多半都是了校草秦一路来的。 正是激烈角逐的时候,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了,却有一个声音,喊得那叫一个地动山摇。 “秦一路加油!” “秦一路加油!” “秦一路加油!” 一瞬间,所有视线都看向观众席。 这不是白家的小魔头吗? “那不是初中部的白清浅嘛,一路,你怎么认识了那小魔头?” 秦一路看了同桌一眼:“不要分心。” 他说完,单手运球,跨步,正要上篮。 “秦一路加油!” “秦一路最棒!” “秦一路天下无敌!” 秦一路手一滑,三步上篮的球擦过了球框,没投进,球场上一下子停滞住了。 不是吧,秦大神也会有失手的时候? “秦一路,天下无敌!” “秦一路,东方不败!” 这口号…… “你不是高中部的。” 站到白清浅面前的女孩,她认识,在宣传栏上看到过她的照片,哼,年级第二了不起啊,照片贴在秦一路旁边了不起啊! 白清浅下巴一抬:“关你什么事?” “这个球场禁止初中部进来。” 白清浅撑着下巴:“你知道我是谁吗?” 何同学不说话了,当然知道这个全校老师都恨不得当祖宗供起来的小流氓。 白清浅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画了一条长长的横线:“这个球场可是我老爸花钱盖的,是我的地盘!谁敢禁止我进来!” 整个高中部语文第一名的何同学,无言以对。 白清浅不耐烦:“让开!别挡着我看我男神!” “白清浅。” 是秦一路的声音,白清浅立正:“在!” 秦一路走到观众席,擦了擦头上的汗:“你跟我出去。”他转身,先走出了球场。 白清浅笑弯了眸子,横了何同学一眼:“哼,看见了没,我跟他有不可告人的关系!”然后大摇大摆走出去球场,挺直了腰杆,得意得不得了。 球场一干人,都有点懵,这两人,一个天一个地,一个神一个魔,怎么搅和到一起去了。 球场外。 “这个点,你有物理课,”秦一路脸很沉,“你又翘课了。” 白清浅get到的重点是:“秦老师,你居然背下了我的课程表。”她好开心,笑得眼儿眯成了一条缝。 “你来做什么?” 口吻冷冷淡淡的,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秦老师对她不热情。 白清浅老老实实回答:“我来看你打球啊。” 他义正言辞:“回去上课。” 她乖乖听话:“哦。” “以后在学校,要装作不认识我。”留下一句话,秦一路转身就走。 装作不认识?怎么可能。 比如某天,自行车棚里,白清浅猫手猫脚地凑过去,竖起耳朵。 “秦一路,”女同学羞羞怯怯,“我、我喜欢你很久了。” 秦一路推着车,绕开那女孩便走了,看都没看一眼。 女同学正要泫然欲泣,后面突然钻出来一个脑袋。 “你是哪个班的?” 女同学愣住。 白清浅一脚踢翻了一辆自行车:“我记住你了,要是你再敢跟秦一路表白,我就揍得你爹妈都不认识你!” “……”女同学撒腿就跑了,连书包都不要了。 听说啊,昨天白家的小流氓还把高三某个男同学揍进了医院。 又比如某天,刚月考完,宣传栏里就张贴出了这次的排名榜单。 两个女生站在宣传栏前,聊聊学习,说说八卦。 “秦一路又是全科第一。” “大神就是大神,哪是我等凡人能瞻仰的。” “不过,他和何芷颐的照片登在一起还挺般配。” 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你瞎吗?” 两位女同学吓了一大跳,一回头就看见白清浅痞痞地背着个书包,对着宣传栏里指手画脚:“哪里般配了,这女的一看就不是好货色,长得就像电视剧里的狐狸精。” 骂完,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瓶喷漆,在何芷颐的照片上,画了一头猪。 两位女同学呆若木鸡。 诸如此类的事件,还有许多,总之一点,男神校草的话题无处不在,白家的小流氓就无处不在。 后来,学校里有传,说秦一路连何芷颐这样的天仙都不要,却看上了初中部的小魔头,造谣的人有理有据,说亲眼看见秦一路上了白家的车。 传言越滚越大,只是自始至终,秦一路毫无反应,好像说的不是他一样,倒是白清浅偷偷乐了一阵,然后矜持了一把,扬言说:“谁再敢乱造谣,我用我爸的枪打爆他的头!”分明是她看上他了! 这厮,是生怕警察叔叔不知道她爸有枪吗? 又是一个周末,秦一路给白清浅补课的日子。 秦一路坐在书桌前,表情严肃:“你月考又考了倒数。” 白清浅认错态度良好:“我资质愚钝。” “把卷子拿出来我看看。” 她赶紧递上卷子,站在一边,等着被训,这次月考,数学她只做了三道题,考了二十八分,妥妥的全校倒数第一。 “这道题,”秦一路看她,“你是怎么做出来?” 白清浅瞟了一眼,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蒙的。” “蒙的?”秦一路目光从未这样专注过,牢牢盯着她,“这道证明题是整张卷子最难的题,已经超出了题纲。” 不是吧,她随便选了三道题做的。 白清浅面不改色:“我运气好。”心里好方呀,低头,不敢正视秦一路的眼睛。 “那这个呢?”秦一路将一张草稿纸摊开,递到白清浅眼前,“也是你运气好?” 那是她上周扔掉的草稿纸,上面写了一道数学题的运算步骤,密密麻麻写满了一张纸。 她突然不说话了。 秦一路睃着她,视线灼灼:“你装了多久?” 那道题,很难,即便是他,也要花上一些时间来解题,她却用了两种办法解出了正确答案。 毫无疑问,她的资质愚钝,一直都是装的。 白清浅底气不足:“一年。” 一年? 他当她的家教才半年不足,也就说,她是有备为之。 秦一路看着她,不过十几岁的女孩子,平日里只会调皮捣蛋,却这样深不可测:“你分明全部都会,为什么要装?” 她说:“我不装愚笨,你怎么会教我这么久。” 她不装愚钝,他又怎么会出现在白家…… 一年前,那时候,他还不认识她,她也只在领奖台上见过他一次,偶然听到,他说要做外教,请老师帮忙留意。 便是从那时候起,她开始变得‘资质愚钝’。 ------题外话------ 先发白清浅的番外,定北侯存大结局,存多一点,待我肥更!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番外:秦家三宝2 便是从那时候起,她开始变得‘资质愚钝’。 他问:“理由是什么?” 白清浅笑:“秦老师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她看着秦一路的眼睛,眸光煜煜生辉,她说,“我看上你了。” 这次之后,他一个月没有再去白家。 一月,已入冬。 “秦一路,外面有人找。” 秦一路置若罔闻,低头看着物理试卷,只是笔尖顿住了,没有再移动。 不大一会儿,白清浅背着个书包就进来了,晚自习的时间,教室里学生很多,她一进来,就安静了,几十双眼睛盯着,瞧好戏。 白清浅走到秦一路的课桌前:“跟我出去吧,我只占用你三分钟。” 秦一路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她苦恼,想了一下:“你不跟我出去吗?”俯身,猝不及防将小脸凑过去,“那我只好在这里吻你了。” “砰!”秦一路猛地后退,撞到了后面同学的桌子。 说了一句抱歉,秦一路跟着白清浅出了教室,教室里瞬间就炸开了锅。 传闻不假啊,白家的小魔头看上了男神校草。 “有什么事?” 秦一路很冷漠的样子,白清浅很开心的样子:“明天晚上八点,我在中山塔等你。” 他想也不想:“我不会去。” “你不来,我就不走。”她信誓旦旦,学着电视里,“我等你,山无陵天地合。” 这姑娘,完完全全就是耍无赖。 秦一路扫了她一眼:“别白费力气,我对你没有兴趣。” 她一副羞涩的样子:“我懂,我现在还没发育,摸着抱着都没手感,等我满了十八岁,长圆润了,前凸后翘了,你就有性趣了。” “……”他傻愣住。 这小丫头,平时都跟谁学的荤段子!秦一路扭头就走,白清浅在后面吆喝:“秦一路,你一定要来。” 可是…… 那天晚上,她等了他四个小时,他都没有来,中山塔的塔灯都暗了,他也没有来。 那天晚上,下了雪,好冷好冷,她缩成一团,蜷在中山塔下的观光车里,频频往外看。 突然有脚步声,白清浅抬头,笑脸一垮。 来的是中山塔的客服姐姐:“小妹妹,我们这里已经过了营业时间,现在要打烊了,你明天再来吧。” 白同学不开心:“姐姐,你知道我是谁吗?”把挂在脖子上的学生证递过去,“在下白清浅,边城白家的女儿!” 双手一拱,她学着武侠剧里的女侠,颇有风范。 边城白家…… 客服姐姐被吓到了! 然后,不到十分钟,中山塔观光区的经理来了,又不到十分钟,中山路城管局的局长也来了。 今天晚上到底吹了什么风,怎么就把这小祖宗吹来了。 “都退下吧,别妨碍我等我男神。” 一干人等,退到百米之外,用视线实时监控。 然后,白清浅又等了一个多小时,从六点,等到了凌晨,雪越下越大,把来时的路都铺白了,她背着个大背包,手里抱着个盒子,缩在地上,吸吸鼻子,跑到观光车外面等,不一会儿冷风就吹红了她的脸。 她觉得秦一路再不来,她都要冻成冰棍了。 踩在雪地里的脚步声发出很大的声响,白清浅猛地抬头,然后便笑了:“你来了。” 脸被冻僵了,她笑得一定很难看,不过,不妨碍她眉飞色舞好心情。 秦一路撑着一把伞,走过去,举高了伞,挡住风吹飞落的雪花:“回去吧。” 回去?她才不! 看了看手上的手表,白清浅小脸一皱:“已经过了12点了。”搓了搓冻僵的手,她将手表的分钟调回去半圈,然后笑吟吟地跟他说,“我的手表快了,所以不算数,今天还没过去。” 中山塔的钟声早就敲了,十二点已过一个小时,她却把时间调回了十一点五十五。 将手里的盒子捧到秦一路面前,她说:“秦一路,生日快乐。” 他握着伞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他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他也快不记得,一月十七,是他的生辰。 中山塔的塔灯突然亮了,然后…… 白清浅发现她的蛋糕塌了,她笑着的脸也跟着垮了:“来的时候跑得太急了,被压坏了,本来这上面有字的。” 秦一路看着她,一言不发。 白清浅想着可能是他嫌弃这个被压坏了蛋糕,好可惜啊,她做了一下午呢。把蛋糕放在地上,白清浅又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保温盒,献宝似的眨巴眨巴眼:“听大人说,生日的时候,要吃长寿面的,很长一根的那种,”打开保温盒,白清浅嘴角一瘪,“面放太久了,都糊成好多根了。”又可惜了,她学了好几天啊! 诶,出师不利,屡战屡败啊!白清浅低头,有点气馁了,却没有看见,秦一路渐进上扬的嘴角。 只能出绝杀了! 她在背包里掏啊掏,掏出一条粉红色的……暂且称围巾吧,递到秦一路面前:“这是生日礼物,虽然有点丑,但是很暖和。” 这么丑,一头宽一头窄,一看便知道出自谁的手。 “真的很暖和,你试试。”见秦一路不说话,白清浅垫脚,将粉色的线织围巾围在他脖子上,因为蹲太久了,脚下一个趔趄。 秦一路扶着她的肩膀,粉色的围巾,缠着她的手,绕住了他的脖子,隔得很近,他问:“那个蛋糕上的字是什么?” 塌了蛋糕上,隐隐看得到他的名字。 她说:“秦一路,我喜欢你。” 秦一路突然后退,粉色的围巾掉在了地上,许久,他捡起来:“我送你回去。” 白清浅站着不动,可怜巴巴地看着秦一路:“我走不动了,站了六个小时,腿好像被冻僵了。” 秦一路皱眉,然后弯下腰,蹲在她面前:“上来。” 白清浅眼睛一弯,好开心好开心,收拾了她的面条,抱着她的蛋糕,就爬到秦一路背上,一双冰冷冰冷的小手抱住了秦一路的脖子,她沾沾自喜地摇头晃脑,问:“你会来,是不是因为你也有一点喜欢我?”她不贪心,一点点也好。 秦一路沉默,一句话都没有说。 凌晨的夜,很冷,外面雪下得汹涌,没有暖气的地下室里,森冷入骨。 秦一路对着照片,自言自语:“我会去,只是因为,她是白正覃的女儿。”转身,将蛋糕与保温盒扔进了垃圾桶里。 唯独脖子上的那条粉色围巾没有丢掉,因为,太暖和了。 这天夜里,白清浅病了,高烧到三十九度,白正覃连夜从临市赶回来,看见床上烧得不省人事的女儿,杀人的心都起了。 “宝宝,很难受吗?爸爸再给你找医生来。” 白清浅摇头:“我不难受。”她抓住白正覃的手,瞳孔涣散,泪眼婆娑,“爸爸,要是有一天我闯了很大很大的祸,你会不会拿枪打我?” 白正覃吼她:“说什么胡话!”又对着门外吼,“快让张医生过来,要是我女儿烧坏了脑子,我崩了他!” 似乎,她父亲嘴里总是打打杀杀的。 白清浅红着眼,快哭了:“爸爸,不要随便用枪打人,会犯法的。” 白正覃见女儿掉眼泪,心疼坏了:“爸爸只是吓唬人,不会真开枪的。”端来温水,白正覃轻声哄,“乖,先吃药。” 白清浅摇头,哭得更厉害了:“你骗我,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她哽咽,眼睛瞪得大大的,“你用枪打死了那个检察官叔叔。” “咣——” 白正覃手里的水杯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那时候,她才八岁,第一次看见父亲握着枪,那时候她还不懂,什么是杀人,只知道那个姓秦的检察官流了好多好多血,然后再也没有睁开眼。 一场病,来势汹汹,白清浅烧了整整一天,热度怎么都退不下来,白正覃才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在雪里等了六个小时,等的人居然是个小子。 第二天,秦一路便被‘请’来了白家,白正覃冷着脸,只说了一句话:“你敢让我女儿难过,我就弄死你。” 当天下午,白清浅才退烧,睁开眼时,秦一路便站在她床前,她咧开嘴就笑,头晕晕乎乎的,觉得跟做梦一样。 “好些了吗?” “你来了。”可能烧太久了,脑子有点混沌,她脱口而出,“路路。” 秦一路愣了一下:“你喊我什么?” 她突然就哭了,泪流满面:“对不起,路路。” 她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是在他父亲的葬礼上,他的母亲便是这样喊他。 “路路,快松手。” “放开我爸爸,放开!” “你们别打他,别打他。” “路路,路路……” 那时候,她才八岁,他也才半大,在那位检察官的葬礼上,他抓着她父亲的衣服,拼了命地捶打,她便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咬得鲜血淋漓,他用力推开她,撞在了棺材上,磕红了好大一块,她的爸爸便让人狠狠打他,那时,他妈妈哭着喊着,喊得便是路路。 “路路,路路,你们别打我儿子,别打了,路路……” 这次感冒,白清浅足足请了半个月的假,秦一路只被她父亲‘请’去了一次,再见到他,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好了。 白清浅大摇大摆地走进高三八班,又大大方方推开秦一路的同桌,坐在他旁边,撑着下巴:“秦一路,这周末,你要不要来我家?”她特别补充,“我爸不在家。” 她知道的,秦一路有多讨厌她父亲。 说完,也不等秦一路回答,白清浅就打道回府了。 同桌瞠目结舌:“一路,你不是来真的吧?她可是白正覃的女儿。”可是整个云市人人忌惮的小魔头! 秦一路对着卷子,头都没有抬:“我知道,她是白正覃的女儿。” “你这是在玩火。” 秦一路笑:“谁说不是呢。” 是啊,他在玩火。 周末,秦一路去了白家,白清浅还特地穿上一条新裙子,十几岁的女孩,青春洋溢,好看极了。 “题目你都会,我教你什么?” 白清浅很聪明,只不过她好玩,不好学而已。 明知如此,秦一路还是来了,以她的家教的身份。 白清浅想了想:“要不要教我生理课?”她解释,“今天生物老师上课的时候,我走神了,你给我讲讲男性的构造吧。” 男性的构造…… 秦一路一时无语凝噎:“……” 见他不说话,白清浅思忖:“不好讲吗?”乌溜溜的眼珠子在秦一路身上扫了好几眼,她用期盼的小眼神看秦一路,“那看看也行,老师说这一章可以看图自学。” 看图自学…… 亏她想的出来,白正覃平时忙,没有时间管她,她自学了太多东西,包括这满嘴的荤话。 秦一路扔了本高中数学给白清浅:“我去一趟卫生间。” 白清浅眼巴巴地跟着去,好兴奋的样子。 秦一路面无表情:“你跟着我做什么?” 白清浅义正言辞:“我才不是去偷看!”她指天发誓,“我去楼下喝水。” 说完,她拔腿就跑下了楼,耳根子很红,不用说,肯定脑补了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秦一路嘴角不禁上扬。 楼下,书房的门半开着,厨房里传来的水声,秦一路突然停住脚,若有所思了许久,环顾之后,缓缓靠近书房。 不过几分钟时间,玄关处,传来声音。 “先生回来了。” “浅浅呢?” “家教老师来了,在楼上学习呢。” 白正覃脱下外套,径直走向书房。 “咣——” 一声巨响,白正覃推开书房的门,当场愣住。 书桌上的文件掉了满地,电脑砸在地上,碎了屏幕,男孩女孩抱成一团,衣衫不整。 白正覃怒红了眼:“你们在干什么?” 白清浅趴在秦一路身上,手还钻在他的衣服里,没有半点被抓包的自觉,说:“我们在做运动。” 运动?运动! 白正覃直接把手里的文件包砸在秦一路腿上,暴怒:“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秦一路不说话,一双眼,深不可测。 倒是白清浅急了,从秦一路身上爬起来,仔细查看了一番他的腿,然后瞪白正覃:“爸爸,不关他的事,他打他做什么,是我强迫他的!”她一口咬定,“是我霸王硬上弓。” 十四岁的女孩,说起这话来,有理有据,义正言辞。 白正覃的脸一点一点黑下去:“浅浅,你出去。” 她不出去:“爸爸。” 白正覃气急败坏:“出去!立刻!” 平时,白正覃宠女儿宠得没有底线,从未这样大发脾气过。 白清浅有点怕,一步三回头:“那你别欺负他,不然,我,”她威胁,“我就离家出走!” “砰!” 门被白正覃重重甩上,他随即从腰间拔出一把枪,指着秦一路的脑袋,眼里全是火光:“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他想弄死他吧,为了他的宝贝女儿。 秦一路语气懒懒:“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砰!” 一枪,擦过秦一路的肩,打在了门上,只要偏一分,他必死无疑。 黑白两道通吃的白正覃,杀人从来不眨眼。 “我女儿才十四岁!你居然打她的主意!”白正覃咬牙,眼冒凶光,“如果不是浅浅喜欢你,我一定现在就整死你。” 秦一路一步都没有退,站得笔直:“我知道,你要弄死谁,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就像当年一样…… “知道就好。”四目相对,鹰眸阴厉,白正覃狠狠盯着眼前不惊不惧的少年,“我警告你,在她十八岁之前,你敢碰她一下,我就剁了你的手。” 半月前的夜里,白清浅高烧不退,喊了一夜秦一路的名字,白正覃不是不想整死他,是不敢,他的宝贝女儿,他舍不得她难过。 门突然被撞开,白清浅心急火燎地跑进来,眼巴巴地看秦一路,满脸担心,见他好好站着,这才稍稍放心,回头瞪白正覃:“爸爸,你是不是打他了,我听到声音了。” 白正覃脸黑得十分难看,他女儿狠狠瞪了他很久,扭头立马满眼温柔地看秦一路,担心得不得了:“他打你哪里了?你有没有受伤?” 秦一路看着她,摇头。 这是他疼了十几年的女儿,一肚子心思全在别人身上,白正覃看不下去了,甩了脸色就出了书房。 秦一路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清浅赶紧捂住他的嘴,过去把书房的门关上:“我爸爸很狡猾的,他才没那么笨,怎么会把犯罪证据放在电脑里,而且他的电脑都做过专门处理,你开了机,他都会知道的,也查得到你的指纹。”