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谋帝恩》 第一章 梅花酒 冬雪落红梅,当春乃红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看着窗外又一年的冬雪,云卿拉拉衣襟,似乎还能感受到冰冷的湖底,那刺骨的寒。 云卿不知道自己在湖底沉沦了多久,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还是千万年! 睁开眼的时候,窗,还是这个雕花红木窗,屋子里的炉火,温暖如春,窗外的红梅,在她的眼里,却多了几分妖艳。 云卿,晋国公谢廷中的三女儿,母亲是帅府嫡长女罗绮嫣,谢廷中的原配夫人。谢云卿,天生贵女! 青苑,午后。 “姑娘!您醒了?依兰,快去通知老夫人,夫人,姑娘醒了!”说话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圆脸丫头,名叫莲子,长的颇为清秀,身着一件绿色的对襟夹袄,暗紫色束腰褶裙。她端着药碗,掀起棉帘进来屋子,看到云卿坐在妆镜前出神,眸子闪动间,轻声说道:“姑娘,您不知道,您这一睡,就是三天,国公爷还发了大脾气呢,老夫人也处置了几个丫头,您刚刚醒来,身子还很虚弱,不要坐着了,快到床上躺着!”莲子快步走到云卿身边,将药碗放在旁边的金丝楠木桌上,伸手搀扶云卿。 而云卿却像触电般缩回被搀住的手臂,顿了顿,似乎感觉自己反应有点过了,她抬起头,冲莲子抿嘴一笑,尖尖的下巴,弯弯的眉毛,杏眼迷蒙。她没有说话,起身,走到床边,坐了回去,床是用上好的梨花木做的架子床,床上雕刻花鸟鱼虫图案,粉色的帐子垂落在一侧。[.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莲子看了看空荡的掌心,心里闪过一丝疑惑,抬头看到云卿已经坐回床榻,她摇摇头,相信刚刚从云卿身上感受到的冷意,只是错觉。 “姑娘,二姨娘特意吩咐给您做的药膳,听红缨说,这是二姨娘私库的药材,珍贵着呢,平时二姑娘都没得用呢!”莲子絮絮叨叨的说着,她特意强调了二姨娘柳氏,神色有些不定,端起桌子上的药碗来到床边:“姑娘您赶紧趁热喝了?” “姑娘醒了?”突然,厚重的棉帘被掀起一个口子,一股寒意吹进屋子,云卿忍不住打个寒颤,抬头寻着声音望去,只见依兰红扑扑的小脸伸了进来,圆圆的眼睛亮亮的,看到坐在床塌上的自己,她冻得发紫的嘴巴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姑娘真的醒了!我这就通知老夫人,夫人去!” 说完,不等屋内二人反应,就跑了开去。 云卿低下头,脸上现出一个暖暖的笑容,这丫头,还是这么风风火火。抬头看到站在面前的莲子,脸色有一瞬间的低沉,而后明亮的一笑:“药给我吧,你去拿几个蜜饯过来,醒来之后只觉得嘴里苦的慌。” 莲子迟疑了一下,将药碗放在云卿手中,临走前,突然说到:“姑娘若是觉得苦,就少喝点儿,姑娘醒了,药方子也该换了,改明儿让大夫瞧瞧。” “嗯。”云卿低头,神色稍有波动,轻轻吹着药水,药水泛起一波波小小的波纹,她用汤勺搅动这药水,莲子看着,没再多说,踩着小步子出了房门。 莲子走后,云卿看了看黑漆漆的药,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起身走到后窗边,窗外是个小花园,冬季,只有长青树还有着绿色,却也被大雪覆盖了,药水顺着墙面,流进了枯萎的藤蔓之间,片刻,就会被大雪覆盖。大雪寒风,云卿伸出手,洁白的雪花落入她冰凉的手心,寒意流遍全身,她却从中真切的感受到真实,这一瞬间,白雪万里,瞬间拨开了她眼底的迷雾。 “三姑娘,是老奴。”门外,有一妇人唤道,声音有些苍老,云卿听出来是高嬷嬷的声音。 “嬷嬷,进来吧。”云卿坐回床上,身体是有些虚弱,稍微走动,就是一身虚汗。 高嬷嬷进得屋来,将棉帘掩好,防止串了风。左右看没有伺候的人,皱了眉头:“丫头们这么不尽心,竟然留了姑娘一人在屋里。” “是我遣了莲子,拿蜜饯去了。”云卿坐在床上,看着走进来的高嬷嬷,眼里流露出一丝伤感。 “姑娘,您昏迷这几天,夫人也累病了,刚喝了药睡下,我得到姑娘醒来的信儿,自作主张,没有喊醒夫人,我就过来看看,您有没有觉得好点?”高嬷嬷在床前站定,微弓着腰,看向云卿苍白的小脸。 “嬷嬷,你坐。”云卿柔声说道,嘴角噙着一丝轻轻浅浅的笑容。高嬷嬷和记忆中一样,严肃,端庄。 “哎!”高嬷嬷整了下暗蓝色的襦裙,在床边的矮椅上坐下。正要开口说话,这边,莲子进来了。 “姑娘,啊,高嬷嬷好!”莲子很有礼节的行了礼,然后走到床边,首先看了已经空着的药碗,皱了下眉头,抬起头看向云卿时,已经是笑容满面了:“姑娘,这蜜饯是刚焖出来的,董家娘子说,这次蜜饯可甜着呢,您尝尝?” 莲子将乘有蜜饯的小碟子递向云卿,云卿扫了眼,摇摇头:“先放那!” “姑娘……”莲子还想说,云卿耐不住厌烦,横了她一眼,莲子心中一惊,说不出话来,愣在了一边。她谢云卿是谁?前世,可是做了两年太子妃,两年皇后的女子,这通身的气度,岂是一般人能抵御的? “嬷嬷,母亲怎么样了?”云卿却不管她,低下眸子,敛了通身的气势,恢复那份柔弱,轻声和高嬷嬷说着话,也没特意遣莲子出去。 “哎!”高嬷嬷疑惑的看看,也许是错觉,摇摇头,听云卿提起国公夫人罗绮嫣,高嬷嬷又是一声叹气,但立即,却又眼神坚定的看向云卿:“夫人会没事儿的!姑娘你安心养好身子就好了,以后身边怎么都不要离了人,这大冷的天,去湖边做什么?” 云卿心中黯然,她抬起手臂,看看自己纤细的身板,这年,她十二岁。 “来年春天,二姐姐就要入宫了,我想给她酿一壶梅花酒。” 第二章 姐妹情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高嬷嬷听了,赶紧站起身,和莲子二人一起,到外间掀了棉帘出去,片刻后,又随一大波人一起涌了进来。[.超多好看小说]最前面走着的是个老太太,花白的头发一丝不乱,简单的梳着圆髻,额间带着棕色十二福寿抹额,身着黛蓝色五福捧寿袄,暗红色的四时福裙,手上捻着佛珠,慈眉善目,富态安详,眉目间虽然有着喜色,却也掩不住憔悴。 “我的宝贝孙女哎,你可算醒了,你可差点要了祖母的命哦!”老夫人在众人的搀扶下,在云卿的床边坐下,虽然衣着华贵精致,可是满头银发,皱纹也起了,她一手拉起云卿的手,一手擦着眼泪,细细打量云卿。 云卿也红了眼睛:“祖母!” “卿儿,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你!呜呜。”突然一个女孩儿穿过人群扑在云卿身边呜呜的哭了起来,只见此女一件鹅黄色对襟小衣,淡粉色束腰褶裙,外罩淡黄色及膝褙子,身材纤长柔软,鹅蛋小脸,眉眼精致,十足的美人。女孩儿两眼红红的,哭的动人。 “姐姐!”云卿看着女孩儿,有些恍惚。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一直以来,她都是她的好姐姐,如果不是,如果不是……云卿闭上眼睛,神情有些惨淡。 “怎么了卿丫头?哪里不舒服么?” “卿儿,你怎么了?” “没事儿,可能坐久了,头有点儿晕,”云卿睁开眼,看看众人,笑着对老夫人说道,柔柔弱弱,惹人怜爱。[.超多好看小说] “没事儿就好,你这丫头,这次可吓坏了大家,你母亲知道消息后直接晕了过去,险些滑胎,现在还没好转呢。”老夫人有些责怪的说着云卿,可是眼眸中却满是疼惜。 “我一会儿去看看母亲。”云卿心里难过。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你母亲知道你醒来,就会好的,你这身子,可得好好养着,不能入了寒气!”老夫人却不赞同。 “是!”云卿低头应了:“祖母您也不用太担心,我醒了,过两天就会好的,您也要多注意身体,您看,外边这么冷,您还过来!等我能下床,就会去给您请安的!” “老夫人您不必担心,三姑娘这里我会上心的。”插话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一席水红色对襟褙子,露出一截短短的湖蓝色月华裙,头戴一朵时新的嫣红绢花,斜插鎏金凤钗,身姿袅袅,美艳无双。 “嗯!”老夫人回应的淡淡的,看来对此女子,并不甚喜欢,此女就是国公爷的贵妾,柳眉知,母家倒也不低,是吏部侍郎柳志的女儿,虽是庶出,但刘志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倒也从小金贵着养着。“高嬷嬷,大夫人身子怎么样了?” “回老夫人,夫人身子好多了,胎儿也渐渐稳着了,若是知道三姑娘醒了,估计就打好了!”高嬷嬷笑容满面的回了。 “恩,这就好,卿丫头,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你等身子好了再去给你母亲请安就好。”老夫人给云卿掩掩被角,叮嘱道。 “祖母放心。” “那我就先回去了,人老了!”老夫人扶着身边绿萝的手臂起身。 “祖母路上小心,等明儿我能下床了,先去给祖母请安!”云卿乖巧的说。 “诶!”老夫人应了,在绿萝和高嬷嬷等人的陪同下,出了屋子。 …… “姐姐,你别哭了,再哭妆就花了!”云卿抬手,拨开谢云语额前的散发,轻声安慰。她那花容月貌,当真我见犹怜。 “卿儿,你怎么就落水了呢?你还记得么?”谢云语用帕子擦擦眼泪,哽咽的问,她抬眼,迷离的大眼睛挂着泪珠,好奇的看着云卿。 “我忘记了。”云卿还是从她的眼底看出了探究,她希望是个错觉,她希望,一切,都是一场梦。 “你也太不小心了,你这里是不是缺人手了,不对啊,祖母最疼的就是你了,你屋里人也最多,当时怎么就留了你一人在湖边呢?”谢云语歪着脑袋想想,而后眨眨眼,看向云卿:“我和姨娘提过了,等过两天得了祖母的话,好给你房里再添几个新人,这些个丫头,越来越不尽心了,回头打发了出去就是!” “姐姐莫再说了,而且,我不喜欢太闹腾,所以,暂时不换人了。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太多人跟着,所以那次只是意外。谢谢姐姐和二姨娘的好心,姐姐,我累了,想睡会儿,等醒来还要去给母亲请个安。” “那你先休息,我回去给你做点你最喜欢的芙蓉糕,等你醒来正好吃着热乎的。”谢云语起身,帮云卿躺好,笑着说道。 “姐姐!”云卿定定的看着谢云语。 “嗯?”谢云语迷茫的看着她。 “真希望是一场梦啊!” “什么?”谢云语迷糊了。 “没什么,我是说,睡了那么久,感觉好像做了一场梦,可是,醒来却什么都记不得了。”云卿笑了,清澈,明亮,苍白的小脸都红润了几分。 谢云语笑笑,甜甜的笑容,能让人的心都化了:“傻丫头,别想那么多了,你先好好休息!莲子,照顾好你家姑娘!” 莲子接到谢云语的吩咐,低声应了,然后送了谢云语出门,谢云语临走前斜眼扫了莲子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带着门外候着的贴身丫头,款款的走了。 云卿闭上眼睛,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流进发丝,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当春乃红妆,她为谢云语插上自己最心爱的发钗,送她入宫;谢云语搀扶起俯身行礼的她,相视而笑,在午后斜阳中……姐姐,你告诉我,这,不过是一场梦,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你开春入宫,我还会把我最心爱的发钗,插入你的发髻。 第三章 莲子事露 大雪已经停了,晨起的大夏王城还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大街小巷,偶尔能见到几个早起的清洁人员,打扫着街道。[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晨起的晋国公府,各院的大丫鬟也指使着粗使的丫头婆子有条不紊的打扫着积雪。国公府早在谢廷中袭爵之后,就分了家的,但是各院却还没搬出去,大房也就是国公爷这房的搬进去正院,二房、三房、四房分别是在关雎院,河洲院,君子院。多年来,倒也安和平顺。 青苑,依兰也在咋咋呼呼的支使着汀元、汀芷等几个低等丫头和四五个婆子将院子的主路打扫出来。 而莲子却来到了碎雨轩。 “二姑娘!”莲子行了礼,规规矩矩的在谢云语身后站着,等着谢云语晨起装扮。 “她怎么样了?”谢云语语气淡淡的,她看着镜子的女孩,薄薄的唇面涂着嫣红的胭脂,更加明艳了面容,莞尔一笑,很是欢喜。最后她却接过丫头递来的软帕,将这艳丽的颜色抹去,淡淡的涂了常用的淡粉色,清清雅雅的,她想,她还是适合艳丽的色彩。 “三姑娘这几日,气色好多了......”莲子诺诺地说。 “啪!”谢云语轻拍妆台,“好多了?她为什么会醒过来!” 她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回头,狠狠的看向跪下的莲子:“说!你是不是没有用心,或者,你已经被发现了!” “姑娘,不会的!我都有看着她喝下去的,前日夜里她发起高烧,整整一晚上,那晚只有我一个人守着,她明明都是要......可我晨起后又端了药回来,她竟然就醒来了,而且好像一下就恢复了过来,姑娘,你说会不会是......”莲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可是知道眼前这位人前温婉善良的二姑娘的手段!之前就是有个丫头不小心将茶水洒在她的手上,仅仅烫红了些,她就将那丫头卖去了官子。 谢云语听了莲子的话,直起身来,低头想想,她摆摆手:“药先停了,你且回去好好留心,去吧,小心被人发现!等我吩咐行事。” “是,姑娘!”莲子弓着身子,快步走了出去,出了房门,回头看看身后的房间,深呼一口气,这大冷天的,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不再多留,出了碎雨轩。 “啊!”正埋头走在花园小径,两侧的长青树梢的积雪,瑟瑟而下,突然从一侧冒出个人来,拍了她一下,她竟没有发现。回头一看,是青苑的打扫丫头,“杏儿!你作死啊要!不在院子里打扫,跑这里来做什么?” “莲子姐姐,依兰姐姐看您有一会儿没回了,让我出来寻寻。”杏儿缩缩脖子,捏着衣角呐呐的回话。 “这就回去!走吧。”莲子瞪了杏儿一眼,前头走去:“姑娘醒了么?” “姑娘去了夫人院子......”杏儿话音没落地,莲子就顿住了脚步,杏儿险险的没撞上莲子的背,她疑惑的看向莲子,只见她神色变幻了一会儿,便吩咐自己先回青苑,而自己却往国公夫人谢夫人住的白苹居方向去了。 白苹居,云卿和谢夫人相对而坐,云卿看着手里的绣帕,翻来覆去,甚是喜欢。 “母亲,你绣的帕子真好看!” 谢夫人好笑的看着云卿一副卖乖的样子,摇摇头:“你啊,身子刚好,出来乱跑什么?再摔着怎么办?” “我也担心母亲啊,母亲最近也不要出去,”云卿看看谢夫人的肚子,担忧的说:“母亲应该多躺躺,祖母都说了等胎儿稳定了您再去请安的。” “母亲也知道,不过马上年下了,这府里,里里外外这么多事儿,二姨娘没管过家,万一出什么乱子可不吉利了。”谢夫人也就三十出头,却是颗玲珑心,进了国公府十几年,忧思伤神的,眉眼间,却是比二姨娘多了许多沧桑,但模子却是极好的,虽是将门出身,却随了她母亲的样子,有种江南水乡女子的柔美。 “好了,母亲不要绣了,孕期伤眼睛!”云卿将谢夫人手中的针线夺过,起身想扶她回床休息会儿,自己眼前倒是一花,险些摔倒。 “卿儿!”谢夫人赶紧扶上云卿。 这边依兰也急忙搭手,“姑娘怎么了?” “我没事儿,就是坐久了,起身急了,不碍事儿!”云卿虽然在笑,可是小脸苍白,让人看了就是心疼。 “依兰,快扶了卿儿回去,这几天哪里都不许她走动,好好在园子里养着,若让我知道,定不饶了你!”谢夫人却很严厉,她只得这么一个女儿,肚子里的......她可不容许云卿有个什么意外,她转头心疼的看着云卿:“母亲没事儿,母亲一会儿就休息,你快点儿回去,出来久了,容易受了凉气。” “那女儿先回去了。”云卿也不执拗,轻轻的应了。 “恩,去吧!” 云卿行了礼,出了内室,看到候在一边的莲子,扫了眼她手里的布包,想说什么,却就着凉风,咳嗽了几声,害怕内室的谢夫人听到,声音压得很低,依兰取了来时披的天蓝底色翠云织锦毛领披风,为云卿系上,并将兜帽也给她搭上,在披风白色的领毛映衬下,云卿的小脸越加苍白。 之后她也没在多说,就出了房间,依兰和莲子快步跟上,依兰伸手扶了云卿。 出了一道垂花门,过了一石拱,再走几步,就是花园,虽是冬日,也是佳木葱郁,“莲子,二姐姐可有责罚于你?” “没......”莲子正在埋头走着,一时没反应过来,话就出口了,她慌忙改口:“二姑娘昨日只是训斥了奴婢,说奴婢不应留了姑娘一人在外的!” 云卿在一假山脚下停步,假山上,因天寒往日里的流水都结了冰,晶莹的冰锥倒挂在假山上,她回头,紧紧盯上莲子。 “姑娘,奴婢奴婢......”莲子最终没顶住云卿视线的压迫,扑腾一声跪在了雪地里,吞吞吐吐,也不知道如何表述。 “什么!莲子你!”依兰瞪圆了眼睛,她看着莲子那副模样,怎么会不明白,平日里巧笑倩兮的同伴,竟是做出了叛主的事情。 “莲子,我记得,你的契书,是在我手里吧......”云卿说了这话,不再停留转身走了。 “哼!”依兰快步跟上,伸出双手扶住云卿,两人慢慢消失在莲子的视线内。 第四章 除夕夜 景仁三年,不知不觉就到了年底,王城也日渐透出喜庆的气氛,到了腊月二十八,晋国公府里府外,年赏也都分发了下去,丫头婆子也换上了新衣,各院喜气洋洋,都盼来年有个好兆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依兰、玉兰也带着一众丫头,忙着把居室院子打扫一新,悬挂五福明月灯,张贴“福”字。玉兰,是云卿为莲子新取的名字,倒不是云卿心软轻轻放过,莲子也是个苦命的,幼时被父母卖去为奴,也无怨念,依然时常照顾家里,多年过去,父亲去世,老母病重,还有个不成器的哥哥,整日游手好闲,竟还染上赌瘾,险些被人砍去双手,得了二姨娘的施舍,倒是免了灾难。然而,生病的老母却没熬过这个冬天。 莲子也算仁至义尽。 当日,莲子恍恍惚惚,左右权衡,最终,她回到青苑,在云卿房外跪了整整一晚,当晚,大雪又下,她却一动不动,她想着,如果这样死了,也是好的。 最后,依兰搀起冻僵了的莲子,在外间的暖房,得了新名:玉兰。 除夕,阖家欢乐,整个白日里,迎来送往的,几个姐姐妹妹的,也多来青苑玩耍,就连此刻,已近黄昏了,青苑暖阁,二姑娘云语温婉娴静的掩嘴轻笑;二房的四姑娘云晶是个泼辣的性子,眉开眼笑,谈笑风声;三房的五姑娘云岚和云晶年岁一般,今年十岁,也是个开朗的性子,和云晶一起说笑打闹;六姑娘云歌还小只有六岁,是云晶嫡亲的妹妹,生的粉嫩可爱,坐在云卿身边,软软的身子靠在云卿怀里,拿着糯米糍,吃的高兴,看云晶云岚笑的开心,她也不管别人乐的是什么,只是在一旁拍手附合。 云卿微笑着坐在一边,她本就是娴静的性子,大家也都习惯,云卿扫过同样不怎么言语的云语,只见她绞着帕子,嘴巴保持着有些僵硬的笑容,云卿笑意更深,是了,满屋子都是嫡出的小姐,她虽然从小一起长大,却终究是个庶出,自家姐妹不多介意,出了国公府,却又是另一番光景了。(.$>>>棉、花‘糖’小‘說’) 倒不是二房、三房没有庶出,只是年岁都小,并没有聚在这里。 “姑娘,福圆堂的晚宴已经摆上了,各房太太们都在老太太院子里聚着,绿萝姑娘遣了丫头来通知各位姑娘,晚宴快开始了。”庄嬷嬷进来说道,庄嬷嬷也是谢夫人的陪嫁,一直照顾着国公夫人的膳食,也是前些日子,谢夫人心疼云卿清减了太多,遣来照顾云卿,云卿本是推辞,谢夫人如今有孕,正是需要特别留心的时候。谢夫人又怎么会依,好在高嬷嬷也是个多年照顾谢夫人饮食起居的,再加上庄嬷嬷多年来也带出了一个徒弟,云卿只好接受。 云卿看看众女孩,笑笑,稍稍抬高了声音,打断云晶二人的调笑:“二姐姐,各位妹妹,长辈们都在祖母那里了,绿萝刚也遣了丫头来催促,我们还是先过去吧。” “三姐姐你一会儿可得帮我向祖母求情!”云岚跑过来,拉着云卿的袖子撒娇。 “怎么啦?刚听嬷嬷说话,没注意到,你这是又惹了什么祸事?”云卿捏捏她的鼻子,笑道。 “还不是日前云岚的福子,我抱来玩着,谁知道给它溜走,它竟跑到福圆堂打碎了祖母心爱的玉壶。祖母说,过完年禁我的足呢!”云晶说的失落,可是那红扑扑的小脸,明显并不惧怕。 “走啦走啦,看你这小模样,一会儿定让祖母重重罚你!”云卿笑了,两个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今日过年,偏爱素色的她也穿了件碧蓝底子彩云对襟袄,外罩玫色绒毛棉褙子,露出半截湖色织锦裙,虽然身段不怎么明显,但是纤长的身材已经显现。她歪头看向云语:“二姐姐,到时候你可也要帮着打压一下她这嚣张的小气焰!” “哈哈哈,好姐姐说的对,一定要打压一下她的气焰,让她总是欺负福子。”云岚唯恐不乱,跳过来拉着云卿的另一支胳膊。 “你们啊,都是大姑娘了,还这么爱闹!”云语起身,她今年已过十五,行过了笄礼,一身蓝锦缎子对襟棉服,深蓝束腰褶裙,加上嫣红的褙子,越显身材窈窕,发丝以玉钗完成飞雁髻,眉目精心描画,朱唇轻点胭脂,温婉中隐隐有几分妖娆,巧笑嫣然。 “二姐姐开春就要入宫了,最近都不得见面,宫里的嬷嬷好严格!”云晶看着云语美貌,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憧憬,云晶长得也很漂亮,只是相对圆润,加上年纪小,“二姐姐今天真漂亮!” “三姐姐也漂亮!”云歌拉着云晶的裙摆摇晃着,似乎对云晶只夸赞云语有些不满,嘟着嘴巴,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嘻嘻!” 一行姑娘说说笑笑,有丫头前面挑着牛角五福灯笼引路,有嬷嬷在身后拿着各种预防物件,一路来到福圆堂。 福圆堂已经掌灯,大红的窗花贴满了窗纸,大红的纱灯在左右游廊挂满了一排,屋内也是灯火通明。 “各位姑娘们,老太太和各房的夫人都已经去了膳堂,各位老爷公子也都入了席,你们小心被罚吃酒!”绿萝早就着人留意着门口,得了消息,就迎了出来。 绿萝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跟了老太太多年,自是不似平常丫头那般。 绿萝引着众人直接来到膳堂,虽然大夏民风相对开放,但是男女不同席,却是惯例,所以中间隔了紫木大屏风,屏风面上有金线彩绣,还有玉石点缀,尤为精致。 刚进了屋子,就被满堂的欢声笑语给影响了,只见老夫人坐在正中间的上位,今日也不像往日礼佛那般朴素,着了暗红的云端福寿袍,头上也插了赤金溜凤簪,被一群夫人孙媳围绕,笑容满面。 “老夫人,丫头们过来了,快快入了坐,该开席了,你们几个也都是贪玩的,都月上柳梢头了!”二姨娘是没有资格入主桌的,和二房三房的姨娘本在旁边的小桌上,不过今年她暂时掌家,又是现任国公的贵妾,所以今年得以在主桌边伺候。 “拜见祖母,愿祖母新的一年福寿安和,顺心如意。母亲、二婶婶、三婶婶越来越年轻,幸福而安康。各位嫂子万事安好。”云卿和众人一道行了礼,拜了年,便入了坐,云语托了当今圣上得福泽,也入了主桌。 “好好好!”老夫人看着自己儿孙满堂,孙女们各个乖巧可爱,很是高兴。一直笑眯眯的,脸上的皱纹都深了几分。 “三丫头看着身子是大好了!”二太太温温和和的。 “是呀,托了老夫人的福气。”三太太珠圆玉润,也是个精明干练的,三句话不离对老太太的奉承。 众人欢聚一堂,喜气洋洋。屏风后边晋国公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母亲,今年除了三丫头的意外,我们国公府也算是平顺的,绮嫣也有了身孕,老大又得了探花,儿子和弟弟们商量了,明年再给族学请几个有名望的老师,我们以后也可以放宽心了。” “是啊,母亲,都是您的福泽庇护。”二爷也附和。 “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来来,都吃饭,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园子里看烟花,听大戏!”老夫人听了当真是开心,众人也闹做一团,虽然仍然各自守着规矩,却不像平日的拘谨,有说有笑,一团和气。 第五章 暖阁惊乱 用过年夜饭,老爷公子们都到前院吃酒游戏去了。(.) 晋国公府后花园,流月湖畔的观景亭,各个夫人姑娘们陆续来到亭子二楼暖阁,亭子对面是白日里搭的戏台,此时戏单子正在老夫人手中,她看了一会儿,虽然都是自己熟悉的戏码,可是总觉得百看不厌,左右挑不出戏来,抬头扫了眼众人,正巧了看到倚栏望向湖面的云卿,顿了下,冲绿萝吩咐了几句。 “三姑娘,老夫人唤您过去!”云卿正在出神,忽闻绿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下意识的回头向老夫人看去,正看到老夫人温和的看着自己,心中一暖,来到老夫人身边。 “祖母可是挑不出戏来?”云卿来到老夫人身边,蹲下身子倚着老夫人,善解人意的说道,不像其他人在老夫人面前的一味奉承,她调笑的口吻更显得亲昵。 “是呢,卿丫头来挑个喜欢的。”老夫人慈祥的抚摸着云卿柔顺的长发。 “祖母觉得《梦醒》如何?”云卿没有看戏单,可是她却知道会有这部戏的,《梦醒》描述的是名门闺秀同闺阁好友嫁给了同一个男子,年少的她们怀抱着憧憬,互相祝福,然而仅仅三年,两人反目为仇,就在两败俱伤之际,此女子浑然惊醒,原来不过是梦一场,但是出嫁的日子却在眼前,她不顾世人眼光,毅然选择了退婚,成就了好友一生姻缘。 “你这丫头!”老夫人轻敲云卿额头,嗔怪她小小年纪心思过重,对其身心都有不好的影响。不过最终戏目还是定为了《梦醒》。 谢夫人虽然有了身子,但也精神,同二夫人三夫人等人津津有味的看着戏剧,虽是大户人家,可是戏班子也不是随时都有的,平日里没有什么娱乐,深门贵妇倒是都喜欢看戏。 云卿却有些心不在焉,直到依兰被二姨娘支去为自己取白绒茶,余光扫到云语带着贴身丫头碧儿离席而去,她的脸色唰的就白了,好在有红灯笼的映衬,也没有被人注意。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果然,盏茶的时间后,碧儿偷偷跑到云卿身边,行了礼,跟她耳语了几句。 云卿听了碧儿的话,沉默了一下,原来,一切都不是梦,这些日子的风平浪静,让她一直恍惚觉得自己脑海中的记忆,都是一场噩梦而已,可是,当同样的一幕出现,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有多可笑!竟然还不敢相信,谢云语的真面目。好在自己早有安排! “带我过去!”云卿接过玉兰递来的手炉,披上披风,也从侧面悄悄离了席。碧儿冲玉兰使个眼色,玉兰看看碧儿,也不做表示,若无其事的跟在云卿身边,为她掌灯。 ...... “啊!”夜幕中,一声惊恐的惨叫从不远处传来,正在欢闹的戏台周边,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台上的戏子咿咿呀呀的唱着。 安静之后,众人互相看着,低声议论。 “好啦!”谢夫人看了眼沉默的老夫人,轻声喝止,言语中多了几分严厉,执掌国公府多年,她自有她的威信,制止了众人的议论,她来到老夫人身边,低声说:“母亲,我同二弟妹一道过去看看!” 老夫人点点头,她的视线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戏台子,人生几十年,什么风风雨雨,她都经历了,什么也没多说,只是点点头。 “二弟妹,走吧,大家继续看戏吧!”谢夫人回头,淡淡的说,许多蠢蠢欲动,想要跟去瞧个热闹的人,只好停住脚步。 谢夫人同二夫人一道下了观景阁,在一楼遇到凭栏观湖的云卿,“卿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云卿收回飘飘渺渺的视线,拾起一个微笑,看向谢夫人二人:“母亲,我觉得闷,在楼下透气,刚刚好像是二姨娘在叫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和你二婶婶正要去瞧瞧,没事儿到楼上暖阁去,天冷,别受了寒。”谢夫人将云卿的斗篷拉好,关切的说道,正要走,云卿跟了上来。 “我随母亲去看看!”云卿伸手扶上谢夫人的手臂。 谢夫人顿顿,也没反对,几人只带了贴身的丫头嬷嬷和三五个粗使婆子,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了。 沿着湖岸,穿过两处假山奇石,过了小桥,远远的看到西暖阁有亮光,她们一路走了过去,因为小径路窄,云卿落在了谢夫人的身后,只一个丫头在前搀扶着谢夫人,还没走近暖阁,一个黑影直接冲谢夫人扑了过去,吓得众人一跳,正要开口训斥,黑影开口,原来是二姨娘。 “夫人,您快看看吧,三姑娘出事了!”因为光线暗淡,加上二姨娘一心哭诉,并未注意到人群中的云卿。 二夫人看看不动声色的云卿,又看看二姨娘,越过云卿,走上前,将二姨娘从谢夫人身边拉开,淡淡的说:“出了什么事情,莫要失了方寸。” “就在那边,”二姨娘指着暖阁的方向,神情有些慌乱:“姐姐快去看看吧,三姑娘......” 只见二姨娘绞着手帕,一副不好启齿的样子,云卿看了,脸上闪过一个奇异的笑容,走上前来:“二姨娘,你倒是仔细说说我怎么了?” “你!”二姨娘看着云卿脸上似笑非笑的样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僵持。 “走!”谢夫人却不管她,越过二姨娘,和众人一起到了暖阁外,这是,暖阁内的声音传入大家耳中,众人瞬间黑了脸。 “你在外边等着!”谢夫人回头对云卿厉声吩咐,看了眼身边随行的粗使婆子。 婆子得令,上前推门,门连锁都没有上,一下就开了,二姨娘看着黑洞洞的房门,心中涌现一股莫名的恐惧,她竟然不敢跟去。 趁着灯笼的光线,众人看清了屋内的情形,谢夫人怒斥:“混账!” 有丫头呆愣在原地,但是老成的嬷嬷并没有被场面吓住,上前来帮谢夫人顺气。 谢夫人回过头去,这肮脏的场面她实在不忍直视。 只见两个人赤裸裸的纠缠在一起,男子已经看到了进来的众人,想要从软榻上爬起,没想到女子竟然用手臂紧紧的勾住他的脖子,他一时也慌了神,愣住远处,有婆子端了清水泼了出去,两人湿漉漉的抱在一团,女子也有了一丝意识,当她彻底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后,狼狈地跌落下软榻,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国公府上空响起。 暖阁外,二姨娘听了女子的惨叫声,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二姨娘不进去看看么?二姐姐此时,可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云卿的声音在二姨娘听来,犹如索魂的恶鬼。 她跌跌撞撞的跑进暖阁,此时的云语,已被丫鬟披了衣服,正架着往外走去。 “姐姐,夫人,求你了,这一定有什么误会,语儿肯定是被人害了的,姐姐您救救她,对,她一定是被人算计了!”二夫人左右环顾,看到被人架着的男子,不顾形象的扑了过去,扭打着男子:“说!你是受了谁的指使,竟然做下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说!” “够了!将二姨娘送回白末居,禁足,二姑娘也关在碎雨轩,将这个男子关到柴房!”谢夫人冷冷的下了命令,转身就走,临走前,她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一众丫头婆子,眸光冷漠:“今晚的事若是传了出去,你们知道下场!” “是!”众人惶恐,大家知道,新的一年,国公府,或有大乱。 第六章 前世今生 “谢云语,我真的不想就这样放过你......” 青苑,琴声幽幽,飘渺如烟。[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琴室纱缦纷飞,亮堂的窗子大开,炉火旺盛,也不显的寒冷,云卿素手抚琴,眸光深远的看着屋外,大雪飞扬。 说不恨,是假的! 景仁十一年,大夏王宫,静和宫。 “二姐姐?”云卿艰难的支撑起病重的身子,原本的绝色容姿也苍白暗淡了许多,她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疑惑。女子一身华丽宫装,头戴凤钗,气势逼人,竟没有一点儿自己熟悉的感觉。 “大胆,见了淑惠贵妃娘娘竟然不行礼!”谢云语身边的大宫女是陪嫁的碧儿,只见她也是妆容精致,趾高气扬。 谢云语款款走至云卿身边,眼底满是怨毒之色,如此深的恨意,让对上她眼睛的云卿一阵颤栗,她,竟然是恨她的? “三妹妹,你到现在都不明白?你所遭遇的一切,可都是在我的设计之中啊!”谢云语轻抬下巴,满脸讥笑的看着云卿。 云卿摇头:“不!这不可能。” 她怎么也不会相信,即使是谢云语亲口说出来的,她也不要相信,她们一同长大,一同学习,谢云语早她三年入宫,她们作为帝王的妃嫔,在这冰冷无情的宫中,相依为命,步步为营,穆贵人的算计、慧嫔的嫁祸、兰妃的流产祸!最后面对的皇后旧案......最终的最终,云卿选择了牺牲自己,成全谢云语,因为,谢云语的肚子中,有还未显怀的孩子...... 一路走来,谢云语也帮她也挡了无数风雨。[.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你可记得,陶子默?七王爷?你可还记得,依兰?记得你的第一个孩子?”谢云语轻飘飘的说,满是讥笑。 云卿心中剧痛,谢云语说的每一个名字,都是她一生的痛,她猛然抬头,看向谢云语,她想让她告诉她,她只是在骗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惜,谢云语眼中的冰冷恨意,让她颤抖。 “我要见皇上!”云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就坐了起来。 “皇上是不会见你的!”谢云语讥笑,莲步款款的在室内来回踱步,“你以为你还是曾经那个天真无邪的女孩?你现在在皇上心中,简直就是蛇蝎!而且,你真以为皇上真的爱你?还不是为了制衡七王爷?再加上,你这张还算漂亮的脸蛋儿,啧啧,枉费七王爷对你一片深情,最终,还是因你而死!” 云卿恶狠狠的看着谢云语,她突然起身想要扑向谢云语,却跌落下床铺。发丝凌乱,狼狈不堪。 谢云语冷笑:“你看你这幅鬼样子,简直让人作呕!” “真正让人作呕的,是你!”云卿看着自己的双手,渐渐冷静下来,事已至此,她已经看不到希望了,云卿闭上双眼,淡淡的说。 “你!就是你这副样子,你以为你是谁?你还高傲?不就是个嫡女么?从小到大,你到哪都是众星捧月,出了那样的丑事,祖母竟然将所有在场的丫头婆子送去家庵,至今都没有出来,你到底哪里好的?陶子默明明知道我喜欢他,可是他!哼,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息得到!从小到大,我喜欢的,都不能说,而你,不用说,就能拥有一切。我好不容易入了宫,可以有个新的开始了,你为什么也要入宫?你夺走了我的一切!” 云卿恍恍惚惚的看着谢云语扭曲的面容,不再说话,抬手将自己杂乱的头发梳理到耳后,转身想坐回床上。这个女子,她已经不想再与她说一个字,不想再看她一眼。 “你!好,好好!哈哈!”谢云语被激怒了,她疯狂的笑笑,扭曲的面容越加恐怖,她摔袖回身,背对着云卿,冷冷的说:“今日,我奉了皇命,送你一程!” 谢云语冲左右宫女使了眼色,两个宫女手持白绫,向云卿走来,云卿感觉到有人走近,猛然回头,她森寒的目光吓退了宫女,不等她们反应,云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起身,在众人不防之间,猛然推开谢云语,夺门而出。 “来人,快来人,抓住她!” 身后传来谢云语凄厉的叫声,云卿什么也不管,光着双脚,一身白色单衣,踩着厚厚的积雪,在大雪纷飞中,跑到御花园的未央湖边,她站着护栏上,回头,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围将过来,她笑了,她苦苦挣扎的一生,原来竟是一个笑话。 “哈哈,哈哈哈哈!”冰冷的空气中传来云卿放肆的大笑,她一生规矩,满足所有人对她的希求,她一生为了家族,为了世俗的要求,她牺牲了一切,到头来,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云卿遥遥的,看到假山南边,那个男子穿着明黄色的五爪龙袍,头戴紫金冠,漠然的看着自己,她凄然一笑,苍白的容貌竟也有了往昔的倾城之色。 “快,抓住她!”谢云语的声音响起。 云卿收回视线,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回头,毅然的跳入未央湖中。冰冷的湖面泛起一圈圈涟漪,而谢云卿,曾经名传大夏王城的谢家嫡女,再也没有出现过。 “若有来生,我谢氏云卿,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我,伤害我身边的人,若有来生,我当为自己而活!” ...... 亮丽的琴声,渐渐如潮水般四溢开去,时而空灵婉转,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时而急促,状若高山流水,荡气回肠。 “嘭!”琴弦在琴声的最高点猛然断裂,一丝鲜血从她的中指流出,依兰放下手中生火的铲子,净了手,快步取了纱布过来,蹲在云卿身边。 “姑娘,怎么这么不小心!”依兰有些责怪云卿的大意。 “依兰,你还在,真好。”云卿柔柔的笑着,如春花灿漫,动人心魄。 玄冬雪霰零,寒梅吐花白。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漫长了好多,这漫天的大雪也总是下个没完,云卿走到窗边,遥望西北的方向,子默,前世我知道的时候,你已经一个人客死远乡,虽然今生难免还会辜负你的情意,我也希望你一生平安。 文昱,我等你回来,我等着,今生与你相遇的那天。 第七章 除夕事落 “三姑娘,老夫人房里来人了。[]”玉兰在云卿身后,轻声说。 云卿读完最后一行文字,放下手中的书册,抬头看看玉兰,见她点头,了然于胸,然后起身,由着玉兰将她的衣服整理了,然后披上披风,带着玉兰和依兰出了青苑。 依兰看着走在眼前的自家姑娘,总觉得姑娘醒来后,心思通透了好多,许多事情都懂的样子,她有过迷糊,可是姑娘是真真切切的自家姑娘,依兰摇摇头,不去想那么多,总之姑娘好,她就开心。 福圆堂 云卿到的时候,里面到没有吵闹,只有女子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姑娘来了!”有丫头小樱在门外候着,看到云卿等人过来,赶紧上步迎去。 “可知道祖母传我何事?”云卿走的有点儿慢,状若无意的问道。 小樱想了下,说:“是二姑娘,她说,是中了姑娘的算计......” 云卿听了,沉默下去,小樱看云卿一副难过的样子,心中也为云卿不值:“姑娘不必难过,谁也想不到,二姑娘平时和三姑娘那么要好,没想到竟然这样污蔑姑娘,您放心,老夫人平日里最疼姑娘了,定不会委屈了姑娘的。” “谢谢!”云卿面容有些失落的说道。 进了主屋,云卿还不待看清屋内都有谁,一个纤瘦的身影就冲她扑了过来,还好玉兰反应快,挡在了云卿身前,尽自己所有力气来拦着,依兰看玉兰吃力,也过去帮忙,一时场面有些混乱。 云卿看着眼前这个头发凌乱,面容憔悴的二姑娘,心中却没有丝毫怜悯,不算她前世的孽,就今生已经开始害人的性子,就不能轻轻放过,更何况,这次也是她自作孽。 “云卿给祖母请安,祖母息怒,二姐姐这是怎么了?”云卿故作不知的请了安,后退两步,有些惊恐的看着云语,而后可怜兮兮的说:“可是妹妹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得姐姐这般气我?” “嘭!”老夫人将桌子上的茶杯猛地推出去,一声脆响,随在地面,云语一惊,不知与两个丫头撕扯,跪在地上,哀哀地哭着,求老夫人做主。[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三丫头,二姑娘说是你给她的酒里下的药,还有那个戏子,也说是见过你,这是怎么回事儿?”二夫人得了老夫人的暗示,开口问道,声音温和,不偏不倚。 云卿看着在一旁绞着手帕,略有不安的谢夫人,冲她笑笑,让她安心,而后冲二夫人行了安礼,最后略有难过的看向跪在地上的云语:“那晚,我确实和二姐姐一起吃了点儿酒,可是我是得了二姐姐身边碧儿的传话去的,往年我和二姐姐经常一起守岁,祖母和各位长辈都是知道的,开春二姐姐要入宫,我以为今年要一起守岁的,可是二姐姐竟然喊我,我也就去了,去的时候,酒菜都是备好的,二姐姐说还请了一个戏子为我俩唱戏,我觉得不太好,拒绝这个提议,可是二姐姐坚持......” “你胡说,那戏子明明在房间等的是你!”云语面容凶历,完全看不出平时的温婉。 “这我就不知道了,祖母我可以听下那男子是怎么说的么?”云卿抬头,有些迷茫的看着老夫人,老夫人点点头,绿萝就出去了。 期间,云卿有些忧心地看着云语:“二姐姐,我知道我离开没有再回去,害的你发生了这种事儿,你现在心里肯定难过,可是,我真的觉得我们单独和一个男戏子待在一起,不合适,我也和你说了,你为什么就不听我的呢?还有,碧儿呢?当时碧儿怎么不在?二姐姐,都是我的错,你别这样......” “你!”云语正要回嘴,被老夫人一个眼神制止,这是,屏风后也传来了男子的声音。 “各位贵人吉祥!”男子跪在地上,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也很无措。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二夫人冷冷的说。 “回贵人的话,”男子顿了顿,整理下思路,说道:“是一个叫碧儿的姑娘将我引去暖阁的,我到的时候两位贵人小姐已经在里面吃酒了,后来看到我进来,较小的小姐就要离开,年长的小姐拦着,年长的小姐吩咐我在暖阁等着,说三姑娘会回来的,她就追着小小姐出了屋,两人似乎在屋外争执了一会儿,后来,慢慢没了声音,又过了盏茶时间,我正考虑要不要出去,暖阁的灯突然灭了,我就开门出去,可是突然......” 二夫人看男子顿住不说,轻咳一生,男子听了,咽了一口口水,继续说道:“突然,一个软软的身体扑了进来,门也顺势关了,我本来是要推开的,”男子急忙解释,“可是,可是,这位姑娘紧紧勾着我的脖子......我就,我就......” “带下去!”老夫人生气的说。 “贵人饶命,我一时色迷心窍,可是我也是被人算计的啊,求贵人饶命啊!” 云卿暗暗叹了口气,摊上这种事,这个男子怎么也活不了了,一切,都是为了国公府的颜面! “祖母!”云卿怯怯的开口。 老夫人抬手,制止云卿的话:“卿丫头向来乖巧,只是想不到,卿丫头和你一向交好,你先是设计陷害,陷害不成竟然还想污蔑于她!你可还有心肝!做出这样败坏门风的事情,还有脸叫嚣,来人,将二姑娘送到城外庄子,关进庄园,任何人不得探视!再给她请一尊佛,日夜供奉,洗洗心里的晦气!” “老夫人饶命啊!”二姨娘终于忍不住,她知道,再不求情就没希望了,可是,现在所有证据都指认云语自作自受,任她巧舌如簧,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想到,“老夫人,语儿,可还是被选入宫的秀女!” “你还有脸提!”老夫人怒急,不提这个问题还好,这正是老夫人现在最生气的一点:“生了这么个不知羞耻的人,本来可以为家族挣点荣耀的,却搞成这样,还需要劳她爹爹为她周转!二姨娘教女无方,关进佛堂禁足一个月!” “老夫人饶命啊!” 云卿听着远去的哭诉声,脸上除了悲戚还是悲戚。他人看了,只认为她在难过,是啊,从小相好的姐妹,竟然如此陷害于她,小小年纪如何接受这个事实! “卿丫头也受委屈了,回去好好休息,我也乏了,你们都散了吧!” “是!老夫人。”众人行了礼,等老夫人进了内室,就各自离开了。 这件事,国公府知道的并不多,前前后后也就十几个人,加上都是众主子身边得力的丫头婆子,所以,即使后来,也没有流传出去。 “母亲,我有点不舒服,改天再去向母亲请安。” 福圆堂外,待二夫人离开,云卿向谢夫人行礼拜别。谢夫人点点头,没说什么,由得云卿离开。谢夫人看着云卿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花园小径,整个国公府还沉浸在冬雪的寒冷中,云卿没有急着回去,她想看看今年的红梅。 冬雪落红梅,幽有暗香来。 云卿怔怔地站在红梅之间,出神。 “那戏子的妹妹,安置好了么?”云卿出神的问。 “回姑娘,已经帮她从青楼赎了身,送去给一户农家做了养女,那户人家年近四十,还没有孩子,想来会有个平稳生活。” “那就好!”云卿淡淡的说,“碧儿现在还不好安置,跟杏儿说,让她等等,等风头过了,我会安置好她姐姐的。” “姑娘放心,我晓得!”玉兰应到,抬头,和云卿一起,看向这傲雪的红梅。 第八章 帅府拜年 大年初二,晋国公府还是一派喜庆,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除了生病的二姑娘去了庄子养病,说错话的二姨娘被罚佛堂静心。(.无弹窗广告) 各房却都起的大早,今日是各位夫人回家拜年省亲的日子,云卿当然也一早就起来装扮了,暗红底子白色貂毛领子的对襟上褥,水蓝色束腰长裙,头发梳成两个包包头,金玉镂空花钗束着,小脸也涂了淡妆,朱唇不点自红,活泼中带点俏皮。 装扮完毕,云卿带着庄嬷嬷和依兰玉兰一起去白苹居,还在路上,遇上了正往这边走的萍儿。 “三姑娘,夫人正遣了我来崔你,罗家大公子来接你们了,正在前厅陪国公爷说话,夫人已经去了前厅,姑娘直接去前厅就好。”萍儿笑盈盈的说。 “大表哥来了?”云卿一喜,虽然前世她与这些个表亲兄弟没有什么来往,可也知道,罗家表哥,各个都是有本事的。她瞬间想到了远走西北的陶子默。 一行人来到前厅,云卿一一与众人见了礼。 “卿儿多日不见,倒是精神了好些,前些日子,听母亲说起卿儿落了湖,现在可是好多了?没有留下病痛吧?” 只见堂中一男子,十六七岁一深蓝色窄袖交领短襦,齐腰墨色长襦裙,温文尔雅中又有一丝英气。他和云卿回了礼,关切的问道。 “劳烦明然表哥记挂,已经大好了,大舅母身子可还安康?”云卿大方得体的回答。 “母亲一切都好,卿儿有心了。”罗明然有些好奇的看看云卿,印象中的这个表妹,是个内向的,以前见面,也都是行了礼,从没有如此得体过。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多日不见,倒是长大了许多。 “好了,你们兄妹也是多日不见,这倒是客气起来,往日里多走动一下就好了。”罗绮嫣取笑着,而后回头对谢廷中道:“老爷,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先过去了。” “恩,晚些时候我会去接你们。”谢廷中点点头,关切地对云卿说:“云卿身子刚好,到了帅府也要注意,还有你,胎儿刚刚坐稳三个月,一切都要小心。” “是,老爷!”罗绮嫣心中甜美,脸上自然流露出幸福的表情。 谢廷中一路将她们送到大门口,站在门口,云卿看着前方宽阔的门庭广场,看着远方热闹的朱雀大街,几年了?五年!已经有整整五年,她没有再呼吸到这种自由的空气了。 “卿儿,走了!”罗绮嫣已经上了马车,透过车窗,看云卿站着发呆,轻声唤她。 “诶!”云卿回神,欢快地笑着跑了过去,如春花绽放,让正巧看过来的罗明然眼前一亮。 马车到帅府是要经过朱雀大街的,过年时节,往日繁华的朱雀大街倒安静了好多,但是车马走动,却不冷清。 行至帅府,早有罗家夫人和二夫人得了消息,在门庭等着。 “大舅母、二舅母安好,卿儿给两位拜年了!”云卿盈盈行礼。 罗家大夫人笑得热情,“好好好,卿儿没事儿就好。前些日子本想去探望你们,没想到你外公又染了风寒,加上你明然表哥,哎,都是不省心的!走走,我们去屋里聊着,你俩这会儿都受不得寒的。” 二夫人也是笑着说:“对,你外祖父还在等着你们,卿儿,你依雪表姐知道你要来,知道你最喜欢梅花酥,一大早的就采摘了梅花,这会儿还在厨房没出来呢。” “雪姐姐一向都对卿儿很好!”卿儿心中伤感,可是面上却是欢喜的,因为云语的关系,前世自己和依雪慢慢疏远了,可是要知道,在少儿时候,她们也是非常要好的。 后院,罗家大夫人带着一行到后院轻阳苑正房,分了主宾坐下小憩。 刚坐定,就听到外面有男孩的到闹声。 “姑母都到了吧,依雪在哪呢?云卿表妹是不是也同行?好久没见云卿表妹了,姑母会同意她同我们一起元宵赏花灯么?”一个男孩喋喋不休的追问。 “好了,姑母都在里面了,你小声点,别失了规矩,不然,若是姑母不同意云卿表妹元宵出来玩,依雪可饶不了你!”这个声音是明然的,明显沉稳了很多。 “大哥你马上要去西北了,还这么啰嗦!”男孩不满的嘟囔。 本来室内一片欢笑的听着两人的嬉闹,再听到男孩最后一句话时,顿时气氛低沉了下来。还不待罗绮嫣询问,两人已经进了房间。 “给姑母请安!” 云卿已经猜到了,定时明然明文两位表哥。明文也有十四岁了,虽说比云卿大上一岁,可完全就是个毛头小子,毛毛躁躁的。长得倒是英气。 “起吧,”罗绮嫣笑道,转而有些担忧的问罗家大夫人,“弟妹,明然要去西北么?父亲可同意了?” “哎,父亲已经同意了,明然是家中长子,但父亲也是戎马一生,并不娇惯自己的儿孙,更何况,明然这孩子执意要去......”罗家大夫人明显不同意,满脸的担忧,尤其这几年,听说西北又不平静了,这个时节过去,万一战事突起,那可是要上战场的。 “母亲过滤了,京师繁华,男儿当走四方,您看父亲,当年还不是领兵打过西胡!我也要像父亲一样,能文能武,将来才好继承祖上功业!”明然虽是劝解,到底年轻气盛,并不能很好的把握说辞。 “你父亲当时可是差点丢了性命,你差点就没有你这些弟弟妹妹了!”罗大夫人没好气的说。 “舅母莫要担忧,您总要相信外祖父的眼光的,若是凶险,怎会同意明然哥哥去呢?定是有了妥当的安排的。外祖父可是领兵元帅!”云卿笑盈盈的说,虽然无法劝解了,但也让罗大夫人心里舒服了许多。 “明然哥哥,依雪姐姐还在厨房么?” “在的在的,依雪做的糕点可香甜了!”不等明然开口,明文就抢着说了。 “母亲,我想先去找依雪姐姐。”云卿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罗绮嫣。 “去吧去吧!”罗绮嫣好笑的说:“病好之后,竟成了个坐不住的性子!” “嘻嘻!那母亲我先去了,大舅母二舅母,云卿先行告退。”云卿笑嘻嘻的行礼 “这孩子!” “母亲,姑母,我们也走了!”明文看云卿离开,快速的说着,就拉了明然离开,根本不等屋内的人反应。 “这孩子,真不省心!” 第九章 相托 “明然哥哥,你真的要去西北么?”出了轻阳苑,云卿状若无意的问道。[.超多好看小说] “对呀!大哥真是好样的,祖父竟然也同意了!我再过两年,也要去西北,听说三叔在军中可威风了!”明文抢话,这么爽朗直接的性子,云卿好久没有接触了,真实的有些恍惚,却让她心情大好。 “兵家之道,在谋谋论,岂是那般儿戏的,你可知,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云卿笑着。 明文瞪大眼睛看着云卿,嘴巴微撅,有些不服气,具体却又说不上来。明然看了他的样子,笑的欢畅,而后有些佩服的看着云卿说:“没想到卿儿竟然通晓兵法,兵之道,行之万变,变而无道,卿儿也是个蕙质女子。” “明然哥哥莫要取笑我了,我也是照本宣科而已,不过......”云卿迟疑了下,还是提了陶子默:“不过云卿确实有事想要明然哥哥帮忙。” “哦?”明然低眸想了想,说:“可是与西北之行有关?” “不瞒两位哥哥,事关我的一个朋友,去岁,我同二姐姐和大哥三哥几人郊外踏春,大哥二哥赛马远了,我和二姐姐在后边慢慢走,不知为何,卿儿的马就受了惊,若不是这位朋友相救,卿儿只怕也有危险,他本是寒门子弟,进京赶考,却牵扯了去年文字大案,虽然只是受了牵连,可也被流放至了西北蛮荒之地,无亲无故,又是一介流犯书生,我不求明然哥哥能救得他脱离罪责,只希望保全了他的性命......” 云卿话落,并没有及时得到明然的回应,明文看了,暗暗着急,偷偷拉了几次明然的袖子,明然却不为所动,只是想着自己的事情。 “哎呀,大哥,这还不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你还想什么?”明文不满。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明文哥哥莫急,明然哥哥自有他的考量,怎么说,我那朋友牵扯的也是一宗大案。”云卿说的通情达理,心里确实焦急的,她现在并没有能力去帮助陶子默,若是到了明年,她可是记得,陶子默在西北只待了三年不到就病逝了。 明然看这云卿小手绞着帕子,时不时拉拉衣襟,明显紧张却还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不禁莞尔,“这本不是大事儿,去年的案子牵扯过多,许多人也是无辜被累,他是那些文章犯了忌讳?” “周公不梦蝴蝶处,春阳化尽冬寒梅。” 云卿默默念出这句打油诗时,心中一片冰寒,这本是陶子默打趣自己的随笔小诗,根本没有被两人放在心上,不想竟被谢云语得了文字大案的空,牵连流放。云卿的小手,紧紧攥着帕子,尽量使自己语气平和。 “没想到有朝一日,周公竟然犯了王朝姓氏!”明文冷笑。 “慎言!”明然听了,肃声斥责。 “是,大哥,明文知错了。”在大是大非上,明文还是很懂分寸的。 明然看着云卿,也不问这样一首小小打油诗怎么会流传出去,云卿会这样托付于自己,想来也不会是大麻烦,点点头,便应了下来:“你放心,三叔长年驻守西北盐城,若有流放,定会登记在册,收录到三叔手中,到时我定会帮你留心照应!” “如此多谢明然哥哥了。”云卿大喜,正要行礼认真拜谢,明然自是搀着不许,另一边,一个清脆动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几个大冷天在园子里做什么?” 云卿回头,见一女子一身红衣站在不远处,发带高束发髻,眉眼弯弯,大眼睛忽闪着,灵动有神,红唇轻扬,英气十足。 “雪姐姐,你这样一个爽利的性子,真看不出会做出这般好吃的糕点啊!”云卿小小的酒窝泛起一个甜美娇柔的笑容。 “走啦走啦,芙浓阁备好了小酒菜,今日我们也来个小聚会,商量下元宵节看花灯的事情。”依雪走过来,挽着云卿的胳膊就要走去。 云卿轻按依雪的胳膊,说:“雪姐姐稍等,我这还没见过外祖父,还没给外祖父和舅舅们拜年呢!” “这倒是。”依雪停下脚步,歪头想着。 “依雪和明文先去,再喊上二叔家的明武,依曼,我带云卿去书房给爷爷拜年,你们等我们就好。”明然没觉得有什么,欢愉不忙一时,不能失了孝心。 “那好吧,云卿你们去陪爷爷说会儿话,这边我和明文来安排,我们一会儿见。”依雪的性子就是这,说风就是雨,这边说着,那边就拉着明文走远了,明文倒没拒绝,他最怕的就是自己爷爷,怎么可能跳脱的要跟着去! 明然摇头笑笑,带着云卿往前院走去。 “明然哥哥,边关苦寒,你可想好了?这一去,准备待多久?”穿过假山石桥,走过垂花门,绕过池子,再走两道门户,不远就是罗远山的书房。云卿有些关切的问着。 “想好了,这一去,不混出一片天地来,我不准备回来的。”明然看着书房的方向,顿住脚步。 “舅舅和大舅母知道么?”云卿想,估计是不知道明然的想法。 “自是不知,不过爷爷知道。” “朝堂混乱,明然哥哥弃文从武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可惜了,你本是个翩翩佳公子。”云卿转了话题,取笑着他。 “人小鬼大!走吧,我陪你进去!”明然朝书房的方向看看,好笑的看着云卿,记得,云卿也是害怕自己爷爷的。 云卿下巴轻抬:“哼,外祖父最疼卿儿,卿儿才不会惧怕外祖父呢!” 说罢,云卿竟是越过明然,率先走了过去。看得明然一愣,好笑的摇摇头,小姑娘长大了,竟然傲娇起来。他随后,跟了过去。 得了通告,两人进了书房,书房的光线有点儿暗,炉火虽然旺盛,却离书桌较远,罗远山端坐在书桌前,发须花白,工工整整的梳着,一看就是个严于律己的老头子。 “外公,卿儿来给您拜年了。”云卿盈盈的行了晚辈礼,而后从身后玉兰手中结果一对儿护膝,“卿儿知道外公冬天膝盖疼,前些日子给外公绣了一对儿棉护膝,冷了可以放进去热水袋,护着膝盖会舒服些,外公可以试试效果。” 罗远山抬头,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没有了以前的木讷,这般亲切的和自己说话,像足了小时候的罗绮嫣。 “卿儿长大了,”罗远山顿顿,还是问了句:“你母亲可还好?” “母亲一切安好,就是平时也挺记挂外公的!”云卿说的是实话。 “哼,她不气我就好了!”罗远山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瞪着眼睛,面容凶恶了几分。 云卿却不害怕,只是不好意思的笑着,她了解罗远山,并不是真的生气,只是这一对父女,性子都是倔的。 “来,外公这里看看,”罗远山招手,云卿走了上前,在罗远山身边站定。 “外公莫要和母亲一般见识,母亲心里也是念着您的,生气是容易长皱纹的,您要多出去走走,元宵我们准备去赏花灯,外公可愿一起出去散散心?” “卿儿乖,不像你母亲,面里柔柔的,最是倔强。”罗远山叹了口气,“外公老了,为这帮臭小子也是操碎了心,卿儿也大了,哎!” 罗远山的目光看着紧闭的窗子,似乎透过千山万水,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天大地大,怎比的过豪情万丈的日子,想到当今圣上年前莫名的一道旨意,老了,终究是老了吧! 第十章七彩琉璃走马灯 冬雪虽寒,今日阳光却是明艳,透亮的天空好像一块易碎的玻璃,无风。(.无弹窗广告) 元帅府后院芙浓阁传出一阵阵欢笑声。 “诶,大姐姐,听说前日里二哥哥和三皇子比剑,输给了三皇子,可是真的?” “噗,当然,你不知道你二哥哥当日,可是丑大了。”依雪笑的欢畅,完全不顾明文黑了的脸:“看他以后还怎么和我们臭美,也就能打的过我了!” “哼,我那是失手了,不信你问大哥,我本来可以赢得。”明文不服气。 “明武,你可不要学你二哥,明武以后考个状元回来。”依雪根本不怕明文。 楼梯拐角,云卿和明然相视一笑,抬步上了二层暖阁,明然佯作训斥地说:“依雪不要总是欺负明文,你们也多学学明文的韧劲。” 众人听了,愣了下,相继大笑。 明文反应过来,起身,看着明然,生气的跺脚:“大哥,你也和他们一起欺负我!”转目看到站在一旁的云卿,见她也是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弯弯的眼睛,小小的酒窝,甚为可爱。不知怎么地,耳朵一热,只觉脸颊烫红了,不好意思的转了身坐下,不再与这些人置气。 云卿笑着看着这一室的的光景,阳光透过窗子洒落,窗外白雪依依,似乎一切都美好了起来。 ...... 农历正月十五,元宵佳节,白苹居。 “卿儿来给母亲请安,父亲也在啊,”云卿笑嘻嘻的请了安,走过去,依着罗绮嫣撒娇。 “都是大姑娘了,还这么赖着你母亲。”谢廷中故作严肃,“你母亲今日身体有点儿不舒服,快起来。” “母亲怎么啦?”云卿抬头看罗绮嫣面色确实有点儿不好,心中一怔,担忧的问:“不然今日卿儿不出去了,在家陪着母亲。” “母亲没事儿,你平日也少走动,既然和依雪他们约好了,安心赴约就好,母亲这里,有你父亲在呢。”罗绮嫣说着,抬头温柔的看看谢廷中,谢廷中点点后,也同意她的话。 云卿心中却有一些不安,前世,她记得罗绮嫣的胎都没有坐稳,就滑了胎,伤了身体加上心中郁结,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孩子,对不起谢廷中的爱重,久而久之,在云卿入宫的第一年冬天,就过世了。她记得,罗绮嫣的胎儿不保,完全是谢云语害的......不过今生,谢云语如今在庄子上关着,二姨娘也关了禁闭,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的吧。 “夫人,三姨娘和四公子瑞言过来了。”门外,萍儿轻声禀告。 “卿儿先去吧,莫要晚了。”罗绮嫣柔声说道,路上小心点儿,而后冲高嬷嬷点点头,高嬷嬷对萍儿吩咐:“夫人让三姨娘她们进来。” 云卿行了礼,临走前还不忘嘱咐罗绮嫣:“母亲身体不舒服,莫要乱吃了东西,入口的都让医女看了再吃,还有用的,都要小心,卿儿明日再来探望母亲。” “这丫头,”罗绮嫣好笑的摇摇头,自己这女儿倒是越来越贴心了。 云卿在房门口见到了被她遗忘的三姨娘,这个一向沉默寡言,安守本分的女子,此时也是规规矩矩的低着头,牵着谢瑞言的手,给出来的云卿行了礼,而后跟着萍儿后边进了房门。云卿回头,看着关上的房门,不明白自己的不安是从哪里来的。 “姑娘,马车已经备好了。”依兰给云卿整理好披风,轻声说道。 “走吧!” 若论王城夜晚最热闹最美丽的地方,自然首当同楼西南金铃河岸。灯火花廊醉人眼,画舫歌音动人心。恍惚天上瑶池仙,咫尺天涯是富贵。 今日元宵佳节,最多的便是才子佳人,两岸花灯成彩带,随风摇曳在垂柳之间,前些日子冬雪就化去了,车水马龙,摩肩接踵。随地可见有女子娇羞遮面,烟波婉转,男子自信飞扬,高谈阔论。更有美妙的歌舞声从河中的画舫传出。 金铃河岸,醉仙居,临江的厢房早在一个月前就被抢定一空了,醉仙居虽然不是王城最大,最豪华的酒楼,但它却是文人墨客最爱流连的地方,所以许多富贵人家在此长年也有厢房包间的。今日楼里有灯谜大赛,虽然灯谜比不得琴棋书画来的端正,也算是个雅号,今日醉仙居的大堂游廊挂满了各式花灯,仙鹤朝寿、仙女踩莲、贵妃醉酒、仙翁捧桃...... 一驾灰色小马车在醉仙居不起眼的地方停下,两个丫头模样的先下了车,而后搀扶这一个姑娘走了下来,因为一直带着披风兜帽,看不清面容。三人来到醉仙居,有长眼的小二快步凑了过来。 “姑娘,可是定了包间的?”小二也是个有眼力的,女子虽然遮的严实,可是披风这时新的款式,上号的料子他却能一眼认出。 “梅字七号!”依然好奇的张望着,看大堂人员走动频繁,还成圆形摆放的桌椅,不解的问道:“小二,今天可是有什么活动?” “姑娘可能有所不知,今日元宵佳节,我们也不能落了场子,今日小雅相聚,猜灯谜。呐!”小二得意的说着,看到依兰不为所动的样子,抬头指了指挂在大堂正中的一盏七彩琉璃走马灯,骄傲的说:“看到那个没?那可是姜师傅亲手制作而成的,相比姑娘也听过,姜师傅只在三年前做了一盏,物以稀为贵,他再也不愿意做第二盏了!” “哦?那这个是?”玉兰也被挑起了兴趣。 “相传,七彩琉璃走马灯本是一男子为自己心爱的女子求来的,慎亲王得知此灯,甚为欣喜,这对儿情侣本不愿让出的,慎亲王也不强求,高价索取,最终二人没能挡住诱惑,此二人失了此灯,虽然得了无尽财富,最终俩人却分道而行。慎亲王得了此灯,献给当今圣上,圣上转送给了自己的宠妃,兰妃,自兰妃去世,此灯再没出世,不想竟会在此见到真颜。”云卿失神的说,她其实从一入门就看到了此灯,似乎眼前浮现了他的笑容,那般潇洒不羁的一个浪子......云卿心中一痛,莫非今日就会见到那个男子?那个让她痛了一生的人。云卿不知道,前世的自己并没有今日的聚会,她不知道他今日会否出现,她什么都不知道...... “卿儿,愣着做什么,快上来!” 云卿抬头,只见明文半个身子探出扶栏,从三楼望向自己,声音响亮,引来无数目光,云卿脸上一红,有些气恼明文的任性,更多的是无奈,她没有再去乱想,带着依兰玉兰,拾阶而上,留下店小二回忆着刚刚云卿抬头微嗔却笑时的那惊鸿一瞥,暗叹,美人! 第十一章 逝去 “三姨娘,只要你帮了我这个忙,从今以后,瑞言就是我的孩子,将会成为谢家嫡子,不再受人欺凌,更何况,你莫不是忘了你的第一个孩子,是因谁没的?最重要的是,老爷,可是真的爱上了她啊!” “你又怎么肯定,没了罗绮嫣,一定是你柳眉知?” “你应该听说了,我父亲已经升了吏部尚书的职位,虽然我只是庶女,可是柳家男丁虽多,却唯独只有我一个女儿,我自小得父亲宠爱,这都是有目共睹的,凭我如今的身份,扶正,亦无不可,而你,却是永远都没这个希望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三姨娘握紧手中的帕子,闭上眼睛,脑子里回忆着二姨娘深夜找上自己时说的话,深呼了口气,睁开时,已经满眼坚定。她随着萍儿进了内间,见到谢廷中正坐在床边,温声细语,哄着罗绮嫣喝安胎药。自己进来,他也只是抬头,淡淡的看看,又回头看向了罗绮嫣。 “妾身给老爷夫人请安。”三姨娘盈盈行礼,一丝不苟,声音柔美。 “我不是吩咐过,夫人如今安胎为重,平日无事,暂时就不用各房过来请安了么?”谢廷中看都没看,声音里却透着冷意。 “妾身是来辞行的,所以,今日必须来的。”三姨娘莞尔一笑,眼睛迷离的看着谢廷中,眼中竟是深深的爱恋。 “胡说什么?谁准了你离府的,近日事多,你莫要胡闹。”谢廷中心中烦躁,三姨娘,多多少少是特殊的。 “夫人,您还没见过妾身跳舞吧?妾身想为您跳舞一支,不知道您可有兴趣?” 谢瑞言也不明白自己姨娘今日是怎么了,言行举止,都有些怪异,平日里,最是不会顶撞父亲的。[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醉仙楼,云卿懒懒的倚着凭栏,看着窗口繁灯初上,有年轻的姑娘如美丽的蝴蝶穿梭在人群,有嬉闹的孩童不顾父母的呼唤,跑来跑去,空气你飘散着淡淡的烟火气。 “怎么了?”依雪凑过来,漂亮的小脸几乎贴上云卿的,“是在想念哪个少年郎?” “去!”云卿笑着推开依雪,而后秀美轻皱,小声和依雪嘀咕着:“不知怎地,今日总觉得心慌慌的。” “国公府最近可是不太平?”依雪话刚出口,就觉失言,捂上自己的小嘴儿。左右看了没人注意才说:“是我失言,国公府一向还是比较太平的,分家早,没那么多腌臜事儿。”依雪转个身,背靠着栏杆,看着屋内几个人还在热闹着吃酒,明文更是拉着明武,非要和他对上几个对子,明武好脾气,却也不让他,俩人闹得不可开交,明文也就会欺负的了明武了,依雪轻笑,看云卿还皱着眉头,拿胳膊碰碰她,说:“诶,你也别想了,兵来将挡!” 云卿看着依雪,莞尔一笑:“是,雪姐姐说得在理,对了,我们去看看外边的比赛?今日这个七彩琉璃走马灯,我还真是好奇呢!” “走!”依雪是行动派,拉着云卿就起身走去。 “诶,你们去哪?”明文真是眼观六路。 “不用管他们啦!”明武将一杯酒送到明文嘴边,明显,他已经喝高了。 云卿二人相视莞尔,出了雅间,依兰玉兰随身跟着,依雪身边也跟了随身的芷儿,站在房间对面的观景台,往一楼大厅看,此时大厅已经聚满了人。 “大家静一静,今日大家来到我醉仙楼过这元宵佳节,灯谜小乐已经过了,想必大家早就注意到了挂在我身后的‘七彩琉璃走马灯’,不过嘛,此灯的主人只有小诗半首,希望有缘人可以对的出他满意的下半首!”台上,醉仙楼的老板笑呵呵的上台,顶替了之前的出题美女,他提高了声音,将刚刚的小高潮压了下来,提出了一个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 “老板亲自出来了,看来贵人来头不小啊?” “老板,这是个怎么个说法呢?” “还是听老板先出诗吧!” 有相熟的食客起哄,也有意满志得的端坐在桌前,信心满满的看着台上,等各种声音慢慢安静下来,老板清清嗓子,开口说道: “曼月纱舞清辉尽,沧然醉人人不归。” 老板的话音刚落,台下先是一静,而后就有莽撞的要对诗,也有沉思细想的。老板抬抬手,声音静下来,“今日天色已晚,大家尽情吃喝,若觉合适的,可寻了店员留下笔墨,待此朋友看过,若是对的人,自会联系,据此贵人说,一切随缘。” 台下轰然,也是,众人多少有些失望的,不过,能在元宵之夜,看到传说中的花灯,也是不惘此行的。 “哎,怎么觉得,是在寻人呢?”依雪拖着下巴,有些迷糊的说,却不见有人回应,她转头看向云卿,发现她脸色苍白,木然地盯着此灯,心中一吓,正要喊醒云卿,却有人先一步出了声。 “这不是,罗家的大小姐,罗依雪么?怎么,喜欢?”说话的女子话语轻佻,眉眼飞扬,漂亮的嘴角轻掀起一个弧度,满脸不的不友好,穿着也是张扬的大红色的长裙,金色的绣纹,点缀着华贵。 “明月郡主!”依雪和云卿微微屈膝行了礼,便站定了身子,以她二人的身份,倒也不用惧她。 “依雪,我们先回去吧!”云卿拉住正要开口的依雪,说道。 “云卿!”依雪不解,可是看云卿脸色苍白,又担心于她,真是气闷。 “站住,我话还没说完呢,谁让你们走的。”然而明月郡主却是个得寸进尺的主。 “明月!”云卿二人还没回应,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温温和和,却也冷冷清清。就是这个声音,让云卿如触电般站在了原地,久久做不出反应。 “文昱哥哥!”明月郡主见到来人,立即小鸟依人般的凑了过去,“你不知道,这个罗依雪,年前可是害我在皇爷爷面前出了大丑,这些年处处与我作对,哼!你看今日,我刚过来她们就走,明显轻慢于我。” 周文昱冷冷地看了一眼明月,她立即不说话了,对于这位主,她其实是害怕的。 “谢谢七皇子!”依雪笑嘻嘻的回身向周文昱行了礼,见云卿不做动作,偷偷拉拉她的衣角,云卿回神,却不见转身,只是用最平稳的语调说: “谢过七皇子,今日身体不适,不便久留,请恕小女先行告退。” 说罢,竟是直接离去。 “诶,云卿!”依雪想拦着云卿,却也不便拉扯,回头匆匆地对七皇子解释:“呵呵,七皇子莫怪,今日云卿确实身体不舒服,刚刚就和明月郡主说了,那我先送她,您继续玩赏。” 说罢,理都没理明月郡主,追着云卿的脚步就下了楼。 “哎,我说云卿,你到底是怎么了嘛?莫名其妙的!”依雪追出来,看到依兰玉兰一团人围着,没等看清,就抱怨着,走近却看到云卿已经晕倒在玉兰的怀中。 “怎么回事儿?”依雪大惊。 “回姑娘,大夫人,没了......”旁边一个嬷嬷开口,有些眼熟,细想一下,原来是庄嬷嬷,听说罗绮嫣让她照顾着云卿的起居。依雪这才注意到多了这么个人,而这个人口中的消息,也让依雪一时反应不过来。 “大夫人?姨母?没了?” 第十二章西北之争 周文昱沉默地看了看云卿离开的方向,回身往回走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诶,文昱哥哥!”明月见周文昱离开,就要追去,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你也够可以的了。”江浩满是调侃的站在明月面前,“别到处给江家丢人。” “江浩,你管好你自己就好,也不知道谁天天丢人现眼!”明月自然不依,越看越觉得他这张国字脸,配着那流里流气的样子,让人厌恶。 “好了!”周文昊淡淡地说,他就站在江浩身后不远,身形还有一半隐藏在阴暗处,面容看不真切,身材修长,气质倒是温和。 “太子哥哥,”明月甜甜的走过去,有些撒娇的样子。 “刚刚那个是谁?”周文昊想到刚刚暗处看到的女子,模样美丽,可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满身的清华无双,清冷中似乎永远透着一股拒人于外的感觉,这种感觉,格外有魅力。 “她?”明月当然知道周文昊说的是云卿,他不可能不认识罗依雪这个张牙舞爪的女人的,明月想到云卿,满脸不屑的说:“是晋国公府的谢云卿,母亲是罗帅的女儿罗绮嫣。浪费了这么显耀的身份,是个胆小懦弱的性子,一天天就守在国公府里,没什么突出点。” “谢云卿。”周文昊心中默念,真是那么个怯懦的性子? “太子哥哥,刚看到文昱哥哥了,我们要不要邀他一起来热闹?”明月没心没肺的说。 周文昊瞥了她一眼,没有理她,回头对江浩说:“去查一下,看他今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得了消息,知道孤与几位大人约见的事情。(.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是!”说到正事,江浩也严肃起来。 周文昊看着还挂在楼下的七彩琉璃走马灯,心中冷笑,他可不相信,周文昱会舍得将它送出去。 兰字一号,周文昱的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男子,留着山羊胡子,脸上永远笑眯眯的,眼角都有深深的鱼尾纹了。两人并不多言语,只是你来我往的下着棋子。 “爷,太子确实约了钟有真和田镇两位大人。”王成走到二人面前,低声汇报,王成是周文昱身边的贴身侍卫,负责他的周身安全。 “徐先生,太子若是插手,我这趟西北之行......”周文昱皱眉,思索片刻方才放下一枚棋子。 “无妨,这件事早在我的预料之中,您就安心的将圣上交付的西北军整革计划给写好就好,此二人虽有兵部实权,却早已不成阻碍。”徐青抚着自己的山羊胡子,悠然自得的说。 “哦?”周文昱抬头,看徐青自信满满的样子,不由笑道:“那就静候先生佳音了。” 周文昱低头,看看棋局,摇头起身:“先生棋艺,文昱自愧不如,天色已晚,文昱就先行告退,先生也早点儿休息,今日元宵佳节,扰先生雅兴了。” “殿下慢走。”徐青起身,作揖行礼。 周文昱点点头,带着王成一起离开。 他离开后,一名男子进来此间,此人一身劲装,竟是个习武的,进了房间后顺手关上了门,行礼:“先生!” “钟有真和田镇的事情可以处理了。” “是!”男子得了令,就要离开。 徐青突然喊道:“等等!” “先生。” “听说晋国公府的二姑娘下了秀牌?” “听说是恶疾,已经送到庄子上养着了,倒是个福薄的。”男子难得多说了两句。 徐青看看他,没有说话,福薄福浅,谁又说的准呢:“安排一下,看看我们的人,能不能进了太子府。” 帅府 “明然还没有回来?”老帅爷罗远山端坐在正厅的软座上。下首坐着他的大儿子,兵部侍郎罗庆玉,两人气氛有些严肃。 “今日还约了云卿那丫头,估计几人会晚些回来。”罗庆玉低声说。 “本想着朝堂纷争多变,让那孩子去西北跟着他三叔也是好的,没想到西北之势,变化更快,战乱起了就不说了,七皇子竟然有心西北。他若染指兵部,加上老三和明然都在西北,帅府想要脱离漩涡,可就难了。”罗远山皱着眉头,透过空荡荡的大厅,看向庭院,夜深而静,这种远离尘嚣的生活还能过多久呢? “不然还是让明然留着王都?” 罗远山摇摇头:“让他去吧,这也是个建功立业的机会,虽然纷争将起,可也能让他在以后的日子里,多几分保命的机会。” “是......” 罗庆玉的话音未落,院子里突然吵闹起来,打破了这静谧的夜色。 只见几个小身影冲着这边院子就跑了过来,这般没规没矩,是往日从不得见的。 “爷爷,不好了!”明文大呼小叫的率先跑了进来。 “嘭!”罗庆玉用力拍了桌子,明文回过神来,发现平日最惧怕的两人都在面前了,这才冷静下来。 这时依雪,明武,依曼也都进来了,几人一排站好,面色都有些不好看。 “怎么回事儿,依雪,你是姐姐,说!还有,明然呢?可是出了什么事情。”罗庆玉开口,面色有些难看,莫非明然出了什么事情? 依雪左右看看,有些吞吞吐吐地开口:“爷爷,我,云卿,姑姑她......” 听依雪断断续续的话,似乎不关明然的事,罗庆玉暗暗呼了口气,可是,听到云卿和罗绮嫣,他不觉又皱起了眉头,他可是只有这么一个妹妹。看依雪这般语气,不由烦躁,又拍了桌子:“平日里挺机灵的,怎么今日这般不长进,快说!” “爷爷,父亲,姑姑,去世了......” “什么!”罗远山听了,惊得瞬间起身,一个没站稳,又坐回了软椅。 “爷爷,明然跟着云卿去了国公府,初二姑姑来我们府里还好好的,这才过去几天,肯定是被人害的,姑姑平时最是心善,定是被小人暗害的,我们可不能轻饶了他们!敢欺负我们帅府的人,哼!”明文虽然说话颠三倒四,不过有句话确实说的对,敢欺负帅府的人,整个王都还真没几家人,而区区袭了祖上爵位的新任晋国公,更是没这个实力。 罗远山起身,慢慢走向院子,看着深邃的天空,苍老而悲伤的脸上突然坚毅起来,回身,看向罗庆玉:“走!去看看你妹妹!” 第十三章 老元帅之怒 子初时分,晋国公府白苹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白苹居内外一片哭声,今日本是元宵佳节,团聚的日子,可是,国公夫人的意外离世,让所有人心中惶惶,丫头婆子们除了少数几个忠心的,哭的是自家夫人命薄,更多的还是在哭自己,任谁,都知道,国公夫人定然是被人害了的。 当然,事实也确实如此,她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做下了如此狠毒的事情。 内室的气氛压抑沉默,云卿已经醒来,呆呆的坐在罗绮嫣的床头,高嬷嬷庄嬷嬷都跪在一边,抹着眼泪,老夫人来了又走了,二夫人三夫人得了消息也过来了,大房走了主母,二姨娘禁足,没个管事儿的,她们二人在外间安排着一众丫头婆子连夜准备着罗绮嫣的身后事。 看着床上面容苍白,紧闭双眼的罗绮嫣,云卿不敢用手去触摸她的脸颊,她不敢相信!心痛?不,她现在只有深深的自责,她在想,这是不是因为自己呢?如果不是自己重生,如果不是她整治了谢云语,二姨娘,是否,起码自己的母亲,还能多活几年,是否,都是自己的过? 明然站在云卿身后,脸色铁青,他无法想象国公府怎能如此混乱,区区一个小妾,一个从暖床丫头提上来的小妾,竟然有如此胆子,谋害当家主母,当真是胆大妄为!而这个小妾,此刻就跪在地上,面容平静,似乎不论面对什么样的命运,她都可以接受的样子,当真可恶。 谢廷中呢?此时的谢廷中满脸迷茫与颓废,清瘦的样子,让不知情的人一眼看去,估计还会有几分同情,然而真的值得同情么?一个薄情人而已。[.超多好看小说] “姑娘,你不要这个样子。”依兰心疼的是云卿,她从小就跟着云卿一起长大,自然明白夫人对云卿的重要性,也明白云卿对夫人的依赖,如今,夫人就这么去了,自家姑娘才十二岁,自己又什么都不懂,姑娘以后可如何是好呢?“姑娘,夫人定然不希望看到姑娘这个样子的。” 不是依兰嘴笨,实在依兰自己也很伤心,玉兰沉默在一边,面色难看,这些日子真心相处,她也是真心的担心云卿,她看得出来,云卿不单单是伤心,她不明白云卿为什么会有自责,可是此刻,必须分散她的心思,不然,云卿刚刚好转的身子,可受不了大喜大悲的影响。 玉兰偷偷看看周围,看到漠然跪在地上的三姨娘,这个从不起眼的女子,没想到,竟会在国公府掀起如此大波。玉兰心中暗恨,低头,在云卿耳边低声说:“姑娘,奴婢明白您此刻悲伤,可是,莫要忘了,如果您一直这样,很可能,恶人就得不到应有的处罚了!夫人面容痛苦,走的并不安详,定不能姑息了恶人。” 云卿空洞的目光回过神来,是啊,悲伤的日子有的是,却不是现在,两世为人,再加上前世后宫的历练,云卿唯一学会的,就是控制好自己,在什么场合用什么样的状态。她慢慢坐直了身子,虽然没有回头,可是,冷漠的声音让安静的屋子都是一窒:“三姨娘,呵!你以为,你的结局一定是死么?” 云卿慢慢的起身,看看瑟缩在一边,已经吓坏了的瑞言,暗暗冷笑,她抬头看向谢廷中时,已经两眼含泪,模样凄惨无助:“父亲,云卿不孝,在母亲逢难之际在外游玩,父亲公务事忙,大哥又远调地方,云卿从小沉默寡言,大姐姐早夭,母亲为我们操碎了心思,母亲一生虽得父亲疼爱,可是母亲也诸多自责,今日,母亲带着未出世的弟弟,”云卿说道这里,顿了顿,忍不住悲苦,留下两行清泪:“母亲苦难,做女儿的绝对不能放过如此凶残之人,即使日后遭人诟病,女儿也要为母亲讨回公道,恳请父亲,将此恶人交予女儿处置。” 云卿说罢,在谢廷中的面前盈盈跪下。 “卿儿起来!”谢廷中竟然犹豫,这也在云卿的意料之中,谢廷中寡情,却又伪善,在这种时刻,定然考虑如果云卿将三姨娘处置太惨,也累了他的名声。云卿心中冰寒,为母亲不值,面上却更加悲伤,正要开口再说,门外一声大喝,大步走进来两人。 “岳父大人!”谢廷中一惊,该来的还是来了,这是他一直不想面对的,他仓皇起身,面上依然保持着凄苦模样。 罗远山冷哼一声,不去理他,直接走近床边,看着床上全无声息的女儿,心中剧痛,女儿年少时古灵精怪,跳起来和自己理论的一幕幕在眼前快速闪过,两行浊泪控制不住流了下来,罗庆玉也是悲痛,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从小跟在自己屁股后边长大,可是此时他也顾不得自己,他和明然一左一右扶着身子有些颤抖的罗远山,劝慰道:“父亲,留心身体!” “你妹妹都这样了,为父还能顾念自己身体?”罗远山怒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甩开扶着自己的两个人,回头逼视谢廷中,他不敢再看自己女儿的样子,他怕自己正事还没有做,就倒了,害了他女儿的人,他定不能饶了!“谢廷中,说,绮嫣是怎么回事儿?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罗远山半生戎马,他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他只需要真相,然后将害人之人千刀万剐。 “我......”谢廷中刚开口,这边,被一个声音打断。 三姨娘规规矩矩的叩了头,漠然的说道:“老元帅,一切都是奴婢做的,要杀要刮,奴婢愿意承担。” 罗远山怒目圆睁,看着跪在地上安静说话的女子,她一脸漠然,似乎没有一点儿悔意,罗远山气急大笑:“好好好!看来我罗远山近年来没有杀过人,你们一个个都忘了我是谁!” “外公!”云卿清亮而坚定的声音响起,罗远山怒火一顿,没有说话,等着云卿继续说:“外公,这个女人,云卿想亲自处置,”云卿认真的看着罗远山,直到罗远山眼中的怒火慢慢变为沉思,她又看着谢廷中:“父亲可同意?恳请父亲,先将她侍妾的身份去了。” “云卿你到底是个女孩子!”谢廷中正要找一些说辞,想要拒绝,暮然感觉到一束目光射来,浑身一冷,赶紧改口:“处置的时候,你自己留心着。她,已经不是国公府的三姨娘了。” 云卿点点头,悲戚的看着罗庆玉:“大舅舅,明日还要早朝,您带外公先回去休息一会儿,明日还有许多事情,我们,不能再让母亲担心了。” “云卿长大了。”罗庆玉欣慰着云卿的懂事儿。 “我要将绮嫣带回去!” 第十四章 相逢对面不相识 “我要将绮嫣带回去!”罗元帅固执的喊道! 众人心中一惊,谢廷中更是大呼不可,若是自己夫人刚死,人还被娘家带走,虽然对女方不好,可是就坐实了他宠妾灭妻的罪名,国公府声望受损更重!“岳父大人,您再生气,也要顾念云卿啊,她还要......” “帅爷,”高嬷嬷虽然悲伤,可是事关紧要,她也不得不开口:“姑娘还小,更何况,夫人她,夫人爱重国公爷,不论她,哎,总之,她也是想留在国公府的,更何况,夫人走都走了,我们必须要顾念她的名声啊。[.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是啊,爹,您这样真的不妥,更何况是现在这个时期。”罗庆玉也劝说。 “爷爷!”一直没开口的明然突然开口,他看众人都看了过来,扫了一眼房间内神色各异的众人,沉声说道:“爷爷,姑母确实应该留着国公府,不过,云卿还小,瑞君又是长年在外的,我觉得,国公爷平日繁忙,我想,恐怕会对云卿疏于管教,不如等姑母安葬后,接了云卿来帅府小住?” “不妥!”谢廷中开口还要拒绝。 “不妥什么不妥,我好好的女儿,没出嫁前没病没灾的,这才多久?四个孩子死了一个了,第四个还没出生,连着母亲一起都死了,你还想害死我的外孙女不成?”罗元帅一个大步就逼视过去。 谢廷中怎么挡得住他的气势,一个不稳,差点跌倒,连着退了三步,擦擦头上冷汗,颤声说到:“可是无缘无故的,外人会议论云卿......” “谁敢!” “外公,卿儿知道外公疼我,可是卿儿想,等母亲安置了,卿儿去陵园陪母亲,郊外没有那么多的是是非非,卿儿想一个人静静,有高嬷嬷她们照顾,卿儿不会有事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云卿白润的小脸红红的,水汪汪的杏眼都哭肿了。 “卿儿孝顺,不过为母守孝不一定要在乡下陵园,卿儿正是长身体,需要学习各种的时候,你是个女孩子!”明然在旁说道。 云卿低头,不再言语,这些事情,过些日子再解决吧,她现在没这个心思考虑这些。 “明然说的对,就这么决定了。”罗元帅冷冷瞥了眼欲言又止的谢廷中,冷哼一声,回头看了一眼罗绮嫣,忍着老泪,大步走了。 “岳父大人慢走!” “外公路上小心。”云卿盈盈的拜礼,送走了罗家三人。 回到白苹居,和二夫人三夫人一起,将罗绮嫣装殓了一番,到寅正时分,也忙的差不多了,灵堂设在前院正厅,天亮了,国公府内外已经一片缟素。长长的白绫飘飞在寒冷的空气中,似乎一切都变成了黑白色。 晋国公早朝为亡妻请封,高宗皇帝仁慈,特追封为三品诰命夫人。 连着半月,百官均来吊唁,云卿就想提线木偶一般,木然的迎来送往,接受所有人同情的目光,出丧前的一天,太子携几位皇子也来了,这可以说是无上荣光了,自老国公去世后,国公府在朝中再难有往日的分量了。 当今高宗皇帝在世的只六个皇子,大皇子为先皇后之子,当今太子周文昊,今年十八;二皇子早夭,是慧贵妃的孩子,接着就是彤贵妃的第二个孩子,三皇子周文绥,年十七;四皇子五皇子生母分别是答应常氏,和贵人刘氏,因生母位份低,不得宠,母家薄弱,平日也是低调,两人同岁,年十六;六皇子早夭;七皇子周文昱,年十五,是高宗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兰妃之子,可惜,红颜命薄,在七皇子七岁时离世,追封兰惠贵妃;最小的就是八皇子周文轩了,德妃之子,年十三。 “家属答礼!”礼仪官拖着长长的音调喊着。 云卿和几个庶弟庶妹躬身行礼。她一直低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覆盖着漆黑的眸子,在苍白的小脸上留下一片阴影,短短十数日,她竟又瘦了一圈。她没有抬头,面前的几人有她最不想简到的,也有她很想见到的。她不想在这种情况下与这些人有碰面。 这样的云卿也确实没有引起几位皇子的注意,双方行了礼,几人就走出了灵堂。 “太子,绿云阁已经备好了歌舞,”三皇子周文绥笑嘻嘻的说,三皇子长的俊俏,笑眯眯的桃花眼,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倒像是个女儿家,只是可惜了这幅好模样,别看他模样清秀,却也是个混世魔王,整日里的惹是生非。 “三弟只要能拉得动七弟,哥哥我就陪你们去了。”太子微微一笑,看看一边沉默不语的七皇子,摇摇头。 三皇子看看冷着一张脸的七皇子,撇撇嘴:“他啊,最是无趣,天天就知道骑马打仗的,一点儿都不懂得享受生活!” 三皇子背着个手,高傲的抬起下巴,潇潇洒洒的走着。 其实三皇子和七皇子却是最为要好的,别看现在七皇子继承她母妃的容貌,剑眉星目,皮肤是微微的小麦白,身材纤瘦修长,长年练武,整个人透着一股冷冷逼人的英气,他小时候却是个柔弱可爱的孩子,兰惠贵妃离世后,没少受人冷待欺负,三皇子虽然看着混,却是个仗义的,一直拿七皇子当亲弟弟般照顾着,都说,天家无情,对于两个童真的孩子来说,这句话是很寡味的。兰惠贵妃估计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早离世,丢下了一直被她天真娇养的孩子。如果兰惠贵妃一直在世,也许,七皇子一生就是个悠然潇洒的闲散王爷,只可惜...... “三皇兄的意思是,太子和你知趣相投了?”后边,八皇子躲在七皇子身后,探头探脑的说,不等三皇子反应过来,话音刚落就笑嘻嘻的跑开了。 “你这臭小子,找打!”彤贵妃与德妃素日交好,三皇子也和八皇子亲近的多。 “你今天给父皇递了奏折!”太子与七皇子一前一后走着,没去管身后嬉闹的俩人。 “父皇还没有同意。”七皇子面色淡淡的。 “西北苦寒,纷争将起,父皇是担心你的安危。”太子也不介意,他永远都是温温和和的,待人处事,平易近人,颇得好评。百姓好评,官员拥戴,兄弟和睦,若无意外,他这储君,多年以后,就是毫无争议的继位者。 “王都繁华,每日走马溜球,久了就觉枯燥乏味,但愿父王能够批准。” 太子没有说话,只是抿嘴笑笑,眼中闪过意满志得的神情,军权,他是不会那么容易让出去的,即使是看似无害的人。 第十五章 葬 景仁四年二月初一,宜丧礼。[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罗绮嫣的葬礼及其盛大,圣上仁慈,追封正三品诰命夫人,仪制十足,十里缟素白绫,满城的气氛似乎都受了影响,哀景遍布,大公子谢瑞君终究没有赶回来,云卿在前执绋,挽柩而唱挽歌,神色冷清的跟着走在人群中,一身麻衣孝服的她,苍白的让人心痛,她没有心思去不屑那些平日里不多来往的宗家叔伯婶子,还有堂姐妹妹之类,声嘶力竭的哭喊,也没有心思理会那些哭喊背后是否是欢畅的大笑,更没有心思去理会身边二姨娘柳氏的嘘寒问暖,泪眼婆娑。 仪队沿着朱雀大街,浩浩荡荡的向东城门方向而去。 未时三刻,一应事毕,众人陆续散去,云卿独自站在新墓前,神色说不出的寂寥,她已经多日都没有开口说话了。 远处,依兰绞着衣角来回踱步,玉兰面色淡然的站在原地,高嬷嬷现在也跟着云卿身边,神色哀伤地看着这边。 “不行,起风了,我得喊姑娘去!”依兰顿住脚,看着玉兰一字一顿的说。不等别人反应,就走了过去。 依兰为云卿披上雪白的披风,这雪一样的颜色,今年格外冷清。[] “姑娘,天色不早了,起风了,您得注意自己的身体。” “是啊,我得注意自己的身体。”云卿自言自语的说,忽而笑了,说不尽的苦涩,“走吧!” 青苑 曾氏跪在云卿面前,云卿倚着暖塌,懒懒的,由依兰为她揉着穴位,舒缓近日的疲惫。 “曾氏,你不愿意开口,我也不想多问,”云卿侧头看了一眼玉兰,玉兰将一碗黑漆漆的药端了过来:“喝了它。” 曾氏犹豫了下,接过药,闭上眼睛,神色凄然的一口喝净。而后一直闭着眼,静静的等待命运的到来,可是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她只是觉得嗓子越来越烫,就像火烧一样,终于忍不住,她扯着衣领,张开嘴巴,想要咳嗽,可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她憋红了秀颜,最后蜷缩成一团,久久不动。 “你忘了,我是不会让你死的!”云卿眼帘都没有掀,淡淡的说道。 “......”曾氏动了动,张张嘴,这次她想开口了,可是,她已经再也说不出话了。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后还有柳氏!”云卿说着,自己呵笑出声,“呵,柳眉知,我会让你看到她的下场,只会比你更惨,我要让你看到,你压得所有赌注,输的一败涂地!” 曾氏惊恐的看着云卿,她摇摇头,想要说话,此时她急切的想要说话,可是,她除了慌乱地冲着云卿摇头,什么也做不了。 “带下去,送到庄子上,让刘庄头,好好看着,只要不让她跑了。” 云卿懒懒地深吸一口气,清甜的梨花香盈满整个鼻腔。眼角的余光撇过曾氏光洁的面容,心中厌恶:“吩咐下去,刺面!” 依兰疑惑的看着云卿,云卿不做解释,只是闭上眼睛。倒是身边的高嬷嬷听了“刺面”二字,心中一颤,有些心疼的看着云卿。 一盏茶的时间,依兰去而复返,回来的她脸色有些苍白,欲言又止的在云卿身边,手指捻着衣角,最后,在看到云卿一直没有舒展开的眉头,心中突然平静下来:“姑娘,依兰会一直陪着姑娘身边,保护姑娘的。” 外间的玉兰抬眼看了一眼依兰,没有说话,低下头绣着手里的帕子。 “害怕么?”云卿轻启朱唇,幽幽地说。 依兰回忆这婆子在曾氏脸上刻下“奴”之一字,心中一阵不舒服,可是眼神坚定:“姑娘,曾氏是自作孽,夫人和小公子这么可怜......” 依兰突然捂上嘴巴,有些自责的看着云卿:“姑娘,奴婢失言了,您不要难过了。” 云卿摇摇头,没有说话。 “姑娘,您怎么知道是二姨娘......啊!是柳氏,是柳氏指使的她呢?”依兰好奇的歪着脑袋,没心没肺的人总是容易转移思路。 “好了,依兰,让姑娘好好休息,姑娘这些日子累坏了,明日里,我们还要赶早出城呢!”高嬷嬷进来,见到依兰絮絮叨叨的样子,轻声嗔怪。 “噢!那姑娘到床上睡吧。” 依兰悻悻的,跑去内室给云卿铺床。 此时,月牙已经悄悄挂在树梢,星星稀稀疏疏的散落着,夜空深邃不见边际,一顶小马车走着通往西郊一座名叫二屯子的庄子的小道上,车内,柳氏已经安静下来,只不过此时的安静不似之前的泰然,倒是充满了无助。 同样无眠的,还有谢廷中。 “老爷,您可还记得,那年春天,奴婢随您去庄子上,禾田幽幽,清风拂面,小河弯弯,我们走马嬉戏,您那般温和明朗,就好像初春的太阳,您看奴婢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就在田间的小河边,您抚笛吹萧,奴婢曼歌轻舞,您说,要奴婢陪您一辈子。” “老爷,奴婢知道您会娶妻,奴婢知道奴婢这一辈子,都只会是一个小丫头,奴婢也从没有其他奢求,只愿陪在您身边,一生不孤。” “老爷,您竟然为了罗绮嫣进门,亲手打掉了我们第一个孩子,奴婢不怨您,您是嫡长子,是未来的国公爷,奴婢只怪,您的初衷,竟然是爱上了罗绮嫣!” “奴婢受得了漫漫长夜,受得了丫头婆子轻待欺辱,受得了一切,唯独,不敢碰触您冰冷的目光,从什么时候起,您总是这样冷冰冰的对奴婢,原来奴婢,不要说您的爱,连拥有您怜惜的资格都没有!” “呵呵,奴婢?奴婢这一辈子在您面前,其实,都只是奴婢!您可还记得,您说过:柔儿,不要总是奴婢来奴婢去的。您还说过:没规矩,夫人面前,没大没小。” 女子如泣如诉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怀中奄奄一息的罗绮嫣,她的身下是大片的血迹,染红了床单,染红了她与自己素白的袍子。自己的夫人,自己爱她么?谢廷中问自己,自己是爱她的吧,不然十几年前,那个策马持鞭的女子在那个细雨蒙蒙的日子,从自己眼前扬鞭而过,自己不会那么执着的一次次上帅府求娶......谢廷中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折子,走到窗前,今日初一,夫人刚刚下葬,整个国公府,好像有点儿空旷,他看起来有点迷惘。 第十六章 奇景如梦 “呸!破烂玩意儿!”李勇冲着一所破败的小院子吐了口吐沫。 这里是距王都十里开外的一座农庄,庄子收成并不好,庄子上的农户也多是穷苦的,就连主家的小院,都破败的不成样子。而就在今年大年初一,主家送来了一位小姐,赏了庄头一锭金子,庄头寻了人,日夜轮流守着此处,从此,这位小姐,再没被允许出过院子。 而李勇,刚刚正是被巡逻的两个壮汉丢出来的。 谢云语气急败坏地坐在屋子里,一边庄头腆着笑脸,弓着身子在她身侧说着恭维的话。 “姑奶奶,您消消气,这人不是被我丢出去了么,您放心,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庄头往谢云语身边凑凑,语气暧昧,粗糙的脸几乎挨着了她的秀发,到底是深闺养出来的姑娘,浑身都透着香味! 庄头猥琐的样子,让谢云语心中一阵乏味,在椅子上别过身去,想着刚刚那个翻墙进来的男子说的话,心中惧怕:“你是不是过来的时候给他看到了?” “没有!”庄头一口否定,而后又犹豫着想了想:“好像,是有一次,感觉远处有人盯着我的样子,可是左右看看,并没有发现人啊,莫非就是他?” “废物!”谢云语气急,回头冲着庄头轻斥道,却在回头时对上了庄头那张粗陋黝黑的脸,心中厌恶,重新扭过头去。 庄头李桂其实也就三十来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庄稼汉子,虽然五大三粗,却也是个有眼力的,不然也不会当了庄头。谢云语开口就是废物,李桂眼中闪过利芒,而后暗暗冷笑。不过嘴上却还是温声细语的:“您放心,他就交给我了,我保证他不会说出去一个字!” “哼!”谢云语起身,李桂身上的汗味她闻着就不舒服。 李桂看她起来走开,也站直了身子,谢云语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他一眼,他也不介意,也不再拐弯,走过去,懒腰就把她抱了起来,谢云语一惊,怒斥:“你干什么!放我下来!这是大白天!” “无妨!”李桂不顾谢云语反抗,抱着她就去了里间,这个女人,从他第一次色胆包天,知道她已经不是完璧时,他就无所顾忌了,只是碍于人多口杂,不能让她喊叫。 里间,谢云语小声怒骂声也被李桂的大嘴堵上了。 ...... 李桂走后,谢云语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去拉扯衣物来遮羞了,她也哭不出来,她知道这次二姨娘也不好救自己,自己刚来这里,馊饭冷塌,又有李桂色胆包天,本指望虚与委蛇,让李桂能放自己出去,可是一来而去,谢云语知道,李桂是不会放了自己的,她觉得委屈,伏在床头嘤嘤的哭了起来。 李勇晃荡着步子,嘴里含着一支狗尾巴草,一步三晃的往庄外走去,春天还没大开,也没农活,他的日子还是很悠闲的。经常到庄子外的荒山上找几个果子,然后找棵大树悠哉的睡个半天,他又没个老婆家人的在身边,自是没人拘着。 李嬷嬷等了很久,终于,看到李勇像往常一样晃荡着走了出来,远远的,冲他招招手。 李勇左右看看,确定没人,呸的一声将口中的杂草吐了,不耐烦地走过去。 “怎么样?”李嬷嬷焦急的问。 “还能怎样?”李勇撇撇嘴,吊销着眼睛,满脸不屑:“我说老娘,你们国公府的姑娘还不是被这庄稼汉子睡了!哼,清高什么?” “你说什么!”李嬷嬷身子晃了晃,她是谢云语的奶娘,情分自然不轻,听了这话,顿时觉得眼前一黑。 “您老悠着点,我才是您亲儿子呢!”李勇伸出一只手扶了,不耐烦地说。 “我要告诉姨娘,一定要尽快救了姑娘回去!” 李嬷嬷说了也不做停留,顾不得李勇,回身上了马车,催促着,马不停蹄的往王都跑去。 “嗤!”李勇看看庄子的方向,不屑的笑了。 ......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阳春三月,草长莺飞,长青树梢新吐了嫩黄的新叶,河岸的垂柳,也发了新芽,河水是顺着前方的小山留下来的,清澈甘甜,庄子上的农户已经开始下田,做新的农务。 云卿已经来到二屯子农庄一个多月,农庄是罗绮嫣的陪嫁,都是罗绮嫣的私房,并没有并入国公府,罗绮嫣去世,这一切,自然转给了云卿,谢廷中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罗绮嫣掌家多年,自己的私房倒没有流失什么。某日,云卿在高嬷嬷的帮助下,盘点了一应物件,除了白银五万两,上好的物件也能值个八九万两银子,下来竟然足足有十四五万的陪嫁留给自己。云卿感叹着,并没有大动,只是着人将东西搬去了城西的别院,别院也是罗绮嫣的陪嫁,不大,只有两进院,但是种满了奇花异草,虽然多年没有人住,但是一直有人打扫,是罗绮嫣年少时和好友聚会常用的场所。 在农庄住了一个多月,云卿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她飘飘然升上天空,空中除了几朵白云外,便是一望无际的蓝天,突然,眼前出现一座山峰,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她飘过去,见到个山洞,听到有泉水叮咚,云卿突然感觉有些口渴,便走了进去,看到洞顶的石乳有泉水低落,她仰面接饮泉水。泉水入口,云卿顿时觉得清爽无比,沁人心脾,守丧期间的疲惫似乎立时消散了。她想到母亲善良,死后定是上了天的,为此她四处寻找,突然脚下轰隆,周围哪还有什么山,而她快速下落,就要坠入万丈深渊。 云卿从惊恐中醒来,原来是梦一场。只是奇怪的是,她确实疲惫尽消,浑身轻畅。 第二日,云卿清清爽爽的起来,神彩夺目,依兰看着奇怪,疑惑的看着高嬷嬷,高嬷嬷看云卿心情似乎好转,也是开心,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云卿想了想,高嬷嬷年岁大,对这种奇闻异事应该也知道的多,就和她讲了,听得众人啧啧称奇,高嬷嬷却皱着眉头,总觉得这个梦有所耳闻,却又说不上来,暗自思索。 云卿开心,也不管她,着依兰玉兰搬了画板在庄字外边的草亭子里,白沙遮面,带着二人,作画去了。 几日后,高嬷嬷心中总有疑虑,像云卿请说,要去寻了庙解梦,云卿觉得她大惊小怪,不过,命理只说,她也不敢大意,就由了她去。 第十七章 叛国之罪 三月初八,晴空万里,两骑快马从王都而出一路向西北而行,扬起红尘万丈。 王都城外,迎客亭。 七皇子周文昱一身刺有云白色翔云图案的青色长袍,玉带高冠,眉目清朗。他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人,神色清冷,目光悠远。 罗明然遥遥地看到亭中之人,开怀大笑,策马过来,翻身下马来到亭中,笑容满面地看着周文昱冷冷的神情:“殿下,臣今日就先行一步了,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西北相聚。” 周文昱臭着脸,很不满罗明然这般春风得意的样子。 “呵呵,”明然笑笑,不是他存心气周文昱,实在是他太过高兴,不过他也担心:“殿下,您这边,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不会!”周文昱酷酷地说。 明然无语地斜眼看着他,点点头,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事情还在他的掌握之中,也就不担心了。 “此路漫长,一路小心。”周文昱背对着他,遥望西北的方向,前方,荒凉的原野已经新长了一丛丛青草嫩芽,远山起伏,不见天际。 “殿下也要万事小心,臣,还盼着与您并肩作战。”明然也肃声说道。 周文昱点点头。 王都,太子府。 太子此时也有些焦躁,他强制自己在书案前一笔一划的抄着佛经,这是要给太后生辰的礼物。房间里,还跪着一个人,此人,竟是兵部尚书钟有道! “报!”房外急报传来,一个侍卫匆匆进来,跪拜在地,口中念着最新的情报:“太子殿下,圣上大怒,已命人彻查了!” “啊!”钟有道一声惊呼,软倒在地,而后扑伏在地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告:“太子殿下,您要救救微臣啊!” “啪!”太子听了消息,手一抖,笔锋斜划出去,心中怒气难掩,将炒了一半的纸张揉做一团,丢了出去砸到钟有道头上,气急反笑:“救?哼,你让我怎么救?正值敏感时期,你竟然和丘狄有书信往来!丘狄是谁?西胡王的近臣!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殿下,那都是多年前的信件了,七年前,西胡使臣丘狄来朝,是圣上着微臣带领丘狄观看我军演练,一展我大夏国威的。”钟有道自是大呼冤枉。 “那怎么会有书信?”太子再难保持往日温润的风度,对有如此愚钝之人,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是......”钟有道抬头,欲言又止。 “你这个色胚,活该你死在女人手里。”太子看他这幅样子,怎么不明白原因,钟有道素来好色,后院至今还有一个西胡女人在。越想越气,左右看了,只见书桌上也只有砚台顺手,拾起砚台丢了过去。 钟有道不敢躲,只轻轻侧了点儿身子,砚台还是擦着他的额头飞了过去,额头留下一行血迹,他也一阵眼花,他捂着头,墨汁顺着脸,染脏了半边身子,可是此时太子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不能不忍着疼痛,求救。 这边还未说话,院子里有传来消息,有一个侍卫跑了进来,跪在地上:“启禀殿下,骁骑将军贾将军,带了一队人来到太子府外求见,说要带走钟大人协助调查!” “殿下!”钟有道一声惨呼,瑟瑟地趴在地上。 “去吧,我会尽力救你出来,多年前的事,想来疑点不少,你应该知道如何应对,去吧。”太子挥挥手,有些无力地坐在书案前的椅子上,发泄过后,他倒是平静了下来。 门外,一个宫装女子看着被请出去的钟有道,漂亮的眉头轻轻皱起,回头,问着身边的丫头:“太子今日可用午膳了?” 声若流水叮咚,赏心悦目。 丫头摇摇头,回道:“回娘娘,没有。” 太子妃听了,心中更是无奈,开口正要说话,突然嗓子一阵难受,她赶紧捂着嘴巴,匆匆带人离开,走远了些,才压抑着咳嗽出来。 身边的丫头赶紧帮她顺着气:“娘娘,您身体不好,还是回去吧。” 太子妃摇摇头,回头看向书房的方向,柔和的目光中,满是心疼:“随我去给殿下煮点粥。” “娘娘!”丫头想再劝。 太子妃只是摇摇头,不再说话,莲步轻移,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 “殿下!”太子妃轻声唤道。 “昀儿,”太子回神,看着眼前笑盈盈的女子,心中的郁气平复了好多,待看到她手中端着的粥盅时,眉头一皱,嗔怪:“你身子不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老往厨房跑!” 太子妃莞尔一笑,将粥放在太子面前:“太子今日又没用午膳,臣妾以为,饭菜不合口味,太子想念臣妾的手艺了呢。” “就你会说话!”太子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女子身材纤细,满身的书卷子气,面带病容,却影响不了她的美貌,更加惹人疼惜。 “殿下,臣妾想父亲了,明日,殿下陪臣妾回去一趟可好?”太子妃小心的询问。 太子沉默了一会儿,沉声说:“昀儿,我不想你牵扯到朝堂之事,你身子不好,不要太过忧思,对身子不好,最近是有一些事情,我只是不想你担心。” “殿下,你我夫妻,我怎能不为自己的夫君考虑?”太子妃柔声说:“祖父虽然致仕多年,但是到底和父皇有师生情分,想来若是可以,祖父还是能帮上一些的。” 太子没有说话,只是拥着太子妃,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他有些疲惫,最近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人在推动着一些事情的发展,他有些控制不住的会乱想,也只有在这个女子面前,他可以安心的,静一静。 这边二屯子农庄,云卿放下手中的书册,懒懒的伸了个懒腰,抬头看看天际,夕阳西下,映红了天边的云彩。 “有消息了么?”云卿眨眨迷蒙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扫的人心里痒痒的。 “国公府已经大乱了,老夫人都气病了,今日消息也有点儿控制不住,已经有风声传了出去。”玉兰将新传来的消息说了出来,她是个沉稳的,考虑也周到:“姑娘,若是二姑娘事情败露,皇家怪罪,会不会对姑娘也有影响?” “影响是肯定的,都是国公府的姑娘,国公府家教如此,其他姑娘又能好到哪里?”云卿如实说着,可她的神色却一点儿都不忧心,甚至还微微笑着,小小的酒窝醉人心神。 “姑娘还笑!” 第十八章 不敢解梦 依兰气鼓鼓地看着云卿,自家小姐竟然还能这么没心没肺的笑! 云卿好笑地摇摇头:“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莫强求。” 而后,她又问玉兰:“明然表哥已经上路了吧?还有......朝堂最近有什么动静?” 玉兰不明白自家姑娘常在深闺,这些日子怎么会突然关注起朝堂的事情,不过玉兰也不多问,如实回话:“听审石说,表公子就在前日出发去了西北,朝堂上最热闹的莫不过钟有道通敌叛国一案了,钟有道刚被入狱,还没有进一步消息。” “哦!”云卿低下头,眼底划过一丝深究,除了母亲的离世脱离了正轨,一切,都按着原有的道路行进:“我让你们查探的人有消息了么?” 依兰和玉兰对视一眼,依兰点点头,还是由玉兰回话:“姑娘让寻的女子,很好找,锁定大理寺主事蔡弘之女,不多日便查明了她的一切,女子名蔡荃,今年已过二十,早过了婚嫁的年龄,只可惜......” 云卿没有开口,她知道可惜什么,只是等着从玉兰口中得到实证。 “可惜蔡夫人早逝,蔡大人娶了侍郎李丰的庶女李氏为继室,李氏刻薄狡诈,曾想将蔡荃嫁给自己有些痴傻的堂弟,没想到蔡荃也不是软柿子,两人将蔡府闹的乌烟瘴气,王都的富贵人家都知道蔡荃不是个好相与的,娶妻娶贤,虽然蔡荃一度是被动反击,可是她无礼于继母,顶撞父亲,不亲弟妹等各种名声早已传了出来,到了婚嫁年龄,除了一些想要依靠蔡大人升官发财的小门小户,竟没有一个单纯求娶的,蔡荃也是个心傲的,一来二去,就耽搁了。” 云卿点点头,蔡荃娇蛮而愚钝,一切都和自己印象中的差不多:“这件事可以先放放,安排下去,四月初一,我们去弘护寺添香。” 云卿说着,起了身,夕阳西下了,几人沿着小路,往庄园子里走去。 “姑娘,是汀凡!”远远的依兰眼尖的看到有人往这边跑来。 这次云卿搬来庄子,只带了依兰玉兰两个大丫头,还有汀凡汀悠两个二等丫头,另外,就是高嬷嬷和庄嬷嬷,罗老元帅也为她寻了两个随身侍从审石、邓平,二人都是会武功的。 “姑娘!”走的近了,汀凡开心的呼喊,少女清丽的声音在旷野间回响:“姑娘,高嬷嬷回来了,她让我寻姑娘回去。” “哦?高嬷嬷可还好?”云卿边问边走,不疾不徐的步子悠悠的迈着。 “高嬷嬷下山时崴了脚,倒也没有大碍。”汀凡知道的也不多,高嬷嬷回来,就吩咐了她出来。 云卿脚步顿了顿,继续走着,虽然还是那样的步伐,可是她微微皱起的眉头,明显的流露出一丝担忧。 回到住的院子,迎上来的汀悠引了云卿去正房,高嬷嬷并没有回自己屋子,一直在正厅等着云卿。 “嬷嬷,你还好吧,莫要多礼!”云卿进来房间,阻止高嬷嬷起身向自己行礼,然后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姑娘,老奴带回来了好消息!”高嬷嬷虽然脚上崴了,可是此次外出,她觉得值了! “嬷嬷真是的!”云卿摇摇头,有些无奈,自己身边的人都不知道爱惜自己,不过云卿也不和她较劲儿,微笑着说:“嬷嬷不急,慢慢说。” “姑娘知道,我这次出去主要是为姑娘解梦的!”高嬷嬷笑的合不拢嘴。 “可是有什么说法?”云卿喝口茶,淡淡地说,对于自己的命运,云卿暗暗摇头,今生,她不会再由任何人摆布了! “姑娘应该知道普若寺的空相大师吧!”高嬷嬷左右看看,只有依兰玉兰在,倒也放心的说了。 “普若寺虽是皇家寺院,可是首座空相大师普度众生,是我大夏得道高僧,只可惜大师经常云游四方,一年里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外传道。”云卿点点头,忽而又笑了:“嬷嬷这次莫非见到了空相大师,那嬷嬷真是福源深厚了。” “姑娘莫要不正经的!”高嬷嬷嗔怪道,这姑娘性格活泼了,人却懒了,嘴巴也叼了,不过,也越来越可爱了,高嬷嬷想着,慈祥的笑了。 “嬷嬷?”云卿噗嗤笑了,高嬷嬷竟然说着,就出神了。 旁边依兰也捂嘴笑着,玉兰最规矩,可是脸上也挂上了笑容。 “咳!”高嬷嬷回过神,老脸一红,瞪了依兰玉兰一眼,没好气的看着云卿,摇摇头,不和她们计较,认真的说到:“姑娘,福源深厚的,不是老奴,是姑娘您啊!” 云卿听了这话,心中一咯噔,脸色严肃了起来,她并没有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嬷嬷请说。” 高嬷嬷看云卿严肃起来,也不再拐弯,细细的将自己的经历说了出来。 那日,高嬷嬷来到普若寺,烧了香,添了香烛,在小沙尼的带领下,来到专门解签释梦的元慧大师案前,高嬷嬷虽然对此梦心有疑虑,可并不觉得有什么隐晦,就絮絮直言了。 元慧大师听了,暗自思索后,心中一惊,抬头看向高嬷嬷,严肃的说道:“施主可是为她人解梦?” 高嬷嬷暗呼神奇:“大师真乃得道高僧,此梦正是为我家姑娘所解!” “施主回去吧,此梦,我不能解!”元慧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慢慢地说道。 “大师,可是有什么凶险?”高嬷嬷听了,心中自然害怕。 可是元慧大师一直不开口,高嬷嬷心中焦虑,不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一个僧人过来,双手合十,施了一礼,对元慧大师说道:“师父,方丈大师回来了!” “哦?”元慧听了,心中一惊,抬头看向高嬷嬷,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抬头幽幽地说:“罢了,也许这就是冥冥中注定的事情,你且随我过来。” 高嬷嬷心中欢喜,跟着元慧到了后院礼佛堂,经过传报,二人进入佛堂静室,见到一个白眉和尚,面带微笑,眼睛深邃悠远,竟是空相大师本人,高嬷嬷赶紧行礼,此等高僧,本不是她这种身份能够得见的。 元慧将事情经过转达了,空相大师也沉默了。 空相大师一沉默,高嬷嬷就真急了,慌忙跪拜在地:“大师,莫非我家姑娘真有什么祸事?求大师一定要帮帮我们,姑娘她,她太可怜了!” 空相看着老泪纵横的高嬷嬷,轻呼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起身吧,不是元慧之前不解此梦,实在是他不敢出口啊!” 第十九章 高僧言贵 高嬷嬷呆愣在地上,心中忧虑,神色变幻不定。空相怎会不明白她此时的惊惧,冲元慧点点头,元慧上前将她扶起来,看着她呆呆愣愣的样子,叹了口气:“施主不用担心。” “阿弥陀佛!”空相大师叹了口气,竟是檀香袅袅,空相大师的面容也在香雾中若隐若现,高深莫测:“施主想错了,这梦并不是不吉祥,只是吉不可言啊!” 听到这里,云卿神色突然阴沉下来,心中惊惧,吉不可言?莫非自己还会走上前世的路子?莫非......她痛苦的闭上双眼。 “姑娘?您别急,大师说是吉不可言的!”依兰看云卿面色不好,以为她听错了,连忙出声安慰,玉兰和高嬷嬷也是担心的劝慰。 “我没有事。”云卿睁开眼,有些牵强的笑笑,低下头,不做言语。 高嬷嬷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房间里安静下来。 忽而,一声轻笑,云卿摇摇头,是自己糊涂了,周文昊无情无义,对自己只有利用欺骗,自己又怎会再被蛊惑?抬头,看众人都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心中温暖:“我没事儿,嬷嬷继续说吧!” 高嬷嬷担忧的看看云卿,看她现在确实不似刚刚,估摸着是想到了不开心的事情,云卿不愿说,她也不问,省得勾起更多的伤心事儿,清清嗓子,继续讲述。 高嬷嬷听了空相大师的话,转忧为喜,连忙说道:“大师,姑娘托我出来帮她解梦,就是信任老奴,老奴是夫人的陪嫁,一生陪着夫人与姑娘身边,大师有什么但请直说,此间只有我们三人,您也不知道我家姑娘是和人,您可放心,为了姑娘,老奴也不会将今日之事流传出去。” “阿弥陀佛,今日贫僧归来,正巧施主寻来,既是注定的缘法,贫僧就帮施主解了此梦。”空相大师说着,整理了下思路,声音飘渺的传来:“当年帝尧高辛氏的儿子勋,曾梦见自己‘攀天而上’,后来果然与平阳践天子位。成王曾梦见自己上摸苍天,后来在渭水战败明王,于卫城践天子位。贵主子梦见自己登天而上,这都是先贤君主做过的梦,岂不是贵不可言?阿弥陀佛!” ...... “姑娘?”高嬷嬷讲完,看云卿静静的出神,担忧的出声询问:“可是真的有什么不妥?” 云卿抬头,看这众人担忧的看着自己,眯着眼睛甜甜一笑:“呵呵,看你们一个个小心的,放心了,等哪天你们姑娘我一朝飞天,定会带着你们的!” “姑娘慎言!”高嬷嬷谨慎的出声提醒。 “好啦,嬷嬷,我饿了,依兰,快去看看,晚膳备好了没!”云卿宽慰地说,做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高嬷嬷摇头,暗道,到底还是个孩子! 用过晚膳,云卿看了会儿书,觉得有些乏了,让依兰备了热水,来到隔间沐浴,温暖的水流将自己包裹,香甜的花露萦绕鼻尖,漆黑的长发在水中飘散开来,云卿闭上眼,靠在木桶上,静静的体会这悠然的时刻,依兰见了,去了热毛巾搭在云卿额头,云卿白皙的小脸也变的红扑扑的。 人未能无心,终为阴阳所缚,安得无数?云卿暗暗叹了口气,命由我作,福自己求。是自己迷障了!她再此睁开眼睛时,眼中已没了迷惘,再次清澈动人。 抬手撩起串串水花,欢乐的笑了,看依兰坐在一边发呆,童心起,掬了一捧清水,洒了过去,依兰惊醒,看着自己被打湿的前襟,和脸颊,瞪眼,嗔怒:“好啊,枉费奴婢为姑娘担忧,您竟然这般欺负我!”说着,拿着水舀,盛了满满的温水,配着花瓣,从云卿头顶倒下。 “啊!”云卿惊呼:“臭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嘻嘻,哈哈哈!” 外间,玉兰听着室内两人的嬉闹声,平和的脸上也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真好,若是时光能够停留,她希望,永远都能这般,平静美好。 就这样,每一天云卿都在读书学习中度过,转眼又过了两日,这天,云卿正在草亭子里对着一局棋局发呆,明文带着一位老者,没有任何征兆的出现在庄园子,在汀凡的引路下,寻到了园子外边田间的草亭子。 明文看云卿正在发呆,想要开口唤她,老者抬头,阻止了,同时,玉兰也看到了老者的手势,拉了拉依兰的袖子,将依兰正要开口的话打断。 依兰疑惑的看看玉兰,玉兰摇摇头,示意依兰不用出声。拉着依兰退开一步,将老者二人让入亭子。 老者居高而下,看着棋局。只见白子为守,黑子主攻,白子步步为营,黑子一路紧逼,似乎就要将白子合为而吞,云卿手执白子,静静的思索着脱困之策。 老者心中惊奇,看向云卿的目光探究中也多了几分慈祥,他抚着胡须,在云卿对面坐下,云卿竟然还未注意,只是思索着自己的棋局,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云卿试探性的落了一子,老者看了,眼中一亮,暗暗点头,云卿也是微微一笑,坐直了身子,伸了个懒腰,这下,她注意到了坐在对面的老者。 云卿眼中疑惑,抬头看看周围,只见依兰捂嘴笑着,玉兰也是面带微笑,再看旁边,竟然是明文。 云卿连忙起身,双手合叠,竟无意中,像老者行了一个学生礼。礼毕,云卿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小脸,她只是看老者一身儒装,白发白须,眼中睿智,面目慈祥,下意识的行为,竟忽略了,自己只是一个小女子。 “哈哈!”明文开心的笑着,难得见到云卿如此囧样。 “明文表哥!”云卿娇嗔,转而看向老者。 “好啦!”明文笑够了,在老者面前,他也不敢太过放肆:“这位是前大学士卢谷,卢伯伯!卢伯伯这几年一直在乡下静养,爷爷多次去信,才请动了卢伯伯来教导你的学业,也是你如今守丧,又住在乡下庄子,和卢伯伯归园而居的生活并不冲突,他老人家才答应过来教导你一段儿时间,若是让他觉得你不是可塑之才,卢伯伯随时会把你开除门墙的!” 云卿没有理会明文那副洋洋得意的小模样,只是端正了身子,感激的冲着卢谷又认真而端正的行了一个学生礼: “学生云卿,见过卢先生!” 第二十章 柳氏要被扶正了 景仁四年三月十二,晴空无云,清风无扰。 云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儒袍,外罩轻纱,飘逸而文雅,沐浴焚香,在卢谷先生居住的草庐外间,一处四面通风的亭室,规规矩矩的行了拜师礼。 云卿奉上一杯清茶,卢谷先生赠她一卷手札,礼成。 云谷先生看着端坐在矮案前的云卿,面带满意的微笑,点点头,并没有翻开放在面前的《史记三卷》,只是慢声说道:“以古为镜,以古通今。吾的第一堂课,就教你修身之道。” 云卿静静的听着,清澈的眼睛如一汪清泉,清新美好。 “人生稀有七十余,多少风光不同居,长江一去无回浪,人老何曾再少年,汝年少,守心静气为要,古人有《明贤集录》尽诉修身之道。来,随吾诵通。” “是!”云卿翻开手札,只见开篇便是卢谷誊录的内容,字迹端正有力,笔锋回环流畅,心中喜欢。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善与人交,久而敬之,人贫志短,马瘦毛长......”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朗朗的读书声从草堂传出,草堂外,依兰和玉兰对视一眼,眼中都有微笑,心中为自家姑娘开心。 卢谷先生看着云卿誊写的文章,眉头第一次皱了起来。云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其实前世的她就是一个娇小姐,女子无才便是德,除了诗词,她并没有太多的关注学问,只是在入宫后,为了取悦君心,琴棋之道走的比较深,周文昊喜欢下棋,她狠狠的在棋艺上下了一番功夫。 卢谷先生看着云卿的手稿,神色不太好的说:“手腕无力,下笔无心!排字凌乱,笔墨不匀!” 云卿的脸都黑了,虽然一个个的字拆开来看很丑,可是,明明整张看起来还是很干净的嘛,怎么就这么一无是处呢?她有点泄气的想。 “再写一遍!”卢谷先生不客气的说。 “哦!”云卿想,老先生嘛,难免严肃。 她乖乖的坐回去,摊开纸张,提笔就要下磨。 “笔要立直,墨汁匀开。”卢谷先生慢悠悠的在一边提醒:“手腕伸平,手腕用力。” 云卿尴尬地扶正了毛笔。 “呼!”终于写完了,云卿揉揉有些发酸的手腕,低着头,不敢去看卢谷先生的脸色。 “唔,有进步!”卢谷先生评价。 “啊!”云卿惊讶的抬头,明明写的没有第一份好看嘛!她心中疑惑。 卢谷先生只是笑笑:“好了,上午的课时就到这里,下午上课前再写一页大字。” “哦!”云卿虽然疑惑,可是也不多问,只是收了笔墨,起身行礼:“先生,学生告退。” “嗯!”云谷点点头,神色平淡的应了。 云卿出了草堂,深呼一口气,想要抬手揉揉发酸的肩膀,却被依兰揽了去,依兰轻轻帮她揉了两下,问道:“姑娘怎么样?先生严肃么?” 云卿偷偷回头看看,拉着依兰玉兰快步离开了草堂院子。草堂离庄园不远,中间就隔了一片竹林,沿着竹林间的小路,只要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她抿嘴教育依兰,两个小酒窝俏皮的若隐若现:“依兰再这么口没遮掩的,姑娘我就罚你抄大字!” “啊!”依兰小脸瞬间垮了。 “嘻嘻!”云卿眯着眼睛,脸上现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玉兰捂嘴笑着:“姑娘又欺负依兰!” “对哦对哦!还是玉兰最公正!姑娘太坏了!” “对了,先生的饭菜可安排好了?”云卿突然想到。 “姑娘放心,先生的饭菜也是庄嬷嬷亲自安排的,都是按着老先生以前的饮食习惯做的,庄嬷嬷还额外加了药膳。”玉兰轻声回话。 “有庄嬷嬷打理,我也放心。” 说着话,几人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姑娘,审石回来了!”刚进院子,汀凡就迎了上来。 只见一个男子十六七岁,纤瘦矫健,一身劲装,皮肤虽然有些黑,面目倒是俊朗。 “姑娘!”男子抱拳行礼。 “嗯,辛苦了,跟我来。”云卿看见审石,心中一动,带着先去了正厅。 云卿坐下,喝口茶,刚刚走动的急促呼吸平复下来:“可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回姑娘,柳氏......可能要被扶正了!”审石语调有些低沉。 “什么?”刚进屋的高嬷嬷听了,心中惊怒,快步走到审石面前,急声问道:“消息可确切了?” 审石点点头。 云卿面色倒是平静,这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母亲过世,作为贵妾的柳氏,在她父亲升任吏部尚书后,柳氏,必然坐不住。唯一奇怪的就是母亲刚刚去世,又有外公在,按理说,谢廷中不应该轻易松口的...... “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云卿语气平和地问。 “姑娘猜的对,柳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审石不动声色的回话。 “哦......两个月!”云卿冷笑,若是没有猜错,两个月前,柳氏,还在佛堂关着禁闭,他还真是不忘旧情:“那,谢云语呢?” “二姑娘已经流产了!”审石微微一笑。 “姑娘!”高嬷嬷有些不甘心,可现在她最担心的是云卿。 “嬷嬷放心,我没事儿。”云卿放下茶盏,看众人都在看着自己,微微一笑:“好了,都不要愣着了,这件事儿我要好好想想,好了,依兰,我饿了。审石下去好好休息,等我进一步安排。” “是,姑娘。”众人看云卿一副泰然的样子,心中也安定了许多,不再多想,都去忙自己的了,审石也随众人退了下去。 众人依次下去忙碌,留了云卿一人在室内。 “但得一步地,何须不为人。”云卿抚摸着手札,默默念着今日学习的一句话,自嘲地笑了。人有时候就是好笑,即使早就知道了一些人的面目,可是重来一世,还是忍不住对一些人心存期盼,从而,得到更深的失望。 虽然看着平静,可是午膳云卿还是没有心思吃,只是简单的吃了几口,就回书房练字了,练字最能静心,更何况,这还是她的作业,也就分外上心。 “姑娘已经在书房一个时辰了,这马上就申时了,中午也没休息,下午要上课,姑娘身子刚好,可是会受不住的。”依兰担忧的在书房外走来走去。 玉兰神色平静地站在一边,并不说话,可是眉目间也是担忧。 “玉兰姐姐,你倒是想想怎么办啊!”依兰突然拉着玉兰的手。 玉兰有些发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她从没提过自己曾经的背叛,和姑娘一样,真心待着自己,甚至许多时候,玉兰感受得到,依兰在没主意的时候,是依赖自己的,玉兰心中感动。 “玉兰姐姐!”依兰看她发呆,用力摇摇她。 “姑娘的心思,我是越来越猜不透了。”玉兰温柔的笑笑,而后看向紧闭的房门,有些出神,又坚定地说:“不过,我相信姑娘!” “嗯!”依兰用力点点头。 第二十一章 春风得意 二姨娘柳眉知悠哉地靠在软榻上,身边丫头红菱时不时递来一个剥好的无子葡萄,嘴角挂着舒服满意的微笑。 如今的国公府,罗绮嫣下葬三天后,二房就收拾了一应东西搬离了,举家迁往肃州,谢府老二补了肃州从五品知州的缺。老夫人从罗绮嫣去世起,一直身子都不大好,直到老二补了缺,心里才顺畅许多。至于三房,也搬了出去,国公府在城东也有一座三进的院子,本来老夫人是不同意的,可是老三坚持,老夫人只能叹了口气。 国公府空了好多院子,又没了当家主母,连平日不爱说话的三姨娘也没了,柳眉知虽然还是妾,可是一家独大,别提多自在了,唯一让她心中堵塞的就是女儿谢云语了。 这不,丫头又来禀报,谢云语晚膳没有用。柳眉知好看的眉头微皱,虽然她又有了身孕,可是并不代表她就不关心谢云语,到底是自己从小心疼大的。想到这里,她心中就暗恨起了云卿。 抬手,制止了红菱递来的葡萄,红菱将葡萄放回碟子,净了手,过来搀扶要起身的柳眉知。 柳眉知在屋内来回走动两圈,突然顿住脚步,问:“三姑娘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回姨娘,三姑娘这些日子倒是安分,一直紧守着礼仪,静心守丧,并没有接触什么外人,倒是前日监视着的刘二来报,说是帅府的二公子领了个老头过去,看这几日的情形,应该是给三姑娘请的教书先生。”红菱整理了知道的,一一汇报。 “哼!算她聪明,罗绮嫣一死,她就躲了出去,告诉刘二,让他时刻留意着,若有动静,立刻通知传芳,让传芳时刻准备着。”柳眉知冷笑,满脸的算计,柳眉微立,面容有些阴沉。 “是,奴婢这就通知下去,对了,表公子那里,似乎又被人追债了。”红菱突然想到上午,柳传芳过来求见,被自己挡了的:“今早上,表公子寻来,让奴婢挡了,姨娘那时候正在查账,奴婢自作主张,还望姨娘恕罪。” 柳眉知瞥了一眼红菱,这个丫头,倒是机灵。 “无妨,告诉他,什么时候把谢云卿搞定了,什么时候,他也就不缺钱了!”柳眉知轻佻的说道。 “是!”红菱得了差事,就出去了。 “走,我们去看看二姑娘!”柳眉知伸手,一旁一直没有言语的红娟快步上前扶稳,去了碎雨轩。 碎雨轩,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响,柳眉知觉得奇怪,走近正房一看,满地都是碎了的茶盏花瓶,翠儿和青儿跪在地上,青儿的额头还有血迹,而谢云语呢?只见她抱着膝盖,头发凌乱地蹲在软榻上,神色木然,双目无神。 柳眉知看了心疼,不忍心责怪她,自己的女儿,这些日子确实糟了大罪了! “语儿!”柳眉知柔声唤道。 谢云语抬头,无神地看了一眼柳眉知,又低下了脑袋。 “语儿,姨娘知道你这些日子受了苦,都是姨娘没用,不过你也不要担心,前几****父亲已经亲口说要尽早将姨娘扶正,到时候,你就是国公府嫡出的小姐,和那谢云卿没什么两样!那个戏子已经死了,当时在场的丫头婆子,除了老夫人房里的绿萝,都被姨娘发落了。”柳眉知语调平和地说着自己做下的恶事,竟然丝毫不觉得心虚。 “那个庄头呢?我要杀了他!我要将他碎尸万段!”谢云语一个机灵醒过神来,目光凶狠地开口。 “那个庄头姨娘还在派人找,不过,跑不了他的,只要敢露头,姨娘一定会把他带到语儿身边,由语儿发落。”柳眉知皱了下眉头,这个庄头身份有点儿特殊,是个棘手的,只要他能安分守己,自己可以暂时放过,若是敢惹事生非,就算他母亲是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自己也不会放过他!不过这些她都没有告诉谢云语,不想多生事端。 “姨娘,国公爷回来了!”丫头红菱寻了过来,面色有些不好:“国公爷在寻姨娘,可是,看国公爷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哦?”柳眉知左右想想,并没有什么不妥啊? “姨娘?”谢云语也有些担心,这个时候,柳眉知可不能有事,她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无妨,语儿不要担心,姨娘过去看看,”柳眉知安抚道,回头看着傻愣愣跪在地上的翠儿、青儿,心中不满:“你们两个还不赶紧把屋子收拾了,一会儿给姑娘做点粥饭,好生伺候姑娘!” “语儿不想吃。”谢云语并没有心思吃东西,兴趣缺缺的靠在身后的软垫子上。 “语儿要养好身子,这女人啊,身子是最重要的,我们不能让那帮算计我们的人看了我们的笑话!”柳眉知好声好气的劝慰。 不过这句话确实说道点子上了,谢云语点点头:“姨娘说的有道理,好了,姨娘快去看看父亲有什么事情寻姨娘吧,莫让父亲等急了!” “嗯,那姨娘先走了,你好生休息。”说着,柳眉知身姿袅袅地起了身。 ...... “老爷可有说什么么?”出了碎雨轩,柳眉知心中疑惑,她需要点点滴滴的线索,提前能想好应对最好。 “没有,只是脸色不好,语气明显也在生气,进了白末居,直接就遣了奴婢来寻姨娘。”红菱细细想了想,也没有什么线索。 柳眉知点点头,尽量使自己看起来端正柔顺,漫步走回了白末居。 刚进正厅,她心中就是一突,她感受到正厅的气氛明显不对,她还从未见过谢廷中这么冰冷的样子。 “老爷,可是妾身哪里做的不对?”柳眉知小心的问道,眉眼流转,有些害怕地看着谢廷中,变现出楚楚可怜的样子。 柳眉知心中恐慌,可是,她真的没有什么头绪,事情,自己似乎做的很干净啊? 谢廷中看她迷茫的样子,心中更气。 “哼!到现在你竟然都不知道!”谢廷中重重地拍了下手边的茶案,冷声斥责:“看看你们做的好事!” 第二十二章 出行 “你不是说那些人都被处置了么?为什么现在王都到处都传着你那女儿的肮脏事情?现在可好!陛下都知道了!今日我正在衙门办公,陛下派人把我传了去,差点治了个欺君之罪!” 谢廷中起身,怒火中烧地他,一个箭步走到柳眉知身边,抬手掐住她的脖子,柳眉知惊惧地看着谢廷中恶狠狠的样子,她并不担心谢廷中会掐死自己,她是被谢廷中口中地话给惊到了! 柳眉知想开口,可是谢廷中掐着她的脖子竟然越来越紧,她用力挣扎,始终挣扎不过,她翻着白眼,做出要晕倒的样子,谢廷中冷哼一声,将她丢开。 她顺势摔倒在地,其实谢廷中并没有过于用力,柳眉知也只是顺势主动落地,不过,倒地的她却突然捂着肚子,痛呼:“疼,啊!老爷,救救妾身!” 柳眉知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暗暗掐着自己大腿的嫩肉,直至脸色苍白,冷汗都流了下来:“老爷,孩子!啊,妾身真的已经安排好了,一定是有小人故意散播,老爷,啊!” 说罢,柳眉知竟然假装晕了过去。 “快去请大夫!”谢廷中怒吼,他也顾不得许多,弯腰将柳眉知抱了起来。 白末居一片混乱,有小厮飞快得跑去请大夫,丫头婆子手忙脚乱的烧热水,内室,谢廷中烦躁的走来走去,柳眉知在床上,脸色苍白,冒着冷汗,今天的一切对他来说真是糟糕透了! “照顾好你们姨娘!如果孩子有什么事情,我要了你们的命!”谢廷中想来想去,又被吵得烦躁,顿住脚,表情阴翳地吩咐了一声,甩袖出了白末居。 谢廷中走后,柳眉知睁开眼睛,看红菱在身边给她擦着额头,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去去!没眼色的。” 红菱低下头,退开。 “还不快去哪药膏!”柳眉知揉揉被自己掐痛的大腿,柳眉倒竖,大声呵斥愣在一边的红娟,分外觉得身边的丫头越来越不用心了。 “是!”红娟慌忙走开。 “快派人查查,现在外边是什么情况!”柳眉知烦躁地呼了口郁气,还是觉得心神不安,从床上起身,来回踱步,想了想,突然停下来吩咐,看红菱并没有立刻动身,怒喝:“还不快去,得了消息,立即来报!另外,让人把二姑娘喊来。” 这边,柳眉知焦虑地想着一应对策,那边庄子上,云卿却在和卢谷先生较着劲儿。 “先生说,至亲无错?儿必从之?”云卿神色不定:“骨肉至情深?” 卢谷先生点头:“世上无不是之父母......” “先生是否会觉得,此言片面?”云卿突然朗声问道。 卢谷先生看着云卿认真的神情,沉默片刻:“人之处家,在骨肉父子之间,大率以情胜礼,以恩夺义。惟刚立之人,则能不以私爱失其正理。故家人卦大要以刚为善。” 云卿沉默了,近日她心有疑虑,可是,却又不能直接向卢谷先生请教,卢谷先生是个老学究,若是知道自己心结所在,估计会狠狠训斥自己。谢廷中虽然冷清冷性,可是终究没有直接作恶,对母亲也一向敬重关爱,前世的那条路也是自己选择的,一切罪责都是柳氏母女,当然,还要周文昊。 这三个人,是自己怎么也不能放过的,周文昊背信弃义,残害手足,不配为君!只是自己人微言轻,而他,从小被立为太子,平日虚伪成性,欺骗世人,自己又该怎么做呢? “好了,今日就先到这里,孝义一道,关乎人伦纲常,明日,我们学习《克己》篇,你做好预习。”卢谷看云卿低头思索,又看天色也不早了,就下了课,大家族的是是非非,他是知道的,如何处理好人事亲义,确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更何况自己的学生敏感聪慧,定是心中郁结难解。 “是,先生!”云卿回神,起身拜别:“先生好好休息,学生告退。” 云卿收拾东西,正要离开草堂,突然想起一事,回头,呼喊正要离开的卢谷先生:“先生!” “怎么了?”卢谷回头,疑惑地问道:“可是想通了什么?” 云卿柔柔地笑了,摇摇头:“先生,明日初一,我想求一日假期,去弘护寺给母亲请一盏长明灯。” 卢谷先生点头,一手抚过长长的白须,微笑着:“应该的,山路崎岖,明日路上小心,早去早归。” “是!学生告退!”云卿再行礼,退了出去。 四月初一,阴。 已经到了四月,天阴时还是会有寒意,云卿穿着浅紫色的对襟小里衣,淡蓝色多层襦裙束起娇柔的小蛮腰,素白的对襟褂子,活泼中带着温婉。发丝在头顶盘了两个发髻,耳边垂下几个小辫子,因为守丧,绑了白色蝴蝶结在发髻处。 高嬷嬷给她添了件薄薄的披风,云卿没有拒绝,冲高嬷嬷笑笑,带着依兰玉兰上了门口的青色油顶小马车。一个粗壮的少年一甩鞭子,马车悠悠地上了路。 马车虽小,可是内里却不拥挤,外表普通,里面设计的舒适温馨,赶车的少年将马车驶地稳稳当当的,好不容易出行,不止云卿开心,依兰玉兰也很兴奋。 “姑娘,邓平真是能干,不止功夫好,马车也赶得这么稳当!”依兰开心地晃着小脑袋,美滋滋地时不时掀起帘子看看外边的风景,河岸的柳树已经慢慢绿了,禾田幽幽,溪水潺潺,一派春意。 “哎,我们依兰也不小了!”云卿感慨。 “唔?”依兰疑惑地回头,这跟自己小不小有什么关系? “该是找个妥当的人嫁了的时候了!”玉兰忍不住接口。 “好啊!你们又合伙取笑我!”依兰眼珠子转转,看着玉兰,笑嘻嘻地说:“这么说?玉兰姐姐是准备嫁了?你可是比我还年长一岁呢!” “去!”玉兰冲她翻个白眼,而后低下头,想了想,小声说:“我没准备嫁人!” 云卿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歪着头,靠在软垫上,透过晃动地车帘看着窗外偶尔闪过的风景。 转眼到了四月,母亲都去了两个多月了。自己养身体用去了两个月,真是没用。弘护寺的香火是不是和记忆中一样旺盛呢?弘护寺后边的溪流,是否也是依然甘甜? 云卿闭上眼睛,心思有些起伏,今日,是否能见到他?若是见到,前世今生,又如何相处?他还在自己的心里,而他的心里,是否已经有了别人?今生,已经晚了前世半年,错过了,可能,就是遥遥无期了...... 文昱,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你还会爱上我么? 第二十三章 遇见 虽然出门很早,可是到弘护寺山脚下的时候也已经是辰时二刻,云卿下了马车,抬头看看长长的山梯,无奈的摇摇头,等邓平将把车在山脚的停客亭寄存给寺里的僧人,一行人开始了登上之路。 还没走一会儿,云卿就累了,身体刚刚养好,正在恢复期,还很虚弱。将披风交给依兰,云卿青纱遮面,慢慢地坚持着。 弘护寺的香火并不是王都附近最旺盛的几处,主要是它所在地势较偏,王都的达官贵人,夫人小姐们都是娇弱的,又有普若寺的名气。 这里环境幽静,林间虽寒,云卿等人却都累的满头大汗,走走停停,近一个时辰,几人才到了山间寺院。玉兰拿出丝帕为云卿擦擦汗水,又帮她整理了仪容,进了寺院。 此时,寺里已经有了香客前来求愿,也多是各家夫人带着自己的女儿,偶尔能见到几个陪着家人过来的男子。 云卿依序上前,对着菩萨虔诚地叩了一叩,她抬头,看着菩萨悲悯的表情在香雾袅袅中飘渺不定,云卿心中平和而安定:救苦救难的菩萨,信女不愿为菩萨多增烦忧,信女得上天垂怜,幸有此生,信女一直相信与人为善,人诚待之,不曾想一生被人愚弄,愿菩萨见证,此生,信女定不辜负。 云卿又叩了三叩,方才起身,身边,玉兰上前,将准备好的香油钱捐了。 十三四岁的小僧人接过分量不轻的香油钱,愣了下,才躬身答礼:“阿弥陀佛!” “小师傅,我想给母亲请一盏长明灯。”云卿声音软软的。 “阿弥陀佛,施主稍等!”小僧人行了礼,回身走到不远处,对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僧人说了几句话,二人就过来了。 “这位是智空师叔。”小僧人介绍道。 “阿弥陀佛!”智空念了一声佛号,说道:“施主心诚,我佛保佑。施主是要为母亲供奉长明灯?” “是的。”云卿点点头:“有劳师父了。” “施主请跟我来。” 云卿跟着智空,按着惯例,将罗绮嫣的信息一一做了登记,因为需要虔诚诵经四个时辰,云卿今晚,只能留宿弘护寺。 诵经的时间安排在了晚上,将随身的饼果放在禅房,云卿有闲暇在寺院周围逛逛,寺院的后山有片竹林,还有小溪,云卿在寺里并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人,心情并没有低落,一切随缘吧。 刚到后山,云卿就冷冷地打了个寒颤,玉兰想劝她回去,但看云卿兴致勃勃的样子,也没有开口,只是得了请示回禅房取披风。 云卿带着依兰,慢慢沿着小道往里走,曲径通幽,远远的听到溪水叮咚。转了几个弯,来到了小溪边,溪水清澈,潺潺的在石头面上流过,几缕水草摇曳其中。云卿寻了块儿大石头,坐下休息,此时刚刚午后,山林清净,最是惬意。 “晋国公府的姑娘?”突然,一个清冷好听的声音响起,云卿怔了怔,回头,木然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直接的面对他。 依兰看自家姑娘直勾勾的看着一个男子,觉得不好,轻轻拉拉云卿的衣袖,云卿回神,看看依兰,又回头,起身,笑眯眯的做了个福:“原来是七皇子,没想到七爷竟然来了如此僻静的寺院。” 周文昱看着面前笑弯了眼睛的女子,女子青纱遮面,看不真切全容,可是那双笑眯眯的似会说话的大眼睛,忽闪的睫毛,扫的他心中一痒。轻咳一声,不明白今日自己是怎么了:“你还认得我?两次见面,你可从未正眼看过我,看你的样子,似乎恢复了。” 云卿眨着眼睛看他,见他面色有些红润,起了戏弄之心:“七爷竟然留心着小女子?” “谁让你那么显眼了!”周文昱尴尬,自己只是记在了心里而已,哪有特意留心?不过......周文昱好奇地看着云卿,似乎,是个不一样的女子,这般坦然自若的面对自己,与自己谈笑,这种感觉,很好。 周文昱近日心情烦躁,他和寺里的方丈智光相熟,想给母妃上柱香的同时寻个清净,没想到智光大师不在,就四处走走,透过青郁的竹林,女子宁静平和的面容在阳光下甚为美好。 周文昱嘴角微微的笑容,就这么简单的晃了云卿的眼睛,这般干净明朗的文昱,好久不见。 “你这小丫头,亏了还是大家闺秀呢,竟然如此大胆的盯着一个男子看,不怕损了闺誉!”周文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满,只是觉得,她若是喜欢这样盯着男人看,看自己还好,若是看别人......他心中一惊,暗自摇头,自己这是怎么了? 云卿又笑眯了眼睛,声音里也带了明媚的笑意:“七爷可会捉鱼?” 她就这么熟稔地喊他七爷,他听着,也不觉得突兀。 周文昱点点头,不明所以:“想来不难。” “捉一个捉一个!”云卿起了兴致。 “姑娘!”玉兰这时候过来了,看云卿这样,微微皱了眉头:“这里离寺院不远。” “无妨!” 他看她开心,鬼使神差地就同意了,可能是她的笑容,太美了。 周文昱寻了根树枝,将鞋袜脱了,小心地下了水,石面光滑,他可不想在她面前滑到。 云卿看着他脱了鞋袜,愣了愣,七爷,还是这么不通世俗,云卿柔和的笑着,可是接着就后悔了,她怎么忘了,春寒未消,若是身体入了寒气,可怎么好呢?此时,她却不便再开口了。 云卿走近河边,蹲下,看着随他走动,一串串水花扬起,忍不住,伸手扬了一捧水花,阳光之下,清澈耀眼。 “哈哈!”周文昱开心的回头,想要炫耀,正好看到云卿对着水花出神,时光,真是美好,他大笑:“看到没有,好大一条鱼呢!” “您快上岸吧,水寒,小心入了寒气。”云卿起身,结果玉兰递来的帕子,净了手。 周文昱轻笑,慢慢往岸边走来,女子善变,真是实话,不过,她的善变,他心中欢喜,想到彤贵妃那传出的消息,心中一动,却并没有说什么。 “爷!”这边,王成匆匆而来,看着自家爷的这副架势,愣了愣,又到旁边站着的女子,好奇是哪家女子,有这般能耐。 “快,拿着!”周文昱看是王成,将捉到的大鱼递了过去。 “给玉兰吧,玉兰做的烤鱼,定会让你叫好!”云卿笑呵呵地说。 “王成去搭把手。”周文昱点点头。 “爷!”王成似乎有事情说。 “不是紧要的事儿一会儿再说。”周文昱淡淡的开口。 云卿低头,他的事,她暂时不好开口。 王成想了想,接过鱼,和已经走上前的玉兰一起,到河的下游去处理了。 周文昱坐在石头上,用袜子扇着风,借着阳光,一会儿脚上的水就干了,他穿了鞋袜,起身,回头正对上云卿望着自己的目光。 她面带微笑,目光迷离。 “你叫什么名字?”周文昱突然问道。 “唔?”云卿一怔,低头轻笑,自己被人直接问了闺名:“谢云卿。” 依兰跳脚,这俩人什么情况,一个皇子,如此孟浪,一个大家闺秀,这么坦白直率! “谢云卿!”周文昱走到云卿面前,直视她的眼睛,直到她收起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直到她同样正色的看着自己。 第二十四章 婚事之说 “嫁给我!” 云卿也不能淡定了,事情脱离了原有的轨迹,一切就都不一样了。身后,依兰也是长大了嘴巴,她看着眼前风流倜傥的少年郎,再看看自家这小小的姑娘,依兰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噗嗤,”云卿故作镇定的一声轻笑:“七爷,莫要拿你这幅好皮囊打趣我!” 周文昱摊开手臂,左右看看,而后笑呵呵地说:“皮囊是不错,不过我可是认真的!” “你可是第一次见我!”云卿斜眼看他。 “不不不!第三次!”他摇摇头,背着手悠哉地走了两步。 “就算三次,你这样就求娶了?你可了解我?”云卿坏坏的笑着,虽然隔着青纱,他看不真切,可是,周文昱能从她的眸子里看到她坏坏的笑意:“你就不怕,对面其实是个母夜叉?” “......”周文昱低头细细想想,一本正经地说:“就你现在这个样子,你以为你还是个温婉的女子?” “姑娘!”玉兰和王成过来了,手里拿着烤好的鱼,玉兰左右看看,觉得似乎气氛有点儿不对,想不明白,她也就不想了。 “请你吃了!”云卿看着金晃晃的烤鱼,香气四溢,定是美味。 “看你那馋样儿,还是你自己留着吃吧。”周文昱好笑的说。 云卿摇摇头,眼神有些黯然,不再关注美味:“你可是忘了,我正值热孝,今日,就是来为母亲点长明灯的。” 周文昱看着眼前女子突然沉静下来的样子,眸子深了几分,这个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性子?时而调皮,时而温婉,时而没心没肺,时而,又如此敏感......她现在低头忧伤的样子,孤独而无助。 周文昱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递给云卿:“我就要去西北了,再见无期,若有什么事情,执此玉佩,可到我府上寻求帮忙。” 云卿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玉佩,她知道她其实不应该这么早接过的,只是,不由自主的,她双手接了过去,手指轻轻碰触到他的手掌,他微微颤了下,而她只是关注着眼前的玉佩。 “我还有事,要下山了,山林到底是山林,天晚了,莫要外出。”周文昱不明所以,只是低声叮嘱着,见她还没反应,以为她感动害羞,轻轻一笑,吩咐依兰玉兰照顾好云卿,转身带着王成,先走了。 云卿抬头,看着少年光影中的背影,大眼睛一眯,笑了。 ...... “爷!您怎么把玉佩都给了那姑娘?”王成疑惑,快步追上走在前面的周文昱。 “爷高兴!”周文昱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又恢复了那清清淡淡的样子。 王成摇摇头,一度怀疑刚刚看到的都是错觉。两人很快到了山脚下,牵了马,一路疾行,申时三刻就回到了王都。 王成带回来的消息是,钟有道被抄了家,举家流放,本人斩立决。徐青的意思是,田镇暂时不要动了,他没预料到皇帝会在没有进一步证据的情况下,发这么大的火,若是在刚刚听了两位大人的建议压下七皇子的请折,此二人就先后出事,事情就未免太过明显。 周文昱进了府邸,直接去书房见了徐青:“先生!” “殿下。”徐青放下书卷,起身行礼。 “先生不用多礼,坐!”两人分了主次坐定。 “殿下可想好了?”徐青慢悠悠的问。 “先生,我已经想好应对了,只等明日再向父皇提起西北之行。”周文昱神色自信。 “哦?”徐青好奇,这才一日,就有了新的动向:“是哪家的姑娘?” “晋国公府,三姑娘谢云卿。” “晋国公府?”徐青皱了眉头。 虽说空穴来风,但是,这风实在有声有色,晋国公府近日在王都可算出尽了洋相,连皇帝都将晋国公叫去狠狠训斥了一番,虽说晋国公府的二姑娘昨日坦然上街购置首饰,让一些声音小了许多,可是,这又未尝不是欲盖弥彰呢?更何况,据他手里的消息,这位三姑娘,和二姑娘从小感情可是不错的。 周文昱瞥了他一眼,自然知道徐青心中在想着什么。 “殿下虽说要找个不得力的外戚,来防止太子猜疑,可是,娶妻还是当娶贤啊!而且,陛下那关估计也很难过,毕竟,他刚刚训斥了晋国公教女无方。”徐青有些不赞同的沉吟道。 “先生不用多虑,我自有考较。”周文昱不欲在这个话题中多说,话锋一转,说起了别的:“若是顺利,三五日间,我可能就要动身了,对了先生,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先生。” 徐青看看周文昱的神色,心中了然:“殿下是想问钟有道?” “先生多谋,钟有道是否真的通敌卖国?”周文昱紧紧盯着徐青。 “如果他是被我陷害的呢?”徐青端起桌子上的清茶,慢吞吞的饮了一口,借着喝茶的动作,暗暗观察周文昱神色变幻不定。 “我虽想脱离此困,但也不想成为罔顾他人性命的昏庸之人,先生助我,也是看重了我,我相信先生,自是不会助我成为那样的人。”周文昱沉吟片刻,肯定的说道。 “哈哈,可是你还是不确定,”徐青大笑,不过他并不介意,作为一个明主,学会明辨是非也是一个过程,而周文昱,也只是刚过了十五岁的少年而已:“这个钟有道,早在三年前就与西胡有了来往,近两年,西胡更是频繁赠其珍稀物件,他虽然没胆子出卖军情,可是一味的被人迷惑,主张求和,这也是大罪,他以为西胡军弱,其实不然,西胡近年来不断壮大,西胡王已经慢慢吞食周边部落,对我大夏边境已经产生极大威胁,可是此人竟然还在为西胡说话,这已经不是政见不同那么简单了,此与卖国之罪,有何区别!” “先生考虑周全。”周文昱点点头。 “此去西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新任的兵部尚书若是没有意外,当时罗庆玉,此人倒是可保后方安定,只是战事一起,定是一场恶战。”徐青如今考虑的已经是出京之后的事情了。 第二日,早朝过后,周文昱跟随皇帝去了御书房。 “父皇,儿臣再次请书。”周文昱一身紫金朝服,贵气逼人。 “皇儿有心锻炼,自是好的,只是你这一去,归无定期,你母妃去的早,你若是有个不妥当,朕如何向你母妃交代。”皇帝欣慰的看着自己英气十足的儿子,心中高兴,却对他志在西北还是犹豫。 “父皇,您就同意了吧,省的七弟天天在都城无所事事。”一边三皇子撇撇嘴,对于周文昱一直想离京,心中十足的不满。 “混账,你以为谁都向你一样!”皇帝恨铁不成钢地呵斥三皇子,三皇子也不介意,自己老子骂两句,又不会怎么样。 皇帝摇摇头,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他能老老实实不惹事他就知足了,不指望他为他分忧,不过:“虽然文绥混,可是怎么也是娶过正妃的,你也到了婚娶的年龄,这般走了,可不知道要耽搁到什么时候了!” 果然,和彤贵妃透漏的信息一样。 “父皇,儿臣一直有一件事未对父皇提起,实在是,儿臣喜欢的女子之前是因为年纪尚幼,后来她母亲过世,儿臣更是不便提起了。” “哦?七弟你有了喜欢的女子?”三皇子不等皇帝开口,自己就先跳过来急急询问。 皇帝不满的皱皱眉头,可是也没多追究,他也好奇地看着周文昱。 第二十五章 彤贵妃 “不行!” 御书房,皇帝听了从七皇子口中说出的女子,一拍龙案,眉眼一瞪,坚决反对,殿外的总管公公李海英不禁缩缩脖子。 “父皇,三姑娘是无辜的,她本就身世可怜,您不能因为她人否定了她!”七皇子语气也很坚决,他抬头,剑眉直入鬓角,嘴巴紧紧的抿着。 “你看,小小年纪都能将你迷惑,让你顶撞朕了,以后还能得了?母亲刚刚去世就这么不守礼制!”皇帝横眉怒眼,他对晋国公实在不满到家了,之前秀女突然得了恶疾消了秀牌他还没觉得什么,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失了贞洁,一个不检点,两个还能好了? “是儿臣一次无意中遇见,看上了她的多思多才,跟她没什么关系,她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儿臣的意思,你怎能迁怒于人?”七皇子力争:“更何况,父皇怎么能拿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与她相比,她母家可是罗老帅爷!” “那也不行!”皇帝态度坚决:“好了,收拾收拾,去你的西北去,在罗将军手下历练历练也是好的,你到底年少,选妃的事,还是过两年吧!” “儿臣告退!”七皇子闷闷地说,有些气鼓鼓的出了御书房。 三皇子眼咕噜转转,冲皇帝嘻嘻一笑:“父皇,那儿臣也告退了。” 皇帝不耐烦的摆摆头,头疼的抬手按上太阳穴。 御花园,四季花草郁郁葱葱,春花已经争相开放,晨露还晶莹透亮的挂在娇嫩的花蕊间,蝴蝶翩翩飞来。 “七弟,等等!”三皇子快步追了过来,气喘吁吁地伸了个大拇指:“七弟,有长进啊,这法子都能被你想的出来。” “我是真心求娶的,只是,父王的反应也在预料之中。”七皇子洒然一笑,摇摇头:“总之,先就这样了,反正她还年幼,等我回来,再正式求娶。” “七弟不是开玩笑吧?”三皇子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抬头想想,对这个晋国公府的三姑娘,竟然没一点印象:“想来也不是个美女啊,不然我不可能没印象的。” 七皇子暗自翻个白眼,想到云卿灵动的大眼睛笑眯眯的狡黠样儿,又想到父皇终于同意了自己的西北之行,心中欢喜,脚步也轻快了很多。 三皇子看着慢慢走远的七皇子,撇撇嘴,没有追去,扭头去了玉衡宫。 玉衡宫,彤贵妃正在花园喂着金鱼,百花丛中,贵妃娘娘一席水红色宫装华裙,腰肢纤细,云髻高盘,鎏金的凤凰含蕊钗,摇曳的金穗流苏垂在耳际。眉心一朵盛开的梅花妆,与百花争艳而优胜一筹,一举一动都是风华无双。 三皇子来了,接过宫女手上的饲料,凑过去,笑嘻嘻的讨好:“母妃,还是母妃厉害,随随便便透一个消息,都帮了老七过了一大关。” “你父皇已经同意了?”彤贵妃站直了身子,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净过手,又递了回去,十指纤纤,眼睛却一直盯着小池塘里欢快争食的鱼群。 “对啊,不过老七找的那个姑娘挺倒霉的,若是消息传出去,估计有一阵郁闷的。”三皇子说的可怜,可是语气里恶趣味十足。 彤贵妃漂亮的丹凤眼斜了他一眼,有些无奈。自己的儿子不成器,也没那个心,若不然,即使和自己再亲,自己又何必帮一个外人,谋划那至高的位子。 “又有几日没回府里了?”彤贵妃扶着三皇子的手,悠然的往寝宫方向走去,已经三十有三的她,声音还是娇媚动人。 “母妃别听娇儿胡说,我只是有几日没去看她了而已。”三皇子不满的哼哼。 “到底是你的正妃,母妃对你要求不多,你想要胡闹,也要先把嫡子生出来再说。”彤贵妃看他这幅死样,别过头,手上用力掐着他胳膊上的软肉,不满地说:“娇儿是个好孩子。” “哎呦,母妃!”三皇子求饶。 彤贵妃拍开她的手,仪态万千地走了:“去告诉老七,本宫近日身体抱恙,他去西北前也不用向本宫请安了,你走吧,本宫累了。” 三皇子嘟着嘴,瞪着漂亮的桃花眼,看着彤贵妃悠然美好的背影,满脸的怨气。 出了皇宫,三皇子骑在高头大马上,慢悠悠地走着,还没到中午,他也没什么事情,左右看看周围,想到老七马上也要走了,心里越加烦躁,有心想去找他抱怨,可是又觉得无趣,晃晃悠悠地,就到了金铃河。心中一动,来到临江的媚仙楼。 晋国公府碎雨轩。 今日的二姑娘谢云语比往日安静了许多,坐在妆台前,细细的描画出弯弯的柳叶眉,打了腮红,轻轻抿一口胭脂,娇艳欲滴的容貌更加明艳动人,对着妆镜左右看看,又觉得少了点东西,在首饰盒里翻了翻,都没有中意的,眉头轻皱,选了一支含珠碧玉簪,轻轻的插在梳好的流云髻上。嘴角掀起一个标准的笑容,还算满意。 起身,青儿取了淡黄色的纱巾挽在手臂处,轻轻转个圈,纱带轻柔的飘动,配着青草色的罗裙,少女的娇柔毕现。 “恩,我们的语儿就是漂亮!”柳眉知拉着谢云语的手,左右看看,很是满意。 “姨娘,现在外边的流言散了么?”