她接着说,“上次我用我爸爸的电脑看黄色小说就被他抓到了呢。” 所以,她故意摔了电脑,故意打乱了现场,故意用暧昧转移了白正覃的注意,只是为了替他掩饰。 秦一路逼视:“你还知道什么?” 白清浅指了指书柜:“上次,你还动了那里的文件,不过,我帮你擦掉指纹了,监控也拔了,所以我爸才没发现。” 果然,她知道,知道他居心不良,知道他有备而来,知道他是为了对付她的父亲。 沉默了许久,秦一路牢牢凝视她的眼:“白清浅,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 怎么会不知道呢?她亲眼见过她父亲打死了他父亲,亲眼见过葬礼上他发了疯似的说要报仇,亲眼见他的母亲一头撞在了棺材上。 她怎么会不知道,她是黑教老大白正覃的女儿,而他是名极一时的检察官秦政的儿子。 白清浅抬手,握住秦一路的手,手指落在他手腕上:“我认得这个疤,是我咬的,当时我在换牙,所以这里有一个缺口。” 他手腕上有一个三厘米的疤痕,是她八岁那年咬的,在他父亲的葬礼上。 一年前,在校颁奖典礼上,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疤,她咬过的,怎么会认错。 秦一路猛地抽回手:“你既然知道是我谁,为什么还要引狼入室?” 白清浅脱口而出:“因为我看上你了。” 秦一路怔怔相视,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才十四岁大的孩子,眼神那样倔强。 她走近几步,站在秦一路面前:“路路,要不要我教你一个报仇的好办法?”她笑笑,跟认真的口吻,“我爸他最疼我了,如果你把我拐走了,不仅可以让他很难受,还可以得到他所有的家产,因为我是他唯一的亲人,是他最珍爱的宝贝。”她顿了一下,哽咽了喉,泪眼朦胧地看着秦一路,“所以,路路,我把我赔给你,你不要找我爸爸报仇了好不好?” ------题外话------ 定北侯结局还在存,稍安勿躁 白清浅的故事,简直是呕心沥血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番外:秦家三宝(晚上二更定北侯) 她顿了一下,哽咽了喉,泪眼朦胧地看着秦一路:“所以,路路,我把我赔给你,你不要找我爸爸报仇了好不好?” 此后三天,白清浅都没有看见秦一路。 他在躲她,他不想见她。 整个教室,乌云密布,白家的大小姐捋起了袖子,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秦一路的同桌李同学好方:“我、我真不知道他家住哪?” 白家小魔头眼一横:“我再问一遍。” 李同学一口咬定:“你再问多少遍我也不知道。” 白清浅一脚踩在凳子上:“再不说,我就扒了你的裤子,把你倒挂在三号球场的球框上。” 这小流氓! 李同学都快哭了:“我、我说。” 秦一路住的地方很偏僻,是待拆的筒子楼,小巷道很窄,车开不进去,秦一路便住在筒子楼最里面的地下室里,没有灯,阴暗又潮湿,远远便能闻见里面散发出来的霉味。 而秦一路,便躺在破旧的木板上,盖着厚重的棉被,一动不动。 “路路,路路,你醒醒,醒醒。” “路路。” “路路!” 白清浅怎么喊都喊不醒秦一路,他全身滚烫,被褥下出了一身冷汗,浑身都在瑟瑟发抖,抱着肚子蜷缩成一团。 他说:我疼。 他那样骄傲冷漠的人,却在喊疼,这样脆弱又无助。 “你哪里疼?”白清浅眼一红,眼泪便砸下来了,“路路,你告诉我,你哪里疼?” 他不说话,手无力地滑下。 “路路!路路你怎么了?” 她吓坏了,颤着手去探他的鼻息,指尖,毫无气息…… “张叔叔,你快来,快来帮我救救他。” “路路,没事的,张叔叔医术很棒的,他会治好你的。” 张医生来的时候,就看见平时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白家大小姐坐在地上,放声大哭,眼泪鼻涕一大把。 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病人真的只是普通的胃痉挛,痛晕过去了而已,又不是再也醒不过来。 秦一路吊了两瓶药水便醒了,睁开眼,入目的便是一张放大的小脸,脸蛋红红,鼻子红红,眼睛还是肿的。 “醒了吗?”白清浅吸吸鼻子,一副又要哭出来的样子,趴到床边嘘寒问暖,“还难受吗?头疼不疼?胃呢?还会痛吗?” 秦一路盯着她的眼。 她哭过了。 见他不说话,白清浅急坏了:“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很疼。”说着拔腿就往外跑,“我喊医生来给你止痛,很快就不——” 秦一路拉住她的手:“我没事了。” “真的没事?”白清浅还是不放心,一双又红又肿的眼睛盯着秦一路瞧,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面全是担心。 秦一路点头:“没事。” 毫无预兆地,她一把抱住他的脖子:“你吓死我了,我怎么叫你你都不应,我还以为你死了。”声音带了几分哭腔,委屈伤心得不得了,“我再也不看武侠电视了,全是骗人的,我问过张叔叔了,人很虚弱的时候,也感觉不到鼻息的,害我以为你死了,电视里都是扯淡,回去我就把武侠影带全部烧了!” 她绝对不觉得是她蠢,分明是写剧本的人蠢。 秦一路不动,任她用力地抱着,许久,他喊:“白清浅,” “嗯?”白清浅收回手,依依不舍。 大概是发烧太久,他的声音很沙哑:“我们在一起吧。” 我们在一起吧,在一起吧,一起吧,吧…… 余音绕耳,久久挥之不去,白清浅足足傻愣了一分钟有余,然后伸出小手,覆在秦一路头上:“路路,你是不是昨晚发烧把脑袋烧坏了?”不等秦一路说话,她又要哭了,“张叔叔,张叔——” 沙哑的声音打断:“我只给你三分钟考虑时间。” 然后,安静,安静,安静……她盯着秦一路的脸,覆在他头上的手,移到他脸上,再移到下巴。 白清浅说:“那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不等秦一路开口,凉凉的唇就落在了他侧脸上,一碰便分开,像偷腥后餍足的猫儿。 秦一路转开头,脸比发烧的时候还要红。 幸福像花儿一样开了…… 白清浅晕头转向,找不到东南西北了,傻笑了好一会儿,将秦一路转开的脸掰过去,凑上自己的脸:“我感觉轻飘飘的,像做梦一样,”她眨巴眨巴眼,好期待,“我能再亲一下吗?” 秦一路没有避开,看着她,这样专注的眼神,她从未见过,突然有点庆幸,还好平时他不这样看着她,不然她哪里把持得住。 当下,白清浅就把持不住了,舔了舔嘴角,对着秦一路的唇凑过去—— “你们在做什么?” 所有旖旎,戛然而止。 差一点就亲上了,就差一点,白清浅愤愤瞪向门口:“爸爸,我们在亲热,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门口,白正覃的脸,一阵黑,一阵紫:“浅浅,你先出去,爸爸有话要单独和他说。” 她还没一亲芳泽,怎么能出去!白清浅态度坚决:“我不!” 秦一路说:“你先出去。” 一秒都没犹豫,她笑眯眯地回他:“好。” 一前一后,态度天壤之别,白正覃的脸,更黑了。 还不止,还有更坑爹的! 白清浅起身,一脸担心地叮嘱秦一路:“要是我爸爸他打你骂你,你就喊我,我就在外面。”扭头瞪白正覃,“爸爸,不准欺负他,他现在是我男朋友。” 养大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白正覃的脸,黑得那叫一个纯正。 等到白清浅出了病房,白正覃才满眼凶光地拿眼瞪秦一路:“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让我女儿往东往西,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不好过。” 秦一路一副没有表情的表情。 才十七八的少年,倒是一身气度,胆识过人。 白正覃审视着:“你应该知道,我很不喜欢你,身份、背景、钱势,你一样都没有,你根本配不上我白正覃的女儿。” 秦一路不瘟不火:“可偏偏你女儿就看上我了。” 好个嚣张的小子! 白正覃压住心头的火气,看了看门口,压低声音:“这也正是我要警告你的,好好对浅浅,只要有一天她看不上你了,我立马就让你生不如死。” 若不是怕他宝贝女儿跟他急,白正覃非得整治整治这胆大包天的小子。 白正覃前脚刚走,白清浅后脚就巴巴地往秦一路跟前凑:“我爸爸对你说什么了?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秦一路淡然:“你爸爸说,在你十八岁之前,我敢碰你一下,他就剁了我的手。”白正覃走的时候,确实说过。 白清浅一听,小嘴就嘟起来了,转念一想就笑了:“那我碰你就好了,我爸舍不得剁我的手。” “……” 时常,他都会接不上她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白清浅一天两顿的十全大补汤起了功效,秦一路恢复得很快,第三天便出院了,白清浅心情很好,当然,一小半是因为秦一路病愈,一大半是因为,她现在可是正名了,可以名正言顺地把秦一路男神据为己有了。 然后,白清浅就明目张胆了。 去车棚里取车时: 白清浅一手挽着秦一路,一手插腰,瞪着围观群众:“看什么看?没见过小情侣恩恩爱爱吗?” 周一升国旗时: 白清浅一边对着升旗手秦一路犯花痴,一边怒瞪周边女生:“不准偷瞄,他是我一个人的!” 晚上晚自习时: 白清浅翘课溜了,老师就问了:“不上自习,去干嘛了?” 那厮完全没有半点认错的觉悟:“我去给我家路路送爱心宵夜了。” 老师无言以对:这小祖宗,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早恋是吧。 抓到有女同学给男神递情书时: 白清浅杀到那女同学的班级:“是你吧,给我家路路送情书?”她凶狠的眼神,“放学别走!” 递情书的那个女同学,快吓尿了,那天放学,她是哭着回家的。 如此明目张胆,几天之内,明理中学上下,连保安都知道白清浅那个小流氓把品学兼优的校草男神给染指了。 流言越滚越大,当事人秦一路却熟视无睹。 同桌李同学就问了:“秦一路,学校里的传闻是真的吗?你真的和白清浅在一起了吗?” 秦一路埋头做题,头都没抬:“是。” 品学兼优的秦同学居然承认了!小李同学觉得不可思议:“你真的喜欢她吗?她、她,”搜肠刮肚了好半天,憋出一句,“她是黑社会。”麻麻说了,云市姓白的,都是黑社会。 这时候,突然有人接了一句:“黑社会怎么了?有房有车有妹子睡,上学还不用交学费!” 秦一路笔尖一顿,抬头。 这话说得顺溜的,正是白家的小流氓。 李同学被堵得没话了:“……”好像也是啊,白清浅从来都不交学费的,家里也有房有车,有没有妹子睡他就不知道了。 秦一路放下试卷,拉着白清浅出了教室。 “刚才的话是谁教你的?”秦一路表情有点严肃。 白清浅老实交代:“白虎堂的堂主,小三叔叔。” 白虎堂…… 白家上下,总共有七堂,专司各类业务,这个白虎堂好像是做酒楼生意的。 秦一路眉头一拧:“以后不要跟他们玩。”顿了一下,他解释,“他们会教坏你。” “那我和谁玩?别人都不和黑社会交朋友。”白清浅突然有点忧伤,她家老爹家大业大,她有钱有势到没朋友。 秦一路摸摸她的头:“和我玩,以后你做什么我都陪你。” 白清浅一听就好兴奋,眯着眼笑:“路路,那我们躲那里去。”她指树后面。 “躲那里做什么?” 她有点不好意思,又好期待:“玩亲亲。” “……”秦一路又无语凝噎了。 白清浅见他没反应,恍然大悟:“你不喜欢偷偷摸摸啊,那我们在这里光明正大地亲好了。” “……” 然后,秦一路还是把白清浅拉到了树后面,她开心地上窜下跳了好久。 当然,学校里也有传,说品学兼优的校草男神从来没有承认过恋情,是白清浅那个小流氓自作多情。 这种传闻没有持续多久,在冬季运动会那天,秦一路把白清浅带去了高三八班的庆功宴上,顿时跌破了一干人等的眼镜。 高三八班的班长惊呆了:“一路,她怎么来了?” 秦一路面无波澜:“你说可以带家属。” “……”班长手里的碗掉了。 家属,家属啊! 第二天,秦一路公布恋情的消息就全校皆知了,瞬间碎了一地少女的玻璃心,很快,消息就传到高三八班的班主任耳朵里了。 班主任叫来秦一路,旁敲侧击:“最近有一些不好的风言风语,老师希望你能心无旁骛地静下心来专心备考,只要你平平稳稳地做最后冲刺,闭着眼都能考上帝都大学……” 班主任老师苦口婆心,大致意思就是,不要早恋,早恋会顾不上学习,早恋会考不上大学,早恋没前途没结果没未来,不要早恋,更不要和白家的小太妹早恋!会被带坏的! “老师的意思你懂吗?”秦一路可是她的得意门生啊,是明理中学的曙光,怎么能让白清浅那个小流氓给祸祸了。 秦一路只言简意赅回了一句话:“不是风言风语,是事实,白清浅是我女朋友。” “……”老师不是让你来秀恩爱的好吗? “还有,我不会报考帝都的大学。” 班主任觉得,她把秦一路叫过来做思想教育就是个错误。 秦一路刚出老师办公室,白清浅就跑来了:“路路,你班主任和你说什么了?她是不是要你和我分手?是不是要棒打鸳鸯?”她好生气,一副要干架的样子,“毁人姻缘天打雷劈,不行,我得去教育教育她。” 秦一路拉住她:“浅浅,还有两个月我就要高考了。” 白清浅的小脸顿时皱了:“还没有两个月,只有五十八天。”一想到要和他‘分居两地’,她就伤心得不能自已。 秦一路端起她的小脸:“你想我报哪个大学?” 白清浅不想:“报你喜欢的就好。” 秦一路思忖:“我觉得帝都大学不错。” 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路路,你要是去了帝都,看见了漂亮姑娘,是不是就对我更没性趣了?” “……”他又接不上话了。 见他不说话,白清浅好难过的,吸吸鼻子,眼睛就红了:“路路,你也喜欢何芷颐那样的吗?” 秦一路不明所以:“她是怎样的?” 白清浅抽抽噎噎:“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这两句诗,时常有人拿来形容何芷颐的胸,还真别说,很贴切啊。 她的话,惹得秦一路忍俊不禁,眸子扫了扫白清浅胸前:“你这样的,刚刚好。” 她惊喜:“真的吗?不骗我?”舒了一口气,“那我不吃木瓜了,我不喜欢木瓜炖排骨。”最主要的是,根本不丰胸! 秦一路笑而不语,牵着白清浅走在学校的操场上,嘴角始终扬着。 最近,他笑得越来越多了。 边走,白清浅边碎碎念:“路路,你要是去帝都,要经常给我写信。” “还要给我打电话。” “放假了要回来看我。”她想了想,“你没有时间也没关系,我会去找你。” 秦一路拉着她,坐在球场的观众椅上,突然说:“我不去帝都。” 白清浅愣住。 他自顾自说:“云大的法律系不错。”帝都大学太远了,她还太小,他带不走她。 白清浅笑了:“那我也念云大。” 秦一路笑着点头。 她却又愁眉苦脸了:“可是等我高考的时候,你大学都毕业了。” 秦一路高考刷新了历年来的分数,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全科状元,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他放弃了帝都大学,而是填报了名不见经传的云大,这一决定,让明理中学的校长叹了几天的气。 秦一路大二时,白清浅被云大计算机系破格录取了,当时,她才十五岁。 就有同学问了:“为什么要破格?”莫不是拿了什么国家级的大奖。 白清浅笑眯眯地告诉一众同学:“因为云大那座二十八层楼高的图书馆是我爸建的啊。” 众同学了然,原来是走后门啊。 又有同学问白清浅了:“为什么你才十五岁就来上大学了?” 这位走后门来的同学大大方方地承认:“外面野花野草很多的,我家路路长得多好,我怕贼偷贼惦记。” 传闻果然没错,法律系的男神校草有个家里混黑社会的小女朋友。这传闻是这样来的: 法律系的秦一路第一天报道,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小姑娘人很豪爽,秦一路的室友们就调侃了:“这位美人是?” 白清浅落落大方:“大家好,我是秦一路的内人。” 室友:“……” 秦一路没有否认。 后来,有人问到秦一路:“那个经常来找你的小姑娘是谁呀?” 他的答案总是两个字:“内人。” 秦一路大一篮球校联赛的时候,他的内人也来了,好巧不巧,那天艺术学院系花美人给秦一路递了一瓶水,顺带暗送了个秋波。 秦一路带来的那小姑娘,当场就把水浇在了系花的脸上:“勾引我家路路,杀无赦!” 从那天开始,校草秦一路有个彪悍的小女朋友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了。 当然,此后,对秦一路示好的女同学也不少,不过,不知怎么的,就全部传到了秦一路的小女朋友耳朵里,然后,怪事就连连了,那些个女同学一改之前的狂热,看到秦一路就绕道走了。 便又有传闻了,秦一路那小女朋友,是个黑社会,家里有背景呢。 此番,白清浅同学走后门被云大计算机破格录取,正好证实了之前的传闻。 秦一路大二,白清浅大一,计算机的系主任已经放弃管制这位走后门来的小姑娘,专业课不上,又跑去法律系当旁听生了。 旁听?什么旁听,她撑着脸,盯着秦一路看了整整一堂课,都没看够。 讲台上的老教授老眼昏花,就点中了白清浅:“同学,同学。” 白清浅回神:“到。” 老教授撑撑眼镜:“同学,这个问题你来回答一下。” 她一脸懵逼:“什么问题?” 老教授把课件往前翻了两页:“你觉得这个案例里,a和b应该怎么判?” 怎么判?白清浅想了想:“全部抓起来,让法官大人判。” 老教授被逗笑了,两百号法律系的莘莘学子,集体哄堂大笑。 下课之后,白清浅小碎步地跟在秦一路后面:“路路,刚才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 秦一路牵住她的手:“没有,你答得很好。” 她不信:“你哄我?” 秦一路俯身,亲了亲她的嘴角:“是,我哄你。” 白清浅眉开眼笑了,用脸蹭了蹭秦一路的脸,软软地撒娇:“兼职店的老板周末去度假,路路,我们有两天假,我爸正好不在家,我要去你家住。” 秦一路所有周末基本全部用来兼职,平时她都很懂事,从来不闹,也不抱怨。 他点头应她,却要求:“晚上不准玩游戏。” 她行了个手礼:“遵命。” “十点前一定要睡。” “遵命!” 秦一路想了想:“不准只穿着睡衣走来走去。” 白清浅双眼放光:“路路,你是不是对我有性趣了?” “……”秦一路不想回答,面无表情,很高冷。 周末,白清浅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与洗漱用品,欢欢喜喜就跑去了秦一路租住的小单间去了。 晚上十点,白正覃回了白家。 “先生,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航班取消了。”白正覃挂念女儿,“浅浅呢?” “小姐她、她,”张妈支支吾吾,眼神闪躲。 白正覃脸色一变:“她去哪了?” 张妈为难,也不敢隐瞒:“小姐今晚住秦姑爷那了。” 咚得一声,白正覃将手里的公文包扔在了桌上:“以后再听见你喊那小子姑爷,就立刻滚蛋。” “……”是小姐逼她喊的呀,张妈苦不堪言,这父女两,没一个好伺候的。 书房,白正覃眼底,乌云密布。 “查到什么了?” 戴着无框眼镜的男人回道:“已经去孤儿院证实了,秦一路不是本名,他去孤儿院之前,叫秦路,父亲是中央检察官,秦政。” 白正覃沉下眼:“不要让浅浅知道。” “是,先生。” “敢利用我女儿,”眸中,杀意凛然,白正覃摩挲着手里的枪,“就要付出代价。” 这夜,星子遍布,白清浅躺在秦一路那张并不大的床上,兴奋得有点失眠,缠着秦一路说了很久的话。 她眯着眼,侧着身子看沙发上的秦一路,嗓音软软糯糯的:“路路。” “嗯?”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是什么?” 