谢云语从腰间扯出丝帕,在指尖玩弄,状若无意地开口,其实,她再没有比她更在意的人了。 “自从语儿上次顶着风波出去大大方方的逛了一圈铺子,流言自是分成了两派,近日,母亲听闻,城南平民区有一女子,长得颇为端正,被你三表哥看上了,可是此女子竟然不愿随你表哥过个富态日子,你那不争气的三表哥也无法,可是近日突然得了消息,此女的老父得了急症去世了,此女孤身一人,已经走投无路,正待,卖身葬父!”柳眉知嘴角含笑,轻轻摇着手中的绣扇,两只蝴蝶活灵活现地随着她的摇动在牡丹花间起舞。 “姨娘的意思是?”谢云语眸子一转,轻笑一声,明白了她的意思。 第二十六章 董若杉 朱雀大街繁华依旧,今日又是集市,自是人来人往,摩肩接踵。谢云语粉纱遮面,在南街下了轿子,带着青儿翠儿,一路兜兜逛逛,一会儿看看纸扎的风筝,笑意盈盈,一会儿看看路边的糖人,两眼亮晶晶的,看上去甚是无辜。 “诶,这不是谢家的二姑娘么?” “看上去就是个小姑娘,哪个传出的这么恶毒的话,还让人家姑娘怎么活!”有护花使者被谢云语的娇憨模样给吸引了。 “这可就难说了,无风不起浪,而且,据说水落湾的戏班子过年时确实死了一个戏子。” 谢云语作为王都进来的风云人物,自是被有心人看到了,一来二去,街上总有人朝她看来,她自然不能再装作若无其事,抬眸,手中握着刚刚从摊位上拿起的胭脂盒子,无辜地看看周围,眼睛一红,却又没有哭出来,放下胭脂,匆匆地穿过人群,似要逃离这里,青儿翠儿快步跟上。 “哎呀!”谢云语捂着脑袋,娇呼一声,抬头正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突然冒出来,害自己不小心撞上了。 “姑娘没事儿吧!”青儿扶住谢云语,扭头怒视:“哪来的登徒子,这般无礼!” “哟,这不是近日里名满京都的谢家姑娘么?”此人看着谢云语,夸张地头伸过来,无礼的细细看看谢云语,而后刷的打开手中的折扇,哈哈笑着:“模样不错,恩,身边的丫头长得也可以!” 谢云语自然听出他口中的调笑,可是,她看他一身华服,就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却一时对不上人,她只是红着眼圈,无辜地扫视一圈,当真我见尤怜。 江浩虽然在无所谓的笑着,可是眼角还是在偷偷观察着谢云语的神色,见她只是憋着气,无辜而委屈的样子,心中也起了疑惑,某非传言真是假的,而后,他发现周围的人竟然开始对他指指点点,他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假咳一声,对周围的人恶声恶气地说道:“好啦好啦,凑什么热闹!” 谢云语不去理他,正要绕过他走开,江浩却凑了过来,跟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着话:“二姑娘这是要去哪呢?” “公子可是无事?” 谢云语冷漠的态度让江浩尴尬的笑笑,不过他就是脸皮子厚:“二姑娘真是聪慧过人,一眼就看出来,我今天实在无聊!” 谢云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对于这个来历不明的男子,她没有兴致多说什么,正想着如何甩开他,突然看到前面一堆人围在一起看热闹的样子,心中一喜,不动声色地走过去。 “我刚刚路过看了,是个卖身葬父的,小姑娘虽然长得俊俏,可是这哭丧脸,本公子没兴趣。”江浩自顾自地给谢云语说着。 果然,和姨娘说的一样,谢云语扭过,冲他笑笑,而后不再理他,在丫头地帮助下挤进人群。 “臭丫头,本公子看你可怜,你还不识抬举!”一个声音猖狂的在人群中响起,谢云语看了,是个胖子,一身元宝锦袍,一看就是个土财主生的,皱皱眉头,只觉得恶心。 女子并不答话,只是拒绝接受此人的银钱。 “不识抬举,来啊,把她给我拖走,拿着银子将她那死鬼父亲给埋了!”胖子横着小眼睛,嚣张地说,完全不顾周围的人指指点点。 女子看几个家丁模样的围了过来,这才神色波动,有了惊慌之意,左右看看,都是漠然的看着,心中冰寒,眸子一定,心中起了鱼死网破的念头,一头就往身边的台阶上撞去。 “别!”谢云语惊呼,一个大步走过去,此女一头撞在她的小肚子上,两人一起摔倒在地。这一下撞得她是头晕眼花,好一会儿反应不过来。面上痛苦,心中暗骂该死。 “晦气!”那胖公子见此女如此刚烈,撇撇嘴,也没了心思,带着人走了。 “姑娘,您没事儿吧?”此女见谢云语模样娇美,打扮精致,服饰华丽,知道是位贵人,心中感激。 “怎么没事儿,你也是傻,好端端的,寻什么死,也是我们姑娘心善。”青儿将谢云语扶起,不满的说。 “青儿!”谢云语扶着青儿的手,起了身,听了青儿地话,低声责怪:“不得无礼。” “是!姑娘。”青儿低下头,温顺的站在一边。 “民女也是没有办法。”此女低下头:“若真是被他带走,还不如一死了之。 “看不出来,你还挺热心的嘛!”江浩噙着笑,晃着步子走过来。一席白色锦袍,玉带金冠,风流倜傥。 谢云语不去理他,从荷包掏出一锭银子,有十两之多,好生宽慰着:“好好安葬你父亲,剩下的银子,自己找个营生,安心过日子吧。” “姑娘心善,奴家愿意跟着姑娘,伺候姑娘,以报今日之恩。”女子跪下,感激的说道。 “你可是没了家人?”江浩开口,好奇的问。 女子看看江浩,又看看谢云语,见她也看着自己,小声开口:“民女董若杉,此间再无亲人了。” “好吧,那你安心葬父,过几日,可来晋国公府寻我。”谢云语想了想,有个忠心的奴婢也是好的,自己身边这两个,到底是个木讷的。 董若杉端端正正的叩了头,谢云语带着青儿翠儿,离开了人群,当然,还有跟屁虫江浩。众人看没了热闹,也散了去。 “真是谢二姑娘?如此大方得体,人又善良,和传闻不一样啊!” “传闻不可信,定时二姑娘得罪了哪个小人,遭人污语。” “哎,也亏了二姑娘行得正,不惧流言,坦然应对。” “流言终究是流言。” ...... 人群的议论声短短传进谢云语的耳中,她心中得意,眼中隐晦地闪过一丝恶毒:谢云卿,我们走着瞧! 走了一会儿,谢云语停下步子,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也没了心思闲逛,只见江浩还跟着自己,没好气的说:“我说这位公子,我和你并不相识,你这老跟着我,还嫌我的笑话少是不?” 江浩跳了一脚,夸张地转了一圈,受伤地说:“你竟然不认识我!” “哼!”谢云语没好气的别过脸。 “我可是大名鼎鼎的京都一霸江家三公子,江浩是也!”江浩摇着折扇,骄傲的开口。 谢云语一怔,江家!她不动声色的暗暗咋舌,好奇地看看江浩,眼中满是惊奇。 “怎么样?吓到了吧?”江浩得意洋洋地看着谢云语。 “噗嗤!”谢云语轻笑出声,媚眼如丝地流转一圈,低头轻轻浅浅地做福:“江三公子有礼了。” 江浩呆呆地看着谢云语笑靥如花的面容,春日明媚的阳光透过新柳摇曳的枝条,斑驳的光影下娇媚惑人。整个世界似乎安静在了此刻,只剩下两人,在春风中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他傻傻地笑了,他突然想到,自己爱上了她? 第二十七章 利用?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 云卿眯着眼睛,出神地望着烛火摇曳,手中,拿着一枚碧绿色的玉佩,玉佩精细地吊着龙凤祥云图案,做工甚至精美,黄色的穗子由最好的丝线编制,触手光滑细腻。 “嘘!”玉兰冲依兰做个手势,依兰点点头,俩人小声地退出房间。 “玉兰姐姐,姑娘最近老爱出神,我们不用劝一下么?”依兰担心地嘟着小嘴。 玉兰摇摇头:“姑娘这些日子有主意多了,许多事情,姑娘自有打算,姑娘需要我们的时候,自然会吩咐我们的。” “哦!”依兰还是有些不放心,在台阶上坐下,望着天上小小的月牙:“玉兰姐姐,你说,我们真的在这里呆三年么?” “怎么了?你想回国公府?”玉兰在她身边坐下,也托着下巴,天慢慢暖和了,夜里也没了早春的寒气,清风吹过,两个年岁相近的小丫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心里话。 “才没有!”依兰回头认真的否定,而后继续看着星空,憧憬地说:“我倒希望永远在庄子上,开开心心的,没有那么多的事情,我只是担心姑娘,姑娘不像我们。我们姑娘,金贵着呢!” 依兰说的自豪,好像金贵的是自己一样,玉兰轻轻笑了,是啊,我们姑娘,定会成为九天上的明月。 “嘭!”烛花爆裂,云卿一惊,回过神来,低头,看看手中的玉佩,摇摇头,不在多思,懒懒地声音传出来:“依兰,睡觉了。” “诶!”依兰大眼一睁,跳起来,欢快地跑进去,玉兰看着,很是无奈,永远这么毛躁。 第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时,云卿就睁开了眼睛,大眼睛眨了又眨,最终确定天亮了。 “姑娘醒了?”玉兰端了洗漱的盆具,轻手轻脚的进屋,见云卿睁着大眼睛盯着床帐发呆,知道自家姑娘这是起床气,声音里都是笑意。 “哦,玉兰啊。”云卿呆呆萌萌地开口,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从床上坐起。 “依兰,姑娘起了!”玉兰冲着外间唤着。 “姑娘,庄嬷嬷和董娘子做了姑娘最爱的蘑菇玉米羹,可香了。”依兰笑嘻嘻地跑进来,取了云卿的衣裙,和玉兰一起,服侍着穿了衣物。 云卿净过面,用海盐漱了口,端坐在妆镜前,依兰简单的帮她扎了几个小辫子。云卿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小小的模子,眼里还有晨起的雾气,小脸竟然还有娇俏的婴儿肥,她笑笑,可爱的酒窝连自己都给醉了。 直到吃过早饭,云卿才回过了神,算是彻底醒了。 “姑娘昨夜下了小雨,今日就不上山了吧?”玉兰收拾着碗筷,问道。 “下雨了?”云卿看看外边,地面确实还有潮湿:“无妨,雨后空气更加清新,更何况,现在还早,还是出去走走。” 春雨潇潇雾蒙蒙,醉竹卧榻空山前。 云卿每日都会坚持爬一趟后山,后山不高,说是山,其实就是矮矮的一个小土包,但是佳木葱葱,很是幽静。不只是以前哪位主子有心,命人修有石阶,路倒是好走。 每日早起,爬山,上课,一天的时光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流逝着。 这日,下了学,云卿和依兰刚进院子,就感觉到氛围有些不同,她不动声色的进了房,玉兰进来,行礼,起身,来到云卿身边,低声说到:“姑娘,审石回来了。” 云卿点点头,示意玉兰喊人进来。拿起手边的青花瓷茶杯,云卿掀开盖子,雾蒙蒙的热气伴着清新的茶香萦绕鼻尖,轻呼口气,吹散了浮在睡眠的绿莹莹的叶子。 “姑娘!”审石抱拳行礼。 “嗯,”云卿并没有喝茶,将茶盏重新放下,看大家都这么严肃,突然轻笑出声,如一汪清泉流过人心。 大家抬头,有些迷茫地看着云卿。 “好了,又发生什么大事儿了,让你们一个个都苦着一张脸!”云卿考上身后的软垫,懒洋洋地声音里还有着笑意。 “姑娘!确实是不好的消息。”玉兰都有些急了。 “哦?”云卿好奇地歪着脑袋,“莫非是父亲执意要扶正柳氏?” 审石摇摇头:“自从流言纷起,皇帝又训斥了谢国公治家不严,欺君之嫌后,谢国公并不敢太过显眼,扶正的事情暂时压下了。” “那是什么?”云卿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能和自己挂上厉害关系的。即使有人想要陷害自己,抹黑自己,如今自己老实守孝,当不会给她们可趁之机才对。 “七皇子向皇上请旨赐婚,被皇上拒绝,甚至为了打消七皇子的念头,同意了七皇子西北历练。如今京都到处传言,说七皇子利用了姑娘。”审石半低着头,轻声说道,声音里也是关切。 “姑娘!那什么七皇子竟然如此混蛋!”依兰跳了起来,圆圆的脸怒目圆睁,横着眉头说:“亏我看他人模人样的,还玉佩,八成是个便宜货,姑娘,这可如何是好呢?” 依兰焦急的停不下来,在一边走来走去的。 “依兰!”玉兰轻呼,使了眼色。 依兰这才意识到一边的云卿一直沉默着,她立刻就止住了牢骚,转而担忧地看着云卿:“姑娘,您别难过,这样的小人,我们早点儿看清也是好的。” 云卿听了消息,其实有一瞬间的迷茫,下意识的想要拿出怀中的玉佩确认一下,确认一下是否是记忆中的玉佩,可是当手隔着一副触摸到玉佩安安静静的躺着怀中时,她又一瞬间安静下来,看着凑过来的小脑袋,温温和和的笑笑,示意自己没事儿。抬头,问沉默在一边的审石:“可查到了什么?” “姑娘想的不错,是柳家的。”审石眸光闪闪,暗赞云卿的聪慧。 “什么柳家?”依兰疑惑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你还记得我们上香回来,遇到的那几个匪徒么?”玉兰在一边开口提醒。 依兰当然记得,当时可把她吓坏了!她的小情绪又上来了:“姑娘,是柳姨娘派人害姑娘?” 云卿摇摇头,微低着头思索着,没有开口。 “匪徒是柳家找的,那个出面想要救人的公子,更是刘尚书二弟的大公子柳传芳。”审石开口,进一步将自己查到的说出来。 依兰今日吃惊不小,直呼自己笨死了,然后满脸崇拜的看着云卿:“原来姑娘一早就察觉了?” 云卿笑笑,抬头问审石:“七皇子可是已经出发去了西北?” 审石点点头:“这月初七,七皇子就启程了。” “太子可有动作?” “七皇子走的时候,太子十里亭相送,赠了金丝软甲。” 云卿点点头,继而关心的问到:“你也注意安全,若是银钱不够了,就和玉兰说,在外行走,需要用到的地方多,前些日子听汀凡说起你发了一场高烧,看样子是大好了。” 审石心中一暖:“劳姑娘挂念了。” ...... “姑娘,你真的没事儿?”依兰将烛芯剪去一截,烛火稳定了许多,不再摇曳着晃眼睛,抿抿嘴,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 审石下去后,云卿照常吃了晚饭,食量正常,吃过饭,带着依兰沿着小溪散步消失,之后就回到房间读书,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可是依兰就觉得,云卿不该对七皇子的事情一点儿反应都没啊,她可是偷偷看到好几次,云卿在无人的时候一个人对着七皇子送的那枚玉佩发呆的。 云卿出神的摇摇头,在烛火摇曳中,她的笑容有些朦胧,却很温柔,似乎是在和依兰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若是利用,就当是还前世的债......不过我相信他,他那样美好的男子,高贵华清,又怎会诚心做一些,伤害一个无辜女子的事情呢?” 依兰失神的望着云卿。 她眉眼温柔,忽闪的大眼睛朦胧着说不尽的柔情,低头浅笑,她举止慵懒,嘴角永远挂着一丝柔和的笑容,似乎尘世间所有的苦难,都被她在一笑间置轻了。 第二十八章 少年马俊 春去秋来,转眼云卿已经在二屯子呆了近两年,三年守孝还有一年,国公府已经派人来接过几次了,都被她推脱了,既然都呆了两年了,自是要三年圆满,才算全了孝道。大公子谢瑞君一年前就回来了,知道云卿来了庄子守孝,也过来陪着,但是他却总是神出鬼没的,云卿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神神秘秘的。在的时候看云卿晨起爬山,锻炼身体,就提议教了云卿一套剑法,剑法优柔,云卿舞着,倒像是在跳舞,她颇为欢喜,每日都拿来练。 “我可和你说了,一会儿见了姑娘,老实着点,姑娘可不比别人,别这么没规矩的!”邓平不放心的叮嘱着,看这小子东张西望的,没好气的拍一下他的脑袋,他嘿嘿一笑,才算老实了。 “知道啦,邓大哥你已经啰里啰嗦说了一路了,真看不出来是个功夫这么厉害的侠客呢!”马俊随手从田边的杂草中抽出一叶嫩草,叼在口中,语气里哪还有初见时的崇拜。 “我可没说过我是侠客,我顶多算个护院。”邓平骄傲的抬起下巴,看他的神情,似乎当个护院要比侠客威风的多。 马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呐,前面就是我们姑娘了!”邓平远远的就看到庄口草亭子里画画的云卿,眼前一亮,自豪的冲马俊说,之后又讲了一通规矩,老实憨厚的脸上,满是小心。 马俊哪还听得进去?他盯着邓平指的方向,只看到一个素衣女子,青纱遮面,举止优雅而认真的对着眼前的画板。暗暗称奇,本来,听邓平说起他们姑娘,他是好奇的,可是看邓平引自己来的地方,他就没了兴致,这种穷乡僻壤的,有什么好姑娘嘛! 哪成想,竟是这么个亭亭玉立,仙风玉姿的女子,笑笑年纪就有如此风华,长大了还不知道怎么个妖孽法呢。 “啪!”头上又挨了一巴掌,只听邓平沉了脸低声喝道:“看什么呢,姑娘岂容你这般无礼!” 马俊揉着脑袋,不满的小声嘟囔两句。 走到近前,依兰首先注意到两人,她好奇的打量着跟在邓平身后的小乞丐,不满地娇声说道:“邓平,你怎么这么没规矩,带人来见姑娘,也不知道先让人梳洗一下,也不怕冲撞了姑娘。” 小依兰也亭亭玉立了,水蓝色的长裙,柔柔的小柳腰,甜甜的小嘴,虽然面上的婴儿肥减不下去,一眼望去,也是个娇憨可爱的小美女。 “嘿嘿。”邓平只是摸着后脑勺傻笑两声,看马俊呆着不动,推了他一下:“还不见礼!” “小子马俊,见过姑娘。”马俊笑嘻嘻的打了个千。 云卿低着眸子,长长的睫毛掩着一汪清泉般的眸子,象牙白一样晶莹润泽的皮肤惑人心神,额发高束,露出光洁美丽的额头,发丝如墨玉般披在身后,素手执笔,轻轻旋转,描画了一笔,转了笔锋收尾,提笔,看着眼前的画,还算满意的点点头,将笔交给依兰,接过玉兰递来的手帕净手,然后坐在石凳上,喝了一口清茶润了喉,才抬头细细打量眼前之人。 只见面前的男孩脏兮兮的,很是瘦弱,脸上也是黑漆漆的,看不真切,只是一双眼睛大而有神,眼珠子咕噜噜转着,透着股机灵劲儿。 云卿点点头,慵懒的声音传出:“是个机灵的,既然救了他,你俩也算有缘,就由你来教导他吧。” 说着又对马俊温声说到:“邓平武艺不错,跟着他学好武艺,以后,也是个出路。” 马俊苦了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云卿:“姑娘,我可不可以从文?” “噗嗤!”依兰在一边忍不住笑出了声,如花初绽,竟然让马俊骚红了脸:“你这泼样儿,还从文?” “依兰,”云卿也是忍俊不禁,可是还是制止了依兰的口没遮拦:“你喜欢读书?” 马俊尴尬的笑笑,他也知道自己这幅样子,说这话是有点儿滑稽,可谁让他穿过来时,就是这么一副死样子呢?酝酿了一番感情,沉声说:“其实,也不算读书啦,姑娘有所不知,小子马俊,今年十八,本是商家子,家道中落,举家准备迁往襄州,不想路遇山贼,父亲等人拼了性命救得我性命,却,哎,全家都被山贼害了。我一路流浪,到了京都,不想就在京都城外,冲撞了贵人,幸得邓大哥武艺高强,出手相助,又迅速撤离,才保得性命。” “没想到你这么惨。”依兰红着眼睛擦擦眼泪:“看你瘦弱的,之前竟看不出,比邓平还大一岁。” 马俊汗然,心中暗道这女孩也太容易相信人了,如此天真,竟然还是姑娘身边的大丫头,难得难得。其实,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只不过,经商嘛,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星级饭店的老板,自信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云卿却不会被他三言两语糊弄了,她明明从他的眼底看出了一丝狡黠:“过来看看我这幅画,可能看出点儿什么?” 马俊疑惑,勾着头看过去,这一看心中一惊,古人真是厉害,这笔工,没个十年是练不出来的,这才多大的女子,竟然这般厉害,他看怪物一样看看云卿,云卿淡然的喝口清茶,若论气度,天下女子有几个比的过她?这份贵气,岂是一般女子能有的?她微微抬眸,示意他好好看。 细一看,马俊又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只见画里雕梁画栋,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前有大大的楼房解析,竟是酒楼模样,后院抄手游廊隔着三个院落,皆是亭台楼榭,假山活水,一应俱全。 “姑娘,真乃神笔啊,”他无法想象,就是这么个十几岁的女子,用一支小小毛笔,竟然一气呵成,如此巨作:“姑娘想开酒楼?” 云卿点点头:“有这个想法,近日户部有一家酒楼拍出,我准备入手,位子有点儿偏,又是犯官家的,估计能成,我已经派人去洽谈了,酒楼还是什么的,还得看过才好定论。” “你若有意经商,我让邓平带你去找禄掌柜,商铺子露面之类的,我都是由他跑着的,你可以跟着他四处看看,若有想法,就和他说,若你有能力,自是不用害怕埋没了。” 云卿轻轻浅浅的话,让马俊心中一喜,他无权无势又无钱,在这个时代混迹了三个多月了,差点儿落个身首异处,他早就明白了,没个靠山,自己就是一辈子乞讨的命,认真的看着云卿:“姑娘厚待,马俊,定不会让姑娘失望。” 云卿点点头,端起茶盏,喝口清茶,马俊看了,很有眼色的福了个礼:“那小子先下去了。” 邓平带着他下去不说。 “好了,都不知道真假,你倒是心软。”云卿看依兰两眼红红的看着马俊的背影,好笑地说。 “姑娘怎么这么说?”依兰揉揉眼睛,疑惑的问:“他说的莫非有假?可是谁能拿自己全家性命来胡说的?” “也许他确实是孤儿,可是身世如何,就另当别论了。”云卿悠悠然的起身,踩着细碎的步子出了草亭子。 第二十九章 师生 桃花雨纷纷,杨柳风吹面。 庄子后的桃花林中,云卿眸光冷凝,嘴角噙笑,一件绣着兰花的青底裹胸小衣,白色多层纱裙,白纱对襟窄袖长褂,发丝轻挽,如瀑披下,翻飞间如一直美丽的白蝴蝶,手中的长剑,在阳光下闪耀着寒光,金色的长穗随着她的动作飞舞,桃花艾艾,粉色的花瓣满地落,随她一抬足,一旋转间,再次有了生命,飞舞于空。 美人如斯,如斯美人! “啪啪啪,啪啪!”一阵掌声轻轻拍响,惊动了正在舞剑的云卿,她一个旋转,收了剑招,看见来人,欢快地跑来:“大哥!” 谢瑞君细细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满是疼爱,平日冷漠的脸上,也带了一丝温柔的笑容:“卿儿长大了,比起母亲当年美貌,也不想让,等回了京都,恐怕要引了无数王公,上门求娶!” “哼!”云卿调皮地吐吐舌头,骄傲的抬起小脑袋,如此可爱的她,也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能这么无拘无束的表现出来:“除了这世间最好的男儿,哪个配得上我谢云卿?” 骄阳万里,也遮不住女子无双光彩。 “你啊,就是性子太倔。”谢瑞君宠溺地摸着她的发丝,十四岁的云卿已经亭亭玉立,身量纤长了,可是谢瑞君却还是高她一头,虽然也才十八岁,却有一种成熟男子的深沉。 “对了大哥,我估摸着父亲又要派人来催了,听说柳氏最近逼得紧,谢云语要出嫁了,又是江家那样的人家,没个嫡女身份,估计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能攀上江家,父亲心中也是欢喜的吧!”云卿依着谢瑞君,懒懒地说着,似乎口中的人和她无关紧要一般。 谢瑞君皱皱眉头,他不喜欢云卿这样子的语气,淡淡的,没有人情味儿,他觉得,云卿就应该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这些事情你不用忧心,柳氏想扶正,还得问过我同不同意。” 云卿歪着脑袋,笑眯眯的看着谢瑞君:“大哥,你回来了,真好。” 谢瑞君心中一痛,云卿依赖的口气让他心疼。 “姑娘!”远远的,依兰站在桃花园外冲自己招手,清亮的声音隔得老远传了过来:“姑娘,卢谷先生的家人来了!” 云卿眼中闪过一丝伤感:“卢谷先生也要回湘西了......” “缘起缘散,你不必太过执着。”谢瑞君安慰她,他知道她敏感多思,感情细腻,可是,聚散离别,本是人生常态。 云卿沉默的点点头,几人一路不急不缓的,来到卢谷先生住的草堂子,一辆马车和几匹骏马就停放在草堂院子,云卿只是扫了一眼,将手中剑交给依兰拿着,和谢瑞君说了句话,表示自己进去就好,谢瑞君点点头,云卿转身就进了草堂,只见一中年男子,白面无须,虽然一路过来,却服饰工整,看着就是一个严谨的人,他大方的坐在卢谷先生对面,中间摆了副棋盘,两人没有谈话,只是你来我往,静静的下棋,檀香袅袅。 云卿规规矩矩得行了个学生礼,又朝那男子福了福,接过卢谷先生身边童子手中的茶具,端端正正的跪坐在一边。 两人的棋风似有相同,卢谷先生一贯保守,今日却步步相逼,实是对面男子也是保守风格,看棋局走势,想是卢谷先生先守后攻,而那男子却先攻,只因攻无所攻,退而防守,想要缓冲,卢谷先生却不给他机会。 一局棋下来,竟过了一个时辰,最终卢谷先生以一子半的优势,胜。 “哈哈,先生还是棋高一筹啊,学生此生看来是难以取胜了!”对面的男子哈哈一笑,云卿竟然看走眼了,看他笑容满面的样子,没想到,竟是个爽朗的性格。 卢谷先生只是手抚白须,慈祥的笑笑,接过云卿递来的茶水,对云卿说:“这位是翰林学士赵阁生。” 云卿心中一惊,翰林学士是个清贵的职位,一般是入阁的踏脚石,没想到,此人就是赵阁生,这可是后来最年轻的的内阁大臣!云卿心中惊叹,面上却很淡定,她坐直了身子,双手合十大方的见礼,口中却说着调皮的话:“没想到,我还有这么厉害的师兄,我可是找了位顶好的老师!” 眼珠子一转,云卿摇着脑袋颇为自得的看着卢谷先生,狡黠的眨眨眼睛:“先生若是回了江西,有赵先生在,估计学生也不会受人欺负了的。” 卢谷无奈,看着赵阁生苦笑着说:“看到没?这丫头鬼精灵着呢,不是老夫一直拖着,实在是遇到个磨人的学生。不过,云卿年幼聪慧,我总担心慧极必反,心有不安,让兰亭拖你过来,也是想让你日后照顾一二。” 赵阁生心中疑惑,在卢谷先生面前却也没有绕弯,直言道:“老师是否过虑?” 卢谷摇摇头。 赵阁生心中一惊,看着卢谷先生身边巧笑倩兮的女子,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一看,心中也是一惊,且不论卢谷先生口中的聪慧,单单这张面容,就足够她一生波折了。 “先生所托,学生,定当用心。”赵阁生认真的作揖应了下来。 “谢过赵先生!”云卿回礼,而后抬头,看向卢谷先生,眼中有着不舍:“先生此去,可还会回来?” 卢谷目光慈爱的看着云卿,摇摇头。 “先生务必保重身体,若有可能,云卿会去湘西看望先生。”云卿面上带笑,眼睛却红了,强忍着,没落下泪来:“若无可能,此一别,恐此生再难相见,此间两年,不论寒暑,先生用心教导云卿为人之道,教授云卿圣贤之论,云卿必将受用一生。” 云卿起身,离了席,来到堂中,认真的跪拜下去,叩了三叩。 赵阁生暗暗点头,是个好孩子,不过,他却不得不提醒:“时辰不早了。” 云卿起身,强笑着说:“学生送先生。” ...... 送了一程又一程,终究,人是走了。 “姑娘......”依兰一直安安静静的陪在一旁,直到夕阳西下了,她才出声唤她。 马车早已消失在路的尽头,云卿望着路的尽头,好像望着自己的人生,前路漫漫......她的神色已恢复了平静,虽然早得了信儿,可是她还是不喜欢离别。云卿慢慢的往回走,傍晚的清风吹动她的衣衫,麦田里,青草的香味,有种清甜萦绕。她走的很慢,不远的路,她用了半个时辰才走回来,她看到,夜幕下站在院子外等着自己的大哥和玉兰,她微微一笑,心中的郁气散了不少。 “大哥!”云卿突然欢快的冲着远处的人影喊道,如精灵般飞快地跑了开去,依兰一愣,快步追上。 云卿扑进谢瑞君的怀里,小脑袋蹭蹭,久久不肯出来。 “咳!”高嬷嬷在谢瑞君身后一声轻咳,面色低沉。 云卿暗暗吐舌,离了谢瑞君的怀抱,笑嘻嘻的探出脑袋,和高嬷嬷说话:“嬷嬷,晚饭有没有我最爱的桃花羹?” 高嬷嬷摇头,暗想是该回去了,虽然有自己盯着,可这明显快长成野丫头了,在这庄子上,云卿最大,少了拘束,人虽然活泼开朗了,可是,高嬷嬷无奈的叹口气,没好气地说:“桃花羹什么时候成姑娘最爱的了?” 云卿凑过去,挽着高嬷嬷的胳膊往里走去,惹得高嬷嬷又是一阵腹诽:看看,这没规矩的,和自己再亲,也不能忘了自己是大家闺秀的身份,怎能和自己这样挽着手的,没个尊卑。可是,高嬷嬷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受用......这样的姑娘,让人硬不起心肠来。 第三十章 和小豆子的约定 第二日天下起了蒙蒙细雨,云卿坐在妆镜前,看着窗外,细雨蒙蒙,不像是雨,倒像是雾气一般,天色阴暗,朦胧不清。玉兰轻轻地帮她打理发丝,乌黑顺滑的发丝在玉兰小手中,被她轻巧的挽了两个发髻,赞叹道:“姑娘的头发生的真好,等十月里姑娘行了笄礼,梳着流月髻,插上夫人留给姑娘的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定会是京都最美的人儿。” “那当然了,姑娘本来就是最美的!”玉兰话音刚落,就被刚进屋的依兰听了接了话去。 “哎!”云卿却觉得无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情恹恹的,起身,窝进软榻,懒懒的抱着未学完的《史论》,不想动弹,《史论》还有最后一卷,鲁国传一篇没有学习。想到这个,云卿又是叹了口气,若是往常,自己这会儿正在上课呢。 依兰玉兰对视一眼,依兰鼓鼓腮帮子,玉兰别过头,依兰眼睛一瞪,好吧,还是得她出马! “姑娘,今日可有什么想做的?”依兰将叠好的衣物放回柜子里。一边偷眼望去,随声问道。 云卿摇摇头,懒得开口。 “姑娘,我们剪纸鸢,等天晴了,放风筝去可好?如今青草艾艾,正是踏春的好时节呢!”依兰走了两圈,想了这么个主意。 云卿抬眼看看她,而后连头都懒得摇了。 玉兰扶额,依兰也真是的,怎么拿其他女子的爱好来与自己姑娘说呢,自己家姑娘,可从来不喜欢这种扑蝶赏花,放风筝的小女儿样儿的玩意儿,想了想,她说:“姑娘,禄掌柜不是捎来信儿,城南的酒楼接手了么?您想好做什么营生了么?” 提起这个,云卿倒真转移了注意,她支起下巴,爬在矮桌上,又陷入了沉思。 玉兰看看依兰,没有说话,轻手轻脚的去了外间,依兰眨眨眼,也跟着出去了。 “玉兰姐姐,你喊我么?”依兰追上玉兰,轻声问道。 玉兰看看依兰,莫名其妙:“我哪有喊你?” “你不是让我出来么?”依兰郁闷的嘟着嘴巴。 “我是让你先陪着姑娘,我来看看庄嬷嬷午膳准备做什么,我来搭把手。”玉兰将手中的绣篮丢进依兰手里,无奈的说到。 依兰撇撇嘴,无所谓的跟着玉兰,并没有急着回去:“唉,玉兰姐姐,你说,姑娘这是怎么了?” 玉兰翻翻白眼,自去忙自己的去了,留下依兰无趣的蹲在房檐下,看着雾蒙蒙的天气,去猜测云卿的心思。突然,一个小脑袋探头探脑地在院子那往里面看,被依兰抓个正着,她也不管细雨的湿气,三两步的走过去,揪出一个十一二岁大的小男孩:“我说小豆子,你又想过来偷吃的是不?” “没有!你放开我,你这母老虎!”小豆子被揪了衣领,大声的抗议。 “呵!还敢说我是母老虎,看我把你交给庄头,再告诉他你上次偷吃的事情,自有人来惩治你!”依兰松了手,叉着腰站在门口,气鼓鼓的说,小脸憋得红红的,甚是可爱。 “上次我只是饿了,更何况,主家姑奶奶都原谅我了,你一个小丫头,总揪着不放,哼!”小豆子虽然瘦小,可是口齿倒是伶俐,堵得依兰一愣一愣的。 “还敢嘴硬!”依兰说不过,就想上手。 “依兰,你又没个规矩了!”高嬷嬷从东厢房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自是要训斥依兰了:“这是哪来的孩子?” “高嬷嬷。”依兰背着高嬷嬷的脸上一僵,缩着脑袋回身福了福:“是庄子上哪户农家的。” “我想在主人家找个活干,我很厉害的,什么苦都能吃!” 依兰的话还没落,小豆子就跳了出来,大声说道。 “依兰,谁人在吵闹?”屋子里,云卿软软的声音传出,院子里的几人都禁了声,小豆子也乖巧了,任他再皮,也知道,吵到主家姑娘,自己定没个好果子。 果然,没一会儿,轻掩的门房打开,一个天仙儿似的姑娘出现在眼前,男孩只看到衣角,就低下了头,也不敢放肆。 云卿推开门,清凉的空气迎面扑来,烦闷的心情倒有所缓解,看看院中众人,正要开口说话,又听到院子外有一男一女两个声音传来,便住了口,等人过来。 “哎呦,这臭小子还真在这里!”一个庄家汉子一眼就看到了门口低着脑袋的小豆子,上来就揪着他的耳朵,往他屁股上啪啪打了两下。 “咳!”身后跟着的妇人却看到了院子里的人,当然还有站在正房门口的云卿,唬了一跳,干咳两声,用力拉拉男子的衣袖,冲他使眼色。 汉子回头先是不满的瞪她,当看到人时,慌忙跪了下去,也顾不得下雨湿了地面的泥浆。 “主子姑奶奶诶,小子不懂事儿,惊扰了主家,还望姑奶奶饶了这次。”说着实诚的砰砰磕了两头,额头都被泥浆脏了。 云卿漠然,看向依兰。 “姑娘,小豆子刚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被我抓到的,我以为他又要像上次一样偷吃的,没想到竟想要到姑娘这里寻个活计。”依兰简单的把事情说清楚了。 “哦?”云卿饶有兴致的看着被他父亲样的汉子拉着跪在地上的小豆子,小豆子被父亲打了屁股,却不求饶,只是跪在地上,倔强的将小脑袋扭向一边,云卿用淡淡而有些疏离的语气问道:“为什么想到要出来跑活计呢?” “姑奶奶家的点心好吃,我也想能吃上好的点心。”男孩抬起头,稚气的脸上简简单单的写着憧憬。 “这样啊?”云卿一手托着下巴,在房檐下来回走了两圈,而后看到他身后的父亲,突然眼前一亮:“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这田里的庄稼么?” “喜欢啊。”小豆子觉得莫名其妙,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现在还小,到我身边也帮不了什么忙,这样,我给你一个考验,若是你能做到,我定会给你一个锦绣的前程!”云卿抛出了一个不小的诱惑,她轻飘飘的语气,也让男孩神往不已,就连他身边的父母,都不由顺着想了开去。 “请姑奶奶吩咐,小子一定能完成!” “你也知道,冬季蔬菜珍贵,都是从南方千里运来的,很是难求,你若是有法子,能在冬日里种出夏日的蔬果来,定有重赏!”云卿语出惊人,这个想法,是常人想都想不到的。 小豆子的父母脸色立即苦了下来,这想法,也只有贵人能想得出来了,这不是刁难么?岂料,小豆子却是眼睛亮亮的,一口应了下来:“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哦!” 云卿莞尔一笑,大眼睛眯着,黑亮的眸子里也透着开心:“定不反悔!” “你们能帮他最好,万莫打击他。”云卿看那对儿夫妇苦着一张脸,淡淡地,斜了他们一眼。 “可是姑奶奶哦,这,怎么......” “哼!”云卿一声冷哼,打断了他们的话,继而似是说给他们听,又像自言自语般的,边说边回了屋子:“世上只要能想的出的,就没有做不到的,就如谁能想到,冬季里荷花满园的?只要有心......” “嗯!”小豆子眼神坚定的点点头。继而咧着大嘴笑了,不顾身后父母的呼唤,欢乐的前头跑开了去,那对儿夫妇叩了头,追了过去。 第三十一章 回府的日子 云卿回了屋子,只在院子里呆了一会儿,身上就有些潮湿,乡里本就湿气重,这也没办法。 “姑娘!”玉兰敲响房门。 “嗯,进吧。”云卿从腰间抽出丝帕,想擦擦头发,可是发现,丝帕更潮,烦躁的丢在一边。 玉兰端着新出炉的芙蓉糕进来,正看到这一幕。 她将芙蓉糕放在软榻边的矮桌上,甜糯糯的香味传来,云卿扫了一眼,看起来还不错。 “姑娘,可是觉得不舒服?”玉兰轻声问。 云卿点点头:“换身衣服吧,今天总觉得浑身不舒坦,初时也是以为先生刚走,不习惯,可是久了,哪里都开始难受了。” 玉兰到柜子里寻干净的衣物,云卿扫了一眼说:“那件白色软袍就好,今日也不会出去了。” “算起来,姑娘的小日子也要到了,这次不会提前了吧?”玉兰皱着眉头,将袍子对襟整好,衣带系上,又寻了宽松的碧色束腰束好,袍子的肩膀抬手给对称一下,便是一身的清雅舒适的家居装扮。 云卿甩甩两个大袖子,柔软的衣服很舒适,听了玉兰的话,轻蹙一下眉头,明显对这个小日子很不待见。 “不然,先煮上药温温身子?”玉兰立在一边,温声和她说着话。 “嗯。”云卿只能应着,说着话,就来到了外间。 农家庄园只是简单的四合院,云卿自是住在正房,正房坐北朝南,正对着房门的中厅用来平日待客休息,西侧摆了落地的山水屏风,绕过去,临窗的位置放着书桌,平日习字弹琴就在这边,东侧隔了道雕花小门,蓝底白花的布帘子垂着,乡土气很浓,云卿做了卧室。 来到外间,云卿不做停留,绕过屏风在靠墙的书架上翻翻找找,寻了本《亭园志》,坐在书桌前将自己近日来涂涂画画的草稿翻出来继续修整。 其实云卿并没有太过追寻细节,也只是把自己的大体想法列了出来,整个院落结构分了出来,具体规划,肯定还需要交给专业的园林大师来设计。 临近午时,屋外突然又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云卿皱了下眉头,放下笔,细细看了下,大体也就这样了,这一会儿功夫,外边喧哗的又厉害了,云卿心里烦躁,正待起身,玉兰走了进来:“姑娘,是府里又来人了。” 云卿怔了下,今日这天气,还能派人过来?收了草图,放进手边的盒子里,带着玉兰,来到中厅在主座上做定,冲玉兰点点头。 玉兰出去,一会儿的功夫,带着两个妇人进来,云卿扫了一眼,有老夫人屋里的刘嬷嬷,还有一个云卿也不大记得是谁了。 “老奴见过姑娘!”两人进屋,低着头冲云卿福了福,刘默默拿眼偷瞧了一眼云卿,见她面无表情地坐着,也不说话,心中暗暗叫苦,尴尬的笑笑,然后摆出一副忧心的样子,皱着张脸开口说道:“自老夫人知道姑娘想守完三年再回时,老夫人想着,守孝守全也是好的,感怀姑娘孝心,心里也同意了。可是,就在前日里,国公爷突然坠了马,摔伤脚不说,还碰到了头,老奴来的时候,国公爷还昏迷着呢,五公子也闹肚子,老夫人都上了火,实在没有办法,才遣了奴才过来。” 云卿沉默,苦肉计?怎么事情都赶在一起了?好好地,京都里父亲不总是坐轿子上朝么?怎么就骑了马,还摔着?好巧不巧的柳姨娘的儿子,老夫人身子都不爽利?云卿心思一转,不动声色地问着:“父亲出门都是坐轿子的,怎么就骑马摔着了?” 刘嬷嬷眸光闪了闪,低着身子,叹了口气:“前些日子董姨娘总做噩梦,柳姨娘提议去庙里拜拜,那日国公爷正好沐休,就陪着一起去了,谁知道半路就惊了马?” 果然,离不了柳姨娘!不过这个董姨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看来离开两年半,国公府倒是分外和谐了!云卿冷笑,抬头看去,透过大开的房门,看向昏暗的天空,六月了,天慢慢热了,京都在北方,春季较长,可是桃花也都谢了。心里淡淡的,面上却带着忧虑:“是女儿不孝,两年不在老夫人,父亲面前尽孝,如今父亲又受了伤,云卿自然要尽快回去。” 云卿起身,来回走了几步,吩咐到:“今日晚了,回去恐赶不上城门。吩咐下去,该打包的打包了,明日一早,我们回京。” “是,姑娘!”玉兰得了令,下去传话去了。 云卿看看还跪在地上的两人,挥挥手:“你们也下去吧,寻高嬷嬷安排你们休息,等明日一起回京。” “姑娘考虑的周到。”完成了主子的吩咐,刘嬷嬷松了口气,前阵子可是来了两三波,都被挡了回去,她心中欢喜,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到底主子家现在乱着呢。 刘嬷嬷二人刚下去,依兰就跑了进来,嘟着小嘴,不情愿的问:“姑娘,我们真的要回去了么?” 云卿点点头,想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开口。 “姑娘,午膳已经摆在东厢了,先用膳吧。”依兰看云卿也不是那么高兴,收拾了自己的心情,扯着笑容说道。 云卿白了她一眼,起身去东厢吃饭去了。依兰吐吐舌头,自己又在姑娘面前出丑了?这边走着,云卿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邓平有信儿了么?” 依兰摇摇头,意识到自己走在后边,眨眨眼,提声回话:“没有,这几日也没个人影了!” 云卿没理会她口中的小幽怨,走着就到了东厢。 高嬷嬷将碟子摆好,云卿施施然地走过去,饭间无话。 下午,庄园子开始忙碌起来,丫头婆子们也整理了开去,云卿屋里的东西也都装了箱,住了两年,陆陆续续添置了不少东西。小厮将拉车的马匹喂饱了,检查车辆是否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直到晚上,谢瑞君也没有回来,到了亥时一刻,云卿沐浴之后,就上了床。 庄子上的夜里并不安静,到处都是蛙叫虫鸣,平日云卿总能睡的舒服。可是今晚,云卿总觉得头重脚轻,翻来覆去好久,才入了梦乡。 “不要!”云卿一声惊呼,坐起了身子,只觉得小腹疼痛难忍,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额发贴着鬓角,平日红润的小脸,也苍白地没了血色。 “姑娘,怎么了?”一旁软榻上守夜的玉兰惊醒,起身掌了灯,快步来到云卿榻前。 “肚子疼。”云卿轻蹙了眉头,声音有些发颤:“小日子提前了。” 云兰听了,心中一紧,先是跑到外间,冲院子里大呼了声,将依兰喊起,又快步进了屋子,侍候着云卿起身,换洗了衣物,收拾妥当。 “姑娘怎么了?”依兰揉着眼睛进来,房外汀凡汀悠也都起了,在门口张望,玉兰这么急的声音,大家多少也猜到了。 “姑娘小日子来了,快去煎药。”玉兰轻声说着。 “啊!”依兰吓醒了神,跳着脚跑了出去。 那边听到屋子里对话的汀凡汀悠已经到了厨房,还好,炉子上一直温着热水。汀凡打了盆热水,端了进屋:“玉兰姐姐,这儿还有热水。” “嗯!”玉兰点点头,将毛巾热了,来到窗前,帮云卿擦身上的冷汗,汀凡默默的退出房间。 云卿的身子一直在发颤,玉兰担忧地很:“姑娘这次可是疼的厉害了?” 云卿摇摇头,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她不是疼,她是怕。 第三十二章 噩梦 刚刚,云卿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一片黑暗的空间,云卿迷茫的四顾,不得出路,突然有感,回身,只见一身金色龙袍的周文昊,面无表情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什么也没有说,便提剑刺向自己,自己想呼救,却发不出声音,宝剑的寒光闪过,她眯了下眼,只觉腹部一痛,一个身影撞进自己怀中,云卿睁眼,看着利剑穿透周文昱的身子,嫣红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裙……整个黑色的空间都变成了雪一样的红色! “不要!”自己凄惨的尖叫声似乎还萦绕在耳边。 两年了,自从周文昱去了西北,他们再无交集,甚至连封书信都没有,如果不是那枚玉佩还在自己随身的地方呆着,她都怀疑是不是那次相遇,是自己记错了。此去西北,关于他的消息,还是从大表哥罗明然的家信那里偶尔听得一二。 云卿慢慢平复心情,虽然确定了只是噩梦,可是心神不宁,加上身上不舒服,再难入眠。 喝了药,遣散了众人,玉兰将大灯熄灭,在靠门的位置放了一盏褐色的小灯笼,灯光柔和,使房间里像是蒙上一层细细的月光。两年半前冬季那次落水,云卿还是落下了病根的,女子畏寒,从那以后,没个月的小日子,都是她最难熬的几天,小腹里总像刀绞一般的疼痛,两年多的修养,也不见全好。 云卿侧身蜷着身子窝在被子里,漆黑的大眼睛朦胧不清,久久不肯闭上。 文昱,你可还好? …… “怎么样?”一位四十岁左右,一身暗褐色盔甲在身的男子,拉住刚跑进帐子的斥候,急声问道。 “大将军,七皇子进了素水南边的荆树林,敌军情况还不明朗,据张队长推测,应该只是一小支二三百人左右的斥候骑兵。他们只是出来打探情况,并不知道那是七皇子。”斥候抱拳,冷静的汇报。 “大将军,我们……”罗明然一身银色铠甲,两年的边关历练,原本俊秀的面容也坚毅了几分,平日里也是沉稳的,可是事关七皇子,他一时也有点儿乱了方寸。 罗庆涛摇摇头,沉思着来回走动:“遇事莫急!目前敌情不明,贸然出动,打草惊蛇,若是他们来个鱼死网破,七皇子就危险了!” 罗明然面容一紧,他知道大将军说的是对的,可是就这样什么也不做么? “大将军,李将军、顾将军帐外求见!” “传!” “报!”又一路斥候飞马而回:“报,大将军,敌军已经发现七皇子等人踪迹,如今七皇子带人西出荆树林,看路线,是要绕过小巫山,再回军营了!敌军只有三百。” “李将军!”罗庆涛神情一肃,盯着沙盘细细看了地形,点点头,下令道:“命你领骑兵三千,速去小巫山救援,另外通知闫将军,让他一千骑兵北上渭水接应,势必保证七皇子周身安全!” “得令!”李将军接过令符,转身大步出了主帐。 “渭水?”罗明然也凑到沙盘地图前,仔细看了地势,眼前一亮,原来如此! 罗庆涛看罗明然的样子,知道他已经明白了。 荆树林西依小巫山,小巫山再西确实武牧岗,两者之间只有一条小路,理论上七皇子肯定会沿着小路从北边绕出,直冲驻军大营。可是,难保七皇子不走寻常路,西上武牧岗,渡过渭水,从南而下,虽然地形复杂,却也最稳妥,今年春旱,渭水的水位并不高。 “大将军,西胡斥军突然出现在凉州城外,情况似乎有变!”顾将军白面无须,面容方正,三十左右,一身黑色铠甲看起来英挺稳重,是位有名的儒将。行军布阵,是罗庆涛的得力干将。 罗庆涛点点头:“连着两年大旱,加上冬季一场瘟疫,西胡死了不少家畜,西胡要么要么继续向西深入,要么东下扰我大夏,不然别无出路,他们这是做出了选择了!” “不过还好,这两年七皇子人在西北,许多问题我们可以通过他上达天听,倒是使边境的布防更加坚固,将士们平日也没松懈了训练,若是此次真有大战,虽然难免死伤,可是对战士们来说,养兵千日,就用在此时了!”顾康荣随着罗庆涛来到沙盘,看着地形地势,眸子里也闪过蠢蠢欲动的光芒。 罗庆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向沙盘,拿起手边的小旗子,在沙盘的几个地方做了摆放:“作为主将,现在最主要的是稳定军心,切莫贪功冒进!刚刚那些话,我就当你没有说。” “属下失言了!”顾康荣敛了神色。 罗明然有点儿坐不住,左右看看,冲罗庆涛抱拳:“大将军,我出去走走。” 罗庆涛点点头。 出了营帐,罗明然漫步走着,他抬头,看着天上繁星点点,西北草原辽阔,星空似乎离人近了好多。 “明然!”陶子默一席窄袖白袍,走了过来,西北这边的袍子有着浓浓的西胡风味,下摆分成前后左右四片,马靴较长,也是方便骑马射箭。 “子默还没有睡?”罗明然回头,看向走来的男子,陶子默已经在此三年,却还是柔弱书生的样子,有着江南男子的秀气和书生的雅致。 “今晚急报频频,我怎么睡得着,更何况你迟迟未归,”陶子默走过来,和他并排站着。 “七皇子今日从凉州城回军营,在素水河畔遇了三百敌军斥候,他带人躲进荆树林,刚刚来报,双方已经遇上了,三叔刚刚令李将军前去救援,不知是否能平安归来。”罗明然还是有些不放心,轻蹙的眉头一直没有展开。 “七皇子足智多谋,定能坚持到援军到来,你也不必忧心。”陶子默淡淡的说。 罗明然扭过看看陶子默,突然笑了笑。 “笑什么?”陶子默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说你在军中三年了,要说军法韬略,你也不算纸上谈兵了,骑马较武,也有一手子功夫了,却一直甘愿做我的一个侍从,”罗明然摇摇头,想再劝劝他:“如今有七皇子帮你申诉,皇上也赦免了你,你……” “莫要在劝了,军中到底不适合我。”陶子默的声音有些飘渺。 “当今太子并不像表面那么贤明,若是不来西北,我怎么也不会相信,他竟然掺了军资的水。”罗明然的声音有些冷。 说道这个话题,两人都沉默了。 寻了块儿干净的草地,两人席地而做,罗明然更是随意,枕着胳膊躺在了草地上。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 过了一个时辰,突然军营的方向传来杂乱的马蹄声,罗明然眼睛一亮,快速起身,看向军营大门方向。 “果然是李将军!走,看看文昱怎么样了!”两年相处,在无人的时候,罗明然都是直呼七皇子的名讳的。 说着,他拉着陶子默,就往军营走去。刚进军营,他心中就是一突,和陶子默对视一眼,发现对方都是面色不好。他们沉默的往大帐走去。 “这是瞒不住的,写奏折回京吧。” 帐内,罗大将军沉重的声音从帐内传来,罗明然掀帘的手顿住,木然的后退一步,满脸的不可置信。身后,陶子默也是一脸惊讶。 罗明然心中念头百转,他和七皇子年岁相当,他以天子近臣之子的身份,得以进宫与皇子伴读,一起长大的情分,从心中掠过。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不,自己一定是听错了!他这样对自己说。情急之下,掀起帘子就闯进帐中。 “三叔!文昱怎么啦!” 第三十三章 匪徒 “诶,今日三姑娘不会不回了吧?” “嘘!胡说什么?”刘嬷嬷瞪了赵婆子一眼,暗道没上过台面的东西就是没上过台面的。正要再说什么,打眼望见高嬷嬷进来,摆上笑脸,起身迎上:“高嬷嬷,姑娘可是起了?” “行礼正在装车,姑娘用过早膳我们就启程,两位也去用点儿吧。”高嬷嬷面上淡淡的,保持这自己一贯的严肃。 “嘿嘿,麻烦了真是,那我们也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刘嬷嬷虽是老夫人身边的,可到底也不是最得力的,对高嬷嬷她也是了解,所以并不介意,说着,看赵婆子站着跟个木头人似的,咬着牙小声喝道:“走走!” “啊,诶!呵呵。”赵婆子冲高嬷嬷笑笑,又冲刘嬷嬷笑,刘嬷嬷好不容易忍住性子没开口骂她。真不知道柳姨娘看着也是个精明的,怎么就遣了这么个成事不足的婆子过来! 高嬷嬷看两人出去,神情不显的轻皱了下眉,显然对她们很是不喜。 景仁六年六月十三,阴,辰时初,云卿带着自己随身的丫头婆子,和自己院里跑腿的小厮们,踏上了回京的道路。 昨日刚下了小雨,虽然雨不大,傍晚就停了,可是地面还是有些潮湿,乡间都是泥土路,凹凸不平的地面还积有雨水,马车走过,溅起一串串的水花。 空气倒是不错,但是天空阴沉,压抑的有点儿难受。 “姑娘,可感觉好点儿了?” 云卿窝在马车上,面容苍白的吓人,玉兰拿毛巾帮她擦着额头的冷汗,依兰也关切的勾着脑袋直直的盯着看。 “别看了,再看也张不出朵花来!”云卿没有睁眼,淡淡的开口惊了依兰一跳。 高嬷嬷回头看看,担忧的面容也有了一丝笑意:“依兰,别妨碍到姑娘休息。” “哦!”依兰闷闷地坐回角落里去,抱着膝盖,歪着脑袋不知道想什么去了。 云卿挺了挺腰身,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着。 “这路上颠簸的,怎么感觉今日路这么远?”玉兰也忍不住开口。 “哎,你们放宽心,我没事儿,回去休息两天就好了。”云卿拍拍玉兰的手,安慰道。 玉兰心中一暖,不再多说,细心的照看着云卿。 突然马车一阵晃动,急急地停了下来,云卿身子猛地向前栽去,还好玉兰第一反应是抓住扶手护上云卿,所以她只是撞进玉兰的怀中,并没有磕着。 “怎么回事儿?”依兰掀开车帘子,勾出脑袋大声问道,话刚出口就捂着嘴缩回了脑袋:“姑……姑娘,有贼人!” 云卿面露疑惑,目光一凝,拖着沉重的身子将帘子掀起一个小角,往外看去,这时,外边也传来了说话声。 “杀!”只见马车前面站了五个蒙面大汉,都是黑衣劲装打扮,各个五大三粗的,为首的汉子阴沉着嗓子只说了一个字,身后四人立即抽出明晃晃的大刀,利落的纵马就要砍来。 “住手!”突然一个男子高呼一声,带着四个随从,冲了过来:“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 云卿看到来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与不屑,正要重新窝回位子,不想看他们的自说自演,哪想,事情并不像自己想的那般,只见那贼匪只是顿了下。 “老大?”贼首身后一个大汗出声询问。 “杀!”被称作老大的贼首冷冷的吐了一个字,话音未落,手中的刀一个横扫就砍了出去。 “哎呦!本公子本想放你们一马,没想到你们这么不识趣,找打!”柳传芳一惊,向后躺去,险险的避过此刀,虽然声音都有害怕的余颤,可是嘴里还不忘耍帅。 不成想,此贼匪并不吃他那套,看他躲过,策马向前,抬脚踢在他的马脖子上,马受惊,扬起前蹄一声长鸣,柳传芳不受控制的滚下马背,狼狈地在地上栽了两个跟头,再没了刚刚的风流劲儿。 “公子!”他那四个随从慌忙下马,去搀扶他。 “好,好,你们好胆,去!”柳传芳站起身子,气急败坏地指着这几个匪徒,然后恶声恶气地拍了跟班的头,大声叫道:“还不快去,给老子揍他们!” “老郑,一会儿趁乱冲过去!不要停留,能跑多快跑多快,尽快跑到官道上去。”云卿压低了声音对赶车的车夫老郑说。 “是,姑娘。”老郑点点头,小声说道。 这边依兰看了云卿的反应,颤声问:“姑娘,这……不是柳家公子演的么?” “恐怕不是。”云卿没有回头,只是脸色难看的关注这车外的情形。 说话间,柳传芳的各个跟班已经冲了上去,虽然他们心里也有了害怕,可是往日也是横行惯了的,更何况公子吩咐,他们若是退缩,以后哪还有在身前跟随的机会。 “啊!”匪徒手起刀落,一道血光闪过,一个跟班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再不见起身,只是身子还在地上抽搐着。 “冲!”就在这是,云卿一声娇呼,老郑扬鞭抽在马屁股上,马车飞快的冲了出去。 “老大!” “追!” 匪徒一声令下,并不去管地上的柳传芳,甚至马车后面的行礼车都没人管,直追这云卿她们的车子而来。 云卿脸色更是难看,紧咬着嘴唇,心里的恨意再次翻涌而出,她们,竟然如此赶尽杀绝! “姑娘。”玉兰从一边爬过来,伸手护住云卿,她明明也是害怕的紧,身子都在发颤,可是强作镇定,另一只手拉出依兰:“姑娘,马车颠簸的厉害,你忍忍。依兰,别怕。” 云卿惊讶的抬头,看到玉兰绷劲的小脸,突然笑了。 “姑娘还笑!”依兰这时也稳了情绪,看到云卿笑出声,不满的嘟着嘴,大眼睛左顾右盼,明显还是害怕的很。 “嬷嬷,还有多远到官道?”云卿轻声问。 “快了,还有二里路吧。”高嬷嬷绷着神经,神色更加严肃了,依兰看着,是不敢和她搭话。 马车内安静了下来,只听见老郑快速甩鞭子的声音,和口中的吆喝声。 透过后窗,匪徒的马匹却在快速的接近,本来就相距不远,看着情形,马上就能追上了,哪等得了一刻钟。 “吁!”老郑突然勒紧了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停啦?”马车内,依兰跳了起来,这不是会被追上么? “姑娘,前方有人,马车行不过去。”老郑的声音也透着凝重,云卿心中气急,掀起窗帘,想看看是谁将自己推想了刀口。 “三皇子?”云卿眼前一亮,眼前这个骑在高头大马上,有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的男子,竟是当今的三皇子,周文绥! 三皇子正好奇的看着这辆急急冲过来的马车,他好奇的原因是这看似普通的马车身后,竟然追着几个提着大刀的蒙面匪徒!朗朗乾坤,京都附近,竟有如此猖狂之人,他可是感兴趣的很。 “你是?”三皇子疑惑,他还真没印象了! “三爷救命!”云卿开口求救,她也想解释,可是明显不是时候。 三皇子也意识到了,不屑的扫了一眼不是天高地厚围上来的五个匪徒,淡淡的对身边的两个随从吩咐:“擒了!” “是!”两人应命,提马向前,和匪徒打在了一团。 云卿心定了下来,就有心情看向场中的战斗了,本还想看一场功夫表演,龙争虎斗的场面,没想到,竟是一边倒,三拳两脚,匪徒就被收拾了,一个个摔倒在地。 “姑娘,三皇子的手下真厉害!”依兰眼睛亮晶晶的,喜笑颜开。 云卿会心笑笑,玉兰帮着整了下仪容,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没想到能在这里得遇三爷,云卿之幸!” 第三十四章 回府 三皇子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眼前这个笑意盈盈,苍白娇弱的小美人儿,并不在自己的印象中,暗自叹息,如此美人,自己竟然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真是该死,不过看她装扮应该不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吧?也不怪自己没有见过。 云卿今日还是一身素净的白裙,头上只有一支白玉响铃簪,脂粉未施,脸色也因身子不舒服,还有刚刚的遭遇,苍白的没有血色,只有如花瓣一样的小嘴儿,不点自红。 她微微一笑,就这样站在马车上,浅浅地福了一福:“前几日京都南市田家酒楼的拍卖之情,还未来得及向三爷道谢,今日竟又得了您的救命之恩。” “哦?”三皇子心中一动,想起三天前一男子拿着七皇子贴身玉佩前来求助,自己跑了几趟,帮忙拍下的一处酒楼,桃花眼一亮,想到了一个人。再一次细细地打量起眼前的女子,细看还真是个美人,就这通身的灵气,就不是一般女子具备的:“原来是谢家三姑娘!” “三爷有礼了!”云卿笑了,再次问好,柔柔弱弱,惹人怜爱。 “嘿嘿,老七眼光还不错。”三皇子可没那么多的礼仪规矩,他就是个我行我素惯了的,自然口无遮拦。 云卿面上一红,心中尴尬,暗道,你那个七弟这么不负责任的放了我个大鸽子,惹得当年全京都的人都等着看我笑话,亏了自己当时在庄子上,这件事久了也就淡了,你竟也能拿来联想!她也不接话,转眼看到地上哎呦呼痛的几个匪徒:“不知这几个匪徒,三爷准备如何处置?” “交给官府处置好喽,几个小喽啰而已。”三皇子无所谓的说。 “不知,三爷可否交给小女处置,小女自问从未害人,近年一直在乡间为母守孝,此次回京也是得了父亲坠马的消息,”云卿顿了顿,表情似乎有些难过:“还请三爷能够理解。” 三皇子饶有兴趣的看看云卿,最终也只在她的脸上看出了难过与不解,耸耸肩:“随意喽。” “姑娘!” 说话间,丢在后边的车马追了上来,随行的还有柳传芳等人。柳传芳再没有来时的潇洒,整个人呆呆的,似乎吓破了胆,云卿也没兴致理他,冲庄嬷嬷等人点点头,又回身,对三皇子福了福:“救命之恩,改日必回登门拜谢,今日波折,小女身子有些不适,就先告辞了。” 三皇子眼珠子转转,不知道想了什么,点点头却什么也没说。 云卿笑笑,坐回马车,车队稍微整顿,将五名匪徒捆上,丢在后边的货车上,车队便上了路。 …… “白鸽,回头留意着这三姑娘,以前没在意,没想今日见了,竟也是个有趣的。”三皇子看着走远的车队,慢吞吞的也往京师的方向走去,虽是骑马,可看他的样子,似乎踏春一般,不急不缓的。 “爷,这谢府三姑娘,属下没有记错的话,可是七爷意中的,我们太过关注,是不是不太合适?”白鸽挠挠头,硬着头皮说,他可不想看到自己爷被人收拾的惨样。 “去!”三皇子拿手中的剑打了白鸽的背一下:“你懂什么?老七两年前才多大?这丫头才多大?时隔两年,人都会变的,我这是为老七把关!” “嘿嘿。”白鸽艰难地笑笑,自己爷的恶作剧,自己是了解的,事情绝不会像他说的这样简单,不过也只能应了下来,再推脱,倒霉的就是自己了。就这样,还糟了三皇子一个大大的白眼。 “三姑娘好久不见啊!”柳传芳也是个打不死的小强,简单的整了下仪表,自我感觉良好的凑到马车边,隔着帘子和云卿说话。 “……” “我今日是得了父亲的吩咐到十里亭接大伯的,没想到并没有接到,可能是路上耽搁了,没想到倒是碰到了妹妹。”他说道最后,妹妹两个字已经咬得很轻了,可是还是给车内的几人听了去。 云卿皱了下眉头,不待她开口,依兰已经叫出声了:“柳公子请自重,我们姑娘,只是大公子的妹妹,其他人,还没这个资格。” 依兰说的直接,本来算是无礼的,可是,这次却没人说她。 柳传芳碰了一鼻子灰,尤其是,还被一个小丫头训斥了,心中怒火起了,脸色也难看下来,但是他也确实知道自己身份,并没有反驳,只是心中暗骂:死丫头,早晚让你栽在爷手里。 “呵呵,依兰姑娘说的是。” 路上耽搁了,到京都的时间也比预计晚了,未时才进了城,刚进城,柳传芳就借故先告辞了,他还没有脸皮厚到跟去国公府,更何况,他还有事儿要去弄个明白,未时二刻,一行马车在晋国公府门前停下,依兰扶了云卿下马车,抬头就看见柳姨娘带着董姨娘站在门前阶梯上,笑容满面的看着自己。 柳姨娘和两年前没什么区别,只是更风韵了几分,看到云卿,走下阶梯上前就拉云卿的手,云卿自然不动声色的躲了开去,柳姨娘也不觉尴尬,笑呵呵的,可是云卿还是从她眼里看到了隐藏的恨意与不甘:“三姑娘怎么瘦了这么多?庄子上的生活可是苦了你了,快进府吧,青苑我已经让人又里里外外打扫了,你们几个,快把三姑娘的东西都归整了!” 柳姨娘一副当家主母的做派,府里下人听她的话,都上前搭手帮忙,云卿从她眼里看出一抹得意,是啊,府里府外,估计都是她的人了,可是,那又如何,今日是妾,你永远都是妾。云卿暗自冷笑。 “我先去给老夫人请安。”云卿扶着依兰的手,并没有过多停留,也没管柳姨娘的那些小聪明,径直越过了她,不只是她,连董姨娘也没入了云卿的眼,一路就往老夫人的园子走去。 “走!”老邓等几个将绑在后车上的几个匪徒大汉脱下车,柳姨娘才注意到这几人,脸色立刻就不好了。 “姐姐。”董姨娘来到柳姨娘身边,柔弱而恭顺的声音传来:“三姑娘可是不喜欢妾身?” “没有,她啊,是不喜欢我!”柳姨娘的眼里闪过怨毒,但是很快她就收敛了神色,带着众人进了府。 “姨娘!”转过几道门庭,谢云语迎了过来,看到柳姨娘等人冷清的表情,哂笑道:“我就说了,那死丫头,接她做什么?左右给自己找不自在!” “语儿!”柳姨娘不快地训斥,口中的话却有些咬牙切齿:“说过你多少次了,还这么不懂规矩,她是嫡出的大小姐,我,只是个妾,你马上要出嫁了,还这么不懂规矩,以后,有的苦给你吃!” 谢云语似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马激动的反驳:“我是要做正室的!” 柳姨娘心里不爽快,谢云语还在一边说风凉话,此时两人都不痛快,自然是句句难听:“自己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儿,还正室,如果我不被扶正,你有哪门子的正室可做!” “你!”谢云语怒目瞪着,可是柳姨娘的话她又无法反驳,冷哼一声,甩袖子走了。 “姐姐,二姑娘这样出去?”董姨娘本来站在一边低着头,此时见谢云语甩袖出去,不能装聋作哑,上前担忧地问。 “不用管她!”柳姨娘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也走了开去,心里想着那几个大汉的事情,总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次,董姨娘没有追去,站在原地,神色也没了刚刚的小心,清冷的目光看着柳姨娘远去的方向。 “姨娘?”丫头若儿上前,关心地喊她。 “走吧,回住处。”董姨娘淡淡的开口,带着若儿,踩着细碎的步子,慢悠悠的也离了园子。 第三十五章 面提扶正 入了府,第二个院子上了小软轿,云卿长呼了口气,又回到了这里,该准备的自己也准备了,这次,还收的债,也该收了。 云卿闭着眼,小软轿子抬得很稳,国公府的园子很大,就这样走了三刻钟,轿子才停下来。 “三姑娘回来啦!”绿萝欣喜的声音立即响起,想是得了信儿,早早的在园子的垂花门等着的。 扶着依兰的手下了轿子,云卿对着绿萝微微一笑,软软的声音也透着欢喜:“祖母可睡午觉了?” “老夫人精神着呢,知道姑娘回来,哪里睡得着,”绿萝口中说着喜庆话,面上又显出关心的神情:“姑娘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可是受了苦了这两年。” “不碍事儿,”云卿摇摇头,有些虚弱的说。 “姑娘是受了惊吓!”依兰在一边急急的接口。 “依兰!”云卿训斥道,不让她多说:“走吧,先去给祖母请安。” 绿萝眼珠子转转,也没有多问。 几人过了垂花门,沿着游廊,躲着已经开始慢慢毒起来的太阳,来到福圆堂老夫人休息待客用的暖阁。云卿看着周围一点儿没有变化的景致,岁月似乎停留在了这里般,就如老夫人,从云卿记忆依赖,老夫人似乎年复一年地过着同样的生活,她的追求,她的爱恨,她的人生又是什么样的?云卿其实是无法理解老夫人的,所以,她甚至不懂,自己该不该怨她,她于自己,也是亲的,只是大家族的是是非非。 进了门,入眼是顶点着香的青铜鼎炉,鼎炉后是扇落地的百鸟朝凤的翠玉屏风,花团锦簇,栩栩如生。绕过精美的屏风,云卿看着又显苍老的老夫人,心里一酸:“祖母,云卿回来了。” “诶,回来了,回来了。”老夫人招招手,云卿来到老夫人身边,偎依在老夫人一侧。 “云卿不孝,这两年都没有在祖母身边侍候。”云卿说的乖巧。 “回来就好!”老夫人两眼似乎含泪,眯着眼睛打量云卿,眼里又是心疼:“看你这瘦的,脸色也不好,可是受了苦了。” “只是小日子折腾的,过两天就好了,祖母不用担心。”云卿声音轻轻的,低着头,遇袭的她并没有提,不过,不提,不代表就不会传出来。 提起小日子的事,老夫人神色又暗了暗:“可得好好养着,你这也十四岁了,是得找个夫家的时候了。” “还没出孝,这个并不着急。”云卿摇摇头,心中安定,记得今年秋季还有一场选秀,本来自己会在名单之中,今生因为罗绮嫣的意外,倒是躲了过去,这样子的一生,应该完全不同了吧? “诶!怎么能这么说,定下又不是出嫁,这事儿得寻着了。”老夫人不太赞同,看云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想着到底是小孩子,也不催着,左右刚回来,温声说道:“去看看你父亲吧,他今儿早才醒的。” “嗯。”云卿点点头,起身行了礼出了福圆堂。 “姑娘,你怎么不把我们遇袭的事情说出来呢?肯定是柳姨娘这个恶女人做的好事儿!”依兰是个急性子,以为云卿要把这事儿压下来。 “这个不急。”云卿淡淡地说,一路去了前院谢廷中休息的正房。 远远的,云卿看到一个女子,一身火红的裙子艳丽无双,精美的妆容将原本就美艳的小脸打扮的更加妖娆,头上珠环翡翠,流苏摇曳,头发是高高的飞仙髻。 “二姐姐。”云卿声音柔美,可是却很冷,将自己的不快变现的很明显。 谢云语的脸上现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刚刚云卿刚入府时,她远远的看到她一身素净,面目苍白的,打眼望去,哪有嫡出小姐的风采,一副乡下小家子气。谢云语不屑的想,她就是要打扮的天仙儿似的,就是要狠狠的打击她! 云卿并不等谢云语得意完,只是淡淡地问了好,绕过她就往正房走去。 “等等!”谢云语脸上的笑容险些裂开,深吸口气,她回身,正要说话,表情僵住了。 云卿并没有站住,她没有心情也没有理由站着听谢云语的废话。 “父亲!” “回来了。”谢廷中点点头,看着眼前的女儿,眼里闪过一丝复杂,这个女儿,自己疼爱过,关心过,可是,再面对她,却又总觉得亏欠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也和自己生疏了,一时竟找不到话说。 “三姑娘这一路累的,身子也正不舒服着,回府后脚都没停下,看过老夫人就直直的过来看老爷您了。”柳姨娘端了杯清茶过来给谢廷中。 “云卿刚回府,向父母长辈问安,是云卿身为小辈应该做的,更何况,两年不见,云卿也想念父亲和祖母了,姨娘这话,以后莫要乱说了,传出去,岂不是被人质疑国公府的规矩。”云卿面上带着笑,声音也柔柔的:“虽然云卿知道姨娘是关心云卿身体,可是外人却是不知道的。” 果然,谢廷中皱了眉头,有些责怪的瞪了柳姨娘一眼。 也就在这时,谢云语追了进来,不过还算她有点儿心,知道先向谢廷中行礼。 “三妹妹是不是还在生姐姐的气,姐姐以前也小,情急之下误会妹妹,姐姐现在当着父亲和姨娘的面和妹妹陪个礼可好?”谢云语委委屈屈的扯着帕子,微微含着头,水汪汪的凤眼险险的想要流下泪来。 “怎么回事儿?”谢廷中看这样子,不解的问。 “刚刚女儿在门洞等三妹妹,可是三妹妹理都不理女儿的,想是妹妹气大了女儿了。”谢云语假模假样的拿帕子擦眼睛,其实,只是遮着,偷偷看云卿的反应。如此记仇又不友姐妹,足够让谢廷中对云卿有不好的意见了。 没想到云卿竟不慌张,反而皱了眉头。 看到谢廷中看向自己,云卿浅浅地福了礼:“父亲,卿儿和二姐姐打了招呼了,只是,卿儿看着二姐姐的样子,实在是心里不舒服。” “哦?”谢廷中意外的看着云卿嘟上小嘴,这么直接的和自己表达喜恶。 “母亲去世才两年,虽然母亲不是二姐姐的生母,可到底是嫡母,卿儿不强求二姐姐像卿儿一样去乡下未母亲守孝,可是,卿儿一回来就见到二姐姐这一身的喜庆,卿儿……”云卿欲言又止,声音明明白白的透着恼怒与不快:“更何况,以前的事儿,二姐姐不提,云卿都想忘记了,到底,不是光彩的事儿。二姐姐也莫再提了,听嬷嬷说,二姐姐也是要嫁入江家的人了,本来只是传言,若是从二姐姐口中证实了,岂不是对国公府,对二姐姐,都是大大的祸事儿么?” 其实她话到一半,柳姨娘和谢云语就变了脸色,罗绮嫣去世两年,府里早就慢慢恢复了正常,谢廷中只需要三个月就出了守制,云卿又去了乡下,所以,这一年多来,国公府已经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了,最大的却别就是,没了当家的主母。还有谢云语两年前的那场风波,外人不知,可是事实是什么,晋国公府的各个主子可是清楚的很。 谢廷中冷冷地看了一眼谢云语,心中也微微有些不满:“眉知平日是怎么教导的?这也是要婚嫁的了,还这么没个规矩。” “父亲!”谢云语小脸白了白,还想说点儿什么,被柳姨娘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哼。”谢廷中冷哼一声,看云卿在一边低着头,气色不好,回府后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温声说:“你先回去休息休息,这几日好好养养身子,还有,你柳姨娘这几年也辛苦,过些日子,我准备将她扶正了,这件事儿也不瞒你。” 第三十六章 江家兄妹 云卿低着的面上一暗,心中虽然不快,可是并没有多说,只是恭顺地说:“父亲拿主意就好,只是女儿还是希望能满三年后,到底,柳姨娘不比别人,柳姨娘和母亲,也是有情分在的,对吧,姨娘?” “呵呵,”柳姨娘听了谢廷中的话,正在暗自开心,却没想,云卿一句话就让她不知如何接话了,只得尴尬地笑笑:“云卿说的是,姐姐还没去满三年,这个不着急的。” 谢廷中点点头:“既然你们都认可,那就等明年再说了。” 云卿福了福:“那父亲好好休息,卿儿明日再来看望父亲。” 谢廷中点点头,没有说话,闭上眼休息去了。云卿也没有看其他人难看的脸色,行了礼,带着依兰玉兰,回自己院子去了。 “三姐姐!”回到院子,意外的看到云岚竟然在等着自己。 云卿走进自己阔别两年的小院,荷花池边上的假山长了青青的苔藓,池里的锦鲤欢畅的游着,一边的梨花已经谢了,园子里的垂柳在微风的吹拂下,柔软的拂动,精致的阁楼看起来干干净净,窗子都打开着,通风,高嬷嬷指挥者丫头们将东西都放好,又开始了里里外外的一番拾掇。 “五妹妹竟然知道我回来了?”云卿回到花厅,在靠窗的软榻上躺下,接过汀凡准备好的热手炉,神色才舒缓了几分。 云岚看云卿一举一动都优雅动人,羡慕地说:“还是三姐姐尊贵,这一举一动,都是别人家姑娘没有的。【ㄨ】” 云卿怔了怔,自己完全按照习惯,并没有……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庄子上,没有人提是因为自己是主子,一些举止自然是越最贵越端装的好,可是,现在回来了,落在别人眼里,就不一样了。想了想,又哑然笑了,自己本就是尊贵的,何必在意那些:“五妹妹说笑了,看你气色也不好,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云岚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吞了回去:“没事儿。” 云卿看看她,点点头,没有再问。 “就是从母亲那听说三姐姐今日会回来,云晶去了肃州,我只一个人,天天无聊的慌,就来和三姐姐说话。”云岚两年没见,性子似乎柔软了些,记忆力,她和云晶一样,都是风风火火的爽利性子。 随便聊了一会儿,云岚就回去了。 “去打听一下,三房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云卿淡淡的吩咐。 “好的。”玉兰应了声,就下去安排了。 江家,是大夏特殊的一个旺族,高祖当年和拜把子兄弟江胜揭竿而起,一路十年苦战,推翻武苏王朝,在建国之初,高祖本意封江胜一字并肩王,却被江胜婉拒,俩人畅饮一夜,第二日,高祖颁布诏书,封江胜永乐候,永世袭爵,并将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嫁给江胜大儿。从此,虽没明文说,可是历代永乐候,娶得都是当朝最尊贵的公主。 所以,江家虽然没有实权,可是若论贵,那是大夏除了皇室外的第一号。 这日,江浩命人将软榻搬到小花园的凉亭子,舒舒服服的躺着,一边还逗着小丫头玩乐,明月突然冲了过来,将他手中的帕子夺过,扔在地上,厉着声音,喝问:“说,你是不是和太子哥哥说我什么坏话了?” “太子是个忙人,哪有功夫管你这小丫头片子。”江浩哂笑道,闭了眼睛,不愿多理她。 “那为什么……”明月还想质问。 “你就不用想了,我们江家的女子,哪有成为后妃的?太子是谁?那是要做皇帝的?”江浩看她还要说,冷了声音,再怎么说,江明月是自己的妹妹,他也不希望她老是白日做梦:“大哥明日就要回来了,你给我小心点儿,别被大哥收拾了!” 明月听了,脸一白,凑过去,小声问道:“大哥不是去江南巡视商铺了么?怎么这么早回来?” “不知道。” “说!”明月显然不想被他三个字打发了。 “我是真不知道!”江浩坐起身子,不耐烦地说:“我这也烦着呢,本来母亲就不同意我的婚事,这大哥一回来,他如果说个不字,那我这边还有的折腾呢。” “你那婚事,母亲不是已经上门提了么?”明月听了,好奇的问,在软榻边上坐了下来。 “母亲是上门提亲了,可是母亲提的是要娶来做侧室!”江浩抱怨着,提这个就更烦躁了,眼前闪过谢云语娇滴滴的小模样,那眉头一蹙,他的心都要化了,想到又许久未见到了,心中一热,眼珠子转着,开始想办法了。 “一个庶女,娶来当个妾已经够了!”明月撇撇嘴,想到家里那几个庶出的妹妹,心中更是不屑:“庶出的没一个上的了台面的。” “你懂什么?而且,她本就是庶出了,被嫡出的姐妹陷害欺负的,她怎会同意自己的孩子有一天和她一样的命运?”江浩啧啧嘴,对明月一口一个庶出很不满,自己看上的女人,庶出怎么了?哼,没见识。 “诶?”明月听了她的话,突然想到一个人:“她那嫡出的姐妹,是不是就是谢府三姑娘谢云卿?” “似乎是三姑娘,叫什么忘记了。” “你想不想见你那美美的小情人?”明月眼珠子转转,突然开口。 “你有办法?”江浩惊喜地拉住明月,满眼希冀地看着她,对她口中那小情人的称呼也不反对。 明月嫌弃地拍开他的手:“没出息!这样,如果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过两日就在锦绣园中设宴,邀请各家姑娘游园聚会。” 江浩眼前一亮,可是他也留了心眼:“别提太子,太子那里没门!” “啧!”明月瞪他一眼:“我喜欢的是七皇子!” “你!”江浩一惊。 “嘘!这件事儿我可只和你说了,你可别乱说,太子对七皇子可是防备的很。”明月赶紧捂上江浩的嘴,防止他嚷嚷出来。 “那你之前一直纠缠太子的?”江浩有所不解。 “哼,我就是要让他知道,我是对他一片真心,这样,他才不会防备我嫁给七皇子。”明月得意的说。 “你够可以的啊!”江浩倒是有点服了,明月那么愚蠢地追了太子这么久,简直是各种手段都用上了,现在连安乐侯和候夫人雅仑公主都对她严厉声明了。没想到,竟是一招声东击西:“小心以后太子知道了,有你受的,太子可不是表面那么温和的。”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明月骄傲地抬起小下巴:“说罢,答应不?” “嘿嘿,好妹妹,我的好事儿,可就全靠你了,改日哥哥有求必应!”江浩笑嘻嘻端起一边的茶水,地凑在明月面前。 “这还差不多。”明月白他一眼,接过茶,很满意的点点后,然后掀起盖子,轻饮一口:“噗!” “哈哈哈哈!”江浩心情好了,一阵大笑。 “你敢戏弄我,小心我告诉母亲,你竟然将酒放进茶杯里!”明月跳起来,看着江浩的大笑,气的胸口起伏不定:“母亲说了,不许你酗酒的。” “我只是浅尝,懂不?浅尝!” 第三十七章 铺子 云卿回来的第一晚还算睡的舒服,第二日起来,镜子中的自己也不那么苍白了,晨起定定神,换上一件青色对襟小衣,白色束腰长裙,钩织淡鹅黄挽同心结子缀丝穗束腰,一根碧玉簪子,简单梳理个圆髻,就去福圆堂请安了。到底是回来了,简单的装扮,素净中带着雅致,否则老在长辈面前一味太素净也不招人喜。 云卿来得早,福圆堂还安安静静地。 “祖母起了么?”云卿轻声问迎着自己的绿萝。 绿萝为她掀起帘子:“起了,梳妆呢。” “我去瞧着。”云卿踩着步子,走进老夫人的起居室。 “卿丫头来了!”云卿进门就被老夫人余光扫见了,冲云卿招招手。 云卿来到老夫人身边,老夫人的发髻已经梳理好了,就剩簪子首饰没有上,云卿看看首饰盒,捡起一个银镀金嵌宝福禄簪插在老夫人发髻中间,左右看看,笑着问老夫人:“祖母看着怎样?” 老夫人拍拍云卿放在她肩膀上的小手,慈祥得笑着:“卿丫头选的自然好看。” 老夫人起身,云卿扶着,两人到了花厅坐定。 还未说几句闲话,这边如意进来了,如意也是老夫人身边得力的丫头:“老夫人,刚刚接到江府的帖子,明月郡主邀请二姑娘三姑娘锦绣园相聚。” 老夫人听了,眉头皱皱,有些不喜,江家是什么个意思,她清楚的很,说实话,她并不赞同这门婚事,抬眼看到站在一边同样没有喜色的云卿,暗叹口气,面上却挂上了笑容:“出去转转也好,你也不小了,老窝在家里也不好,京都的好姑娘还是挺多的,多认识你个要好的,对你以后也是好的。” “只是云卿现在也不太方便。”云卿有些迟疑。 “无妨,小女儿家的聚会而已,更何况,让你二姐姐一个人去,我也不大放心。”老夫人颇有深意的看着云卿。 “是。”云卿乖巧地应了。 没等着其他人来请安,云卿就退了出去,她早早的过来,就是腻歪那些人的嘴脸,可惜,不如人愿,刚走到小花园就迎面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三姑娘。”花园的凉亭,清晨的雨露挂在枝头,郁郁葱葱的花草曲径通幽,花园不大,精致却很幽深,董姨娘一件白色小裹胸,水蓝色束腰长裙,蓝色轻纱披肩,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额发高束,是较为温婉的垂柳髻,鬓角两缕青丝垂在耳际,又多了几丝妩媚,发上虽然没有名贵的钗銮,却很别致的插了枝海棠。她就这样回眸,清清淡淡地轻启朱唇,脸上现出大大方方的温婉笑容。 “董姨娘。”云卿慢慢地走进凉亭,审视的眼光扫过她的周身,嘴角也噙上一丝浅浅地笑容,墨瞳淡淡,氤氲潋滟,话语里带着笑意:“董姨娘也是个美人呢。” 两人并肩站在凉亭,看着晨起的百花,看着池中慢慢游动的锦鲤。 “三姑娘说笑了,美人薄命。若杉,并不稀罕。”董姨娘的秋水般的眸子中带着黯然与自嘲。 “朝花夕拾,左右不过是一生罢了。”云卿不以为然,董若杉的事情她自然是知道,可是那又如何?重活一世,她的性子,似乎也凉薄了。 “姑娘,大公子回府了。”汀悠急匆匆的跑过来,很有礼节的行礼,然后开心地说。 云卿听了眼前一亮,冲董姨娘点点头,快步带着依兰她们离开了园子。 “姨娘,晨起露重,你身子正虚着,还是回去吧。”若儿看云卿她们走了,上前轻声劝说。 “若儿,你说我这一生,是不是左右就这么过了?”董姨娘想着刚刚云卿的话,有些出神,有些茫然:“三姑娘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呢。” “三姑娘一直是个聪慧的,早些年更是心善……”若儿的声音顿了顿:“自从夫人去世后,三姑娘这次回来,性子似乎冷了些,姨娘不要在意。” “走吧,我们也去给老夫人请安。”董姨娘淡淡一笑,踩上小步子前头走了。 若儿愣了下,紧步追上,心中暗道,董姨娘,可是最不耐烦这些的。 这边,云卿心中开心,脚步自然也就急了,走到青苑的时候,身上就出了一层薄薄的虚汗,小腹也有些不舒服。 “这么急干嘛,我又不会跑了。”谢瑞君看她这样子,责怪道。 “大哥可不就会跑了!”云卿喝口红糖水,听了谢瑞君的话,漂亮的杏眼白了他一眼,双眸似水。 谢瑞君轻笑,摇摇头,这是在责怪自己呢! “大哥,你帮着去看了么?我那铺面。”云卿眼睛亮晶晶的问,满眼都是期待。 “你说你,这是随了谁的性子,竟然对经商这么热心。”谢瑞君听她开口就是铺子,有点儿不满,到底是姑娘家嘛,而且,谢瑞君狐疑的说:“商铺看了,很大一个院子,前后四进,又临金玲河,可是个黄金位置,没想到落在你的手里了。” “那是,我这么有眼光的,可是时时刻刻关注着呢。”云卿眼珠子转转,狡黠的故作不知,她自然记得这家铺子,前世此时,她正心仪七皇子,对他身边人事也就分外留心,她记忆中,田家这个院子,是被三皇子拍了去的,今生,她拿着七皇子的玉佩去找三皇子帮忙,倒是真真欠了三皇子一个人情。 “对了,那个叫马俊的,有点意思。”谢瑞言突然开口,好看的眉毛舒展开,似乎想到了什么,淡漠的眸子也带了点儿笑意。 “马俊?”云卿想了想,是有这么个人,让她遣去跟着禄掌柜学习了,这些日子没消息,她都要忘记了,听谢瑞君提起,不由好奇:“他怎么了?” 谢瑞君摇摇头,瞥了云卿一眼:“只是偶尔遇见他和禄掌柜的争论,倒是个有主意的,今日还央着想要见你呢。” 云卿嘻嘻一笑,撒娇道:“大哥,改天我去铺子逛逛,还有,我写了帖子,过两日要去三皇子府上拜访一下的,他可是救了我一命呢!” “哦?”谢瑞君眼中冷光一闪:“我还没说你呢,怎么就不等我回去再回?赶得这样急,昨天差点儿出了事情。” “好啦嘛,大哥不用生气了,倒是这几个匪徒,大哥帮忙想想,我们怎么处置妥当?”云卿嘟着小嘴,可怜兮兮地绷着小脸,谢瑞君拿她没辙。 “这件事儿你不用管了,大哥会给你个交代的。”谢瑞君冷冷的说。 “是!”云卿似模似样的行了个礼,惹得谢瑞君又是一阵叹息。 第三十八章 百花宴 京都城东多是富贵之地,自然,金贵之家也多座落在此,可谓寸土寸金,锦绣园就建在城东金铃河畔。若说起锦绣园,无人不叹一声好。园分四院,分别布了四时景致,四时花草争相斗艳,每一个季节到这里,总能观赏到不一样的景色。先帝在世时,特意赐给了自己最喜爱的公主雅仑,供她游赏。 六月十五,春末夏初之时,明月郡主设百花宴,邀京都各家姑娘共赏百花游园。 云卿到的时候,已是辰时三刻,马车在春芳院外停下,她和谢云语带着贴身的丫头,下了马车,垂花门等着的丫头上前,恭敬地行礼,引一行人入园。 今日,和明月交好的茹月公主也来了,此时二人正坐在凉亭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明月的眼睛时不时的扫向垂花门。 茹月公主轻抿一口云雾清茶,明眸微动,朱唇轻启:“明月妹妹可是在等人吗?” “没……”明月正要否定,余光扫过茹月公主,眼珠子一转,面上带了讨好的笑容:“好姐姐,你也知道的,我二哥哥喜欢上一女子,我这不是也邀了过来,等下姐姐可要帮着看看,那女子是怎么个狐媚样子。” “噗!”茹月公主轻笑出声:“你二哥哥那德行,喜欢上女子又不是奇怪的事儿,过一阵儿,他还不是会喜欢上别人?” “姐姐有所不知,”明月神秘地眨眨眼,凑近了茹月公主低声说:“我二哥哥这次似乎魔障了,一个庶女,竟然闹着非要娶回做正室。” “哦?”茹月公主美眸轻扬,倒是有些意外。 明月还要再说点什么,扫眼瞧见云卿二人进来,眼睛一亮,对茹月公主轻声说道:“来了,姐姐稍等,我遣人把她们邀来。” 茹月公主往垂花门方向看去,正瞧见两个女子在丫头的簇拥下走了进来,打眼一瞧,都是衣着素净,似乎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有丫头引着两个女子进来,茹月公主才细细地看了。 只见为首的女子身着一件靛青色裹胸,外披一件浅蓝色纱衣,肩上披着白色轻纱,一头青丝散散披在双肩,挽了个小髻,两个玉石小花缀在发髻上,甚为清雅,面上未施粉黛,白玉般的小脸儿透着红润,两颗大大的杏眼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只是眸子有些清冷,是个美人。旁边的女子虽然也是素服,可是,眉眼间却更是美艳了些,飞云髻上插着玉垂扇步摇,一边还有玫瑰晶并蒂莲海棠修翅,雪白的纱裙绣有白色的百合,那白里透着红润,就像她红润的娇颜,看着素净,却一点儿不显得低调。 “茹月公主!”云卿眸子轻闪,看着亭子里的宫装美人,眼中有了一丝笑意,轻施了一礼。 谢云语一愣,也紧跟着行礼:“原来是茹月公主,云语失礼了。” 茹月对谢云语点点头,而后看向云卿,饶有兴趣地问:“你认识本宫?” “当今圣上的女儿中,也就茹月公主最爱兰花。”云卿唇角轻扬,露出浅浅的小酒窝。 “是个聪慧的女子。”茹月一怔,看看自己衣服上的兰花图案,弯了眉眼笑出声。 “两位请先入座吧,这会儿人不多,再过半个时辰,百花宴才会开始。姐姐,这位蓝裙子的就是晋国公府的三姑娘,谢云卿,旁边那位,是二姑娘谢云语。”明月在一边开口,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姐姐说三姑娘聪慧,这位二姑娘如何呢?” “也是个美人儿。”茹月公主点点头,对谢云语笑笑。 谢云语听茹月公主夸她美人,心中暗喜,连忙道谢称:“公主美貌,云语怎能当得夸赞。” 茹月摇摇头,轻笑没有言语。 一边的云卿低着眉眼,心中暗道愚蠢,谢云语连公主的场面话都听不出来,真是愚不可及。云卿在丫头的指引下,在一边的席间坐下,谢云语在她边上坐下。 凉亭很大,是专门待客的场所,亮敞通达,粉色的纱帐在轻风的吹动下扬起,亭子周围更是花团锦簇,北面依着假山,依次有白兰花的雅致、凤仙花的清贵、凌霄结的傲气、茉莉花的柔美……各种花卉争相斗艳,在园林师傅的设计下,此起彼伏,每一个角度,都是风景。再远处是一荷花池,池中荷花正开的艳,荷叶连连,在清风中摇曳。 “郡主,我还以为今年见不到这么美的园子了,没想到临了临了,今日郡主就办了这百花宴。”一女子爽朗的声音传来,众人看去,是光禄寺卿贾正道的女儿贾婷,此女性格颇为开朗,和京都贵女都或多或少的有着交往,是个很懂人情世故的女子。 “贾姐姐前几日还一直念叨着呢。”这个声音甜美,人也甜美的是左都副将罗松的女儿罗姗悦。 “可不就得每年给你们来一场百花宴嘛,不然你们还不得在家里念叨死了我呢!”明月似模似样的叹气,惹得席间又是一阵欢畅笑声。 “郡主,罗家姑娘来了。”有丫头来报。 “哦?”明月这边刚得了信,打眼就瞧见一女子进来凉亭,女子一身耀眼的红色轻衫,一条织锦的宽腰带勒紧细腰,现出身段窈窕高挑,发髻高挽,一支凤钗步摇随着她的步子荡起优美的弧度。 来人正是罗依雪。 依雪进了凉亭,漂亮的丹凤眼一挑,闪过笑意:“怎么滴?这样看着我,可是不欢迎?” 明月扭过头,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不来呢,没想到,我设的宴,你也敢来!” 依雪不屑的撇过眼,嫣红的薄唇勾起一抹傲然的笑意:“还没有我罗依雪不敢赴的宴!” 云卿看着依雪,笑意蒙上了眸子,抬手举起帕子,掩嘴笑了:“依雪姐姐,越发骄狂了你!” “是狂躁吧!”明月白了一眼,气鼓鼓的嘟囔一声。 依雪斜了她一眼,却没再多说,走到云卿身边空着的席位上坐下,瞪了云卿一眼:“若不是担心你吃了亏,我才不来这该死的百花宴。不过是一群娇养坏的小姑娘的逢迎会而已。” 云卿心中一暖,面上却只是轻轻浅浅地笑着。 那边茹月公主也是安抚地拍拍明月的小手,明月不再置气,看众人到的也差不多了,拿起手边的银制汤勺,在杯子上轻轻敲打,清脆的声音响起,众位姑娘的谈论声低了下来,明月微微一笑,坐正了身子,仪态万千的伸开双臂,轻启樱唇:“今年的百花宴虽然晚了些,可是,锦绣园却不辜负大家的期待,此时,正是春芳院一年最美的时刻,明月特邀众位姐妹,共赏此景,同往年一样,园中各处设好了画案琴具等赏玩的物件,众姐妹可自行玩赏,希望大家有一个美好心情。” “噢!”有迫不及待的声音响起,虽然兴奋的两眼发光,可是还是矜持地没有立即跑开:“那我们就不客气啦!” 明月只是保持着端庄的微笑,轻轻点头。 立即就有十几个姑娘在丫头的陪同下散了开去。 “我们也去走走!”依雪吃了点儿点心,看云卿若无其事的坐在那,只是看着亭子外的花簇,伸手推了推她的胳膊。 “嗯。”云卿点点头,又想到谢云语,回头询问的看着她。 谢云语轻轻摇摇头,轻皱了眉头,娇声说到:“三妹妹你们去吧,我脚有些麻了,过会儿我再去寻你们。” “那好,你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去前面的荷花塘。”云卿点点头,起身,和依雪一同出了凉亭。 第三十九章 听墙角 云卿和依雪二人带着丫头沿着青石小路,一路蜿蜒,来到不远处的荷花池,她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一个黄衣姑娘在此作画了,云卿走近去看,红莲画的倒是栩栩如生,可是总缺了一丝灵性,作画的姑娘抬头,看到云卿盯着她的画看,红了两颊,微低下头。 云卿眨眨眼,好害羞的姑娘,不由起了攀谈之心:“画的很好呢,莲的神韵都在,只是这边若是加些光效,可能会更生动些,你可以试试。” 此女听了,细细端详一会儿,顺着云卿手指的方位在脑海中过了一下画面,眼前瞬间一亮,漂亮的桃花眼眯了起来,兴奋的点点后,又似乎觉得自己变现失了分寸,红润的脸颊彻底红透了,细小的声音传来:“姑娘妙才,芯儿谢过了。” 云卿摇摇头,还待开口,一边的依雪凑了过来,嘟着红唇,略有不满地说:“不用客气了,你俩真是磨磨唧唧的。” 云卿莞尔,只听依雪又说道:“没想到芯儿今日也来了!” “依雪姐姐!”自称芯儿的姑娘看到依雪,红红的脸颊掀起一个甜甜的笑容,可是声音还是弱弱的,甚是怕人的样子:“姑母的锦绣园也是难得开放,早就听说春芳园的白莲分外高洁,总想来看看,只是……” “彤贵妃这样强势的绝代丽人,竟将你养成了这么个性子,你真是丢你母妃的脸。”依雪这话有点儿口无遮拦了,不过话里话外并没有恶意。 “原来你就是凌芯公主?”云卿前世和凌芯并没有照上面,这位公主,在她入东宫的那年冬天,误饮了废妃韦氏托人下进彤贵妃茶水里的毒药,早逝了。云卿记得,那年彤贵妃大恸,皇帝怜爱,牵连此案的数十位宫人妃嫔,被赐了毒酒一杯。后宫一下冷清了好多。算来也就是今年冬天了,云卿冷清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怜悯。 “我怎么能和母妃相比。”凌芯公主点点头,并不觉得依雪冲撞了自己母妃,含羞带怯的模样很是惹人疼爱。 依雪无奈的叹口气。 云卿看着眼前巧笑倩兮的女子,眼中突然涌出浓浓的悲伤,这般无害的女子,这般花一样的女子,就这样的香魂早逝…… “这位姐姐怎么了?”凌芯公主小心地问,她能够感受到云卿身上的悲伤,她莫名的有点儿害怕。 云卿摇摇头,看着凌芯公主,暖暖的一笑:“没事儿,只是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哦。”凌芯公主看她不愿多说,自然也不再问,美丽的桃花眼亮晶晶的。 “锦绣园确实风景独好!”依雪看着周围的景色,突然发现荷花池对岸有个小舟,瞬间来了兴致:“我们去划船好了,荷叶连连,不是正是采莲的季节么?” “可是……”凌芯公主兴奋的小脸明显也写着兴奋,不过回头看看自己的画作,又犹豫了。 “无妨,等你画完再去不迟。”云卿柔声安慰。 依雪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急急地摇头:“不不,你画着,我们去对面寻了小舟,过来接你。” “好啊好啊!”凌芯公主开心的笑了,桃花眼眨动间活泼可爱。 依雪拉着云卿,说走就走,依兰玉兰等丫头也急急了追去。 “诶!”凌芯公主轻呼,水汪汪的大眼睛染上一层雾气。 “公主怎么了?”丫头映儿掩嘴轻笑,上前为她调制颜料。 “我还没问她的名字!”凌芯公主有些委屈,嘟着小嘴,来到画板前。 “公主不是约了一会儿采莲么?过会儿再问也一样。”映儿安慰她。 凌芯公主点点头,拿起画笔后,她的神色就认真了起来,又仔细看看整幅画的格局,选了角度,开始了描绘。 这边,云卿二人的步子却已经放慢了,荷花池并不小,两人沿着池岸的青石小路,走走停停,走了一刻钟也不见拐弯的地方,反倒是不急了。岸边的垂柳在清风中轻轻拂动,一侧是茂密的常青树簇拥着各种花卉,花香却盖不过池塘莲花的清香,远处若隐若现地传来优美的琴声,如在画中游。 “姑娘,此处我家姑娘和好友正在下棋,不希望被人打扰,两位若是想要游玩,可否过些时候?” 云卿二人并没有太多交谈,都在享受这难得的清闲时间,走到竹林之处时,依雪来了兴致,想进竹林寻寻有没有石椅休息的地方,一般来说,每一处好的景致都是有供人休息的处所的。 不想,刚进林子不久,就被一个丫头拦住。 依雪丹凤眼一眯,就要发火,云卿拉住:“姐姐,我们也只是闲逛,哪里都可以,莫要争了,本是我们来的晚的。” “哼!”依雪甩了甩袖子,扭头走了,云卿看了一眼这个眼生的丫鬟,也没有再说话,跟上依雪的步子离开。 “唔……”离开的脚步不易察觉地顿了一顿,云卿听到一声女子的娇喘声,她不动声色的继续走了开去,这声音她并不陌生,怎么也是重活一世的人,男女之事对她来说也是熟悉的,心中虽然疑惑,但也知道此处正是是非之地,自然是越早离开的好。 “你家姑娘呢?”云卿出了林子,却不见依雪,只见她的一个丫头芳儿焦急地站在原地。 芳儿见云卿出来,快步迎来,急急地说道:“三姑娘,我家姑娘又从一边小路绕进了林子,她让我在此等您,可是,姑娘她……” 云卿顺着芳儿时不时看去的地方望去,果然见到一条很隐蔽的小路,并没有铺石子路,可能打扫的人走的多了,地面实了好多,看着像条小路。云卿想起自己隐隐听到的女子娇吟声,害怕依雪莽撞,又担心人多了坏事儿,吩咐依兰和芳儿站在远处等着,她带着玉兰小心地沿着小路走了进去。 “嘘!”云卿刻意压低了脚步声,走了不久,就看到依雪那明艳的红色衣裙,她并没有准备开口说话,可是依雪还是小心的对她画了手势。 云卿左右瞧不见人影,正待询问,林中传来两人的对话声: “唔……”女子娇喘连连。 “怎么样?还生气么?”竟然是个男子的声音,话语里带着笑意。 “哼!”娇哼声传来,女子却没说话。 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突然女子娇嗔:“不可,我……” 女子的声音顿了顿,突然有点难过的说:“我能不能嫁了你,可还是两说呢,我那妹妹回来了,母亲扶正的事儿被她三言两语拖到了明年,我……” “好了,语儿别难过,放心,我一定说服母亲。”男子好声好气地哄着:“来,抱抱不哭了,一切有我呢!” 听到这里,云卿哪里还不明白里面的是谁?她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谢云语,今生你的人生已经走上了不同的道路,看来,不用我收拾,你自己就把自己作死了。 云卿扯扯依雪的衣角,不动声色的摇摇头,拉着依雪小心的离开了竹林。 直到走出许久,云卿都低着头没有说话。 “没想到啊没想到,”依雪回头神来,啧啧着嘴巴,托着腮帮子悠悠哉哉地踱着步子。 云卿白了她一眼,哂笑:“若言春风渡,自在丛林间么?” “你这牙尖嘴利的,哎,那怎么说也是你晋国公府的姑娘,这样传出去,岂不是坏了你的名声?”依雪说着关心话,可是表情幸灾乐祸,让人看不出一点。 “坏了也就坏了,也就是一些庸人罢了。”云卿甩甩帕子,懒懒地说,也不去想谢云语的事情,继续好心情的游园。 第四十章 老把戏 “怎么样?是个有趣的吧?”云卿几人走开后,并没有发现同样隐在竹林衣角的明月几人。 茹月公主轻蹙了眉头,微嗔:“这样的事儿,你也参合,都是被江浩带坏了去了!” 明月撇撇嘴,不以为然,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好姐姐,我这叫成人之美。” 茹月公主摇摇头,明月的性子她自然知道,性子早就被骄纵的无法无天。 “哼,这样不知廉耻的,也想嫁到江家为正室,不自量力。”明月冷哼一声,俏丽的小脸满是不屑,眼珠子转转:“姐姐可看到哪家的美人合的我二哥哥口味儿的?” “你可别帮着江浩祸害了,小心姑母又罚你!”茹月公主警告地瞪她一眼。 “好啦,对了,我是让姐姐帮我看这个谢云卿的!”明月敷衍着,突然就转了话题。 “谢云卿?”茹月公主想到之前那稍显冷清的女子,美眸闪过一丝兴趣:“是个有趣的,怎么?你关注的竟然是她?” “姐姐可还记得两年前七哥去凉州之前,曾向皇帝舅舅求娶的女子?”明月看着远处,似乎不经意地提起一件很平常的事儿。 “你不要装了,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说起这个,确实有这么一件事儿,当时父皇一口否决,惹了不小的笑话……似乎,父皇当日如此反对,还是因为这个二姑娘……”茹月想了想,自然想起了当年的一些点滴,这都不是秘密的。 “走,给姐姐看一出好戏。”明月神秘的笑笑,扭着腰肢,踩着小步子也往荷花池方向走去。 远处,云卿几人已到了小舟处,两人看着小小的一叶扁舟,互相看看,哭笑不得,原来,小舟是有,可是竟然是废弃的,连个桨都没有,二人觉得无趣,可是,池塘中藏在荷叶间的莲蓬却似乎更加诱人了,左右看看,云卿瞧见有丫鬟端着果盘走近,和依兰使个眼色,依兰自小跟着云卿,俩人自有默契,依兰冲那丫鬟招招手:“诶诶,对,就是你,来一下,我家姑娘有事儿问你。” 小丫鬟瞧瞧这边,快步走来。 依雪拿着果盘里的牙签扎了几个果子吃。 “园子的画舫在哪?荷花池应该有画舫吧?”云卿轻声问。 “回姑娘,”小丫鬟福了福:“画舫在月桥那边,前头两颗松树挡着呢,绕过去就见到了,有两位姑娘已经要游湖了,也是在等一个姑娘,画舫有两艘,姑娘们可以过去结伴。” 云卿点点头。 “去忙吧。”依兰挥挥手,小丫鬟退了开。 “姐姐要去么?”云卿询问地看向依雪。 “当然,我们还要去接了凌芯那丫头呢。”依雪努努嘴,看向对面正在低头作画的凌芯。 云卿好笑地不去揭穿依雪。 画舫处确实人不少,原来和她们有共同想法的竟是贾婷和罗姗悦。两人也看到了来到岸边的云卿二人,罗姗悦抿嘴笑了笑,看向贾婷,却见贾婷别过了脸。云卿怔怔,竟是她们二人。 云卿正犹豫着要不要上画舫,这边就被依雪拉着走上了贾婷她们的画舫。 云卿无奈,冲画舫上的二位姑娘点点头,不冷不热,客气中带着疏离。 “姑娘,林姑娘说不过来了,那边正在煮茶吃呢。”有丫鬟快步走来,站在岸上,遥遥地对画舫喊话。 “那起船吧。”罗姗悦看几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她扭头,对站在船尾的掌船婆子吩咐了一声。 小画舫悠悠荡荡的行进荷塘之间。云卿也倚在栏杆上,池水潺潺,清澈见底,莲叶的清香,荷花的柔美多姿,眼前犹如展开了一卷美丽的水墨画。依雪则跑到船尾在芳儿的帮助下采摘起沿路的莲蓬。 “你说什么?”这边,贾婷和罗姗悦不知因为什么事儿,起了口角,贾婷突然高声叫道,因为急了,声音都有些尖。 “我说的是实话,你若不信,仔细打听了,京都稍有点耳目的都知道。”说着,罗姗悦还不时的看向云卿的方向。 云卿轻皱眉头,她并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事儿会和此二人有所瓜葛,她本想若无其事的起身离开,去寻依雪,不想,贾婷并不给她这个机会,竟然直直地走到了她面前,画舫本就不大,众人都站起身,就显得拥挤了几分。 “贾姑娘,你做什么?”依兰伸出手臂拦在中间,绷着小脸,颤着声音说道。自家小姐虽然练过一年剑法,可在依兰看来,说是练剑,怎么都不如说是练舞来的确切,而且,一看这贾婷珠圆玉润的,自家小姐肯定会吃亏,她满脸警戒地看着面前的贾婷,完全不为她那显赫的身份和这一身逼人的气势所吓倒。 “哼,不过如此。”贾婷迫人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遍云卿。 云卿觉得,自己是不是性子太软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好欺负呢?自己明明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好不?心中有所气闷,整个人也觉得不好了。她抬头,冷下了脸,虽然不明所以,可是,自己也不能白白受了这番气。 贾婷被云卿冷冷的目光一看,初时还真惊了一下,反应过来暗恨自己没用,狠狠的瞪了回去:“你就是谢家三姑娘,谢云卿?” 云卿并不理她,只是懒懒地眯着眼扫了她一眼,就别过头,准备来个无视。想来还是去找依雪吧,就从依兰后边转身走去,谁知,这贾婷平日也是个周全的,今日竟然横上了,也不顾自己同样不输于她的身份,上来就拉她的胳膊。 云卿自然不会轻易被她制住,反手扣了她的手腕,回头,清冷的眸子冷冷地盯着她。贾婷连手腕的疼痛都顾不上了,只觉浑身一寒,身子就被送了回去,她脚下不稳,向后摔去。 “贾姐姐!”罗姗悦惊呼,去拉贾婷,脚下却又一滑,用力过猛,贾婷竟然从画舫上栽了出去。 只见水花四溅,贾婷一下就没了人影,再冒出来时脸色苍白,只是不停的扑腾这水面,大家闺秀,自然是不会水的。掌船的婆子一惊,不敢停留,慌忙将船桨丢在一边,跳进水里救人了,此时离池岸虽有距离,可也是能被岸上的人看到的,一时人仰马翻,热闹非常。 “诶,什么情况?”依雪不知何时走进船舱,见云卿表情淡淡地,眸子冷冷地盯着荷花池中已经被婆子救到,早已吓坏了的贾婷,默不作声。依雪悄悄地开口询问。 “贾姐姐和谢姑娘起了口角,然后……” 罗姗悦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云卿清冷的目光瞧了过去,以至于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都没了声音。 “无妨,偷鸡不成蚀把米罢了。不过,也许这就是有些人想看到的,我不过又落了算计而已。”云卿轻轻一笑,无所谓地说。 说完,她竟然悠哉地又坐回了原位,看着满池地幽静被打破,眸子暗淡了几分,虽然早就知道今日必定会有一番波折,却没想竟是如此低俗无趣的陷害。云卿目光随意地扫视一圈,果然,就在不远处的依风亭,明月笑嘻嘻地看向自己这里,云卿没有可以去看她,若无其事地回了目光,嫣红地小嘴浅浅地掀起一个弧度。 以后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呵!你也真够倒霉,这才回来几日,就引了这么些糟心的事儿。”依雪冷笑,这是有人不把云卿看在眼里,那就是不把晋国公府和帅府看在眼里了。 第四十一章 曲终 贾婷被人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刚刚的气势了,可是,她却依然保持理智。 “罗姗悦!”贾婷发髻歪歪扭扭,衣服不停往下低着水,随身丫头手中也没有毯子来预防这种事儿,画舫被迫驶向岸边,船舱里的贾婷浑身发抖,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气的,她盯着罗姗悦的眼中充满愤怒。 “贾……贾姐姐,你,”罗姗悦怯怯地看着贾婷,眸子闪动,余光瞧见若无其事坐在一边的云卿,眼中一亮,摆上万分委屈的表情,泪珠子立即孕育在眼眶中:“对不起,贾姐姐,都怪我,没扶住你,不过,您也不要气,冤家宜解不宜结,相信谢姑娘也不是故意推您下去了。” 说着,罗姗悦低头,不过衣角却被她紧紧攥在手中,她和贾婷一向还算交好,所以她了解她,贾婷是个很冷静的人,她肯定知道自己也是她落水的一个助力,所以,即使自己祸水东引,她也不敢肯定贾婷会轻轻放过自己,希望自己之前传的消息,有用。 果然,贾婷听了罗姗悦的话,轻蹙了眉头,也就一瞬间的时间,贾婷扭过头,看向云卿,可是,罗姗悦却没有注意到,她看向云卿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忌惮。 “我不傻。”罗姗悦刚刚松了口气,心中窃喜,贾婷一句话,她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不过想到自己父亲也是个有分量的,强行让自己显得淡定点儿。 云卿眉毛一挑,有些意外地看向贾婷,只见她虽然狼狈,可是,面色倒是镇定下来,推开丫头一直帮她擦拭的手,慢慢走到云卿面前:“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云卿低头,想从脑海中搜索出点儿什么,可是想了个遍,也没有头绪,轻皱着眉头,眼中有一丝疑惑。 “七皇子。”贾婷的口中竟然说出了这么三个字。 云卿眨眨眼,她并不记得,七皇子身边,有出现过贾婷这个人。 不过,云卿抬起眸子,乌黑的眼睛如同寒星,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勾了勾唇角:“原来是为他?” 云卿的眼中带了一层暖暖地笑意:“他确实是个清贵的男子。” 贾婷的脸色却不见好转,云卿看了只是笑笑:“你和他无缘!” “姑娘。”画舫不知不觉到了岸边,早有机灵的丫鬟取了毛巾和披风来,贾婷的丫头接过,为贾婷披上。 贾婷看看聚拢在岸边的人,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光,什么也没再说,上了岸。 “贾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有认识的姑娘走上前,面上带着关切。 贾婷脚步顿顿,淡淡地开口:“采莲时,不小心,脚滑了。” 说完,脚下不停的离开了现场。 云卿有些意外,歪着脑袋想想,呶呶嘴,也不再管其他,拉拉一直看戏的依雪,等依雪看过来时,又看向一边愣着,神色不定的罗姗悦。 “还不下去?”依雪瞪了云卿一眼,然后很给面子得斜着眼睛看向罗姗悦:“还不下去?” 罗姗悦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眨眨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被如此呵斥。可是她鼓鼓嘴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委委屈屈地下了画舫。 “无趣。”依雪咧咧嘴,继而就又兴奋起来,亮晶晶的大眼睛看向满塘的荷花,开心地喊道:“这下清净了,走啦走啦。” “啧,愣着做什么,还不摇船?”依雪回头,冲愣在一边的另一个婆子不满地喊道:“一个人摇不了?” “不不,可以的,”掌船的另一个婆子估计也没想到这是位没心没肺的,刚出了那样的事儿,这主竟然还有心思游湖。想来不是个好伺候的,所以赶紧捡起一边的船桨,一摇一晃的出了船,而岸上看热闹的人似乎也愣了愣,最后,云卿也没心思管她们最后怎么了。 “噗!”云卿不禁轻笑出声。 “你别笑我,总觉得,这次见你,你有很大不同,”说着,依雪托起下巴,打量着云卿:“看不出来吗,两年不见,长进多了,不过还是有些柔了性子,不然这一个个的,怎么净会找你麻烦?” 云卿无所谓的眯着眼睛笑,舒服地靠在栏杆上,享受着湖中的美景,清风的照拂,美丽的发丝顺着秀弱的肩膀滑落,似乎滑进人的心间:“人活在世,怎么少得了麻烦?兵来将挡喽,不过确实麻烦。” 说着,她冲依雪皱皱鼻子,挤挤眼,惹得依雪哈哈大笑。 “诶,往湖对岸摇去,对,就那边,那不是有个作画的姑娘么?去她那里。”依雪指着凌芯公主所在的位置,喊道,这般不羁地样子,哪像是大家闺秀,不过,云卿却羡慕她的这份自在。 …… “云卿姐姐,今日能够认识你,芯儿很高兴。”凌芯说这话时,桃花眼眨啊眨的,漂亮急了,面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润:“姐姐对绘画很有研究呢,只是几句话,芯儿觉得,自己这幅画就大不一样了,今日回去,母妃一定会称赞芯儿的。” “这也是你基本功做的好,我只是稍作提醒,你就能将画作的这样好,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而且,我也只是比你多了几年功夫而已。”云卿嘴角噙着笑,她为人还是很谦虚的,更何况,她也没说错,前世今生,比她多了近十年的功夫。 “可惜凌芯不能经常外出……”凌芯公主有些遗憾地低下头:“不然,可以多多向姐姐请教的。” “这有什么,你让你母妃招她入宫不就好了。”依雪在一边,有些不耐的说:“不过你们谈论这些别拉上我,我平日被母亲压着早就学够了。” 云卿忍不住用帕子掩嘴而笑,其实依雪对琴棋书画,还是有几分天分的,可惜,她的性子,最耐不住这种性子。 “可以吗可以吗?”一边的凌芯公主却关注着让云卿入宫作伴的事情。 云卿迟疑了一下,对上凌芯期待的目光时,心中热不住一颤,既得相识,自己,总要做一些什么,这样鲜活美丽的生命……云卿轻轻点头:“自然可以,左右,我平日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真的……” “公主,时辰不早了。”旁边的侍女催促了一生,打断了凌芯公主的话。 凌芯公主看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马车,恋恋不舍地和云卿二人道别:“那凌芯就回去了,两位姐姐再见。” “快去吧,小心挨训。”依雪推着凌芯公主,将她送上了马车,冲她笑呵呵地招手。 而云卿,则是笑吟吟地站在一边,夙禀春阳泽物心,愿将此美归华勋。 午后的阳光还正烈艳,可是云卿已经没有游玩的兴趣了,看看依雪,两人打眼瞪小眼看看,同时笑了起来。 第四十二章 铜泽一号院 京都南城,金铃河的一个小分流边,原来的迎客居据说换了东家,这不,被封数月之后,就在半个月前,突然解了封条,迎客居的牌匾也被拆了下来,近日总能见到许多人进进出出的。 马俊一大早坐在后院的台阶上,一身脏乱地衣服早就换了,熟悉过后,除了皮肤黑,人有点儿瘦,也是个浓眉大眼的英俊小哥。只见他皱着眉头,在地面上画画勾勾地,旁人也看不出个什么,但是他一会儿画,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叹气的,似乎遇到了难解的事儿。 “我说你小子一大早又在这里鬼画什么?”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推着杂物路过,停下,抬起大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冲蹲在台阶上的马俊喊道。 “你懂什么?”马俊白了他一眼,也不看他,自顾自地说:“我等见到三姑娘了,和她一说,保准给她个惊喜,只是还有个环节没想好,走走,别在这打扰我,忙你的去,我一会儿再去寻禄老头。” 顾老六挠挠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嘿嘿笑笑,推起小车往后门出去。 马俊又画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叹口气,站了起来,看看周围的院子,眼里有兴奋也有感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五个多月了,三个多月的流浪使他充分体验了这个时代的残酷,如果不是那次意外,因祸得福,自己今日,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蹲着呢,所以,他分外珍惜这次机会,脑海中闪过一抹窈窕的身影,最后,画面定格在那双清冷的上,嘴角微微一勾,眼神也温柔了几分,不做他想,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往前院走去,这个时间,掌柜的该起身了。 “禄叔,您这是要去哪?”马俊刚走到前院大堂,就见禄掌柜一路吩咐这伙计做着做那,脚下却急匆匆地往外走,好奇地问道。 “你来的正好,正要找你,姑娘来了,你好生收拾下,等会儿姑娘问话,好好答着,若是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和姑娘说,许多我也当不了主的,一切都得姑娘点头,姑娘出来一趟不易,有什么都和姑娘说说,别辜负姑娘对你的提拔。”禄掌柜看他露面,招招手,马俊跑过去,禄掌柜低着声音和他说,言语中竟是关切。 马俊认真的点点头:“只等见到姑娘了。” 禄掌柜瞥了他一眼,看他坚定的眼神,点点头,也不说什么,只让他跟着,俩人在门口静静的等着了。 “姑娘,还是外边自在。”依兰掀着帘子,看着外边渐渐热闹起来的朱雀大街,小小的脸上一直挂着笑。 “你这性子可得收收,现在我们回来了,姑娘要注意的多,你可不能不经意间,犯了忌讳,被有心人揪着,给姑娘带来麻烦。”玉兰娇嗔,秀气的小脸上写着不赞同,这两年,玉兰也长了,原本圆圆的脸竟长成了鹅蛋小脸,皮肤也白了,最重要的是她性子稳妥,人又安静,渐渐成了云卿不可缺的帮手。 “有玉兰姐姐提醒着呢。”依兰笑嘻嘻的卖好,她倒是一点儿没变。 “你啊,我总有走开的时候。就像昨日锦绣园,我只是走开给姑娘寻点儿吃食,让你跟着姑娘游湖,就冷不丁的让姑娘摊上那么出烦心事儿。”玉兰瞪了她一眼。 依兰放下帘子,提起这个她也不开心了,小声的嘟囔:“我都拦着了。” “昨天那种情况,怎能让姑娘出手呢,不管是推是拦,都的你来,还好这贾家姑娘也不是个胡搅蛮缠的,昨天暂时轻轻放过,可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记恨上,给姑娘出些难题?她父亲也是二品大官,轻易的不能得罪,若是你拦下了,犯了再大的罪过,起码有姑娘帮衬着。”玉兰很细心的和依兰说教,语调很慢,有时间让依兰慢慢回味。 “我知道错了。”依兰低着小脑袋,丧气地说。 云卿坐在一边,懒懒地靠在软枕上看着她俩,眼里都是笑意,这样安静闲适的时间,她很喜欢。 马车一路往南,在朱雀大街和金玲河相交的地方过了桥,拐个弯,沿着金玲河的小支流来到铜泽胡同,胡同第一家就是目的地,铜泽一号院。 老郑停了马车,将脚蹬摆好,走到一边将马车的帘子打开,依兰探出脑袋,正要下车,发现一个男子站在马车边,伸着胳膊,是要自己扶的样子,她抬头看去,眨眨眼,大大的眼睛忽闪着,冲马俊摆了个大大的小脸,扶着他的手臂,下了马车。 马俊被她一看,心里似乎被闹了一下,黑黑的面上一烫,有一瞬间失神,直到云卿翠绿的裙摆出现在眼前,他才低了头,伸出胳膊。 云卿笑了笑,几日不见,确实大不一样,看来很得禄掌柜的眼儿,不然不会这么用心教导。 下了马车,老郑将马车拉到一边停靠,云卿站在酒楼前,入眼是一栋三层的高大酒楼,长处足有二十米,酒楼的门窗都关着,看不到里面的情形,酒楼正对这金铃河,虽然不在主道上,但位置也很难得了,门前还有一颗古柳树,盘根错节,很有韵味。 云卿心情很好,脸上自然地带着满意的笑容。 “姑娘,我们去里面看看。”禄掌柜看了云卿的神色,上前来,笑呵呵地引路。 云卿点点头,边走边和禄掌柜闲聊:“这些日子,禄叔来回跑着麻烦了,不过,接下来这段儿日子还有些忙的,禄叔平日也要注意身体。” “老夫这把老骨头还能再帮姑娘跑两年呢。”禄叔枯瘦的面上一直挂着慈爱的笑容。 一进大门,云卿就怔在了原地,不是没有见过更大更富丽堂皇的酒楼,只是,这是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了,云卿平日淡淡的神情也有了一丝波动,漆黑的眸子亮晶晶的,她环视周围,整个大厅实在是太大了,主要是房顶较高,三层通着,三楼三楼都是会型的廊道雅间,本身就是很好的格局。 “很好。”云卿回头,明媚的笑容透着迷人的自信:“禄叔,带我逛逛后院园子。” 第四十三章 马俊之论 从后门出去,是一个花园,两边有窄窄的抄手游廊,游廊两边,隔着小花园两排厢房,穿过花园,过了圆形的垂花门,又是一个小院子,院子是个规规矩矩的四合院,没什么出众的,整个房子就这样了,不过云卿还是很满意的,这个不大不小的一个酒楼,花了她整整五万两白银,几乎是她一半的家产了。 和众人游览了整个院子,一起又回来主楼大厅,此时大厅也没有外人,云卿让人一一坐了,她环视一圈,因为提前通知了,所以,今日自己亲信的人都到得齐,审石、邓平、禄掌柜,容姨,还有……云卿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马俊,眸子闪闪,没有表示什么。 马俊也感受到了云卿的目光,自己站在这里是有点儿突兀,可是,得了禄掌柜的话,他还是鼓起勇气站在了这里,还好,当她感受到云卿的目光虽然在自己身上略有停留,可是最终淡淡地移开时,微微松了口气。 等依兰为众人一一将茶水奉上,云卿抿了口清茶,才轻飘飘地开口:“今日,聚在这里的,不是母亲身边的老人,就是外公遣来帮我的,大家相处时间也不短了,可以说,都是我信得过的,虽然我们人不多,可是,就以这家酒楼为起点,我也希望,给大家一个好的前程。就像我,也需要一个牢靠的保障一样。” 云卿的目光低垂着,声音有些慵懒,也有些冷清,不过大家并没有觉得不妥,多年的相处,云卿内心的柔软,早就被众人心照不宣了,这个让人心疼的小人儿,总是坚强的一个人面对所有困难,也为他们每个人考虑良多。大家安安静静地等着她把话说完。 “我前些日子就说,还做酒楼,却要做一家不一样的酒楼,之前让大家思索的方向的,我们时间也有限,我希望年前能开业,所以,有了今日的聚会,听禄掌柜前几日传来消息,马俊……你似乎有些想法?” 马俊愣愣,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上场了,他看众人都朝自己看来,有打量地,有怀疑的,还有……不信任的。他深呼口气,稳稳神,从禄掌柜身后走出来,站在堂中,先向云卿施礼,又向周围的人抱拳,清清嗓子,朗声说道:“姑娘,小子确实有一些大胆的想法。” 他又看看周围,声音里蕴着自信,神采也亮丽了几分:“诸位,想必好些人都还不认识小子,小子姓马,名俊。商家出身,不想家道中落,意外沦为乞儿,两个月前为姑娘身边的邓平,邓大哥所救,得姑娘恩准,随禄掌柜身边学习,禄掌柜关照,得以今日和大家相识。” 马俊顿了顿,继续说道:“姑娘说,酒楼,不一样的酒楼,小子这几日也是认真思索,最终,还真被小子想出个点子来。” 云卿面带微笑,鼓励的看着马俊,点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马俊眼睛亮亮的,话语里带着点儿兴奋:“小子的想法就是,吃、喝、玩、乐!” 云卿眉眼一挑,垂下眉毛,一手扶上另一只手上的白玉镯子,温润的手感滑过心间,她想了一会儿,心中一动,抬头,看众人也在小声议论,她只是抬头,看着同样低着眸子,由众人自由讨论的马俊,掀起红唇抿嘴一笑:“继续说。” 马俊意外地抬头,看了一眼含笑的云卿,咧着不小的嘴笑笑,声音也轻快了许多:“小子想,现在的酒楼,多是只掌握了一个吃喝,说起玩,嘿嘿,估计人都会想到女人身上。” “咳!”禄掌柜皱眉,轻咳一声,怕他说着说着就没了轻重,到底姑娘在这里,怎能口不择言? 马俊明显收到了禄掌柜的暗示,摸摸鼻子,嘿嘿笑笑:“我的意思是,说书,舞蹈,琴棋书画,我们都可以用上,我们可以挖一个清官,来我们这里每日弹奏几曲,还可以训练一些歌舞者……最关键的是,小子想着,将花园改建成蹴鞠场,初一十五的来场蹴鞠比赛,虽然蹴鞠才兴起几年,似乎还没有多少人熟悉,没有多少人热衷,可正是因为这样,才是我们发展的好时期,小子曾认真研究过蹴鞠这个活动,它甚为考验人与人的配合,也能锻炼身体,不管文人武将,都是可以上场的,而且费用比较低,慢慢的发展成全民娱乐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我们一定要把握时机!这样,后院的改建也能省下一笔很大的开销。我们可以培养一批成员,定期举行比赛,如果赢得我们,可以在接下来一个月在我们这里消费享受八折优惠。” “蹴鞠……”云卿眼前一亮,对啊,自己怎么会忘记这个呢?不要太久,似乎就在两年后,当今皇帝去世前一年的春天,众皇子的一场蹴鞠比赛,导致了蹴鞠的兴起,短短三年,各家学馆也兴起,竟然形成了一种职业:“对,就蹴鞠。” 云卿站起身,一双大眼睛又变成了月牙状,笑眯眯的,任谁都能看出她的好心情。 “姑娘,不再考虑一下?”审石有些迟疑的开口,他并不是太了解这个叫蹴鞠的娱乐。 云卿摇摇头:“这个蹴鞠我知道,很不错,你和邓平这几日也多了解一下,蹴鞠的事情就由你们去想了,和马俊一起,三日内讨论出一个书面的章程来,还有,禄叔,建筑师父找到了么?” “是,姑娘!”审石和邓平起身,和马俊一起,抱拳应下。 “找到了,本来今日安排和姑娘见面的,可是他那里临时有事儿走不开。”禄叔摸摸胡子,起身回话。 “三日后吧,三日后我再来这里,到时候,我们将一应事情定下来,争取月底动土。” “诶,姑娘,我还有一点儿没说呢!”马俊看云卿似乎在下总结语,连忙开口。 云卿停下话,看向他。 “那个,我想说,我们其实,可以用女子来做小二......”马俊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看众人皱眉,声音也小了下来:“当然,女子是只布菜,端菜,不陪酒,不陪着唠嗑的。” 云卿眨眨眼,虽然有些离经叛道,可是,似乎也并不是不可行。 “噗嗤,姑娘,这小子还真是个滑头。”一直没说话的容姨轻笑出口,容姨今年三十七岁了,是个寡妇,也没再想婚配,曾是罗绮嫣的贴身大丫头,这些年帮着照看一家小绣庄。 “这个也都想想,”云卿没有一下否决,还是很出乎马俊意料的,这让他多少有点儿兴奋,自己的东家原来不是个古板的,云卿扫了他一眼,也没理会他的小心思:“好了,时间紧迫,大家都忙起来吧,今日出来久了,我就先回府了。” 依兰扶着云卿,玉兰低着眸子跟在后边,大家簇拥着,将她一路送上了马车。 第四十四章 老夫人的疑心 第四十四章老夫人的疑心 回府的马车上,依兰一直抿着嘴,偷偷打量着玉兰,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依兰!”玉兰终于忍不住,略带责怪的瞪她一眼。 “嘻嘻。”依兰笑嘻嘻地,并没有收敛。 云卿看她们闹,轻笑一声,对玉兰说道:“邓平是个不错的,大家也熟悉,你若有意,我给你做了这个媒?” 玉兰脸上腾的就红了,低下头,小声说:“姑娘别听依兰胡说,奴婢……” “哪有胡说,刚刚邓平一个劲儿的给你使着眼色,就你装作没看到,还有啊,还在庄子上的时候,邓平可是托我把玉镯送你的,你虽然没带过,我却好几次见你偷偷拿出来看的。”依兰听玉兰这么说,急急地就辩驳着。 她这一说,急的玉兰绞了两圈帕子,最后哼一声,扭过了头,可是一眼看去,耳朵根子都红了,平日的稳重劲儿完全看不出来。 “等得了空,把邓平喊来,我细细叮嘱了。”云卿掩嘴一笑,心中也是高兴。依兰玉兰也都过了十五了,尤其是玉兰,今年也十六了,不小了,自己身边丫头能有个好归宿,云卿还是很欣慰的。 “那,奴婢若是出嫁,是不是还可以在姑娘身边伺候?”玉兰的声音就像蚊子一般,可还是被云卿和依兰听到了,一时,马车内传来阵阵欢笑,云卿倚着软枕,也是笑的眉眼弯弯。 “这可不就是同意了么?”依兰拍手叫道。 “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我巴不得身边有这么个得力的人呢。”云卿虽然在笑,可是说的却是实话。 马车行驶再慢,也有到达的时候。 云卿刚回府,就有汀凡在门口候着了,汀凡上前,福了福,小手掩着嘴巴,低声在云卿身边耳语几句,云卿点点头,面色有点儿沉,往碎雨轩方向看了看,没有说话,带着几个丫头回了青苑。 刚进青苑,就在假山边小池塘处见到候了多时的英红。 “姑娘,”英红福了福,低着眉眼,规规矩矩地开口:“老夫人请姑娘到福圆堂。” 说完顿了顿,看了下左右,见没有什么外人在近处,又低了头,小声说:“国公爷,大公子,还有柳姨娘二姑娘等都在,姑娘还是快点儿过去吧。” 云卿点点头:“等我换身干净的衣服。” 说着,也不等已经等急了的英红开口,就往暖阁方向走去,边走便吩咐道:“玉兰,你先去老夫人那边打听着,看现在是什么个情况,汀凡,你让汀悠去向她表哥打听下,看大哥这几日做了什么,打听完在去福圆堂路经的小花园的亭子处等我,快去快回。” “姑娘,出了什么事儿了?”依兰也安静下来,看着其他人都快速跑开,她有些担心的问。 “还不清楚。”云卿来到暖阁,依兰麻利地服侍她梳了妆,换上一件荷色莲尾裙,喝了杯清茶润润喉,便带着依兰和英红一起去了福圆堂。 在路经花园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汀悠或者汀凡,眉头不显地皱皱,却没停留,继续若无其事地往福圆堂走去。 “姑娘,”福圆堂外,玉兰上前,依兰后退一步,玉兰扶上云卿的手,几人慢走着往花厅走去,玉兰地声音低低地传到云卿的耳中:“国公爷发了火,脚上的伤还没好,坐着软轿就来了福圆堂,非要休了柳姨娘。二姑娘吓破了胆,大公子并没有添什么话,只是老夫人有顾虑,没有点头。柳姨娘一直喊着冤枉。” 云卿轻轻点头,平静地脸上挂上平日常见的微笑,在丫头通报后,进了花厅。花厅还是那个花厅,只是这个本来应该平静安详地处所,每每都会见证一些龌龊肮脏的事情,云卿深呼一口檀香,绕过屏风,面上带笑地就要行礼,脸上的笑容自然地一僵,看着跪在一边噤若寒蝉地柳眉知,有些意外地看看老夫人,又看看坐在一边寒着脸的谢廷中。 云卿轻轻下蹲行礼,小心地开口:“祖母,父亲,大哥也在啊。” 然后起身,站在一边,她的开口,似乎惊醒了沉默的众人,谢瑞君冲她点点头,谢廷中看了她一眼,而老夫人的目光就有些不同了,看她的眼神有点儿耐人寻味。 老夫人看着乖巧地站在一边的云卿,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复杂,什么时候起,自己这个温婉寡言的孙女,通了灵性般,变得更加通透了,应该是从她落湖那次开始吧,不经意间,府里发生了好几件事儿,她似乎什么都没有做,可是每一件事儿,又都是围绕她而发生的。就连这次,刚刚回来三天,就又引起了一场大动,让逍遥了两年的柳姨娘,都栽了大跟头,可她明明,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如果不是儿媳地意外离世,这个国公府…… “卿儿,你可知道,柳姨娘,又犯了什么事儿?”老夫人慢吞吞地开口,声音里没有往日的亲厚,多了几分探究。 云卿当然听出来了,她心中一禀,从来就知道老夫人不是好欺的,所以她一直也是小心逢迎,没想到,还是让她起了疑,云卿定定心神,正要开口,这边,柳眉知又开口哭喊: “老夫人,妾身真的是冤枉的啊,妾身什么都不知道,妾身怎么会…….” 老夫人一个眼神,就让柳眉知住了口,只是委委屈屈地看着谢廷中,默默地擦起了眼泪。 “祖母,卿儿不知。”云卿弱弱的声音在柳眉知哭喊后响起。 “我怎么听说,前日里你回府,带回几个大汉关进了柴房?”老夫人的声音很平静,谢廷中也怔了怔,看向云卿。 是啊,自己就带了贴身的几个嬷嬷丫头,顶多两个赶车的马夫,被带回的五个大汉,可是各个精壮的很。云卿低着的脸上浮现一抹冷笑,老夫人每次都能问道点儿上啊,余光扫到柳眉知,见她也是眼睛一亮,心中更是不屑。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她抬头,眨眨眼,眼眶子就红了,论演戏,前世宫中的几年挣扎,即使再想保留初心,多多少少,也学会了许多。 云卿眼睛一红,抿抿嘴,有些委屈地低下头,软软地声音响起:“祖母,卿儿差点儿就见不到您了!” 老夫人眉眼一挑,倒是有些意外,她想,自己是不是想左了呢?声音也放柔和几分:“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不要总一个人藏着。” 第四十五章 劫匪事发 “祖母!”谢云语听老夫人语调变了,娇娇弱弱地开口,她是担心老夫人就这样轻轻放过了云卿的可疑之处。 “越发没规矩了!”老夫人看都没看她一样,冷冷地哼了一声,目光还停留在云卿身上。 云卿面上悲戚,心中平静无波,说话的声音带了颤音: “祖母,卿儿本不想劳祖母费心的,这事儿,也只告诉了大哥。”云卿抬眼,看了一眼谢瑞君,见他轻轻冲自己点头,就安下心来,对老夫人说道:“卿儿那日回府,还没走到官道上,就遇见了匪徒,后来,还有柳家公子也出现,想帮卿儿将匪徒赶走,可是匪徒实在凶恶,还砍杀了柳家公子身边的随从。卿儿吓坏了,马车也受了惊,一路狂奔,而这匪徒,也丢下其他人,骑着快马直追卿儿的马车,还好……” 说道这里,云卿顿了顿,看众人都在认真听她讲述,或皱眉头,或挑眼梢地,她也不管,自顾自地又说了起来:“还好,卿儿命大,遇到了三皇子……卿儿正打算这两日去三皇子府上拜谢的,三皇子救了卿儿,还将匪徒交给卿儿处置。卿儿只是个女子,什么也不懂呢,父亲病着,又不想老夫人伤神,就将事情告诉了大哥。” “卿儿本想,只是劫财的盗匪,可是,回头卿儿仔细想了想,十三日回府这件事儿,就连两位去庄子上的嬷嬷估计都不敢肯定,怎么就糟了匪徒呢?况且京都方圆十里还从没听过这样的事情发生,”云卿的话又顿了顿,自己整理思路,也是给别人消化的时间,她没有再继续自己的猜测话题,只是泪珠子一落,换了话题:“祖母,卿儿实在害怕,卿儿自问,从来没有得罪过他人,这两年,卿儿一直在庄子上,只初一十五的去弘护寺给母亲上香,没想到,还没回来,就……祖母,那些匪徒实在凶残,只一刀,柳家公子的随从就倒在地上,浑身是血,不见动弹了……” 云卿这话让人就想的多了,是什么人这么阻碍她回京呢?她只是深闺女子,又能与什么人有如此深仇大恨呢?显而易见,没有。 “不是妾身!”柳眉知看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在她身上,心中惊惧,这次,真不是她,可是谢云卿的话却又合情合理,她突然眼前一亮,她想到了参合在这件事情中的一个人:“老夫人,您也知道的,老爷已经答应扶正妾身,只是三姑娘一直守孝在外,多有不合适之处,所以妾身还多次和老爷提起,妾身是最希望三姑娘回来的人啊!怎么会……” “哼!可是若卿儿死在外面,你不是更加自在!”谢瑞君冷哼一声,打断柳眉知的哭诉:“还有,若是和你无关,你为何派人送去掺了毒的饭菜!” “不是妾身!”柳眉知脑子很乱,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她,她百口莫辩,面上突然现出狠厉:“一定是那小贱人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怕被我发现,所以故意陷害我的!老夫人,您把她交给我,我一定要将这个恶心肠的揪出来!” “够了!”谢廷中起身,走到柳眉知面***沉着双眼俯视地上的柳眉知,声音中不带一丝情感:“枉我看你平日还算得体,又育有一子一女,这两年虽有不足,可是国公府打理的到底没出什么乱子,所以想要抬你为妻,没想到你竟如此不容人,这个国公府,是容你不下了。” “老爷……”柳眉知呆呆地望着谢廷中冷峻的面容,那无情的目光让她心中冰寒,她早就知道这个男人是无情的,可是,她只是一个女人,他是她的夫,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抬头挺胸地现在他身边,柳眉知的眼里有绝望,有痛苦,也有不甘:“老爷,您相信妾身,真不是妾身做的……” 柳眉知的声音苍白无力。 “廷中,还是送去家庵吧,怎么说这件事情也不宜声张,瑞玮也还小。” “父亲,这……竟是柳姨娘害我?”云卿惊讶的掩住小嘴,眼睛里满是惊惧:“父亲,祖母,这,会不会弄错了,虽然卿儿前两年和二姐姐有点儿误会,可是,都这么久了,事情也已经过去了……” “不用你假惺惺的,姨娘没有害你就是没有害你,不然柳家表哥怎么会在那里出现,我们只是想将你配给他而已!”谢云语愤恨地开口,眼看柳眉知就要被带走,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婚事可怎么办?如果柳眉知坐实了罪名,那她更不可能嫁到江家做太太了,能不能嫁过去都是两说,听到云卿无辜的声音响起,她似乎找到了出头的口子,尖叫着就冲云卿跑过去,抬手就想要往云卿脸上打。 云卿当然不会给她打到,她脚下一错,摔倒在地,有些惊恐地看着谢云语,脸上挂着未滑落的泪珠:“二姐姐,你……” “语儿!”柳眉知赶紧跳起来,捂上谢云语的嘴巴,眼里带着无奈,如果自己不在身边,自己的语儿怎么办?她虽看着稳重,可是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语儿是最莽撞的,还有瑞玮,不行,自己不能离开!柳眉知知道她不能离开,可是,此时此刻,她又能做什么呢?即使是父亲,即使是已经成为吏部尚书的父亲,也难以有理由救自己,她没有被休,只是送去家庵思过,父亲还能说什么呢?柳眉知悲切地看看周围一个个都冷漠的看着自己母女,自嘲的笑了,也不再求饶,低下头,满眼忧伤地看着谢云语:“语儿,姨娘不好,连累你受苦,姨娘不在,你要照顾好自己,还有你的弟弟,玮儿,他还那样小……” “哼,还好意思提你们那肮脏的心思!来人,将二姑娘送回碎雨轩,禁足一个月,手抄一本《法华经》,收收心思!” 老夫人一拍桌子,偏房待命的婆子出来两个,就要将谢云语带走,谢云语甩开她们,用恶毒的眼神瞪了云卿一眼,也没向老夫人行礼,也没有再说话,提步就出了厅室。 老夫人脸色沉了几分,但是并没有追究,倒是柳眉知回身想替谢云语向老夫人告罪,可是话到嘴边,苦笑一声,低下头没再说话,接着,也被婆子带了出去。 谢家家庵在城外三十里处的祖坟旁边,颇为荒凉,平日有几个粗使婆子在打扫,家庵里也有两三个出家的女子,据说有一个是被婆家迫害,最后一怒之下犯了婆家家规,被休回来,心也死了,自愿到家庵里了此残生的,当然,也有犯了事儿的婆子。 云卿现在青苑的小阁楼上,看着国公府大门的方向,柳眉知,现在应该已经在去家庵的路上了,云卿并没有高兴,反而心中有些苦涩,原来,自己的敌人这么愚蠢,自己只是稍使手段,她们就溃不成军了,可是,前世的自己就是被这样的愚蠢的人害了一生……自己,也真是可笑。 “姑娘,晚膳已经备好了。”玉兰来到阁楼的时候,正好看到云卿眼角一滴清泪顺着光洁的脸颊滑落,玉兰略有不解,可是也没有多问,只是走过去,轻轻地在她背后开口说道。 “派人去通知曾氏,告诉她柳氏的现状。”云卿回头,淡淡地对玉兰吩咐。 “是!”玉兰点点头,突然想到汀悠,便又开口道:“汀悠回来了,在外侯着呢。” 云卿点点头:“用过晚膳让她到书房寻我。” 说话间,两人就下了阁楼,一路去了花厅用餐。 第四十六章 选秀时节 用过晚膳,天色就暗了下来,云卿净了手,起身去了书房,她的书房,有很多藏书,这对于一个闺阁女子来说,是少有的。前世的她曾经一度沉溺于书籍,不与人交,金贵了一生,也成就了一生的笑话,今生她依然喜爱诗书,不过却更具灵性。 云卿拿起王师的字帖,这幅字帖还是卢谷先生送她的,在这个时代,一本好的字帖也是无价的。她将宣纸铺好,这边依兰已经磨匀了墨汁,浓浓的墨香飘散在书房,玉兰进来,将烛火点燃,暖暖的灯光营造着温馨的氛围。 “姑娘,让汀悠进来回话么?”玉兰放下手中的火折子,走到云卿身边询问。 云卿点点头,没有说话,手下已经开始写第一个大字了,笔锋苍劲有力,倒不像女儿家的手法,这两年,在卢谷先生的考察下,她的书法是进步最快的,而且,久而久之,她竟然也喜欢上了没事儿写几张字来静心。 “姑娘!”汀悠得了玉兰的信儿,推门进来书房,她感觉书房似乎分外安静,不由脚步又轻了几分,隔着垂帐,隐隐看到里面正在低头书写的云卿,想了想,并没有进去内室,隔着垂下的透明纱帐,向里面的云卿问安。 云卿并没有立即开口,直到写完整页大字,才停下笔,接过依兰递上来的茶水,轻饮一口,离开书桌,在一边的软塌上坐下,才开口道:“说吧,都打听到了什么?” 汀悠早就将思路整理好了,此时听云卿问,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懒懒地靠在绣有花鸟的靠枕上,那双清冷的大眼睛也闭上了,在灯光下,云卿整个人都温婉了许多,只扫了一眼,她便低下了眸子:“姑娘,那药,是大公子吩咐表哥交给红菱的,同时还给红菱递了张纸条,纸条写了什么,表哥就不知道了,只说红菱看到他时,脸色很难看,接过他送来的东西的手,都是颤抖的。” “在之前呢?”云卿的声音有些悠远,有些苍凉:“大哥,可曾见过那几个匪徒?” 汀悠不解地看看一边的玉兰,她有些不明白云卿这一问。玉兰低下眸子,她也帮不了她,汀悠手心出了一层细汗,小心地开口:“姑娘是问?” “没什么,你下去吧,这些事情,不要出去乱说。”云卿没再让她回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淡淡地遣了汀悠退下。 “是!”青苑的丫头们,这两年在高嬷嬷的教育下,规矩了好多,汀悠福了福,小步子地退了出去。 今晚,依兰也安静了许多,蹲在一边,为云卿轻缓地捏着腿部的穴位。 “姑娘可是担心大公子?”玉兰看云卿眉头轻皱,又听了刚刚汀悠的话,心中也有了一些疑虑。 “大公子厉害着呢,姑娘不用担心。”刚还说依兰安静,这就接过了玉兰地话,清丽的声音透着一股子乐观。 “大哥是个有主意呢,而且这几年,他为……”云卿话没说完,他想到谢瑞君所跟随的主子,心中一阵不舒服,换了话题:“明日给淮郡王府递上帖子,后日我们去拜访一下三皇子。” “是。”玉兰点点头,看云卿的样子,又有点儿不放心:“姑娘还是宽宽心的好,不要太过多思了,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云卿抿嘴笑笑,没有说话。 “我让人给姑娘备热水,姑娘舒缓舒缓?”玉兰又说。 云卿点点头,玉兰看了一眼依兰,示意她好生伺候着,便也下去了。 泡在温暖的水中,娇嫩的花瓣在水波中起起伏伏,莹润的肌肤就如粉嫩的花瓣般白里透着粉嫩,少女清澈透亮的眸子也蒙上了一层水雾,朦胧中,也带了淡淡地愁绪,有时候,思念,总是不经意间就萦上了心头,又是三个月了,没有任何西北的消息,她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即使重生,许多事情,也不是她能控制的。她已经十四,来年春天就要及笄,到了议亲的年龄了。 此时,皇宫也是华灯初上,玉衡宫精美的宫殿里,彤贵妃披着一件橙红色拖地长裙,****半露,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身后,只几缕发丝垂在胸前,手上拿着一卷书帛,漂亮地丹凤眼瞥了一眼靠在软榻上看书的皇帝,嫣然一笑,莲步款款地走过去,娇媚地声音同时传出:“呐,又是一届秀女了,时间过得真快,上一次选秀还是景仁十三年的事情,转眼就到了景仁十六年。” 高宗皇帝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女子,女子脂粉已褪,没有白日里的妖艳华贵,也依然媚眼明眸,红唇皓齿,似嗔似笑,当真勾人。 彤贵妃宠惯六宫多年,不是没有原因的,虽然她不像当年的兰妃那般,同高宗皇帝琴瑟和鸣,但是,她也是高宗皇帝的解语花,最是善解人意,最重要的是,她可是个人间尤物。 “都多大的人了,还和孩子们争风吃醋?”皇帝好笑地看着她,招招手,彤贵妃偎依过去,顺手将书帛放在软榻的方桌上,头轻轻靠在皇帝的肩上,朱唇清浅地掀起一个弧度。 “这么多年了,能一直留着皇上身边,臣妾已经很知足了,只是,臣妾想起了太子妃……前几日太子妃来玉衡宫小坐,眉宇间的憔悴,臣妾看着就心疼。” “哦?”皇帝好奇地低头看想彤贵妃:“昀儿很少出东宫的!竟然想到来看你了?” 彤贵妃直起身子,面对着皇帝,脸上现出疼惜的表情:“还不是为了太子!” “她自觉身子不好,听御医说,似乎左右就这两年了!”彤贵妃又叹了口气,叹着天妒人娇,红颜薄命:“今年选秀,她希望妾身好好留心着,为太子,定下一两个好的,能在以后的日子里,陪伴太子左右。” 皇帝沉默了,太子妃卓昀可以说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了,少而慧敏,通史博文,知书达理,又貌美人娇,和太子有同门之宜,是当朝太傅,自己老师的亲孙女,若是太子登基,她当是最佳的皇后人选。只可惜……皇帝也暗暗叹了口气,认真的叮嘱道:“是要给昊儿物色着了,这件事儿,你多费点儿心思。” 彤贵妃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皇帝的神色,听他这么说,凤眸子里带了笑意:“还有绥儿和昱儿呢。” “嗯,都物色着。”皇帝点点头,忽然又笑着捏了捏她的小下巴,入手一如既往的滑润:“你这小心思,巴不得把这次好的姑娘全塞给朕的儿子们,好不给朕留下一个吧?” “皇上可是想留几个?臣妾自然为皇上您先备着!”彤贵妃似模似样地起身福礼。 “行了!”皇帝无奈地笑着:“由得你去折腾吧!” 彤贵妃莞尔一笑,坐回皇帝对面,细细看起了名单,灯光下,她的眼角竟也有了些小小的细纹,皇帝看着看着,眼中,竟泛起一抹温柔,这抹温柔,可能是这整个后宫女子们,可望而不可求的。 第四十七章 拜访淮郡王府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云卿就在丫头的服侍下起了床,简单的梳妆后,她提着谢瑞君送她的青峰剑,来到青苑暖阁后的小花园,小日子过去了,身体的锻炼不能落下。 小花园中间有一处不大不小的草坪,绿油油的小草还挂着晨露,草坪被各种花草簇拥着,一侧还有一棵高大成荫的槐树,每到申时时分,总能在花园投下大片阴影。往日云卿喜欢让丫头支了软榻,躺着那里悠哉地看书绘画。 此时,朝阳洒在树叶上,槐树小小的叶子莹莹发光,云卿光洁的小脸上也挂了汗珠,两鬓的细发因为汗水贴在颊边,白润的皮肤泛着潮红,云卿回身舞了一个剑花,收势。 “姑娘,”依兰拿手帕为她稍稍擦拭一下汗水:“热水备好了,姑娘去洗洗。” 云卿点点头,正要说话,看见平日不爱出面的庄嬷嬷竟然弓着身子在小花园的南墙脚下摸索着什么,她吩咐依兰将庄嬷嬷喊住。 庄嬷嬷听到有人喊,拿着陶罐的手一怔,回身,看是云卿主仆,不敢停留,将陶罐往地上一丢,用围裙擦一下手,快步走了过来:“姑娘,您找老奴?” “嬷嬷在做什么呢?”看庄嬷嬷面带愁色的,云卿疑惑地开口。 “姑娘老奴也是犯疑惑呢,存的豆鼓竟然发霉了,要知道,豆鼓可是最宜存放的,这还是在庄子上老奴新做的豆鼓。”庄嬷嬷摇摇头,面带苦涩:“豆鼓也是养料,老奴给埋下养花。” “嬷嬷,是不是厨房长时间不用,太潮了,这几日通通风就好了。”依兰眨眨大眼睛,笑嘻嘻地说,“嬷嬷早饭好了么?姑娘该用早饭了。” “好了好了,粥正在火上温着,董家娘子也是个能手,早早的就将老奴手艺学了七八分了。”庄嬷嬷微胖的圆脸笑呵呵的,她虽然也是罗绮嫣身边的老人,可是为人却很好相处,不像高嬷嬷那般严肃,平日对丫头们也都好,依兰也是个好吃的,一来二去,看依兰总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样,两人处的一向很好。 “嬷嬷也别忧心了,没了豆鼓也难不倒你做出一手好吃的。”云卿抬手擦擦额上汗水,笑了笑,见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不再停留,去阁楼洗漱去了。 用了早膳,作用无事,她就去了琴室,一曲《送秋月》弹完,发现玉兰已经回来了。 玉兰今日一早就拿着云卿昨日写好的拜帖去了城东的淮郡王府,淮郡王就是当今的三皇子,因为年岁也不小了,就封了郡王,也封了属地,本来他是应该回自己属地的,可是谁让他有一个有厉害的母妃呢?不用彤贵妃吹枕头风,皇帝就没有下旨让他离京。 “三皇子妃人很好,还见了奴婢,三皇子妃说,明日三皇子也在府里。”玉兰回话时,眸光闪烁。 云卿看了看她,笑了:“你是担心三皇子妃误会?” “奴婢是想,姑娘这样拜访,是否有所不妥?”玉兰犹犹豫豫地开口。 云卿摇摇头,有不妥,可也没有办法,有些事情,必须这两日解决,不过,她的记忆中,三皇子妃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为人谦和有节,对三皇子也是包容有度,所以,三皇子虽然经常拈花惹草,后院女子无数,可是府上却没出过什么大乱。 第二日,云卿给老夫人问过安,就出了国公府,大夏风气还算开放,女子出门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只要身边跟着人,不出什么乱子,都是无妨的。 “谢姑娘来了?”淮郡王府门口,三皇子妃身边的大丫头玉儿看到云卿就这脚凳下了马车,连忙上前迎接,她福了福,脸上带着标准的微笑。 云卿看了看玉儿,玉儿是个长相非常普通的女子,十六七岁,小脸儿细眉,低垂着眼眸,十分规矩地没有乱瞟,她暗暗点头。 “姑娘,王妃和王爷都在花园呢,姑娘请随奴婢这边走。”玉儿等云卿站定,方才说道。 “引路吧。”云卿淡淡地开口。 玉儿又福了福,方才在云卿左前方小步走去,她走的步子不急不缓,云卿跟着倒是这速度,也不觉急促,云卿眼里含了笑意,暗赞是个通透的丫头。 丫头引得路应该是捷径,走过两道游廊,绕过一个假山,便见到了花丛中的凉亭,凉亭不大,飞檐角柱的却很精致。凉亭中坐着一男一女,远远看去当真是一对儿璧人。亭子旁边有一棵海棠树,正值花季,海棠花一簇一簇的开着,映着亭中的女子娇颜红润。 “臣女云卿,见过王爷王妃。”云卿进来亭子,冲坐在主位的二人福了福。 三皇子妃打量着眼前盈盈拜下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女子很漂亮,大方中透着清冷,清冷中蕴着慵懒,楚腰纤纤,不盈一握。明眉皓目,朱唇含笑。 “三姑娘客气了,坐吧,都不是外人。”三皇子妃正看得出神,这边三皇子就开了口,三皇子妃一怔,眸间闪过黯然,笑着点点头。 云卿瞥了一眼三皇子,眼里带着气恼。她冲三皇子妃尴尬地笑笑,在下首的石椅上坐下。看又要开口,她急急地先开了口:“今日云卿来的冒昧,主要是感谢三爷多次相助之情,也是云卿之前无礼,让三爷见笑了。” 三皇子轻抬下巴,漂亮的桃花眼里写着得意:“举手之劳罢了,不值当三姑娘特意来谢。” 云卿听着三皇子拖着嗓音的调调,一阵恍惚,心中一热,是啊,自己怎么忘记了,三皇子,这般随性而又孩子气的一个人,自己真是迷障了。想着,她不禁莞尔一笑。 “三姑娘不要介意。”王妃看三皇子赌气,柔柔的开口,脸上带着歉意。 “王妃喊我云卿就好。”云卿抿嘴笑笑,大大的杏眼一转,好笑地看向得意的三皇子:“当然,这些对于三爷来说,确实是举手之劳。” 王妃看云卿调侃三皇子,抿嘴但笑不语。 三皇子怎么听不出来,摸摸鼻子,然后瞪了一眼云卿。 “今日,云卿前来拜访,主要是,还有一事想与三爷打个商量的。”云卿没有拐弯,笑眯眯的开口。 三皇子下意思的肃了神色,警觉地看向云卿,张口就说:“你又想干嘛,哼,当日铜泽一号院我可是也很看好的,本来准备自己拿下的,没想到你竟然派人找到了我,我可是已经看着老七的面上让给你了,你这次还亲自来,我可警告你,朱雀大街那个酒楼你想都别想!” “朱雀大街也有酒楼出让?”云卿眨眨无辜的大眼睛,疑惑地问。 三皇子连忙收声,瞪着漂亮的桃花眼,警觉地看着云卿,而云卿呢,也是瞪大了眼睛,一脸惊奇地看着他,俩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 “噗嗤!”一边的三皇子妃实在忍不住了,拿手帕掩着嘴笑娇了起来,笑的眼睛都弯了。 第四十八章 拉三皇子入伙 三皇子小气的瞪了三皇子妃一眼,三皇子妃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意。 “爷,你们聊着正事儿,妾身去看看午膳是否妥当了。”三皇子妃敛了笑容,起身冲三皇子说道,然后又对云卿笑笑,就离了亭子。 三皇子回头,若无其事地看向亭外的海棠花,粉色的花朵簇拥在枝头,风一吹,就有一片花雨飘下,可是,却又似永远下不完般,鲜活地开在枝头。三皇子的声音里透着微微的气恼:“说吧,找爷又是为了什么事儿?” 云卿也不在意,垂下眸子整理了下思路,说道:“三爷也知道,臣女的酒楼正在盘算着开张,不过,臣女因为一些原因,并不方便出面,想着三爷一向仗义,所以,此次有些想法说与三爷听听。” “哦?”三皇子挑眉,等云卿继续说下去。 云卿起身,在海棠花飞的亭子里走了几步,浅碧色的裙子配着飞舞的海棠花瓣,像极了春天的梦,少女清浅地开口: “想来三爷知道蹴鞠吧?” “听过,到没有接触过,似乎是几个人追逐一个球状物的娱乐。” “臣女觉得,蹴鞠虽然刚刚新兴,可却是一个好的活动,若是发展方向不错,久而久之,很可能成为全民运动,臣女准备将酒楼的花园整合成一个长方形的场地,将蹴鞠活动规范化,整合成竞赛类活动,四周建上看台高阁,围着场地。届时每月举行几场蹴鞠比赛,也培养一队优秀的蹴鞠队员,届时若是有外来选手能够赢得比赛,当给予一个月用餐打折优惠等。另外,还有歌舞之类的……” 三皇子初时听着还不以为然,可是听着听着不由得长大了嘴巴,眼前娇小的身影慢慢模糊,脑海中浮现出千百人的赛场,台下选手奔走传球,台下观众各种的呐喊助威,还有前厅的歌舞评书…… 云卿讲完,回头,看到三皇子吃惊的表情,也不催促,只是含笑看着他,等他想完。 三皇子回神,怪异地打量着她,久久才开口:“没想到你小小女子,野心不小,如此酒楼,亏你想的出来!” 云卿没有推说是身边的人想的点子,这样也是一定程度对手下人的保护:“三爷可有兴趣?入伙小女的酒楼?” 三皇子桃花眼一亮,眼珠子转转,不经意扫见云卿怡然自得的样子,觉得自己似乎落了面子,撇撇嘴,故意端着架子,挑着嗓子说道:“点子不错,只不过,我有个问题你先回答我。” “三爷请问。” “你就不怕,我知道了你的点子,转头自己家酒楼风风火火地办起来,你岂不是赔了夫人折了兵?”三皇子笑眯眯地盯着云卿问。 “我相信三爷的为人。”云卿同样回眸,洒然一笑中,有着迷人的风采。 两人对视片刻,三皇子突然哈哈大笑,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直接的对他说这句话。他甚至能从她的眼中看到满满的信任。三皇子不知道她的这份信任是从哪里来的,他只是感受到了她的信任,这就足够了。 “好!”三皇子饮了面前的一杯清酒,似乎这甜腻的空气也变得开阔起来:“从今以后,你的酒楼,爷我就罩着了!说吧,怎么个章程,需要我投入多少银子?” 云卿轻轻摇头:“我们可以三七分成,您不需要投入任何,只需要酒楼开张那日,三爷出面就好了。对了,明日会有一个会议,会定下酒楼的建设与格局,还有主要经营模式,您若有兴趣,可以来参加。若是您愿意投入两成,我可以与您四六分成。” 顿了顿,云卿娇笑道:“当然,我六,您四。” 三皇子看着她那狡黠的表情,笑容中似乎也透着一股子精明,他眨眨漂亮的桃花眼,似乎在思索,不经意间发出阵阵秋波。 “咳!”云卿一瞬间竟然被他那漂亮的眼睛晃了神,不由清咳一声,扭了头,不去看他那双勾人的桃花眼。 “怎么啦?”三皇子愣了愣,不明所以地问,以为她嗓子不舒服,低头看看茶水,皱着眉头道:“茶水都凉了。” 他正准备喊丫头过来添茶,云卿赶紧阻拦:“不防,只是海棠花暖,痒了嗓子,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还是添两成吧,我也不占你的便宜。”三皇子干净的笑容在阳光下清爽明亮。 正事儿说完,凉亭里的两人一时倒找不出话来了,到底说来,其实两人也不算很熟。才见过几次面而已,沉默片刻,云卿迟疑的开口问道:“不知三爷这里……是否有七爷最新的信儿?” 她的声音很小,似乎害怕心底的秘密被人得知,眸光闪动,清冷淡定的神色也有一点儿慌乱,可是三皇子却听到了,也捕捉到了,了然的表情浮现出来,扯着笑容说道:“原来不是我的魅力,而是信赖老七吧?” 云卿抬眼瞪他一眼,没做理会。 “不过话说回来,老七确实有一阵儿没个信儿了,诶,对了,你俩可有书信往来?”三皇子好奇宝宝一样的盯着云卿。 云卿面上一红,起身,三皇子既然也没七皇子的信儿,她自然不愿继续这个话题,来到亭子边缘,扶着红杉木做的柱子,看向园子里的海棠花树:“三爷这园子的海棠真美,话说海棠花期都在四五月份,没想到今年都六月里了,竟然还能开的这样娇艳。” “自然也要分品种了!这可是爷专门和父皇讨要的,娇儿平日没个喜好,唯独喜欢海棠。”话说着就停了。 云卿回头看他,见他表情略有尴尬,偷偷在心里笑着,却不点破。三皇子妃性李名兰馨,小名娇儿,是彤贵妃母家的一个晚辈,因从小聪慧多才,几次进宫请安,被彤贵妃注意到,很是喜欢,就经常留她在宫中小住,和三皇子,也算青梅竹马。所以,三皇子虽然有些混,但是对李兰馨却是真正爱重的。只是这份爱重,兄妹情意可能更多一些,不过人这一生,情之一字,谁又细分得清呢? “王爷,午膳备在了落樱轩,王妃请您和三姑娘过去用膳。” 第四十九章 边关战起 凉州城外往西南方向三十里,就是天越关了,天越关建在素云山与天山山脉之间的天越大峡谷,天山山脉向东北方向绵延千里乃是天蛰屏障,西侧素云山高千丈,所以天越关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不过,素云山再往西就只一条从远处昆山上发源的渭水和西胡生活的大草原相隔了,过了渭水,是几座低矮的山丘,武牧岗、小巫山,还有一片不大不小的荆树林。而西北大军,就建立在小巫山以西,渭水以东的一片草原上,营帐绵延千里,三十万大军距渭水七八里外连称一片。 若是往年,以渭水之急,加上虽然昆山山脉的山脚,地势也颇复杂,西胡也许还会考虑再三,可是如今,经过连续两年的干旱,今年春季竟又是旱,西胡游牧之人早已生活困顿不堪,加上渭水……到了今年渭水水位出奇地低,战争,也就出人意料而又情理之中的到来了。 此时,渭水东岸一年轻的将军策马立枪,遥望着对岸一望无际地大草原。远处,几个骑兵默不作声地立着,除了风声就只有马儿嘶嘶的叫声,马蹄在原地踏来踏去,时而低头吃几口干枯的草。 “文昱!”远处一匹快马而来,一身银白色的铠甲在西北的黄沙下闪着凄冷的寒光。 年轻的将军回头,浓浓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漆黑的眸子如一汪深潭,嘴唇紧抿,看到来人,神色微动,眸中带了一丝无奈。 等罗明然走进,他才回过身,继续眺望着河的对岸。 “我说你这才下了床怎么就跑来这里了?这里风沙大,伤口不能串了风的。”罗明然勒马站定在七皇子身侧,略带责怪的开口。 “明然,你看!”七皇子抬手指向渭水西岸。 罗明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黄沙漫天,宽广的河对岸,枯黄的杂草在夕阳的余晖下更加没精打采,一眼万里,荒芜人际。他的眼睛也暗了暗,叹口气:“别想了,斥候已经来报,西胡王亲自率领十万铁骑正在东进,先发部队已经到了百里之外,战事……已经不可避免。” “其实,这次战乱无关人祸,只是天灾,现在的西胡王也算雄才伟略,这些年将西胡治理的井井有条,不然不可能旱灾两年都能坚持渡过,若不是今年又是大旱,掏空了草原,想来他也不会妄动干戈。”七皇子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忧伤:“战乱起,我们大夏又能赢得什么?更何况,西胡也是无辜的,苍天无情。” 罗明然沉默,苍天无情,百姓为刍狗。 “好了,快点儿回去,”罗明然提起精神,不去想那些无用的,拍了拍马头,一拉缰绳,调转了马头,看向七皇子。 七皇子点点头,也没有说话,回马行去。 “两位,罗将军之前寻你们呢,刚斥候回来了,似乎有情况,你们快去吧。”始一进军营,就看到候在营地大门处的陶子默,他接过二人手中的缰绳,沉声说道。 