她沉默了一会儿,很小声得问,好像小心翼翼地:“你是喜欢我才和我交往吗?” 没有迟疑,秦一路回答:“嗯。”他抬手,抓住她的手,“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白清浅刚酝酿出来的睡意顿时消失殆尽了,一个鲤鱼打挺就坐起来:“可是每次都是我先亲你的,你都不主动吻我。” 秦一路失笑:“你那不算。”他从沙发上起身,坐到床边,拂了拂白清浅的小脸,“这才叫接吻。” 话落,俯身截住她的唇,与她唇舌纠缠。 后来,秦一路上大三,白清浅大二,她还是同之前一样,是法律系的常客旁听生。 后来,秦一路大四时,去了白正覃的公司,从基层做起,一年内,升到了法务总监。 秦一路毕业时,六月,正逢白清浅十八岁生日,那天,白正覃给她举行了盛大的成人礼,请来了各界的名流,她的第一支舞,是和秦一路跳的,她的父亲却向所有的来宾介绍,说:“这是我女儿的同学。” 同学?怎么是同学?她可是十四岁时便下定了决定,十八岁的时候,就要做秦一路的新娘。 一场盛世之欢还未落幕,白清浅就拉着秦一路,跑出了白家,将所有喧嚣扔在脑后。 她笑靥如花,对他说:“路路,我们去私奔吧。” 玩笑的语气,眸光,却那样认真。 秦一路拂了拂她的眸:“怎么了?” 白清浅摇头,紧紧抓着他的手:“什么都不要问,我们走,我们离开云市好不好?” 或许,她发现了什么?他一直都知道,她很聪明,只是时常懒得动心思罢了。 没有听到秦一路的回应,白清浅很不安:“路路,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不要白家了,我也不要爸爸了,你和我走好不好?我们走得远远的。” 她央求着他,眼睛突然就红了。 秦一路沉吟了许久,点点头:“好。” 白清浅不说话,死死抱住秦一路的脖子,怎么都不肯撒手。 就在刚才,父亲介绍秦一路是她的同学之后,她气冲冲地跑去书房找父亲理论。 “先生,东西送来了。” 这个声音她认识,大二的时候,她陪秦一路去听过一堂法律讲座,就是这个声音,秦一路还告诉过她,这个男人,是云市现在的检察长,是他父亲的挚友。 挚友?若真是挚友,为何会出现在白家。 “不动声色了五年,这份隐忍倒像他那个父亲。” “先生,人怎么处理?” 顿了片刻,白正覃沉沉的嗓音响起:“做干净一点,绝对不能让浅浅看出任何蛛丝马迹。” 白清浅靠在书房的门上,紧紧捂住了嘴,手心全是冷汗。这就是父亲送给她的成年礼吗?果然,费尽心思呢。 这天晚上,她跟着秦一路回了家,缠着他喝了许多许多的酒,然后约定明天去私奔,兴许是醉了,借着酒意,她大着胆子向秦一路讨要生日礼物。 “想要什么?” 他眸光迷梦,也喝醉了。 白清浅笑:“我要你,把你给我当生日礼物送给我。” 秦一路走过去,蹲在她面前:“好,我以后是你的。” 她抱住他:“那我现在就要行使使用权。” 然后,白清浅关了灯,踢倒了酒瓶子,把秦一路按在了地上…… 次日九点,秦一路收拾了行李,白清浅带上了她所有昂贵的首饰,一起去机场。 他们约好了,今天要私奔。 白清浅坐在副驾驶上,等红绿灯的时候,她捧了本旅游攻略凑到秦一路面前:“这两个小镇,你喜欢哪一个?”她想了想,用笔在上面勾了几笔,“你不喜欢夏天,那我们去这里吧,听说这个小镇的冬天很美,会下好大好大的雪。” 秦一路没有回答他喜欢哪一个小镇,他说:“浅浅,你先去机场等我。” 笔尖顿住,白清浅突然很不安:“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我有东西落下了。” 她紧紧抓着秦一路的手:“很重要的东西吗?我们不要了不行吗?” 他摇头:“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能不要。” 白清浅用力摇头:“不要让我一个人先走。”她红着眼,抓着他的手不松开,哽咽地说,“路路,我怕。” 她怕他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秦一路轻轻抚着她的脸,轻声哄:“听话,我马上就回来。” 她点头,眼泪可劲儿地掉:“那我们约好的,你要快点来找我。”吸吸鼻子,她把眼泪抹掉,“你要是不来,我就和别人私奔。” 秦一路亲了亲她的眼睛:“等我。” 他说,等我,可是她在机场等了他一天一夜,他却没有回来。 第二天早上,她的父亲来了,风尘仆仆,好像从很远的地方赶来。 “浅浅,跟爸爸回去。” 白清浅一点反应都没有,抱着双膝坐在候机室的椅子上,像被抽去了灵魂的木偶,眼神呆滞,一动不动地盯着入口。 “乖,我们回家。” 白正覃去扶她,却被她用力地推开,发了狠似的,她大喊:“别碰我。” 白正覃满脸心疼:“浅浅,是爸爸,爸爸来接你回家。” 白清浅缓缓抬头,眼底涣散的光影一点一点聚拢,她突然开口:“爸爸,你把他弄哪去了?” 白正覃脸色骤变,许久说:“他走了。” “你把他弄哪去了?”她抓着白正覃的衣服,用力地撕扯,嘶吼,“你说啊,说啊!他在哪?你把他藏哪了?” “他死了。” 她所有的动作僵住。 白正覃还说:“来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尸体还在医院。” 她起身,摇摇欲坠,拖着脚步趔趔趄趄地挪动,失魂落魄地呢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 走了几步,然后,缓缓倒下。 “浅浅!” 白正覃红了眼,跪在地上,将女儿抱住,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她。 她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艰涩地张张嘴,一字一顿:“不是车祸。”她伸出手,指着白正覃,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她重重咬字,“是你——” 手滑落,白清浅缓缓闭上了眼,不省人事。 白正覃疯了般大喊:“快叫医生!快叫医生!” 白清浅在医院整整躺了三天,再睁开眼的时候,是晚上,病房里的灯光很暗,消毒水的味道浓重,她的父亲正守在床边,握着她的手。 她开口,声音嘶哑:“他在哪里?” “我去叫医生来。”不知是不是没睡好,白正覃苍老了许多。 白清浅挣扎着起身,机械地重复:“他在哪?” 白正覃伸手去扶她,放软了语气:“宝宝,别跟爸爸闹,听话好不好,以后爸爸都听你的。” 她推开他的手,面无表情:“他在哪?”一双眼,空洞而木然,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看着白正覃,毫无生气。 白正覃沉吟了很久:“在火葬场。” 瞳孔微微一缩,她伸手拔了针头,赤着脚,踩在冰凉冰凉的地板上。 “浅浅!”白正覃伸手去拉她。 她重重甩开,打翻了药瓶,咣的一声响,四分五裂:“滚!”眸光,不再如一潭死水,满是火光。 白正覃趔趄着后退,满地碎片,她赤着脚踩在上面,鲜血淋漓,却麻木不知痛,跑出了病房。 “浅浅,浅浅……” 白清浅去了火葬场,已是深冬,她没有看到秦一路的尸体,只是一个陌生的男人麻木不仁地指着焚尸炉里的灰烬说,那是他的骨灰。 她没有哭,她家路路长得那样英俊,怎么可能是这一堆乌黑的灰呢。也没有举行葬礼,她抱着那个骨灰坛在秦一路的公寓里,坐了很久,不吃不喝也不睡觉,像个木偶,对外界毫无感知。 第二天,她昏倒了,被送去医院,失去了意识,手里却死死抱着骨灰坛。 白正覃不知道白清浅是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回病房的时候,看见她蹲在门口的角落里,眼神呆滞,毫无焦点。 才三天,她便骨瘦如柴。 “浅浅。”白正覃蹲在她面前,心疼地看着他,伸手要去接过她手里的骨灰坛。 白清浅突然惊醒了似的,往后缩开:“白正覃,”她喊他白正覃,几天没开口,嗓音嘶哑,“你还要杀多少人?你已经杀了他的父亲了,为什么还不够?” 她没有大哭大闹,只是安安静静地质问她的父亲,一双眼,冰冷冰冷的。 白正覃沉默,许久,说:“是秦政先害死你妈妈的。” 她用力摇头:“不,害死妈妈的人是你。”她抬起手,指着白正覃,空洞的眼,变得灼热,“是你满身杀戮,才遭了报应的,都是你的错。” 若非是他杀人如麻,她的母亲又怎会遭仇家绑架,若非他罪孽深重,秦政又怎会在那天扣押了他。 可是结果呢,她的母亲死了,秦政也死了,白正覃却无罪释放,背负了仇恨,将所有罪责全部都推到别人身上。 果然,边城白家的当家,心狠手辣。白清浅看着他,发笑:“现在你又害死了他,这一次,是不是会报应在我身上?” 白正覃扶住她的肩:“不是的,不是的!”眼底全是血丝,他大声地辩解,“宝宝,是秦一路的错,是他利用你,他不是真心爱你,他死有余辜。” 白清浅却笑得更大声,眼里,极尽讽刺:“爸爸,本来我们可以逃的,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回去吗?”她推开白正覃,冷若冰霜的眸子愤愤相视,“他是要去张检察官那里拿回你的犯罪证据,他真傻,比不上你老谋深算心狠手辣,不知道你和张检察官都在等着他自投罗网。” 那位张检察官,哪里是秦政的挚友,他是白正覃养在秦一路身边的一头狼,只等着他乖乖交上证据,然后杀人灭口。 “浅浅,你清醒一点,”白正覃怒吼,“他利用了你,他待在你身边只是为了替他父亲报仇。” 她好似未闻,抬起清灵的眸,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浓墨:“爸爸,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把证据拿回来吗?”抱着骨灰坛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看得见隐隐青筋,她终于失控,歇斯底里,“因为我,都是因为我!昨天晚上我都听到了,他说他不报仇了,他说什么都不要了,他只要我的。” 昨夜,她累得蜷在他怀里,隐隐听见他在耳边轻声呢喃,像梦呓一样,他说:“浅浅,我不贪心。” “我只要你就够了。” “我们私奔,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浅浅,我爱你。” “浅浅……” 那是第一次,秦一路说爱她,平日里不管她怎么逼着他,他都不说,那个傻瓜只会偷偷告诉她,偷偷承受所有。 只是,她怎么会不知道呢,知道他利用她,知道他花了五年时间筹谋,也知道,他是为了她,才将她一个人扔在了机场。 殊不知,白正覃一直在等着他,自投罗网,并且,斩草除根。 “他放过了你,可是你呢?”白清浅缓缓蹲下,将骨灰的坛子抱在怀里,怔怔呢喃,“爸爸,你杀了他,杀了我的命。” 白正覃猛地坐在了地上。秦一路,原来那是他女儿的命。 “爸爸,” “浅浅,爸爸错了,爸爸错了。” 这个叱咤风云的的男人,跪在他女儿面前,像个孩子一样认错,央求。 她无动于衷,像是失神,点漆的眸里,毫无倒影,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请您多保重身体,不要喝酒,不要抽烟,也不要再杀人了,”声音越来越小,她喃喃轻语,“这个世界真有地狱的,生前欠下的,死后都要还的。” “咣!” 骨灰坛摔落在地上,她缓缓往后倒去,白正覃这才看见,她白色的衣摆处,染红了一大片,手腕上的血,汩汩流出。 “浅浅!” “医生,医生!” 白清浅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手心摊开,一块玻璃瓷片掉出来,还沾着血。 白正覃疯了一般,哭着喊着,老泪纵横:“快救救,救救她” “救救我女儿,救救她!” “……” 秦一路是白清浅的命,而她,又是白正覃的命,一报还一报,因果,循环。 白正覃一生杀人无数,从来不畏惧,这一天才恍然发觉,原来真有报应。 三个月后,刚入春,天还有些微凉,机场里,行人脚步匆忙,络绎不绝。 “先生,就这么让他们走吗?” 白正覃拄着拐杖,看着登机口:“让白飞以后跟着浅浅。” 不过几个月时间,他老了很多,头发发白,不像那个纵横黑教的掌舵人,倒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身侧的男人有所顾虑:“那小姐她,” 白正覃摇摇头:“她不会回来了。” “不会的,等小姐气消了就会回来了,她心地好,一定舍不得先生的。” “不会回来的,宝宝她不要白家了,”佝偻了背,白正覃低下头,“也不要我这个爸爸了。” 曾经叱咤风云的男人,历经了腥风血雨之后,也不过只是位父亲。 “报应,都是报应。”白正覃转身,弯着腰,眼眶酸涩,步履蹒跚。 他的女儿,他唯一珍爱的女儿,与他背道而驰,一定是他杀了太多人,所以,因果报应。 候机室里,女孩穿着白色的裙子,频频回头,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 她走到里侧候机的椅子前,笑着说:“路路,我们私奔吧。” 秦一路的手还打着石膏,大病未愈,脸色有些苍白:“你想去哪里?” 他看着面前的女孩,眼神宠溺。 白清浅坐到他身旁,颇为意气风发地说:“天涯海角,我们仗剑走天涯。” 秦一路笑:“好。” 笑过之后,白清浅又红了眼眶,看着秦一路,泪珠滚下,她抽抽噎噎地说:“路路,我以后没有爸爸了,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秦一路拂了拂她的脸:“你还有我。”他亲了亲她流泪的眸子,“宝宝,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将来也会是你的丈夫。” 他喊她宝宝,像她父亲那样。 秦一路想,这个女孩,为了他颠沛流离,为了他一无所有,所以,要用他的余生,去赴这一场风花雪月,用他的生命,去爱这个视他为生命的女孩。 从今以后,他是她的亲人,也是丈夫。 白清浅听了,开心了一下,又皱眉了:“为什么要等将来,我已经满十八岁了。”她拉着秦一路的手,“路路,我们去注册吧。” 秦一路笑着点头:“好。” 三个月前,她割破了手上的动脉,在医院躺了半个月,醒来的时候,秦一路就守在她病床前,像做梦一样,浮生似梦,清醒又沉迷。 他的父亲只说了一句话:“浅浅,爸爸会心慈手软,是因为舍不得你。” 幸好,她的父亲还舍不得她,幸好,他还活着。 此去经年,一别多时。 而后,白清浅再也没有回去白家,只是在每个月的十五,给白家写一封信,告诉白正覃,她很平安,也很幸福。 白正覃也没有去接她回来,只是每年都会偷偷地看她几次,看她嫁人生子,无忧无虑,然后偷偷地给她的账户里汇钱。 她不回去也好,这样也好,至少白家,血腥遍布的白家,永远不会有那样的岁月静好。 两年后,那时候,白清浅才刚满二十,是一家私营企业的ti员,秦一路已经有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 某天,秦一路下班回家。 “宝宝,今天有个导演看上我了。” 白清浅手里的苹果掉在了沙发上:“什么?”她跳下沙发,捋起了袖子,“好她个狐狸精,破坏人家庭,会遭天打雷劈的。” 秦一路囧:“宝宝,是男导演。” 还是男的?看上他家路路了! 白清浅大眼睛在秦一路脸上扫了又扫,也是,她家路路长得这么国色天香,有人惦记很正常,不过:“我擦!这还是个重口味的狐狸精。”她拽住秦一路的胳膊,眨巴着眼苦口婆心地叮嘱,“路路,下次他要是再纠缠骚扰你,你就告诉他,你老婆是黑社会,要是再敢来勾引你,就弄死他!” 秦一路失笑:“宝宝,那个导演只是找我去当演员。” 哦,原来不是劫色! 白清浅冷静下来思考:“你不当律师了吗?” “当初学法律就是为了把你父亲送进监狱,并非我喜欢。” 她凑过去,巴巴地盯着秦一路:“那你想当演员吗?” 秦一路把她抱进怀里,反问:“你想吗?” “嗯嗯。”白清浅拼命点头,心情突然好嗨,“你要是红了,你用过的牙刷,枕头,杯子,还有内裤,在网上都能卖好多钱呢!” 她让他去当演员,只是为了要卖内裤赚钱吗? “……”秦一路无语凝噎了好久,义正言辞地纠正,“内裤不准卖。” 内裤不卖也好,她独家珍藏! 白清浅很爽快:“好,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她严词:“你有老婆了,不能拍床戏。” 秦一路亲了亲她的唇:“当然,床戏我只和你拍。” 一句话,白清浅骨头都酥了,抱着秦一路的脖子,声音那叫一个百转千回:“路路~”她勾勾手指,“来,我们去拍爱情动作片。” 秦一路将她抱起来,转身去了卧室。 出道不过三年,秦一路红遍两岸三地,然而,却从未有过一点绯闻,圈中传闻秦影帝金屋藏娇,早便有了颜如玉,也有不少媒体深扒,多年来也却只是拍到了一个背影。 可见,秦影帝藏得有多宝贝。 不过,白清浅是这样告诫她家路路的:“不能被拍到,我要搞地下,搞地下!” 秦一路唯妻是从,这地下一搞,就是多年啊。 ------题外话------ 昨天断更是为了码白清浅的结局,见谅,今晚不出意外会发定北侯结局 我发现我挖了好多坑,我快爬不起来,乖妞们,别出来一个故事就让我开大坑,伤不起啊! 南子出品,全是精品有木有! 推荐友文:权少在下萌妻在下 简介:他狠戾焦躁似暴君,却为一个女人倾了心,在她面前温顺的犹如哈巴狗,从高高在上的金字尖走下来耍尽各种手段,只为追妻,人称:犬少。 偏偏那女人无动于衷,他就咆哮了:“林木,你要是不从了老子,老子就干死你。”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定北侯:大结局1(二更) 飞衡抬手便点了秦若的穴道:“等我回来。” 她发誓,他再敢回来,一定要家规处置! 是夜,昭陵城外,定北大军兵临池下。 “侯爷,昭陵城空,并无大燕守军。” 一如预料,昭陵城大军援军燕京,边关要塞疏于防守。 池修远勾唇,大喝:“攻城。” 三十万大军,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攻城略地,城楼之上,毫无防守,几乎未动干戈,便破城而入。 “砰——砰——砰——” 三声巨响,城门大破,定北军一拥而上,本该昏暗寂静的城,突然亮起了火光,映出了城中千军万马,正严阵以待。 城中,居然有守军! “来了。” 清凌凌的两个字,慵懒而闲适。 池修远猛地抬头看去,瞳孔放大:“燕惊鸿,你,你为何在这里?”他难以置信,本该被困皇陵的人,为何会出现在战场? 错了,错了! 燕惊鸿不急不躁,缓缓声起:“朕在等你,等你自投罗网。” 大燕内乱,池修远声东击西。 昭陵城乱,燕惊鸿将计就计。 原来,是局中局。 池修远冷笑:“是我低估你了,你何时识破了?”到底是哪一环错了,常青假孕、封后大典、皇陵策反,一环扣一环,分明全在他掌控,到底,错在哪里? 池修远完全没有思绪。 燕惊鸿却毫不避讳,只道:“一开始你就错了。”话落,高声令下,“杀!” 东南大军五十万,听令攻进,顿时,烽火狼烟,血染城池,昭陵城中,哀嚎声,擂鼓声,刀枪剑戟的碰撞声,惊破了静夜。 大燕八十七年五月初十,昭陵城战乱。 同夜,燕宫内乱,怀礼王十万兵马攻于燕宫城下,皇城之中,除却皇陵守军,燕宫城上,只余三万人马,并无援兵,半天严守,城中燕军已元气大伤。 若再无援军,这燕宫城,恐怕守不了多久了,只是,东南大军战于昭陵城,何来援军。 突然,城下士兵大喊:“林将军,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是援军来了!” 林劲远眺城口:“什么援军?”一眼望去,一片黑暗。哪有什么大军。陛下带着东南大军去了昭陵城,远水解不了近火,至少得三天才有援军。 前方卫兵难掩激动:“是,是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来了!” 皇后?皇后不是被陛下藏在凤栖宫里了吗?有燕宫七十二卫守着,怎会来援救。 林劲飞身便下了城池:“皇后带了多少人马?” 将士哆哆嗦嗦:“一、一个人。” 一个人?林劲大喝:“说什么鬼话!” 传报的将士胆战心惊地回:“只有皇后娘娘一个人来了。” 林劲大惊失色,遭了!出大乱子了,燕宫城失了没事,皇后娘娘要是伤了,那就全完了。 林劲对着城下的将士们大喊:“赶紧,全部都去保护皇后娘娘!” 第二天一早,燕宫城的战况便传去了昭陵城,一同来的还有燕四。 后方战场,守军重重,长福扒开几位正在议论战局的副将,心急火燎地喊:“陛下,陛下,燕宫出事了。”出大事了! 燕惊鸿猛然起身:“可是常青?” 不是皇后娘娘也用不着来惊动陛下啊!长福公公直抹头上的冷汗,拿眼睃身后的燕四,燕四心惊肉跳,禀报:“皇后娘娘她,她出、出征了。” 怀着身子出征的后妃,自古,也就只有常青了。陛下看上的女人,果然非凡人。 燕惊鸿闻言便大怒:“朕分明让你们护住她,你们都是死人吗?” 陛下还从未这样爆粗口过,喜形于色,完全方寸大乱。 果然,祸闯大了! 燕四冷汗直掉,跪在地上:“娘娘的逃脱术太、太厉害,我们没看住,一不留神就让娘娘逃……逃了。” 那一身本事,便是燕宫七十二合起来,也有得比。 燕惊鸿失色,俊颜一下便白了,眸中,慌乱了所有光影。 关心则乱,遇到常青的事,这位驰骋疆场的帝君便完全镇定不下来,阵脚全乱。 燕四哆哆嗦嗦,看不都敢看帝君一眼,俯首,继续道:“娘娘还说,务必请陛下不要分心,昭陵城不可失守,燕宫城她会守住,切莫担心。” 只是,看看陛下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哪止分心,怎可能不担心,别说昭陵城,恐怕就是整个大燕,在这关口上,也比不过皇后娘娘。 果然,燕惊鸿一刻都不曾迟疑,直接冷声下令:“三天,朕只给你们三天时间,拿不下定北大军,朕把你们的脑袋全部割下来。” 一干副将,胆战心惊,觉得项上人头有点摇摇欲坠了。燕惊鸿骑上马,直接便策马走了。 毫无疑问,陛下找皇后娘娘去了。 长福公公大喊:“陛下!陛下!”他急得一头的汗,“陛下,您多少带点人马去啊!” 马蹄声远,不过片刻,就看不见燕惊鸿的身影了,归心似箭,他只怕满心都只管常青一人,哪里还顾自己的安危。 燕惊鸿是走了,几位将领赶紧排兵布阵,势必要在三天内拿下定北大军,不然都得脑袋搬家。 昭陵城下,战乱越发激烈,尸骨成堆,烽火台上,战火燎原。 不到一刻钟时间,定北大军的探兵便来禀报。 “侯爷,燕惊鸿出城了。” “他去何处了?” “折返大燕。” 池修远沉吟,却捉摸不透,问道:“他带了多少人马?” “单枪匹马。”禀报之人也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正是两国交战,燕帝到底为了何事,竟以身犯险。 池修远思忖片刻,吩咐下去:“右翼军留下攻城,传令缙云,所有左翼军出征,随我追击。” 所有左翼军? 此番攻入昭陵城,只出动了三十万定北大军,余下二十万,是边关守军,也是定北侯府最后的兵力。 谭副将心惊:“侯爷,您要倾巢而出?”若是如此,一旦出了什么意外,便真全军覆没了。 池修远点头,持剑被战。 谭副将仍是有所顾忌:“左翼军若出动,边关怎么办?那可是我们最后的防守军,一旦出了茬子,我们便再无翻身之日了。”谭副将道,“侯爷,还请三思。” 两国交战,不到万不得已,不宜倾所有兵力出战,池修远此番,是完全没有留退路,他只道:“燕惊鸿的命,本侯要定了。” 池修远心意已决,谭副将便不再相劝,传令去边关。 一个时辰之后,昭陵城外百里,接壤长留山的山道上,定北左翼大军围堵,久候多时。 燕惊鸿停下马,懒懒扫了一眼前方的兵马,唇角勾勒出一抹轻笑,果然,池修远追来了,他的二十万左翼军,全部出动。 池修远高坐在马上:“燕惊鸿,你失策了。” 他挑眉:“哦?何以见得?” 他单枪匹马,如何能敌得过他二十万左翼军。 池修远似笑:“只要能取你性命,我损军三十万又如何,今日,我便让你有来无回。”即便他战败,即便昭陵城失,三十万右翼军殁,比之燕惊鸿一条命,他也算不得一败涂地。 “三十万?”目下无尘,燕惊鸿冷冷轻笑,“不,不是三十万,我要你五十万定北大军全军覆没。” 昭陵城下三十万,百米之外二十万,他要池修远血本无归。 池修远大笑:“你如今一人为营,还敢大放厥词。” 燕惊鸿却不瘟不火,徐徐而语:“谁说我是一人为营。”他唇角微扬,“我从来不打没有胜算的仗。” 池修远不可置信:“飞衡!” 山道外层,火光骤亮,围定北左翼军之外,是千军万马,领军之人,竟是飞衡,是他北定侯府的亲卫。原来,这折返北魏的必经之地,是燕惊鸿的退路,是他有备无患的守军。 他又输了一筹! 池修远死死盯住领军之人:“飞衡,你,你,” 飞衡下马,单膝跪地:“燕宫七十二卫飞衡,见过陛下。”他身后,黑色戎装的将军随即跪下,“燕宫七十二卫谭零,见过陛下。” 大燕密探七十二卫,那是燕帝的亲兵,定北侯府飞衡,秦家将谭零,竟都是燕宫七十二卫。 却是好谋划! 池修远看着迎风的军旗,书着大大的‘秦’字,他怒极反笑:“秦家军居然也被你釜底抽薪了,燕惊鸿,你可真是好手段。” 谭零入秦家军十五年,军功赫赫,竟不想是燕惊鸿养在北魏的狼,伺机而动。 燕惊鸿微微抿唇:“要拿下你,朕自然要万无一失。”他唤道,“飞衡。” “属下在。” 微微停顿,燕惊鸿道:“杀无赦。” “尊令!” 飞衡领命,一声令下,围攻直取定北大军,池修远猝不及防,高声备战。 两军对垒,硝烟将起,混乱喧嚣不停,燕惊鸿策马离开,飞衡趋步上前:“陛下,您去哪里?” 他说:“我要去找常青。”并未回头,他驾马而去,风掠起白色衣角,沾染了飞扬的尘土。 战乱纷扰,他却只挂念着他的常青,放不下,舍不下。 史书有记:大燕八十七年,五月初十,定北大军二十万与秦家军交战长留山,秦家军领帅乃定北侯府副将,飞衡。 野史有云,秦家军投诚,助大燕取长留山。 第二日,疆场战报便传来了漠北定北侯府,僻静的院落,是侯爷夫人荣清公主的居所,屋外,侍女成君慌慌张张。 “公主,公主!” 侍女的声音惊扰了摇篮中的孩童,魏卿如怒斥:“何事如此惊慌。”抬手轻抚幼儿的背,轻哄他睡下。 侍女压低声音,却掩不住惊慌:“公主,是侯爷,侯爷他,”冷汗淋漓,侍女惶恐不已,“他出事了。” 魏卿如听闻愕然:“怎么回事?” 侍女微微颤颤道:“五十万定北大军全部受制,侯爷被困在了昭陵城外的长留山下,秦家军反叛,投诚了大燕,飞衡将军领了秦家军围攻,侯爷与二十万左翼军不敌,侯爷只怕是,”侍女微顿,“只怕是凶多吉少。” 魏卿如大惊失色,急急喊道:“快,快传书给舅舅,让楚家军出兵。” 秦家反叛,定北大军全部受制于人,如今的北魏,也只有国舅府楚家可以出兵。 早前,因为打胎之事,楚家和魏卿如,与定北侯府几乎撕破了脸,此时,显然定北侯府凶险,如今地步,明哲保身才是上策。成君不解:“公主,侯爷之前那般对您,您为何还要救他。”落胎、冷落,定北侯爷对公主从未留过一分情义。 魏卿如眼神坚定:“他是本宫的丈夫,是我孩儿的父亲。” 也许,她已不再是年少时倾慕少年风华的纯粹女子,却终究是心不由己,荣华过尽,魏卿如还是狠不下心来。 “我这便去。” 侍女方转身,内室的门便叫人从外一脚踢开,咣的一声,人影窜出,晃动了几下烛火。 魏卿如凝眸而望:“是你。” 门外来人,是秦家女将,秦若。 秦若手握双刀,扬眉轻笑:“你们恐怕都走不了。” 破门而入,阻之退路,秦若她,来者不善。魏卿如微微动怒:“秦将军,你要做什么?” 秦若笑笑,用手指弹了弹手里的刀:“不够明显吗?”她缓缓启唇,“切断后备,万无一失。” 切断的是定北侯府的后备,保的却是大燕的万无一失,她此番,竟是相助燕惊鸿! 魏卿如喝道:“秦若!”她怒目而视,斥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可是北魏的将军。”目光灼灼,盯着秦若,“怎么,你要造反吗?” 秦若闻之一笑,不在意地耸耸肩,说:“嗯,是要造反,没办法,嫁鸡随鸡,我家夫君做了叛军,我只能跟着逆反。”说完,不顾魏卿如愤恨的眼神,直接下令,“把荣清公主抓了,抓活的。” 手下立马上前拿人,魏卿如虽会武,却双拳难敌四手,不大片刻便让秦若的几位副将给擒下了。 女副将上前,迟疑支吾了很久,还是忍不住询问:“将军,我们真要做叛军吗?”秦家可是世代忠良啊,这一做叛军,就得遗臭万年,再也洗不白了。 秦若想了想:“开弓没有回头箭,定北侯爷不是也说过吗,良禽择木而栖,北魏气数已尽了,”语气理所当然,“更何况,秦家军早就被燕惊鸿惦记上了,秦家跑不掉了。”还不如乖乖束手就擒。 虽是飞衡盗了兵符,但秦家军中若无内应,光凭飞衡手中的兵符如何支使得动秦家那些个心高气傲的老将,此番秦家这样不动声色地做了叛军,必定是军中有燕惊鸿的人,而且此人,军威与声势还绝对不小。 如此一来,便不能猜出来了,秦家老将谭零,在秦家军中,仅次于秦若与她父亲。 燕惊鸿果然能耐通天。 女副将愁眉苦脸:“将军,要是你也反了的话,依照大将军的性子,一定会打断你的腿的。” 秦若的父亲,振国大将军,刚正不阿了一辈子,怎么可能允许秦家反叛。 秦若摇头,也很头疼,揉揉眉心:“那我就打断他的腿!” 他,指的是将军夫君吧。 秦若越想越气,怒吼:“该死的,老娘又没说不反,他还敢算计我,反了他!” 听这话,好像是说,要是将军夫君拉着将军一起策反,将军就会依他。诶,自从将军被定北侯府的飞衡将军掳去之后,越来越儿女情长了。 女副将脱口说了一句:“都怪飞衡将军,居然算计将军。” “周副将。”语气,很危险。 周副将心惊肉跳:“在。” “你刚刚是说了本将军夫君的坏话吗?” 周副将赶紧认错:“属下多嘴。” 算了,将军太护犊子了! 大燕,京都城门下,战火未熄。 这城门,久久都没有攻下,城楼之上,怀礼王燕荀与左相罗成耀紧张观战,脸色都紧绷着,十分焦急。 “报!” 燕荀亟不可待:“快说!” “王爷,我们埋伏在皇陵的伏军全部被歼灭了,而且,帝后根本不在皇陵之中,我们中计了。” 罗成耀大惊:“不在皇陵?那人在哪里?” 怎么会不在皇陵,封后大典之时,帝君携同帝后一同入皇陵祭礼,不在皇陵又会在哪? 这时,首战的将领满身是伤,拄着剑前来:“王爷,城门久攻不下,再这么耗下去,只怕燕惊鸿的援军到了我们都拿不下燕宫。” 整整一夜,十万人马依旧止步在燕宫城外,举步维艰。 燕荀难以置信:“怎么回事?不是只有一万守军吗?怎么会攻不下?” 十万对一万,不可能撑这么久。 那负伤的将领回:“城下章华皇后守城,我们根本攻不进去。” 罗成耀一听便惊了:“常青?”眉头深锁,罗成耀一时想不通,“怎么会是她?!”本该在皇陵的人,却在守城,她是北魏的细作,却替大燕出征,想到此处,罗成耀脸色骤变,“原来,原来云渺不是,她才是——” ‘叛徒’二字还未来得及吐出,箭矢直面射来,刺入了罗成耀的胸口。鲜血喷射,他张着嘴,微微张合了几下,便直直往后栽倒,瘫倒,一动不动,血流了一地。 燕荀大喊:“罗大人!” 罗成耀毫无生息,已然毙命,燕荀看向城下,硝烟将天色染得灰白,看不清城下的面容,依稀只有一个暗影,穿梭在刀光剑影里,速度极快。 大燕后妃,常青,竟这样深藏不露,一箭毙命,这箭法,精准至极。 顿时,燕荀的人马阵脚大乱。 “保护王爷!” “保护王爷!” 城楼下,常青扔了箭矢,改用长剑,背后的青铜剑,一出鞘,才一招,便割破了几个咽喉,毫无花架子,全是杀招。 燕七都看傻了,愣在那里:“一招致命,全部都是一招致命,皇后娘娘太、太,” 太彪悍了 燕大一脚踹过去:“发什么呆,还敢走神,还不快护着娘娘,要是皇后娘娘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就都等着被陛下五马分尸!” 燕七摸摸鼻子,皇后娘娘哪要他保护,就她那一身剑术,方圆十米都没有谁近得了身。一个女子,这样一身杀人的本事,当真世间少有。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大喊:“城楼上,快看城楼上。” 燕大等人,闻声看去,顿时惊了,城楼之上,男子没有戎装,只穿了一身白衣,隔得远,看不清模样,只是轮廓冷峻。 顿时,城下燕军都亢奋了,一边杀红了眼,一边高呼:“陛下!” “是陛下!” “陛下来了!” 常青抬眸,然后缓缓轻笑。 五十米城楼之上,一挥袖,折了怀礼王军旗的人,不是燕惊鸿还有谁。 燕荀猛地转身,瞳孔骤然紧缩:“你——” 一句话还未完,燕惊鸿随手扔出了折断的军旗,竹端不偏不倚地插入了燕荀殁胸膛。 他冷冷凝神:“朕的皇后,哪能让你欺负。” “你……”燕荀倒下,睁着眼,已断气,死未瞑目。 燕荀已死,叛军瞬时大乱。 燕惊鸿一把火烧了城门上的爬梯,随即纵身飞下高楼,衣角翩翩,缓缓落下,风卷硝烟,他的脸,越发清晰,从远及近,映进常青的眼里。 她放下了握剑的手,莞尔:“你来了。” 他来了,单枪匹马,便一人寻她来了。 燕惊鸿飞落在常青身侧,抬手便将她拉进怀里,一张俊脸突然就沉了:“不是让你好好待着吗?怎么这么不听话。”他恼她贸然行事,口吻带了责备,眸光却柔和极了,他轻斥,“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他是真吓着了,马不停蹄,担惊受怕了一路。 常青却随意平常:“我心里有数的,这些人马,还奈何不了我。” 确实,她武艺极好。上一世,周洲一战,她也是一人守城,就凭她手里一把剑,守了周洲城整整一天,最后,还是燕惊鸿去援军。 同上一世一样,这次还是他来了。 燕惊鸿却愠恼未消,极少如此对她冷着脸:“现在怎么能一样,你怀了宝宝,怎么能大动,万一——” 常青打断:“不会有万一,”她拉拉他的衣袖,眸光明亮,“你不是来了吗?我知道你会来。” 她敢这样肆无忌惮,便是笃定了燕惊鸿会来,会护她周全。 燕惊鸿无奈,常青聪慧又孤勇,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便冷着眼说:“若有下一次,我一定将你绑了藏起来。” 常青笑而不语。 燕惊鸿挥手,燕大等人便将他与常青护在中间。 他抱起她,将她依墙放下,接过她的剑,又揉了揉她的腹部,掌心运了内力,为她舒缓:“我们不是说好弃车保帅了吗,燕宫城失守了也无碍,哪里比得了你的安危,以后不准再这样背着我胡来了。” 保昭陵城,弃燕宫,燕惊鸿最初的打算便是如此。 常青却摇头:“不是胡来。”墨染的眸子,坚毅又专注,她看着燕惊鸿,“惊鸿,上一世你便葬在这燕京城下,生生世世受尽大燕子民的践踏,这一次,我要留在这里,保住你的疆土,不让任何人背弃你,你的江山,你的子民,我都帮你守。” 所以,她背着他出征,这样不管不顾。 燕惊鸿久久失言,拂了拂常青沾了血渍的脸:“傻常青,我的江山与子民,哪里有你重要。” 常青不语,清清婉婉地看着他。 主将已死,叛军军心大乱,不过一个时辰,便全数伏诛。 大燕八十七年,五月初十,怀礼王逆反,攻城未果,命丧城楼。 大燕八十七年,五月二十三,昭陵城大捷,定北右翼大军三十万,全军覆没。 大燕八十七年,六月初三,飞衡将军于长留山大胜,定北左翼军伏诛。 大燕八十七年,七月七日,北魏边关失守,燕军攻入北魏腹地,沿椒江一路向南,挥军攻下,不过一月,占领北魏七座城池。 大燕八十七年,八月三号,北魏炎帝遣使臣前来北魏求和,战乱未停,燕军顺势挥军南下。 大燕八十七年,九月十六,漠北来报,定北侯池修远,降。 凤栖宫外殿,有将士来通报。 “报。” “禀陛下,定北侯爷派使臣送来了降书。” 不过三个月,北魏便降了。长福公公将降书接过来,递到燕惊鸿面前,他翻开,匆匆掠过一眼,却突然脸色大变。 长福公公讶异:“陛下,怎么了?”看陛下脸色,莫非送来的不是降书是战书?怎可能,定北大军已经全数伏诛了,即便是池修远有心再生乱,也无力为之。 长福察言观色,只见燕惊鸿脸色难看,越发觉得是出了大事:“陛下,可是又生了什么变故?” 燕惊鸿将那降书收起,只说:“快让飞衡来见朕。” 可是,并未传来飞衡,据太医说,飞衡突发了怪疾,痛昏了一夜。只是这怪疾,发作的时间未免太巧合了。 夜深,燕惊鸿才回寝宫,常青却还未睡下,坐在床榻边,安安静静地,微暖的烛光,打在她侧脸,忽明忽暗。 燕惊鸿走过去,坐在常青身侧:“怎么还不睡?”摸了摸她的手,有些凉,他将她抱到榻上,盖好被子。 常青侧着身子看他,说:“等你。” 燕惊鸿微微一笑,亲了亲她的额头,抬手,解她的衣服。 常青愣了一下,才反应,抓住燕惊鸿的手:“不可以。”她解释,脸颊有些绯色,小声说,“宝宝还太小。” 燕惊鸿失笑:“乖,我只是看看。” 常青不明所以,不知他要看什么,却松开手,由着燕惊鸿解开了她的外裳。 他抱着常青,护住她的腹微微翻了身子,将她的后背裸露。然后躺下,从身后抱住她,手拂过她的背。 方才,飞衡发病时,那颗朱砂,红得似血。常青的后背上,也有一颗细小的朱砂,与飞衡的一模一样。 燕惊鸿的指腹,落在那朱砂上,轻轻拂过。 常青转头看燕惊鸿:“怎么了?” 燕惊鸿摇头:“无事,便是想这样抱你。”将她半褪的外衫脱下,然后抱紧她,手,轻轻落在她的腹上。 三四个月的身子,却一点都不显怀,兴许是她太瘦了,倒看不出了有了身孕。 她似乎察觉到了,他很不安,也并不多问,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燕惊鸿却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又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和唇角。 燕惊鸿轻声说:“常青,我好喜欢你。” 常青点头:“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燕惊鸿的指腹落在她脸上,顺着她的轮廓移动,好似流连不舍,痴痴地看着他,说,“连我都不知道我会有多喜欢你。” 只知道,她比他的江山重要,比他的命重要,也知道,还远远不止如此,却无法估测。 常青不说话,伸出手,绕过燕惊鸿的腰,抱着他,微微用力。 他喊:“常青。” “嗯?” “你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燕惊鸿不看常青的眼,她知道,他有事瞒她。 常青只是沉默了片刻,应他:“好。” “我要去北魏一趟,不管发生何事,你都不要出燕宫,乖乖在等我回来可好?” 常青没有应答,却问:“会有危险吗?”若是有危险,她怎可能不出燕宫。 燕惊鸿只是说:“只要你好好的,我无所畏惧。”除了常青,还能有谁奈何得了他呢,危险,又何惧。 他没有否认,却也没有解释。 此去北魏,兴许,并不太平。燕惊鸿不说,常青便也不问:“我和宝宝会等你回来。”她认认真真地叮嘱,“惊鸿,不要以身犯险,若是,”她顿住。 燕惊鸿问:“若是什么?” 她迟疑了稍许,目光深深:“若是你出事了,我一天也不多活。” 平平静静的语气,好似如常,只是她的话,狠狠撞进了燕惊鸿的心头,抽疼了一下。 她怎么可能这么轻言生死,又这样不管不顾。 燕惊鸿轻斥:“不准胡言。” 他想,若他真有三长两短,他也不愿意常青陪他黄泉碧落,不是不妄想,是舍不得。 常青却坚决:“不是胡言,是警告。”她郑重其事,“所以,惊鸿,请平安归来。” 这样的警告,燕惊鸿束手无策。 他失笑:“遵命,我的皇后。” 夜半之时,寝宫中点了安神香,等到常青熟睡,燕惊鸿才出殿门,吩咐守在外面的亲卫:“你们都留下来,” 燕大正要开口。 燕惊鸿又道:“替朕守住她。” 语气,像是带上托付之意。 燕大惶恐,他担不起啊。 却是林劲一贯的冷静:“陛下,万万不可,池修远显然是故意诱您前去,此去北魏,必然凶多吉少。” 飞衡的怪疾,绝非偶然,这只怕是池修远的底牌。 “莫再多言。”燕惊鸿命令,“你们一步都不要离开她身边。” 燕大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满腹疑虑咽下:“属下领旨。” 