七皇子和罗明然对视一眼,均是脸色一正,冲陶子默点点头,将手中的缰绳递去,快步向主帐方向而去。陶子默看着两人的背影,默默站了一会儿,就牵着马儿走开了。 转眼就到了七月十八,大夏京都原阳城还是一片歌舞升平,朱雀大街店铺林立,街摊小贩游走吆喝,夏日的到来,使得阳光都毒烈了几分。 突然从西边城门处飞来一骑快马,只见一个卫兵,发髻歪斜,紧抿着嘴,目视前方,身上的布甲都被尘土蒙了厚厚的一层,马鞍后边是一面插着一面黄色镶红旗,上面绣着一个黑色的“令”字。 路经朱雀大街,热闹的人群先是一阵慌乱,看清了这骑快马上的旗子后,都安静下来,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路。 安静过后,朱雀大街又陷入嘈杂的人声中,不过这次隐隐能听到边关、西胡、战争这些字眼,人们也没了刚才的悠然,有些甚至匆匆离开了大街,往自己家赶去。 快马在神威门检验了身份后,并没有下马,直奔金銮大殿的方向去了。在大殿外的宫墙处下了马,一路小跑来到大殿前,早有得了信儿的太监上前,引着他去了后庭御书房。 高宗皇帝沉着面容,看着走进来的传令兵,放下手中镶金楠木制成的御笔,坐正了身子,等传令兵跪下呼了万岁,方才开口:“说!” 皇帝威严的声音传来,传令兵却顾不得紧张,抿了下干裂的嘴唇朗声回道:“回圣上,六月十三,七皇子从凉州城去往西北军营时在小巫山遇到西胡渡渭水而冒进的斥候,斥候凶残,七皇子左腹中箭,受了伤,但已无大碍,后罗将军派出斥候深入打探,西胡王领兵十五万已经冒进,另有五万骑兵先行军压境,罗将军依渭水而拒,西胡此次来势汹汹,恳请京师做好备战准备。” 传令兵将背上的竹筒去下,双手举在头顶,快速地讲完后跪在地上。总管李海英取来竹筒打开,抽出里面的奏章书帛,展开来递给皇帝。 奏章除了罗将军写的客观情况外,还附有一份七皇子的折子,皇帝打开看了,浓浓的眉毛微微一挑,笑了笑,对李英海说:“召罗元帅、杜预、王浑进宫,” 说着,又对跪在地上的传令兵说:“你也退下休息吧。” “是,陛下!”李公公领了命令,躬身后退,离开了御书房。 “末将告退。”传令兵也退了下去。 皇帝又拿起罗庆涛和七皇子的奏章细细看了一遍,最后目光停留在七皇子的奏章上,脑海中浮现出七皇子倔强而有执着的神情,已经显出苍老的面容上浮现温柔慈祥的笑容,这个皇子,除了眉毛像自己,其他的都像极了当时的兰妃,尤其是这性子。 高宗皇帝起身,来到书架旁,从一个锦盒中取出一卷画。他轻轻地抚摸画卷,小心地样子似乎怕极了损伤到画卷。 画卷被打开,画中是个美人,一身蓝色及地宫装,发髻高挽,斜插双凤戏珠步摇,眉眼清丽,嘴角微掀,一抹淡然而又自信的笑容栩栩如生。 “兰儿,昱儿长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了,朕,都拘不住他了,当年朕千方百计不希望他涉足军中,可是他却一心向之,若他只是个莽夫也就罢了,朕给他寻个军师还能正确指引着他,可偏偏,他还继承了你的聪慧与仁心。” 高宗皇帝的声音有些疲惫,也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自己是老了,许多事情,竟然力不从心了。 第五十章 弦断 酒楼的事情早就敲定,马俊的想法很成熟,这让云卿刮目相看,本以为他只是说说,有这么个主意,没想到他竟能想出这么成熟的蹴鞠比赛规则,甚至新颖的玩法让她都跃跃欲试,很是期待,这不禁让云卿对他重新认识一番。三皇子当日听了更是拍案而起,来回走了几圈,激动的恨不得现在就上场踢上两个回合。 想到这里,云卿笑笑,手上却也没放下,悠扬的琴声在御花园的桐花树下悠悠然地传出,十指纤纤,或拨或挑,没有固定的曲子,完全随兴而起,却如一汪清泉流淌在人心间,岁月静好,也不过就是这样。 凌芯公主歪着脑袋画了几笔,嘟嘟嘴,抬头看云卿想事情想的入神,手中还能流淌出如此优美的琴声,眼中流露出一丝敬佩,看看自己的画,似乎,茶花的叶子处总也画的不合适,几次想开口,还是忍住了,放下画笔,坐在一边的石墩儿上,拖着腮帮子,看着云卿出神。 那天从锦绣园回来,她邀功似得跑去找彤贵妃看自己的新画,彤贵妃打开,看着画中的荷花,竟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可是笔法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变化,她好奇地询问凌芯公主。 凌芯公主自然将和云卿结识的事情说了,这倒是让彤贵妃意外了:这个晋国公府的三小姐,若是没有记错,当时两年前七皇子向皇帝求娶的女子吧。彤贵妃心想,原来,竟是个聪慧的女子,看来,对七皇子,他们都误会了。 “公主!”凌芯公主的思绪被身边的宫女映儿唤回,映儿神色犹豫,似乎有什么话不好说出口。 “唔?怎么了?”长长的睫毛微卷着上翘,忽闪着美丽的桃花眼,清澈的眸子看得人心颤。 “公主,刚陶香去贵妃那里取密酱,听到信儿,西北,开战了。”映儿小声说着,本来战争之事凌芯公主是不会上心的,可是关系到七皇子,她就留了心思,七皇子因为三皇子的关系,加上彤贵妃有意照看,所以,和玉衡宫一向走的近,他对于凌芯公主这个妹妹,也是很好的。凌芯公主自然也喜欢缠着才华过人,而又风度翩翩的七皇子问东问西,两人关系自然亲近。所以,自从七皇子去了西北,凌芯公主也是好一阵失落,又担心他在西北有什么困难,就让身边的宫女都留意着西北的信儿。 “西北开战了?”凌芯公主听了映儿的话,迷茫地重复了一句,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等这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后,她突然跳起来,打翻了身前绘画的颜料,五彩斑斓的色彩洒在地面,有种凌乱的美,不过也脏了她的裙摆,凌芯公主瞪圆了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映儿,由于一时情绪失控,声音也高了几分:“什么,西北开战了!” “嘭!” 刺耳的嘭响声传来,凌芯公主回头,看到云卿微抬的右手食指殷红的血液流出,脸上尴尬中带了歉意,对坐在一边的云卿说:“抱歉啊,云卿姐姐,我不是有意吵到你的,可是……” 凌芯公主有些焦虑地在原地来回走了几圈,最后跺跺脚,也不知到该如何是好。 “公主不要急,即使开战,七皇子也不一定上战场了,更何况,他腹部中了箭伤,罗将军肯定不会让他带伤上战场了,您不用这么担心。”映儿看凌芯公主这样,自然是要劝的,可是,不劝还好,这劝的方式就不好了。 “什么?七哥已经受伤了?”果然,凌芯公主一下就急了,抓住映儿的手臂急急地问。 “公主放心,据说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这样,七皇子肯定就上不了战场了,说不定,皇上还会召他回来呢!”映儿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托住凌芯公主的手臂,轻声宽慰。 凌芯公主听了,眼睛果然一亮。 “不会的,他必然是会上战场的。” 凌芯公主的心刚刚定了定,这边传来云卿清冷的声音,凌芯公主回头,正对上她眼底的一抹愁绪,很淡,却很清晰。 “云卿姐姐……”凌芯公主有些疑惑地开口。 云卿歪着头,眯着眼睛笑笑,轻轻浅浅地笑容,掩饰着她的苍白,有点儿让人心疼:“公主,天色不早了,云卿就先回去了。” 凌芯公主张张嘴,最后也没有说什么,轻轻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从云卿身上感受到一股忧伤,让她说不出话来,目送云卿出了御花园,消失在视线中,她才轻轻地开口,问身边的映儿:“映儿,你有没有感觉刚刚云卿姐姐似乎有点儿不对劲儿?” 映儿点点头,垂下眸子回话:“也许,三姑娘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了。” 宫女的话模棱两可,不过凌芯公主也不在意,她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又看到自己未完成的画作,和满地的狼藉,抿着嘴,朝御书房的方向望去,层层宫墙遮住了她的视线,只是这一方小小的园子,这一朵朵争相开放的花朵,今日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了,就连那丛飞的蝴蝶,都让她心中烦躁。心中还是挂念着七皇子的事情,她心情低落地开口吩咐:“让人收了吧,我们去母妃那里看看。” 离了御花园,云卿一直镇定着的表情瞬间破碎,她低下头,额前的刘海垂下,遮住她眼底的慌乱,是的,战乱,这是她一直没有提及的注意,这场战争来得快去的也快,而七皇子,就是在这场战争中彻底走进百姓的心中,这也是前世悲剧形成的导火线,她不能改变开始,但她希望努力扭转结局。 但是周文昱在战争初始并没有受伤才对啊!为什么?为什么会不一样了?自己的改变,只是让自己身边很小的圈子有了变动,不应该影响那么远的,为什么呢?如果已经改变了一些,又会不会影响到结果? 云卿有些害怕,脚步匆匆,她只想赶紧回到家,回到青苑,回到属于自己的小地方,她需要一个人静静。长长的甬道,似乎没了尽头,高高的宫墙,压得人喘不过气。 依兰快步跟着后边,皱着眉头,难得的没有开口询问,她自然知道自家姑娘对七皇子的事情分外上心,可是,她却一直都无法理解这份心是从哪来的,说起来,这个七皇子也真是可恶,巴巴的送什么玉佩?送了玉佩就跑到边都没的大西北,一去两年半了,一点儿信都没有,对姑娘也不闻不问,这不明显是在欺骗姑娘感情么?偏偏姑娘还看不透! 所有人的心思都被抛在了脚步下,路再远终会走到尽头。 在宫门口上了马车后,云卿靠在软靠上,长长呼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没有言语,脸色依然苍白的可怕。依兰轻声吩咐一声,老郑一扬鞭子,马车徐徐上了路。 第五十一章 御前议事 罗远山接到传令,在书房坐了整整一刻钟,拿起手边已经放凉的茶水,喝了一大口凉茶,方才起身,看了一眼放置朝服的衣架,嘴唇微动,没有说话,转身出了房间坐上轿子出了帅府,直奔皇宫而去。 到了乾元宫,他看到徘徊在门口的新任兵部尚书王浑,王浑冲他拱手行礼,他只是淡淡点点头,看向远处走来的是殿阁大学士杜预。罗远山有些凹陷的眼睛又深了几分,等着杜预的到来,杜预年纪也不小了,六十多岁,又是文人,留着一簇山羊胡子,发须花白,个子不高,身材有些瘦肉,宽松的朝服穿在他身上,看起来竟会觉得合身,他走路很慢,面上带着笑眯眯的神情。 “罗帅也来了?”杜预慢吞吞地开口,就像他的举止一样,笑眯眯,慢吞吞,不急不缓的样子总让人看着心急。 罗远山打量他一眼,撇过脸不去看他那副样子,才算不觉得腻歪,点点头,没说话。 杜预也不在意,一手背在后边,似乎腰不太好,也可能人上了岁数,背部也微微躬了。另一只手抚上胡子,看向站在一边的王浑,王浑冲杜预双手叠着,行了文礼:“杜阁老。” 杜预点点头,笑眯眯的样子让王浑一阵腹诽,怎么看,都是只老狐狸。 王浑虽然也在官场磨砺了十几二十年,可是下意识的还是在这老狐狸面前提高了警惕。 “几位大人久等了,嘿嘿,皇上宣几位大人进去呢。”李公公出来,看到站在檐下的三人,脸上挂着笑容,将臂弯处的浮沉甩出去,细着声音,做了个请的手势。 冲李公公客气的点点头,几人陆续走进御书房,此时皇帝已经坐在了正殿上,他抬起眼,视线扫过台下行礼的三人,顿了顿,才开口道:“平身吧。” 三人刚起身,三人的视线就落在了御案之上的竹筒背带上,罗远山眉头轻皱,杜预的笑容顿了顿,王浑则垂下了眸子。 皇帝将几人的表情看着眼里,笑了笑,拿起手中的折子,开口道:“几位估计也猜到了,西胡王阿史那亲自领兵二十万压境,此次,他可是势在必得啊!” 虽然都猜到了,可是听到从皇帝口中说出的数字,几人心中还是一跳,二十万,西北军总共才三十万,这意思,岂不是还要调兵?这场战役,可是会比他们想象中的艰难。 “虽然这两年西北干旱,我大夏一直加强对西北的防范,西北边关布置也早就妥当,可是,还是想听听各位卿家有什么新的看法没?”皇帝看他们沉默,开口问道。 王浑看罗远山与杜预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心中无奈,上前一步:“其实这次我们一切准备妥当,即使调兵,也有仓州十万兵马待命,只需三日便能感到凉州,如今的问题,就是怎样保证将损失降到最低,这就要看西北各位将军和将士们了,微臣保证,一定做好军备支持,粮草补给,就是户部那边……” 杜预嘴角微扯,说道户部,他不能再装聋作哑了,户部尚书田镇刚刚因贪污灾款一事被抄了家,户部尚书的人选还没定下,暂时由内阁兼顾着,作为阁老,他自然得表个态,小胡子动动,他慢悠悠地开了口:“为了边境稳定,户部自然也会全力配合,只是……” 杜预话说一半,看看左右的两人,又抬头,冲皇帝拱手,恭声道:“皇上您也知道,西北干旱,直接影响的就是渭水下游的仓州,所以,这两年,国库并不十分充裕,加上去年滇州台风,哎,实在是,这两年也有不少银钱用在了西北军务上,这……顶多一百万两了。” 说着,他叹口气,眼睛盯着地板,谁的神色也没有看,摆出一脸的愁苦。 “阁老,那可是三十万将士啊!”王浑一听,就急了,方正的脸上眉毛都快立了起来:“事关国基之固,一百万两?顶多支持两个月!” “据老夫所知,去年襄州可是丰年,加上这两年商税调整后,国库,可是比之前些年丰盈了许多的。”罗远山揣着双手,淡淡地瞥向杜预:“杜大人可不能藏私啊,某非,这户部,还没肃清干净了?” 罗远山的话就重了,开春才抄了前户部尚书田镇的家,田镇也不是一般的官员,妹妹是宫里的贵人,女儿入了东宫,虽然只是个普通的妃子,可多多少少,和太子也有千丝万缕的瓜葛。至今户部还是个烫手的山芋,因杜预是内阁的阁老,皇帝命他暂理户部,也是为了查清国库的账目,和这几年户部的陈账黑账。 今日西北战事一起,必然牵连了兵部和户部的众多猫腻,杜预脸皮子尴尬的扯扯,户部确实有些不好处理,不过他杜预是谁?当朝一品阁老! 只见杜预冲罗远山拱拱手,稍稍站直了身体,又看了一眼王浑,抑扬顿挫地开口:“老元帅长年在家,自然不知道如今朝廷的困难,前年凉州肃州干旱,去年襄州又水涝!灾后还有一场瘟疫,百姓流离失所,加上东夷高鲜族也虎视眈眈,我们都预判到这两年西北有变,加强这西北边关的建设,可是东边幽州也没松懈,大量银两流出。我们大夏重视农业,赋税不高,商人多狡诈,赋税总不稳定,今年西边又旱,总得为明年做点儿准备,泰和宫的修缮拖了三年了,陛下都没有修缮,本官既然揽着户部的职,自然要为陛下算好每一笔开销。这次西北只有一百万,怎么利用,如何让将士们不寒心,就看西北将领的本事了!胜!他们自是英雄!本官也会执冠相迎。” 杜预说着,拍拍两袖,拱手面向皇帝:“皇上,老臣自然也不愿意寒了将士们的心,可是您也是最清楚这几年百姓的这些事儿的,老臣可没有一句妄言啊!” “你!”罗远山怒目而视,杜预这话可是十足的讽刺了罗远山,自从三儿任了西北大将军,他漠然致仕后,已经很久不问朝政了,可是,被人这样指责他眼目短浅,对于战功赫赫的罗远山自然忍不了。 “好了!”皇帝将奏折扔在御案上,冷哼一声:“罗元帅是国之功臣,你确实口出狂言。” 皇帝的目光中有着警告,高宗皇帝虽然日渐年老,可是帝王的威严却日渐增长,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话,台下几人都抱拳拱手听着:“今日朕招你们来,是听你们有什么好的对策的,罗老帅,你来说说,朕相信,你对西北局势,还是很了解的。” “皇上,西胡王虽然来势汹汹,可是,西胡的问题也就尤为明显,西胡的旱灾使阿史那急需一场战争来转移西胡王室的危机,可是,他们又必然需要速战速决,因为西胡并没有那么大的补给来支持,他们能做的就是以战养战,这前提是他们能突破我们的前线。可是显然这是不易的,我们也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说不定,这还是一举打击西胡政权的机会!”罗远山瞪了杜预一眼,又说:“一百万两虽然有点儿拮据,但是想来只要前线战事能过稳住,两个月,胜负足见分晓!” 第五十二章 二姑娘闹出家 云卿回了青苑,就将自己关进了阁楼,提前吩咐了不用喊她晚饭,就再也没了声响,依兰守在门口,叹了口气,坐在廊道上,看着小阁楼下的荷花塘出神。 “发生什么事儿了?”玉兰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压低了声音问。 依兰扁扁嘴,有些埋怨地开口:“还不是因为那劳什子的七皇子。” “嘘!”玉兰见依兰声音有点儿大,又事关七皇子,赶紧给她打了手势,让她小声。然后左右看看,拉着依兰下了阁楼,在暖阁后边小花园的石墩儿上坐下。 依兰随手折了一支蔷薇花,不开心的扯着花骨朵。 玉兰瞥了一眼她手里的花,没好气地开口:“花儿又没惹到你,你拿它出什么气,说吧,怎么个事儿啊?” 依兰一甩手中的花,两手支着身下的石头,探过脑袋认真的问玉兰:“玉兰姐姐,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玉兰听了,先是一怔,然后面上一热,瞪她一眼:“你这贼丫头,问你正事儿呢,说什么浑话呢?” “不是,我是真的想知道,你说姑娘怎么就对那个七皇子这么挂心呢?”依兰急急地解释。 听了依兰的话,玉兰低头沉默,其实,她也无法理解,据她们的了解,云卿和七皇子只有一次接触,七皇子确实风度翩翩,气度清华,可是,真的就能让一个人这么念念不忘么?起码,见过七皇子的女子也不算少吧,就连自己二人也是见过的,怎么就没有感觉呢?姑娘怎么就这么牵肠挂肚的? “啊!” “别胡想八猜的了,姑娘的心思,那是你猜的到的?”玉兰拍了她的小脑袋瓜一下,好笑地看着她,听依兰提起七皇子,心中有了猜测,问道:“可是七皇子在凉州出了什么事儿?” 依兰摸着被打的小脑袋,看着玉兰眨巴眨巴大眼睛,咧嘴笑了:“就不告诉你!” 玉兰才不吃她这套,起身,理了理裙子,做出要走的样子,慢声说道:“那你自己想着吧,我去给姑娘做银耳莲子羹去。” 这边依兰偷眼瞧着她不似作假,等玉兰走出两步,慌忙起身拉出玉兰的小手,脸上现出讨好的笑容,晃了晃玉兰的胳膊:“好姐姐,嘿嘿,来来,坐嘛。” 玉兰由着她拉住自己坐了回去,依兰咬着小手指,看起来比较烦恼的样子:“从凌芯公主那儿听到西北开战了,而战争还没起,七皇子就受了伤。” 说着顿了顿,扭头看向玉兰:“玉兰姐姐,你说这七皇子是不是也挺衰的?” 玉兰瞪她一眼,她嘿嘿笑笑,接着说:“倒也不是重伤,听说是中了箭,不过没有大碍了,不过战场上,刀剑无眼的,难保没有意外发生。” 说着,好像觉得自己的话很有道理一样点点头,正要再说,发现玉兰出了神,她好奇的看看,也没有打扰她,反正姑娘这会儿在屋子里不让人进去,哎,她默默地叹了口气,托着下巴,脑海中天马行空的翻飞起来。 而玉兰就没她那么没心没肺了,她虽然无法理解自家姑娘为什么会这般钟情于一个渺无音讯的皇子,可是既然是自家姑娘的事儿,自己就得上点心儿,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有头绪,自己似乎什么都做不了,心中无奈,也不再多想,就准备去小厨房给云卿煮粥。 “两位姐姐都在这里!” 玉兰二人望去,见是汀凡,她慢步走过来,浅浅作了个揖,扁着嘴抱怨道:“两位姐姐惯会躲清净,前边碎雨轩的翠儿来了,说是二姑娘闹着要出家,这会儿收拾东西呢,老夫人得了风寒,眼见这天有阴了,想来这两日不见太阳,正养着,董姨娘也是个没主意的,老爷公子们也没人在府里,这会儿碎雨轩这个人仰马翻,翠儿那丫头竟然想到来找我们姑娘,这会儿在前头哭着呢,我让杏儿她们先拦着了。” “怎么回事儿?”依兰来了好奇心:“怎么就想到出家了呢?” “估摸着是江家来人了吧?”玉兰淡淡地开口。 “还是玉兰姐姐聪慧,一下就猜到点儿上了,不知道柳氏被送到家庵的消息怎么传到了江家,江家白日里派了个嬷嬷来说亲了,江夫人到底是公主出身,也没太落了我们国公府的面子,来的是身边的老嬷嬷,据说,定的是二房侧室,也就是贵妾了。”汀凡面上带着讥讽,抱着手臂,咯咯地笑着。 “一个没了贞洁的庶女,还想做江家二太太,她盘算的也太多了,可惜,这就是天生的命贱!”依兰也附和道,眼里都是幸灾乐祸,对于这个曾经想算计云卿的二姑娘,她们几个没一点儿好心去同情。 玉兰皱了下眉头:“这些话,私底下说说就好,别再在人前提了,免得累了我们姑娘的名声。” 顿了顿,又觉得放任翠儿在园子里哭闹也不妥,尤其是自家姑娘这会儿正烦着,甩甩帕子,起身,对汀凡说道:“走,我随你去看看,翠儿这样闹着,吵到姑娘就不好了,姑娘刚吩咐了想一个人静静。” “嗯。”汀凡也收敛了神色,起身,跟着玉兰去了前头院子。 而依兰大眼睛咕噜转转,最后又撇撇嘴,一副无趣的样子,转身从一边的小楼梯去了阁楼。 玉兰远远看了哭闹着求见云卿的翠儿,眸光冷冷的,她对柳氏母女也是有怨的,若不是她们二人,自己当日怎么会做出那样的混事儿,差点儿害了自家姑娘性命,每次想起这件事,她就自责不已,虽然姑娘没有提起,依兰她们也都不知道,可是,天知地知,她经常为自己做过的事儿内疚,所以在姑娘身上就分外用心,不只是因为云卿对她们的好,也是为了报恩。 “好了,哭哭啼啼,国公府的规矩忘了?需要我来教教你么?”玉兰寒着张俏脸,身为大丫鬟的气派端的足足的。 翠儿也被唬了一跳,哭声小了下来,也不呼喊了,她这两年跟在谢云语身边,柳姨娘也是一家做大,虽然谢云语私下脾气暴躁,她谨小慎微的在跟前伺候,可是对外边的丫头婆子,她也是作威作福惯了的,本不会这么容易就露了怯。 不过,云卿回来之后,短短三天,风头正热的柳姨娘,本来安安心心等着扶正了,却突然被押到家庵思过了,就连做了吏部尚书的娘家,在知道了因果后,都没敢多为自己女儿辩解什么,不过,国公府也算松了口,只说让她在那思过两年,就会接回来,但是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可一点儿也不短啊! “玉兰姐姐,这,翠儿也是没办法了,二姑娘这样,我们都劝不住,如今国公府也没个掌事儿的,小公子也离不了人,都说三姑娘和二姑娘关系好,虽然这两年生疏了,可那都是误会,想来三姑娘也不是个记仇的,您帮忙劝劝,让三姑娘去劝劝我家姑娘吧。”翠儿咽了口口水,稍稍稳了神儿,按着自己之前想好的词,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遍。 玉兰听着就腻歪,是不是误会,你们家姑娘心里会不知道,有所求了就想到和姑娘的姐妹情深了,别人不了解,她玉兰还会不知道?心中更是不屑。 第五十三章 眉悦兰 “姑娘今天是不会出门的,”玉兰冷着声音开口:“我先跟你去看看是什么个情形,再回来和姑娘回了话。” “可!” 翠儿刚开口,对上玉兰冰冷的眸子,心中一吓,左右看看脸色都带着厉色的众丫头,还有站在不远处的几个婆子,吞了口唾沫,没再开口。 翠儿捏着衣角,低着头,缩着膀子带路走了。 “哼,上不得台面的,还想劳得我们姑娘走动,也不先照照镜子看看。” “对呀对呀,真是脸皮子厚成墙了,那般迫害我们姑娘,出了事儿还想我们姑娘出头?” 身后传来一阵阵嘲讽,尖锐的语言有些肆无忌惮,翠儿骚红了脸,可是她只能忍了,她毫不怀疑若是她顶两句嘴,不远处的婆子就会一拥而上,将自己押着,实施一遍私刑,想着心中一紧,脚步也快了几分。 玉兰这次倒没有阻止这些丫头们嚼舌,左右在自己院子。 走着路,在一个拐角处,突然翠儿哎呦一声,玉兰看去,竟是三公子谢瑞言,低头没看到路可能,从拐角出来,正好撞进翠儿怀中。 见他手里抱着个土黄色的罐子,低着个头,神色木讷的样子,玉兰皱了皱眉,看翠儿将谢瑞言从怀里揪出,一手捂着肚子,一手竟捏着谢瑞言的胳膊上的软肉,使劲儿的拧着,口中叫到:“你这没人要的小子,走路不长眼睛么?枉费柳姨娘之前也下了功夫教导你,一日日都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连夫子都不愿教你了,你看你这灰头土脸的德行,等国公爷见到,非要一顿家法让你吃了!” 谢瑞言竟不呼痛,木着小脸缩着身子,紧抿着唇不说话。 玉兰有些不忍,不管曾氏做了什么,她的孩子那年还小,总是无辜的,如今这般狼狈,想来日子也不好过,抬手搭上翠儿的胳膊,没有说话,翠儿身子一怔,暗暗啧了自己一口,心里烦躁竟忘了后边还跟着一人,讪讪的松了手,没办法,行事比人强,自己主子这会儿正在低谷,平日自己训斥的丫头都快踩自己一脚了,只能忍了这阵子,寻个好出路了。 “一边儿玩去吧。”用手中的帕子甩了谢瑞言一下,侧身,让他过去,又冲玉兰呵呵笑笑,继续往碎雨轩的方向走去。 谢瑞言低着头走了两步,感觉身后的脚步走远了,他才回头,少年今年九岁了,清瘦的面容,一双怨毒的眼睛看向她们走开的方向,细细看了,他盯着的,竟是玉兰的身影,而刚刚欺负他的翠儿,竟不在他的眸中。 年仅九岁的谢瑞言,完全没有少年应有的纯真,曾经的敦厚与老实,也变得阴郁了。倒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他回到自己的住处,国公府如今,院子倒是多,他还住在曾氏之前的院子,只是两年了,原本精致的院子也荒废了。 “我的言哥儿哦,你这是又跑哪去喽!” 他正要回自己房间,就被一个穿着灰黑色的粗布袍子,面带苦色的嬷嬷给喊住了,她枯瘦的,都是松垮皱纹的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向谢瑞言走来。 谢瑞言站在原地,沉默。 这是他的奶嬷嬷,自从曾氏被云卿带走,国公府似乎都将固苑给遗忘了,连带着生活在里面的谢瑞言,也在柳姨娘生了五公子谢瑞尚后,彻底和固苑一起,被人遗忘。有门路的丫头婆子自然早寻了别的差事儿到其他院子了,一来二去,两年过来,也就剩从小带他的奶嬷嬷孙氏,一直留在他身边照顾着。 孙嬷嬷将手里的汤水递向谢瑞言,谢瑞言低头看着清澈的汤水中飘散着的几个菜叶子,还有一两个面疙瘩,胃里一阵不舒服,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默不作声地接在手里。 孙嬷嬷用干枯的手背抹了一把眼角,眼中酸涩,可是也没了泪水,她心疼地将谢瑞言歪扭的发髻扶正,把落在他发间了一叶枯草摘出,叹了口气:“言哥儿不要乱跑,好好读书,只有好好读书,以后考个功名,还能有个出路,你还这样小,可不能想左了,自己都放弃了,嬷嬷还盼着言哥儿当了大官儿呢。” 谢瑞言并没有将孙嬷嬷的话听在耳里,闭上眼睛,将碗口磕了花儿的小破碗送到嘴边,大口大口地,一股脑的喝了精光,又将小碗丢在孙嬷嬷的手里,扭头回了自己屋子。 关上门,将手中的罐子放到桌子上,他就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罐子发呆,时间静静流逝,他竟然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呆呆的,直到天色大黑,土黄色的罐子也慢慢隐藏在了夜色中,当叮的一声轻响,谢瑞言突然抬起了头,黑暗中,一双眼睛明亮了几分,借着月光,他看向沙漏的地方,三更了…… 谢瑞言抱着罐子,就出了门,此时,国公府一片寂静,他小小的身影,很容易就躲过了巡逻的家丁的视线,更何况,真正认真巡逻的家丁婆子,又有几个? 青苑,也只有小阁楼上云卿的闺房还幽幽的亮着一盏小灯,灯光下,云卿全神贯注的盯着手中的锦带。紫色的锦带在灯光下泛着温暖的柔光,锦带上,云卿正在绣着一朵小小的花,细看,是兰花,眉悦兰,这是江南水乡特有的一种兰花,只能生长在沪江沿岸,白色的花瓣,紫色的花蕊,长长的茎叶,优美中透着高贵。眉悦兰,是兰惠贵妃家乡的花,受兰惠贵妃的影响,七皇子周文昱也酷爱兰花,当然,最爱的还是这眉悦兰。 在江南襄州沪江一带,有这样一个流传,传说有一个仙女,每年春季都会下凡来到沪江浣纱,她手中的纱,是要给王母娘娘做绢花的。 一年春天,这个仙女又来沪江,和往年一样,开始借着沪江的水雾浣纱。一个书生赶考途经沪江,一场雷雨,沪江波浪翻涌,打翻了渡江的小舟,他顺溜飘到江对岸,昏迷在河岸边的石头上,昏睡中,突然一股清甜的香气传来,他迷蒙中竟然醒来,睁开眼,就见到眼前紫纱飞舞,铺天盖地,又有点点星光洒落,他柔柔眼睛,怀疑自己做梦了,但是这么美的梦,他不忍醒来,就循着江岸,往上游走去,这一走,就是日月转换,到了夜间,也不觉疲惫,正在他觉得无法追到源头时,前方隐约有白色的柔光映入眼帘,心中一喜,脚步也轻快了。 白色的光芒如月光般柔和清冷,光源中,竟是一女子手执一席长纱,翻飞起舞。他痴痴的望着,女子高高的发髻,眉目如画,红唇微掀,舞步轻点,飞舞间,纱缦漫天。 突然,女子回身中见到了呆愣在一边的书生。 “呀!”一声如同仙乐般的惊呼从女子口中发出,她如同受了惊的小鹿,慌乱的转身就飞到了天上,越飞越高,书生伸出手,想要拉住什么,却只有紫色的纱绢从之间滑过。 当此女慢慢消失,书生失落间,却见一条长长的纱缦落下,他看着纱缦落在沪江河畔,想上前去捡,还没走出一步,就见纱缦消失,一丛丛有着紫色花蕊的兰花瞬间长出。他失神地望着这新生的兰花,守了一天两天,当他突然回过神,他竟无法分清是真还是梦了,但是,他已经没有了赶考的心思,从此结庐沪江,创下一首首脍炙人口的歌赋,此人就是五国争霸时代的沪江诗人曲歌。紫纱化作的兰花,就是后世的眉悦兰,是以曲歌的歌赋《兰歌赋》中“眉远如梦纱飞就,悦在雁归兰纱岸”一句中,被人取出眉悦二字命名的。 第五十四章 迷云起 依兰坐在一边的小矮凳上,手肘支这脑袋,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房门推开的轻微响声,让浅睡的她猛地一惊,小脑袋微微下滑,随时都能磕在软榻的沿儿上的样子。 玉兰抿嘴笑笑,也不理她,将手中的银耳莲子羹放在云卿面前的矮几上,低声唤道:“姑娘,天色不早了,灯下刺绣,久了伤眼睛。” “我不困。”云卿淡淡的开口,视线并没有离开手中的锦带,兰花已经快绣好,茎叶也都成型,她低着眸子,一针一线都分外认真。 “姑娘已经有半个月都没好好休息了,晚上不睡,早早的又起来,身子怎么吃的消?”玉兰有些焦急的劝说。 “我真的不困……”云卿话刚出口,手上一顿,绣花针在微晕开的灯光中闪现着寒光:“最近,我是睡得有点儿少了……” 玉兰愣愣,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噗!”依兰噗的一声,脑袋栽到软榻上,虽没磕在红木架子上,却也磕的不轻,她柔柔脑门,睡眼迷糊的眨啊眨,看到对面俩人都愣着,手臂轻抬,动作静止在原处,好奇的嘟囔一句:“姑娘要睡了么?” 玉兰回过神,看向眸光闪动的云卿,沉思道:“姑娘往日都是戌时一刻入睡,卯时二刻起床,最近……” “最近屋子里花草是谁打理的,或者饮食什么的有没有变动?”云卿低头看了看桌子上的银耳莲子羹,突然心中起了腻歪,虽说本就没有胃口,可是胃里的难受却分外明显起来。 “花草都是奴婢早上在我们青苑的小花园新摘的,饮食……得问问庄嬷嬷。”玉兰摇摇头,眼中尽是迷茫,将云卿平日接触的一切都细细想了一遍,也没有个头绪。 “明日给三皇子个帖子请他寻个太医过府,我们去淮郡王府拜访一下。”云卿也想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不妥,可是,她看着针尖处的寒光,心中却泛起一丝寒意,自己最近睡得实在太少了……她抬头,向闺房望去:“将铜镜拿来。” 玉兰不明所以,点点头,去了云卿的闺房取来一面较小的妆镜,双手递给云卿。 接过镜子,云卿闭眼呼了口气,看向镜子,镜中的女子,肤如凝脂,面若桃花,眉目如画,最最引人的,是那一双神采奕奕,清澈见底的美目,长长的睫毛下,端的是勾魂摄魄。 “啪!”云卿将镜子按在桌子上,竟不敢再细看,再看她此时,往日镇定自若,清冷无双的面容上,多了一些慌乱,眸中也闪过一丝恐惧。 “玉兰,我有多久没好好休息了?”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是声音中还是透出了一些颤抖。 “最明显的是最近三五天,若是细细算来,半个月前开始,姑娘就开始睡得越来越少了,只是这几日,姑娘似乎每日只能睡两个时辰……”玉兰低声说着。 “姑娘,你们在说什么?”依兰迷惑不解。 “将粥端下去吧,我没有胃口。”云卿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锦带,此时却静不下心来,将锦带放入绣篮,提着裙子,下了软榻,往闺房的方向走去:“就寝。” 夜色中,云卿睁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看着头顶的床帐,怔怔出神,她强迫自己入睡,可是越这样越睡不着,加上今日得知西北开战,本就心中有事儿。此时的云卿已经冷静下来,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今日这点儿小状况,不至于让她慌乱到不知所措,只是,这次会是谁在害她呢? 柳姨娘已经去了家庵,谢云语自顾不暇,如今的国公府出奇的空旷,谁?还有谁?会如此恨自己?谁又有这个能力?董姨娘?那个眉眼温柔性子刚强而又可悲的女子?云卿摇摇头,她和自己并没有任何利益关系。想了片刻,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心中暗恨自己疏忽,竟犯了如此大错。 心中有了主意,加上时间实在太晚,困意终于袭来,青苑彻底陷入静谧之中。 “啊哈!”汀悠打着哈欠,晚饭多喝了一碗稀粥,没想到半夜竟然醒来,想要去茅房,唉,她叹口气,在床榻上挣扎了半天,还是抵不过身体的需求,起了身。 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衣,就出了房门,茅房需要沿着东厢廊道去往阁楼后边的小花园,小花园的西南角就是茅房了。汀悠缩着身子,拉拉外衣,总觉得一阵阵冷风钻进衣服,脖子后边一阵阵发凉,今日青苑似乎不太平!这是底下丫头都在传的,不过,大家也只是私下偷偷的传,她也是今日无意中听到的,可是那个叫杏儿的丫头支支吾吾,也没说个明白,只是杏儿苍白的小脸,着实吓到了她。 汀悠看看天色,天色似乎有点儿阴沉,今日才十八,月亮本是最圆最亮的几日,可是,今日的月亮却暗淡着,也许是云朵遮住了。后花园的槐树,叶子沙沙的响着。 “谁!”汀悠突然一声轻喝,她看到前面不远处的槐树脚下竟然有一个纤瘦的人影。汀悠眼睛瞬间睁得大大的,隐约间听见花丛一动,似乎有个小小的黑影没入其中,隔得远,看得也不真切,只是树下的人影却一动不动的站着。 她觉得,时间似乎都静止了,空气中充斥着淡淡花香,香甜的花香让她都有了压抑的感觉。汀悠也算是个胆大的,鼓着勇气,让自己的步子稳了几分,向老槐树走去。她还真不信这世界上有鬼怪一说,即使有,她自问从未做过亏心事,即使是鬼怪,也是怕人的。 “说话,再不说话,我就喊人了!”汀悠已经走的很近的,她看出眼前的人影竟是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头发披散着,身形纤瘦,也有几分熟悉,熟悉?汀悠怔了怔,既然是熟悉的感觉,那她就更不怕了。 人影动了动,在汀悠紧锁的视线中慢慢回身。 “死丫头,怎么又是你!”汀悠怒了,因为夜深,她并不敢高声吵闹,她也听说了姑娘这些日子睡眠浅。她拿眼瞪着杏儿,心中愤怒,白日里就是她在絮絮叨叨的说着鬼话,没想到夜里还想扮鬼吓人。 越想越气,汀悠见杏儿沉默,脸色有刷白刷白的,真真是一副鬼样子,可是知道是杏儿,她就不怕了,上前一步,揪着杏儿的耳朵训:“说,你安得什么心?偷偷摸摸的,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没……没有!”杏儿怯怯的缩着身子,单薄的身子抖成一团。 “没有!没有你在这里做什么?”汀悠还不解气,想到自己刚刚也是被吓到了,就来气,她汀悠虽说比不得依兰玉兰在姑娘面前得脸,可谁也不敢轻待了她,偏偏眼前这丫头一天连着两次撞她手里,她怎能轻易饶了? “没,我,我只是起夜……”杏儿小声辩解。 “起夜没事儿站在老槐树下干嘛?”汀悠横着眉毛,紧盯着杏儿,虽然夜色较暗,看不真切,可她还是紧紧盯着杏儿的表情,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刚刚谁在这里?” 杏儿的身子明显一颤,口中说道:“哦,是猫,我就是听到动静,过来看看,发现是只黑猫,一闪就没了影子。然后,姐姐您就出现了。” 汀悠觉得自己胳膊都酸了,甩了手,松开杏儿的耳朵,将她推了一下:“自己去柴房呆着,今晚不许回房睡觉,若是不服,明日寻姑娘说就是。” “姐姐,我……” “嗯?”汀悠拖着音一嗯,杏儿就缩了身子,往小厨房方向走去。 “哼!”汀悠冷哼一声,气过之后,觉得园子还是那个园子,哪还有什么阴森的感觉了,摇摇头,转身去了茅房。 第五十五章 于太医 第二日,依兰早早的去了淮郡王府,过了半日,才回来,告诉云卿,太医正在去淮郡王府的路上。 云卿淡淡地一笑,还真是雷厉风行。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遣汀悠去福圆堂和老夫人说了一声,就带着丫头出门了。 “娇儿姐姐,又来烦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云卿已经和这位性格单纯,人又婉约的三皇子妃李兰馨成了好友,李兰馨平日也没个说话的人,淮郡王府虽然不缺女子,可不管她心有多大,也不会和这些人做了姐妹的,单纯的李兰馨也是个小心眼的人。 其实,她也是幸运的。云卿心想,不熟悉的时候只以为她是个与世无争的,后来才知道,原来,说得好听就单纯,说的难听就是缺根筋儿了,也亏了有彤贵妃护着,三皇子保护着。 这就要夸一句三皇子了,看着是不着调的,做起事来也分外认真,自从被酒楼的创意吸引,这一个多月来,几乎没有云卿什么事儿了,跑里跑外,忙东忙西,就全是他在了,云卿也得了清闲。 “说什么麻烦,也就是递个牌子的事儿,还能拉你来陪我聊天,你是不知道,这几日把我闷得,天也渐渐热了,三爷也见不着边儿。”李兰馨絮絮叨叨的说着,拉着云卿一起,一左一右的在软榻上坐定,隔着矮几,细细端祥云卿的面容:“怎么瞧着,更加娇美了呢,看不出来生病啊?” 云卿抿了下唇,露出两个醉人的小酒窝:“一眼被你瞧出来的病,还用得着央着你请太医?” “又取笑我。”李兰馨嘟嘟嘴。 “王妃,于太医在屋外候着了。”李兰馨的贴身丫头春雨走进来,福了福,站在她身边说道。 李兰馨点点头,春雨就出去,领了这个叫于太医的进来。 于太医是云卿传信时点名要请的,这个于太医今年三十多岁,至今未娶,也是一个怪才,医术之高,太医院也首屈一指,可是人又没有傲气,上至天子,下至乞儿,只要被他见到,他都会医治,但是前提是被他见到,他长年钻在御药房,钻研各种医药,或出走名山大川,寻找珍惜药草。皇帝爱才,也由得他,也有一种传言,他还是少年时,就诊出还未登基的皇帝被人下了一种奇毒,经过一个月的不眠不休,才帮皇帝暗中解了毒。只是传言真假,不做考究。 “王妃万安。”于太医也不是恃才傲物的,很端正的进门行礼。 “于太医不用客气,这次将您请来,是想请您帮我这位妹妹看看。”李兰馨也不拐弯,直言道。 看向李兰馨的对面,于太医沉稳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就这样,定定地盯着云卿的面容看个没完。 云卿也不见怪,面上挂着微笑,由着他慢慢看,最后,对上于太医的目光,两人对视一会儿,于太医皱了下眉头。 他看不出来她有什么病!他看着她那平淡的表情,坦然的眼神,他在心中一声暗赞。 云卿其实并不像表面这般淡然,她内心是很担心的,她并不能保证,于太医能够看得出问题。 “我需要把脉一看。”于太医抱拳说道。 云卿点点头,玉兰上前,接过于太医从药箱中拿出的棉垫垫在云卿手下,并在手腕处搭了条薄薄的手绢。 于太医把着云卿的脉搏,脉搏平稳,一息四至,不浮不沉,不大不小,节律均匀,从容和缓,流利有力。他皱起眉头,是个健康的脉象。突然,他的手一顿,刚刚一丝奇异的感觉滑过,似乎有两次跳动连的非常近,近到像是跳了一下,他心中一警,沉下心来,细细把着,却又找不到了踪迹。 眉头皱的更深了,眼睛也深邃了几分。 收了手,他站直身子,盯着云卿,问道:“姑娘近日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云卿底下眸子,将胳膊收回,拿起手腕上的绢帕把玩:“不舒服倒没有,只是近日睡眠越来越少,人却越来越精神。还有就是……” 她抬起纤纤玉手,轻轻抚上小脸,忽而笑了,颇具深意地看着于太医:“还有就是,这皮肤,似乎越加水嫩,人也漂亮了许多。” “噗嗤!”一边的李兰馨噗嗤一声笑出口,没好气的瞥了一眼云卿,口中啧道:“你莫要打趣于太医,否则下次,我可就请不来他了!” 云卿莞尔一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于太医的神情,更深了几分。 于太医却没有笑,低下眸子,想了想,拱拱手说道:“我还需要回去研究一下,另外,若是可以,我希望能到府上一看。” 云卿沉思一下,点点头:“明日吧,明日我派人去接您?” “那好,明日我就不出门了。”于太医点点头,并不介意,大户人家的事儿他也不参合,他的关注点只在自己感兴趣的病症上。 于太医走后,云卿又陪李兰馨聊了一会儿,李兰馨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心中了然,就推说要给三皇子置办几件衣服,云卿自然顺着就告退了。 云卿的小马车刚走,这边三皇子就在王府门口下了马,看着刚刚离开的马车,问身边的白鸽:“看着像是云卿的马车,她今日过府了?” 白鸽扫了一眼远去的青色油顶小马车,低下头回道:“是三姑娘的马车。” 三皇子点着头,马鞭递给门房,大步走进府里。 李兰馨此时正在花厅给新到的茶花剪杂枝,见三皇子进来,放下剪刀,开心的迎了过去:“爷今日回来的好早。” 接过丫鬟手中的茶递了过去。 “近日会闲几天,蹴鞠队正在招人中,招够了,估计会忙起来。”三皇子活动了胳膊,在主位坐下,接过李兰馨递来的茶水,大口喝了,也是渴了,上好的云南毛竹被他牛嚼牡丹了。 李兰馨提着金丝长裙,在一边坐下,优雅的端起手边的茶水轻饮一口,茶香满腔,瞬间觉得精神了几分。 “对了,刚好像看到云卿的马车了,她来过了?”三皇子疑惑的问道。 “嗯,”李兰馨点点头,随意的说道:“也没什么事儿,只是托我请了于太医,不过于太医并没有诊出个究竟,说还是要再看看,明日在府上等着,等云卿安排好了派人去请他。” “哦?”三皇子来了兴趣,于太医他多少还是了解的,平日的小病根本不会让他专门抽了时间在府上等人来接,看来,还不是个小问题。 “有什么问题么?”李兰馨愣愣的,这时她才觉察出有什么不对。 “不知道!”三皇子摇摇头:“只是感觉有些不对,算了,明日我去国公府拜会一下。” 李兰馨愣愣,扁着嘴儿睨他一眼:“惯会献殷勤。” “啧!”三皇子抬头瞪她:“这可是七弟看上的,你又不是没看过七弟写给我的信儿,回信也给你看过了。” “好啦好啦,”李兰馨也瞪着大眼看他,哼,你以为就你的桃花眼会瞪人啊,她不服输的回瞪,结果瞪着瞪着,又嘻嘻笑了起来,她还真是抵抗不了他的桃花眼。 三皇子给了她个大白眼,回头对一边低头偷笑的春雨怒道:“午膳还没好么?” 春雨敛身做福:“马上好了,刚春月已经来通知了。” 第五十六章 杏儿丧命 云卿回到府里的时候正好赶上午膳,因为不知道病因,往日可口的饭菜也没了胃口。简单的用了午膳,就回到了阁楼的小书房,提笔正要练字,突然一股幽香飘进屋子,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依兰!”|云卿在屋内轻唤外间候着的依兰。 “姑娘怎么了?”依兰挑着帐子进来。 “院子里什么花开了?这般香甜?”云卿走到后窗,伸手要开窗子。 “是蔷薇吧!”依兰走过去,拿着支架,将云卿打开的窗子支着,早晨下了一会儿雨,所以今日并不闷热,还有阵阵轻风吹过,花香满室。 云卿视线寻了一圈,没有看到,一低头,发现一丛丛蔷薇正在阁楼墙角处,依着一面篱笆,攀爬在一边的假山上在层层叠叠的花瓣间有嗡嗡的蜜蜂钻进钻出,蝴蝶悠闲地飞来飞去,像是一幅淡淡的水粉画,阳光而又温暖。云卿怔怔地出了会儿神,回身,又走回书桌前去练字。 刚提笔写了两个大字,门外响起慌乱的脚步声。 “姑娘,姑娘不好了!”是汀悠,只见她小脸苍白的跑了进来,边跑口里边喊着。 云卿秀眉微皱,有些不悦,放下毛笔,等她进来。 “姑娘!”汀悠进了屋子,正要掀起纱帐的手顿住,书房静谧的气氛瞬间让她安静下来,脸上又白了几分,退后两步,僵硬的曲了下膝盖,结结巴巴的说:“姑……娘,姑娘恕罪,奴婢……” “说吧,又怎么了?” 云卿往日清雅的声音中带了点儿不耐,汀悠听出来了,更是惶恐,她的记忆力,姑娘还从没有这样不耐烦过自己这些人,这样想着,忍不住扑通跪在了地上,心中一急,说话又恢复了往日的伶俐:“姑娘,奴婢知道错了,下次再不敢这么冒失了,实在是,昨日还好好的杏儿,今日突然就死了。” 听到死字,云卿下意识的握了下拳头,继而舒展开来,扶上红木椅的扶手,把玩着光滑的扶手,淡淡地开口:“杏儿?哪个杏儿?” 也不怪她分不清,青苑的丫鬟除了依兰玉兰在身边伺候,还有二等丫鬟汀悠、汀凡、汀元、汀芷四人,然后就是三等小丫鬟八人,除了高嬷嬷,庄嬷嬷两个贴身嬷嬷,另外还有三个粗使婆子。 作为国公府唯一一个嫡女,云卿的衣食住行自然都是最好的,这些丫鬟婆子,云卿虽然面上对的上,可说起名字一时又会对不上人。而这个杏儿,就是三等丫鬟中的一个。 “就是那个经常给花园除草洒水的杏儿,人很瘦小。”依兰在一边提醒着,然后好奇的问汀悠:“昨儿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 依兰可是记得,昨日她还见到杏儿在花园摆弄着花草呢,虽然看着是有点儿苍白,可怎么看也不像将死之人啊。 “先起来吧。”云卿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汀悠,淡淡的开口,她是越来越不喜欢身边的人对自己下跪了,尤其是,真心待自己的丫头们。 “谢姑娘,”汀悠见云卿的声音柔和下来,暗暗松了口气,支着身子起了身,刚跪的猛了,还真磕着了。 “没有外人,疼就揉揉,看你这歪歪扭扭的站姿,我看着都难受,姑娘又不会吃了你。”如果不是有杏儿的事儿在,估计依兰就笑出声了,不过还是打趣了一番,主要也是依兰和杏儿也并不熟悉。之前离开京都那两年,杏儿和另外三个粗使丫鬟都留着青苑,负责这日常的打扫,久而久之,也更生疏了几分。 经她这么一打浑,刚刚紧张的气氛倒是松了几分,汀悠也不管她看不看得见,隔着青色纱帐白了依兰一眼。也没在忍着,放松下来,边揉着膝盖边说道:“别说是你了,我刚不是说,昨儿夜里还见她正常人儿似得。” 顿了顿,对云卿福了福,神神秘秘的说了两个字:“闹鬼。” “闹鬼?”云卿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鬼怪之说纯属妄言,每次有此流言传出,必是背后有人操纵! “姑娘可是想到了什么?”依兰看云卿皱眉深思,眼中厉芒闪过,精神一提,凑了过去。 云卿白她一眼,自己连闹鬼的具体传言还不知道,哪来的什么头绪?懒得理她,扭头对汀悠说道:“先说说底下都在怎么传吧。” 汀悠点点头,眼睛眨眨,望向房顶,整理了下思路才回道:“其实,奴婢也是昨天无意中听到的,奴婢昨天整理衣物,想到姑娘前些日子赏给奴婢的玉佩不见了,奴婢记得前日里还佩戴着,最后的记忆是去小花园如厕回来,不小心缠着花枝了,所以记得清楚……奴婢发现玉佩不见自然要去那边找找,因为奴婢一直低头寻找,又有花草遮掩,假山后边的杏儿和红玉两人并没有发现奴婢。” 顿了顿,汀悠的脸色似乎又白了几分,她刚刚平静下来的声音也有了些颤抖:“奴婢听到,杏儿口中低沉的对红玉说着,她说,槐树又叫鬼树,易通灵,七月十四鬼门开,那晚她无意冲撞了回阳间探望亲友的鬼怪,所以,鬼门出了乱子,没有完全关闭,这些鬼怪先会要了她的命,然后,然后不受控制的鬼怪会来到阳间,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所以,她今日就死了?”云卿一声冷笑,站了起来,透过大开的窗子,她的视线落在了老槐树上,雨后的阳光洒下,挂着雨珠的小叶泛着晶莹的光泽。 所说鬼怪,她谢云卿,倒是真正的厉鬼重生,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呵!云卿一声冷笑,她倒要看看,是何方鬼怪! “姑娘,昨天夜里,奴婢,似乎也见到鬼怪了!”汀悠突然开口,打断了云卿的沉思。 云卿挑挑眉毛,来了点儿兴致,想来是个好线索,冲汀悠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昨天夜里,奴婢起夜,路过小花园见到老槐树下有一个白衣人影,奴婢虽然吓了一跳,可还是鼓起勇气,喝问是谁,白衣人影没动,可是,奴婢恍惚间见到一个黑影没入花丛,就没了声响,而那白衣的人影,就是杏儿!奴婢那时见她还好好的,奴婢问起那个黑影,她只说是猫……奴婢,奴婢气不过她三番两次出来吓人,还让她去了柴房守夜。” “杏儿的死讯传出去没?”云卿突然问了一句。 “没,这会儿只奴婢和汀芷知道,汀芷平日给她们分任务,今日一直没见到她,正巧遇到奴婢,奴婢想了想,虽然觉得不会了可是还是带着她去柴房看看,没想到她真在那,”汀悠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可是她一动不动,奴婢们喊她也没反应,走近一看,才发现,她身子都僵硬了……” 第五十七章 急症 “姑娘,您没事儿吧?”玉兰焦急的额上都出了汗,一会儿跑到水盆冰了毛巾,一会儿跑到床边帮云卿擦拭脸上的虚汗,看着云卿小脸越来越白,她也是真的急了,跑到门外冲阁楼下喊道:“依兰!热水还没好么?生姜水煮好了没?汀悠,去看看汀凡,怎么还没回来!”说完,不等楼下有回应,又急急的回了屋子! “姑娘,你说你这是何苦呢,做做样子就好了,又不会真的有人过来……”玉兰口中有些责怪云卿这般不爱惜自己身子,说着说着,突然哑了声音,略带歉意的小声解释:“姑娘,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云卿虚弱的摇摇头:“会有人来的……” 玉兰好奇,可是她也没有多问,她看得出来,此时的云卿说话都是费劲儿的。默默得取下云卿额头搭的毛巾,走到架子边重新在木盆里冰了下,又搭回云卿的额头。 “姑娘,二姑娘和三公子来了!”门外,是汀芷的声音。 玉兰的手一顿,抬眼看向云卿。 只见云卿苍白的嘴角掀起一抹奇异的微笑,黑玉般的眸子亮了亮。 玉兰会意,冲屋外喊道:“姑娘请二姑娘三公子进屋来。” 一阵哗啦啦的珠帘脆响,外间屋子传来一阵脚步声,云鬓高挽,粉色的牡丹斜插耳际,脸上带着忧伤可眼睛里分明又带了得意的谢云语,绕过绣屏出现在内间屋子:“三妹妹这是又怎么了?” 这微蹙的眉黛我见犹怜! 而云卿的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一直低头跟在谢云语身后默不作声的谢家三子谢瑞言身上。 “瑞言长这么大了!”云卿轻轻开口,声音颤抖,显示着她此时的痛苦。 “三姐姐……”瑞言低者头,声音很小的唤她。 云卿点点头,目光扫过他紧握的双拳,眸子暗暗。 哼,竟然直接无视了她!谢云语心中愤怒,可是又看到如今云卿痛苦的样子,又得意起来,一时间什么万变。 “三妹妹这是在和姐姐赌气么?玉兰,说,三妹妹怎么突然就得了急症?” “回二姑娘!”玉兰低眸很浅的一福:“您也说了,是急症……” “你!”谢云语听了,细长的眼睛一挑,瞪着玉兰就要发怒。 “你不是出家呢么?怎么又做了这番打扮?”云卿的声音轻飘飘的听不出喜怒,当然,听在谢云语耳中又是另外一层意思。 这明显是在嘲笑自己!谢云语愤恨的想,前天江家来人,她那出戏既是给江家人看的,也是给老夫人个提醒,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可没想江家人根本就不管她如何,提了亲就走了,老夫人也什么都没说,江家人走后,就传话说身体不适,拦下了所有人。却没想到丫头不长眼,以为她来真的,请不来老夫人,跑到青苑来请人!哼!白白让青苑的人看了笑话! 玉兰那日出现在碎雨轩时,谢云语在屋子里听到脚步声,连忙拿起剪刀作势剪头发。当她看到玉兰,她整张脸都绿了! 想到这里,谢云语又狠狠地瞪了一眼低头伺候在一边的玉兰。哼,不过是个白眼狼而已! 最后没人给台阶,谢云语只能自己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了。只是接受了婚期定在来年三月。因为江家二公子,金秋迎娶正室! 谢云语心中愤怒,但是她倒也长进,竟然没表现出来。只是冷着小脸,微笑道:“是啊,本想着红尘苦难,不若青灯古佛,但想到三妹妹如今孤苦,我总的看到妹妹平安喜乐,方才放心啊!” 放心两字,她咬的死死的。 云卿不置可否,最重要的是又有一阵疼痛感传来,她整个神经都紧绷了起来。而她的不言语在谢云语看来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姑娘,您再忍忍,一会儿大夫到了!”玉兰看云卿的反应,就猜出了她正痛苦。 “三姐姐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么?”谢瑞言怯怯的开口,声音干净明亮。 云卿闭上眼睛,似乎没有了开口的力气,脸色惨白,嘴唇都泛着青色。 “请府里的大夫会不会快些?”谢瑞言又开口。 “你小子倒会找人卖好!呵!也不看看卖好的对象!”三姨娘曾氏直接害死云卿母亲的事情,柳眉知并没有什么都告诉谢云语,所以她也并不清楚具体内幕,只是从种种迹象里她猜出的。至于柳眉知有没有参与,她不关心,反正,和青苑这边,也是早就撕破脸皮了的。 谢瑞言脸色一暗,低下头不再说话。 “姑娘!三皇子来了!”依兰清悦的声音里透着欣喜,在阁楼下很没规律的喊道。 云卿本就痛的发青的嘴角,猛的一抽。这个三皇子,还真是能搅事儿,这就是典型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吧?很有可能自己这一番苦又是白吃了的! 三皇子自然没进后院,正巧谢廷中在家,三皇子就交给了谢廷中来招待。不过,周文绥是谁?彤贵妃的儿子,大夏三皇子,他能做出的事儿,别人还真不能就猜的准了! “于先生这边请。”门外传来依兰的声音,还有两人的脚步声,片刻后,珠帘再次响动,屏风另一面已经站定了两个人。 “姑娘,于先生来了!”依兰走进来,直接越过挡道的谢云语,来到床边轻声对床上的云卿说道。 谢云语鼓了鼓腮颊,想要训斥依兰的没规律,可是顿了几顿,还是忍住,甩袖子带着门外等候的青儿出了青苑。 谢瑞言在犹豫着要不要跟着离开的时候,谢云语已经走出了房间,而云卿也开了口说话。 云卿打起精神,示意玉兰扶自己坐起,玉兰给她身后放了两个靠枕,喘了口气,才说:“于先生,医者无忌,您且进来吧。” 屏风那边的人影晃了晃,就转过了屏风,正是提着药箱,一席青衫的于太医。 于太医转过屏风,目光很自然的落在了床上,一眼就看到云卿那虚弱的样子,满头的虚汗,他眉头一皱,脸上竟隐隐带了怒气。 这份怒气很隐晦,可是站在他身边的谢瑞言明显的就感受到了,慌忙退开一步,缩在角落里低下头,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云卿嘴角艰难的牵起一抹微笑,略有几分尴尬的低了下头,这幅小模样,像足了做错事的孩子,倒是让于太医的怒火一滞,心中竟起了分心疼。 第五十八章 西域壁虎 依兰快速搬来小板凳,于太医沉着脸走过去坐下,玉兰衬好棉垫儿,搭好丝帕,于太医刚把上云卿的脉搏,心中就暗道一声果然!只见他眉眼一寒,口气重了几分:“自己的身子自己都不爱惜,还指望谁来爱惜?” “于先生教训的是,这次也是云卿欠了考虑!”云卿白着小脸轻声说道。 于太医摇摇头,从药箱里取出一片干草,说来也是神奇,云卿只是放在鼻下闻了闻,脸上痛苦之色竟然就去了几分。 然后他又细细帮云卿把了一次脉搏,这次就有点儿久了,房间又恢复了安静,众人的呼吸声似乎都轻了。 片刻后,于太医收了手,神色微动,多了种了然。 “我需要去趟厨房。另外……” “三姑娘可真会躲清净,可苦了我这一天忙里忙外的!”阁楼外,三皇子夸张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于太医的话。 “玉兰,你带于先生去小厨房吧,一切听先生的吩咐!”云卿脸上现出一些意外,又带了几分苦笑。 也是,依三皇子的性子,怎么可能会专门跑到国公府和谢廷中唠唠嗑,然后乖乖的就回去?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堂而皇之的跑到自己院子了!云卿叹口气,摇摇头,满心无奈。 于太医点点头,起身,在玉兰的引领下,出了暖阁。 “三姐姐,我……”屋内又没人了,小透明样的谢瑞言又开口,进退两难的样子。 “呦!老于!怎么?这丫头真生病了?” 想来于太医一出门就被三皇子当头撞上了,听声音,明显就在窗外。 并没有听到于太医的回答,只是蹬蹬蹬,一阵脚步声走远。 “三皇子万安,奴婢……”玉兰为难的声音传来。 “去去!”听三皇子的语气,明显又被气着了! “你先回去吧!”听到这里,云卿的目光才落在角落里低着头,似乎格格不入的谢瑞言,眼中浮起一抹奇异的笑容,柔声说道。 “是,三姐姐。”谢瑞言的声音还是童声童气的,透着怯意。 然后快速的跑了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后边是何等凶猛野兽呢! “噗!” “哎呦,又是哪来的臭小子!”三皇子捂着被撞疼的小腹,夸张的瞪着眼前这个不起眼的男孩,越看越觉得晦气,自己这是怎么了,一天天竟会遇到这么些糟心的人,是不是自己看起来太好说话了?三皇子深深的反省自己。 “三爷,进来说话吧!”就在三皇子打算一展威风的时候,云卿虚弱的声音传来,他瞬间就哑了火。 “下次再教训你!”三皇子恶狠狠的瞪了谢瑞言一眼,不再管他,大步进了房间。 此时,廊道上只剩下谢瑞言小小的身影,他回头看看云卿的闺阁,又看看阁楼下小厨房的方向,隐隐约约看到人影晃动。他低下头,不再停留,小跑着出了青苑。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三天两头都出状况?”三皇子绕过屏风,看云卿依着靠枕坐在床榻上,也不觉得尴尬,左右一看,就在靠后窗摆放的软塌上斜倚了身子。 “没办法,人善被人欺别,天妒我才!”云卿学着他的语气,竟也似模似样儿! 三皇子撇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怎么?就不需要我帮忙的?” “三爷不用多虑,用的到您的时候,云卿不会客气的。”云卿微微一笑,趁三皇子还没反应过来连忙转移了话题:“对了,我有一样东西想请三爷代为转交给一人。” “哦?”三皇子眼珠子一转,笑嘻嘻的开口:“可是开了窍了,想要主动出击,托我传个信物什么的给老七?” 他的话头刚起云卿的小脸就红了,这苍白中透着的红润,使云卿愣是多了分病态美。 三皇子心中一动,连忙转移了视线,状若无意的看向窗外。只是窗外只有一片阴沉的天空,没任何看头儿,心中微微失望。 依兰将云卿绣好的紫色锦带拿了进来,递给云卿。云卿小手无力的抚上锦带上那朵小小的兰花,目光悠远温柔。 三皇子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就怔住了,这个女子,每次见她都会发现她不同的一面。时而聪敏若狐,时而忧伤如梦,时而又天真纯粹的不谙世事,今日,又是这般……柔情似水…… 直到依兰走到他的面前,双手将锦带递上的时候,他才猛然回神。低头,看着眼前的锦带,同样看到那朵兰花,不知怎的,嘴角竟泛起一抹苦涩:“你竟然连眉悦兰都知道。” “很美的传说不是?”云卿抬手,将耳边的散发掖在耳后。 三皇子低下头,久久都没有开口。 这样的安静,直到于太医和玉兰回来才被打破。 “怎么样?”云卿目光沉静,声音轻柔。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于太医身上,于太医神色不变,平稳的说道:“和我之前猜测一样,是一种幻药配着草木气味构成一种慢性毒药,主要症状是刺激人的身体,使人长期处于精神饱满状态,从表面看来,人似乎一直容光焕发,精神奕奕,实际上这都是透支所致,当身体或精神承受达到极限,轻则发疯,重则猝死!” 一股寒意从众人心底冒起,房间又一次陷入沉寂之中,不同的是,这一次,众人神色变换,脑海中浮现出千百念头。 “云卿,你可有头绪?”三皇子面色也是前所未有的沉重:“此人,可谓恨你入骨了,你应该很好辨认吧?” “头绪是有点儿,不过我倒是好奇这幻药和气味……”云卿此时确实最镇定的了,只见她嘴角挂上一抹自嘲,然后看向于太医,问起了自己中招的地方。 “幻药是一种西域壁虎的尿液,此种壁虎喜好燥热的环境,而且只在夜里出没,我刚看了,小厨房灶火之上有东西爬过的痕迹。房顶本被烟熏,很容易看到,此壁虎喜热却遇热就会分泌尿液,想来青苑常年夜里有宵夜吃的,也只有你一人了。至于香味……” 于太医话音顿了顿,眸光闪动,不知心中想到了什么。 第五十九章 真性情 午后的斜阳透过纱窗洒入室内,微微氲开的光线将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橘色的暖意,阁楼的几个人似乎也受了影响,面色从最初的愤怒平静下来,众人看向于太医,听他细细地道来: “有一种蚂蚁,名香云,它以蚯蚓为食,排出的粪便含有特殊的成分,被草木吸收后,会放大草木本身的气味,若是被正在盛开的鲜花吸收,则会香气满园,另人神清气爽。不过,此气味本身也是无毒的。” “是不是两者一合就成剧毒了?”云卿嘴角挂着浅笑,似乎对这种桥段见怪不怪了! “哼,小丫头你不用笑,不要以为我说得出来,就解得了这毒了!”于太医瞥了她一眼,冷笑的泼她冷水,小小姑娘,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真不讨喜。 果然,云卿的笑容一僵,眨眨眼,看到于太医那不满的神情,有点儿愕然,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一下。 “哈哈,对对,”一边的三皇子倒是乐了,拍着手,哈哈笑做一团。 于太医收了东西,悠悠哉哉的走到一边书桌前,淡声说道:“这两种东西本身都是无毒的,我之前也说过,因为也就十多年前灵龙壁虎才被人不经意发现了,两者放在一起能产生什么效果,还没有明文指出,换句话就是说,你若是因此得的病,此病当是新病症,无从考究!香云蚁和灵龙壁虎皆是出自西域,本是不多见的,不过去年来了两波西域商人,据说是有一些流传出来,但也不是人人都能随意得到的,看你的样子,这明显不属于你,所以,既然同时出现在青苑,必然和你的病脱不了干系,我只是诊出你的病状,具体还需要将两样东西放一起研究确诊,最后才是对症下药。” 于太医慢悠悠的说完,坐在了案前,看了一眼愣在一边的两个丫头,皱了眉头,哼了一声:“备纸墨!” “啊!是!”依兰惊了一下,马上咚咚咚地跑了出去,看她慌里慌张的样子,云卿摇摇头,明显依兰被于太医的话给吓到了。 玉兰也回了神,脸色难看地低下头,要知道,宵夜一般都是她给云卿温煮的,那是不是就是说,是她又一次亲手将毒药放到了云卿手里,是不是,又是她? 正想着,突然手上一热,云卿的小手安抚地搭上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抬头,对上云卿温柔的眸子,心中一暖,就要掉下泪来:“姑娘……” “嘘!”云卿对她做出噤声手势,认真地看着她说:“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过去的就过去了,这次的事儿与你无关,莫要乱想。” “是,姑娘。”玉兰心中感动,低下了头。 三皇子撇嘴,这女子之间,就是事儿多!他回头对于太医说:“老于啊,你说,她这病,短时间碍事儿么?” 此时,依兰已经跑了回来,虽然慌张,可是,还是规矩的将纸墨铺好。 于太医拿起毛笔,沾了墨汁,浓浓的墨香氲开,他点点头,暗道一声好墨,又扫了一眼依然不见慌张的云卿,翻了个白眼,撇着嘴回答三皇子的话:“从脉象上看,短时间应该没有问题,我这里开几幅上好的安神药,先暂时用着,夜里找人将壁虎捉了,还有花园的香云蚁,也给捉一些给我送来,我会尽快研究的。” 话说着,药方子就写好了,一共两张,他拿起来,吹干,递给了站在一边的依兰,然后冲云卿冷声说道:“一份是安神药,一份是暖身的,你底子本就薄,体寒严重,竟然还敢碰寒霜草?你是不想要孩子了吧?我一般是不给不爱惜自己身子的人治病的,今日看你可怜,破一次例,若有下次,找别人治去!还有,安神药好好吃着,这几日就算不困,也按时上床,闭目养神,你现在就是争取一切可能的休息。” “谢过于先生。”云卿清浅一笑,又让于太医一阵腹诽。 “好了,没事儿我就先回了,记得,尽快送来。”于太医提了药箱就要离开。 “等等!” 说话的是玉兰,她突然喊住于太医,然后低头对云卿小声说道:“姑娘,杏儿……” 云卿眉梢一挑,她还真险些忘了,若是猜的不错,这个叫杏儿的,定是和此事脱不开关系,于太医确实是能帮她们的最好人选!神色变幻,虽然不想麻烦于太医,可是,实在想不出其他可靠的人来,犹豫了一番,还是开了口:“于先生,小女,还有个不情之请……” “不情之请还要开口?”于太医倒是很能堵人的话。 云卿也不介意,她也多多少少摸清楚了于太医的性子,刀子嘴豆腐心的一个人!她抚了抚发丝,轻声说道:“后花园管理花草的婢女今日早上突然被发现猝死在柴房,还希望于先生能看上一看,云卿在此谢过!” 于太医再不乐意,可是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在玉兰的陪同下,看了杏儿的尸体,也给下了定论。 送走于太医,阁楼恢复了安静,只可惜,这份安静,只持续了不到几个呼吸,就被一个扫兴的声音打破了,只见三皇子砸着舌围着云卿来回踱了几圈步子。 云卿眉头轻皱,有些不耐的看向他:“这位爷又怎么了?之前来来回回的,还没问你,怎么就跑到后院来了?您不怕人说,民女还怕流言呢!” “就你还怕流言,你可算了吧,这有什么难的?我就和晋国公说了,我们酒楼出了点儿状况,我来找你商量喽!”三皇子耸耸肩,云卿问他这个问题他还觉得怪呢! “什么?” 正在得意的三皇子突然被云卿明显高了两层的分贝给惊着了,他揉揉耳朵,不满的嘟囔道:“喂喂,你这是病么?样子嘛像几分,可这嗓音儿听着,可完全的中气十足啊!” “你还好意思说?我地三爷诶!本来你突然跑来,我今日这苦就白吃了,没想到你还让我白吃了个彻底!我为什么拉你入伙?我本来就是想瞒着家里,尤其是父亲,能瞒多久是多久的,可你倒好!还没两天你就给我捅出来了!那我还找你入什么伙?你以为我晋国公府还撑不起一个酒楼?”云卿本来苍白的小脸都气红了,瞪着大大的两个杏眼看着呆愣在那的三皇子,扯着嗓子就吼了一通,吼完还觉得不解气,小胸脯一起一伏,气呼呼的喘着粗气。 “呵,呵呵,”三皇子尴尬的笑笑,他还真没想那么多,他以为的是云卿并不擅长这一块儿,找个帮手而已,只是想有自己的产业,而不是要瞒着什么,没想到啊没想到,他摸摸后脑勺,尴尬了一会儿,然后睁着亮晶晶的桃花眼竟然卖起了萌:“那个,我以后不对别人说了还不好么?” “你!”云卿眼睛又大了一圈,可是看着三皇子这杀伤力十足的卖相,头痛的抚上额头,摆摆手:“罢了,你赢了,该面对的早晚要面对,罢了罢了。三爷您安心整酒馆就好了。” “嘿嘿。”三皇子得意的笑笑,完全不去理会云卿的大白眼,看着云卿这轻松随意的样子,放开拘束用着本性的和自己大呼小叫,不知怎的,他就是很开心。 第六十章蔡荃 京都城东南方向,蔡府。 说起蔡家,生活京都的百姓,第一个想到的当是“若说傲气可瞰世,蔡家有女逾二十”,这句话中的蔡家女,就是已升任五品的大理寺少卿蔡弘的女儿蔡荃,时至景仁十六年七月,蔡荃已经过了二十二岁生日,生的也不丑,却依然没有定下亲事。 蔡府后花园,蔡荃此时正对着账本,左手啪啪啪的打着算盘,右手拿着毛笔,时不时在一边的宣纸上记下东西,眉头轻皱,长长的睫毛低垂,投下一片剪影。身边的丫头轻轻摇着扇子,默不作声的站在一边。直到午后未时三刻,她才停下停下手上的活儿,伸了个懒腰,樱桃小嘴红润可爱。 “饿了!”她揉揉肚子,小声嘟囔了一句。 “嘻嘻,”身边的小丫鬟掩嘴轻笑:“姑娘,都未时三刻了,您终于知道饿了!” 说着,小丫鬟将绣着紫薇花的小圆扇别在腰间的绣带上,一边甩着帕子,小莲花步踩着,就到了外间,倚着门,冲外边喊道:“绣荷?膳食摆上来吧,姑娘用餐了。” 蔡荃也不在意,站起来,甩甩胳膊,去去酸意,来到摆在窗子下的摇椅上,举起胳膊,宽大的袖子顺着光滑的皮肤滑下,白嫩的小胳膊露了出来,带着点儿婴儿肥,看起来就软软的。她将胳膊枕在头下,脚下一蹬,椅子晃晃悠悠的摇动起来。 远慧回头,看到她这幅样子,没好气的走过来,将她滑落的衣袖整理了下,嘴上埋怨着说:“姑娘总是这样不注意,奴婢和您说过多少此?您这皮肤娇嫩着呢,稍稍一晒就容易过敏,您还总是不注意,而且,偶尔晒多了伤着皮肤可怎么好?您得为您以后着想才是啊。” “以后?”蔡荃哂笑出声:“我......” “姑娘,不好了!听说,又有人来提亲了!” 远慧皱了下眉头,看着蔡荃平静的没一点儿波澜的表情,暗叹口气,走到门口,看着绣荷转过环廊,出现在院子里,双手支着膝盖,喘了会儿气,才起身又往这边跑来,见到门口的远慧才停下快跑,走了起来,边走边急急的说道:“远慧,姑娘呢?” “呐!”远慧冲室内呶呶嘴,示意给绣荷。 绣荷看了一眼,就哑火了,哎,感情总是自己这些丫头们干着急了!看,自家姑娘多淡定,似乎嫁不出去的不是她一样。绣荷腾腾腾地踩着重步子走过去,站在蔡荃面前,沉着小脸,一声不吭的瞪着椅子上的蔡荃。 蔡荃被她盯得难受,没好气的说道:“你看你们一个个都没规矩的,都怪我平日把你们骄纵的了,午膳呢?姑娘我饿了!” 蔡荃拍拍手边的扶手,回瞪过去。 “姑娘!”绣荷大为受挫的喊道,很没形象的蹲了下去,将脑袋埋在膝盖里。 “噗!”远慧不禁笑出声来:“姑娘,您不要逗绣荷了,她都要为您的婚事儿愁白了头了!” “哎,好啦好啦,你快说吧,又是哪家来求得?”蔡荃没好气的问道:“是哪个倒霉催的死了老婆,生不出儿子,又或者想升官发财的?” 绣荷白了蔡荃一眼,但是并不介意她的敷衍,只要她愿意认真考量就好,想到从嬷嬷那听到的信儿,她眼前一亮,觉得还真是个靠谱的,便兴奋的开了口:“姑娘,此次你绝对想不到,这此啊,是晋国公府!” 蔡荃眉毛一挑,国公府?那倒是个高门户了,哼,这样的高门户,岂会看上自己这么个声名狼藉的“恶女”?蔡荃一声冷笑,此间若说没有什么猫腻,打死她都不信! “姑娘,我听周嬷嬷说,这晋国公是景仁十四年年初死了发妻,前些日子有传言说要扶正贵妾的,不过姑娘也知道,我大夏,妾,没有特殊原因是不能被扶正的,不过他这小妾娘家厉害,父亲竟然做了尚书,加上一直也算贤惠,晋国公还准备上书皇帝呢,但是,也是这小妾愚蠢,好死不死的,竟然这时候犯了家规,被送到家庵闭过两年!”绣荷打听的很详细,她洋洋得意的将自己打听来的都细细的说了,事关自己家姑娘的终身大事,她可是比自己的终身大事都用心几分的! 只听绣荷又说道:“姑娘你想,她必是犯了大过的,不然又做了一品尚书的娘家在,怎会由得自己女儿被弃至家庵?不过这样以来,她扶正一事算是彻底没戏了。但是这国公府还算简单,二爷举家去了肃州做了知州,三爷是个七品小官,也搬离了国公府,如今的晋国公府只剩下一位一年前新抬的姨娘,就没有其他女眷了!” 听上去倒是没什么问题的样子,可正是这没什么问题的样子,让蔡荃心里觉得不太对! “糟了!”蔡荃突然坐直了身子,双手支着椅子就起了身,之后急急的出了房门。 两个丫头相互看看,皆是一脸迷茫,不过看蔡荃脚步匆匆,马上就要出了院子,也来不及多想,小跑着追了过去。 若是这晋国公府真的如绣荷说的这样,那很可能自己那个父亲会立即就应了下来,她此时倒是希望她那个便宜继母长点儿眼色,出来搅搅局,以李氏和自己的积怨,怎么可能眼看着自己嫁入旺门?蔡荃冷笑。 蔡府不大不小的院子,蔡荃也走了两盏茶的时间才跑到前院,大厅里,她并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蔡弘,她的脸色瞬间就有些难看了。大堂的桌子上,还摆着几盏茶具,几个小丫头正在收拾屋子,她随手拉住一个丫头,冷着声音问: “客人呢?” 小丫头被唬了一跳,看蔡荃脸色难看,声音冰寒,心中害怕,肃了手,低下头,瑟瑟地回到:“客人走了,老爷刚刚还送了两道门。” 听了小丫头的话,蔡荃知道,她不用去找自己父亲了,还送了两道门是什么意思?定是同意了别!真是失策了,一时不察,竟然忘了这次来提亲的不是那些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的人家,这次可是晋国公府!即使是做妾室,对于已经这样名声的自己,传出去也是能给他长脸的事情。 “姑娘怎么了?”远慧走过来,看她愣着原地,久久的不做动作,一味出神,担心她钻了牛角,上前快慰她。 “无事”蔡荃摇摇头,带着两个丫头回了自己院子,刚到花厅,便回头对两个丫头吩咐:“远慧,好好派人打听下晋国公府的情况,事无巨细,只要能打听到的,全部回报!绣荷,找武子打听前院的事情,还有芙堂院儿的情况,看看李氏是否搀和其中,家里人都是什么个反应。” “是,姑娘!”两个丫头面容也严肃起来,看自己姑娘这么认真,也担心有什么问题,不敢懈怠,得了命,转身就要下去。 “回来!”还没走出房门,就听到蔡荃一声轻喝,两人同时顿住脚步,回头,疑惑的看着她。 蔡荃看她俩这样子,拍拍胸口顺气,要被这俩丫头气死了! “本姑娘的午膳呢!” “哦哦!嘿嘿!”绣荷嘻嘻一笑,脚步轻快了许多,转眼就跑没影了。 远慧也悄悄吐舌,看蔡荃神色好了点儿,轻声安慰道:“姑娘也不必太担心,还记得我们前日出门遇到的谢姑娘么?也许,是她回去夸了姑娘的好,她的长辈上了心呢。” 蔡荃眸子闪了闪,不置可否。 第六十一章 改命 若说江山美,海上升明月,美人泪,蝴蝶梦,梦里几纷飞。 她素衣青纱,清茶竹卷,也只想寻一处净土,只是红尘万丈,净土? 云卿轻轻放下一枚白子,黑子的合围之势竟被突破了一个口子,她低头思索,上行三线,左突进,右回笼?摇摇头,取了下行一线,给白子留了个条路。 “只想保持本心,人总愿意给身边的人一次又一次机会,总是奢望着,奢望着......”云卿无心棋子,随手将手中的白子丢出,打乱了一步步走出的棋局,站起身子,蝉鸣的厉害,天气闷热,今日心里总是烦躁不安,也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桩桩,接二连三的。 “姑娘,老夫人今日派人去了蔡府。”玉兰点上端着玉盘走进琴室,看了一眼杂乱的棋局,看看云卿的背影,轻步走到放置冰块儿的架子边,给玉盘里加了冰,才开口说道。 云卿点点头,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 玉兰看云卿不想说话,就悄悄退了出去。 回来一个半月,事情不断,从路上遇袭,到贾婷落水,柳眉知被遣送,再是边关战起文昱受伤,然后谢云语的荒唐,自己中毒,杏儿丧命,还有老夫人突然提及给父亲续弦...... 一件件,似乎都是赶着就来了,这日子这么久,为什么,人都不愿意太平安康的过着?云卿心底传来一股无力感,今生的许多事情都脱离了原有的轨道,她完全没有了重生的优势,她唯一的优势就是对京城众多贵女的了解,和对大事件的了解,所以,她能做的只是小心小心再小心,每做一个觉得都要反复思考所产生的连带反应。 她似乎还是那个她,她有似乎不是那个她了。 云卿伸出双手,细细的掌纹简单明了,纤细的手掌柔若无骨,就是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手,第一次,真正意义的去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改变一个,本来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女子的命运,将他人推上了一条未知的道路,本来,此女会用自己的方式寻到自己的幸福的,只需要再过一年,她就会遇到真正属于她的他,可是,这一切却被自己扰乱了,是对?还是错?该?还是不该? 云卿反复的问自己,算计来的人生,是否会最终幸福? 自己是否会有报应? 答案未知。 “你有没有问姑娘?”玉兰刚出了琴室,就被依兰拉住躲在了墙角,玉兰回头看看琴室的方向,才没好气的拍开她的手。 青苑的琴室其实就是阁楼一层延伸出来的一个亭子,名闻芳亭。阁楼南面开着一个小房门,出来就是闻芳亭,云卿看面积比较大,就命人三面吊着竹帘,周围也栽种着翠竹,最是幽静,夏季放上冰块,凉爽怡人的很。 “姑娘什么也没说。” 玉兰不动声色的走离了亭子,才开口说道。 “总觉得姑娘聪明的可怕。”依兰突然开口。 玉兰脚步一顿,面上沉了沉。 “玉兰姐姐我没别的意思,姑娘带我们自是好的,姑娘人也善良,可是,我常听老人说,慧极必伤......”依兰连忙摇手解释。 玉兰白她一眼,叹了口气:“你担心的我何尝不是没想过,可是如今这晋国公府,姑娘主意不多些,怎能平安和乐?大公子虽然疼姑娘,可到底是个男子,心思不够细腻,而且大公子有自己的事情忙,总见不到人影,这次姑娘中毒,从发现到现在都五天了,也没见到大公子一面,自然也没办法告诉他,姑娘这苦,还不是要自己扛着?” 说着,又暗暗叹了口气,慧极必伤?玉兰抬头看了看这四方的天,看了看这重墙深院,不聪慧,又如何生存呢?