留下燕卫,燕惊鸿只带了林劲,便出了凤栖宫。 这一去,恐怕赴的是鸿门宴。长福实在不放心:“陛下,陛下!”不一会儿,便没了陛下的人影,他在殿门口踱来踱去,心急如焚,“这可怎么办是好?” 咣—— 殿门突然被推开。 燕大吃惊:“娘娘!” 这安神香,果然对这神通广大的皇后娘娘无效。 常青望向门口:“他走了吗?” “是。”燕大说,“只带了林劲。” 常青拧了拧眉头:“你们兵分两路,一半人留下,一半人跟着惊鸿去北魏。” 燕大迟疑,不敢违抗圣命,也不敢不听凤旨。 “他问起来,便说是我的命令。” 有皇后娘娘担保,自然没什么顾虑了,燕大听从:“是。” 陛下与帝后,到底在唱哪出,一个偷偷走,一个装不知道,情之一字,还真猜不透。 此后,半月之久,燕惊鸿毫无消息。 ------题外话------ 失误,结局越写越长,明天继续!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定北侯:大结局2 此后,半月之久,燕惊鸿毫无消息。 “飞衡,半月了。”常青侧卧榻上,腹部微微隆起,望着殿外月夜,声音染了秋夜的凉,“他还没有回来。” 十五个日月,竟这样长,让相思成灾,担惊受怕。 飞衡蹲在榻前,仰头看她:“常青,莫要心急,陛下远比你想的要强大,他定不会有事。” “我知道。”常青收回视线,眸光微沉,将嘴角抿成了直线,“可是我等不下去了。” 飞衡还欲说什么,殿外忽而传来夜莺声啼。 是池修远,池修远在召她,常青起身,走到窗柩前,伸手,任夜莺停在了手心。 她喃喃:“池修远也等不急了。” 殿外,燕七等人闻声进来,望了一眼那夜莺上取下的信笺,只书了四个字:侯君归来。 池修远侯的人,是常青。 飞衡沉眸:“果然,是诱敌之计,生死蛊是诱饵,陛下也是诱饵。” 燕七惊愕,这生死蛊他也只是耳闻,是巫疆皇族的秘术,对此传闻甚少,坊间流传的便只有八个字:一蛊两生,生死同命, 飞衡后背的朱砂,恐怕便是那生死蛊的子蛊。 常青沉吟顷刻:“红桥,取我的剑来。” “娘娘,请三思而行。”生死蛊是诱饵,陛下亦然,定北侯居心叵测,分明意在常青,燕七相劝,“娘娘,陛下有令,您不可以出燕宫一步,况且陛下现在下落不明,恐是池修远使诈,未必就是落到了他之手,您万不可去冒险。” 常青只言:“这一趟,我必须去。”即便是蓄意,事关于燕惊鸿,她便只能冒险。 她负剑,转身便走。 燕七挡住殿门,咬咬牙:“属下恕难从命。”对着殿外高声令下,“拦住娘娘。” 话音刚落,燕卫便围住了凤栖宫。 常青一手护在腹上,一手握住剑柄,运了力,指尖隐隐显露青筋:“不要逼我出手。” 近三十名燕宫亲卫,个个以一敌百,皇后娘娘就更不用说,若真要动起手来,只怕这凤栖宫都要掀了,这还事小,万一一个没留神,伤着磕着了皇后娘娘和她腹中的龙嗣,那就真不得了了。 “娘娘!”燕七为难,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正是剑拔弩张时,飞衡按住了常青拔剑的手,看向燕七等人:“把剑收起来吧,你们打不过她。” 燕七觉得,这话说的就有点伤自尊了,虽然是事实。 一众人面面相觑,还是放下了剑,皇后娘娘这性子,还有这一身本事,想来拦也拦不住。 “我与你一起去。” 常青颔首,与飞衡一同出了凤栖宫,燕七等人紧随其后。 深秋之际,乍暖还寒,北魏地势偏北,夜里,甚是阴冷,日落不多时,天便彻底昏黑。 定北侯府外,点了几盏夜灯,照着门前的石狮子,打下两道斜长的影子,显得有几分清冷。 “扣——扣——扣——” 敲门声不疾不徐,片刻,便有人来开门,门阀打下,大门只开了一条小缝,开门之人望见门外,微微惊愣:“常、常青。” 常青取下兜帽,一身黑衣,灯烛下,映得她容颜白皙清丽,道:“刘管事,请替我通传侯爷,便说,”微微顿了一下,常青言,“大燕章华皇后请见侯爷。” 大燕章华皇后…… 此番,常青是以大燕皇后的身份前来,一别多时,常青已不是那年定北侯府的侍女了。 刘管事不敢耽搁:“老奴这便去通报侯爷。” 院子里的常青树,生得正盛,比她去大燕时,高了些,笼在月色里,淡淡的青毓色。 “常青。” 池修远轻唤,站在屋檐下,烛火投下了暗影:“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树影摇曳,常青踩着斑驳,缓缓走近,微微扬起下颚:“我曾以为,我再也不会回定北侯府了。” “你还是来了,为了燕惊鸿来了。”敛下的眸,青影沉沉,他看着常青,微微发怔。 黑色披风裹着的身形,有些消瘦,遮住了微微隆起的小腹,长发挽成了发髻,模样娟秀。 是她,却不像她。 一别久时,容颜未改,她,已不是当初的常青,她背负的青铜剑,为的,是燕惊鸿。 “他在哪?”开门见山,常青并无耐心多言。 他在哪? 不过三个字,却让池修远微微颤了一下身体,他料想过,常青已不是他定北侯府的常青,只是看着她冷清又防备的眸子,会这样恍然若失。 没有回应她的问题,他转身,走在她几步外:“你赶了许久的路,先用膳吧,我让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膳食。” 语气熟稔,便好似曾经。 “娘娘。”燕七有所顾忌,防备地环顾四周。 常青面色无异:“飞衡同我进去,你们在此等候。” “属下听令。” 此处,是常青之前居住的院落,还是原来的模样,便连屋内的陈设也不曾变更,屋子里很干净,大抵是时常被擦拭,铜镜上一尘不染。 池修远坐在案桌前,在瓷碗中布了些菜,推到常青面前。 她拢了拢披风,手下意识地放在腹部,并未动筷,落座后便一言不发。 “常青,你是何时背叛我的?”他突然开口,语气平和,似是与她道道家常。 “花朝节那年。” 池修远轻笑一声:“竟这样早。”他夹了一块鱼,习惯性地将刺剔掉,再放到常青的碗里,“能告诉我为何吗?” 眸光清凌,常青直视他的眼:“我若不弃了定北侯府,也会被定北侯府弃了,一次又一次地。” 池修远握着玉箸的手,微微一颤,眼底慌乱一片:“常青,” “侯爷,”她打断他的话,语气微冷,“是你亲手把我推到了燕惊鸿身边。” 她幼时入府,垂髫稚龄便入了定北侯府暗卫之列,她为他、为定北侯府历了数十载腥风血雨,杀人无数。却也是他,一次一次将她推到风口浪尖。 池修远自嘲地笑笑:“是啊,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到底是哪里错了。”步步为营,多年筹谋,却落得一败涂地的田地,他似叹,“我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便是将你送去了大燕。” 上一世,他也这么说,可是,他却两次推开了她,重蹈覆辙。 常青微微勾唇,冷笑。 他无言以驳,沉默许久,将瓷碗递给她:“北魏夜寒,喝些汤吧。” 常青微微蹙了蹙眉,执起汤匙。 他似笑非笑:“不怕我下毒吗?” 常青低着头:“你不会。”慢条斯理,她小口小口地喝下了小半碗汤,腹中这才暖了些。 她敢来,便笃定了池修远不会伤她。即便为敌,他也不会,这一点,常青从来不曾怀疑。 “是,我不会伤害你,”话锋一转,目光骤冷,池修远缓缓吐字,“我只是想要燕惊鸿的命。” “他在哪?” 言简意赅,却不瘟不火,常青她一贯处之泰然。 池修远笑:“五千精兵,身陷狼群都取不了他的命。”他抬眸,深深墨色,好似探究,却又笃然,“常青,你知道吧,他的弱点。” 燕惊鸿一人,可敌千军万马。 池修远曾以为,那样一位帝君,必然无坚不摧,却不尽然,这一次,燕惊鸿是自投罗网,只怕不是失策,是心之所向,触之逆鳞。 燕惊鸿的弱点,是她,是常青。 常青放下汤匙,用丝绢擦了擦唇角,淡淡而语:“原来你的筹码不是生死蛊,是我。” 五千精兵,狼群而攻,却奈何不得燕惊鸿,唯有常青,让他束手无策。 生死蛊不过是燕惊鸿的诱饵,而燕惊鸿,又是常青的诱饵,环环相扣,池修远的目的是常青。 “你早便猜到了不是吗?” 常青不置可否。 她这样聪慧,怎会不知道他的算盘,这世间,最了解他池修远的人,便是常青了。 “那为什么还要来自投罗网?”眸间,终究乱了倒影,难以平静,池修远的目光直直锁住她,语气,带着逼问,“常青,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为了燕惊鸿对我投降?你分明知道,我的目的是你。” “因为你太精明了,用燕惊鸿做了诱饵。”既已动情,如何独善其身,她认了。 池修远一直都知道的,常青重义,更重情,却未曾料到,她会如此不顾一切。 他抬手,突然一转,猝不及防便截住了常青的手腕,指腹探向她手腕,骤然发笑:“果然,你爱上了他。” 常青性子刚烈,若非爱慕,怎会为之孕育子嗣。她啊,动了情,所以,方寸大乱,所以,自投罗网。 她不疾不徐,手腕反转,便卸了池修远手下的力道 池修远后退,长袖拂过酒盏:“咣——” 瓷壶坠地,四分五裂。 屋外,侯府守卫忽闻声响,骤然从暗处跃出,领头之人一声令下:“侯爷有令,全部拿下!” 果然,有埋伏! 燕七大喊:“保护娘娘。” 顿时,两方人马,兵戎相见,皆是高手,动作极快,身形移转,看不见招式,只见常青树的叶子簌簌飞落。 须臾,侯府之外,有马蹄声临近,马上之人高声道:“侯爷,燕惊鸿降了。” 从常青入定北府到现在,才不过半个时辰,燕惊鸿便束手投降了,果然,是碰触到了他的逆鳞呢。 池修远笑了,这硝烟,才刚刚开始呢。 “常青,不要试图走出定北侯府,我不想与你兵戎相见。” 留下一句话,池修远转身离去,即刻,便有数千人马守住了所有出口,手握兵器严阵以待。 院子里,两方人马,缠斗不休,侯府外,池修远驾马而去,尘土方落,暗处忽然窜出来几道人影,那为首之人瞧了瞧院子里打得不可开交的两方,又看了看远去的人马,道:“蛇已出洞,跟上。” 随即,一队人马尾随而去,藏匿在后,小心翼翼地。 屋里,门窗紧闭,只闻屋外打斗声,愈演愈烈,常青环顾一番,手握住剑柄:“飞衡,掩护我。” 飞衡守在她身后:“你要怎么出去?” 屋外守军数千,燕卫又被缠住,这一方地方被池修远下令严守,密不透风,几乎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要出去谈何容易。 常青心平气和,只道了两个字:“强攻。” 飞衡想也不想:“不可。” 常青看向他,目光决绝:“飞衡,你信我一次,池修远断不会真要我性命。” 只要守军不下杀招,凭常青的武艺,要硬闯,也不无可能。 飞衡思忖后,颔首,他信常青,攻心攻计,她一向深谙此道。 “从左侧突围,我掩护你。” 常青微微莞尔,像多年前一般,她与飞衡比肩而战,将后背,交于彼此。 是夜,定北侯府,大乱。 此去燕台山,十里之遥,一个时辰的马程。已过戌时,山中笼了浓雾,深山处,有火光冉冉升起。 池修远驾马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山谷下,运了内力,浑厚的声音回荡:“你居然分毫未损,是我小看你了。” 血染的灌木里,横躺了满地尸体与骸骨,燕惊鸿便站立其中,他身后,是成百上千的狼,绿油油的眸,伺机而动,定北侯府的五千精兵便守在狼群的外围。 腹背受敌,燕惊鸿却那般从容自若,冷若冰凌的眸,睃向池修远:“你将她如何了?” 不惧生死,却满腹心思都放在了常青身上,燕惊鸿到底是狂妄,还是愚蠢。 池修远嗤笑:“放心,她很好,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的命。” 手里的剑,已沾满了血,触目惊心的的颜色染红了燕惊鸿的衣袍,燕卫将其护在中间。 燕惊鸿问:“你要什么?” 毫无迟疑,他要为了常青束手就擒。 四目相对,寒烈与灼热的视线碰撞,池修远道:“挟天子以令诸侯,我要你的天下。” 燕惊鸿一刻都不曾迟疑:“诏书也好,兵符也好,我都可以给你,”他仰起头,昏暗的火光里,轮廓分明,一双墨染的眸子,灼灼其华,“把常青还给我。” 一国之君,将社稷拱手相让,只为红颜,却如此毅然决然。 池修远大笑,也不只是讽刺,还是自嘲,眸光黯然了许久,才缓缓灼热,启唇,杀气凛然,说道:“那便用你的命来换。” 不仅要江山,还要大燕帝君的性命,池修远确实贪得无厌呢。 只是,燕惊鸿已降,他没有犹豫,沉着眸,缓缓松手,将手里的剑扔出。 狼群围攻,不可近取只能远攻,放弃了武器,与自寻死路也无异。 为了常青,燕惊鸿居然连命都不要,池修远突然便笑出了声,这样的男子,难怪常青会动心呢。 池修远取了弓箭,箭矢对准燕惊鸿,开弓,拉弦:“那你便——” 话未落,突然,清凌凌的嗓音传来,被山间的风吹散:“惊鸿。” 池修远的动作一滞,回眸,望见了常青。 她站在山的最高峰,纵身跳下,便那样飞落而下,一身黑色的披风,风卷起衣角,露出里面白色的裙摆,额前的发,被吹得有些凌乱。 燕惊鸿僵滞了许久,若怔若忡:“常青。” 是她来了,背着她的剑,闯入了这山中的狼群里,而站在了燕惊鸿身侧,抬起眸,认真地看他:“可受伤?” 她小腹隆起,一手握剑,剑端上,还沾染着血渍。腥风血雨,便这样不管不顾地寻来了, 燕惊鸿久久难以平复,看了她许久,却只说一句不由心的冷语:“回去之后,我定绑了你,让你哪也去不了。” 他的常青,太能耐了,总叫他毫无办法,只恨不得藏起来。 常青不说话,只是微微扬起了嘴角。 舍不得骂她,燕惊鸿无奈,便将她拉到跟前,挡住她后背,念了她一句:“怎么总是这么不听话。” 常青想了想,十分认真地回答:“因为我舍不得你一个人腥风血雨,所以,我来陪你了。” 燕惊鸿轻笑,常青啊常青,总这样让他惊心动魄。 “侯爷!侯爷!” 呆愣了许久的池修远这才回过神:“何事?” 那将士惊慌失措,战战巍巍道:“侯爷,大燕的援、援军来了。” 池修远猛然回头,只见山腰上,密密麻麻的火把正在趋近,一眼望去,看不见尽头。池修远收回目光:“原来,你是要我替你引路。”他看着常青,发笑,“常青,我又着了你的道了。” 原来,她有备而来,赴定北侯府的鸿门宴,不过是为了顺藤摸瓜。 聪慧如此,便是常青。 池修远失笑,嘴角一点一点僵冷。 “我既然敢来,怎会没有准备。”常青的眼,冷凝,对上池修远的视线,她说,“侯爷,降吧。” 山下千军万马,只怕他在劫难逃。池修远抬起手里的弓箭,将箭尖引了火,缓缓拉开弓,他道:“除非我死。” 箭矢离弦,极快,看不见箭身,只见那尖端的火光飞速窜出,射进了灌木丛后的狼腹。 “嗷呜——” 一声哀嚎,顿时,蠢蠢欲动的狼群暴乱,一拥而上。 “不好!狼群全部攻来了。” “保护陛下!” “围住!摆阵!” 燕大连忙布阵,将燕惊鸿与常青牢牢围在中间,环顾四周,心下大惊,这狼群必然是被池修远动了什么手脚,这攻法,血腥暴力得简直疯狂,恐怕不杀光,也罢休不了。 狼群越来越多,远远望去,全是绿油油的光。 燕惊鸿拾起剑,将常青推到一侧,吩咐道:“先掩护皇后离开。” 燕大明白:“是!” 常青直接拔出剑,护在身前,言简意赅:“我不走。” 燕惊鸿哄她:“听话。” “记得你来大燕之前,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她说,若是你出事,我一天都不会多活。 燕惊鸿无可奈何,转身,将常青护在身后:“躲在我身后,不要出来。” 常青不言,背靠着燕惊鸿,提剑,出击。 燕惊鸿摇头失笑,他的皇后,可真不听话。不再分心,与常青背对,全力以赴。 燕宫七十二一边护着两位主子,一边杀红了眼,不大一会儿,尸体便堆成了山,援军从外侧突围,三万精兵,对定北府五千,来势汹汹。 不过半个时辰,便见分晓,满地尸骨,还有躺地呜咽的狼群,滚烫的血,染红了山谷的灌木。 “侯爷,您撤吧。” 池修远冷笑,眼底一片猩红,望着山谷下漫天的血色。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谭副将急红了眼,“侯爷,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池修远置若罔闻般,有些失神地看着远处,自言自语:“我败了,再无翻身之地,败给了燕惊鸿,败给了常青。” 谭副将劝:“侯爷!” 他熟视无睹,取了箭矢,上弦,用力拉弓,箭尖一抬,瞄准远处,拉满,甚至用了内力,紧绷的弦,一触即发。 那箭的对准的方向是…… 燕惊鸿大喊:“常青!” 电光火石间,燕惊鸿抱住常青的腰,转身,将她护进怀里,他抬眸,那锋利箭矢,撞进眼底。 他身后,是常青,他不能退,不能躲。 突然,一只手落在他腰腹,用力一推,这一掌,常青用了十分力道,猝不及防,燕惊鸿重重后退。 池修远松手,箭矢飞速射出,几乎同时。常青扔出了手里的剑。 燕惊鸿几乎嘶吼出声:“常青!” “恩!” 一声痛呼,池修远后退了两步,剑入胸膛,血液溅出,他一口血喷出。而那箭矢,擦过了常青的手臂,划破了衣衫,微微染红了一角。 常青的剑,插进了池修远的胸膛,而他的箭,却偏了三分,避开了要害。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定北候:大结局3 常青的剑,插进了池修远的胸膛,而他的箭,却偏了三分,避开了要害。 池修远微微晃了晃身体,嘴角,大肆涌出血液,他缓缓倒下。 常青身子一软,便跌坐在地上,满地的血,渗透了她的衣摆,她怔怔出神地看着池修远,看着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定北侯府,主将已伏,胜负尘埃已定,燕大下令:“全部拿下,一个不留!” 燕惊鸿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抱住常青,心有余悸:“常青。”看看她手臂的伤,他撕下衣角颤着手给她包扎,“对不起,对不起……” 他反反复复呢喃着那三个字。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呢,他没错,她也没错,可是,池修远被她一剑穿胸。 常青目光呆滞,毫无反应,只是看着远处,失魂落魄。 “常青。” 燕惊鸿喊她,还有一声,从远处传来,极轻:“常青……” 是池修远,是他在喊她,抬起的手,满是鲜血,像要抓住什么,朝着常青的方向,颤抖地抬起,又落下,抬起,再落下。 池修远在等她,在唤她。 常青起身,缓缓走去,燕惊鸿拉住她,红着眼摇头:“常青,你别去。” 常青轻轻摇头:“他不会害我。”眼泪,溢出了眼角,微微哽咽了喉,“惊鸿,我要去送他最后一程。” 燕惊鸿紧紧皱起了眉,还是松开了手,让常青走去,隔着几步的距离跟在她身后。 她走近,蹲下,坐在池修远身侧,他却躺在血泊里,插在胸前的剑,直直立着。 这把剑,是七岁那年池修远赠与她的,如今,她却将剑刺进了他的心口。 “常青。”池修远轻轻地喊她,张嘴,却有大口大口的血涌出来。 常青的声音,在颤抖:“你别说话。” 再不说,便再也没有机会了。他摇头,艰涩地开口,他说:“常青,那一箭,我并非想射你。” “我知道,你只是要燕惊鸿的命。” 他只是算准了燕惊鸿会替她挡,却漏算了她不要命地护住燕惊鸿。他并非要伤她,所以,在最后,他的箭偏了三分。 常青总是这么懂他,将他的心思猜的一丝不差。 “嗯,我想杀了他,不止因为我输了天下,还有,”嘴角涌出了血,他吐字有些不清,却很用力,他说,“他抢走了你。” 不是没想过逃生,只是,最后才发现,嫉妒成灾,他便毫无理智。 常青张张嘴,便让酸涩哽住了喉,发不出声音来。 他的眸子,一点一点涣散开来,胸前的血却怎么也流不尽,渗出他的盔甲,染得鲜血淋漓。 声音,极轻,好似耗尽了仅剩的力气。 他说:“常青,不要自责,这是我应得的,能命丧你剑下,我死而无憾。” 常青红了眼,温热的泪,打湿了眼睫,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耳边,风声呼啸,狼群哀嚎,喧嚣里,池修远的声音那样虚弱,无力得断断续续。 他说:“常青,我死后,将我葬在定北侯府的常青树下,不要立墓碑,把这把剑留下好不好?” 这把剑,是他送给常青唯一的东西,她从不离身,上面,有她的气息,如今,还有他的血,与他同葬,再好不过。 侯府的常青树,也是他为她种下的,他想,不用墓碑,有常青树陪着他便够了。 常青点头:“好。”她低下头,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地上,泪流了满面。 “常青。” 她应他:“嗯。” 池修远吃力地抬起手,颤而晃动,沾满血的指尖,拂了拂常青的脸,将她的眼泪擦去,却让他手心的血弄脏了她的脸,他慌忙地用袖子给她擦,却越擦越多,手缓缓无力地垂下。 “还记得你第一次来定北侯府的时候吗?” “嗯。”常青点头,眼里有泪,模糊了眼睛,她快要看不清池修远的脸,只是那触目惊心的红色,刺得眼生痛。 他瞳孔涣散,看着黑沉沉的天,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有微光在跳动。 “那时候你还很小,很瘦,一双手都被冻坏了,连名字都没有。”嗓音缓慢,他梦呓似的呢喃,无力又缥缈,“当时我便想,这个孩子,等她长大一些,我便教她用剑,若是资质不好,至少,也能护住你那双手。” 后来,他教她剑法,教她所有杀人与自保的本事。 他突然笑了:“事与愿违,你却资质极好,成了侯府最出色的剑客。”胸前钉着剑,他动不了,艰难地移动头,拉扯到了伤口,嘴里吐出许多许多的血,渗进了脖颈里。 他痴痴地望着,一字一字地问:“常青,如果我没教你剑术,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 常青用力地摇头:“侯爷,没有如果了。”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没有如果,此生,他胸口那把剑,便是他的结局,他想,还好,是死在了她的剑下。 “常青,你还怨我吗?” 常青哽了喉咙,一言不发。 瞳孔骤缩,毫无焦距,他已经看不清常青的样子了:“常、青,”嘴巴张张合合,血腥堵住了喉咙,“常青,不要……”抬起手,一点一点朝常青伸过去。 “不要怨我,不要记恨我……” 手,突然垂下,他缓缓合上了眸,躺在血色里,再也没有睁开眼睛,月光映出了他眼角的晶莹,缓缓滑落,滴在冰冷冰冷的石子里。 他便这样撒手了,甚至没有抓住常青的手。 “远之。” “远之。” 常青唤他,却毫无回应。远之,是他的字,整个定北侯府,除了他的家人,他只让常青这样喊她,而上一次她喊他远之,已经不记得是何时了,好像上一辈子那么久。 “远之。” 再也不会有人应她了,常青伸手,握住了他沾满了血的手,冰凉冰凉的温度。 常青伏在池修远身边,看着他胸口的剑:“我不怨你,也不记恨你,好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她说:“两辈子太久了,我都忘了,只记得那年春天,你说,从今以后,我便唤作常青。” “只记得那年在雪地里,你说你得了一把青铜古剑,要将它赠给我。” 只记得,他送她去大燕时,在常青树下,说,常青,活着回来。 其他记忆,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 “远之。” 常青紧紧抓着他的手,轻轻抽泣。 “远之。” “对不起。” “对不起。” 前世今生,哪里错了,哪里不对,已无处追究,她只记得曾经有个少年,将她带回了定北侯府,免她漂泊无依,曾经有个少年,一招一招,教她练剑,为她种了满园的常青树。 他爱江山,只是,她知道,他一直都疼她惜她。 常青坐在地上,终于放声大哭。 燕惊鸿走过去,轻轻将她抱进怀里:“常青。”拍着她的肩,红着眼哄她,“不哭了,不哭了。” 常青从来没有这样哭过,他眼睛酸涩,心抽疼得厉害。 她抬起头看燕惊鸿,满脸的眼泪,她抓着他的衣袖,有些无助地拽紧:“惊鸿,是我杀了他,我用他送我的剑杀了他。” 可是他,到最后还是舍不得伤她。 常青哭着喊着:“这一世,是我负了他。” 燕惊鸿扶着她的肩,擦了擦她的眼泪:“没有,你没有负他,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莫要怪自己。” 怪他也好,他舍不得常青自我责怪。 常青用力地摇头,身子摇摇欲坠,她抱着肚子:“惊鸿,你抱抱我,我冷。” 燕惊鸿用披风裹住她的身子,紧紧揽入怀里:“常青,不哭,都结束了。” “我们回家。” “常青。” 常青偎在他怀里,一动不动,闭着双眼,温热的液体,滑进了脖颈里。 三天后,定北府的人,全数伏诛,北魏第一世家,就此没落,史书里再无篇章。 只是定北侯府未拆,满园常青树下,翻了新土,上面插着一把青铜剑。 燕史只记:大燕八十七年,九月,定北侯池修远殁。 常青昏睡了三天,燕惊鸿没有立刻归国,暂居在曾经的大燕质子府里。 “陛下。”林劲道,“定北侯的冰窖里,找到了所有暗卫的生死蛊,飞衡的也有,唯独没有皇后娘娘的。” 几乎定北府所有的暗卫都种下了生死蛊,唯独,没有找到常青的母蛊。 燕惊鸿沉默着,若有所思。 林劲又道:“属下这便再去找。” “不用找了。”燕惊鸿眸光凝远,“没有常青的。” 林劲不甚明白,为何没有常青的,常青也是定北侯府的暗卫啊。 燕惊鸿叹了一句:“他终归对常青狠不下心。” 什么意思?池修远难道将常青的母蛊一早便毁了?林劲惊讶,这池修远对常青,却也当真偏袒爱护。 诶,何必呢,舍不得江山,又放不下常青,池修远心太大了。 夜深,寒凉,北魏早早便入冬,卧房里,燃了碳火,有些暖意。 燕惊鸿推开门进入,又合上门,走至床榻边,榻上的人紧紧闭着眼,呼吸声很浅。 他蹲下,握住常青的手:“常青。” “常青。” 没有回应,她还是闭着双眼。 “你应我一句,常青。” 她眉宇蹙着,沉沉昏睡。 “莫要再睡了。”燕惊鸿抬手,指腹摩挲着她的眸子,声音轻颤着央求,“常青,睁开眼好不好,我怕。” 怕她再也不睁开眼看他。 只是,她还是没有睁开眼,燕惊鸿俯身,贴着她的唇:“常青……” 北魏将军府,夜半,有人翻墙而入。 这个墙上君子!就不会走大门?亏她留了多夜的门。 秦若磨牙,瞪向来人:“你还敢回来。” 飞衡站到屏风前,想了想,说:“你要打要骂,都可以。” 嗬,还挺有自觉! “要打要骂?”秦若勾唇,“叛国投敌这样的大罪可不是打骂就能了事的。” 飞衡蹙了蹙眉:“那你要如何?”可是像话本里说的,要跪搓衣板,挨鸡毛掸子,他七尺男儿,这有些伤自尊,飞衡苦恼。 不想秦若咬牙切齿,道:“折磨你,蹂躏你,榨干你!” 平日里飞衡除了练武,便是练武,不太懂女儿心思,他一知半解:“我要如何?” 秦若笑得深意:“不得反抗。” 折磨,蹂躏,榨干……飞衡茫然,然后点头,从了:“嗯。” 这呆头鹅! 秦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火:“知道错了吗?” 飞衡抬眼:“忠君之事,何错之有。” 一意孤行的呆头鹅! 秦若气恼:“我什么时候说你忠君之事有错了?” 飞衡继续迷茫。 秦若义愤填膺:“你错在背着我忠君之事。” 有区别吗?飞衡不懂,只觉得女人难搞,女将军更难搞。 秦若喝了一口茶,清清嗓子:“下一次,你做什么喊上我便是了。” 父亲总说,忠臣不侍二主,母亲总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秦若觉得,母亲说的有几分道理。 诶,罢了,谁让她偏生降了他。 “为什么?” 飞衡性子执拗,追根究底,偏偏不懂风月。 秦若便解释了:“因为你是我的压寨夫君。” 飞衡深思,然后,颔首:“嗯。”他们拜过堂,也喝过合衾酒了。 秦若笑:“走吧,去执行家法。” “什么家法?” “折磨你,蹂躏你,榨干你!” 飞衡有些不知所措。 秦若有理了:“都是你,让我做了叛军,一定会遗臭万年的,所以你要补偿我。” 飞衡想,罢了,终究是他使诈在先,他负手,站过去:“都听你的便是。” 秦若笑:“这就对嘛。” 她想,这人如此不识趣,不知风情,日后有得操练了。 飞衡想,话本里都是骗人的,犯错了不是跪搓衣板,也不是挨鸡毛掸子。 大燕八十七年,十月,北魏秦家军投诚,青帝以上宾礼待,亲授帅印,特准秦家拥兵守城。 同月,定北府夫人自刎而亡,其幼子过继国舅楚府。 同月,五十万燕国大军,攻入北魏,战火燎原。 夜半,风吹,烛火微摇,北魏的深秋,已是严寒。 “惊鸿。” “惊鸿。” 两声轻唤,缓缓语落,燕惊鸿骤然睁开眼,继而欣喜若狂,他如释重负:“你终于醒了。” 探了探常青的脉搏,又拂了拂她的脸,确认她无恙,燕惊鸿这才欢喜地将常青抱进怀里。 “我睡了多久?” 许久未开口,常青嗓音有些嘶哑,些许无力。 燕惊鸿蹭了蹭她的脖子,还是有些不安,语气闷闷的:“五天。”足足五天,担惊受怕,叫他一刻都不得安心。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脸上毫无血色,带着病态的苍白,她看着燕惊鸿,眸子睁睁合合,倦怠极了。 燕惊鸿亲了亲她的眼睛:“以后不准这么吓我了。” 她微微点头,偎在燕惊鸿怀里,缓缓合上眼,慢慢轻语:“惊鸿。” “嗯?”他拍了拍她的背,动作轻柔。 “我做了一个梦,很长的梦,梦里和上一世一模一样,你死了,我也死了。”眉头紧蹙,她惶惶不安,紧紧拽着他的衣襟。 替她裹好被子,燕惊鸿抱紧她,侧身躺着,掌心放在她腹上轻揉:“只是做梦,不是真的。” “还好,只是梦。”她抱住燕惊鸿的腰,“还好,你还在。” 吻了吻常青的唇,燕惊鸿轻抚她的发:“再睡会儿,我陪你。” “嗯。” 池修远之死,她不说,他也不问,只是他们都知道,心头落了伤,会疼,会流血结痂,然后长好,烙下疤痕,时间也许会消去,也许不会。 岁月漫长,常青与惊鸿,只是安于现世,只是庆幸,他们会一直一直执手,到老,到死。 大燕八十七年,冬至之日,燕军攻入魏都,一日便破城逼宫,北魏炎帝薨,宫中守卫降,自此南北两国统治,北魏为郡,朝臣大燕,青帝特赦免赋三年。 大燕八十八年,一月九号,巫疆女帝重病卧榻,大限将至,禅位于成林王子,新帝年仅三岁,不知朝政,大燕摄政。 大燕八十八年,二月十五,章华皇后诞下皇长子,青帝大喜,普天同庆,以召令天下。 大燕八十八年,四月八日,大燕帝后大婚,红妆万里,江山为聘,青帝亲授凤印,与后摄政,皇后之印,可令朝臣,可御军事,可清君立储,与帝同尊。 大燕九十年,一月一号,青帝立皇长子倾尔为太子,封号瑛,太子年方两周岁。 大燕九十二年,春,青帝欲携章华皇后归隐山水,召令朝臣,辅太子瑛摄政。 那时候,尔尔才四岁,还是个奶娃娃。 尔尔一把抱住常青的腿,泫然欲泣:“母后,你不能走,不能丢下尔尔。” 燕倾尔不过四岁,生得像极了他父亲,模样还未长开,唇红齿白十分精致,唯有一双眼睛七分像常青,清丽却英气。 这小模样,让宫里一众年轻宫女们都不敢多看一眼,这太子殿下长大了,可是个祸国殃民的相貌。 祸国殃民的小殿下,眼里正泡两汪眼泪,要掉不掉,打着转,好不惹人怜爱,他吸吸鼻子,抽抽噎噎,奶声奶气的哭腔:“母后,你不能有了父皇便不要儿臣。”他好不委屈,“尔尔还小,不能没有娘亲。” 还小?呵呵,昨儿个还将右相大人训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 才四岁的孩子,玩起朝政来,一溜一溜的,偏偏到了常青跟前,倒像个一般孩子,时常撒娇讨好装无辜。 最是容忍不了太子殿下的,便是陛下。 燕惊鸿抱住常青的腰,狠狠瞪过去:“松手。”一拂袖就要甩开尔尔。 尔尔死死抱住常青,就是不撒手:“我不!” 这父子两,针锋相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互相看着碍眼,当真是没有一点父子爱。 至于父子两难以和平共处的原因是,皇后娘娘只有一个,不够分呐! “母后,”尔尔哭得一抽一抽的,脸蛋通红楚楚可怜,“儿臣不要当太子,也不要当皇帝,你带儿臣一同走好不好。” 常青为难。 燕惊鸿俯身,直接扒开尔尔白嫩的小手:“朕给你留了许多辅臣,你母后不能留下。” 他早几年便计划好了,带着常青归隐,藏起来,省得有人觊觎。 尔尔瞪着眼:“你——”粉嫩嫩的小脸一抬,他脆生生地骂,“你暴君!” 他父皇时常不让他和你母后亲昵,还不让在凤栖宫里就寝,在他三岁时,便盖了东宫太子院,让他一个人睡冷被窝,其暴君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还不止如此,这次居然还试图拐走母后! 燕惊鸿完全熟视无睹:“飞衡,把他抱住,拖走。”然后抱住常青的腰,心情大好,“常青,我们走。” 飞衡为难了一下,还是上前拖人。 尔尔掩面,揪心,撕扯着胸口的衣襟,伤心欲绝,哭得声嘶力竭:“母后,母后,你好狠的心啊。” 哭得那叫一个动人心弦,惊天动地。 常青心疼坏了:“惊鸿,我们先不走了,等尔尔长大些再走。” 燕倾尔两岁的时候,她也这么说过,有其一就有其二,还有会其三其四。 燕惊鸿态度坚决:“不行。” 常青皱眉:“为何?” 他总缠着你! 趁此空档,尔尔一把抱住常青:“母后,儿臣就知道你舍不下儿臣,定是父皇逼迫你的是不是?” 这个问题,常青没有回答,心疼地擦了擦尔尔的眼泪:“母后不走了,不哭了。” “嗯嗯。”眼泪说收就收,尔尔瞬间就欢欢喜喜了,“母后,我饿了,我们去用膳。” 常青推开燕惊鸿,牵着尔尔的小手。 燕惊鸿脸色青了。 尔尔殿下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回头瞧了一眼:“父皇,御书房的折子,我会差人送去凤栖宫。” 得寸进尺,莫过如此! 燕惊鸿握紧了拳头,又松开,看着常青,不开心:“常青。”她昨晚分明答应了陪他出宫的。 常青顾着给尔尔擦脸,没抬头,只说:“我先陪尔尔用膳,稍后再去陪你。” 燕惊鸿陛下脸黑如锅底。 尔尔殿下笑眯了眼。 长福公公掩嘴笑:此番,是小殿下胜了一筹。他下注下准了,一赔十呢,赚大发了! 大燕九十四年冬,章华皇后诞下帝姬,青帝为之取名常妱,宠溺无度。 大燕九十七年,冬,青帝退位,携皇后常青归隐市井,太子燕倾尔登基,年仅九岁。 ------题外话------ 定北候全部写完了,也就意味着,这本书,要打完结了,三件重要的事, 1,会有一次常青与惊鸿的福利,正版赶紧加群,没准不止一次,看心情 2,近几天会开新坑,但暂时不填,乖乖收藏,不然分手 3,推荐我的完结古文《帝王宠之卿本妖娆》《帝王爱之一品佞妃》,与定北候风格大同小异,南子出品,必是精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番外:婚礼纪事 时间:阮宝出生后第八个月。 地点:锡南国际酒店。 事件,人物,如下: 二月八号,黄道吉日宜嫁娶,媒体,是这样形容这一天,唐天王一脚踏进了婚姻的坟墓,从此,自求多福。 陆千羊听闻,嘿嘿一笑:呵,不去坟墓里入土为安,怎么,曝尸荒野吗? 丫的,她还不爽呢,要不是上了车,她才不补票,摸摸肚子,陆千羊很火大! 没办法,孕妇脾气大! 这有火,自然要撒不是?陆千羊扶着才两个月大,肚皮根本没鼓起来的肚子,走出了身怀六甲的感觉。 “各位,吃好喝好。” 这一桌,坐了八个姑娘,个个摇曳生姿,貌美如花,而且,个个心力憔悴,失魂落魄。 问为啥?这一桌啊,坐的全是唐易的绯闻女友,偏偏坐到一桌,搞得跟绯闻女友联盟一样。 陆某嘚瑟:“多吃点,我家唐天王的婚宴,吃了这顿可就没下顿哦。” 这话里有话啊。 白色礼服的美人挺了挺胸,撩了撩头发:“那可不一定。” 我擦,这胸器!陆千羊咋舌。 那美人旁边的美人帮腔:“这年头,离婚再婚的可多着呢。” 哟,这语气,酸的呀!陆千羊笑眯眯,挑挑眉:“高小姐,你干爹最近生意还好吧?” 那帮腔的高美人,瞪大了眼。 陆千羊摸了摸肚子,摆了一张贵妇脸,瞧了瞧那白色礼服的美人:“赵小姐,听说王导要拍纪录片,女主演找好了吗?” 赵小姐也瞪大了眼。 三言两语,两位美人花容失色。 所以说嘛,女艺人千万别惹狗仔队,尤其是像陆队长这种狗仔中的战斗机。高小姐和赵小姐都闭嘴了,是再也不敢造次了。 这时,同桌的美人插话了:“你在说什么?” 嘿,又一朵好会装的白莲花! 陆千羊不疾不徐,穿着一身红色的旗袍,拨弄了几下胸前的新娘礼花:“黎小姐,我听以前干狗仔队的姐妹说,你和黎记是兄妹呢。”陆千羊一脸惊讶,“还真没看出来,这么一瞧,我还以为是姐弟呢。” 女艺人谎报年纪很正常,谎报一两岁,那是谦虚,谎报三四岁,恩,很大胆啊,谎报五六岁嘛,不怕天打雷劈吗? 这黎小姐,胆大呀,不怕打雷啊。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黎子烟!”鹅黄色礼服的美人一掌拍在餐桌上,“我的丑闻是不是你曝出去的?” 这美人,正是前两天刚被扒出和已婚富商激情燃烧的女演员王雯,好巧不巧,扒出丑闻的那个狗仔队也姓黎。 黎子烟转开脸,眼神游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还狡辩,那天分明你也在那个酒店里,黎记者又是你哥哥,不是你爆的料还能是谁?”她笃定,“一定是你看上了我的角色,才故意害我!” 一众美人看傻了眼,竟不想这玉女花旦如此蛇蝎美人。 黎子烟死不承认:“你少信口雌黄,没有证据就不要像疯狗一样到处咬人。” 就是因为这次丑闻,王雯被导演换了,黎子烟就顶上去了,这口恶气,王雯怎么咽得下去,扑过去,一把揪住黎子烟的头发:“你这个贱人!” 像疯狗一样到处咬人啊。 “啊——” 一声尖叫之后,两个美人儿扭打成一团,桌布被掀了,汤汤水水洒了另外六个美人一身。 顿时,鸡飞狗跳。 这婚礼宴席,那是相当热闹啊,陆千羊端着下巴看了一会儿好戏,说:“让外面的记者进来。” 关琳是伴娘,刚去休息室把新娘敬酒的酒壶兑水,出来就看见这一幕,见怪不怪了:“你不是不想公开婚礼现场吗?” 陆千羊笑得贼兮兮:“嘿嘿,怎么说我和外面那些记者以前都是同僚,混口饭吃不容易,大老远的跑来啥也没拍到,我也挺于心不忍的,外面这么大太阳,我怎么忍心,我也是有同事爱的好吗?” 同事爱?关琳就笑笑,不说话,出去把外面的蹲点的记者请进来。 唐天王婚礼现场,八位当红女艺人,当众撒泼闹事!仅次于唐天王婚礼,这条新闻,可以排第二。 关琳五体投地了,这绯闻女友联盟就这么被陆千羊给整治了,等到美人的妆脱了,衣服乱了,头发散了,口红花了,记者拍够了,陆千羊吆喝了:“保安,保安。” 保安很惶恐,赶紧跑进来:“陆小姐。” 陆千羊抬起尊贵的手,指了指最外侧的那桌酒席:“这里有人闹事,拖出去拖出去。” “不是您让他们进来的吗?”说好的同事爱呢? “大喜的日子,多不吉利。”陆千羊嘴上的笑一收,“麻利地拖出去。” 得,您结婚,您最大! 保安用对讲机喊来一群兄弟,把记者们拖出去。 唐易换了身衣服出来,睃了一眼那一桌美人,问陆千羊:“怎么了?” 见唐易过来,那一桌美人,一个比一个楚楚可怜,怯怯地看着陆千羊,好不委屈,好不可怜。 演员就是演员,人生全是现场直播啊。 陆千羊瞟了一眼唐易,眼神阴森森的:“从今天开始,你睡沙发。” 唐易冤枉:“我要求上诉。” “驳回。” 陆千羊咬牙切齿,唐易苦不堪言:“你不能不让我申辩。” “看来你对睡沙发不太满意。”她耸耸肩,痞气地挑挑眉毛,“那地板吧。” 陆千羊刚怀了两个月身孕,孕妇脾气渐长,惹不得。 唐易乖乖认了:“还是维持原判吧。” 陆千羊哼了一声:“各位,继续好吃好喝。”然后抱着一壶兑了水的酒欢欢喜喜就去招待客人了。 “保安。” 保安头疼:“唐少。” 唐天王一脸不爽:“把那一桌,全部都拖出去。” 保安犹豫:“不好吧,那一桌可都是公众人物。”而且个个都是美人啊。 唐天王不耐烦:“我和她们不熟。” 不熟?当初一起上花边新闻的时候,可是一天一个轮流换着来啊。 诶,风水轮流转啊。保安再一次用对讲机把兄弟喊来拖人。 折腾了这么一出,婚礼继续,该吃吃,该喝喝。 且看贵宾一号桌,坐的是宋少家一家。 阮宝刚八个月,长了牙,十分嘴馋,拿到什么就往嘴里塞什么,阮江西顾着照看阮宝,饭都没吃上两口。 宋辞不满,瞪了阮宝一眼,然后眼神一转,温柔地看着阮江西:“江西,你先吃点东西。”将自己的碗,盛了一小碗汤,放到她面前。 不等阮江西吃上一口,阮宝扭啊扭:“妈妈,要,要。” 阮宝才刚会说话,只会一些简单的字。 