姑娘小时候性子是弱些,所以,才被人蛊惑,误把恶人当了好人,还险些失了自己的性命,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吧,姑娘终于觉悟了,懂得了防人之心,也是从那时起吧,姑娘的心,藏得更深了,重重迷障,就如她眼里常年的冷情一样,明明应该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名门娇女,却因幼而丧母,被迫离了这繁华之地! 是的,她们底下这些丫头们从不认为自己姑娘是单纯的在乡下守孝的,这在京都,是没有哪家姑娘会这样的,并不是说她们不相信云卿对自己母亲的孝义,而是,本就没这个规矩,在她们丫头们的心中,没了亲娘的云卿,在柳姨娘的虎视眈眈之下,为了保全自己,只能如此退让,退让到远远的地方,将自己至于最不显眼的地方。 不过也是姑娘有福,外家并不放弃她,对她照顾有加,送得力的侍从,请最有名望的老师......以至于,她母亲的嫁妆也能比较完整的保留在云卿手中。 依兰默了默,为自己姑娘不值:“还好姑娘也大了,若是能寻着个真正心疼姑娘的,也能脱了这多多的糟心事儿。” “嘘!”玉兰做噤声的手势:“姑娘的事儿你别乱说,姑娘已经长大了,来年春天就及笄了,你这些浑话,被外人听了去,岂不是让别人误会是姑娘心急出嫁?白白败坏了姑娘的清誉!” 依兰不开心的拿帕子甩着手边的花草,慢吞吞的跟着玉兰走着,嘴里随意的抱怨着:“这些个嘴碎的丫头婆子,早晚得再收拾收拾,前几日二姑娘那摆明了作秀的无赖把戏,最后都被揭穿了,可是竟然还有人说我们姑娘冷漠不念亲情!也不知道良心被哪个吃了,说这么昧心的浑话!” “和她们计较,你不是要被气死?天天跟着姑娘,也不学学姑娘的稳重。”玉兰笑了,这些胡说八道的婆子丫头,不是只有晋国公府有的,哪里有人哪里就有是非,哪里有是非,哪里就有流言。 “姐姐您倒是将姑娘这模样学了个十足。”依兰没好气的扁扁嘴。 “呵呵,不错,学会打趣我了!” 左右也无事,玉兰就带依兰去了花厅,花厅一边的暖塌上,摆着俩人给云卿新裁的里衣。 “这个蔡姑娘,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哎,难为姑娘,还要为自己父亲张罗这个。”依兰张口就说出这么一句话。 此话出口,玉兰手一抖,细细的银针就扎进了玉指上,依兰眨眨眼,有些愣愣的,心想,自己估计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此话,再不许乱说了!” 果然,玉兰将手指放在口中,吮吸了一会儿,有些苦恼的看了一眼依兰,然后才拍拍依兰的手,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说:“记住,我们之前都不知道什么蔡家姑娘,我们只是逛街的时候遇到了仗义执言的蔡姑娘,发现她与传言不一样,一时新奇,姑娘才在老夫人面前说起了她,记住了!姑娘只是赞赏蔡姑娘的为人,同时感慨流言害人,并为她鸣了不值,这是我们姑娘心善!谁也想不到,老夫人就上了心!” “哦!”依兰有些懵懂的答应着。 玉兰看她一眼,笑了笑,将针线塞入她的手中。 第六十二章 一日闲 “姑娘,今日睡得早啊!”依兰眼里闪着欣喜,手里给云卿铺着床铺。 才二更天。 云卿由着玉兰为她宽衣,扭头看向窗外,树影婆娑,老槐树浓密的枝叶扫在窗子上,清风吹过,沙沙作响。万籁俱寂,夏日的虫儿却欢快起来,此起彼伏,长短不一的鸣叫在园子里。 “于先生的药真管用,姑娘这两日也算安寝,也许,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复杂?”玉兰轻声问道。 云卿不置可否,换好了里衣,迈着悠然的步子走到依兰铺好的床榻边坐下,黑亮的瞳孔深邃幽幽,她轻轻摇头,没有说话,安静的躺下睡觉,没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玉兰将云卿的被子掩了掩,拉着依兰走了出去。 一夜无话,第二日,云卿也是早早的起床,她似乎不想对着妆镜,只是让玉兰简单的扎了个小发髻,两个小辫子,然后就下了阁楼,来到花厅的隔间,隔间的餐桌上,是庄嬷嬷用心做的早餐,黄橙橙的奶糕,银耳粥,还有几个偏素的小菜,高嬷嬷正在布置,云卿走过去,坐下,高嬷嬷布置好后,默不作声的站在一边,看云卿用餐,云卿拿起银制的筷子,加了一口青菜放入口中。 只吃了两口饭,云卿便放了了筷子,扭头,无奈的看向高嬷嬷:“嬷嬷,一大早的,您哭什么?” 高嬷嬷跟着云卿回府第三天,就又回了庄子,她家那口子走的早,儿子张年过了十五,她和罗绮嫣请了情,送去庄子上过活了,如今做了二屯子村的庄头,这也是老有所依了,高嬷嬷的母亲也过了六十,也是个孤苦的老太太,一直由张年照顾着,这两年高嬷嬷和云卿一起在庄子上生活,她也算是合家团圆,过里几年儿女绕膝的日子,这此云卿回来,本来没准备带着高嬷嬷,可是高嬷嬷不放心她一个姑娘的,身边又都是小丫头没个轻重,执意跟着,最后两相商量,高嬷嬷终于答应了回去养老,但是还是坚持将云卿送回京里。 没成想,高嬷嬷才回去没两天,她的母亲夜里突然就发了热,昏迷两日就离了世,高嬷嬷自然伤心。虽然老太太也算高龄,寿终正寝,可对于同样也上了岁数的高嬷嬷,对于终于放下担子想要陪伴亲人左右的高嬷嬷来说,这无疑,是个重重的打击。 老太太去世了,拘了一辈子规矩的高嬷嬷失了控制,老泪纵横的将母亲安了葬,只是,没有几日的光景,原本乌黑的发丝,白了两鬓。 也是高嬷嬷心重,这些日子寝食难安的,在家人不解的目光中又离了庄子,来到京都,回到了云卿身边。才一个来月的分别,云卿看着高嬷嬷明显苍老许多的面容,也是心痛,两世为人,她很珍惜身边人的好。就留了高嬷嬷在身边。 云卿看着站在一边的高嬷嬷,老嬷嬷赶紧将眼角不自觉留下的老泪抹去,有些不自然的哑着声音说道:“刚刚在院子里,沙子眯了眼,这一早上总忍不住掉眼泪。” 云卿狐疑的看看,看高嬷嬷眼神闪躲,明显在撒谎,可是,高嬷嬷不说,她也不问,能让高嬷嬷掉眼泪,肯定是伤心事儿,也许,是想到她母亲了。云卿摇摇头,继续用早餐。 早餐过后,去福圆堂和老夫人请了安,就带了丫头出了府,今日她要去的是朱雀大街的书店。 因为出门早,天气也不闷热,云卿带着玉兰依兰弃了马车,三个人闲逛起来。好久没有这样走在大街上了,三人都暂时忘记了近日的烦恼,兴致勃勃的逛起了街道。 “姑娘你看那个!”依兰突然一声咋呼,兴奋的跳来跳去,手指着一边。 顺着她的目光,云卿看到一群人围作一个大大的圈子,时不时有人欢声鼓掌,喝彩吆喝,不禁莞尔:“难得今日竟有杂耍。” “可不是,姑娘不知,依兰前些日子听说京都来了一个杂耍班子,就天天幽怨着喽。”玉兰掩嘴笑着,然后肃了神色,摆着脸对依兰说:“不过依兰,姑娘身子正不好,这人挤人的,万一伤着姑娘怎么办?我们还是等姑娘大好了,再来赶这些热闹吧。” 说着,玉兰还很不认同的摇摇头。 “啊!”依兰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硬,长大了的嘴巴也慢慢合上,最后幽怨地看了一眼人群的方向,哦了一声,小脑袋低下,不再言语。 “噗嗤,”云卿难得也轻松了下来,笑着点点依兰的小脑袋:“听不出玉兰在逗你么?” “可是姑娘确实不能去挤人群......”依兰眼睛一亮,然后又犹豫地说道。 “无妨,我也没见过呢,我们去看看!”云卿无所谓的笑笑,拉着依兰和玉兰就来到了人群外围,站在这里,她左右看看,就有些为难了。 “姑娘,我来!” 依兰站在前面,将云卿护在身后,玉兰也下意识的站在云卿身后,两人将云卿牢牢护着,让后,依兰大眼睛转转,寻了一个小缝,很机灵的就站了进去,但是因为人太多,为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还是什么也看不到,不过依兰也不急,随着人群每次欢呼的晃动,她都能调整着身子,挤进去一点点,就这样,竟被她挤了进去,当然,跟在她身后的云卿两人也进去了。依兰将云卿拉倒身前,正好,一团火焰冲着她们这个方向喷来,云卿吓了一跳,本能的想要躲开,谁知道,火焰来的快去的也快,瞬间就没了影子,然后人群又是一阵欢呼。 “哈哈哈,姑娘没事儿吧。”依兰是个胆大的,过了劲儿,便拍掌笑了起来:“姑娘,我也被吓到了呢,哈哈。” 一边的玉兰一脑门的黑线,就她这样?还被吓到? 云卿抿嘴笑笑,视线一转,就被场中的情形惊呆了。 “呼!”云卿拿丝帕轻掩小口,掩饰她的惊叹,只见一个大汉,胸口放着个石板,另一名大汉拿着小水桶大的锤子,一锤子就砸在了那个大汉胸口的石板上,石块纷纷,大汉起身,憋红了面容,却没事儿人似得围着场地跑了一圈。 另一边,还有个小女孩,踩着一根草绳子,绳子悬空在五米的高空上,有十米长,她来回走了两圈,最后又走回绳子中间,竟然在绳子上单脚站立,捏腿,旋转。 看得云卿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第六十三章 才子佳人 一场杂耍表演看下来,时辰就不早了,给了二两银子,云卿就离开了场地,离开的时候,依兰还恋恋不舍的,时不时回头看看人群。 “姑娘,刚那个小女孩真厉害,那么高,就一根绳子,她就能做出那么多动作,太厉害了!”依兰啧着嘴,口中不停的赞叹。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她也就十一二岁的年龄,也是个可怜的。”玉兰怜惜的说,她们若不是能安稳的跟在云卿身边,而云卿,从来又是真心待她们这些下人好的,她们说不定,还不如这女孩。 “天下最不缺的就是可怜人。”云卿的声音淡淡的。 看了下天色,太阳渐渐到正中了,是要加快速度了,便不再停留,三人到了南街的重阳书屋。 大夏还是颇为重文的,书屋书社京都有好多家,这个时候的书册都是写落地秀才等读了些书,又写着一手好字的人誊写的,所以,书本的价格很贵,重阳书屋算是京都比较大的一个书屋了,虽然门面较老,可是书类繁多,比较齐全,云卿等人到的时候,已经有许多文人在此徘徊,像她这样的姑娘,打眼望去,还真没有,所以,有几个也是刚来的文人时不时会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不过云卿青纱遮了面,坦然的不去理会,只是低着头,寻找自己的目标。 今日,她要寻的是医书,还有一本名为《风土人情志》的杂书。 医书好寻,市面上普通的医书还是有许多的,就连历代名书也有不少,但是杂书就不好找了,一来是这类书多是偏厚重的,京都的人士又多不爱看这一类,所以,书屋没有利润的情况下,誊录这种书可以说是吃力不讨好了。不过还好,经过一番寻找,云卿还是在书架的顶层看到了它,心中欢喜,踮起脚尖就要去取。 “找到啦!” 这,估计是最不幸的事情了。云卿抬起的手僵着,慢慢收回手,目光望向眼前的少年,少年白玉般的面容颇为清秀,弯弯的柳叶眉,因为开心而亮晶晶的眸子,白色儒服,玉冠束发。 此时少年也发现了云卿,当然,联想到刚刚的情形,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灿烂的冲云卿一笑:“那个,你也是要寻它?” 说着,少年举了举手里的《风土人情志》。 云卿点点头,清冷的声音想起:“是的,而且,是我先看到的。” “可是是我先拿到的!”少年连忙将书本往怀里抱抱,双手紧抱,似乎怕云卿抢了他的。 云卿摇摇头:“无妨,我去别处寻寻。” 说着,云卿也不和他纠缠,扭身,就走开了。而依兰,则狠狠瞪了他一眼,觉的这少年白白长的这么白净,都不知道让着姑娘家的。 少年眨眨眼,张口想说点儿什么,这时,一个小书童打扮的少年跑了过来。 “公子,怎么样,是那本书么?” 小书童喘着气,可能也是跑急了,少年将书丢在他手里,说:“恩,是它。” 说着,就朝云卿离开的方向快步跟了出去。 “哎,我说......” 云卿刚出了重阳书屋,后边就传来了少年的声音。 云卿停下脚步,回头,略有疑惑的看着少年。而依兰的面色就不好了,沉着小脸在一边。 “那个,其实,其他地方我都找过了,我这几天都在找这本书,可是都没有找到,这家店,其实,是我找的第一家,我是想着我可能找漏了,又重新找的一遍,没想到,我还真是找漏了,嘿嘿。” 少年笑嘻嘻的,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把依兰气个不轻,不等云卿开口,这边就横着眼睛捏着音说了起来:“感情公子这么好心啊!” “依兰!”云卿淡淡的开口,然后抬起眸子看向少年:“既然你能在一家找漏了,也许,另一家也有一本在角落,公子没有发现,不过,还是要谢谢公子提醒。” 说着,云卿福了福,就算告辞了。 少年被云卿清冷的眸子一看,愣愣的,就不知所措了。 “公子?”书童疑惑的唤道。 “无事,走吧。” 醉仙居 时近中午,云卿几人又找了两家书屋没有收获,正好走到醉仙居附近,肚子也饿了,三人就进了酒楼,此时酒楼一楼大厅已经人满,云卿就上了二楼,二楼是个回型的大厅。 “姑娘请!”上了二楼,刚送走一桌客人的小二就迎了过来,面上带着热情的笑容,躬身为云卿引路:“巧了姑娘,这靠窗的桌子刚走了人。” “文山哥,快,我们换这里!” 小二引着几人都走到桌子边了,突然一个人影就坐了下来,只见一个白净的公子,手中拿着折扇,颇为惬意地看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了站在桌边的云卿主仆身上。 若用一个词来形容此时江宏的心情,那就是尴尬!他也不是胡搅蛮缠的纨绔子弟,相反,他自幼聪慧,嘴甜心细,很得江家老夫人的喜欢,虽为独子,却不骄纵,却有些女儿家的娇气,也是从小在老夫人身边长大的关系。 江宏起身,有些手足无措的冲云卿笑笑,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相逢既是有缘,姑娘不介意同席吧?”身后,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云卿回头,这是个陌生的男子,却是个惊艳的男子,云卿无法形容,她从没见过如此无暇般的男子,眉目间的温柔,似乎是春水化作,出尘的气质,好似误落凡尘:“在下,百里子曜。” 云卿淡淡的收回目光,左右看看,发现他们离开的桌子也已经被新来的人占着了,便洒脱的笑笑,轻轻点头。 江宏赶紧让开,依兰瞪他一眼,将帕子垫在椅子上,云卿款款的落座。 百里子曜笑笑,在她对面坐下,江宏则磨磨蹭蹭的坐在了面向凭栏的一侧。 “今日也是我们失礼了,就由在下请姑娘一餐吧。”百里子曜的声音,和他的笑容一样,温润好听。 “公子不必多礼。”云卿微微一笑,将面纱取了下来。 青纱取下,女子花瓣般娇嫩的嘴唇轻启,贝齿可爱的排列着,微微一笑间两个可爱的小酒窝若隐若现,最引人的当时她弯弯眉毛下,那如深潭般清冷的眸子。女子面若桃花,雪白的皮肤晶莹而美好。 见惯了江南美人儿的百里子曜,竟然也有一瞬间的失神。 才子佳人,醉仙楼人声鼎沸的二楼,一处美丽的风景出现在人们的眼中。 第六十四章 江宏 醉仙楼二楼凭栏靠河的位置,云卿面色淡淡的看着楼外,小河潺潺,街边小贩卖力的吆喝,也有恹恹的坐在摊前晒着太阳的,偶尔在街道墙角或者房顶的缝隙中也会见到一两只偷懒的猫,懒洋洋的打着呼噜。 百里文山的目光落在云卿的侧脸上,微微的光晕下,女子清冷的神色似乎也柔和了许多,她自从坐下,似乎就完全忽视了自己,不,应该说忽视了身边所有人,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微微另百里文山觉得诧异,他也不是普通人,百里世家是百年旺族,他作为这一代百里世家的领军人物,自有他的风骨,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可是,他竟被一个小女子彻彻底底的无视了。 百里文山左右看看,一切都很正常,目光无意间扫到一直不做声响的江宏身上,他有些糊涂了。 云卿回头,对站在她身后的二人说:“你们也坐吧,一会儿我们还要走好些路,不一定什么时候回府呢。” 依兰犹豫地看看玉兰,玉兰小声说:“奴婢们不累。” “坐。”云卿轻皱眉头,说道。 虽然酒楼嘈杂,可是对面的百里文山却隐约听到了她们的谈话,他看看云卿略微不悦的小脸,心中一动,温柔的一笑,对还在犹豫的玉兰二人说道:“两位坐吧,如今是在外边,不用拘泥礼仪。” “是,姑娘,谢过公子。”玉兰拉着云卿,在另一边的长凳上坐下。 不过,和自家姑娘同席,尤其是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还是略有不适,两人都比较拘谨的低着头。 “客官,您的醉清风!”店伙计稳当的端着一酒壶,踩着较为飘逸的步子,躲过大厅里穿梭的人群,轻轻将一壶酒放在了桌上:“客官看着第一次来我们醉仙楼,要说‘金玲河畔有三宝,画舫柔歌醉清风'!这醉清风,自然就是我醉仙楼招牌酒醉清风了,此酒是由我们采用天山清露独家秘酿的,酒虽不烈,但贵在回味,是最好的下菜酒!而且,后劲儿够足!虽然会让人飘飘欲仙,却不会让人醒酒后头疼之类的后遗症。” 店伙计看了一眼一直没有回头的云卿,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快速回了头,笑呵呵的对百里文山说:“这种酒,也颇得女子喜爱的。” “哦?听起来还真不错!”百里文山面上带着笑容,轻轻点头,对这金铃三宝之一的醉清风来了些兴趣。 “清蒸小苏肉,酒酿汤丸子,红烧鲤鱼,糖醋小排骨喽......” 楼梯口传来一声吆喝声,桌前的店伙计听了几道菜名,回头,冲着来人喊道:“这里的!” “好嘞!” 不一会儿,穿着同样服饰的一名伙计脚步轻快的跑了过来,走的虽快,可这手中颇为稳当,菜汁之类竟然稳稳地,没有一丝洒出盘外。 之前的店伙计将几道蔡一一摆放后,脸上热情的笑着,嘴里说着恭维话:“你看公子就是个会吃的,这点的几道菜都是最寻常不过的家常小菜,却是最考验师傅手艺的,客官慢用,小子告退。” 江宏看了一眼菜色,头也不抬的丢出一定银子,伙计眼睛一亮,抬手接了捧在手里,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呵呵,谢客官赏!” 说着,就很有眼色的下去了。 饭香诱人,云卿回头头,这几日是没有好好吃饭了,此时看到热气腾腾的饭菜,也许是今天光闹市累了,竟然有了食欲。 “姑娘小酌两杯?”百里文山晃晃手中的酒壶,笑着说。 云卿点点头。 “我来!” 一直不说话,将自己透明化的江宏跳了起来,笑嘻嘻地结果百里文山手中的酒壶,殷勤的为大家满上,然后坐下,高举酒杯,哈哈说道:“来,相逢既是有缘,让我们为我们的相识,干杯!” 冷! 绝对的冷场! “那个,我叫江宏......” 一场笑闹,似乎,开始时的生疏就过去了,众人互相做了介绍,原来,那白净的少年就是江家二房嫡子,也是二房唯一的儿子江宏!江家二老爷名叫江应平,乃是都转盐运使司运使,长年行走江南京都一线,十八年前还是小小苏州同知的江应平,在一次水灾之后的赈灾过程中,结识江南旺族百里世家的千金嫡女百里音,百里音本就才名远播,为人又有一颗菩萨心肠,在水患之后,亲自上街为灾民施粥救助,被寻访灾情的江应平遇到。 少而聪敏,又有一颗良善之心的江应平,本就是不满京都生活的繁华与腐败,放弃了留京为官的机会,依然来到江南,当遇到这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百里音时,愣在原地,就这样一见钟情。 这个世上,就是有一些人,明明从来没有见过,却会在初遇时就有一种感觉,似乎千百世的轮回,她一直都在,他一直都在,他们来到这个世间,就是为了在某个偶然,遇到他,或她。 很自然的,他们就相爱的。 王朝到了中期,政局不像建国时的清明,类似江应平这样的清流官员很是少见,这样的官员自然也不可能官运亨通了,但是难得就难得在江家的特殊地位,倒是为江应平一生保驾护航了。任他在地方百般折腾,任他多么遭受官员排挤,却还是一生顺风顺水,一路做到了江南盐运使,把握一条国家经济命脉。 另一个自称百里文山的嘛...... “三姑娘,似乎和宏弟认识?”百里文山轻饮一口,举止风流。眉目带着轻笑,问道。 云卿摇摇头。 “文山哥,是这样的,这两天弟弟一直在找《风土人情志》这本书,您知道的,然后,”江宏偷偷看了云卿一眼,见她没有什么表情,抿抿嘴,打了个响指,不知道在哪猫着的书童就跑了过来,江宏从他手里拿过那本书,放在桌子上,往云卿那本一推。 云卿愣了愣,有些意外的看着江宏。 “先给你看好啦。”江宏眼神清澈,声音也很干净。 云卿突然就乐了,拿起书册,笑道:“那谢过喽。” “好啊,你一直在逗我!”江宏见云卿笑的灿烂,先是晃神,继而反应过来,看着云卿美美的拿着书翻看,瞪着眼睛,懊恼的惨叫一声。 云卿回头,无辜的看着他。 “好啦好啦,谁让你是小女子呢,让你一次喽。”江宏洒脱的摆摆手,扭过头,不去看她,白净的小脸浮起两朵红霞。 第六十五章 不巧 “文山哥,今日也真是巧,你说这京都这么多人,偏偏我和三姑娘就能一而再的遇上,你说,我们是否当干一杯呢?” 江宏的心情莫名的好,少年的眼睛很纯粹,他好像一张白纸一样,明朗简单,他的喜好这么明白的表现,他的世界,清晰的好像黑白的日夜一样。云卿不由自主的就放开了身心,融入他的喜悦之中。 “三公子什么时候回的京都?”酒过三巡,几人说起了闲话,云卿的印象中,江宏一家似乎一直都在江南,前世此时...... “也才回来两日,听闻今日有集会,就和表哥一道出来逛逛。” 江宏没有隐瞒,喝了口清酒说道,说完才发现云卿出了神。 此时,云卿想到的是被她忘记的一件大事儿,一件,很可能关乎她未来命运的大事儿。 选秀。 前世,景仁十六年秋,高宗在位的第五次选秀,谢三姑娘中选,冬,东宫太子妃和凌芯公主去世,景仁十七年春,太子爱妻情深,听从已故太子妃的遗言,向高宗请旨,谢三姑娘入主东宫...... 太子妃到底有没有遗言求太子取谢三姑娘,民间多有流言,因为此事未出之时,谢三姑娘虽有才名传出,不过在这贵女云集的京都贵族圈子,却也不算突出,而太子妃更是和谢家的姑娘没有深交,为什么会留下这样的遗命呢? 直到太子谋国案起,高宗本欲废除太子,据闻,新太子妃夜探璃亲王府。第二日,璃亲王入宫面圣,力荐高宗收回成命。民间有流传,璃亲王与太子妃谢氏两情相悦,为了制衡璃亲王放弃皇位,太子夺人所爱,娶了并不熟悉的谢三姑娘。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三年守孝未过,今年的选秀是不用参加,可是过了年,孝期就满了。虽然许多事情变了,可是谁又敢说没有意外呢?若是西北战争和前世一样顺利,今年冬季,西胡就会退兵,大胜归来的七皇子,将被封璃亲王! 江宏在云卿眼前摇摇手,云卿眨眨眼,思绪被拉了回来,她不解的看着江宏。 “姑娘可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对面的百里文山温和的说道,言语中带了几分关心:“刚刚一瞬间脸色那么苍白。” 云卿摇摇头,还不待她开口,依兰就凑过来,勾着头看云卿,声音里透着担忧:“姑娘不舒服么?” 此时,依兰和玉兰已经起身了,她们快速的将米饭吃完,桌子上的菜也没吃几口,云卿理解,也没管她们,由着她们。 看依兰这担心的小模样,云卿宽慰的笑笑:“我没事儿。” 依兰轻呼了口气,说道:“姑娘,我们出来的时间也久了,不然回去吧,您这样,总不好,万一......” “没关系,我今日精神好,一会儿,我们去游湖!”云卿声音软软的说着。 “好啊!”依兰听了,马上拍手较好。 “咳!”玉兰在两人身后一声清咳,打断依兰的欢呼。 “姑娘,我们还是回去吧,您别诱惑奴婢了。”依兰委屈的声音都带了哭音儿。 “呵呵,你这小丫头真可爱!”江宏看他们主仆互动,也是新奇,很少见到这样的主仆。 云卿笑笑,端起手边的酒杯,朱唇轻启,就要说告辞的话。 江浩与江明月却在此时出现在云卿面前时,云卿一天的好心情瞬间就没有了,不过她也没有表示,默不作声的放下刚刚举起的酒杯,看向窗外,把自己当了透明人。 不过显然,她想当透明人,别人不一定真把她当透明人。 “文山哥哥,你们怎么在这里,我和江浩一直在楼上等你们呢!”江明月娇俏地笑着,走到百里文山身边,挨着坐下,看向云卿,娇柔的声音变得轻佻了:“三姑娘啊!” 百里文山嘴角挂着微笑,视线落在云卿刚刚放下的酒杯上,目光上移,云卿的侧脸在阳光下,光洁的脸上细小的绒毛若隐若现。 “谢三姑娘,嘿嘿,我的小姨子喽。”江浩嘻嘻哈哈的在一边打诨,翘着腿就在依兰他们之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公子请慎言。”玉兰眉头一皱,上前一步,福了福,轻声说道。 “哟,你这小丫头,懂不懂规矩,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地方么?”江浩斜着眼睛,凶神恶煞的瞪了玉兰一眼。 “奴婢是谢家的奴婢,奴婢的主子是姑娘,公子认错了。”玉兰不卑不亢的顶了回去。 “噗!”依兰看江浩吃瘪,忍不住笑出声来,心中对他颇为不屑,能看上二姑娘的会是什么正经公子?看那架势,明显就是个二流子。 江浩怒了,他是真的怒了,他从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下人看笑话。 “三姑娘的奴婢似乎很不懂规矩啊。”江明月在一边搭腔,她的手挽上百里文山的胳膊,侧着脸娇声问他:“文山哥哥,你说呢?” “小门户的丫鬟,比不得郡主识大体,郡主莫要怪罪。”云卿轻笑,抬手,玉兰上前扶着,云卿起身,离了席,站在一边,微福了一礼,笑道:“云卿谢过三公子的书册。” “杯酒话江湖,谈笑碧影里。既然酒没了意,小女子就先告辞了。” 百里文山抿嘴轻笑:“今日是我们失礼了,若是有缘,再邀姑娘共饮。” “噗!”江宏就没那么能忍了,嗤笑出声来,指着云卿,欢快地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个省事儿的,真真是牙尖嘴利。” “您还是第一个这样赞小女子的,那小女子就却之不恭了!”云卿掩嘴轻笑。 不再停留,莲步轻移,就下了阁楼。 等云卿都出了视野,江明月才回过味儿来,像猫被踩了尾巴似得跳了起来,又觉失礼,坐回去时不依得晃着百里文山的胳膊,口中撒着娇:“文山哥哥,你竟然合着外人欺负明月!” 百里文山微微一笑,将她的手从他胳膊上拿下,指了指对面,江明月脸色一变,嘟着嘴,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坐下。 “百里大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吧!”江浩把玩着手里的杯子,冷笑了一声,伸手去拿酒壶,发现已经空了,随手就将杯子丢在桌子上,杯子骨碌碌的转了几圈,最后被盘子挡住,才没滑落在地。 第六十六章 发病 “江浩,说什么呢!” 看江浩情绪有点儿不对,口中也一副找事儿的样子,江明月立即跳出来,打断江浩口中的话,她可不想让百里文山对自己有了坏印象,若说心思,江明月最近很是烦躁,她一直以为自己心仪的是七皇子,可是,没想到第一次见到这传闻中的“玉竹公子”就动了心,每次见到他,心中都好像有一只小鹿在乱撞,百里文山是百里家族小辈的领军人物,不管是才智还是样貌都是数一数二的,尤其是他带人宽厚,与人为善的品质,更是为人称道。 江宏左右看看,自然看出了有些不对,看刚刚他们二人和那谢三姑娘的对话,明显处处透着针对,想来也是有矛盾的,百里文山和他们二房两日前才到京都,他也不希望江浩与百里文山有什么矛盾。便笑嘻嘻地对江浩和江明月说:“堂兄莫急,这次是我们不是,不过我们都给当玩笑了,没想到就让堂妹受了委屈,都是我们的错,堂妹也不要气了,改日三哥给你寻个好玩儿的,保你消气!” 看江宏这样说,江明月心中的气消了很多,可是对云卿的厌恶却达到了极点,只是看百里文山两人似乎对云卿有所维护,弄不清他们对云卿的态度,她也不敢随意耍性子,江明月是个聪明的姑娘,事情到这里,她也就打住了这个话题。 “三哥可要说话算话!”说着又转头对江浩说道:“好啦二哥也不要气了,你不就是担心自己那小娇娘受谢云卿的气么?你那小娇娘也不是省油的灯,你就别瞎操心了,对啦,文山哥哥,我们去游湖可好?” 游湖?百里文山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云卿软软的声音,她,似乎也是要去游湖的,脸上浮起一抹柔和的笑容,轻轻摇头:“姑父让我下午去寻他,时辰也快到了,你们若想去,你们几个去吧。” 江宏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百里文山的意思,出声应和:“对啊对啊,似乎是太学的事儿,这可不能耽搁,表兄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这就回去吧,我可是对太学期待已久了。” 百里文山好笑的摇摇头,就被江宏拉着起了身。 “那我们就先回了,你们好好玩。” 百里文山走后,江明月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脸色阴沉的可怕,但因为是在公共场合,她倒也能克制,冷哼一声,离了席,倒是江浩,一个人要了壶醉清风,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坐在原地,自斟自饮起来。 云卿几人出了醉仙楼,心情并没有被打扰,如今,医书买到了,《风土人情志》也到手,今日的主要任务也完成了,酒足饭饱,自然便想好好享受下这难得的闲暇时光。 京都城的未央湖和宫里的未央湖是连成一片的,只是,宫外的未央湖,湖面更宽一些,城西一半都是湖面,汇入金铃河。 有些事情,发生的就是这么突兀,本来,三人正在开心的游湖,云卿倚着栏杆,湖光潋滟,一切都这么美好,可是没多久,眼皮就沉了几分,似乎是阳光太暖了,似乎是心情愉悦,她并没有感觉什么不适,只是想睡觉。慢慢的,闭上眼,就睡过去了。 依兰站在船头,唱着她家乡的小调,小调婉转,活泼动人,一曲结束,她回头,邀功似得看向云卿,她明亮的眼睛一怔,眼中就有了一丝慌乱。 “姑娘?” 依兰的声音小小的,似乎怕打扰到云卿的美梦。 玉兰坐在云卿身后,并没有看到已经闭上眼睛的云卿,她看依兰有些不对,心中一咯噔,快速起身,探过身子看到云卿紧闭的双眼,慌忙扶上云卿的身子,颤着声音轻轻唤了几句。 云卿只是闭着眼,没有任何回应,阳光下,莹莹的皮肤白里透红,像极了瓷娃娃。 “怎么办,怎么办啊,呜呜。”依兰忍不住带了哭腔,不知所措的瘫坐在船上。 “不许哭!” 玉兰也害怕,可是她知道这时候她不能乱,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冲在船尾的船夫喊道:“船家,靠岸吧,我们姑娘困了,我们该回了。” “好嘞!” 船家应了一声,调转船头,往岸边划去,玉兰看看不争气的依兰,皱了下眉头。 “依兰,听我说,等下到了岸边,我和姑娘在船上等着,你速速去寻了老郑,马车应该就在城西土地庙那,姑娘之前吩咐过,不要慌张,不然被有心人认出来,对姑娘影响不好。” 依兰点点头,看着云卿紧闭的双眼,安详的睡姿,她轻声问道:“玉兰姐姐,姑娘,不会有事的,对吧?” “放心,姑娘不会有事儿的。” 玉兰在安慰依兰,同样也在安慰自己。 船一靠岸,依兰就跳了下去,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她定定神,快步往土地庙的方向跑去,心中记着玉兰的嘱咐,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脚步慢慢也平稳下来。 所谓土地庙,其实就是一个小广场,中间有颗大大的榕树,广场东南角一个小小的矮房子,供着一个慈眉善目的土地公公,庙头虽小,可是土地公公面前的香火倒是旺盛,依兰目光扫过土地公公,心中默念,慈悲善良的土地爷爷,求您保佑我家姑娘渡过这个难关,婢女以后定会初一十五的为您上柱香火,姑娘是个可怜人,从小就多灾多难的,身边总有小人暗害,可是姑娘依然能够保持着善良的心,求您一定要保佑我家姑娘。 虽然心思百转,可是依兰并没有停下脚步,一边走,一边在众多马车中寻找自家的马车,今日集会,大户人家也多有上街闲逛的,所以在此停留的马车很多,不过,对于此时的依兰来说,还是很快的就找到了自家的马车,她快步跑过去,跳上马车,喘着粗气急急的对老郑吩咐道:“老郑,快,姑娘,快去未央湖。” 老郑本来正在悠哉的晒太阳,依兰突然这幅模样出现,他心中也是一惊,顾不得许多,将手中的眼袋往马车上一磕,熄了火,侧身一跳坐稳了马车,手上马鞭一扬,马车就跑了开去。 虽然他不知道云卿怎么了,他也不知道云卿生病的事情,可是看依兰这幅样子,他心中就是一惊,依兰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能让依兰失了主意,定不是小事儿,云卿也是他们这些老奴看着长大的,自然是万分关心。 心中想着,鞭子就抽到了马的屁股上,马车一个加速,依兰没有坐稳,头嘭的磕在车厢上,也不顾的,今日街上人本身就多,老郑打起十二分精神驾驶着马车。 第六十七章 躲去帅府 “玉兰姐姐!” 依兰跳下马车,跑到船头,看着昏迷的云卿,再看看左右,一时手足无措的看向玉兰。 “嘘!”玉兰倒是平静,小声说道,声音却也正好可以被附近的人听到:“姑娘刚睡着了,你来扶着,我背姑娘上车。” “哦!”依兰一听,眼睛一亮,觉得这主意好,就小心的上了船,低声问道:“姐姐可以么?不然我来?” 玉兰摇摇头,起身,敛着衣裙蹲在云卿身前。依兰也没再争,帮云卿伏在玉兰的背上,然后帮着玉兰起身,扶着二人一道下了船。玉兰是云卿身边的大丫头,平日粗活累活做的并不多,她和依兰主要就是伺候着云卿平日的起居,所以,她其实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罢了,云卿不重,玉兰背起来也是费劲儿的,小脸憋得通红,她尽量让自己的步子快一点儿,到底人流较多,被太多人看到也是不好。 还好一切顺利,并没有引起人们的围观,上了马车,玉兰将云卿安置好,呼了口气,低头想了想,才开口道:“老郑,去帅府吧。” “玉兰姐姐?” 玉兰点点头:“姑娘没有依靠,三皇子怎么说也是外人,我们不能事事都劳烦他,想来想去,只有老元帅了。明文公子依雪姑娘和我们姑娘关系一向交好,老元帅也把姑娘放在心上,虽然没有明说,可看老元帅派人选的审石和邓平两人就可以看出老元帅的用心,他老人家并没有找自己身边的人,还是专门寻了新人,这样,就保证了审石邓平他们对姑娘的绝对忠诚。再加上卢老先生......” 依兰点点头,看了一眼沉睡的云卿,抱着膝盖坐在一边的角落里,心里空落落的,又想到暗害姑娘的人还没有头绪,心中更恨上了自己的没用,平日都是姑娘护着自己,自己从来不能为姑娘做些什么,姑娘生了病,自己也只会慌,若不是有玉兰,她无法想象自己会怎么样,一定会把姑娘置于更危险的境地。依兰想着将脸埋在膝盖里,小小的身子颤抖着,很是无助的样子。 正在照顾云卿的玉兰看她没了声响,回头看了一眼,见她这样,默了默,没有说话,许多事情,和她说过很多此了,可是依兰总是没放在心上,希望这一次,她能长大些,姑娘本身就孤苦,还要照顾着身边这一大帮子的人,玉兰看着云卿,心中暗叹,姑娘也还是个孩子而已。 马车内安静下来,除了街道上依然热闹的叫卖声,就只剩下咕噜噜的马车轮子转动的声音,还有老郑是不是的一声吆喝。 一路还算顺利,来到帅府门口,玉兰先下了马车,虽然没有递过拜帖,玉兰也很少露面,但是门房也是个机灵的,能在帅府做门房的也不是一般人,认不出玉兰也认得了这顶青色油顶马车。 “姑娘是晋国公府的?” 玉兰点点头,用早想好的措辞解释道:“我家姑娘是晋国公府三姑娘,因为姑娘染了风寒,可能需要顶轿子,烦请小哥通报下。” 门房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他看了一眼没有动静的马车,心中暗叹了一声可怜,便对玉兰说道:“你先稍等,我去东院喊轿子。” “诶!”玉兰心中一喜,应道。 “快去通知轻阳苑大夫人,表姑娘来了!”门房对一边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吩咐了一声,就转身往东院去了。 玉兰只等了不到盏茶时间,刚刚的门房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定双人抬的小轿子,玉兰道了声谢,引着轿子来到马车边,此时也顾不得别人怎么看,和依兰一起扶了云卿上轿子。 “姑娘发了热,身上一直没有力气,想依雪姑娘了,奴婢们也劝不住。”玉兰笑呵呵的解释着,不然如何,来自己外公家却昏迷着,传到老夫人耳朵里,姑娘又落了不是。 帅府的下人还是懂规矩的,看这情形就知道肯定有问题了,也都了解这位表姑娘的处境,自然不会多说。轿夫等云卿坐定,就起了轿,玉兰看着陌生的两个轿夫故意放轻的步子,眼睛一酸,忍不住掉下泪来。 为什么,母家的下人都知道心疼自己家姑娘,而自家的人却都是算计?姑娘从出生到现在,都活在算计之中!到底是谁?这么深的算计,竟然让姑娘不知不觉间着了此道! 过了两道门,迎面就跑来一个女子,不是罗依雪还会是谁? “云卿!”依雪开心地唤到,看云卿还坐着轿子,口中带了调笑:“你这妮子,惯会偷懒了,就这几步路子,还坐起了轿子。快快出来,跟我去后院,我给你看看我新得的小马!” “表姑娘!”玉兰上前一步,不经意地挡着依雪的来路,眼看依雪眉头皱起,就要出声,玉兰慌忙说道:“表姑娘,我们姑娘病了,吹不得风。” “吹不得风?”依雪狐疑着看着玉兰,又看看一直没有动静的轿子,神色一肃,觉察出几分不对,清咳一声,无所谓地摇摇手,甩着手中的帕子:“好啦好啦,我们到房间里玩,你们几个,走路慢着点儿,这丫头金贵着呢!” 依雪并没有引着去轻阳苑,而是换了个方向,转到了她住的听风小筑。 轿子在听风小筑门口停下,依雪唤了两声,见没动静,掀起帘子一看,笑了:“这丫头,竟然睡着了!” 然后依雪似模似样的又叫了两声,见云卿没反应,便派人寻了个婆子将云卿背进了她的闺阁。 人刚进房间,依雪脸色便沉了下来,将云卿安置在床上,遣退了身边所有的人,只留了玉兰和依兰二人,才细细问起事情经过。 “依雪姑娘,您可要救救我们姑娘,姑娘晕倒,奴婢们不敢带回国公府,姑娘醒着时还能有个注意,这姑娘昏过去了,大公子也不在,我们实在没了主意,只想到老元帅对姑娘疼惜,依雪姑娘和姑娘也是真心好的,奴婢便自作主张,带着姑娘来了府里。”玉兰拉着依兰跪了下去,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 依雪看着地上的两个泪人,一阵头大,小脸一般,训道:“都别哭了!你们姑娘还躺着呢,要我帮忙,总要先说说是怎么回事儿吧?” 依雪走到床边,手抚上云卿的额头,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口中小声说道:“也没发烧啊?” 玉兰和依兰对视一眼,玉兰想了想说:“依雪姑娘,我们姑娘是由于太医医治的,具体的,还需要于太医确诊了才是。” 依雪心中咯噔一声,盯着云卿看了好久,云卿的呼吸很微弱,很轻,脸上还带着一抹微笑,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她是这样安详,好像在做一场美丽的梦。事情对于她来说太突然了,她也有些无措,在屋子里走了两圈:“先去请来于太医,来人!” 第六十八章 商议 芷儿被依雪赶出来,心中正奇怪着,想到表姑娘一直都没有醒来,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不过她只是个丫头,她懂得自己的本分,她懂,不代表所有人都懂,不经意间抬头,见到三两个丫头和一个婆子在一边鬼鬼祟祟的谈论着什么,脸一沉,走过去低声训斥道:“谁教的你们这般没规矩?表姑娘只是在轿子里睡着了,你们乱说什么?当心姑娘知道了罚你们!” 两个丫头是小丫头,正巧在前院子打扫,看到了云卿进院子的经过,见张婆子出了罗依雪的闺阁,便凑过去听信儿,被芷儿一顿训斥,慌忙白了小脸,束手立在那儿,不敢做声,却也没有立即走开,心里还存着能多看点儿热闹就多看点儿的心思,回头还可以在其他丫头面前显摆。 那张婆子也是得脸的粗使婆子,不然也不会被依雪喊来担了背人的活,芷儿是大丫头,可她也不会一味的发怯,听了芷儿的训斥,脸上摆上讨好的笑意,凑过来问道:“芷儿姑娘,不是我们好奇,实在是表姑娘情况真的有些不对,刚刚老奴背着表姑娘的时候,她身子软软的,好像完全失去了知觉,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张婆子的话让芷儿心中也没了底,再加上自己姑娘的反应,下意识的知道这次可能不是小事,正在心中思索,那边屋子里就传来依雪的喊叫,她一提精神,正要进屋,顿下脚步回过头来对原地的几个人吩咐道:“主子的事儿不是我们能谈论的,你们几个我都记着了,若是这事儿有任何风声传出去,仔细你们这条命,多的我也不说,你们心里垫着点儿吧。” 说完,芷儿就脚步匆匆了朝屋子走去,留下的张婆子和两个小丫头都唬了一跳,暗骂自己愚蠢,芷儿也算是有见识的,说的话自然有几分道理,自己这随意凑热闹,万一被沿途的哪个嘴碎的婆子什么的传出消息,自己等人岂不是也得担着责任?一时都懊恼到了极点,互相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的散了去。 芷儿这边进了房门,就见到云卿的两个丫头跪在地上嘤嘤哭着,而自己的姑娘又是从来没有过的焦虑模样,心中便提了口气儿,走到罗依雪身边,低声唤了声姑娘。 罗依雪停下脚步,看着芷儿半天不说话。 芷儿被依雪盯的一阵发毛,她从没被自己姑娘这般盯着过,好似,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一般,两腿一软,差点儿忍不住也跪在地上,正在她快要坚持不住时,罗依雪开了口: “芷儿,等下跟我去爷爷那拿了牌子你亲自去于太医府上请人,就说,就说爷爷病了!另外派人去晋国公府传话,说卿儿过来帅府,正巧我明日要去普若寺给爷爷祈福,云卿心挂爷爷,就和我一起去了。” “表姑娘!”玉兰磕了个头,说道:“还是我回去传话吧,顺便带点儿姑娘的东西来,到底我了解老夫人的脾气,多少知道怎么回话。” 罗依雪点点头,觉得确实是这个理,就同意了。 玉兰嘱咐了依兰不要再慌了,就出了门,回晋国公府去了。 这边玉兰刚走,罗依雪就带着芷儿出了门,还没出听风小筑,就遇上了迎面走来的罗家大夫人。 “娘!”罗依雪迎上去,扑在大夫人的怀里,小小的身子发着斗,唬了大夫人一跳。 “怎么了这是?” 大夫人从没见过自己女儿这样,心中想着莫非是被谁人欺负了?可是也没道理啊!因为罗依雪刚刚是在她房里玩着,听到下人来报云卿来了,就欢天喜地的跑出去了,自己在院子里左等右等,都不见两个姑娘过来,派人一打听,原来依雪拉着回了自己院子,所以,这段时间,自己女儿应该只接触了云卿那丫头才对,这俩人,平日好的跟一个人儿似得,怎么就这样了? 罗依雪摇摇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她只是刚刚看到自己娘,想到没了娘亲的云卿这几年受的哭,一时心酸,想到自己一直有哥哥们照顾,有爹娘的疼爱,实在太幸福了,这样想着,就越发替云卿委屈,可这些话,这会儿也不方便说,也不回答罗大夫人的话,拉着莫名其妙的罗大夫人就往前院书房方向走去。 “这......”大夫人看看罗依雪的小院,再看看被罗依雪拉着走的方向,摇摇头,虽然不解,可也不再和她拗着,有些好笑的跟着她走去。 一路上罗依雪都沉默着,大夫人虽然好奇,可是也没有说话,只是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看到依雪带着自己来到了自己公公的院子,大夫人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还是没有开口说话,等到见到老元帅,遣退了伺候的一干人等,依雪才开了口。 “爷爷,云卿来了,可是她病了,她的丫头说,云卿的病是由于太医暗中医治的,还没有确诊,如今,她昏迷着,在孙女的房间。” 静,静的只剩下沙漏流逝的声音。 “雪儿,你,你在说什么呢?”大夫人颤着声音,不可置信的问道。 而老元帅的脸色,已经阴沉的,随时都能有一场暴怒。 “具体的女儿也不清楚,只知道云卿瞒着国公府的人在治病,这次她带丫头们上街晕过去,丫头怕自己瞒不住,便带着来了帅府,刚刚,女儿吩咐云卿的丫头玉兰回去回了谢老夫人,说......说爷爷病了,女儿和云卿要去普若寺为爷爷祈福几日。” 大夫人脸色一变,暗怪依雪不懂事,怎么能拿长辈的身体来说事儿呢?她偷偷瞧了一眼老元帅的面色,还好自己公公也是心疼这个外孙女的,并没有什么不悦的样子。这样想着,就暗中瞪了罗依雪一眼,不过老元帅和罗依雪都沉溺在这种悲伤中,并没有注意到。 “雪儿做的不错,是个好孩子,”久久的,罗元帅开了口,手指敲着桌子,想了想,开口道:“既然这样了,那就拿着牌子去请于太医过府,为我医治!” 老元帅特意加重了为我医治四个字,大夫人松了口气,罗依雪心中也安定了。 “明日,依雪就去普若寺,”说着,他想了想,又说道:“让你身边的那个小丫头扮作卿丫头的样子,你们在普若寺多待些日子,什么时候有人去传消息说我病好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哦!”罗依雪其实并不想去,但是她也是识大体的,知道现在不能刷小性子。 “可是父亲......”大夫人突然开了口,吞吞吐吐的,明显想说的话难以启齿:“若是卿儿真有个意外,国公府那边......” 第六十九章 私心 “嘭!”老元帅一掌拍在桌子上,怒目看向大夫人:“他们最好祈祷着卿丫头没事儿!” “是媳妇儿失言了,父亲莫怪。” 大夫人担心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她也知道此时说这话老元帅肯定听不进耳里,可是老元帅听不听的进去是一回事儿,她说不说,是另一回事儿了。 罗远山自然也不是糊涂的,可是事关自己外孙女的性命,他是顾不得许多了。这边连忙命人拿着自己的牌子去了于太医府上请人,那边又吩咐罗大夫人着人将他左侧间的耳房收拾出来,临时安置云卿,虽然耳房较小,但是也顾不得许多了,好在左侧耳房也是通风向阳的,除了面积较小,倒没有其他什么不好的。 另一边,玉兰已经跪在了谢老夫人的面前,老夫人不疑有他,云卿回来府上一个多月了,还没有正式拜会过母家那边,说出去也是自己这边失礼了,既然赶上了罗老元帅身子不爽利,陪罗家小姐去祈福都是合情合理的,也没有多问,只是嘱咐道: “普若寺是皇家寺院,香火旺盛,往来的人员也就较为复杂,你们姑娘性子稳妥我也不担心,只是亲家姑娘是个活泼好动的,你多留点儿神,都别出了什么差错。” 玉兰低着眸子,听完老夫人的话,又轻轻磕了个头,说道:“奴婢们记着了,会照顾姑娘周全的,老夫人挂念姑娘,姑娘也是天天把老夫人挂在心上呢,姑娘刚开始听说要去普若寺,她也是犹豫的,到底刚回来,近日天气多变,老夫人也入了寒,姑娘本来挂念老夫人,但老元帅素来对姑娘也疼爱,加上姑娘长年不能在身边伺候,又经不住表姑娘的央告,也就应了,姑娘也说了正好给老夫人也祈个福,也算全了孝。” 老夫人面上带了满意的笑容,点点头,慈祥地说道:“三丫头一向都是懂事的,好了,你回青苑收拾点儿路上用的上的,告诉你们姑娘,山上寒露重,莫要待得太久,心意到就好了,早点儿回来。” “是,奴婢告退!”说着,玉兰又叩了个头,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玉兰这边退出去,老夫人闭上眼睛,手里拨动着佛珠默默念了几句,才睁开眼,开口说道:“也是我老了,这三姑娘倒是越来越玲珑了。” 一直站在老夫人身侧默不作声的李嬷嬷听了,拿眼瞧了一眼老夫人的神色,并不能看出来什么,但老夫人口中用了“三姑娘”这个称呼,让李嬷嬷心中微微警醒,她便低了头,平静的说道:“三姑娘本就是聪慧的。” 老夫人点点头:“慧极必妖啊!” 这话说的就重了,晋国公府本来也还好,只是才两年时光,也许是二房三房都搬出去的原因,整个国公府都空荡了许多,人丁也稀薄了,如今堂堂晋国公,竟只得一个新姨娘在身边侍候着,说出去就有些不成体统,而三姑娘作为晋国公府唯一的嫡女,慧极必妖,“妖”这一个字,就让人深想了。 李嬷嬷虽然从小侍候着老夫人,这一来二去四十多年了,可是时间越久,她越明白谨言慎行的道理,她了解老夫人,甚至超过了了解自己,她知道,老夫人的每一句话,都不会是无的放矢的。 “老夫人可是对三姑娘起了疑?” 这话也就李嬷嬷敢说了。 老夫人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或摇头,只是无声地拨动着佛珠,眼睛盯着刚刚玉兰跪过的地方,似乎在出神。 “请恕老奴多嘴,三姑娘到底是孝顺的,即使做了什么,也就是在二姨娘三姨娘的事儿上,可能做了点儿手脚,不过,左右不过是个姨娘,说难听点儿,也就是个奴婢!没有影响到子嗣,老夫人也不用费那心思了。” 老夫人听了这话,倒是点了点头,耳边又传来李嬷嬷的声音:“更何况,二姨娘三姨娘做的事情,老夫人心里想来也都清楚,如今的下场,总归还算是轻的。” “你说的,我何尝不是不知道,只是三丫头如此年纪,我是担心,心思未免过重了!” 李嬷嬷眼珠子转转,看老夫人说话不像刚刚那么神神叨叨了,便又放开了胆子,走上前,跪坐在老夫人脚边,为她按起了腿,嘴上也絮絮叨叨为云卿说起了话:“老夫人只管放宽了心吧,三姑娘是聪慧,可也从来不会做有损我们国公府颜面的事儿,老奴倒是担心二姑娘的事情,她这性子到了江家做小,还不一定惹出什么乱子呢,更何况,她的事儿,外人不知道,我们总得做着点儿打算,不然这一结婚,岂不是漏了陷儿?” “哼!”老夫人一声冷哼,果然转移了视线,口气也严厉了起来:“她若聪明的,就好好在江家做好她的本分,我谢家还能给她撑个脸面,她若是敢找事儿,哼!” 李嬷嬷低着头,老夫人一心在谢家的家业上,若是有人敢做有损谢家门面的事儿,自然也会被老夫人所弃,李嬷嬷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没人注意到的地方,她的眼中满是恶毒的恨意,原来,李嬷嬷就是谢家一处偏僻农庄庄头李桂的养母。李嬷嬷一生没有婚嫁,只是认养了表亲家的儿子做了自己儿子,取名李桂,没想到,因为这个谢云语,害的自己这个儿子再没敢漏过面,到现在还在外漂泊着,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李嬷嬷心中愤恨的谢云语,此时倒是开心的很,碎雨轩里,青儿和翠儿瑟瑟的守着房门,听着屋内男女打情骂俏的嬉闹声,那叫一个胆颤心惊啊。 “唔,好了!”谢云语推开一直抱着自己揩油的江浩,斜着眼睛瞪了她一眼,媚眼横生的样子挠的江浩心中痒痒的,就又要凑过来,却被谢云语伸出小手挡着了他的嘴。 狠狠的在她小手上亲了一口,谢云语咯咯一阵轻笑,娇态毕露。 “你这要是被发现了,可是被当做采花贼沉了塘的!”谢云语轻推江浩的胸口,娇嗔道。 “沉塘也有你陪着!”江浩明显意犹未尽,眼中有着不满,心中暗暗道:这丫头,也太过精明了,三番两次都不给自己得手,早晚要把她给收拾了! “哼!你再过俩月就要娶妻了,可不是要把我忘了?” 每次想起这个,谢云语都要在心中将云卿诅咒个遍,若不是云卿,她母亲马上就要扶正了,她谢云语也是名副其实的嫡女了,怎么可能要沦为做妾?这样想着,瞥了一眼春风得意的江浩,眸光一闪,眼中就挂了泪珠,我见犹怜的差点儿落下泪来。 “我的小宝贝儿哦,这又是怎么了?” 江浩抱着谢云语一阵呵护。 “二爷,你可不能忘了语儿对您的情谊,语儿命苦,只剩下您的宠爱了,这个家,都快没语儿的容身之地了。” 说着,一滴清泪滑落,让江浩好一阵心疼,听了谢云语的话,条件反射的响起了云卿,那牙尖嘴利的臭丫头!江浩想着,心中对谢云语更是怜惜,只恨不得现在就带她离了这虎狼之穴。 第七十章 确诊 帅府的大门口,黄昏的余晖为门口的两尊石狮子染上了一层暖暖的橘色,远处的晚霞映红了天空,明天应该是个晴天。 玉兰手里紧紧攥着一条粉色的帕子,因为焦虑,她在大门前的柱子处来回走着,空气中似乎也飘散出一种莫名的压抑,不远处,两个门房时不时的扫过去看一眼,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年轻的门房实在看不下去了,进入耳房端了碗茶水出来,走到玉兰身边,轻声说道:“我说这位姑娘,您就坐着歇息会儿吧,您这来回走的,我们看着就心焦。” 正在张望的玉兰一愣,回过头看了一眼这个门房,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那个年老门房,歉意的低了下头:“不好意思,让你们跟着我受累了。” “哎!该来的总会来的,您这也帮不上忙,放平了心态,总有需要您做的事儿一会儿。” 玉兰抬头看他一眼,年轻的门房眼神清澈,只是简单的宽慰她而已,这就是旁观者清吧,她微微一笑,道了声谢,看着他手里的茶水,轻轻摇摇头:“不用了,我不渴,还有,我叫玉兰,不要姑娘姑娘的唤了,我也只是个丫鬟而已。” 玉兰的笑容很干净,没有一丝因为自己是丫鬟而觉得自卑的样子,她大方的介绍了自己,就走到大门外,倚着石狮子,静静看着远处的路口,虽然不再走动,可是细看去,她手中的帕子似乎被攥的更紧了。年轻的门房看看老门房,耸耸肩,端起手中的茶水喝了一大口,又放回耳房去了。 又过了一刻钟,一顶褐色的小轿子晃晃悠悠的出现在玉兰的视野里,她立即绷紧了身子,眼睛紧紧盯着,最后轿子停在帅府门口,她才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去,小心的问着轿子边上站着的一个家丁:“是于太医么?” 家丁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她,有些被她紧张的样子吓到,不过还是点点头,回应了玉兰,玉兰得到肯定的回复,鼻子一酸,差点儿落下泪来,从姑娘晕倒,到于太医过来,这中间一个多时辰快两个时辰了,姑娘到现在都人事不知的躺在那儿,而她们......玉兰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这时候,轿夫已经斜了轿子,于太医的手扶着轿子正要出来,玉兰拿帕子抹了抹眼角差点儿落下的泪,连忙扶上于太医的胳膊。 于太医出了轿子,看了一眼玉兰红红的眼角,又低头看向扶着自己的小手,小手骨节分明,隐隐有着一道道白色的小印记,他抿嘴一笑,快慰的说道:“放心。” 玉兰抬眼看向于太医,年轻的太医镇定自若,面带自信的微笑,也就是这个微笑,让玉兰慌乱一天的心定了下来。 “好啦,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扶我干什么,走吧,前面带路。” 于太医抬抬胳膊,将胳膊从玉兰的手中拿出,大跨着步子,往帅府走去。 玉兰连忙跟上。 “药箱!”轿夫提醒道。 “诶!”玉兰停下脚步,回头,见一个轿夫正从轿子里拿出一个药箱,她快步回来,接在手里,连声道谢。 轿夫也是理解,摆摆手:“去吧去吧。” 玉兰回头,发现于太医都进了门了,便一路小跑跟了过去,倒是留下这请人的家丁一时苦笑连连,冲丢下他跑开去了的玉兰喊道:“诶!你认路么?” 此时的云卿已经被罗家大夫人命心腹悄悄转移到了老元帅平日起居的院子合杨院的东厢房。本来定的是耳房,可是老元帅在罗家大夫人命人收拾的时候,看着那小小的房间,又心疼起了自己的外孙女,吹吹胡子决定了,就东厢,左右他院子平日是很少有人走动的,近身的下人也不多,而且,真被人知道了又如何?谢家敢找他的麻烦? 老元帅到现在气都没消呢。 于太医来到安置云卿的合杨院,门口是同样有些焦虑的大夫人,当然,于太医并不确定她的身份,大夫人见到玉兰和于太医过来,脸上的愁云才散开,有些欢喜的迎上来,一番客气后,引着于太医进了东厢房。 此时东厢已经安静下来,下人们也被赶了出去,于太医等人进来的时候,房间除了昏迷的云卿,就是默不作声,板着一张脸,一直守在云卿身边不肯离开的罗远山,还有一直守在云卿身边为她擦汗的依兰,到底是夏天,他们又不知道敢不敢用冰,所以云卿此时的衣服,都被汗浸湿了。依兰第一眼就看到了于太医,脸上一喜,差点儿失声尖叫,还好她及时意识到这不是自己家里,没有失了礼节。 “罗元帅。” 于太医掀起半垂的纱帐,进到里间,看了一眼略显苍老的背影,抱拳唤回了罗远山的思绪。 罗远山回头,目光如鹰般紧紧盯着于太医看了一会儿,才开口:“听说是你给她诊的脉?” 罗远山是谁?历经杀场数十年的战国元帅!于太医即使再淡定,在罗远山的逼视下,也有些吃不消,直到罗远山开口说话,他才感觉到身上的压力小了好多,轻呼口气,抿抿嘴,脸上挂上一个微笑,说道:“是下官。” “她得的是什么病?为什么会昏迷不醒?” 于太医抬眼看了一眼罗远山,见他面带萧瑟,此时哪还有刚刚的气魄,这般无助的表情,就如同一个普通的老人,面对子女亲人的病痛,痛苦而悲伤。于太医又看了一眼云卿,才低声回到:“下官还需要再诊一次脉!” 罗远山正要吩咐,就见跟在于太医身后的一个小丫头提着个药箱越过于太医凑上前来,他皱了下眉,他并不认得云卿身边的丫头都是什么模样。 这会儿的玉兰,也顾不得礼仪了,听到于太医说要诊脉,条件反射的就跑出来为云卿的胳膊垫上棉垫,搭上帕子。然后让开道路,小手又抓在了一起。 依兰偷偷看了一眼玉兰,趁于太医给云卿诊脉的时候,她伸手轻轻握了握玉兰的手,玉兰回望她一眼,看到依兰眼中的安慰,紧绷的小脸挂上一抹微笑,轻轻拍拍依兰的手,示意自己没事儿,回头,又看向诊脉的于太医。 “我猜的没错!” 这简单的一句话,就让一边的两个丫头落下了泪来,紧张了一天的神经松懈下来,她们抱在一起,欢喜的鼓舞着对方,可是她们也没有说话,只是互相将对方的眼泪擦干,都看向于太医,眼中满是期待。 于太医看她们这样,轻笑着摇摇头:“是甘兰!” “甘兰?不是说,是壁虎和那叫什么的蚂蚁么?”依兰睁着朦胧的大眼睛,不解的问道。 第七十一章 恐怖的算计 于太医瞥了一眼依兰,似乎对依兰的打断很不满,被他这样一瞥,别人没感觉,依兰却是怕怕的缩了缩脖子,可是两只大眼睛还是紧紧盯着于太医,于太医很是无奈。 “于先生,不知道可不可以先让姑娘醒过来?她这样,要昏迷到什么时候?”玉兰却不怕于太医,她记得云卿说过,于太医虽然喜怒有无常,但是,医者父母心,人还是极好的,所以,心中有什么,便问了,在她看来,现在最紧要的就是让云卿醒来,因为她心中一直很惶恐,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将元帅府牵扯进来是不是正确的,若是因此而坏了什么事儿,她的罪过就大了! “谁说她昏迷了?” “啊?” 于太医轻飘飘的一句就让屋内各人神色各异起来,玉兰依兰长大了嘴,老元帅皱着眉头,怀疑地看了一眼于太医,大夫人也扯了扯嘴角,她很想说他们这些人都亲眼见识了云卿的昏迷程度。 依兰看了一眼躺着床上的云卿,小嘴嘟了起来,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完完全全知道自己家姑娘今日下午这“睡”的有多沉,从船上发现云卿闭了眼开始,她们这些人虽然也是千翻小心的,可是再小心,也是一下午的折腾了!依兰撇撇嘴,第一次觉得将姑娘的性命托付给这么年轻的一个太医是不是太草率了。 看到依兰的表情,于太医给气乐了,他也不是就留意了她的表情,不过,谁让依兰这么肆无忌惮的表现出对他的怀疑呢?于太医嘴角掀起一抹坏笑,打开药箱,拿出针袋,打开,翘着兰花指取出一根小号的针,借着烛光看了看,摇摇头,又换了根中号的针,看了一眼沉睡的云卿,叹了口气,当然,忽略他嘴角一直挂着的微笑,你会觉得他这气叹的还算正常,可是配着那微笑,总让人心里惶惶的。 借着烛火给银针消了毒,于太医抬起云卿的胳膊,看了看她的小手,认准了一个地方,一阵扎了下去! 快,准,狠! 依兰捂上小嘴儿,将惊叫堵了回去,正要生气的怒喝他,就听到云卿一声轻呼,依兰强使自己忘记于太医下针前似乎朝自己笑了笑的错觉,连忙扑在了云卿的床前,她这一扑,将于太医也挤到了一边。 于太医也不在意,在一边给银针消了毒,放回针袋中,拍拍手,暂时站在了一边。 云卿只觉得手指一阵剧痛,将她从美梦中惊醒,对的,美梦,可是,梦到了什么,她却说不上来,只觉得身处一处美妙的地方,整个人都很舒服,迟迟的,她不愿意醒过来,似乎很久很久,都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可是,该死的,是谁吵醒了她? 好看的眉头轻皱,卷翘的长睫毛颤了颤,就这一颤,就颤到了依兰和玉兰的心里,两人刚刚忍住的泪又流了出来,紧张的盯着云卿的面容,生怕自己是看错了。 终于,云卿睁开了眼,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床顶青色的帐子,陌生的帐子,和身下陌生的感觉,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略一回头,就看到了舒展着面容微笑的外公。 “姑娘,呜呜,你可算醒了,你吓死依兰了!” 云卿还不及开口,就被依兰抱住了身子,这小孩子般的姿态,让她心中一阵柔软,抬手轻轻抚摸依兰的头,手上的痛感又传来,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 “发生了什么事儿?我的手怎么会这么疼?”云卿软软的声音响起,屋内几个人的情绪都是一顿,视线偶尔偷偷的瞥一眼若无其事,站在一边看热闹的于太医,云卿自然看到了,她却故作不知,脸上反而挂上了笑容。 玉兰擦擦眼睛,她从刚刚起就一直默默地站在一边抹眼泪,到底是需要于太医要救治姑娘,她想还是不要当面说的好,便开口解释道:“姑娘,您从下午游湖时就昏了过去,是于太医唤醒了您。” “外公?”云卿点点头,她多少猜出来一些,现在刚刚醒来,似乎发生了好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我是在帅府么?” 罗远山点点头,刚硬的声音温柔下来,总听着有几分别扭:“其他的事儿,回头说,先让于太医说说你的病。” 话说道正题,于太医也收起了脸上的玩笑,依兰和玉兰服侍云卿靠着枕头坐起身,除了依兰恶狠狠的拿眼瞪着于太医,其他人都敛了心思,用心听于太医说话。 “甘兰是一种草本植物,烘干后可以磨成粉末,被磨成的粉末无色无味,呈白色,若是掺入面粉中,粗看之下,是无法发现的!”说起这医药,于太医两眼就亮晶晶的:“本来,我也以为是灵龙壁虎和香云蚁两种致使的,可是回去反复实验,发现他们除了提神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作用,也严重不到使人疯魔的地步,此时,我似乎撞到了死胡同,用尽了办法也没有新发现,说来也巧,就在昨天,我收拾物件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当时我在你那小厨房角落发现的散落在地的几个发霉的豆鼓,这个时节的豆鼓一般是不会发霉的,我就取了包裹的面粉类东西,细细研究了,发现,里面除了用来做豆鼓的面粉,竟然还掺了甘兰,甘兰虽然不稀有,但也不是满大街都有的!” “我记得,庄嬷嬷的豆鼓里,并不掺和甘兰。”云卿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的指尖,细细摩擦着手指的痛处,轻声说到。 “对对对!”依兰小手点着嘴唇,眼睛一亮,想到春天她和庄嬷嬷坐在院子里晒豆鼓,听庄嬷嬷说起炒豆鼓时的东西里,似乎真的没有甘兰,如果有,这不同于平常厨房常备物的调料,她肯定是记得的! 这样想着,偷偷看了一眼云卿,心想,姑娘到底是姑娘,一边读书还能一边将自己和庄嬷嬷的闲聊记在心里。 “当然不会有甘兰!因为甘兰粉,看起来是干的,可是掺了甘兰的东西,是最易受潮的!甘兰起了很强的催化作用,它无限放大了三姑娘的症状,使她一直都能处于亢奋状态!久而久之,精神崩溃,身体透支到了极致,不是死亡,就是疯魔喽!” 原来如此!一切都串起来了,莫名其妙发霉的豆鼓,异于往年的花香......好深的算计啊!云卿眼中闪过一抹冷光,她还能让谁这么恨呢?她又小瞧了谁? “可是姑娘今日为什么会昏迷?”玉兰轻声问道。 “都说了不是昏迷,她只是睡得比较沉而已!没有继续接触药物,自然会有副作用喽,而这个副作用,”于太医似乎说多了话,语气也不像刚刚那么平缓,他幽幽的说着,声音似乎带了几分邪魅,让人不寒而栗:“就是沉睡,越来越多的睡眠,直到,一睡不起......” 第七十二章 无药引 于太医的声音如同魔咒般在众人的耳中回响。 疯魔,死去,一睡不起。 这些字眼,任何一个都足以让人心惊胆战,当这些字眼联系在一起时,所带来的,只有深深的寒意,任何一个人都能从中感受到彻骨的恨意。 云卿低下头,前世今生加起来,她也只活了二十多岁,她无法想象是怎样的一种恨,非要将她置于死地。当这样一种恨呈现在她面前时,她反思,是否自己真的无意中伤害了一个人?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她叹了口气,不去想这虚妄的事儿。 “于太医既然知道了病因,那是否就容易医治了?” 罗大夫人先开了口,烛火的映照下,她神态平和地看着床上的云卿,那小小的女孩还比自己女儿小上半岁,因为性子的原因,从小就是个文静的,自己还多和自家小姑子说起她的性格略偏绵柔,不惹事,但是也不能怕事儿,不然会被人欺负。罗大夫人是不会相信云卿会做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的,一个姑娘,满打满算才十四岁,两年都在乡下庄子上,能做什么?对她又有什么好的? 本来罗大夫人的心里,有着一层亲戚的关系在,对云卿不失身份的照顾着也就全了她的本分,可是,做了十几年近二十年的罗家大夫人,她一生的荣辱和罗家的荣辱几乎已经紧紧的连在了一起,云卿是罗家唯一的外系血缘,被人如此欺负,她心中也憋了一口气,这口气,让她看着云卿的目光更加柔和了,是的,她心疼这个小小的人儿。 “还请于太医一定要治好我孙儿的病!”罗远山听了罗大夫人的话,坚毅的背影僵了僵,他回过头,似乎面色上又苍老了几分,他看向于太医,深邃的眸子看不出喜怒。 于太医点点头,众人还没松口气,又见他摇摇头,开口说道:“按理说知道了病因,自然就容易对症下药,可是经过我一夜的研究,发现此症需要一味很重要的药材,但是此药难寻,就连御药房都没有库存。” “我相信于太医一定有办法的!”罗大夫人看罗元帅瞬间就阴沉下的表情,连忙带上笑容,开口说道。 云卿正在盯着自己的手掌出神,突然,一个软软的手掌贴到她的脸颊,温柔的触感让她有些贪恋,她抬眼就看到了罗大夫人眼中的怜爱,她以前从来没有从罗大夫人的眼中见到过这种神情,她垂下的散发被罗大夫人轻轻的抚在一边,云卿还没有来得及思索她的用意,就听到罗大夫人温柔的对自己说道:“卿儿,别怕。” 鼻子一酸,云卿别过头,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她是谢家嫡女,母亲是帅府千金,尤其是今日的她,师从前大学士卢谷先生,身份,才情,无不高人一等,她怎么会需要别人的怜悯?她谢云卿重活一世,不是为了得到更多人的怜悯的。 眼泪最终也没有流出来,哭泣会让她变得软弱,她这样和自己说着,再回头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上了笑容,弯弯的眉眼,清风一般的浅浅微笑,无不刺痛人的眼睛:“谢舅母关心,外公也不要担心,我相信,于太医自有他的办法。” 于太医清楚的捕捉到了云卿那一瞬间的无助,和此时的坚强,袖子中的手掌不自觉的紧握了一下,他很不喜欢这样的女子! “当然,即使没有那一味药引,我也能治得好你,不过,你自然是要吃一些苦头的。” “于太医可否说说是什么药?能给我们几天的时间?”罗远山开了口。 “幻灭莲!” 依兰和依兰对视一眼,一脸的迷茫。就连罗大夫人也是不明就理的眨了眨眼,罗远山总觉得名字有些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来。 “看三姑娘的样子,似乎是听说过幻灭莲啊!” 于太医的话让众人的目光又一次集中在云卿的身上,正在沉思的云卿嘴角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她总能从于太医身上感觉到一股不友善,可是,她似乎又没有什么地方惹到他,她不明白为什么于太医总是要把她推出来,她明明是个病人! “于太医说笑了,小女子学识浅薄,医药的事情,我怎么能知道呢?” “这味药可不是一般的药草!”于太医神秘的笑笑。 “莫非,真的是......”云卿惊讶的张开小嘴,清澈的眸子盯着于太医,似乎想从他身上得到肯定的答案,可是这人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明显不愿多说。 罗大夫人对这于太医也有了一丝不满,不过恃才傲物嘛,这种人她这些年也见得多了,此时又有求于他,罗大夫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得罪他的话,只是问起了云卿:“卿儿是想到了?” “《神州志》有言,北域有寒潭,千尺深无极,有莲朝夕开,幻灭须臾间。”软软的声音轻轻的诉说着传说,似乎再讲一件完全无关的事情,神情中充满了对美好事物的向往。 “三姑娘真是博学多识啊!” 于太医是真的吃惊了,她没想到云卿不只知道此莲的说法,竟然连《神州志》的原话都能默念出来,他终于不再轻视于她,她确实有她的资本,她可以高傲。这样的女子,这样的才情,是和年龄无关的,也是自己迷障了,于太医自嘲的笑了一下,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一直都对云卿的这份淡然有所不满,就因为她年纪小?所以她就应该哭哭啼啼的,惊慌失措的面对自己的病情?于太医自问,若是真是这样的女子,谁又会费尽心思的如此暗害于她? 有些人,生来就是遭恨的,有些人的一生,不管你如何避让,都不可能平安和顺,而这个女子,她是否已经意识到了? 罗大夫人唤了三声才把于太医的思绪拉回来,他没有任何尴尬的笑了笑,将打开的药箱收拾着,口中说道:“从明天起正式给三姑娘医治,这是我早就准备好的药材单子,还需要你们提前备好,上面的药材各大药铺都可以购买到,所以,明日未时我就会到府上来,未时三刻开始医治。” 说着,又看了一眼云卿,笑了笑,这种释怀般的笑容,让云卿有些莫名其妙:“三姑娘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开始,你可能很长时间都不能睡个好觉了!” 说着,将药材单子递给罗大夫人,就大步走了出去。 第七十三章 可曾恨过 “我去送送。” 说着,大夫人就跟了出去。 屋内,云卿看着罗远山,尴尬的笑笑:“外公,你别担心。” 罗远山眉头皱的更深,花白的胡子动动,对这个懂事的外孙女,他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的好,看着她这略带讨好的尴尬笑容,心中一阵柔软,罢了,姑娘也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交给她自己处理就好,只希望,她能知道,帅府,永远是她坚强的后盾。 “好好休息,你们好好照顾着,有什么事儿,就找老年。” 只是简单的说了这句,老元帅就转身出去了,笔直的背影,似乎也有了一点儿佝偻。 等房门关上,依兰才长长舒了口气,继而就又有些不安,这老元帅并没有过多的关心自家姑娘,是不是说,姑娘已经不得老元帅的心了?这样想着,依兰的心里就有些慌乱了,如果姑娘连罗家的爱护都失去了,那姑娘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呢? 玉兰给云卿端来一杯热茶,拿起手边的扇子,轻轻的扇起了凉风。 “国公府那边怎么说的?”云卿轻抿了一口茶水,天太热了,整个人都好像脱了水般的难受。 玉兰一直都知道云卿的厉害,只是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说,她就能从自己所处的环境中将事情推出个大半,玉兰笑了笑,又简单的将事情说了说。 “罗元帅病了,姑娘陪表姑娘去普若寺祈福,同样也是为老夫人祈福,老夫人很欣慰姑娘时时都能念着她老人家。” “今日你也是辛苦了。” 玉兰的这份妥当,让云卿很是放心,今日,自己的昏迷很突然,她自己完全无法控制,此刻她心里还是有几分后怕的,如果不是有玉兰在,今日很可能已经闹的沸沸扬扬了,国公府也会出大乱,再加上幕后的黑手她还没有教训,她可不希望就这样子什么都摆在明面上。 云卿将茶杯往身边一送,并没有人立即接过去,玉兰也是一愣,俩人同时望去,只见依兰咬着帕子,一脸纠结的站在旁边,神色变幻不定,似乎有天大的难事儿发生了。 “依兰?”玉兰将茶杯接到自己手里,放到一边的矮桌上,口中唤了几声出神的依兰。 唤了几声都没将依兰的思绪拉回来,玉兰不禁觉得好笑,这小丫头,估计又钻到哪个牛角尖里了。伸手轻轻推了依兰一下,玉兰掩着嘴笑了。 “玉兰姐姐,”依兰不解的看看玉兰,见一边姑娘也歪着头看自己,看姑娘的神色似乎很平和,心中不自觉的就安定了几分,小声喊了句姑娘。 “好了,你们两个也不用担心,我们安心的在帅府住下就好了,其他的事儿,都交给外公吧。” 说这话的时候,云卿就像个普通的小女孩一样,亮晶晶的眼睛,没有一丝忧愁,她自然能感受到所有人心中的疑惑,只是最近事情太多,她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把身上的病治好,其他的,呵,云卿一声轻笑,不再想乱七八糟的。 天色已经不早,主仆三人闲聊了一会儿,看情形,大夫人也不会过来了,云卿就吩咐熄灯睡觉了。 听风小筑,依雪这会儿却有些闷闷不乐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不让自己去看云卿,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什么都不告诉她,温暖的烛光下,依雪支着小脑袋,看看一边芷儿等几个丫头欢天喜地的收拾行礼细软,觉得无趣的很。 虽然依雪也很久没有出城散心了,可是出门也是跟陪同的人的,此次她一个人去普若寺,只是想想,她就觉得没意思,最糟糕的是她还不能早早回来,哎,依雪踢着小脚,横躺到床上,她心中有好多疑问,也有好多担心,她看到了下午云卿那紧闭的双眼,她内心是害怕的。 可是她又不能表现出来,她应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姑娘,都收拾好了,早点儿休息吧,夫人说了,明日一大早我们就得出城了。”芷儿走过来轻声说道。 “哦......”依雪没精打采的应声,却又不见动作。 “姑娘是担心表姑娘么?姑娘放心,刚刚夫人身边的梅心姐姐不是说了嘛,表姑娘已经醒了。” 芷儿已经知道自己明日要扮作云卿的样子和依雪一起去普若寺了,她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可是她也不会多问,她没有家人,罗依雪就是她的一切,她的一生,都系于罗依雪的身上,这就是她们这些丫头们的悲哀,当然,也是她的幸运吧。 “芷儿你就不好奇么?”罗依雪突然问道。 芷儿心中一惊,不好奇么?不,她很好奇,可是,知道的越多,对于她这个身份的丫头来说,是没有好处的。芷儿柔柔的笑了,伸手去将罗依雪拉起来,罗依雪还是那样没精打采的歪着脑袋,不过这次看向芷儿的目光有几分好奇的神色。 “姑娘,芷儿不好奇,”芷儿开口,认真的看着罗依雪说道:“姑娘是幸运的,以后也必会是个幸运的,会遇到一个好的公子,夫妻和睦,简单和乐,有些东西,如果可以,一辈子都不懂,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罗依雪撇撇嘴,这个芷儿,越来越无趣了。 芷儿笑笑,没去管自己姑娘的小心思,伺候罗依雪就寝后,自己也躺在外间的暖塌上。 夜已深,云卿披了件外衣,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夏夜很美,因为已经到了月底,月亮已经变成一个小小的月牙形,倒是星星很多,漫天都是,密集处,看起来就像一条华丽的锦带。云卿在游廊的栏杆上坐下,倚着柱子,有些痴痴的望着天上的繁星。 “谁?”一个男子的声音在不远处轻喝出声,云卿还没回过神,眼前一花,就被人钳住了脖子。 好俊的功夫!云卿还没在心中感叹完,就感觉到来人的手臂明显一僵,握住自己脖子的大手松了松。云卿拍拍他的胳膊,男子的面色在夜色中看不分明,她只觉的他略微犹豫了下,就松开了自己,云卿抬手摸摸自己的脖子,虽然只是一瞬间的禁锢,可是那一瞬间的窒息也让她心有余悸,窒息,两年了,出了冷,她最害怕的就是窒息的感觉了,那种拼命也无法喘息的感觉,估计会成为她一生的噩梦。 “谢姑娘?”男子的声音很年轻,却带着沙哑,很好听。 “......”云卿看了看男子,除了能感受到他较大的轮廓,什么也看不清,她有些意外这个男子如此年轻。 黑夜里,云卿的眼睛似乎更加清澈明亮了,郭阳冰低下头,他已经认出了云卿的身份,就在他即将再次隐入黑暗中时,云卿说了一句话,让他的脚步顿了下来。 “你可曾,恨过?” 第七十四章 贵贱 我是一个死士。 死士?云卿嘴角抿起一个好看的笑容,男子没有看到,他说了这句话就隐入了黑暗,一个不合格的死士!