阮江西放下勺子,问阮宝:“要喝汤吗?” “要!汤!”阮宝好嗨,莫名地嗨。 宋辞脸一黑:“我来喂他,你先吃饭。” 阮宝一听,就要哭了:“不,不,”扑闪着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阮江西,“妈妈,不,不。” 阮宝和宋辞,相处总是不太愉快。 宋辞直接把小家伙提溜出了阮江西怀里:阮宝嘴一瘪就要哭,宋辞冷眼过去:“再不听话,送你去外公家。”舀了一勺蒸蛋,塞了阮宝满嘴。 阮宝挤眼泪,一抽一抽的:“凶,凶。” “阮宝,”顾白从隔壁桌过来,笑着张开双手,“到舅舅这来。” 阮宝扒在宋辞肩上,小脑袋可劲儿往顾白那边凑:“啾,啾啾!” 阮宝七个月就会喊顾白啾啾了,现在却还不会喊宋辞爸爸,对此,宋辞很不爽,把阮宝丢给了顾白,去伺候他家江西吃饭了。 “啾啾,啾啾,”阮宝很委屈,“凶凶!” 阮江西笑,她家宝宝都会告状了。 顾白抱着阮宝坐在阮江西旁边:“来,舅舅教你念字。”他刻意慢慢咬字,“暴君。” 这含沙射影好明显的呀。 阮宝跟着学:“暴!暴!” 顾白心情大好,耐心地教阮宝:“暴君。” 阮宝挥舞着小拳头:“暴,暴!”然后突然就委屈了,泫然欲泣地转头,“妈妈,抱~” 宋辞扶着阮江西刚要转过去的头:“别理他。”给江西碗里夹了一块鱼,“江西,别光喝汤,吃这个。” 阮江西放下勺子:“宋辞,明天你带宝宝,我有通告。” 因为阮江西不放心别人带阮宝,若是有通告,便会让宋辞带,通常,父子两,都会不开心一整天,彼此看不顺眼,互相不理睬。 宋辞却说:“明天你陪我。”宋辞又夹了一块鱼,专心给阮江西挑鱼刺,“通告我已经帮你推了。” “为什么?” 宋辞理所当然:“我不喜欢你和男艺人上真人秀。” 为此,宋辞管阮江西的行程管得很严,除了对戏,基本不让她和任何男演员接触。 阮江西为难:“纪衍说电影需要适当宣传。” 这部电影,是纪衍第一次自导自演,纪衍虽不强求,但阮江西却很重视。 宋辞想了想:“那我陪你上节目。” 阮江西笑笑:“财经访谈吗?” 宋辞将挑好刺的鱼放在阮江西碗里,说:“新闻联播。” 阮江西:“……” 顾白笑:“宋辞,你开玩笑?”当央视是宋家开的吗? 宋辞冷冷瞥了他一眼,继续给阮江西布菜,然后一个电话打到秦江那里:“联系一下央视。” 顾白:“……”这土皇帝! 同桌的宾客都讪讪,不说话,反正也不是没见识过宋少宠妻,宠上央视也没什么,纪影帝这次要大赚了! 再说隔壁贵宾桌二号,坐了秦影帝和他秦家三宝。 “路路,你要不要喝汤?我给你盛。”白清浅很勤快呀。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秦一路抱着秦桔梗,挑挑眉。 白清浅继续殷勤:“你要不要吃鱼,我给你挑刺。”笑眯眯地凑上去,“路路,要不要吃肉,我喂你。” 这讨好的样子,别说多狗腿了! 坐一边乖乖吃饭的秦大宝很开心:“我要汤,我要鱼,我要喂。” 白清浅放下筷子,一本正经的样子:“大宝,你这样是不对的,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教育完大宝,扭头,笑眯眯,“路路,来,我喂你吃。” 秦大宝摔筷子!妈妈搞特殊对待,她不开心! 白清浅夹了一筷子虾递到秦一路嘴边:“路路,你吃这个,味道很好哦。” 以前,她每次犯了错,都会这么殷勤。 秦一路严肃:“宝宝。” 白清浅心肝颤:“嗯嗯。” “说吧,又犯什么错了?” 白清浅指天:“我发四,我什么都没做。” 秦一路拧拧眉头,脸一沉:“坦白从宽。” 她最怕他家路路这一本正经教育人的样子了。白清浅低头,搅着手指,支支吾吾:“女神的电影要上映了,”声音小了一点,“然后我就帮着宣传啊,”声音再小了一点,“然后会里的妹子要福利,”声音细若蚊蚋,“然后,” 然后,就怂了,没声了。 看来这次,祸闯得还不小。 秦一路端着白清浅的下巴:“然后?” 白清浅滴溜溜的眸子转啊转:“然后我给她们发了点福利。” 又发福利?上一次她还把他的一天行程当福利发出去。 秦一路头疼:“发了什么福利?” “你的牙刷,枕头,杯子,拖鞋之类的。”眼神游离,四处乱飘,她好心虚哩, “还有呢?”秦一路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清浅声颤:“内、内裤!” 毫无疑问,秦一路炸毛了:“白清浅!” 她耷拉肩膀,瘪瘪嘴:“我错了。”认错态度还是很良好的。 “错哪了?” 白清浅痛心疾首:“那条肉色的我最喜欢了,我不该拿那一条的。” “……”秦一路一口气堵住了胸口,他长吸一口气。“大宝,看一下桔梗,我和妈妈很快就回来。”把秦桔梗放进婴儿车里,秦一路转头,瞟了白清浅一眼,“跟我来。” 白清浅一副小媳妇的样子,赶紧跟上去。 这时,于景安拉着于景言敬了一轮酒回来:“大宝,你爸爸带你妈妈去做什么?” 秦大宝晃着小脑袋认真思考:“做教育。” 于景言倒了杯酒,笑得不怀好意:“少儿不宜的教育片啊。” 于景安一筷子过去:“滚一边儿去,你少教坏小孩。” 于景言不以为意:“教育要从小抓起。”他喝了一口洋酒,“大宝,来,我们去看现场直播。” 秦大宝好兴奋,推着婴儿车就要去,却被一个阿姨挡住了路,那个阿姨摇摇晃晃,都走不稳路。 “于景言。” 除了脚下趔趄,眼神迷离,关琳看起来很正常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喝醉了。 听说,伴娘被灌了好几瓶酒。 于景言将高脚杯中的酒喝了,打量她:“干嘛?” 她问:“有酒吗?” 语气十分一本正经,完全像个没事人。 于景言晃了晃手里的空杯子:“没了。” 关琳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 一个猛扑抱住了于景言,他刚要叫,唇便被咬住了,好大一股酒香味窜过来,直接醺得他晕头转向,竟忘了反应。 好半天,关琳撒手,舔了舔于景言的嘴角:“味道不错。”摇头晃脑,吆喝了一句,“服务员,再来一杯。” 说完,身子一栽,撞进了于景言的怀里,他傻了,双手僵硬地动都不会动一下。 秦大宝两眼放光,好好奇的:“景安阿姨,这就是现场直播吗?” 于景安一边瞧着自家傻愣傻愣的弟弟,一边用手遮住秦大宝的眼睛,说,“少儿不宜,大宝,快捂住桔梗的眼睛。”她长叹一声,“造孽啊!” 这是什么孽缘,昨天还听景言说,他要和关琳二度合作mv,这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啊。 老半天,于景言才回神,嚎了一嗓子:“关琳!” “别吵,我头疼。”咕哝了一句,她抱住于景言的脖子就醉死了。 于景言的脸,白了一阵,然后通红。 诶,又结下了一段‘孽缘’啊! 再看这桌隔壁,又是另一段‘孽缘’。 “柳是,我宿舍的水管坏了,晚上你帮我修。”林灿夹了一筷子狮子头,心情颇为愉悦。 这厮,还真不客气。 “第六次。”柳是面无表情,“这个月已经坏了六次。” 看来以后得换个理由了。林灿面不改色:“是吗?”她佯作气恼,“居然坏了六次,我回去就投诉那家商店,居然卖我这种水货。” 商店表示很无辜,又不是铁打的水管,怎么经得住顾客上帝用水果刀反复那样戳。 柳是只说:“我晚上有课。” 柳是的课程表,林灿背得比他还熟,他晚上有两节选修课:“没关系,多晚我都等你。”越晚越好,黑灯瞎火,啥事都好办。 柳是想了想:“我不去。” 可能因为柳是时常去林灿的宿舍,教师楼的老师们背地都说他两有好几腿。 林灿一脸可惜的样子:“那真遗憾。”她又夹了一块红烧狮子头,“我只好上你那去洗澡了。” 上一次,也是这样,她说水管坏了,去柳是那洗澡,然后穿了件很短很短的裙子走来走去。 柳是低头:“我去给你修。”耳根子有点红。 林灿一脸偷腥后的愉悦:“大恩不言谢,晚上陪你看电影。” 这厮,得寸进尺! 柳是暂时不想和她说话。 林灿自顾自说:“哦,婚礼结束后载我回学校。”她解释,“我车坏了。” 车坏了?呵呵! 婚礼结束的时候,林灿说去洗手间,然后就先出去了,五分钟后,柳是在停车场里看到她,正蹲在地上,用高跟鞋的鞋跟在戳自行车的轮胎。 柳是愣了好一会儿:“你在做什么?” 林灿一点被抓包的窘迫都没有,一个重力砸下去,然后就听见车轮放气的声音,她穿上高跟鞋,拍拍手上发灰尘,很淡定地说:“我戳轮胎啊。” 不戳破,怎么蹭他的车。 林灿闹着要骑情侣款,所以买了一辆和柳是一模一样的自行车,柳是那辆骑了两年一次都没坏过,林灿的才两个月,坏了七次。 柳是思忖了一下,推着车转身就走,不想睬林灿了。 林灿扔下车就追上去:“柳是,等等我,一起走。” 刚出了停车场,一辆灰色的跑车停在了林灿旁。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年轻的脸:“林老师。” 林灿推着车,挠挠头:“你是?” 男人十分年轻,看上去阳光又随和,他笑得腼腆:“我是表演系一七届的学生,我去旁听过你的编剧课程,林老师可能不记得我了。” 林灿很诚实:“确实不记得。” 男人有点不好意思:“我叫张榆林。” 虽然林灿也大不了这位张同学几岁,但为人师表,样子还是要装装的,林灿笑着挥挥手:“张同学你好呀。” 张同学又说:“林老师要去哪?我送你。” “我去——” 林灿的话被打断:“不用你送。” 林灿看了一眼推着车折返回来的柳是,笑弯了眸子。 张同学倒是吓了一跳:“柳、柳教授。” 林灿睃了一眼紧张兮兮的张同学:“你们认识?” “我的学生。”难得柳是多说了一句,“物理系的,修了三次物理概论都没有考过。” 这个有必要在这说出来吗?张同学瞬间无地自容了,教授大人,不用这么戳人痛处吧。 柳是又道:“资质很差,这次补考应该也过不了。” 张同学悲痛欲绝,一脸要哭的样子,伤口上还要撒一把盐,柳教授,不用这么绝吧。 林灿瞧着柳是,拖长了语调:“这样啊。” 柳是将自行车推过去,说:“上来。” 林灿欢欢喜喜就坐在了他的后座上,手十分自然地抓住柳是两侧的衣服,回头:“张同学,回去多看点书。” 张同学觉得很无辜,有种躺枪的错觉。 自行车骑得很慢,风很大,风吹得林灿张不开眼,她眯着眸子,月牙儿的形状,笑得好看。 她突然说:“柳是,你刚才是不是吃醋了。” 一句话刚说完,自行车一歪,就撞上了电线杆,车翻了,两人一同栽在了人行横道上。 林灿愣愣地坐在地上。 柳是却慌了:“有没有摔到哪里?”他扶着她的肩,眼睫颤得很快,“给我看看。” 林灿从未见过,他为了她这样慌张失措,眼睛一眨,眼泪就滚下来了。 一个人的独角戏唱得太久了,所以即便是一点点回应,也能让她感动地落泪。 见她哭了,柳是更慌了:“怎么哭了?是不是很疼?伤哪了?”他扶着她,小心地站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她突然起身,一把抱住柳是的脖子。 他又愣住了,耳朵又红了。 “柳是,昨天张教授说我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呢。”林灿笑着,歪着头看柳是,“我们要不要交往试试?” 柳是的手还扶在她腰上,不自然地收回手:“你先松手。”脖子红了一大片。 林灿不仅不放,还紧紧搂住她:“你不答应我就不松手。” 沉默了许久,他点头:“嗯。”似乎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她会对他耍无赖,会用尽各种法子耍流氓,只是他也容忍了那么久不是吗?至少,柳是只让她缠着他。 林灿想,也许他也是有些喜欢自己的,只是习惯了沉默,习惯了守旧,习惯守着自己一个人不让任何人介入。 而现在,他习惯了她,就像习惯了以前。 林灿擦了一把眼泪,笑着说:“柳是,我终于咸鱼翻身了。” 柳是推她的手:“先松手。” 他内敛惯了,不适应搂搂抱抱,可不比林灿脸皮厚得无人能及,她就是不撒手:“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我抱你天经地义。” “……”柳是皱皱眉,却没有推开她。 风正吹着,太阳真好,正是初春,路边的香樟树翻了新芽,春意阑珊。 她追着他走了近二十个岁月,人生,又有几个二十年,还好,没有蹉跎年华,她还是在最美好的年华里,牵住他的手。 或许还不够深爱,至少也无可取代。 机场。 停车场下,光线有些暗,纪衍取下墨镜,拖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婚礼已经结束了,我就不过去了,帮我送份礼过去。” 电话那头是经纪人。 “礼物我已经帮你送给唐天王了,你刚回国,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不用赶通告,已经取消了。” 纪衍拉开后备箱的手顿住:“为什么取消?” “宋少不让阮小姐和男艺人一起上综艺,秦特助还说,”经纪人觉得太不可思议,“宋少会带着阮小姐上新闻联播。”有钱有势就是不一样,这逼格! 纪衍笑:“宋辞真是够了!”关上后备箱,他走到车前,“也好,有宋辞出马,剧组宣传费都可以省了。” 身后,突然传来女人的声音:“站住!” 纪衍回头:“什么事?”光线有点暗,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只知道是个女人,十分高挑,带着棒球帽。 女人穿着马丁靴,踩在地面发出声音,她缓缓走近,说:“现在怀疑你和栖山路的一起杀人案有关,”隔得近了,才看清女人的模样,十分年轻貌美,短发藏在帽子里,露出眉毛显得利索又英气,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证件,说,“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将来警方都会作为呈堂证供。” 纪衍看了一眼女人手上的证件,笑了笑:“证件做得很逼真,你是我的影迷吗?要签名还是合影?”又对电话那头的经纪人说,“现在有点事,等会儿——” 突然,纪衍手腕被截住,身子被重力一拉,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肩下往上一劈,手机滑出手掌。 女人侧身,一脚踢起,转个身接住了手机,随即从腰间拿出手铐,拉着纪衍的手用力一扯。 “咔哒!” 一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纪衍被拷住了。 他惊愕了许久:“你知道我是谁吗?” 女人打量了他一眼,用从纪衍手里夺过来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用英语道:“局长,嫌犯已经落网。” 纪衍纠正:“我不是嫌犯。” 女人只是看了一眼车牌,又用英语道:“而且撞被害人的那辆车也找到了,我先带嫌犯回去审讯,让阿金尽快过来采证。” 纪衍重复:“我不是嫌犯。”前几日,他的车被偷了,想必是那一段时间里,出了茬子,“我是公众人物,不能去警局。” 女人面不改色,一点表情也没有:“去和法官说。” 纪衍细细打量女人:“你是谁?” 她抬起眼,说:“国际刑警,蔡素素。” 纪衍笑出了声,这真不是一场令人愉快的邂逅。 然而,不尽如此,一开始,谁又猜得到结局呢。 ------题外话------ 晚上在正版群放惊鸿与常青的福利,正版请加验证群:335712360。后面心情好就再来一个江西和宋辞的浴室大战福利。 最后那一段,是为了某个叫素素的妞写的! 推荐我的完结古文《帝王宠之卿本妖娆》,《帝王爱之一品佞妃》所有书全订有定制礼物! 全部完结了,钻石甩起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章:七夕虐狗剧场 以下事件发生在阮姑娘拿下宋塘主的第二年七夕节。 因着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平日里不常发动态的阮江西在上午九点上传了一条微博,只有一句话:七夕快乐。 很应景,很官方,中规中矩的一句。结果,阮江西的粉丝惊炸了。 白日衣衫尽:“女神来了!” 蜜汁入海流:“女神爆照,七夕单身汪求舔屏!” 万里炮仗永不倒:“江西江西我爱你,就像二胖爱火腿。” 二胖,是阮粉对宋胖少的爱称。 喷喷喷子:“江西,快到我怀里来。” 宋哥哥:“阮阮啊,不能独宠宋少,咱要雨露均沾,七夕,求临幸!” 不得不说,这位同志说出了千万阮粉同胞的心声,于是,不到一分钟,粉丝们非常和谐一致地改了马甲昵称。 阮江西的绿头牌:“七夕,求临幸!” 阮江西的绿头牌2:“七夕,求临幸!” 阮江西的绿头牌10086:“七夕,求临幸!” …… 阮江西的绿头牌10086:“七夕,求临幸!” 阮江西正刷着微博,宋辞从背后环着她的腰接过了她手里的平板。 回眸,只见宋辞侧脸冰寒。 阮江西很自觉,坦白从宽:“粉丝只是闹着玩的。” 这认错态度,想来宋塘主平日里没少为了狂热粉丝打破醋坛子。 宋辞余怒未消:“敢和我的女人玩,”非常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胆子不小。” 哟,这酸味儿,十足啊! 阮江西哄他:“宋辞,不要吃醋。” “已经吃醋了。” 说完,宋辞咬了咬阮江西的耳垂,随后拿起平板。 宋塘主披着小马甲上阵,在‘阮江西的绿头牌95533’后面留言了一句。 阮江西的男人:“滚!” 这马甲,一看……不是宋少本人,就是找死的,立马,万千阮粉同胞打起十二分警觉。 白日衣衫尽:“楼上不会是宠冠后宫的宋大少吧?” 以前那些个自称是阮江西男人的,都以不明原因人间蒸发了。楼上没否认,那么—— 还有谁敢承认自己是阮江西的男人,除了锡南国际的太子爷,没谁了! 立马,阮粉门风向骤转。 万里炮仗永不倒:“小的再也不敢了,塘主开恩。” 蜜汁入海流:“跪谢宋大少不杀之恩,七夕,宋少求临幸!” 嗯,这位网友有眼力见呐,随后,所有出来留言的阮粉又非常和谐统一地改了马甲名。 阮江西是宋辞的女人:“七夕,宋少求临幸!” 阮江西是宋辞的女人2:“七夕,宋少求临幸!” …… 阮江西是宋辞的女人3:“七夕,宋少求临幸!” 刷到这,宋辞将平板递给阮江西,指了指屏幕上的内容。 阮姑娘单纯天真无邪念:“要做什么?” 做什么?宋塘主求临幸啊。 宋辞回:“我今天不上班。” 阮江西很认真地思考过后:“可是我有通告。” 宋辞那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沉了:“我重要?还是通告重要?” “你。”阮姑娘毫不犹豫。 宋辞冷着的脸这才柔了颜色,俯身,将左脸凑过去,命令:“亲我。” 阮姑娘一向听话,照做了。 宋辞又把右脸凑过去:“亲着不要动。” 得寸进尺的塘主哟! 阮姑娘惯着他,凑过去亲,唇停留在宋辞脸上,乖顺地不动。 然后,宋辞举起手机,拍照,保存,上传,发微博,一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最后,将屏幕切回刚才的页面,将一个网友的留言放大,凑到阮江西眼前。 阮江西是宋辞的女人95533:“七夕,宋少求临幸!” 哦,宋辞在邀宠啊,简直是白日宣淫! 阮姑娘是个正经人家的姑娘:“现在是白天。” 宋辞想也不想:“我去关窗户。” 然后,扔了平板,拉了窗帘,抱起他的女人…… 七夕,真是个翻绿头牌的好日子啊。 一上午……嗯,一晃就过去了。再话说七夕那天中午,今天大概真是个好日子,连宋胖都加菜了,平日里一个培根,一个火腿,今天它家江西还给它做了培根炒火腿。 “汪汪汪!” 宋胖别提多得瑟,对着宋大少叫得好欢,毫无疑问,惹恼宋大少了。 “为什么你今天给这只蠢狗多做了一个菜?” 阮江西乖乖回:“今天七夕啊。” 这回答宋辞非常不满意:“七夕关这只蠢狗什么事?” “汪汪汪!”单身狗怎么了?单身狗连狗粮都不管饱了?宋胖嚎,“汪汪汪!” 阮江西一时间答不上来了,这下,宋辞表情严肃了,然后问了一个贯穿古今中外的经典名句。 “阮江西,如果我和那只蠢狗一起掉进河里,你会先救谁?”宋辞盯着阮江西的眼睛,“不许犹豫,不许撒谎。” 阮江西没有迟疑:“你。” 宋辞冷峻的侧脸轮廓刚缓和,不料,阮江西补充了后面一句:“狗狗会游泳的。” 宋辞刚才说了,不许撒谎,阮江西真的只是实话实说。 这姑娘,太实诚了…… 一言不合,宋辞二话不多说,走到餐桌另一边,一巴掌拍开正在用脑袋拱培根的胖狗,然后宋辞连着碟子,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第二章:七夕虐狗剧场2 一言不合,宋辞二话不多说,走到餐桌另一边,一巴掌拍开正在用脑袋拱培根的胖狗,然后宋辞连着碟子,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不舍得怪罪他女人,宋辞平常都会拿某狗开刀。 胖狗在蹿到垃圾桶前,撕心裂肺:“汪汪汪!”对宋辞龇牙咧嘴,“汪汪汪!”一副想咬又不敢咬的样子。 “哼。”宋辞一脚踢过去。 “汪汪汪!” 胖狗委屈地看阮江西,可是,它家江西去哄宋辞不管它。七夕节,这是在虐狗吗? 宋胖生无可恋!看都不想看它家江西哄宋辞的温柔样子。 “宋辞。”她扯扯宋辞的袖子,“我错了。” “哪错了?” “……”阮江西愣住。 宋辞转身就去了书房。 下午的时候,阮江西把这件事告诉了陆千羊,陆千羊又告诉了唐易,然后唐易的电话就打到了宋辞的手机,貌似支了一招。 宋辞递给阮江西一张纸,只说了一句话:“抄五百遍。” 阮江西看了一眼,纸上只有一句:宋辞比蠢狗重要。 阮江西足足愣了十秒钟,才接过那张纸,然后,放下还没洗完的碗,去书房抄家规了。 没错,这句话在后来的后来,成为宋塘主的家规。 不过,宋辞哪里真舍得让阮江西抄五百遍,阮江西只写了五十遍,他就心疼得不得了,亲了又亲阮江西的手:“手疼不疼?” “嗯。” 阮江西的语气,带着撒娇服软。 “就是要让你涨教训。”虽如此说着,宋辞却还是心软得不像话,一遍一遍亲吻她的指尖。 阮江西笑,抱住宋辞的脖子:“宋辞,我喜欢你。”她凑过去,软软地说,“最喜欢你。” 宋辞嘴角上扬了好几分:“最喜欢还不够,要只喜欢我。” 得,得寸进尺了,宋塘主要独宠! 阮江西笑笑,点头。 “亲我一下,少抄五十遍。”宋辞附身,将自己的唇送过去,“你是要继续抄,还是亲我?” 自此,宋辞又拟定了一条新家规,亲一下,一次赦免令。 再说七夕节的晚上,宋辞没上班,阮江西也没去通告,早早进了卧室,宋辞洗完澡出来,阮江西正抱着手机,出神地思考着什么。 她喊:“宋辞。” “嗯。”宋辞将毛巾递给阮江西,很自然地蹲在阮江西两膝间。 她给他擦头发,动作轻柔熟练,很专注,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今天七夕。” “嗯。” 宋辞回应得有点不冷不热。 阮江西手上的动作顿住:“唐易给千羊发了红包。”语气还是轻描淡写,嘴角却抿了,然后把手机里陆千羊发过来的截图给宋辞看。 唐易给陆千羊发了520块的红包,陆千羊大概群发了好友列表里的所有人,嘚瑟得不成样子。 这恩爱,都秀到宋辞这儿来了。 宋辞懒懒瞧了一眼,开尊口赐了两个字:“幼稚。” 语气非常地不屑。 沉默了一下,阮江西放下毛巾,说一句:“我去睡觉了。”起身,撇下宋辞。 他的女人好像有点不高兴了。 宋辞跟过去,讨好地问:“江西,今天七夕,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发520的话,宋辞说幼稚。阮江西想了想:“要看电影吗?” 宋辞直接摇头,纠正阮江西这种无趣的想法,然后表达自己的七夕意向,附身:“要不要亲我?” 真的好直接好暴力。 阮江西愣了一下。 宋辞再附身,凑近:“要不要再做一遍上午做的事。” 说到上午做的事,矜贵淑女的阮姑娘脸蛋通红了,宋辞不等她回答,然后大大方方握着阮江西的手放在胸前的睡衣扣子上。 “你帮我解。” 听话的阮姑娘,就犹豫了三秒钟,照做了。 然后……宋塘主七夕大丰收! 第二天,阮江西迷迷糊糊将醒未醒,伸手一触,枕边已凉,宋辞不在,指尖却触到了一个信封。 压在枕头下的红色信封,很单薄的厚度,是一张支票,阮江西揉揉眼睛,数了一下,有五个零。 信封上,有宋辞的字迹:这个月工资,你管。 工资?这工资的数字,未免凑巧了些,大概昨日宋辞看出了她的小心思。 然后,阮江西笑靥如花,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了陆千羊。 陆千羊第三次揉揉眼睛,数了数零的个数,然后震惊了:“520万,居然是520万!” 宋塘主真特么豪!阮江西这么秀恩爱,会影响别人家和谐的。 当下!陆千羊就不和谐了,转头阴森森盯着刚洗漱完出来的唐易:“唐易,你爱不爱我?” 语气,有点毛骨悚然啊。唐易赶紧点头。 陆千羊暴怒:“你爱我才给我发520块,你知道宋辞给江西发了多少吗?”她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520万!520万啊!这才是真爱,你对我的爱居然只值520块,分手,我们分手,立刻!马上!分手!” 某只羊吼完,一枕头砸在唐易头上,摔了门就走人了,唐易完全傻了。 一分钟后,唐易拨了锡南国际的内线:“宋辞,你是不是故意的?” 如果不是故意的,哪个抽风的七夕节玩点小情趣会搞520万出来! 唐易义愤填膺:“宋辞,你宠老婆也要有个度!” 电话那边很冷漠:“你是哪位?” 唐易吐血,气绝! 生日小剧场 顾有爱剧场放送(某个生日的妞,破壳哈皮) 阮江西25岁生日那天 魏大青送母婴奶粉一罐(几个意思?) 陆千羊送情趣内衣一套(几个意思?) 关琳送狗链一条(胖少:汪汪汪!) 方菲送母狗一只(取名:阮江西,胖少:汪汪汪!) 脑残粉一号送甜到发腻的狗饼干一袋,俗称宋辞牌狗粮(宋胖:汪汪汪!我要培根火腿味!) 脑残粉二号送宋辞人偶一个(这位不走心,走肾!) 脑残粉三号送避孕套一盒(宋辞:我记住你了) 顾白送叶宗信贪污证据一份(还是小白走心) 诸如此类的生日礼物一堆,偏偏——少了宋少大人的。 阮江西愁眉苦脸了一整天。 晚上。 阮江西:“宋辞,今天是十一月七号。” 宋辞:“嗯。”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阮江西低头,去了卧室。 “江西,明天我不上班。” 阮江西回头:所以? 宋辞:“今天晚上可以晚睡。” 阮江西不明所以。 宋辞走过去,抱她,吻她…… 果然,宋辞明天不上班,今晚打算加班。 临近十二点,宋辞吻着她耳边:“生日快乐。” “礼物。” “已经给过了。”宋辞补充,“刚才。” 阮江西囧囧有神。 宋辞:“你不喜欢?”脸立刻沉了,“你嫌弃我?” “没有。”阮江西立刻表忠心,“我很喜欢。” 宋辞:“那再送一次。” ------题外话------ 我是怎么了,一写剧场就开火车,你们会不会嫌弃我?我要不要正经点? 另外,美妞,生日快乐,塘主没有,顾司机送给你! 第三章:秀恩爱剧场 顾司机剧场大放送: 这是一个由手机屏保引发的血案。 阮江西主演的桔梗刚上映不久,秦江的老婆大人被迷得不要不要的,硬要把秦江的手机屏保也换成阮江西的照片,美名曰:时刻瞻仰女神,可是—— 秦江还来不及瞻仰,就被火眼金睛的宋老板看到了。 秦江立正站好,表忠心:“这是我老婆设的,不关我的事。” 宋辞一个冷眼过去:“立马删了。” 至于吗?承包了阮姑娘还不够,还要承包阮姑娘的照片,塘主好蛮不讲理。秦江腹诽完,乖乖删照片。 “等等。” 秦江不懂宋老板要闹哪样。 宋老板命令:“先发给我。” 真是够了!承包照片就算了,还要私藏!秦江一边用心在鄙视呐喊,一边把照片私发给了宋老板,才刚点击发送键—— “现在删了。”宋辞再一次命令。 过河拆桥,莫过于此!不仅于此,宋老板还一副‘你居然用我女人的照片当屏保’的不爽表情。 秦江再度撇得干干净净:“宋少,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我老婆是阮小姐的粉丝,不然我才不把阮小姐的照片设成屏保。” 秦江苦口婆心,就差指天发誓了,然,宋辞抓的重点是:“你敢嫌弃?” 秦江愣:“额……”半响反应过来,立刻严阵以待,“我不敢,不敢!”嫌弃?不要命吗?宋老板的女人,别人敢嫌弃吗?敢喜欢吗?秦江表明立场,再三声明,“但是照片真是我老婆设的,她把家里所有手机的屏保都设成了阮小姐。” “让她也删了。” 宋老板一开口,就是命令,这圣旨下的,跟古代的皇帝一样一样,那叫一个唯我独尊、逆我者亡。 秦江真想一口老血喷在宋辞那祸国殃民的俊脸上。 宋辞没耐心,冷冰冰:“现在。” 你是老板,你有钱,你连人家老婆的屏保都要管,难怪没朋友!秦江咬牙,拨了老婆大人的电话,掂量了许久,气虚声弱:“老婆,把你的手机屏保换了吧。” 电话那头二话不说就是一顿咆哮。 秦江掏掏耳朵,把手机放远一点:“是宋少的意思。” 老婆大人的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忘了吐槽了,他老婆大人不仅是阮江西的脑残粉,还是宋辞的亲妈粉,更是阮宋cp的骨灰粉。 秦江回头,请示宋老板:“我老婆问,换成你和阮小姐的合照行不行?” 宋辞想了一下,点头了。 靠!居然点头了!真特么的秀恩爱都秀到员工家属的手机屏保上去了。 不仅如此,宋辞又下指令了:“要换成接吻的那种。” 用接吻照霸屏这种事也就宋老板做得出来,也真是没有谁了,秦江已经无话可说了,宋老板真的走火入魔了,无药可救了,突然又想到一茬:“哦,我手机里阮小姐的来电也是她的照片。”无疑,宋辞又动肝火了,秦江这次很自觉,“我这就换了。” 宋辞看都不看他:“明天你去非洲,” 锡南国际的产业虽然遍布全世界,但非洲真的只有一片土豆种植地,这是第三次秦江被指派去挖土豆了,前两次他就不吐槽了,都跟老板娘有关,但这一次,不能忍了,秦江一脸严肃:“宋少,不至于吧?” 宋辞说:“没满七天不准回来。” “……” 秦江生无可恋,不就是用了老板娘的照片吗?到底他是有多罪不可赦?宋暴君,还能更昏庸一点吗? 这边,秦江吐血身亡,那边,宋辞拿起了电话给他女人打电话,声音简直如沐春风:“江西。” 秦江扶着心口,往办公室外走,他不想听这厮虐狗。 “下个礼拜你要陪我。”宋辞对着电话,像蛊惑,更像撒娇。 宋暴君对她的女人,脾气堪比家养的宠物狗,乖的不要不要的。宋宠物解释:“下个礼拜秦江要去出差,要去一周。” 出差?秦江迈出门口的脚生生顿住,就听见宋辞说:“秦江不在,我要是记忆清空了,没人在身边,所以,你要寸步不离地陪我。” 噗,秦江吐血,阵亡! 一箭双雕,宋老板好计谋!什么挖土豆,宋辞就是想邀宠! ------题外话------ 求秦特助心里的阴影面积! 剧场纯属恶搞,正文才是王道! 剧场二更,我这么勤快,说,爱不爱我! 上架公告(今日正文已发) 重要的事情说五遍:26号中午12点55首订,26号中午12点55首订,26号中午12点55首订,26号中午12点55首订,26号中午12点55首订! 以下是首订活动(仅对正版读者): 1,有奖问答(首订情节猜测答对奖励50币)(注:仅活动1在首订之前开始,其余活动在首订之后即26号中午12点55开始): 陆千羊:“江西,出大事了。” 阮江西:“嗯?” 陆千羊掏出阮江西的手机:“你手机落休息室了,宋少来过电话了,我接过一次,然后说你在工作,可是,后面电话就一直没停过,我也不敢再接了。”陆千羊看了一眼手机,简直惊瞎她了,“共计186个未接。” 请问:宋辞为什么打了这么多电话?发生了什么事? 2,抢楼:首订加留言(抢楼暗号:顾司机我要上火车,或者顾司机我要给你生猴子,不写暗号我也原谅你)第一楼666币,第55楼333币,第111楼111币,第10楼,20楼,30,40……奖励30币 3,长评活动:200字长评100币,500字长评300币 4,小剧场活动:100字小剧场100币,200字小剧场300币 考验我们爱得深不深的时候到了。你若看盗版,我们就友尽,从此一刀两断,相爱相杀! 至于看正版一个月能花掉几瓶饮料的钱我就不说了,妞们数学都比我这个专注火车事业的司机好,那么顾司机就来说说看正版的好处 1,顾司机的评论区,只和正版的妹子啪啪啪,盗版留言,哼,一律回复:我不爱盗版君,你我露水姻缘到此结束 2,顾司机的剧场独家放送,各种口味狗粮管饱!当然,正版订阅的妞要来加正版群啊啊啊(此处广告一下普群,顾氏纯洁号火车,群号码:335712360,先进普群再转正版群) 3,重头戏来了,大家都知道顾司机人送外号顾纯洁吧,纯洁我不定期会在夜深人静黑灯瞎火之时,来一发那什么高清无码少儿不宜的……咳咳咳,船战!当然,咱都是正经人,只在正版群里开火车 4,最后顾司机上一碗鸡汤,尘世繁华,爱上一个人、一本书、一个角色、一个叫宋辞的男人并非多易,请以温柔相待。乖,去充值~ 第四章:中秋剧场(正文已发) 中秋剧场大放送 中秋前一天晚上,吃过午饭,宋辞抱着她去了房间:“江西,明天中秋。” “我知道。” “我不上班。”宋辞伸出五根修长的手指,“休五天假。” 阮江西疑惑:“不是三天吗?” 宋辞理所当然:“我是老板,想休多久就休多久。” 阮江西:“……” 宋辞强烈要求:“这五天,你陪我。” 阮江西想了想:“好。” 结果第二天一早,陆千羊的电话就打过来,说临时有个镜头要补。 “我马上回来。”阮江西出门之前叮嘱,“宋辞,记得买月饼。” 然后,阮江西到晚上才回来,一进门,就被宋辞按在了墙上亲吻,纠缠了许久许久,然后吻完,就不理人,走到一边去,闹脾气。 阮江西被吻得气息不稳:“月饼呢?我今天还没吃月饼。” “没有,我没买。”宋辞又走过来,直接抱起她,恶狠狠地声明,“你只能吃我。” 直到半夜,宋辞才出卧室的门,去到客厅,将一袋月饼扔进宋胖吃饭的碟子里:“要是到明天早上还没吃完,我就炖了你!” “汪汪汪!”宋胖哀嚎,“汪!”要是不给月票,我就不吃月饼。然后让阮阮知道宋辞那个小人耍流氓,然后阮阮就不给他吃肉,哼,连肉汤都不给! 所以,美人们,月票送上来! 十一实体礼物活动(正文已发) 十一实体礼物活动 ps:礼物均是独家定制,有古风金属系列,现代帆布系列两种,书中人物头像可任选(吃货q版,唯美版,帅萌版,易羊cp,阮宋cp,常青cp),样品照片一部分已发在群里,南子亲自参与制作,保证美爆了 活动时间10月1到10月15号 活动一: 15天累积投钻石总数 第6到10名:定制人物金属书签/手链,任选1个 第4、5:定制人物金属书签一只/手链一条/发卡一对,三选二,选一对cp书签或一条手链一只书签都行 第2、3:定制人物金属钥匙扣一对加发卡一对,或者人物头像帆布包加束口袋一对,两种组合任选 第1名:定制帆布包一个,钥匙扣一对,书签一个,任选2 为什么礼物分这样的等级?规则简单粗暴,按价格来的。如果送钻石的妹子很多,南子会将礼物数增多,我真想人手一份! 活动二: 粉丝值第一并订阅南子所有书,金属系列礼物全套定制(包括金属钥匙扣/书签/手链/发卡,均带人物头像与文字), ps:若与钻石排名重叠,择优而送 活动三: 活动期内,订阅南子所有书,送人物头像金属钥匙扣一对 活动四: 十一期间领养开始,规则简单粗暴,钻石竞价,若是无人竞价,直接免费抱走! ps:其实钻石网站都分成走了,南子搞活动只有两个目的,我爱我家塘主,所以要拼一把数据,我爱你们,所以不能让你们孤军奋战。 不多说,我家塘主牌礼物,你,值得拥有! 所有活动只对全文订阅的正版读者有效,露水姻缘盗版君,伦家不带你耍耍耍 推荐我的新书:猫爷驾到束手就寝 推荐我的新书《猫爷驾到束手就寝》,简介: 北赢有妖,亦人亦兽,妖颜惑众: “阿娆,我生得比他们都好看,你只看我一个好不好?” 北赢有妖,嗜睡畏寒: “阿娆,我不怕冷,我可以给你暖被窝。; ” 北赢有妖,择一人为侣,同生同死: “阿娆,你生我生,你死,我与你同葬。” 北赢有妖,常人无异,天赋异禀者,可挪星辰,可纵时空: “若这天下负了我的阿娆,我便覆了这天下。” 北赢有妖,刀枪毒火不入,不死不灭: “阿娆,乖,吞下去,以后便不会再痛了。” 他亲吻她,将内丹哺给她,自此,钦南王世子楚彧,落了心疾,药石无医,而她,刀枪毒火不入,伤口自愈。 她是权倾大凉的一品国师,重活一世,为了血债血偿,更为了那个唤她一声阿娆的男子。 传闻国师萧景姒年少辅政,不死不伤,擅媚人倾蛊之术,关于她的传闻许多许多,唯有一点,众所周知——国师大人,宠爱惨了一只唤作杏花的猫。 以下为国师大人的宠猫日常: 国师大人对杏花说:“你身子真暖,以后,为我暖榻可好?” “这杏花糕甚可口,从今往后,你便唤作杏花。” “杏花,腿张开,让我看看你是公还是母?” “杏花,不疼,那人伤了你,我便杀了他。” 国师大人还对杏花说:“杏花,我若是母猫儿,便嫁于你,为你生一窝猫崽子。” 后来某一天,杏花幻成了一个貌美的男子,正是天下第一美人:钦南王世子楚彧。 “阿娆,你不抱着我睡吗?我身上暖,可以给你暖榻。” “阿娆,入春了,我……我难受。” 呵呵,春天嘛,那是个配种的好时节。 “阿娆,你是不是更喜欢杏花?”楚彧为难,“可是,我幻成杏花的样子,就不便、不便与你欢好。” 楚彧还对国师大人说:“阿娆,你嫁给我好不好?不用生一窝猫崽子,两只便够了,一公一母。” 后来,阿娆怀孕了,猫崽子出生了,一公一母,一只像父亲,一只像母亲,母亲为其取名为梨花和桃花 梨花哥哥是只猫:“我要为母亲暖榻。” 桃花妹妹是个人:“我要称霸猫界!” 最后,杏花爹爹把梨花哥哥送去了北赢,把桃花妹妹养在了身边,理由是:“阿娆只需要一只暖榻的猫儿。” ps:男女主身心干净,甜宠无虐! 推荐我的完结文,以下推荐都是甜宠文: 1,《病宠成瘾》/顾南西 宋少‘病宠’诊断书 姓名:宋辞 症状:记忆信息每隔72小时全部清空,十年不变无一例外,近来出现异常,女艺人阮江西,独留于宋辞记忆。(特助备注:我伺候了boss大人七年了,boss大人还是每隔三天问我‘你是谁’,阮姑娘才出现几天,boss大人就对着人姑娘说‘我谁都不记得,我只记得你,记得你亲过我,那你只喜欢我一个,好不好’,秦江吐槽:boss,你平时开会时候的高冷哪里去了?) 医生诊断:深度解离性失忆,建议催眠治疗 病人自述:为什么要治疗?我记得我家江西就够了。 心理学对宋辞的病还有一种定义,叫——阮江西 2,《帝王宠之卿本妖娆》/顾南西 打家劫舍,坑蒙拐骗,偷香窃玉,这是他?不,这是她。 魅颜谪骨,绝代风华,倾蛊尘世,这是她?不,这是他。 一句话来说,就是一个满肚子坏水、满脑子黄色的腹黑女看上一个脸蛋勾人犯罪、身材引人扑到的良家男。 月黑风高夜,某女摸错了房,撞见美男沐浴,脸不红心不跳,说了句:“我会负责。”然后大大方方坐在浴桶前面,观赏全过程,末了,摸了把鼻子,言:“太劲爆了。” “夜已深,男女有别。”某男声音勾人,脸蛋更勾人。 “好吧,我不吃霸王餐,我负责。”某妖孽女承认,美色当头,她流氓了,还有更流氓的,凑过去,问,“要不?我以身相许?” 靠,流氓!美男一张倾城的俊脸,黑了。 3,《帝王宠之一品佞妃》 剧场:某夜,夜黑风高,一人出爪,一人出掌。 “男的!” “女的!” 月光漏进,照见两只手各自在……袭胸。 “摸了我身体的男人,后果,”某妖后笑得很邪恶,“很严重哦。” “碰了我身体的女人,后果,”某帝蹙眉,“死。” 话落,出掌,招招杀气。 “来真的!”某妖后打着商量,“哥们,咱都是文明人,不打架,我吃亏点,嗯……让你摸回去。” 随即,某妖后抓着某帝的手,往……胸前……一按! 某帝石化,下一秒,脸绿了,再下一秒,抽回手,下下一秒,擦手,一遍一遍……又一遍。 妖后脸也绿了:“靠,老娘发誓,有朝一日将你关进老娘的俊男坊,叫你日日夜夜盼着老娘来睡你,宠幸你,各种蹂躏你!” ------题外话------ 新书甜宠! 因为南子是工作党,腰也不好,暂时占坑,过一段时间开始连载,但要收藏收藏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