云卿对他产生了一点点兴趣,当然,只有一点点,死士,没有爱,没有恨,没有人需要知道他是谁,他也不需要别人知道他是谁,他活着,却没有人知道他活着,他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怎么死的。就是这样一个死士,他停下脚步,向云卿介绍了一句:我是一个死士。 云卿笑了笑。 夜,就在这份简单的平静中悄然而逝,而一觉醒来的依兰看着怎么都喊不醒的云卿,小手捂着嘴,哭了起来,边流泪边和玉兰一起,给云卿简单的梳洗了。 年富是罗府的管家,他的父亲当年也是罗府的管家,他们家在城南也有一所两进的院子,但是年家有年家的本分,虽然早就脱了奴籍,可是一直还是在罗府找着差事儿,他们自然知道有人背后说他们自甘下贱,可是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更何况,他们每代也就一个人在罗府做差,用年家老太爷的说法,这叫报恩。 就在今年,年富的大儿考上了进士,成绩不靠前,也不靠后,本来是要安排到地方上当个七品芝麻官历练的,也因了罗家的关系,补了个京官。 官不大,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 体面啊! 年富也算是老来安慰。 今日年富带着自己的小儿子,还领着几个带出来的副手,跑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按着药材单子,置办了十份之多。小儿子年正真将推车停下,擦了把头上的汗,才又抬起推车。 “我说父亲,这些活儿您安排手下人做就好了,干嘛非要亲自出来呢,您出来也就算了,还非要拉上我!”年正真也才十八九岁,平日也是娇惯了,让他做这推车拉车的活,他自然是不乐意的。 年富瞥了小儿一眼,摇摇头,小儿的心性不好,也亏了大儿争气,希望自己还能看顾的时候能将小儿带出来,主家的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小儿出息了,大儿的仕途也有个保障。 年正真见父亲不理会自己,倒也没有不满,时近中午,太阳毒的很,没一会儿汗水就又顺着脸颊流下来了,他也懒得擦了,只要不流进眼睛里就好。 “年总管回来了!” 门房远远的就瞧见了,招呼了两个站岗的家丁,那两个家丁一看也是机灵的,一路小跑的迎了上去,接过年正真手里的车子,和另一个车辆一起,拉着车子绕道后门去了。 “于太医来了么?”年富从袖子里掏出一条白色的帕子,擦擦汗,又塞了回去,才问起门房。 “没呢,您老也累了,可以先回去休息着,等太医来了,小子立马第一时间先通知了您去!”年轻的门房笑嘻嘻的讨好着。 “不了,此事半点不能有差错了,我还是仔细着点吧。”年富似模似样的捶捶肩膀,从侧门进了府里。 门房眼珠子转转,欲言又止,没等他犹豫完,年富已经转个弯儿,出了视线,门房垂头丧气的回到自己的位置,拉松着脑袋,没精打采的站着。 他已经做了三年门房了,他也做的很好,迎来送往,各家贵人也都认识的七七八八,从没给主家惹过麻烦,也很得老门房的夸赞,可是他还年轻,他每次看到老门房那风烛残年的样子他就觉得阵阵心惊,老门房做了一辈子的门房,一辈子没有进过两道院,一辈子都和人点头哈腰的。年轻的门房总觉得,老门房那佝偻的腰不是因为年老了,而是因为这一辈子,他的腰都没直起过。 眼前的光线突然被一个黑影挡住,年轻的门房咂咂嘴,慢吞吞的说道:“吃过了?哎,吃饭吃饭,一天天除了吃就是站。” 于太医愣了愣,看着眼前这个门房懒散的模样皱了下眉,没有说话,因为他看到他转身走了两步就停下了,他前方不远处正走来一个灰布单衣的老头,看打扮和他一样都是门房,于太医心中了然,也不在意。 他不在意但不代表年轻的门房不在意,他轻轻打了下自己的嘴巴,懊恼的跳起来回头快速扫了一眼,就认出是昨天的那位太医,他连声鞠躬道歉:“小子失礼,大人恕罪,小子这就通报。” 说着,年轻的门房就要跑开。 “等等。” 抱着侥幸心理的年轻门房不得已停下脚步,心中暗恨,不就是个太医嘛,自己不就是一时走神嘛,至于揪着不放?心中埋怨可是面上却丝毫不露,笑呵呵的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他慢慢的回身,等着于太医的吩咐。 “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的门房明显一愣,逆着光,他也看不清于太医的表情,便低下头,心中惶恐的回答道:“小子田亮,大家都喊我小田。” 于太医看看他,没有说话,越过他就走进了院子。 田亮站在原地,他再也不觉得这夏日的阳光有多毒了,他只觉得自己掉进冰窟了般的难受,莫非自己这三年的努力就这样,就这样被否定了?他可知道,若是贵客在主家面前只要提一句他的不是,他这个连他都看不上眼的饭碗就会丢掉,即使这个饭碗他都看不上,他也不愿意丢掉。他浑浑噩噩的在角门寻了个角落蹲下,说什么吃饭?他现在脑子一片混乱,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老门房找了个家丁给于太医引路,安排了人跑去通报,回过头才注意到角落里蜷缩着的田亮,他叹了口气,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苍老的声音在田亮的耳中竟让他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小田,别担心,贵人是不会把我们放在心上的。” 田亮抬头,平日一笑就没了的小眼睛,此时也显得大了几分:“是吗?” 老门房点点头:“去吧,吃点儿东西,休息休息。” “嗯,谢谢林叔!”田亮心安定了,林叔虽然只是门房,一辈子都是门房,可是,他相信他。 贵人是不会把我们放在心上的,田亮自嘲的笑笑,是啊,自己未免高看了自己,田亮的眼前又浮现出昨晚那个叫玉兰的姑娘,橘红色的晚霞下,姑娘微笑时的样子真美,真美...... 第七十五章 痛 “疼么?” 云卿苦笑了下,双唇紧抿,没有回答,她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痛呼出声,可是苍白的面容和满头的虚汗出卖了她,不过她不在意,这样的剧痛只能让她的思维更加清晰。 云卿刚刚经过一个时辰的药浴,浑身的皮肤呈现一种不自然的红润,披着一件白色的里衣,伏在塌上,现在是在做针灸,她从没体验过如此痛苦的针灸,她甚至一度怀疑,于太医是否准备让她活活痛死,他每一次下针,她都能感觉到体内的血液一阵翻涌,似乎都聚集在了针尖处。 “因为你体内药物的关系,在治病的过程中,你所有的感觉都会被无限放大,”于太医平静的说到,边说,还有找到地方,轻轻的在云卿背上扎了一针,他看着女子已经被血氲红,他皱了下眉头:“从出血的反应来看,你至少中毒两个月之久。” 两个月!呵,那岂不就是她一回来就开始接触毒物了?原来,不想让自己回来的人还真不少,云卿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归于平静,不过清冷更胜往昔,她也从不需求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的所谓亲情,既然不能共处,那就让你们都怕我好了!云卿默默的在心中和自己说,事实又一次证明,还是自己太仁慈了! “咔嚓!”不知不觉间,天空已经阴沉,咔嚓一声,一道闪电都将室内的昏暗照的惨白惨白的。轰隆隆的雷声过后,豆大的雨滴就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门外的游廊下玉兰和依兰有些木然的望着紧闭的房门,那悄无声息的房间,就好像要吞噬掉一切一样。 大雨成帘,将外界一切嘈杂的声音都盖过了,夏蝉也安静下来,依兰紧紧的抓住玉兰的手,心中忐忑不安,玉兰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走过来,雨水将她半边的衣服都打湿了,荷绿色的衣裙更重了几分颜色,她也不在意,看了眼仍然紧闭的房门,看看门外的两个人,见她们神情紧张,自己过来也没能使她们将注意力转移,心中对这位表姑娘更多了几分好奇,能让自己身边人露出如此神情的主子,定不是一般的闺阁姑娘,女子笑了笑,冲她们两人点点头,笑着说道:“两位姑娘,我是大夫人身边的碧和,于太医还没出来么?” 玉兰摇摇头,感激的说道:“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劳大夫人费心了。” 碧和笑笑,口中随意的说道:“夫人心疼表姑娘,熬药的时候夫人一直守在身边,生怕我们做丫头的不用心,这雨下的大了,大姑娘去普若寺也不知道到了没。” 碧和话里的意思玉兰自然知道,无非是想让通过她们两个人的口,将罗大夫人做的转述给自己家姑娘听,好叫姑娘念着她们夫人的好,还有表姑娘为自家姑娘受的委屈,不过都是应该的,到底,自己姑娘的亲人是罗家人,罗大夫人能做到这些,已经没什么可挑剔的了,自己这边感激是应该的,玉兰点点头,温温和和的道了声谢谢。 正要再说什么,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身青衣的于太医神情淡然的走了出来,依兰看到门开,连谢都来不及对于太医说一声,就越过他跑进了屋内,玉兰尴尬的冲于太医福了福。 “药已经照于太医的吩咐熬好了,不知道......”碧和倒是不慌不忙的行礼,含着标准的微笑,看着正对着大雨出神的于太医,轻柔的说道。 于太医点点头,淡淡的说道:“给她服了药,清水沐浴就好,三日后我再来医治。” 说完,于太医就离开房门,往大门的方向走去,那挥一挥衣袖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撇嘴,玉兰难得有了依兰的想法。 “于太医稍等,马车早就备好了,我送您出去。”碧和有些错愕的愣了愣,轻柔的声音也有些急了,浅浅的福了福说道。然后,她简单的对玉兰说了句药马上就来,她就小跑追上了于太医。 玉兰看着走远的两人,清澈的眸子眨了一下,也没想什么,就是一时没拉回神,这边,屋子内突然传来依兰低低的呜咽声,玉兰心中一惊,急急的就进了屋子,看到床上的云卿,玉兰的心猛的一顿,如同被重物撞击了一下般,捂着小嘴,迟迟回不过神。 “好了,别哭了,我不是没事儿么?快去备温水,衣服都湿了,难受的很。” 云卿的声音很虚弱,她也想没事儿人似得安慰两个丫头一句,可是,她实在是没有力气,说话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双唇都干裂开了,可是,她都无法多说一句。 玉兰眼睛一红,什么也没有说,就出去了。 云卿勉强的一笑,心中想,关键时候,还好有玉兰在,然后,她稍稍动了下脑袋,换了个位置趴在枕头上,原来的位置都被冷汗沁湿了,躺的难受,至于依兰,哎,云卿心想,让她自己哭会儿吧,她没力气安慰人了 显然,云卿也有点儿小瞧了人家依兰,只见依兰眨眨眼,两颗晶莹的泪珠子在她眨眼睛从睫毛上掉下来,落在衣裙上,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从地上起身,拍拍衣裙,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取来一个新枕头,轻轻抬起云卿的头,将湿了的枕头换下,看着枕头面上的大片汗水,依兰刚刚擦干的眼角,又忍不住红了红,至于云卿染红的里衣,她不敢轻易的去动,里衣连着皮肤,虽然看起来血迹未干,可是治疗这么久,难保有的地方没有干涸的血液,她随意乱动,很容易再弄痛云卿的。 云卿愣了愣,心中一软,因为忍受疼痛而有些僵硬的脸颊微微扯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几番经历,依兰也在慢慢长大。 房间又陷入了安静,她没有力气抬头,只听见柜子开开合合的,也不知道依兰在做什么,她也懒得去管了,脑子一片清明,却懒懒的不愿意转一下。 又过了片刻,房门又被打开,玉兰去而又返,一同过来的竟然还有罗家大夫人,只见纱帐晃动,罗大夫人的就出现在了眼前,云卿明显看到大夫人微笑着的脸庞一僵,嘴角的笑意就慢慢消失了。 她手里端着给自己的药,眼中的神情就像母亲望向自己时的温柔,她轻轻的坐在床榻上,抬起的手不敢碰触自己的衣服,最后,软软的掌心落在自己的脸颊,云卿的背部一僵,她已经不习惯这种温柔了。 第七十六章 软弱? 好一会儿,云卿才回过神,她冲大夫人笑笑,示意自己没事儿。 “药的温度刚好,先把药喝了吧。” 看着这样子坚强的云卿,大夫人一阵心疼,罗绮嫣过世后,虽然知道自己公公和丈夫都对这个外甥女很上心,可是大夫人却并没有过多的表态,她已经是罗家的大夫人,掌管罗家中馈近二十年,没有必要再去刻意讨好。但是,这两日看到云卿的遭遇,再看到她在这场境遇中的表现,早就见惯了人性的大夫人也不禁动容。 云卿将药接在手里,手中的触感刚刚好,她将药碗送到嘴边,这么苦的药一股劲儿就喝了,甘苦的味道并没有让她感到不适,她的舌尖甚至还能尝出莫兰草的辛涩味儿。依兰将药碗接过去,云卿抿了下干裂的嘴唇,感受到大夫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她抬起头,柔柔的冲大夫人笑笑:“舅母不用担心,于太医说了,只要按时治疗,云卿不出一个月就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你是个懂事儿的,只是如今在帅府,不用什么都强撑着,疼了就说,难受就哭,你这份儿懂事儿,真真叫人心疼,尤其是你外公,你是不知道,自从你母亲去世,你外公这两年,一直都在自责。”大夫人叹了口气,将云卿的小手托在自己的手心轻轻安抚。 顿了顿,她又说道:“我也不能时时照顾到你,也是舅母做的不好,没想到谢家这样了,还能出这么多幺蛾子!你也是性子软,你要知道,你是谢家唯一的嫡女,外公是大夏的护国元帅,将门出身,怎由得她们欺负?” 云卿愣愣的看着大夫人,她神情严肃的,似乎是在教育自己,但是声音温柔,她和母亲好像,她们骨子里都氲着骄傲,这种骄傲,让她们有一种特别的魅力。云卿会心笑笑,她似乎有点儿喜欢上这个并不是非常熟悉的舅母了。 “姑娘,热水备好了。” 云卿正在思索自己是不是该说些什么来回应罗大夫人的善意,玉兰就过来了。云卿看着罗大夫人,软软的说:“舅母,云卿会过的很好的。” 唉,罗大夫人叹了口气,真是个倔脾气,罗家的人倔,这丫头也似极了罗绮嫣当年!这样想着,她也没再说什么,就想搀着云卿起身。 “夫人,我们来吧。”玉兰和依兰略微慌张的走过来,将云卿的胳膊接在手里。 “你们好生伺候着,我让厨房给你做点儿吃的,等会儿给你送来。”大夫人看了,也不和她们争,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安慰道:“你外公看你这样心里难受,你外公的脾气你也知道,心里别觉得委屈!” “外公待我极好,我自然知道。” 云卿抿嘴笑笑。 “诶!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这几日。” 看着罗大夫人出了房门,玉兰和依兰才一左一右扶着云卿下了地,她的腿脚并没有事儿,只是这一番折腾,实在是浑身散了架一样的疼痛无力,云卿试了试,脚上根本就用不上力,无奈,全身的力气都依托在了玉兰和依兰身上,帮住玉兰倒热水的婆子已经被玉兰请走了,此时,小小的东厢就剩下她们主仆三个,自然不需要那么多的在意了。 云卿整个人泡进热水中时,血色的里衣飘起,在水中才算将那带血的衣服褪去,玉兰将衣服捞出来,丢在一边的木盆里,血迹在水中氲开,如同一朵盛开的牡丹。玉兰取过木桶上搭着的软布,为云卿轻轻擦拭背部,她以为,会看到伤痕累累,却不想,云卿的皮肤还是那么光洁滑润,看不到一点伤口。 “姑娘,是不是很痛?” 软布掬起一兜清水顺着云卿的肩膀流下,很舒服的感觉,云卿眯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她摇摇头,不痛,是的,皮肤上一点儿都不痛,可是稍稍用力,就感觉到彻骨的疼痛,她感觉自己的肉似乎都坏掉了,云卿自嘲的笑笑。 将头发全都拂到身前,依兰拿着水瓢,为云卿洗头发,乌黑的头发在水中散开,美丽的像一幅水墨画,她最喜爱的就是自己这一头长长的头发,平日里的养护从不落下,鸡蛋白掺着白醋,是她常用的方子,很简单,可是效果好,但是这样子养护会让头发有种难闻的气味,最后还是玉兰想出的,用新鲜的花瓣采用水蒸的方式提取香精,配合云杉、白筒等药材制作而成,既可以乌黑发丝,又能使头发持久的散发鲜花般的气息。甚至有静心凝神效果! 泡了近半个时辰的澡,在云卿昏昏欲睡的时候,玉兰二人将她扶了出来,床铺已经换了新的被褥,将身上的清水擦干,云卿伏在床上,玉兰取来于太医留下的药膏轻轻的给她涂抹开,她不敢给云卿按摩,在涂抹的过程中,她只要稍稍用重了力气,玉兰都能感觉到云卿身体的颤栗,指尖的轻颤,让她清晰的感受到云卿的疼痛。 清凉的药膏也不能缓解这份痛,抹完药膏,只披了一层轻纱,云卿面向墙壁的方向闭上了眼。 “姑娘吃点儿东西再休息吧?”玉兰轻声问道。 云卿微微摇摇头,身子一动都没动。 玉兰和端着汤粥站在一边的依兰互相看看,感受到云卿不想再说话,虽然有心想让她喝点粥,但是她们却都没有再劝。 玉兰将换洗的床单衣物等抱出去,和依兰一起把对间洗浴的东西收拾好,轻轻关上房门,留云卿一个人安静的躺着。 此时,外边的大雨还在继续,只是已经不再打雷,空气中只有大雨倾洒的声音,很大,又很安宁。 天色渐渐暗下,帅府的灯火一间间院子亮了起来,夜雨中,游廊的红灯笼似乎也带了寒意。 一滴泪,顺着云卿紧闭的眼角流下。 她并不是软弱,她只是突然害怕坚强。 孤独,无助......如果有一天她是否就习惯了孤独,习惯了一个人面对,习惯了,坚强。她害怕这样,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子,前世今生,她都不喜欢这样,她希望找到一个肩膀,为她遮风挡雨。 如果真的有一天,她习惯了一个人承担,那么,她,还是她么? 第七十七章 神秘女子 而此时,依雪正窝在寺院的禅房,隔着原木窗子,盯着屋外的翠竹发呆,她是真不喜欢寺院的环境,这种幽静,在依雪的感受是压抑,每个人来时都苦着脸,然后烧香,拜佛,最后充满憧憬的离开。 生活真的是烧一炷香就能好起来么?她普若寺的香火并没有受到大雨的影响,寺院门前一片狼藉,黄纸燃过的灰烬和雨水混在一起,顺着石阶的缝隙,肆无忌惮的散开在台面上,巨鼎中的香火还在袅袅的燃烧,香火的烟气与山上的水雾慢慢连做一片,三三两两的还能看到撑着伞上山的香客,即使衣服淋湿了半边,也会牢牢的将香烛护在身前,防止打湿。 正殿,佛祖慈悲的目光低垂,看着一个个跪伏在脚下的信徒,若是佛祖有灵,看着着一个个痴男怨女是否心中也会悲凉? 禅房的门被推开,芷儿和香菱推门进来,芷儿取下面巾,和香菱互相整理了衣服,将雨具靠门放着,香菱将手中的食盒打开,在一边的桌子上把斋饭摆好,斋饭看起来还不错,三菜一汤,还有热腾腾的大米饭。 芷儿看依雪头都没有回,又低头看了看带回来的斋饭,叹了口气,依雪从来都不是个素食者,甚至可以说是无肉不欢,开心时还喜欢喝两盅清酒,这连着三天的斋饭,想来早就受不了了。 “姑娘,还是吃点儿吧,今日的斋菜看起来不错呢。” 芷儿尽量让自己笑起来很有说服力。 依雪还是没有回头,甚至懒懒的躺了回去,靠着堆叠起来的枕头,懒懒的撇了撇嘴。 “姑娘!”芷儿拖着依雪起来,瞪着眼睛看着她:“必须吃饭。” “呜呜,这里实在太糟糕了!”依雪大叫一声,抱着芷儿撒起了娇。 芷儿无奈的看看香菱,香菱冲她眨眨眼,爱莫能助的样子让芷儿狠狠翻了一通白眼,低头看着赖在自己身上的依雪,心中也是一阵心疼,姑娘什么时候这样委屈过自己,暗叹了口气,将依雪扶正身子,蹲下来看着依雪认真的说道:“奴婢知道姑娘委屈,而且姑娘也心疼表姑娘,但是,饭必须得好好吃,不然等表姑娘好了,见到姑娘,肯定会很自责的。姑娘想想表姑娘这会儿受的罪,若是她刚好就见到姑娘憔悴的回去,肯定心里更不好受,万一恢复的不好,表姑娘受罪,姑娘也要跟着难受不是?” “就你牙尖嘴利!” 依雪哼了一声,嘴里不满的嘟囔了一句,起身,拖着懒懒的身子来到餐桌前,接过香菱递来的筷子,就往嘴里扒了两口大米饭。 其实说真的,普若寺的斋饭还不错,她也不是因为斋饭的问题郁郁寡欢,主要还是或多或少的担心云卿的身体,她这几日也想了好多,平日她嘻嘻哈哈我行我素的,什么事情都不用她担心,甚至都有人上门给她提亲了,也是罗大夫人疼爱,左挑右选的也无法真正找到个中意的。 依雪对这些非常反感,她觉的自己的人生太无趣了。一帆风顺的长大,找个好人家嫁了,像她母亲一样相夫教子,和丈夫相敬如宾。这种一眼望到结束的人生,她总觉的可怕。 简单的吃了斋饭,在芷儿和香菱的劝说下,依雪同意和她们一起出去走走。 经过两天的大雨冲刷,普若寺看起来也清晰了很多,虽然雨已经停了,可是山里潮气还是很大,天色并没有放晴,只是午后,天上的云朵压的很低,阴沉沉的,似乎随时都能再来一场大雨,山风很凉,没有夏日的燥热,倒是让人神清气爽。 芷儿又蒙上了青纱面巾,打扮成贵门姑娘的样子,一举一动,也颇有模样。 依雪也不知不觉挂上了笑容。 “缘起缘灭皆有命,三生石上现真情。” 虽然刚刚雨停,普若寺门口的古松树下解签的摊位已经摆了出来,一个年老的婆子佝偻着身子,嘴里不断的嘟囔着这句话,低头收拾自己吃饭的家伙。 “姑娘也去算算?”芷儿看依雪的神情,笑着怂恿她。 依雪摇摇头,正要走开,见到一个女子走近了摊位,依雪眼睛一亮,好俊的姑娘! 见到她的第一眼,依雪就敢肯定,此女定不是京城人士!她发髻高束,并没有像许多大户女子那般珠钗步摇的,她的装扮倒是有几分传闻中的江湖儿女的样子,只是扎了一个马尾,两条小辫子垂在胸前,马尾用墨色的玉冠束着,还有黑色的蝴蝶发卡,看不出材质,但是做工精细,很漂亮。女子黑色的蕾丝面巾遮面,大大的眼睛有些凹陷,睫毛长而卷翘,皮肤倒不是很白,是健康的小麦色。 她看起来并不像是会求签问卦的女子。 依雪正在好奇的打量,此女突然回过头来,锐利的目光逼视过来,依雪身子一紧,就像被毒蛇盯着一般,袖子中的小手紧握成拳,暗舒了口气,才平静下来,再看去时,此神秘女子将求来的卦文放入怀中,离开了摊位。 依雪情不自禁的抬起脚步往卜卦的摊位走去,一股幽香传来,依雪皱了下眉头,不动声色的和此神秘女子擦肩而过。 “姑娘?”芷儿小声开口,芷儿自然也看到了此女,这样特别的女子,想不注意到都难。 “嘘,等回去再说。” 依雪谨慎的说道,来到卜卦的摊位前,看着笑眯眯的解挂婆子,扁扁嘴,说道:“怎么算?” “我这里只算姻缘。”老婆婆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并不难听,反而会让人的心不自觉的平静下来。 “刚刚那个姑娘也是算姻缘?”依雪随意的问道,但是这个婆子只是笑着,看样子很懂得为自己的客人保密,依雪并不在意,嘟嘟嘴说:“那就算算我的姻缘什么时候到吧!” “姑娘抽签还是摸骨,或者测字也行。” 老婆婆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依雪低头,看着桌面上摆放的笔墨和一个朴素的竹筒。至于摸骨,被她自动无视了,她可不喜欢陌生的人拿着自己的手捏来捏去的。就拿起手边的竹筒,竹筒很粗,外边还有些潮湿,可能是下雨的关系。 两只手抱着竹筒使劲儿摇了摇,没有掉出来一支,再摇摇,呼,终于,一声清脆的响声,一支竹签从中掉了出来,落在桌面上。 “千山飞去不似云,杏花微雨来相知。” 第七十八章 七成把握 “什么意思?”依雪从老婆婆手中接过竹签,上上签!她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任谁看到“上上签”三个字,估计都会露出同样的神情。 这样想着,脑海中又浮现出刚刚那个奇怪女子锐利的目光,还有她一身冰寒的气息,莫非是抽到下下签了?依雪有些幸灾乐祸,也不再想她,又将思绪拉回到自己的卦象上来。 老婆婆笑了笑,慢吞吞的从一堆贴满小纸条的册子上找到一页,眯着眼睛看了看,将纸条揭下来,递给依雪,口中絮絮叨叨的说着:“姑娘是有福之人,缘分到了,迷雾也就散了,放开心,人的一生,不可能永远都不知所措的,来年春天,姑娘就能遇到相伴一生的良人了。” “真的!”明显,芷儿比依雪还要开心,听了老婆婆的话,惊喜的叫出声来。 香菱在一边隐晦的拉拉她的衣袖,她才意识到,自己此时还扮着云卿的样子,立即就收了声,还好她带着面纱,没有人看到她的尴尬。 依雪回头看看芷儿,冲她眨眨眼,狡黠的笑笑,她的心情也是不错的,又低头看向手里的纸条,只见上面用漂亮的梅花小篆写着两句诗:“凡人自有七情饶,莫争一时情绪气,相逢即是有缘人,退让一步海天晴。” 依雪脸上笑容一窒,苦着张脸说:“这是让我让步啊,我的有缘人不会是个暴脾气吧!” 香菱递上一锭银子,三人就离开了卦摊,一路上,依雪都纠结着一张小脸。 “嘻嘻,姑娘可能对蘭婆不熟悉,蘭婆能在普若寺解卦数十年,可不是一般的江湖算子可以比的哦!”香菱笑嘻嘻的看着依雪。 “蘭婆?”依雪脑中那个枯瘦的为她解卦的老婆婆的面容浮现出来,怎么看,都不是很厉害的样子啊? 芷儿和香菱只是在一边偷笑,并没有去安慰她的打算。 就在回禅房的路上,她们又遇到了那个奇怪的女子,反正,在依雪眼中,她就是很奇怪,她们又一次擦肩而过,幽幽的香气又一次传来,依雪忍不住回头去看走过去的女子,她这次背着包袱,是要下山么?真是个奇怪的女人,一点儿都没有中原女子的样子。 随心这么一想,依雪就愣住了,没有一点儿中原女子的样子这句话开始在脑海中回响,一遍遍地回响。 依雪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越想越心惊,若是女子真不是中原人,那她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来了三天,竟然没有发现有这样一个女子和自己住在一个院子,她是谁?依雪隐隐觉得,今日的相遇不像是偶然。 离月出了后院才感觉到身后的目光消失,面纱下,她嘴角掀起一抹冷笑,接着,她又些苦恼的皱起眉头,低头,怀中一直毛茸茸的小动物从她胸口的衣服里探出头来,小脑袋类似老鼠又明显比老鼠小很多。竟是西域的关岭鼠,只见小关岭鼠懒洋洋的,似乎很不满被揪出来的样子。 不是她,那么,她应该还在帅府,她是在解毒么?离月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这种毒,连她这个下毒之人都不知道怎么解,更何况还不知道病因的中原人!离月颇有自信的挑了挑眉。 “主子,可探查清楚了?” “关岭鼠没有反应,不是她。” 离月有些遗憾的回答。 “我们不能再耽搁了!” 山脚下,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牵着两匹马出现在离月面前,声音有些低沉。 离月点点头,又看看京城的方向,叹了口气,这次并没有真正完成公主的吩咐,主要是没想到会耽搁在路上,虽然没有亲眼见到目标人物的死,但是,离月相信,她不死也是废了,公主的吩咐也算完成了。 翻身上马,两人一路往西去了。 此时的云卿,却在经历着另一番的折磨。 云卿本和所有人都以为经历了第一次治疗,第二次应该属于康复治疗,不会再像之前那般痛苦难忍了,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今日她所经历的,将是她一生都不愿再回想起来的。 “因为她的病症已经不能耽搁了,也是我之前没有意识到,只想着必须立即远离毒物,没想到,反而触发了她体内的毒素。若是她继续接触毒素,可能一个月之内都不会有事,但是离开毒物三天,她的突然昏倒也证实了我那三天的猜测,所以,若是不能立即救治,七天之内她就会在沉睡中再也醒不过来。” “因此,我只能采用冒险的方式给她进行了第一阶段的治疗,暂时控制了她体内的毒素,给我更多的时间来研究!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包括以后的治疗,都是我在一定理论基础上的初次试验,我可能会根据她的病症,不断调整治疗方案,你们都要有心理准备。” 这是于太医对罗远山说的话,当然他说这话的时候,该在的人也都在,就连几日不见的三皇子周文绥也闻风赶来了。 三皇子的到来也让罗府的人颇为惊讶,谁都没想到云卿和三皇子还有这样的关系。 面对大家惊奇的目光,三皇子很坦然的接受了,而云卿这会儿也没有心思解释,反正酒楼的事情谢家人已经知道了,早晚都瞒不住,她没有必要刻意的解释什么,此刻,她正盯着面前竹笼里的一只毒蛇发呆,心中忍不住想骂人,可是她是个淑女,前世今生她都是个得体的淑女,她不能失了自己的风度,但是,她又实在忍不住自己心中的郁闷。 “于太医可有把握?”罗远山也在看竹笼里的那条蛇,三角形的脑袋任谁都能看出此蛇有剧毒。 “没有!”于太医很直接的,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道。 罗远山手上的青筋一阵抽搐,对于于太医的才干,他清楚,对于他的脾气他也清楚,可是,不妨碍老元帅想暴打他的冲动。 “卿丫头,你可想好了?” 罗远山刚刚提过要不要再找两个太医过来同时议诊,云卿自己摇摇头,说了句没必要。 云卿说那话的时候,于太医也用惊疑的眼光盯着她猛瞧,于太医甚至自省了一番,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本事了,竟然让人这般死心塌地的相信。 然而云卿并没有告诉他们她对于太医哪来的自信,她总不能说前世她只信于太医一个人吧?云卿苦笑着收回目光,不再看那另她心惊的毒蛇,她端起手边的茶水,轻抿了一口,来掩饰自己的心慌。 听到罗远山的问话,她点点头,微笑着面对罗远山:“外公放心好了,我相信于太医的医术,他是个严谨的人,若没有七成的把握,他不会贸然提出来这种治疗方法的。” 第七十九章 鱼肉刀俎 “姑娘,你要不要再想想?” 依兰眼角挂着泪,有些怕怕的一直不敢去看地上的毒蛇,她在心中恨极了这该死的于太医,治病就不能正常的治病么?自己姑娘好好的人,都被他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小丫头有些难过,为什么自己没有中毒呢?平时也挺贪吃的,怎么姑娘的夜宵自己就没有偷偷留一点吃了?若是自己也中毒,是不是自己就可以先替姑娘试药了? 依兰懊悔极了,甚至昨天她还和云卿提了,得到云卿好一番训斥,一边的玉兰哭笑不得的听完依兰的忏悔后,也是沉默。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云卿中毒已深,也没有时间给她们哪个去试试了,所以,她们每个人心都提的高高的,生怕云卿病情反复。 “七成?”罗远山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虽然七成的把握已经很高了,但是,他更关注的是那三成! 于太医微微惊讶的看着云卿,他没想到云卿竟然连他这个习惯都知道,是的,他是较为年轻的太医,所以在治疗一些疑难杂症上,他的观点或多或少在老太医的眼中都有些激进,可是他心中也有一杆秤,七成,是他的底线,因为这七成的把握会让他在出现那三成可能的时候,有一定的手段与把握,来保证患者的性命。 他干咳一声,站起身来,口气严肃的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开始吧!” 开始,怎么开始?云卿看着于太医,见他低声对大夫人说了几句话,云卿也没怎么挺清楚,就见大夫人点点头,看了碧和一眼,碧和低头应是,就去了隔壁房间。 “你们都要留下?” 于太医低头看看竹笼里的蛇,神色认真起来,拿过药箱,取出几个瓶瓶罐罐,摆放在桌案前。 “我们可以留下吧?”三皇子问。 “这要看三姑娘的意思喽,我无所谓。” 于太医哂笑一声,云卿直觉告诉自己,不应该留下这些人。 “我留下。”罗远山的口气明显没有带着商量。 云卿就没再说什么,这些人,也没什么好瞒的,这样想着,她拿眼看了一圈周围的人,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身边也有这么多关心自己的人,记忆中的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留意到这些,只是一条路,走到了死。 碧和很快就回来了,云卿按照于太医的吩咐躺倒了床上。 “将她牢牢的绑到床上,四肢,还有腰腹,腿部,都绑好,嘴巴也用布条绑紧。” 于太医的吩咐让众人一愣。 云卿的脸色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阴沉了下来。 需要用到捆绑,就证明她一会儿会失去控制。 什么也没有说,云卿安静的躺到床上,床上的被褥已经被玉兰抱走,她将手脚自然的摆成一个大字。 依兰和玉兰忍不住红了眼,就连大夫人都吃惊的捂住了嘴,三皇子更是眉头深皱,狐疑的打量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于太医。 两个丫头选来较粗的布条,想要给云卿绑的舒服点儿,害怕万一有什么,她伤着自己了。 “紧一点儿。”云卿平静的说到。 依兰的泪珠子瞬间就落了下来,打在云卿的手臂上,她慌忙擦了,然后忍着心里的难受,手上加了劲儿。 “姑娘?”玉兰拿着一条较小的布条站在云卿面前。 云卿看着那布条,闭上眼,轻轻点头,玉兰就将她的嘴巴绑上了。 云卿没有再睁眼,她就像是砧板上的肉一般,只等着被人宰割,这样的感觉,她曾经有过。 *************** 那天,也是冬天,似乎她所有的记忆,美好的,痛苦的,都发生在冬天。 她跪在乾元殿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面如死灰。 她是不怕死的,她已经失去了所有,所以,当知道她和谢云语必须死一个人时,她选择了保全身怀六甲的谢云语,一个人跪在了那个男人面前。 地面好冰,即使她穿着厚厚的棉服,即使华丽的貂毛披风在身,那彻骨的寒,至今,她都记得。 “是我在探望淑惠贵妃的时候,将越甹花的粉末,洒到昀姐姐的房间角落的。”她的声音很镇定,现在想起来,云卿都有些恍惚,自己哪里来的勇气,这般坦然的面对了生死? 越甹花的粉末,香味很像梅花,但是比梅花的香味更加清淡,卓昀喜欢梅花,太子每日都会派人给她的房间添置一束最美的梅花。 梅花清贵,越甹花却是肺寒症催命的毒药。 “选秀人选已定,若是昀姐姐拖过了来年春天,那我也进步了太子府,也没有了今日的母仪天下了!” 这般冰冷无情的声音是云卿说的,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面上还带着笑。 “嘭!” 当朝的天子,曾经的太子,她的丈夫周文昊拿起手边的茶杯冲着她砸来。 一缕鲜血顺着额头流下,云卿的余光扫过碎裂的杯子,杯子上的荷花并蒂莲随着杯子的碎裂也不成形状,就好像她一样,看似光鲜其实也是支离破碎,亲人,朋友,就连信任的丫头,也都离自己而去,留在她身边的,还有什么? 云卿抬头,看着高坐在龙案前的九五之尊,他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你还有脸喊昀儿姐姐!” 呵,脑海中,那个如同残花般凋零的女子出现在眼前,自己只见过她一面,她拉着自己的手,满含期待的对自己细细叮嘱:“殿下喜欢吃冷的,可是他肠胃不好,你要多多规劝,若是他不听,你就勤为他煮粥;殿下平日很累,宫里你要费心,我身子不好,从没能帮上他,心中一直有愧;殿下其实极好相处,只要你真心待他......” 他的眼中都是对自己的厌恶,云卿身上又是一阵冰寒,她曾经也是爱过他的吧,不然文昱死的时候,她除了痛,又怎会有那么深的恨?她对他也是失望的,他竟然会为了江山,为了这冰冷的王座,残害了自己的兄弟。 那时,自己因为五内郁结,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她竟然不知道,自己都怀了他的孩子,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朕永远不想再见到你!” 云卿冰冷的心有了一丝松动,他竟然没有杀自己?是因为自己皇后的身份?还是......是了,他是喜欢自己的吧,他也是喜欢自己的吧?所以,即使知道自己害了他最心爱的女人,他也没有立即杀了自己。 第八十章 魔障 手指上一阵刺痛,云卿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还好,是靠墙的方向,没有人看到。 云卿没有睁开眼,黑暗中,她知道自己的手指正被那条只看一眼就知道剧毒无比的毒蛇咬住,她甚至能够感觉到毒蛇那涩剌剌的舌头触碰到自己的指尖,身体的血液似乎正从手指离开,她的整条胳膊开始冰凉,心中一阵慌乱,她有些害怕这种感觉。 正当她有些忍不住睁开眼睛时,感觉手上一松,云卿提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 于太医看了一眼昏过去的毒蛇,将竹笼的盖子重新盖好。 看到他将针袋打开,玉兰忙将准备好的烛灯点上,放在床榻旁的矮几上。 于太医点点头,看了看云卿的面色,见她双眼紧闭,专注的眸子中带了一丝笑意,也紧紧是一瞬,他就恢复了肃穆的神情,从药箱里取出一个消过毒的棉布展开放在矮几上,又从众瓷瓶中取出一个翠绿的小瓷瓶,小心的倒了少量绿色的粉末出来。 于太医纤长的手指轻轻撵着银针,阳光透过窗棱洒入室内,如同梦幻般的轻纱,微弱的光线折射在银针上,小小的针体泛起白色的冷光。 每个人都面色紧张的盯着云卿的手掌,只见白皙的皮肤下,一片肉眼可见的黑影氲散开来。于太医面色一凝,快速的用同样的手法在她手臂上、然后是脖颈、胸前、腰腹等地方快速落针。 云卿的身子开始颤抖,她能感觉到自己身子的颤抖,可是她无法控制,全身的血液似乎沸腾起来,她突然睁开双眼,平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此刻一片血红。 屋内的几个女人忍不住捂上小嘴惊呼出声,就连一直镇定的三皇子和老元帅,都是眉头微皱,明显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不过谁也没有敢去打扰于太医。 “啊!” 云卿的口中传来痛呼,因为嘴巴被绑着,声音低沉而压抑。 她几乎已经失去了理智,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是谁,到底是谁! 是谁,会如此恨她?她要将他揪出来! 重生一世,她并没有将全部经精力在复仇上,一直以来,她没有刻意的去接近那些仇人,当然,她也没有避退,若是真的撞在她的手里,她并不会手下留情。 她珍惜这一世的重来,她不希望带着恨活着,可是,为什么?难道老天让她重活一世,就是为了让她经历更痛的人生?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无数念头从脑海中闪过,云卿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魔障了,反而她觉得自己很清醒,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哪个时候像今日这般清醒的,她的爱,她的恨,这般清晰的展现在自己眼前。 突然,眼前一片大红,炮竹震天,红娟满天,周文昱骑在绑着红绸的高头大马上,温煦的微笑挂在脸上,平日冷漠的眸子也满含温柔,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心中的高兴。 “文昱!”云卿欢喜的叫了一声,就冲他跑了过去,然而,她扑了个空,唢呐声越加欢喜,她的身子穿过人群,所有人都看不到她,而她却真实的感受到周围的喜庆。 她痴痴的跟在人群中。 “一拜天地!” 画面转换,璃亲王府的大堂,人山人海的挤在门口看热闹,新娘身量纤纤,举止大方,大红色暗花金丝双层广菱大袖衫,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胸前以一颗镶金红宝石扣住领扣,外罩一件大红绣云金璎珞霞帔,腰封垂下云鹤十二幅流线裙,裙尾长摆拖曳及地三尺许,绣出白子百福花样儿,美丽的凤冠在盖头下若隐若现。 云卿没有再细看,美丽的嫁衣深深刺痛了她的双眼。 不!!云卿想要阻止,可是没有人能看到她,她什么也做不了。就在她万分焦急的时候,和周文昱一起拜堂的女子突然从袖子中抽出一把匕首,匕首上还闪着幽幽的绿光,很显然淬有剧毒! “不!” 云卿疯狂的跑过去,周围的人都消失了,喜堂里只剩下躺在地上的周文昱,云卿踉跄的扑过去,想要抱起地上的周文昱。一股巨力传来,想要将她拉离了现场,她的嘴巴被堵上,她喊不出一个声音,但是,在她即将消失的时候,她似乎感觉到了周文昱的目光,他疑惑的看向自己,他却无法捕捉到自己的存在。慢慢的,他的眼睛在她的注视下合上。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 文昱...... “感觉怎样?” 云卿的眼中恢复了一点儿清明,她的额头都是汗珠,依兰心疼的拿着棉布给她擦拭,一边轻轻唤着姑娘。 云卿眨眨眼,她想开口说自己没事儿,可是发现嘴巴被布条牢牢的绑着,愣了下,轻轻摇摇头,示意自己还好。 于太医点点头,她肤色上的黑色很神奇的淡下去,但是明显还没有消失,于太医将她头顶的三根银针取下,放在一边。 “都准备好了吧?”于太医都也不抬的问道。 “准备好了。”碧和躬身应道。 于太医点点头,将云卿身上的银针都取下来,对依兰和玉兰说道:“可以解开了。” 两个小丫头长呼一口气,终于可以解开了!刚刚云卿陷入魔障的时候,身体剧烈的挣扎,血红的眸子时不时闪过让人害怕的杀意,口中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嘶吼,将两人也是吓的不轻,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担心的,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 听到于太医的吩咐,两人慌忙的将绑缚云卿的布带接下,看着云卿手腕脚腕等地方因捆绑而产生的淤痕,眼里就是一阵酸涩,自己姑娘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罪!这样想着,便在心中将下毒之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慢点儿!” 帘声响动,碧和过来将竹帘掀起,三个粗使婆子抬着一个大木桶进来,在侧间将木桶安置好,就将粗使婆子遣了出去。 回头,碧和看到起身的云卿,便急急的走了过来,和依兰玉兰一起,扶着云卿来到侧间,并将屏风打开,把众人拦在了外边。 “这个环节很简单,药是提前熬好的,在里面泡上半个时辰就好。” 说着,于太医就没有停留,抬步走了出去。 三皇子等人随后也都跟出去了。 “老于,不会有事儿吧?”三皇子心头有些担心,走到于太医身边,右手搭在于太医的肩膀上,做出思考状的看着天空。 于太医白他一眼,将他的手臂打开,没有理他,低头思索着云卿的症状: 从今日治疗的情况来看,这次治疗是很成功的,再配合自己这几日研究的药方,不出半个月,体内的毒素应该差不多就解了。只是,她本就体寒,这次又用响竹蛇的毒来化解体内的毒素,想来要养好身子,没个三两年是不会有成效了。若是没有仔细调理,以后,估计会很难受孕。 第八十一章 心思浮定 罗大夫人心中一跳,急忙问道:“若是调理得当,不会有影响吧?” 她是女人,她自然知道子嗣对于一个女人的重要性,尤其是云卿还未及笄,若是于太医这话被传出去,云卿的婚嫁都会受到影响。想到这里,心中就更为忧虑。 “这很难说,就她的体质来看,即使调理的很好,也会较一般女子难受孕。” 门口的游廊上陷入了沉默,众人各怀心思,夏日明晃晃的日光照的人一阵烦躁。 “好了,和三丫头说,孤先走了,改日再来看她,”三皇子拍拍于太医的肩膀,看着罗大夫人说了一声,又回头盯着于太医的眼睛,认真的说:“老于,三姑娘你一定要给她治好,算孤欠你一个人情!” 话刚落地,人就大步走开,一边等候的小厮一瞧,小跑着追了过去,只见俩人还低头说了几句,声音很小,说了什么,也只有他二人知道。 “书房有茶水,于太医陪老夫去坐坐吧。” 于太医抬头看看说话的罗远山,见他神色微动,知道他是有话和自己说,对于这位一心为国的老元帅,孤傲的于太医心底也是佩服的,所以没有拒绝,点点头,跟着罗远山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夫人?”门口,只剩下罗大夫人一人了,她微眯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碧和突然开门出来,扰了她的思绪。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 碧和见罗大夫人神情紧张,微微惊讶,她从没见过罗大夫人为了并不相关的一些人露出这样的神色,心中暗暗警醒,看来,素来不怎么来往的表姑娘,竟然不知不觉得了大夫人的心,自己也要小心的伺候了。 眸光一转,碧和宽慰的开口:“夫人不用忧心,表姑娘很好。” “这就好,这就好。”罗大夫人拍拍胸口,很快就恢复了从容,又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晋国公府也是越来越没落了!” 碧和左右看看,见没有外人,稍稍松了口气,这些话,实在不该出自罗大夫人之口。 “哼,这院子,可不是什么宵小能够进来的,尤其是公公病情的渲染下。”罗大夫人瞥到碧和的神色,冷哼了一声。 “夫人说的是,我们帅府的规矩自然是没话说的,”碧和不动声色的讨好道:“这也多亏了夫人这几年劳心劳力的打理,才让我们府里这般干净,现在京城哪家没几件腌臜事儿,也因此,大老爷更加敬重夫人。” 罗大夫人面上带了几分得色,是啊,京城哪个大户人家后院没几件腌臜的见不得人的龌龊事儿,若不是有自己这几年事事亲力亲为的,帅府后院也不见得就干净了。罗大夫人又瞥了一眼低眉顺眼的碧和,碧和样貌也是极好的,细眉大眼,皮肤白皙,最重要的身量好,那不盈一握的小腰,真没几个女人能比得了。 罗大夫人又叹了口气,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敬重,呵!自己为罗家生了两个嫡子一个嫡女,罗家有规矩,罗家子结婚十年内不得纳妾。 也是这个规矩,才让罗家后院较一般人家干净很多吧,自己夫君确实待自己也是极好的,可是十年,十五年,马上俩人成婚就满二十年了,这几年,她几乎都不愿意面对镜中的自己。 敬重啊,他也是起了纳妾的心思吧,这些日子,竟然有流言说罗大爷有外室! 罗大夫人脸上带着苦笑,扶上碧和的胳膊。 碧和抬眼看了一眼神色变幻不定的大夫人,得了示意,点点头,一手撩起帘子,一手扶着大夫人进了屋子。 屋内,湿热的水蒸气蒸的人浑身都不舒服,可是罗大夫人并不在意,她踩着小步子,绕过屏风,见云卿倚着木桶闭着眼睛,看神情,似乎是睡着了。 依兰和玉兰躬身施礼,罗大夫人冲她们摆摆手,示意她们不用管她。 她们二人便起了身。 “照顾好你们姑娘。”罗大夫人静静的盯着云卿看了会儿,似是叹息般的,说了这样一句话,就又离开了。 云卿的睫毛,随着罗大夫人的离开,而轻轻颤了几下,最后慢慢的睁开眼睛,热腾腾的水雾中,她的眸子似乎也氲了一股雾气,看起来有些迷离。 “姑娘,大夫人也是心疼姑娘。”玉兰伸手将云卿垂下的一缕发丝轻轻挽起,别在发钗中,睨了一眼云卿的神色,见她神色淡淡,也就没再多说。 “姑娘是不是担心大夫人怀了坏心思?”一边舀水的依兰突然插了一句。 这话让正在沉思的云卿都是一怔,然后脸上神色变幻,盯着依兰一阵瞧。 “莫非被我猜着了?”依兰看云卿这般看着自己,心中一惊,自己随意这么一说竟然说到点上了? 哼!接着依兰就有些不忿了,就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自家姑娘都已经这样惨了,这罗家大夫人心眼也太坏了吧!表姑娘那样活泼开朗的一个人,怎么就有这样坏心肠的母亲呢,心中更是愤愤不平,突然,依兰脸色一变,大叫一声:“糟了!” “怎么了?”正哭笑不得的玉兰也被她吓了一跳,有些忐忑的问。 “玉兰姐姐,你说姑娘这几日吃的用的,还有这药,可都是罗大夫人盯着人准备的,她若是坏心的想害姑娘,那姑娘岂不是......哎呀!”依兰的话还没说完,头上就被玉兰弹了一下。 依兰迷茫的看着玉兰。 “......”玉兰转身绕过屏风离开了。 “呵呵,”云卿忍不住笑出声,心里的郁气似乎都散开了:“这种话切不可再说了,大舅母心善,只是,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接受。” “为什么啊姑娘?”依兰不懂了,然后想了想,眼睛亮亮的说:“姑娘是怕以后大夫人拿着对您的好,来要您报答么?对对,姑娘我们要慎重,若是大夫人以后拿这些来为难姑娘可就不好了,哼,还是存了坏心思的。” “依兰。”云卿皱了下眉头。 “恩恩,姑娘放心,我不会乱说的,我也不会让大夫人看出来的。”依兰很有主意的说。 哎,云卿往水里窝了窝,小丫头慢慢教,不急。 水成暗黄色,没有花香,浓浓的草药味刺鼻而来,完全不像是稀释过的,云卿怀疑就是大锅熬成的。不过比起上一次的水蒸药浴,这次显然是好太多了,云卿并没有觉得不适,相反,她觉得自己整个精神都放松下来。 平静下来的她,刚刚的梦魇又浮上心头,文昱,前世今生,你的死,都是我挥之不去的噩梦。 上架感言 今日《重生之谋帝恩》就要上架了,从8月24日下午五点发书至今,已经两个月零八天,时间真快,第一次认认真真的写好一本书的感觉,真好。 不知道这本书真正被人喜欢要到什么时候,也许今天,明天,也许是后天。 但是对于我来说,云卿的一生能从我的笔下一点一点的描绘出来,是一件很有挑战性的事情,这两个月的时间,我也感受到自己一点点的进步,从最初的生涩,到现在的熟悉。 每一个脚步,都那么清晰。 昨晚激动了一晚上,第一次写书进入vip章节。 虽然书没有推荐就上架,虽然目前为止没有多少人看到我的书,我的文字,我的故事,可是,对于我而言,走到现在,就是一个成功。 感谢每一个喜欢的读者,感谢每一个支持我写书的朋友。 本书会一直坚持每日至少两更,不定时爆更,绝不断更!!! 再次感谢大家支持。 ******************** 云卿的病好了,到底是谁下得毒手呢?和曾氏有关? 七皇子周文昱何时归来? 凌芯公主的命运如何? 太子妃去世已成必然,谁会成为新的太子妃?对云卿的一生又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皇位,触手可及的位置却又远在天边,谁会是最终的赢家? 天家无情,血雨腥风即将展开,云卿单薄的身影又会在这场场风波中,产生什么样的力量? 最终的最终,她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爱,恨,情,仇! 他们会如何抉择? 第八十二章 习惯很好,要坚持 于太医走的时候又为云卿把了一次脉,看他眉目舒展,云卿也稍稍松了口气。 可别再整出什么法子来折腾自己了! 云卿抬了抬胳膊,得,又是一副柔弱样儿。 她这两年不是爬山散步,就是舞剑跳舞的,为了就是有一副好身子,结果现在,竟比最初还要不如的样子。 于太医看了她一眼,见她看着自己胳膊出神,猜到她是为自己身子发愁,笑了笑,话里难得的带了几句安慰词儿:“你也不用难过,你的身子底子还是不错的,现在觉得无力是因为刚刚经过治疗,等毒解了休息一个月也就恢复了。唯一麻烦的就是你体寒的毛病,这得慢慢养着,一日都不能耽搁,而且,经过这次,以后再不可接触寒气重的东西了。” 说着,于太医又看了看四周,点点头:“没有用冰的习惯很好,要坚持。” 云卿脸色嗖的变了。 这是什么意思? “冰都不能用了么?”云卿问的小心奕奕的。 “当然!”于太医瞥到她的脸色,漠然的脸上换上了坏笑:“虽然知道你本就体寒,可是这次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而且,我也控制好了蛇毒的量,完全在你可承受范围内,但是,若是有下次,你这辈子,就不用妄想子嗣了。” “你是故意的!”依兰在一边气鼓鼓的说,姑娘本就怕热,夏日不用冰,这可让她怎么熬啊。 “呵!你们有选择么?” 于太医无情的话语让依兰的气焰一窒,小脸因为窘迫憋的通红。 这更正实了依兰的猜想,他就是成心的,抬眼看到于太医似笑非笑的表情,依兰心中一咯噔,不会是自己给姑娘惹得祸事儿吧? 想到这几日自己从没给于太医一个好脸色,依兰就有些恍惚。 “于先生妙手,云卿心中感激的很。” 云卿看着依兰和于太医的互动,有些好笑。 传言高冷的于太医,竟然这般喜欢逗小丫头开心,看来,传言非实啊。 依兰撇撇嘴,自己姑娘就是单纯,也不管别人是不是真的心善,就这样感激。 送走于太医,云卿便偎依在床上不愿开口了。 玉兰端着熬好的药进来,看了一眼撅着嘴站在一边拿自己衣带置气的依兰,慢慢走到床边,口中笑着说:“那衣带子破了,有些人又要哼哼唧唧了。倒时候可别央着我给做新的。” 云卿抿嘴笑笑,勉强的接过玉兰递来的药,低头搅拌两下,就送到嘴边慢慢喝了。 “高嬷嬷递来话,想见姑娘。” 玉兰等云卿喝完,将药碗接过来,说道。 云卿的事儿除了两个丫头,国公府也就高嬷嬷知道,云卿在帅府治病的事儿,也就没瞒着,省的老嬷嬷提心吊胆的担心着。 “告诉高嬷嬷我三四日就回去,我很好,不用她过来了,省的又出事端。”云卿说道。 她的声音很柔和。 “高嬷嬷也问了杏儿的事儿,是不是可以下葬了,天气也热,不宜久置的。”玉兰询问道。 云卿抬手轻轻揉了下太阳穴,于太医已经检查了杏儿的尸体,杏儿留着也没有意义了。这几日过的,恍惚间好像过去好久了,她竟然将杏儿这事儿忘了。 云卿点点头:“让邓平将药给曾氏送去,让庄头张年看着她吃了。” “是!”玉兰听了这话,目光也也冷了些。 玉兰看云卿面带疲色,就没再多问,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站在门口,抬头看了下天色,夕阳又映红了天际,有小丫头游走在游廊门洞间,将一盏盏红灯笼点上。 玉兰将药碗放回小厨房,人就出了帅府。 “姑娘,夜里不安全,这灯您拿着。” 田亮将一盏白纱角枝的灯笼递到玉兰手上。 玉兰怔忪的看看手上的灯笼,白色的纱绢因为时间久了,已经泛黄,挑灯的木棍是常见的桃木。 “谢谢。”玉兰冲着田亮歪着头笑了笑,便离开了。 天色还没暗下,玉兰加快了脚步,低着头,一路往城南的方向走去,她没有走大路,这个时候,正是日夜交替的时间断,朱雀大街白日叫卖的小摊收摊,夜里出摊的又要摆摊,加上各家往回敢的马车行人,走那条路,并不见得比小路快。 小路也不好走,街头巷尾的,多是杂物。 “啊!” 正走着,突然身后一个冲撞,玉兰身子就向前倒去。 还好,小巷较窄,她险险的扑到墙上,右手掌心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她知道肯定磨出血了。 玉兰回头,见是一个大汉头朝下的摔倒在身后,阵阵难闻的酒气传来,熏得她太阳穴突突的跳。 见醉汉趴在地上,久久的没有动静,玉兰轻呼了口气,看旁边有根棍子,她轻手轻脚的捡起来,拿棍子戳了两下醉汉的肩膀,没有反应。 玉兰站直身,背过手,用袖子擦了下额头的冷汗。 有惊无险,可是玉兰的心,还是高高悬了起来,不再耽搁,也不敢再走过偏的小道,寻了正巷,飞快的跑开。 “砰砰......” 铜泽一号院正门紧闭,用黑色的帷布遮的严严实实,玉兰敲响后院的小门。 吱呀一声,一个苍老的面容透过门缝望过来。 “吴伯,我是玉兰,邓平在么?”玉兰一喜,今日值班的是和自己相熟的吴伯,倒是省了麻烦。 “玉兰姑娘这会儿怎么来了?”吴伯让开身子,将小门打开。 “姑娘有几句话让我捎回来。” 玉兰整理了下发髻,将纱灯放在门口的石阶上,准备回去的时候再拿上。 “可巧了,邓平刚回来没一会儿,这会儿他们都在前厅吃饭呢,姑娘直接过去就行。”吴老头答道。 “谢谢吴伯。”玉兰点头谢了声,就绕过吴老头往前厅的方向走去。 后院竟然都建成这样了!玉兰在心中惊叹,一个月前的后院还是个小花园,不说雕廊画柱般的精致,也是亭台楼榭,应有尽有,而如今却被推平,地面铺了一层细沙,打眼瞧去,真是赛马溜球的好场所! 宽阔的场地上,还拜了许多红木,木板柱子之类的,到处都是,马上就可以动工搭台子了。 玉兰也只是路过瞧见,并没有停留,推开通往大厅的角门,在门口,就听到一男子兴高采烈的吆喝声: “哈哈,对对,小马哥那球真是太臭了!” “哈哈哈哈,”有拍桌子的,有拿筷子敲着碗筷儿的,还有直接拍掌叫好的。 这让玉兰也好奇起来,这个球得有多臭。 “我这叫运筹帷幄,你们这些臭小子,也就是当兵的料!” 转过看台,一眼就瞧见马俊眉飞色舞的样子,他抬起胳膊压了压,众人刚低下去的热闹声儿,随着他这句话的出口,又是唏嘘一片。 马俊也不再多说,笑呵呵的坐下,看着大家热闹,看架势,竟颇具领导者的样子了。 (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依兰的委屈 “玉兰!” 似乎有心灵感应般,邓平往不远处的舞台那边瞧了一眼,就见到笑吟吟的看着大家伙儿热闹的玉兰。 她嘴角含笑,也是第一时间就从人群中看到了邓平,抬起手冲他招招手,邓平呵呵傻笑两声,就蹭的跑了过去,惹得身边人一阵侧目,见邓平走去的方向是一个姑娘,一个个脸上带着了然的神情,但是到底身份在,也没有人随意起哄。 “你怎么这会儿跑来了?”邓平往玉兰身后看看,见没有人跟着,有些嗔怪的说:“还一个人?” “没事儿,姑娘累了,先眯会儿,我就寻了空当过来。” 玉兰温温和和的说,脸上带着笑:“看你们热闹的很啊!” 说着,还勾头又往里面看了一眼。 邓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然后就把玉兰往外推:“走走,这边吵得慌。” 玉兰好笑的白了他一眼。 俩人来到后院,此时天已经全黑了,后院的空旷场地只在边角挂了几盏照明的灯笼,因为地上摆了许多木料,玉兰走着比较小心,怕给绊倒了。 但是往往怕什么来什么,脚下一个踉跄,玉兰身子就往一边斜着倒了去。 胳膊一紧,倒地的身子就停在半空,邓平一边扶她起来,一边责怪道:“平日看你也是个稳妥的,走路都不小心。” 玉兰站好后,发现邓平的手并没有离开,反而换了搀扶的姿势,带着自己往前走去,心中暖流滑过,嘴角的笑意柔和了许多。 “姑娘说,杏儿可以先葬了,还有曾氏......” 说起正事儿,玉兰神态平复下来,声音也带了几分清冷。 “曾氏?”邓平跟着云卿的时候曾氏已经被送到了二屯子农庄,他并不了解曾氏的身份。 黑暗中,玉兰看了他一眼,即使邓平看不到,她还是点点头,才道:“曾氏原来是国公府的三姨娘,因暗害夫人被姑娘送到了庄子上。” 顿了下,玉兰又道:“具体的以后再告诉你,这两天你到庄子上将毒药交给张年,让她给曾氏服了。” 邓平沉默了片刻,声音略带黯哑的开口:“这件事儿曾氏也搀和了?” “她虽然不知情,但是和她却有直接关系,”玉兰冷哼一声,又道:“具体的我也是从姑娘字里行间推测出来的,也不能确定,你也不用多想了,做好姑娘吩咐的事儿就好了。” 又看了看天色,对邓平说道:“我出来时间也不短了,先回去了。” “等等。” 邓平看玉兰说着就起身,连忙拉了她一下,声音柔和的说道:“我送你吧。” 玉兰想到来时遇到的醉汉,心中也是一阵后怕,亏了那人是彻底喝醉了,若是半醉状态,自己也不会那么容易脱身,想了想,她还是没有和邓平提这件事儿,她既然没事儿,也就不用再多一事儿了。 点点头,同意了。 邓平回大厅和审石等人说了声儿,就出来了,到了后门,提上那盏白色纱灯,俩人就上了路。 ******************** “姑娘,喝点儿粥吧。”依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回来的时候还端了碗儿稀粥。 云卿微微睁开眼,见依兰偷偷打量自己,笑了一下。 “姑娘还笑的出来,我都替您难过。”依兰有些闷闷不乐的坐在床边,那勺子舀着汤粥喂给云卿吃,可能是看云卿神色还好,嘴里便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不满:“姑娘,不会是曾氏害的您吧?若真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姑娘这次可不能姑息了,我觉得,还是杀了她算了。” 云卿将口中的粥咽下,扫了一眼说着打打杀杀的依兰。 依兰撅着小嘴,眼神清澈的看着碗里的稀粥。 真是个孩子!云卿叹了口气:“死,是这世上最容易不过的事儿了,可是,她凭什么得此好事儿?” “啊?”依兰惊讶的长大小嘴。 云卿的眼底一片阴翳,惊了依兰一跳,她从没有见过姑娘有这样的神情流露,眨眨眼,再看时,云卿的脸色已经一片平静,好像刚刚就是自己眼花了般。 依兰嘟嘟嘴,继续喂云卿吃粥。 云卿别过头,错来了送到嘴边的勺子,她没有胃口,虽然今日治病,消耗挺大,可是,她也不喜欢被人喂食东西。 “姑娘一会儿还要吃药,必须先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依兰好生哄着。 云卿抬手要接过汤碗。 依兰怔了怔,还没想好要不要给她的时候,就被云卿从手中端走了。 云卿感觉手在微微颤抖,她抿了下唇,将碗送到嘴边,快速的将粥饭喝尽。 依兰抽抽鼻子,忍不住又想流泪。 “你若再哭,我就把你赶回去。” 这话一出,依兰的大眼睛立即瞪圆了,姑娘生气了!依兰腮帮子鼓鼓的,最后也没有说出话来。 云卿也没有理会她,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寻了个舒适的姿势躺好,又闭上了眼睛。 依兰委屈的嘟着小嘴出了房门。 将餐具送到小厨房,依兰又回到了东厢的廊下,在门口站了会儿,回头怏怏的寻了廊下的栏杆坐在上面,蜷着腿抱着出神。 “怎么了?” 玉兰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这幅小可怜样儿。 “玉兰姐姐,姑娘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依兰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玉兰回来了?” 玉兰唬了一跳,正要细问,屋子里传来云卿的声音,这边依兰也赶紧捂上小嘴儿,泪珠子莹在眼眶里,迟迟没有落下。 “是的,姑娘。”玉兰瞪了她一眼,先进屋子听云卿吩咐。 玉兰掀起纱帐,走进内室,见云卿的眉头轻皱,眼睛在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后,慢慢睁开。 玉兰将合上的后窗打开,将纱帐放下,夏日蚊虫多,姑娘最怕虫子了。 “依兰惹姑娘生气了?”玉兰带着轻松的笑意问。 云卿看了一眼笑盈盈的玉兰,轻叹了口气:“哭的心烦。” 云卿这会儿难受的很,感觉两颊微烫,似乎掉到闷罐里般,呼吸都是困难的。 她很少这样直接说出自己的喜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日似乎没了一点儿耐心,所有的坏情绪都涌了上来,似乎要爆炸一般的难受。 玉兰看了一眼云卿的面色,心底暗惊,抬手去摸云卿的额头,脸色就变的难看了。 “发热了。” 云卿声音黯哑,用了肯定的语气。 “姑娘还没吃药吧?”玉兰问,心中一跳,担心是不是治疗的后遗症出现了。 云卿摇摇头,难受的将眼睛闭上。 玉兰扶着她躺好:“我去看看药好了没,姑娘先躺躺。” 说着,快步走出去。 “别在这里闹情绪了,姑娘发热都没注意到,快去接盆凉水给姑娘敷着额头,我去看看姑娘的药好了没!” 玉兰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就丢下依兰匆匆的往小厨房走去。 (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身子好转 屋外天空隐隐放亮,靠墙矮桌上的夜灯,豆大的火光摇曳不定,在微亮的房间内闪烁着微不足道的光亮。 云卿盯着头顶的白色纱帐发了会儿呆,感觉头脑清明很多,心情也跟着好了,她微微侧头,看到趴在床前睡着的依兰,眼角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云卿抬手想要将泪珠子拂去,又似乎怕惊醒熟睡的小丫头,抬起的手臂停顿片刻,又轻轻移开。 身上黏糊糊的难受,昨夜发热,出了一身的汗。 虽然发热的迷糊,但是云卿也知道自己折腾了很晚才睡着,两个丫头照顾自己也是真累了,她没有忍心喊她们起来给自己备洗澡的热水。 披着件薄薄的外衣,轻轻出了房门。 房门开合的声音微弱,在外间休息的玉兰轻轻动了下脑袋,又沉沉睡去。 清晨的空气里透着青草的芳香,合杨院的院子里没有累赘的装饰,只有四角廊下种了几颗杨树,门前台阶旁点缀几个小花坛,院子由青石铺就,青石面上隐隐能看到许多凹痕。 云卿走下台阶,伸展着胳膊在院子里走了几圈。 吱...... 闻声望去,罗远山一身布衣劲服正从正房走出,看到正站在院子里的云卿怔了怔,清晨偏冷的光线下,女孩青涩的面容略显憔悴,宽松的袍子越发显得她身子单薄。 罗远山冷硬的面容微动,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 明显是不常这样笑,看起来有些僵硬。 但就是这个略显生疏的笑容,让云卿多日阴郁的心情瞬间开朗许多。 “外公起的好早。”云卿笑盈盈的打招呼,似乎自己根本就没有生什么病,只是清晨,见到自己的亲人,熟稔而亲和:“外公现在每日都坚持打拳么?” “是啊,人老了,一日不打拳,就觉得生疏,关节也像生锈了般。”罗远山胳膊绕着肩膀转了两圈,做了几个扩胸的动作就来到了院子中间。 原来,青石地面上的凹陷,是老元帅平日打拳,脚下功夫留下的。 “外公这般精神的,若说老,那些没了精气神儿的,岂不是都腐朽了么?”云卿笑眯眯的说:“母亲总说,这世上最伟岸的男子,莫过于外公了。” 云卿没有说假话,前世,身为皇后的云卿在母亲的弥留之际,得以陪伴在她身边,罗绮嫣走的很安详,她们都没有怀疑是被人暗害了。 前世,罗绮嫣怀孕六个月,花园赏花的时候被花园打理花草的丫头冲撞了,当时就见了红,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最终,还是流产......因为胎儿已经过大,伤了身子元气,从此,身子就大不如从前了。 云卿神情一冷,回过神儿来。 “你母亲真有说过?” 罗远山明显也愣了会儿,有些不大相信自己女儿会这样说自己,印象中的女儿,是最能和自己抬杠的,和她的几个哥哥不同,她从来不怕自己这个父亲。 她没想到云卿会突兀的提起女儿,这个女儿......想到她,到心中心中还隐隐作痛,眼中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心疼,一丝温柔。 “当然,外公在母亲眼中,永远都是一座倒不下的高山。” 云卿的神情越发柔和下来,她知道自己提了不该提的话题,可是看到罗远山的神情,她又觉得说这些也不错,自己外公也没有放下母亲去世的事儿,这样子说说,总比闷在心里要好很多。云卿心中叹息,但是,她很快收敛心情,面上含着笑,脚步轻移,来到花坛边:“等卿儿病好了,外公可要给卿儿请个拳脚师父来!” “女孩子家,学什么拳脚!” 罗远山听了云卿前面的话,正在出神,又突然听她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立刻落下脸,走到院子中间,转身摆了个开式。 云卿大眼睛眯着,两个小酒窝甜甜的,晨起的她没有挽发,乌黑的发丝顺滑的披散在肩头,没有一点儿毛糙感,没有挽发髻的她,长袍披身,温婉而含笑的神情,真有几分大姑娘的样子了。 “哈!嗨!”罗远山的招式大开大合,一拳一掌,劲风呼啸。 有鸟儿扑棱棱的在枝头飞过,清晨的阳光越过屋顶投射到院子,光影交错间,眼前飞过一只蝴蝶,云卿的视线忍不住被这只蝴蝶吸引。 蝴蝶是白色的,晨光下,它的翅膀好似是透明的,轻轻扇动几下,就飞出好远,最后,白色的蝴蝶不怕人的停在云卿身边花坛的一朵粉色的月季上,娇嫩的花瓣上还挂着露珠。 “姑娘。”依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 依兰的声音惊动了采花的蝴蝶,翅膀微微扇动两下,最后还是恋恋不舍的,没有飞起。 云卿点点头,心里思索着该和外公提让依雪回来的事儿了,想到依雪,云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这几日的青灯古佛,估计把那小妮子闷坏了,估计回来和自己有一番计较。 脑海中浮现依雪张牙舞爪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似乎会很好玩。 依兰忐忑的低头站着,一句话不敢多说,见姑娘没有理会自己,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般的难受:姑娘是不是还生气?姑娘真的不喜欢我了,姑娘若是赶我走怎么办,姑娘不能不要我啊! 想多了,眼睛一红,有些落泪,正当眼泪在眼睛里酝酿的时候,云卿昨日冷冷的话语又浮现在脑海中: “你若是再哭,我就赶你回去。” 依兰有些慌乱的看了一眼前面的云卿,见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长呼了口气,也不敢大动作的抬手抹眼睛,只是眨啊眨的,把眼里的一点点酸涩眨没了。 “唔!” 肩膀上挨了一下重拍,依雪受惊回头,见是玉兰有些睡眼朦胧的站在身后,扁扁嘴,心想,玉兰姐姐也会有这么没心没肺的时候。 “想什么呢,一大早站在这里发呆,还不快去给姑娘准备衣物,我去给姑娘端洗漱的物品。”玉兰没好气的说。 “哦哦,嘻嘻,玉兰姐姐你歇着,我去端水。”依兰嘻嘻一笑,就蹦蹦跳跳的往水房方向跑去。 “姑娘,今日可是有点儿精神了?”玉兰看着依兰的背影笑了笑,走近云卿说道。 “恩,出了一身汗,醒来就感觉身上轻松了好多。”云卿点点头。 “姑娘还是先洗漱下,我去给姑娘做点粥,昨日姑娘都没吃什么东西,稍稍垫垫肚子再沐浴?”玉兰说。 云卿点点头,算是默许了,玉兰福了福便去忙了。 这边,罗远山一个回旋踢,再摆了个驾鹤归的姿势,一套拳便算完了。 (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罗家大爷的火气 “啪啪啪,”云卿鼓掌:“外公这套拳行云流水,刚柔并济,打的真好。” 罗远山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看云卿这幅小模样,忍不住笑了:“你啊,油嘴滑舌!” 云卿可爱的笑了笑,在真正关心自己的长辈面前,她是轻松自在的。 “外公,是不是可以把表姐接回来了?”云卿突然说道。 “还是过两天吧,等你这次治疗结束。”罗远山沉默了一下,说。 云卿摇摇头,很懂事儿的说:“表姐心中肯定也挂念云卿,她又是喜欢热闹的,一个人在寺里这么久,心里也不好受,派人过去将她接回来吧,国公府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我本就一直吃药调理着身子,回去继续吃药,也没什么影响。” 罗远山看着眼前巧笑倩兮的云卿,欣慰的笑笑:“都依你。” “站这么久,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吧?哼!”罗远山看云卿脸上现出几分疲色,眉头轻皱,不高兴的说:“身子刚好点儿,别站久了,回房休息着,我这就派人去接依雪回来,你这两天什么也不用想,只管养身子就好。 “是。” 云卿朗声应道,然后祖孙二人哈哈笑笑,她看罗远山没有先离开的样子,就行了个礼,转身回了房。 罗远山看着云卿离去,云卿懂事的让他心疼,心中叹息着,走到院门口,对站岗的侍卫吩咐道:“派几个人,去普若寺将依雪接回来吧,另外,派人去请大爷过来。” “是!”侍卫抱拳应道。 轻阳苑这会儿已经热闹起来,丫头婆子进进出出,一会儿送洗漱的,一会儿摆吃食,虽然忙碌,但都有规有矩,一点儿不显的忙乱。 花厅的气氛却有些压抑。 罗家大爷罗庆玉冷着一张脸坐在正厅的软榻上,沉默。丫头们低着头,寒蝉若惊的在身后待命, 大夫人没事儿人似得指使着丫头们给她佩戴上首饰。 珍珠灵龙八宝簪插在鬓角,红翡镂花点金珠额簪缀在头顶发髻正中,眉眼细描,带着温婉得体的笑容。 糯白色对襟短衫,藕绿色褶裙,四福绣边褐色宽腰带束出袅袅细腰,外罩一件暗红色描金边长褙子,雍容中透着端庄显贵。 对着镜子左右看看,满意的点点头,从丫头手中接过镶金红宝石戒指,没有立即戴到手上,而是在手中把玩着起了身,绕过雕花紫木大屏风,瞥见沉着脸坐在花厅的罗大爷,笑着说到:“怎么的一大早摆着脸色过来?可是哪里受了气了?” 大夫人踱着步子,不急不缓的走过去,在矮几对面的软榻上坐下,看到领着端早点的丫头进屋的碧和,抬声说道:“碧和,大爷前日还说想吃藕粉糯糍丸,我不是吩咐小厨房备着了么?让他们赶紧做出来。” 说着,又回头对沉着脸不吭声的罗大爷笑着说道:“本以为你今日不会过来,昨日就没留话让她们早上备置。” “都备着呢,我这就去让厨娘新做出来!”碧和笑着应声下去。 “嘭!” 罗庆玉抬手嘭的拍了一下矮几。 身边站着的两个丫头一惊,缩了缩脖子,心中暗道糟糕,又偷偷往大夫人脸上瞧去,见大夫人面色自若的坐在一边,她们不禁心惊胆战的想往后退一步,可是脚下却像被地面黏着般一动不动。 远处听到响声的丫头们,悄悄地,不动声色地远离现场。 大夫人优雅的将戒指戴到左手中指上,轻笑一声,若无其事的问:“怎么了?这是在生我的气?” “玲娘母女是怎么回事儿?”罗庆玉声音低沉的说,似乎一场暴风雨将要到来,他当然生气,他一直对李氏敬重有加,李氏也确实是个不错的妻子,为自己生儿育女,打理家务,他从来都不需要为家里的事情操心半点儿,可是,这次李氏做的事儿,有点儿让他拿不准,不过是个外室而已,虽然也为自己生了女儿,可是自己从未想过领进门的。 “呵,这该是妾身问的问题吧?”大夫人冷笑。 玲娘?看叫的多亲热,他都要把自己的闺名忘了吧?大夫人眼底闪过失落,暗吸口气,给自己打气。 见他扭过头看自己,大夫人有些嘲讽的笑了:“老爷您天天不在府里,可能不知道这府里府外都传遍了吧?您让我怎么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传遍了?什么?”罗庆玉疑惑的问。 “自然是妾身失了宠,您养了外室的事儿啊!妾身以为,这玲娘有多美呢,不过也是个半老徐娘而已。” 大夫人的声音也有些失控,尖锐的声音让她自己都是一阵发颤,原来,自己心里这般厌恶这件事情的发生。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可关键,二十年了,她已经老了,他也不是年轻莽撞的小伙子了,为什么? 尤其是底下人口里嚼的舌根,那真是说什么的都有,自己竟然成了妒妇?竟然成了想要暗害罗家子嗣的恶毒女人?呵! 她知道这个叫玲娘的不是省油的灯,不然,怎么买通府里的人传出这样的话来?正是因为她不是省油的灯,她才要把她揪出来,放倒自己眼前,看她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大夫人脸上的笑有些刺眼,还有她一口一句妾身妾身的,听在罗庆玉的耳中,分外觉得不适。 她有多久没有这样自称过了?他们夫妻和睦,她是他的妻,和他平等相待的妻,她竟然这样与自己生疏。 罗庆玉正要开口说话,一个丫头直直的走进花厅,躬身行礼。 “什么事儿?罗庆玉不耐烦的说,自己的问题还没说完,他不喜欢别人打扰,但是,丫头也都不是没眼色的,这样进来,肯定也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来报。 “老爷,夫人,太老爷派人传老爷过去。”小丫头是个三等的小丫头,这个时候传话,自然是她们这种小丫头的事儿,大丫头才不会来触这样的霉头的。 “知道什么事儿么?” “不,不知。”小丫头颤着声音回道。 小丫头战战兢兢的样子,让罗庆玉一阵反感,挥挥手,就让丫头下去了。 得了令,小丫头如释重负的跑了出去,这样子,连大夫人都皱起了眉头。 “我让丫头将早餐温上等爷回来吃。”大夫人声音依然柔和,让罗庆玉已经起身往外走的脚步一顿。 “不用了,没有胃口,一会儿还要去躺衙门,我晚上再来寻你。”罗庆玉头也没回的说了一句,就走了。 (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父子议事 见罗庆玉离开,一直在外边的碧和端着一盅红枣山芋粥进来。 “夫人,用膳吧!”碧和小声说道。 大夫人点点头,来到餐厅的桌子旁做下。 看着满桌的精美吃食,大夫人也没有太多的胃口。 “夫人,您这又是何苦呢?”碧和叹了口气,将粥放在大夫人面前。 “我李芸嫁到罗家二十年,他待我也算是好的,虽然罗家家训是男子成婚十年不得纳妾,可是二十年了,他也从没和我提过纳妾的事情。我本以为,他是不同的,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可是,谁能想到,他竟早在八年前,就养了女人在外边。” 她话里辛酸,一朝梦破,迷茫,无措,难以释怀。 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大夫人的面上还带着笑,她温柔的拂过脸颊,将脸上的泪拂去,望过去,好似从来没有泪流下过一样。 “碧和,因为我,也是让你委屈了这么多年。” 碧和沉默,她是李芸的贴身丫头,也是李芸十二年前为罗庆玉找的通房。 但是,碧和摸摸自己的脸颊,皮肤依然光洁,可是她知道,她已经二十有八了,青春不在,她却连个侍妾的身份,都不算。 碧和柔柔的笑了笑,眼里没有一丝晦暗:“夫人,碧和这条命是夫人救回来的,碧和这一生不为别人活着,能伴在夫人身边,碧和觉得很好。” 罗庆玉到了罗远山的书房。 书房里,罗远山换了一身干净的棕色长袍,翻领绣着万字翔云,衬得他的神情越加严肃。 “父亲找我?” 罗远山看着站在书房正中的大儿,大儿虽然相貌是最像自己的,可是这性格,却和自己一点儿都不像,自己的沉稳多思,是四五十年军营官场磨练出来的,而老大......罗远山欣慰的笑了笑,继而又严厉的盯住罗庆玉。 “你母亲去的早,你又一向洁身自好,芸娘也是个得力的,帅府后院一直也是平安无事,没成想,”罗远山顿了顿,继续说道:“接到眼皮子底下也好,总不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这几日府里风言风语,芸娘是受了委屈的。” “父亲,事情不是传言这样的。”罗庆玉拱手,急急的想要解释。 罗远山摆摆手。 “事情是怎样的我不关心,这件事儿你自己处理好,不要让芸娘受了委屈。” “是,父亲。”罗庆玉低头应道。 看罗远山面有忧色,罗庆玉忍不住道:“云卿这孩子好点儿了吧,这几日衙门忙,我也一直没顾上看看她。” “受了大罪了这孩子!”提起云卿,罗远山有些自责的开口:“若是当年绮嫣的婚事,我再坚持下,也许就阻止了她嫁去谢家了!” 书房又陷入沉默,罗庆玉盯着桌案上的砚台,书桌上放了两个砚台,一个正在用,另一个雕着翠竹图案的砚台已经干了墨。 这个干了墨的砚台是洮砚,用的是产于卓尼县喇嘛崖和水泉湾一代的极品老坑石,是有名的“鸭头绿”,碧绿如蓝,细腻如婴儿的肌肤。 当年父亲的五十大寿,年仅十五岁的罗绮嫣,连哄带骗的从三个哥哥这里捞走一千两银子,跑去买砚台! 要知道,父亲是武将,虽然也熟读兵书,可并不代表父亲是个爱好舞文弄墨的人! 一千两银子还不够,据说,当日罗家大姑娘在墨客居,好声央求半天,原价一千五百两的洮砚,店家死活不愿一千两卖给她。 后来罗大姑娘急了,横眉怒目,火红的皮鞭在空中一阵噼啪响,甩出几朵鞭花儿,然后叉腰指着店伙计,卖还是不卖? 想到这些,罗庆玉冷硬的面容也有了松动,眼底闪过追忆的神情。 他还记得店掌柜后来找上自己时那张苦瓜似的大长脸,他还记得小妹在父亲寿辰上得意洋洋的将砚台送给父亲时的样子。 然而,时光,真的过去这么久了,一晃眼,二十多年,物是人非。 “父亲不用太过自责,小妹的脾气我们都了解,小妹这些年也并没有后悔过。”罗庆玉从回忆中回过神,看了一眼仍然阴沉着脸坐在那的老父亲,叹了口气。 “哼!”罗远山一声冷哼。 罗庆玉知道父亲一直对小妹去世的事儿耿耿于怀,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父亲还是放开些吧。” “不说这个了,这几日朝堂对前线作战讨论出什么结果没?”罗远山转了话题,说起正事儿来。 “能有什么结果?”提起这个,罗庆玉就来气,继而是无奈:“安逸了几十年,竟让他们产生了求和的心。” 罗远山圆眼一瞪:“求和?” 大夏泱泱大国,竟然有人主张求和?这不是太搞笑了吗? “提出的是内阁学士曹安,可谁都知道曹安是谁的学生,杜阁老也真是老了!”罗庆玉冷冷的说,眼里寒光闪动。 自己的弟弟在前线浴血杀敌,后面竟然有人妄言。 说什么战乱只会引起民不聊生,如今正是国家多灾时节,天灾已经可怕,再加上人祸,很有可能引起朝局动乱。 另外,还有人说,有人故意引起战争,是为了赚取军功! 想到这种言论,罗庆玉就觉得有一股火酝在胸口,憋闷的胸口突突的疼。 还好,圣上也是个英明的主子,不仅惩治了这些小人,还下了名文警告大臣,若再有此言论,严惩! “圣上是英明的。”罗庆玉又道。 “自然,要知道,三十年前圣上还是皇子的时候,也是亲征过的,他自然知道战争的利弊,对于未开化之人,圣上一向的策略都是——杀!” 罗远山眼底一片肃杀:“也是这几十年太过太平,让他们这般宵小忘了当日之辱了!” “只可惜太子......”罗庆玉小声说了半句,话就断了。 “太子如今是越发浑了!”罗远山却没有那个顾虑,说着还拍了下桌子。 田镇贪污灾银和贾正道通敌叛国的事儿,虽然折了太子羽翼,可是太子到底是一国储君,想要网罗官员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这次,竟然将手伸向了秋闱! “父亲,我们是否该早作打算?”罗庆玉思虑再三,开口问道。 “不急,我想看看,西北这场大战再说。” 罗远山靠回椅子上,手指轻叩扶手,西北大战,哼! “父亲的意思是?”罗庆玉眼睛一亮,然后会心的笑了:“儿子明白了。” 罗远山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罗庆玉眼底闪过疑惑,莫非不是?但抬头看到罗远山已经闭上眼冥想,明显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便住了口,又停了片刻,默默的退走。 (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血染的政权 八月的凉州,只有一个字形容,热! 火辣辣的太阳如盘挂在天空。 此时,城外西十里外的西北主营已经撤回小巫山以东,荆树林的后方了。往日的屏障渭水,实在不成屏障。 所以,渭水小巫山以东只留了两千骑兵驻扎巡逻,两万先锋步兵与主帐呼应。 西胡王阿史那虽不冒进,但绝不是个有耐性的。 自从中军赶到前线,只休整半日,当天夜里,阿史那便派出一队骑兵,越过渭水,想要偷袭大夏西北前营。 也就是这次交锋,莎莎安公主露面,被罗明然看了个清楚,竟是往日在凉州城与他和七皇子周文昱二人多次交锋,留下深刻印象的女子。 当日凉州城,他们就认定此女非是常人,正要派人进一步调查时,她就失去了踪影。 这件事,他和周文昱也曾多有猜测,可是,他们谁也没往西胡那边想,因为,此女三年前就在凉州城出没了,是此地的私商。 说到私商,这就是不能放倒明面上说的行当了。 西北民风苦寒,百姓衣食住行,都很艰苦,所以,就有一部分游走商人,他们将南方和中原的产物运到此处,然后卖往西域,当然,许多也会流入西胡,然后再从西域各个番邦运回中原稀少的宝石,皮草类的货物,运售到中原,这类商人,统称域商,取跨地域经商之意。 而私商,又不同于域商,私商,就类似于走私朝廷禁令物品的商人了,这类物品,比如盐,比如,兵器! 此时,渭水河畔,已经不知道是西胡的第几次进攻了。 周文昱抿了一下干裂的嘴唇。 虽然己方一直将西胡王军拒之渭水对岸,一直以来,也没有过多的伤亡,可是,他的眼底并没有一丝喜悦。 抬头,看了一眼对面,草原大旱,本是碱草、针茅、冰草等长势最好的季节,本应是绿油油的,一望无垠的美景,此时却是枯黄的没有一点儿眼色,马儿神色恹恹,偶尔无精打采的低头啃两下干草。 抬头望天,赤日炎炎,云不见一丝,风不见一缕,干热烘烤着身上的铠甲,里衣早就被汗水浸湿。 “莎莎安,你们是赢不了的,早日劝阿史那退兵吧!你是个聪明的女子,你也在凉州城呆了三年了,我军的情况,你不会不了解,这个时候来犯,你们是自找死路!”罗明然大声喝道。 今日,是他和周文昱第一次带兵,有兴奋,也有激动。 周文昱看了一眼身边的罗明然,想咧嘴笑一下,可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七皇子,你是否也觉得,我们在自寻死路?” 对面的莎莎安高声回话,问的是一边默不作声的周文昱。 只见莎莎安一身火红的战甲,长枪立马,嘴角挂着张扬的笑容。 这个女子,自己见的第二面就大胆的告诉自己:“我喜欢上了你!” “莎莎安,你知道这是解决不了困境的,只会增加我皇对西胡的敌意。”周文昱说。 “谁知道呢!”女子竟然比他们还要豪爽的样子,只见莎莎安公主长枪轻挑,在空中耍了两个枪花,高呼:“那就战吧!哈哈哈哈。” “战!战!战!” 对面,随着莎莎安公主的笑声,战鼓擂起,无数西胡兵手中或是长枪,或是大刀的高举指向天空,呼声震天。 却不知,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杀!” 战鼓擂起,西胡兵策马而来。 周文昱看了看干涸而宽广的渭水河道,眼底寒光闪过,看西胡前锋已经到了河道中间,抬起的手臂刷的放下。 西北军的战鼓响起。 “杀啊!” 两军交锋,立时见血! 这不是第一次上战场,周文昱立刻便将杂念抛除,手中利剑往前一松,就将一个西胡大汉的胸口刺穿。 西胡兵将虽然孔武,可是战甲缺乏,一般都是兽皮裹身,更甚者,直接光着膀子提着大刀,就和穿着精致铠甲的大夏士兵脚上了手。 “七皇子,你的对手是我!” 一声娇斥,莎莎安已经迎了上来,长剑对长枪,周文昱自然是吃亏的,只见枪影点点,他只剩下招架之力,然而,周文昱也不是就这么容易被打败的,一个后翻,他回身就是一踢。 这一脚正好踢到莎莎安的长枪上,莎莎安只觉得手腕一麻,还不待她再次握紧长枪,手上又是一震,只见周文昱长剑一挑,莎莎安的长枪就脱了手。 然而,女子只是长眉一挑,自信的笑道:“不愧是我莎莎安看上的男人,七皇子,你若是娶了我,说不定,就能结束这场大战呢!” 女子笑的张扬,这份英姿飒爽,就如同沙漠里的红荆棘,迎风而立,傲视黄沙狂风。 “莎莎安,我有我一定要娶到的女子!”周文昱感叹着女子的美貌,然而眼底的温柔,却并没有落在眼前人的身上。 “哼!”莎莎安冷哼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根金色的鞭子,起手就是狠辣的一抽,完全没有留手。 周文昱也认真起来,二人你来我往,偶尔有不长眼的胡兵想助他们公主一力,也被周文昱轻松的刺破喉咙,然而就是这份轻描淡写的样子,将莎莎安惹怒了。 “周文昱,你的对手是我!”这下,连七皇子都不喊了。 周文昱掀起唇角发出一声轻笑:“公主,杀场交锋,可不是两个人的决斗。” “啰嗦!” 莎莎安的鞭子是有倒刺的,期间,周文昱也因想要保护身边的士兵一二,被抓到空隙的莎莎安抽中胳膊,竟然破开了胳膊上的软甲,鲜血染红了袖子,他拿剑的胳膊险些不稳。 战场的每一个角落都在上演着生死搏杀。 夕阳西斜,战鼓又响,双方都不由自主的放缓了手中的动作。 周文昱突然抓住莎莎安抽来的长鞭,莎莎安已经气喘吁吁,而周文昱却还面不改色。 “莎莎安,这些可都是你们的族人,这样送死,你们怎么忍心?”周文昱的脸色很难看,是从没有过的冷酷。 “呵!”莎莎安抹了一把别人溅在她脸色的血,脸色带笑,说出来的话却冷血至极:“他们不死,西胡就完了!” 说完,莎莎安猛地抽回鞭子,快速的退回人群,随着西胡兵一同退去。 己方的兵也已撤去,周文昱站在铺满尸体的渭水河中,干涸的渭水河,因为满地的鲜血,似乎活了起来。 “没事儿吧?”罗明然牵了匹马过来,递给周文昱,看他面带戚色,关心的问道。 “这血染的政权,真的这么好?” 周文昱迷茫的抬头看想天际,夕阳西下,荒原枯草,没有一点儿生机。 (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吹花小筑 “公子,公子!快看!”俊秀的书童声音清脆,指着前方的一片建筑,蹦蹦跳跳的在一个锦衣公子面前绕来绕去。 他口中的公子慢悠悠的跟在身后,似乎对这湖光水色分外着迷,眼睛一直徘徊在水波荡漾的未央湖上,一身天青色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镶边,腰系玉带,一块龙凤呈祥玉佩由黄色璎珞缠绕缀在腰间,随着走动,在袍子间隐现,端的是风流俊秀。 唰的一下,公子白皙欣长的手指一收,手中的山水折扇合上,露出一张如玉的面容。 细看去,他细眉微扬,唇红齿白,一笑间,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乌溜溜的眼珠也是转来转去,灵动至极。 “都道人间有仙境,吹花小筑未央湖!”公子兴致似乎极好:“果然名不虚传!” 华灯初上,未央湖南岸,一座超大型水车转动,流水在彩色的明灯下显得越加晶莹透澈,一座巨型建筑坐落在湖边,半数的阁楼悬浮在湖面,水车引动流水,穿行在建筑群中,竹楼水榭,犹如江南水乡。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一扇大开的八叶水竹门呈现在眼前,公子抬头,只见“吹花小筑”四个字,在红灯笼的映衬下金色的大字褶褶生辉。 云卿笑着扇动一下手中的扇子,玉质的扇柄在灯光的照射下泛起莹润的光泽。 抬脚,公子就往里面走。 这时,一直沉浸在兴奋中的小书童却回过神来,他拉住要走进去的公子,勾着脑袋看了一下里面,因为有一面紫金楠木的大屏风挡着,小书童并不能看到里面的情景,只是琴声悦耳,灯光晃眼。 门口的大屏风用金丝银线各式宝石绘就的孔雀,栩栩如生。 但是就主仆俩人的装扮,明显也是非富即贵的,小书童显然不可能是因这富贵景象,止的步子。 “姑娘,真的要进去么?”小书童神色不安的小声问了句。 “嘘!”公子将小书童拉到身边,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看看周围,见并没有引起行人的注意,才轻轻松了口气,瞪了小书童一眼:“再喊错,下次就带玉兰出来,不带你了!” “姑......”小书童一急,险些又说错话。 公子微眯起眼睛警告地看着她。 “公子!”原来,这个小书童就是依兰,那不用说,她身边的公子,自然就是云卿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看她此时的状态,完全看不出生了一场大病的样子,于太医真是妙手! 只见依兰扁扁嘴,小声嘟囔道:“玉兰姐姐知道了,才不会同意公子来这种地方呢。” “嗯?”云卿鼻子发出一声警告的长音。 “可是公子......”依兰还是有些不放心,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答应陪姑娘来了这个地方。 尤其是,自己刚刚还很高兴的样子!依兰心里懊悔起来,应该和玉兰姐姐商量一下的! 云卿却已经不想再多解释什么了,她今日就是看这里的“未央双娇”来的! 绕过宽大精美的屏风,云卿的脚步就顿下了,一阵阵丝竹之声传来,只见大厅云顶檀木做梁,水晶玉璧为灯,地铺白玉,内镶金珠,四周粉色的绡纱随着夜风在如梦的灯光中拂动。 好一个销金窟! 四条大红的绢带从大堂的四角引出,在正中的位置吊着一个六尺宽的大鼓,鼓不着地,一名女子光着玉足,单脚立在大鼓上,做着凤凰展翅的姿势。 云卿眼睛一亮,没想到,刚进来就能见到她! 女子媚眼如丝,云鬓高高的盘作飞仙髻,斜插一只镂空琉璃金凤钗,两颗紫色宝石缀在耳垂,衬得皮肤更加莹润如雪。 绣有海棠晚睡的金色肚兜,****半露,紫色两叶长裙及地,一条金带束腰,袅袅之姿尽显。外披紫金纱衣,举手抬足间,露出雪白的胳膊,在彩色的灯光下,美丽不可方物。 云卿看着女子,眼中的欣赏之意毫不隐藏。 这时,女子似乎感受到了云卿的目光,舞动间,向云卿站的方向抛出一条纱带,火红的纱带在空中滑过动人的弧度,又被女子收了回去,转身间,留下一个惊心动魄的笑容。 “哎呦!”突然,一个娇软的身子撞入云卿的怀中,只听嘻嘻一笑,一女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公子看着眼生呢。” 说着,女子抬头,看向作舞的女子,娇颜露出一抹自豪的娇笑:“公子也听过红裳之名吧。” 云卿回头,看着女子娇美的容颜,笑了笑:“对啊,云想衣裳花想容,我就是为了她来的。” 说完,云卿就往大厅走去,置身这纸醉金迷之地,很容易就让人晃了神儿。 突然,琴声高鸣,鼓声震耳。 云卿抬头又向台上的女子望去,只见女子舞步一遍,从刚刚的柔美之意突然变得有几分狂野,脸上的神情也邪魅迫人起来。 房顶一朵纱织的红绢散开,朵朵花瓣盘旋落下,随着女子的舞动,花瓣,似乎都有了灵性。 真是个奇女子! “公子,红裳姑娘是不见客的,沫儿来陪您可好?”之前的女子挨上来,但是也没有太过靠近,只是轻挽了云卿的胳膊,声音又娇媚了几分。 “你叫沫儿?”云卿很有经验的用手中的折扇挑了挑沫儿的下巴,惹得沫儿一阵娇笑,美丽的大眼睛撒娇似的瞪了云卿一眼。 真是个妖精! 身为女子,云卿也不得不承认,吹花小筑的姑娘,真是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尤物! 沫儿引着云卿上了往二楼走去。 “哎!”依兰有些不乐意,大眼睛死死盯着沫儿那只挽着云卿的胳膊,心中别提多腻歪了,姑娘那般如玉般的人,竟被这样脏乱的女子近了身!依兰几次想上前,都被云卿的目光警告着,惺惺的跟在一边,默不作声,只是在心里暗暗和自己说,下次再不能让姑娘来这种地方了。 “唔!咳。”上楼的时候,突然一股酒气冲过来,一个男子的手就搭上了云卿的肩膀。 她身子一僵,还不待反应过来,只听噗通一声,男子就被身后的人推到了地上。 (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风尘女子 “咳咳,”倒在地上的男子又咳了两声,醉醺醺的样子似乎清醒了点儿,但是眼前花乱,只见影影绰绰站着几个人影,抬起没有拿酒壶的胳膊,扶上手边的扶手,一边起身,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道:“谁,谁敢推我!” 沫儿脸色一变,松开云卿的胳膊,陪着笑将那男子扶起来,口中讨饶道:“世子爷,奴家刚刚上楼梯绊了下脚嘛,您这样大声的,吓死奴家了!” 说着,沫儿似模似样的擦了下眼睛,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你,沫儿啊!”这个所谓的世子爷显然是这里的常客,醉眼朦胧的都能认出沫儿来。 “月灵姐姐呢?”沫儿抬头,四周张望了一番,只见人影憧憧,哪能辨出谁是谁来,沫儿眉头轻皱,看看这个世子,又看看云卿,一副为难的样子。 以沫儿的眼光,自然能看出云卿的身价来,不说那通身的气度,就她腰间的这枚玉佩,就不是寻常人家能够得到的。 宝玉无价,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金钱可以买到的。 “不用管我,我要找红裳去。”这个世子爷没等沫儿犹豫完,到底陪谁好,就替她做出了选择。 只见此世子一把推开沫儿,举起手中的酒壶又往嘴里灌了一口,磕磕绊绊的就往楼下走去。 而此时,云卿看到,那名为红裳的女子已经顺着中心垂落的红菱,扭着柔软的腰肢,爬到了半空,空中的女子柔美的旋转,长长的披纱垂落,随着玉臂的舞动,飞舞在空中。 沫儿并没有去追那个世子,只是眼神晦暗的看了看空中的红裳,多少,是羡慕的吧。 收拾了心情,沫儿又挽上云卿的胳膊,脸上挂上歉意的笑容:“公子勿怪,世子爷是我们这里的常客,所以......” “是魏国公府上的世子吧?”云卿问。 沫儿更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眼前的这个公子,定然也是位贵公子,所以,才认识魏国公府的世子曹安。 笑着点点头,沫儿说:“这曹世子也是个痴情的男子,只可惜,红裳姐姐是个高傲的,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 云卿笑笑,不作评价,沫儿引着云卿上了二楼,这里的姑娘是有自己的专属看台的,也是为了给客人营造更舒适的服务。 一路上,云卿都在留意周围。 游廊右侧是包厢,左侧是一个个凸出的看台,有珠帘隔着,看台的风光若隐若现,旖旎动人。 走了一会儿,沫儿停下脚步,抬起胳膊将眼前粉色的珠帘撩起,嫣然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 云卿也不矫情,举步走了进去,看台上,摆着一个矮几,矮几上摆着时新的鲜花和蔬果,四面放着软垫供人坐息,云卿寻了侧面的一个位置坐下,正好可以看到舞动的红裳。 “将这个帮我递给红裳。” 沫儿刚刚坐下,就见云卿从衣袖抽出一个描金红帖,轻轻的放在桌面上。 沫儿狐疑的看了看矮桌上的帖子,掩嘴笑了笑,并没有急着将帖子拿起,反而端着手边的酒壶,将云卿面前的酒杯满上:“公子是对沫儿不满么?” 云卿抿嘴笑而不语。 “公子,奴家记得刚刚说过,红裳姐姐是不见客的。”沫儿斜着眼睛看她。 “所以,我递拜帖求见。”云卿淡淡的开口。 沫儿又扫了一眼矮桌上精致的帖子,帖子的封皮上没有落字,她狐疑的看看云卿镇定自若的神态,拿起帖子,掀起帘子走了出去。 依兰透过珠帘,看沫儿走远,连忙蹲下身子,跪坐在云卿身边,小声说到:“姑娘,你确定我们要请这个叫红裳的么?” 依兰看了红裳的舞,心中有些担忧,美则美矣,想着,又看了眼,随着她舞动,红菱荡动的幅度更加大,看看绑着红菱的大梁,暗想,若是这红菱断了......想到这里,依兰一个机灵回过神,摇摇头,暗怪自己心思歪了。 但是,怎么看,这女子,都是一身的风尘味儿。 看云卿点点头,依兰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突然,依兰小嘴微张,惊讶的看着这个叫红裳的突然松了手,如一只美丽的蝴蝶,随着红菱舞动的惯性飞了出去。 而台下的众人却欢呼起来。 依兰紧张的捂上双眼,她想,这些人竟然眼睁睁的看着红裳摔出去,还欢呼! 等会儿若是出了人命,看你们还高兴不,真是一群疯子,这里果然不是正常人该来的地方。 然而,等了好久,想象中的惊呼并没有传来,依兰偷偷岔开手指,从指缝里望出去,大眼睛闪过迷茫,然后放下手,忍不住趴在栏杆上往外瞧去,哪里还有红裳的人影儿。 “公子?”依兰疑惑的问。 “呐!”云卿笑着伸出手指,指向三楼栏杆上垂下的丝带。 依兰还是有些不明白,眨巴着眼睛又看向云卿。 “她的身子轻,之前荡起的弧度也大,顺着惯性,她抓住那条红菱翻上了三楼。”云卿解释道。 今日见到的红裳,和从三皇子口中知道的红裳完全不一样,这就越发引起云卿的好奇。 依兰撇撇嘴,也没什么嘛! 云卿看依兰这幅样子,不禁哑然。 “还有那个叫什么沫儿的,看她穿的那衣服,那叫衣服么!”依兰最不满的还是这个叫沫儿的,虽然刚刚她帮自己掩饰了推倒那曹世子的事儿,也不能打消依兰对她的不满。原因嘛,自然是她挽了自己姑娘的胳膊。 云卿没有理会依兰的小心思,端起面前的酒就要往嘴里送,就在酒杯挨着唇的瞬间,她脸色一变,就将酒杯丢了出去。 “姑娘怎么了?”依兰连忙扶住云卿,拍拍她的背部为她顺气,姑娘这个样子,明显是受了惊吓,可是,依兰看了眼滚落到地上的酒杯,有些不解。 “无事!”云卿摆摆手,将依兰的手推开。 慢慢平复下来,云卿忍不住苦笑,前世的影响真的很大,自从知道谢云语对自己做的事情之后,她就有些杯弓蛇影了,再加上这两年接二连三的遇到危险......云卿看了眼地上的酒杯,叹了口气。 自己也是的,在青楼这样的地方,也敢拿起杯子饮酒,真是,越来越没长进了。 想着,就要弯腰将地上的酒杯捡起。 一直关注着云卿的依兰,自然是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神色的变化,看她脸色平静下来,依兰的心也稍稍放下,看到她的动作,连忙伸手阻止,自己将酒杯捡起来,并拿出帕子,将洒在桌面的酒水擦干。 (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一个理由足矣 沫儿从红裳的房间出来,脸上的疑惑更深。 红裳竟然同意见面! 她回头又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低着头往楼下走去。 走到楼梯拐角处,在一个妇人打扮的美艳女子面前停下脚步,微微曲了下膝,施礼道:“扇娘!” 扇娘嘴角噙笑,温声问道:“可是同意了?” 沫儿点点头。 扇娘柳叶眉轻蹙,脸上现出担忧,摆摆手,让沫儿走了。 她看着红裳的房间,暗叹了口气,红裳最近见客似乎多了,这本是好事儿,可是扇娘的心里,总觉得不安。 罢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扇娘的脸上又挂上温婉的笑容,玉臂轻摆,将披肩的纱衣拂到身后,慢吞吞的离开此地。 沫儿回到二楼看台,沉默的坐在云卿对面,直直地盯着云卿打量。 良久,轻呼口气,掩着嘴吃吃的笑了:“公子倒是本事,走吧,红裳姐姐愿意见你。” 云卿一直坦然的接受着她的目光打量,面不改色的回视着她,直到此刻,也才莞尔一笑,也没有说话,在依兰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沫儿瞥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总觉得这画风有点儿不对。 云卿暗暗叫遭,平日里习惯了的,依兰伸手扶自己,自己习惯性的扶着她起了身,一时没注意就露出了点儿破绽,哪家年轻公子有这么矫情的?不过还好,并不明显。 她面不改色,反而疑惑的看向沫儿。 沫儿轻笑,不再去想,引着二人来到楼上红裳的房间。 “砰砰!”沫儿叩响了房门。 房门从内打开,是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见到几人微微躬身,让开道路。 沫儿站在原地,想了想,笑吟吟的说道:“红裳姐姐,人我带到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有劳妹妹了。” 屋内,一个声音响起,清冽的声调,仿佛珠玉落地,不带任何语气。 沫儿冲云卿二人含笑点头,莲步轻移,就离开了。 云卿回头走进房间。 只见一张不大不小的圆形玉面红木桌摆在小花厅,右侧墙上挂着两幅海棠春睡图,画工精致,色彩艳丽。 一把琵琶挂在画卷中间,靠墙的红木桌子上,摆放着白玉瓶,插的时新的兰花。 “霜儿,重新温壶茶水来。” 一阵珠帘响动,云卿看过去,只见水晶珠帘后,红裳已经换了一身月白色轻纱走了出来。 霜儿疑惑的看看红裳,见她神色不动,看了眼桌子上自己刚刚端上的新茶,心中知道,红裳是让自己退下的,便也没有去端茶具,福身应是,退了下去。 房门开了又合,只剩下云卿主仆和这个名动天下的青楼名妓对面而立。 迎着红裳审视的目光片刻,云卿美眸轻扬,唇角微扬,笑道:“红裳姑娘莫不是就要这样站着待客?” 红裳淡淡勾唇,细步走到圆桌旁,一手敛着拖曳的袖子,一手做出请的姿势。 云卿轻笑,走过去,在主座上坐下。 红裳在她左手方向落座。 “吹花小筑确实名不虚传,尤其是姑娘,仙姿玉色。”云卿真心感慨。 “烟花之地,自然繁华。”红裳语调平平,不见喜怒。 从衣襟中抽出一物,放在桌面,美眸紧紧盯着云卿,道:“公子从何得来?” 她的声音依然平静,可是云卿明显从这份平静中扑捉到一丝颤抖。 她并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道:“前几日姑娘应该见过淮郡王吧?” 红裳一愣,便明白了对面的公子已经肯定了他掌握的东西对自己的重要性,所以,谈条件来了。至于淮郡王...... “公子是淮郡王的人?”红裳的声音更冷了几分。 云卿也不介意,仍然没有回答,将手中的折扇放在桌面,拿起那张红帖,也没打开,只是拿在手里把玩。 “她已经死了。” 红裳的心一顿,似乎漏了一拍,死了!不可能。 衣袖下的手掌握紧松开,再握紧。 “我凭什么相信你?” “太和七年五月初八辰时。”云卿眼里闪过一丝悲伤,红唇微动,说出这样一个日期。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日期,让红裳原本清冷的面容瞬间破碎,一行清泪留下,她仍然不敢相信,她怎么会死了? 姐姐,你快点儿回来。 女孩稚嫩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她将自己瘦小的身子往角落里缩了缩,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对自己的依恋。 点点头,离开,就再没见过。 她一定恨极了自己。 红裳失控的双手掩面痛哭出声。 一只温润的小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红裳心中更加难过,她知道她不应该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这样哭泣,软弱、无助,怎么能在一个陌生的人面前展现?可是,胸口一阵阵抽心的疼痛,让她实在不愿去管什么该或不该。 看着眼前女子,云卿没有过多的怜悯,这个世界,可怜之人太多了。 转头透过打开的窗子看去,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阁之上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远处的湖面,华丽的画舫灯火通明,隐隐看到有女子站在船头舞动,如欲乘风而去。 拍拍女子颤抖的肩膀,云卿起身,站在窗前,空灵的声音响起: “缘来缘去,本就是命定的,当年的分别,大抵就是你们缘尽的时候,你又何必执着?” 云卿的声音依旧平静清冷,和这清冷的月光一样,美好,却无情。 红裳呜咽之声停止,卸过妆的玉颜,在泪水润过后,更加楚楚动人,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姑娘这说客可是不合格。” 云卿一时呐呐,竟不知哪里被人看出了破绽,自己明明一直都好好的说话。 心中郁闷,不禁抬手摸摸脸颊,有些羞赧的勉强一笑:“这就被你认出来了!” 似感叹般,云卿也舒了口气。 看着眼前这个女扮男装,如玉般的人儿,时而冷漠,时而沉稳,时而,又如同少女般的青涩,红裳阴郁的面色不禁闪过迷茫,若是妹妹在,大致,也是这个年纪吧。 苦笑。 “红裳不才,喜爱弄香,姑娘平日洗发,用的是木兰香吧。” 云卿了然的点点头,眼中闪过赞赏:“红裳姑娘是个聪明的女子,我也不瞒姑娘,我的酒楼需要一个舞者。” “给我答应你们的三个理由。”红裳默然片刻,说。 云卿略略沉吟,狡黠的一笑,伸出一个手指在红裳眼前晃晃,神秘的说:“一个理由足矣!” (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成交 云卿略略沉吟,狡黠的一笑,伸出一个手指在红裳眼前晃晃,神秘的说?33??“一个理由足矣!” 红裳娥眉轻蹙,凝视她好一会儿,才用冷冷的语调说道:“哼,说!” 云卿并不在意,唇畔微染起清浅笑意。 “我可以帮你报仇!” 她说的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 轻飘的话语落在红裳的耳中,却如千金巨石猛的撞击在胸口,一股恶气郁结,她狠狠的看向云卿。 “她是被人害死的!” 不是问话。 瞬间红裳又冷静下来,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怎么相信你?” “你既然对她的情况这么了解,那必然是认识我妹妹的,为什么等她死了,你才跑来告诉我,她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呵,也是了,她是谁?在你们这些贵人的眼里,算的了什么?”红裳讥笑道:“若不是今日需要用到我,估计你也不会大费周章的跑来告诉我这个。” “你太过分了,我们姑娘好心帮你,你竟然这样怀疑,姑娘,我们该走了,都这么晚了。”依兰一直默不作声的站在一边,她知道自己姑娘来这里是有正事儿的,所以她就把自己当小透明。 可是,没想到姑娘好声好气的和这个叫红裳的说话,她竟然如此怀疑,真真是好心做了驴肝肺,不知道姑娘还和她说什么。 其实,依兰也不明白姑娘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姑娘从哪里得来的这些信息,可是依兰天天伴在云卿身边,自然知道自己姑娘的为人,这么善良的姑娘被人坏心思的计较,依兰怎么忍得? 闻此言,云卿微微愣神,眉间春水不在,轻蹙柳眉,冲依兰摆摆手,示意她不要插话。 转而秀眉又舒展开来,不屑的道:“自然!” 红裳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云卿接着道:“若是你对我没一点儿用途,我自然不会为你花一点儿心思!不过......” “不过你思虑的也不错。”云卿迈着细碎优雅的步子在窗前走了两圈,腰间流苏玉佩发出细微的碰撞之声。 月光下,她神色从容,形容安详自信。 红裳没有开口,端起桌子上的水壶,为俩人添了茶水,静静的等云卿给她一个解释。 “在你被拐卖后没两日,你妹妹饿昏在巷尾的废物堆儿里,被路过的一个男子捡了去,此人本也是个街头流氓,看你妹妹梳洗之后,形容不错,便起了坏心,本想卖去青楼。” 说道这里,云卿的声音顿下,看了一眼突然有些紧张的红裳,眼底闪过迷茫,人都死了,过程如何,又何必太过在意? “也是一念之仁,看到温阳王府贴了采买告示,便以同样不菲的价格将她卖去温阳王府。就这样,你妹妹改名玲珑,在温阳王府度过了平顺的五年。” 红裳眼里闪过一丝欣慰。 云卿冷笑一声:“若是你妹妹是个平凡之人倒也罢了,偏偏她姿色过人,人也乖巧,五年的时间,从一个黄毛丫头变成婷婷少女,自然,就入了温阳王爷的眼。” “温阳王......”红裳眼神闪烁,心中思绪千转。 云卿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若是温阳王将玲珑留在身边,倒也不至于她最后死的悲惨,温阳王妃是个真正吃斋念佛的女人,和温阳王奉旨成婚,一向也是相敬如宾。” 说着摇摇头,赞叹道:“只可惜了,温阳王将她送给了当朝太子周文昊!” 红裳心中一跳,此人竟然直呼太子名讳,然而,她的心思却立马又被这句话带走。 若真是和太子有关,那她该如何是好? “你猜的不错,”云卿点头:“太子和太子妃卓氏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感情自然是好,而且,太子收下玲珑也不是为了留作己用。” 说着,云卿看了一眼沉思的红裳,略微失神的说道:“你还记得四年前七皇子在先皇忌辰时,**后宫的那场风波不?” 说完云卿就陷入了回忆,四年前,先皇忌辰,高宗皇帝携众皇子宗庙祭祀,然而,就在后殿休息的时候,一名宫女凄厉的哭喊声将众人惊醒,当皇帝赶到时,只见到七皇子衣衫不整的呆坐在软榻上,阴沉着脸沉默不语。 而在墙角...... 云卿抬头,阴冷的目光看向红裳,墙角,玲珑瑟瑟发抖的蜷缩成一团,发髻歪斜,身子半裸。 这件事,在朝堂引起轩然大波。 皇帝大怒,玲珑当场杖毙,而七皇子,也被关了三个月禁闭。 “这件事当时满城风雨,我自然是知道,这件事本身就有很多可疑之处,事后也确实又有传言,七皇子其实是糟了暗害,不然,这个宫女不可能直到最后才大叫一声将人引来......”红裳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最后停下来,沉思片刻,用低沉的声音问:“但七皇子终究也是犯了忌讳!这个宫女死后许久,还被人定罪为陷害皇子,一切骂名蜂蛹而至。” “不错。”云卿淡抿唇瓣,轻轻颔首。 靠墙的香案上,香炉里的花瓣化作缕缕幽香,白色的灰烬沉没在炉底,云卿拿起花篮的花瓣放进去几片,唇角笑意,似乎都掺和了氤氲。 “你的妹妹,是这王权的牺牲品!” 云卿的声音空灵中带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啪!”红裳重重的拍了一下白玉桌面,玉瓷茶具哗啦啦的一阵碰撞声响。 她回头,冰冷的目光又锁在云卿脸上,疑惑的看向云卿:“你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到底是谁?” 云卿懒懒一笑,抬手想拢一拢发丝,发现自己是男装,悻悻将手放下,微微侧过脸颊,笑眯眯的看过来:“我是谢国公府上的三姑娘。” 红裳更迷惑了。 “玲珑的事情你稍稍打听就知道了,这不是什么秘密,至于她的身份,南市有一个以打铁为生的汉子,名胡四儿,他本是温阳王府的一个护卫,四年前因脚受伤成了跛子,离开了王府。”云卿眼神清澈的看着她。 红裳点点头,记在了心里。 “谢三姑娘。”红裳平静的开口。 云卿乌黑的眸子看着她,如一弯清泉。 “你要怎么帮我报仇?”红裳垂下眸子,细声问。 “太子,是我不会饶恕的人。”云卿慢吞吞的开口,然后又看了一眼红裳:“七皇子是无辜的。” “你喜欢七皇子!”红裳嫣然一笑,用了肯定的语气。 云卿一直淡定而从容的小脸,双颊腾地一下,抹上一层绯红,娇俏可爱至极。 (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送上门受欺负 “明日淮郡王会来为红裳姑娘赎身,姑娘可以做好准备。” 留下33这句话,云卿带着依兰就离开了红裳的房间。 一路走来,依红偎翠,欢歌笑语,云卿慢慢的走在这夜夜笙歌之地,看着一个个欢愉的面容,她的脸上现出一抹悲悯。 奏乐,跳舞,吃糖,喝酒,吸烟,秽乱...... 客人中间有年轻的,有中年的,有半大孩子,有龙钟的老头;有单身的,有成家的,有商人,有官员;有富裕的,有贫穷的,有强壮的,有病弱的;有喝醉的,有清醒的,有粗野的,有温柔的......总之,各种不同身分,不同年龄,不同性格的男人,应有尽有,又是喧闹又是调笑。 而她如同走在世外,冷眼旁观,看着这里的繁华。 扇娘站在楼上,看着楼下站在人群之中的云卿,美丽的丹凤眼微眯,这样一个气度清华的人,不像是会流连青楼的公子哥。 突然,扇娘看到正在漫步的云卿回头,眺望了一下后方,扇娘知道,她会透过一扇大开的镶金镂花杉木门,看到一座青竹小桥,通往后边的水榭歌楼,她会看到大红的灯笼,七彩的绸带随风飘摇,水光潋滟,引人向往的人间圣地。 然而,她却只是淡淡的看了看,因为隔得远,扇娘没有看到她的表情,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很平静的就看了一眼。 然后转身,带着小书童,离开了。 “公子,我们再也不要来了。” 走出吹花小筑,依兰感叹似得呼了口气。 来的时候还没有这样,为什么走的时候,大堂这么混乱了呢?她刚刚还看到那个叫沫儿的,被两个男人簇拥着,外罩的纱衣都去了一半,只留一件粉色的小肚兜,最恐怖的是,这个沫儿竟然还看到自己在看她,朝自己妩媚的笑了笑。 依兰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恐怖至极。 她想快点儿离开,可是姑娘却走的很慢,依兰无奈,只能小步子走在云卿身边,为她挡住时不时就好似要撞过来的一些浑身发臭的男子。 对的,浑身发臭! 还好,平安无事,终于离开了。 云卿点点头:“再也不来了。” 说罢,云卿头都未回的带着依兰寻到街尾的老郑,坐上马车离开了,离开了,这条名叫彩林的大街。 第二日一大早,云卿就收拾妥当带着丫头来到老夫人的院子,未进屋,就听到一片欢声笑语。 “祖母今日很高兴。”云卿若无其事的问门口的映红。 映红含笑回道:“三夫人带着二公子,五姑娘一大早就来了,二姑娘也在,在说后日的菊花会呢!” 映红虽然是大丫头,可是到底年岁也不大,说起玩乐的事儿,声音里都透着欢喜。 云卿点点头,小丫头掀起帘子,云卿也进了屋。 屋内,其乐融融。 老夫人笑的脸上的褶子又深了几分。 “三丫头来了,来,祖母这里坐。”老夫人看是云卿,笑呵呵的摆摆手。 云卿很懂礼貌的对她福了福身子,才走过去,边走边含笑对坐在一侧的三夫人邓氏说道:“三婶子好些日子没来了,府里冷清了不少呢!” “看这丫头,一来就找我的错。”邓氏笑道。 云卿走到老夫人身边,侧身依着老夫人坐在软塌上,眸子流转,看云岚默不作声的打量自己,掩嘴笑了笑:“婶子您看,多日不来,五妹妹好似不认识我了呢,都不说话,一直盯着我瞧,可是和我这个姐姐生分了?” 说着,还调皮的冲云岚眨眨眼。 “你这妮子!”邓氏笑呵呵的啧了她一下。 “我是在想三姐姐又漂亮了,没敢认呢。”云岚笑嘻嘻的回应。 云卿冲她吐吐舌头,仰起小脸,好奇的看向老夫人:“祖母,你们刚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如玉的小脸,脂粉未施,乌溜溜的大眼睛咕噜噜转着,透着一股沁人的灵气,老夫人看着,喜爱的不得了,一把搂着云卿的小身子,笑呵呵的说:“你莫不是忘了两日后就是重阳节,城外花神庙一年一度的菊花会就要举行了,你三婶子想着你们都有兴致,就过来商量当天出行的事儿。” “听说今年菊花会,皇帝陛下还命人将御花房的珍惜品种搬出来了些供大家玩赏,到时候皇子公主也都会来呢,不知道今年几位贵妃娘娘会不会到,我还记得去年彤贵妃也到了呢,我从没见过这样美的女子。”提起菊花会,玉岚的眼睛就亮了。 看她这样子,众人笑做一团。 这是一个与民为乐的好日子。 “菊花会啊!”云卿窝在老夫人怀里,叹息一声。 云卿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谢云语,露出一个纯纯的笑容,问:“二姐姐也和我们一起去么?” 谢云语的脸色也有了一丝变化,一直端庄不语坐在旁边的她,本就在云卿到来之后,看到所有人都围着她热闹,心中暗恨起来,听她此言,再看她脸上那无辜的笑容,谢云语攥紧手中的帕子,脸上勉强的笑笑,她怕她忍不住上去撕碎她这伪善的笑容,不过眼珠一转,心中暗骂愚蠢,便挂上一个委屈的表情:“三妹妹莫不是又不拿我当姐姐了?竟把我算在外了?” 花厅的笑声一顿。 这句话出口,众人心思就多了,是啊,似乎问的是有点儿奇怪了,既然一起说起,怎么会单单问起二姑娘是否跟去? 老夫人脸色一变,抱着云卿的手也是一顿,低头,看向云卿,见到一脸真诚,声音清亮,眼神清澈,听了谢云语的话也只是嘴巴嘟了嘟,有些委屈,也有些迷茫。 看到老夫人看这自己,大家也都没有说话,云卿低下头。 谢云语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哼,让你自食其果! 她知道现在自己不招人喜欢了,但是她并不想放弃老夫人的宠爱,她还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老夫人对自己改观,自己将是以妾的身份嫁入江家的,她可不敢把所有赌注压在江浩身上。 所以,她要想以后的日子稍微平顺,必须得到母家的支持,自然,这份支持,很大程度取决于老夫人的宠爱。 依兰看谢云语眼里得意,又看自己姑娘低着头,微微屈屈的样子,心中别提多急了,姑娘这是怎么了?平日把大家都整的团团转的,今日怎就这般送上去让人欺负了呢? (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羡与妒 依兰看谢云语眼里得意,又看自己姑娘低着头,微微屈屈的样子,心中?33??提多急了,姑娘这是怎么了?平日把大家都整的团团转的,今日怎就这般送上去让人欺负了呢? 正在众人各怀心思时,一直安静的二公子清亮的声音响起:“你们这是怎么了?” 话音刚落,众人怪异的目光看过去,就连谢云岚都头疼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平日看着挺聪明的哥哥,怎么这会儿泛起傻气了? 看谢云岚偷偷拉自己的袖子,二公子又笑呵呵地说道:“到底是姐姐妹妹的亲近,都不知道问不问我这个做哥哥的去不去。” 老夫人又是一愣,对啊,只是姐姐妹妹间的闲聊,问的也没什么啊,怎么到了二姑娘的耳中,就成了三姑娘的错了呢? 思虑至此,老夫人瞪了一眼正在暗自得意的谢云语。 因为老夫人态度转变的快,谢云语猝不及防,眼中幸灾乐祸的神情还没褪去,被老夫人逮个正着,便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也就愈加加重了老夫人对她的不满。 冷哼一声,老夫人狠狠的瞪了一眼谢云语。 想到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句话的老夫人,完全忘了自己刚刚也顺着二姑娘的话,去那样坏心思的想了。甚至,隐隐的把自己这种行为,也归罪在了谢云语身上。 谢云语脸色一白,低下头,小声说道:“是语儿误会妹妹了,妹妹不要生姐姐的气。” 能屈能伸,这几年的风波,倒是让谢云语长进了不少。 老夫人的脸色好看了点儿,邓氏也挂上了笑容,又说起菊花会的注意事项,谢云岚偶尔插上两句逗乐的浑话,云卿也跟着热闹起来,总之,室内又恢复了刚刚的热闹。 “二哥哥春季也要参加科考了吧?”菊花会的事儿说的差不多了,云卿瞄了一眼含笑坐在一边听大家讨论的谢瑞宏,突然开口道。 邓氏叹口气,然后有些欣慰的看看谢瑞宏,回过头来柔声说道:“是啊,一转眼,你二哥哥都要参加科考了。” “二哥哥学问好,自然不用担心考试的问题。”云卿笑眯眯的说。 “哥哥现在可认真了,每日卯时早起诵书,子时才愿意就寝。”听到说起自己亲哥哥的学问,谢云岚连忙为哥哥宣扬:“哥哥说,这次科举好多厉害的对手,不过我觉得,哥哥是最棒的!” “母亲担心哥哥天天闷在家里看书闷出病来,让我明日带哥哥好好逛逛!”谢云岚有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谢瑞宏宠溺的看了一眼谢云岚,让云卿一阵羡慕眼红。 他们兄妹关系很好呢。 想到这里,云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也不知道大哥明日会不会在家......”云卿的声音很小,正在热闹着聊天的几人都没有注意到。 谢瑞宏今年也十七了,都到了议亲的年龄,谢瑞宏的目光并没有过多的关注自己,只是温温和和的坐在他母亲妹妹的身边,低垂着眼睛,文文弱弱、安安静静的样子。 云卿不明白刚刚他为什么会帮自己。 他这随口一句话,将自己想好的台词打乱,再说,就显得自己真要挑起事端的,所以,云卿无奈的顺了大家的意。 但是她也乘他的情,到底,他开口为自己说话了,公公正正的为自己说话了,没有任何私心。 前世里,云卿对他是没有太多印象的,印象里他科举虽然考中,但是成绩也不突出,托家里的关系,补了个不大不小的京官。 说道议亲,云卿又想到了自己的大哥。 “呵呵,说起来,三丫头过了年就十五了,及笄之后,就是大姑娘了,也该议亲了。”出神的功夫,云卿不明白怎么就将话题扯到自己的身上了。 议亲...... 想到远在西北的七皇子周文昱,云卿眼底闪过一丝忧虑,即使知道他会平安归来,也不禁会担心。 云卿面上一红,头低的更低了,用蚊子似的声音说道:“三婶子不要取笑我,过完年也是二姐姐的婚事和二哥哥的考试重要,及笄,不用太过铺张的。” “卿丫头这话就错了!”老夫人笑着将云卿扶正身子面向她。 抬手,用已经有了皱纹的手抚上云卿的小脸,慈祥的笑着:“我们国公府也是世代的清贵之家,有姑娘长大成人,怎能不大办一场,我们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们谢家的姑娘,那也是这世上,顶好的姑娘!” “三姐姐定然会惊艳全场的!”谢云岚拍手叫好,她也十二岁了,自然知道及笄对一个女孩的重要性,少女的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但是更多的也是开心,到底是孩子,说起这件事儿,她的第一反应是热闹! 这是什么意思?没了她谢云卿,谢家姑娘就上不得台面了?谢云语心中愤愤,又想到自己的遭遇,还不是谢云卿将自己暗害,才影响到谢家姑娘的声誉的? 这样想的谢云语,完全忘记,若不是她想暗害别人,自己有怎么会反倒受害的事儿了,满心的认为,自己就是被云卿给毁了。 “是呀,你三姐姐好了,以后你也会好的,我们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横了一眼脸色不大好看的谢云语。 谢云语心中一惊,暗暗叫苦,自己只顾着气愤,竟忘了看场合,忘了收好脸上的表情。 其实也不怪她,她及笄的时候,罗绮嫣还在世,她的母亲只是个妾,她的及笄礼,也只是和宗族里同一年生的几个旁支姑娘们一起举行的,不可谓不简陋。 勉强一笑,嘴角微动,最后还是没说出恭维的话来。 “祖母你看你们,我们明明在说二哥哥的科考呢!”云卿不乐意的开口,看似不愿被人取笑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娇羞。 “好好,我们说你二哥哥的科考!”老夫人又是搂着她一通哈哈大笑。 “三姐姐害臊呢!”谢云岚起哄。 谢云语低着头,她没办法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这一室的欢声笑语,都和自己格格不入。 “说起来,孩子们都长大了,二哥家的两个姑娘也都到了岁数,只可惜都在肃州,凉州那边又在打仗,不知道过年能不能回来!”三夫人叹了口气。 说完才发现触到老夫人的心结上,一时有些尴尬。 (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针锋相对 从老夫人那里离开,云卿并没有急着回去,闷在屋子里养了一个多月的?33??,自从得了于太医的那句:“好了!”之后,她似乎越发在屋子里呆不住了。 也没有想要出去,只是在花园随便走走。 进了九月,天也慢慢凉了,身上的纱衣也变成了较薄的单衣。稀有的鱼子绫布料,要比纱衣更加柔软舒适,她喜欢秋天。 然而花园里并不见秋,叶不知秋,依然郁郁葱葱,除了将各式花卉换做了菊花。 “姑娘,你刚刚快急死我了!”依兰跟在云卿后边,拍着小胸脯说道。 “怎么了?”云卿漫不经心地问。 “您还问怎么了?”依兰一副后怕:“刚刚你没看,老夫人脸色瞬间就落下了,若不是二公子替您说话,这会儿指不定就受罚了!” “你家姑娘就这么没用?”云卿哑然,这小丫头对自己太没信心了也。 依兰撇撇嘴。 姑娘越来越不按常理出牌了,本来还觉得姑娘是个娴静的,可是自从这次病好,竟又跟变了人儿似的。 虽然依兰这丫头,早就放弃了琢磨姑娘的心思。 “不过二公子也是傻。”依兰想到谢瑞宏不满的抱怨云卿只知道问二姑娘去不去,却不关心自己去不去的样子,忍不住抿着嘴笑了:“以前也没发现二公子这么可爱!” 云卿无语望天,但也实在不忍心打击这小丫头了。 云卿走的不快,花园的菊花争相开放,实在赏心悦目,似乎将她的脚步牢牢绊住了。 “这不是三妹么?怎么,这会儿倒是不卖乖了?” 一个很讨厌的声音!依兰暗道倒霉,继而又想,这都是谢家的女儿,人跟人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自家姑娘这么好,偏生会有这么讨人厌的做姐妹! 这么阴魂不散的人啊!只要在府里,哪哪都有她的事儿!以前怎么还会看这二姑娘是个文静的呢?明显就是一只大尾巴狼嘛! 云卿倒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样子,停下脚步,回头,清澈的眼睛看着谢云语。 只是表情淡淡的,侧头看她,声音虽然还是柔柔的,但明显透着股清冷:“二姐姐说笑了,二姐姐既然说是卖乖,自然要有人在,才能卖,不然,一个人自娱自乐,岂不是傻子?这个道理,二姐姐应该更明白的。” 女孩的声音实在好听,在这秋高气爽的日子里,如同美丽的黄鹂鸟。 “噗!”依兰忍不住笑出声来。 “三妹的丫头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谢云语脸色阴沉下来,既然对方不愿意客气,她自然也不必热脸贴上!刚刚伪善的笑容也懒得挂了。 “二姐姐又错了,妹妹觉得,这丫头,是越来越长进了才对,不然,怎么就这么懂得配合?”云卿突然就笑了,笑的很开心,看看依兰,眼里满是赞赏。 “奴婢谢姑娘夸奖!”依兰听了云卿的话,得意的瞟了谢云语一眼,然后规规矩矩的冲云卿行礼,似乎得了莫大的肯定。 而谢云语的本来红润的小脸却有些发青了,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得意洋洋的依兰,深呼口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暗暗和自己说,只是一个下贱的丫头,和她计较,无端显得自己没身份! 可是,看着眼前这一对儿主仆,又实在是难以做到。 最后,她放弃了。 谢云语阴沉着脸看向云卿:“谢云卿,姑且算我两年前错了,可是结果你也没受到损失,反倒是我......” 说道这里,她忍不住又停下,是啊,反倒是自己,被那肮脏的戏子给玷污了,毁了自己一世的幸福。 谢云语怨气满腹,却又不得不低头。 云卿有些意外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她想看看,谢云语能说出怎样一番话来。 “总之,我也算得了报应!两年了,你为什么还揪着不放?我也定了亲,过年就要出嫁,你非要赶尽杀绝么?” 谢云语这会儿倒有点儿楚楚可怜了。 她们站在这里也有一会儿了,早有丫头时不时的往这边张望起来。 云卿抬头看看,时近正午,秋日的太阳还是很毒的,不过天空好高,蓝天白云,没有一丝风。 她随手摘了一朵紫红色的香山雏凤,把玩在手中。 “这话严重了,我不记得我有做过什么会让你不开心的事儿。”说罢,绽放一个如花的笑颜,将这满园的名花异草都比下去了,然后,笑声突止,冰冷的目光回望过去:“你终于不喊我妹妹了,说实话,每次听你喊我三妹,我都恶心的想吐。” 依兰微微惊讶的看着自己姑娘,从来没见过姑娘这样说过话呢! 已经习惯了云卿喜怒不行于色的依兰,在云卿这看似畅快爽朗的笑声中,明显感受到那浓浓的悲伤。 姑娘,悲伤什么? 云卿,一直以为,再面对谢云语,不会再有初时的那种愤怒,那种恨了,可是,原来,恨的这般彻骨,即使谢云语已经低入尘埃,即使,她已经不配做自己的对手,云卿也无法放下。 恨,是刻在骨子里的,爱,也是刻在骨子里的。 这就是她谢云卿的爱与恨吧? 那么,在面对那个男人呢?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放过我了?”谢云语目光森寒。 “呵!”云卿轻笑:“你还是没明白。” 云卿不想再说话,转身就要离开。 “三妹妹!”谢云语呼唤。 云卿不做停留,带着丫头袅袅婷婷地漫步离开了。 “姑娘?” 看谢云语在原地站了好久,而三姑娘早就没了人影,翠儿犹豫再三,才敢上前唤她:“姑娘,已经看不到三姑娘了。” 翠儿唤的小心,谢云语的怒火,太过明显。 尤其是,见到刚刚谢云语低声下气的和三姑娘说话,翠儿就开始心惊胆战了。 四年了,从粗使丫头开始,她就在碎雨轩当差,直到碧儿姑娘失踪,她和青儿一起被二姑娘选到身边伺候,她很清楚二姑娘的为人,这是个跟善良扯不上一点儿关系的人。 “将它交给柳传芳!” 翠儿还在担心触怒了谢云语。 谢云语从袖子里抽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封信笺,交给翠儿,薄薄的红唇掀起一抹冷笑:谢云卿,谁是最后的赢家,还不一定呢,你可别得意的太早了! (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难堪 每到节日,都是忙碌的。 九月九,重阳节,金秋送爽,丹桂飘香。 登高、赏菊、喝菊花酒、插茱萸等活动。 一大早,青苑的的丫头忙里忙外,高嬷嬷年龄大了,很少跟着云卿出门,但是对丫头们的管教却越来越上心,但是丫头们却都不怕她,知道她是个外冷里热的老太太,大都能哄着她高兴。 庄嬷嬷还是管着厨房。 将粳米粉、糯米粉、白糖、油、清水一起搅拌,揉搓成干湿适中的松散的粉状;搅拌好的粉静置一段时间,充分吸收水分后过筛成细粉;取糕屉,平铺清洁的湿布,放入一半的糕粉抹平,放入锅中先蒸半盏茶的时间;取出糕屉,铺上一层豆沙抹平,再倒入另一半糕粉抹平,表面撒上各色干果、红绿果脯肉,放入锅中继续蒸约一刻钟;将蒸熟的糕取出,用刀切成菱形,漂亮美味的重阳糕就做好啦! 庄嬷嬷心灵手巧,重阳糕光种类,就做出了七八种,依兰最喜欢的是将软软的桂花糕切成小丁,配上红枣,放在小碟子里,将剪彩的红色小旗插在糕点上,象征着九九重阳。 “姑娘,今日穿这条裙子吧?”依兰喜滋滋的从衣柜里拿出一条黄色的襦裙。 “说你傻还不承认,今日是赏菊,还穿黄色?”玉兰为云卿梳了两个包包发髻,因为还未及笄,罗绮嫣留下的精美发钗也不能用,翻来翻去,取了几个精致的玉叶子串成的链子缠绕在发髻上,又给她坠上珍珠耳丁,清浅的玉色衬得云卿温婉娴静。 “可惜姑娘还不能盘头,不然今日一定艳压全场。” 玉兰又给云卿上了个淡妆,寒烟远眉粉黛面,粉粉的樱唇晶莹润泽。 “还没选好?”回头,见依兰还守着衣柜翻来翻去的。 “总觉得这些裙子没一个好看的!”依兰小声嘟囔着。 “我记得有件碧色的!”玉兰放下手中的脂粉,走了过去。 片刻,拿了一件碧色的长裙过来,笑容满面的问:“姑娘,就这件吧?” 云卿扫了一眼,看颜色不错,就点了点头。 起身,由着两个丫头装扮。 实在是从前日依兰回来说了赏菊大会的事儿,两个小丫头就兴高采烈的合计着要将云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狠狠出个风头去。 云卿想着也无所谓,没什么影响,就由着她们了。 一件浅碧色长裙,裙裾上绣着片片莲叶,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上身是件白色对襟小衣,腰间衣摆上绣着一朵粉色的莲花,清雅中透着灵气。手臂间挽了条碧色纱带,活泼可爱。 姑娘真漂亮! 两个丫头眼睛亮晶晶的打量着云卿。 “走啦准备!”云卿拢了拢纱带,对着镜子看看并没有什么大碍,便走出了房门。 两个丫头自然赶紧跟上。 “照看好姑娘,别只顾着自己玩耍了!”临走前,高嬷嬷将糕点递给依兰拿着,还不放心的嘱咐了一通:“别总往人堆儿里挤,也别去人少的地方,最好跟在三夫人身边。” 高嬷嬷越来越啰嗦了,不止丫头们,云卿也这样觉得。 到门口的时候,三老爷府上的马车已经在了,管家曾富躬身站在谢云语身边说着话,三夫人也下了车,安排着丫头们将一些吃食衣用搬上另一辆马车,老郑的马车也停在一边。 老夫人年岁大,是不去的。 见云卿主仆出来,谢云语抬手示意,曾富若无其事的后退一步,停了谈话。 三夫人乐呵呵的拉住云卿的胳膊,左右看看,脸上的笑意更浓:“还是卿丫头标志!我们谢家的姑娘果然都是顶尖的,走吧,我们这就该启程了。” 说着,又对谢云语说:“语儿走了。” 谢云语微笑着点点头。 今日的谢云语,一身粉色的长裙搭一件用金线绣了秋菊的白色长褙子,粉色挽带缠在臂间,青丝披散,玫瑰晶并蒂莲海棠的修翅玉鸾步摇簪,随着走动摇曳动人,配着她妩媚的小脸,美丽的如从画中来。 感受到谢云语若有若无的目光扫向自己,云卿若无其事的抿嘴笑笑,往自己马车方向走去。 “卿丫头,何必再多一辆马车!”三夫人喊住她。 “三婶,一辆马车晚上还要劳您再拐这么大的弯儿,加上到底人多,还有丫头们,我坐自己的马车好了,放心,老郑赶车技术好,不会跟丢的。”云卿笑嘻嘻的说。 “你这丫头,就是贴心!”说着看了一眼谢云语:“语儿和我们坐一起吧!” 谢家二姑娘和三姑娘不似小时候亲近了! 这是谢府都知道的事儿,可是为什么,却又都说不清楚,好像突然之间俩人就生分了! 但是更多人觉得,是从谢夫人离世,三姑娘去了庄子上两年,回来,俩人才生分的,到底,时间不短。 这似乎是个很合理的理由。 三夫人自然知道原因,所以,她自然要邀请谢云语,这些似乎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我和三妹妹一起吧!”谢云语笑着摇摇头。 众人脑子有些迟钝,莫非,二姑娘和三姑娘又和好了? 门头的丫头婆子和家丁侍从脑海中不自觉的冒出这么个念头。 云卿初闻意外,忽而又了然,她冲三夫人笑笑,没有说话,上了自己的马车。 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谢云语仪态万千的走过去。 “啪!”一声不大不小的马鞭声,云卿的马车咕噜噜的动了。 石化...... 谢云语不管是表情,还是动作,瞬间静止。 她都已经走到了马车边,她都扶着丫头的胳膊准备上车了,可恶的马车,竟然走了!走了! 谢云语几乎把牙咬碎了! 三夫人眉头轻皱,三丫头有点儿过分了,她这个念头刚起,就见云卿的马车在十米外停下,车帘微动,云卿探出头,有些羞涩的低着眸子说道:“二姐姐没伤着吧?可能老郑没注意二姐姐的话,我刚坐定,他就驾车走了,二姐姐不会怪妹妹吧?” “二姑娘恕罪,都是老奴的过,马鞭甩下去才意识到二姑娘站在一边,还是姑娘提醒的老奴。”老郑连忙跳下马车,躬身站在马车边上。 这一主一仆,唱的好戏! 谢云语脸色青红交替,这份难堪,她甚至想立即逃走,不过,想到今日的计划,她冷笑一声,温声说道:“这怎么能怪妹妹!” 说着,再次往云卿的马车走去。 云卿低垂的眸子,也因她的表现,深邃了几分。 (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又见柳传芳 将帘子重新放下,云卿重新坐回位置,谢云语并不是个很能忍的性子,今日这般表现,云卿默了默,心中暗暗提高警惕。 车身一阵晃动,谢云语走了进来。 香气盈人,云卿忍不住皱了下鼻子。 谢云语在左侧的位置坐下,看了一眼对她怒目而视的依兰,抿嘴笑了笑。 云卿一直低垂着眼睛,但是并不代表她没有看到。 但是她还是没有说话,事到如今,她只能以不变应万变,既然她想找死,自己陪她玩玩又如何。 马车动了,今日赏菊大会是一个全民性的,大夏需要用这样一个盛会来缓解百姓对战争的紧张。 各家各户陆陆续续的往西郊赶去,一路车水马龙,到了城门口,更是拥堵一片。 整整过了一个时辰,车辆才通过城门到了花神庙。 下车,云卿发现自己已经置身花海之中,她瞬间觉得神清气爽,闻着清丽的菊花香,她忍不住舒服的眯起大眼睛,心中早将谢云语忘到了九霄云外。 自己是出来玩呢,怎能因为她影响自己愉悦的心情呢?不过若能顺手收拾她一下,也是一件不错的乐子。 “三婶子!”云卿甜甜的喊人。 “诶,这一路可真够慢的,平日半个时辰的路程,愣是让我们走了一个多时辰!”三夫人邓氏由丫头搀着,一手还扶着腰,坐久了马车,一脸不舒服的表情,嘴里也忍不住抱怨,不过抱怨过后,看着这漫山的花海,脸上也现出笑容:“没想到今年办的这样大,看台在前面,我们过去吧,坐在高台上,视野也更广。” “好啊好啊!”之前一直在车上赖着的云岚这会儿精神了,看着远处三三两两穿梭在花海中的人群,再也忍不住少女活泼的性子。 邓氏宠溺的看着云岚笑笑,带着大家往看台方向走去。 远远的,云卿可以看到高高的看台,看台是临时搭的高台,分作两层,高有七八米,红色的绸带在微风中轻轻扬动,在这开阔的郊外,分外显眼。 谢家的位置自然在最上面。 看台成圆柱形,立在花海中间,不管哪个方位,视线都不会受阻,不过,相对来说面向东面的方位就不太好了,因为视线会被京城的城墙挡住。而皇子公主的位子正是面向南边的,极目望去,高矮不一的原野,还有纵横交叉的各色菊花。 沿着台阶一路走上高台,此时已经有许多高门贵族坐定在自己的位置上,邓氏一路走来,和相熟的夫人打着招呼,当然,也有并不认识邓氏的,虽然出自晋国公府,但是因为是三房的缘故,邓氏平日并不常露脸。 “三夫人,表妹!”突然一个声音在前方响起。 云卿微皱眉头,余光看到谢云语眼中的喜气,她抬起头,就看到了柳传芳那张俊脸,笑容满面的站在邓氏面前。 看到云卿清冷的目光望来,柳传芳迟疑了一下,小声唤了句:“三姑娘。” 这就是嫡庶之分,他可以喊谢云语表妹,却唯独没有胆量再这样喊云卿。 “你是?”三夫人并不大记得柳传芳这个人。 “这是柳家表哥,三婶可能不记得,过年时来过我们府上的。”谢云语笑语嫣然的上前,顺手挽上邓氏的胳膊,亲呼的说:“五妹妹应该记得我前些日子那支琉璃珠钗吧?就是传芳表哥给我淘来的。” “哦!我记得,柳家哥哥什么时候也能给我淘一个好看的珠钗么?”谢云岚看到风度偏偏的柳传芳,早就芳心乱动,两眼发光了。 “当然,也不是难事,我有个朋友正好是做珠玉生意的,能他下次进货,我托他给我留些精品,送予各位妹妹。”柳传芳不在意的笑笑,边说边自认潇洒的摇了两下手中的折扇。 不过,云卿觉得他自认潇洒,而落在被他皮相所惑的谢云岚眼中,那就是真正的潇洒风流了! 邓氏扫了一眼女儿的神色,眉眼不愉,任谁见到自己女儿这样被一个白面小生迷着,都不会开心。 “原来是柳家的。”邓氏声音冷了下来。 柳传芳摇扇的手一顿,略微尴尬的笑了笑,眼珠一转,就明白了邓氏为何会这样,有些不满地瞟了一眼谢云岚。 然后故作不知的哈哈一笑,对邓氏说:“三夫人这边请,今日我来的早给府里占较好的位置,看周围空着,知道贵府肯定也会有人来,顺便就给府上也占了一个。” 说着让开道路,做了个请的姿势。 “不用了,谢府早就预定了位置。”温润的声音响起。 云卿莞尔一笑,见到一身白色锦袍的二公子谢瑞宏站在柳传芳的身后,一脸腼腆的看着大家,说拒绝的话时,脸上还带了不自然的红润。 柳传芳回头,他并不认识谢瑞宏,所以见到一个不输自己俊俏的小哥站在这里献殷勤,瞬间脸色便黑了下来。 谢云语见到柳传芳的神色,连忙笑道:“没想到二哥哥来这样早!” 听了谢云语的话,柳传芳一惊,心中暗叫庆幸,若不是谢云语开口及时,估计自己就糗大了! 一边暗道侥幸,一边偷瞧谢云语的脸色。 谢云语看都没有再看他,心里骂着愚蠢,面上挂着娇笑,微低头,对邓氏说:“不过三婶,我们倒是可以去看看,若是表哥这边位置确实不错的话,我们换过来也可以的。” 邓氏看了看前方,点点头。 今年赏菊的人太多,没个好位置确实不值当在这人堆儿里坐着,还不如寻个高坡席地而坐,来的好。 “好耶!”看到邓氏点头,谢云岚忍不住拍掌欢呼,引人侧目。 感受到周围的视线,谢云岚羞红了小脸,往三夫人身后躲躲,如同受惊的小鹿。 云卿至始至终没有开口,一直含笑站在邓氏身后,这台戏刚刚开始,她还在猜戏码。 谢瑞宏和柳传芳带着众人往前又走了一段儿,两家位置相隔不远,都是面向北边的,只是柳传芳寻的位置是面北偏西,而谢瑞宏的就偏东了,一半的视线都被京城挡住,一眼就可以对比出柳传芳寻的位子是好很多。 看来,是做了准备的,这样的位置,没有提前预定,怎么都是寻不到的,而他却说自己一早过来抢占的,呵!云卿嘴角忍不住讥笑。 (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盛会传言 谢云岚欢欢喜喜的坐在柳传芳引导的位置上,完全不顾脸色已经十分难看的邓氏。 丫头们铺好软垫,餐布。 大家围坐在一起,将糕点酒水摆出来,开始兴致勃勃的说起了花会的事儿。 “二哥哥,听说一会儿有舞龙,好像还是皇家队伍表演的!”云卿侧着脑袋问坐在身边的谢瑞宏。 谢瑞宏点点头,又抬头看看天,估摸了时辰,说:“看时辰是要开始了。” 舞龙没什么稀奇的,但是贵在喜庆热闹,大家也都还算期待。 “不过我听闻今日还有一个神秘的活动,是淮郡王准备的!”谢瑞宏突然说道:“不然也不会这么多人都来这里了,虽然高台视野广,也不会聚了这么多达官贵人们。” “哦?哥哥可知道是什么活动?”正在偷偷关注临座看台上柳家情形的谢云岚不禁也被吸引。 谢瑞宏摇摇头:“打听不出来,淮郡王这次保密工作做的很好,不过他一向擅长玩乐,想来会很精彩。” 谢云岚点点头,就不再关注。 “三妹妹不是和淮郡王走的很近么?可有什么内部消息?”谢云语悠然开口。 三夫人面色一变,谢瑞宏也低下头,只有谢云岚不明所以,甚至略带期待的问云卿:“三姐姐知道么?” “岚儿!”邓氏喝道,可能声音太过严厉,唬了云岚一跳,不过邓氏并没有放过,依然肃着声说:“说的什么浑话,淮郡王是谁,你三妹妹即使和他有交情,哪里又谈得上走的近?” 谢云岚吐吐舌头,缩回身子,一副怕怕的样子。 三夫人也是大家闺秀,父亲是翰林院编修,虽只正七品的京都小官,家里却是世代书香。 谢云语的说辞,让她下意识的反感,借着教育谢云岚的话也是在警告谢云语。 谢云语顺了下发丝,虽然嗤之以鼻,但是面上功夫必须做到,便想说几句话来圆场,谁知,云卿倒说了让人一愣的话来: “淮郡王和我走的是近,父亲也知道,让我多多和淮郡王府走动的,王妃是个很和善的人。” 看邓氏不赞同的欲言又止,云卿安抚似的冲邓氏笑笑,看向谢云语:“不过,这些不是拿来茶余饭后说趣的。” 顿了顿,她又开口:“二姐姐虽然与江家定了亲,过年就入江家的门,但是怎么说也是谢家走出的姑娘。” 是谢家走出的姑娘,就要想着谢家的荣辱,为了一己之私在公共场合随意诋毁家妹,败坏家妹声誉,这样的女子,是会被家族放弃的。 云卿这话正好说到谢云语的软肋,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今日盛会,二姐姐可以好好看看节目。”云卿言笑晏晏,意思是让她不要总挂念着幺蛾子。 邓氏忍不住抿嘴笑了。 谢瑞言也笑着打量云卿:“三妹妹真的长大了!” 云卿冲他弯着眼睛笑。 谢云岚一直留意着柳传芳,却又不见他回头,心里正低落。 谢云语也低着头,看不清颜色。 “咚咚咚!”锣鼓声响起,只见两队长龙从南北方向穿过人群花丛游走而来。 热烈的掌声响起,众人随着舞龙大队排成人形长龙,朝高台的方向聚来,场面恢宏壮观。 “哇!好多人!”有女孩儿清脆的欢呼,似乎兴奋的不是精彩的舞龙,而是人山人海的景观。 平头百姓平日娱乐很少,尤其是儿童,更是难得见此景观,一个个都想撑脱大人的拉扯,大人无奈,只能或抱或护的随着人群往看台这边聚集。 两只巨龙一红一黄,最后在看台中间停下,一个穿着光亮的黄色劲服的男子,高举七尺长、涂了金色颜料的竹竿,挑着一个镂空的绣球,绣球绑着细细的红丝带,在空中翻飞。 双龙戏珠。 两条长龙活灵活现,观众的欢呼声震耳欲聋。 云卿正津津有味的看着,突然肩膀上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云卿回头,见到的竟然是周文绥! 只见他笑眯眯着桃花眼,得意的手舞足蹈,嘴巴一开一合,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周围欢呼声实在太大,云卿只是歪着脑袋看着他笑。 周文绥怔了怔,突然俯下身子,男子温热的气息拂面,云卿一阵不自在,正要躲开: “好戏马上就要上场啦!” 云卿痛苦的捂上耳朵,该死的周文绥,这么大声在自己耳边喊,要死人啊! 愤愤的云卿两手一用劲儿,狠狠揪着他胳膊上的软肉转了个三百六十度。 周文绥的痛呼也淹没在震天的欢呼中。 他一下跳开老远,痛苦又迷茫的看着云卿,美丽的桃花眼睁得大大的,写满了委屈。 云卿也意识到自己失礼,此地也不是说话的地儿,云卿冲他比划两下,告诉他让他按计划安排就好,反正也没自己的事儿,云卿就想安安静静的当个看客。 谁知道周文绥还是一脸迷茫。 云卿瞪他一眼,扭过头不理他。 周文绥摸摸被拧痛的胳膊,眨巴两下漂亮的桃花眼,乐呵呵的走了。 这个小小的插曲,自然被有心人看到了眼里。谢云语嘲讽的勾起唇角,暗骂一声小贱人。 而另一个人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却将阴翳的目光投向了谢云语的身上。 周文绥来到看台下。 “爷,您乐什么呢?”白鸽凑过来好奇的问。 “去!爷还不能高兴?”周文绥瞪他一眼,没好气的说。 回过身去的周文绥在心里暗暗警醒:对的,自己是因为接下来的事情兴奋高兴,与其他无关! 周文绥这样和自己说。 靠着看台的柱子,舞龙表演就是图个热闹,很快就接近了尾声。 众看客也渐渐散去,然而,大多数还是围着,舞龙队伍已经离开了,也没见人群散去。 “哎,还有节目么?”有不明就理的人问围观人员。 “不知道,大家都没走,应该还有!”有凑热闹的。 “我知道我知道!”自然也有百事通:“听说淮郡王今日要举行一场比赛,据说是蹴鞠比赛!” 看来此人确实神通广大,连谢家二公子都没打听来的消息,竟被他知道了信儿。 “蹴鞠?” 百姓们对蹴鞠并不陌生,这是近几年孩子们经常凑在一起玩乐的东西,似乎......没什么意思! “蹴鞠怎么比赛?” (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满场惊 蹴鞠怎么比赛? 这是个好问题!本来兴趣缺缺的人听到有人这样问,也提了精神。 对啊!孩子们三三两两踢来踢去的东西,怎么就能比赛了?怎么比? “这我就不知道......”此人摇摇头:“等下比赛就知道了,淮郡王这么爱玩儿的人想出来的,肯定精彩!” 一传十,十传百,散开的人群慢慢回笼,一个个脸上或好奇,或讶然,或期待的,竟比之前的气氛更加高涨! 嘹亮的号角吹响。 只见穿着红蓝衣服的两队人出现在圆场上,场地中间的位置,不知何时被立起了一个高架,高架有三丈高,宽半丈,上方还有一个网,网中间有个园洞,众人不明所以。 众人看得不明所以,场下嘈杂声一片。 “嘭!”一声铜锣声响,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来到场上。 “各位看官,接下来为大家带来一场别开生面的比赛——蹴鞠比赛!”说着,他又敲了一下锣鼓,周围渐渐安静下来,等着他的讲解:“大家都可以看到中间的这个架子,我们叫它球门架,高三丈二尺,宽九尺五寸,顶端竖起一个网,网上的孔,名‘风流眼’!两队球员不可用手碰球,哪方先将蹴鞠用脚踢起球,穿过此风流眼,而没被对方接到,就记一筹!先得三筹者胜!胜者,将会得到淮郡王的五百两赏银!” 此音落地,一片哗然。 五百两啊!够普通百姓一家数十年的开支了!有的人一辈子都用不了这么多银子。 “哎!说的什么,没听清!”外围的人拍着前面人的肩膀。 “别急,等会儿的。”有人不耐烦。 当然也有人互相传告,就这样,场下观众议论纷纷,场上的两队已经就位,只见每队十二人,每队都有两个人稍稍错开,分了前后位置站立,他们的衣服颜色也较其他球员深了几分,身后分别贴着“首”、“副”字样,身后十人排成两排,依次贴有一至十的数字。 “两队球头抽签决定首发球!” 随着中年男子话音落地,他也拿出一个竹筒,里面放着两只竹签,贴有“首”字的球员上前,从他手中的竹筒里分别抽出一支,蓝队球头手中的竹签底端成红色。 随着三声鼓响,一声铜锣,只见一个圆球从看台上投入场中,放眼望去,投球的正是淮郡王。 球落入场中蓝队方位,只见一番互传,球落到蓝队领头二人脚下,两人一番运球,最后一号球员以二号球员的腿为撑点,一个翻跃,将球踢向风流眼。 场外一片欢呼,被他们这一串有序的配合惊艳到。 台上也有公子姑娘往前凑凑,睁大眼睛看着。 只见球准确的穿过风流眼,正在大家都觉得蓝队要得一分时,红队的选手一跃而起,将球稳稳的接住。 ...... “三......三妹妹,你之前见过他们踢球比赛么?”谢瑞言结结巴巴的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场地,可见也被惊住了。 云卿柔声说道:“没有。” “没想到,竟会如此精彩,完全出乎意料啊!”云卿喃喃自语。 视线在场中寻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场地边缘,一个柱子旁。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最朴素的蓝色衣裤,头上绑着条带子,看起来很精神,也很普通,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少年,设计了这样一场精彩绝对的比赛,将全京城人的眼光吸引而来。 云卿可以很肯定的说,这场比赛,将成为大夏历史上,留下浓浓的色彩。 “哇!”谢云岚欢呼出声,本来应该很失仪的行为,在这样的场合却不显得突兀。 因为早有姑娘们欢呼出声了。 “三姑娘。”是柳传芳的声音,云卿回头,淡淡的看着他。 他的样子略带不安,又似乎有些紧张,云卿觉得一阵好笑,看起来倒不像是装的,不过,云卿心中不屑,什么事情竟然会让这样一个花花公子哥儿紧张的? 看这云卿乌黑清亮的眸子,柳传芳又被吸引了,可是,最终他转移了视线,轻叹口气,她终究不是他这样的人能够觊觎的。 想到父亲的话,柳传芳定定神,走近了几分。 云卿微怔,她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刚刚柳传芳的眼里,是有失落滑过,见他走近,云卿难得没有后退。 果然,他没有太过分,在一个看似亲近却明显保持一定距离的位置站住脚步。 她心中更加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云卿忍着没有回头去看谢云语的神情,只是微笑着站在那里,等柳传芳说话。 “三姑娘,”他轻声唤到,脸带关切与坚定:“等会儿莫要随二姑娘一起放风筝。” 耳边,传来柳传芳小心的叮嘱。 云卿还没反应过来。 “柳公子!”云岚蹦了过来,脸上带着红晕,狐疑的看了一眼柳传芳和云卿二人:“三姐姐和柳公子聊什么呢?” “额,”柳传芳迟疑了下,看看云卿若无其事的表情,他笑了下,怪自己沉不住气,然后微笑着对谢云岚说:“也没说什么,就是起来走走,三姑娘临近,问一下她对这比赛的看法。” “哦......”谢云岚虽然拖了声音,可是并没有怀疑,看了一眼球赛,就被吸引了,看到蓝队一名球员摔倒,甚至还跺了两下脚。 不过...... “嗯!”柳传芳一声痛苦的呻吟。 谢云岚尴尬的收回视线,有些气恼自己没用,看柳传芳微弯着身子,手忙脚乱的扶住他:“柳,柳公子,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踩痛你了吧?主要是......” 谢云岚指着球场,气呼呼的说:“主要是红队那个射门的太可恶了,每次都那么刁钻的射球门。” 柳传芳摆摆手,表示没事儿。 柳传芳就在谢云岚的搀扶下离开了。 故意的?欲盖弥彰?欲擒故纵? 云卿脑海闪过几个词,不是她要怀疑,她实在找不出柳传芳会对自己心存好意的理由,莫非人还能从善了? 她是不信的,就像她从来没想过原谅谢云语一样,谢云语也完全没有辜负她的小心眼记仇,一如既往的恶毒着。 她回头,看到柳传芳从谢云岚手中抽出胳膊,疏离的和谢云岚拱手说了两句话,就一瘸一拐的回到自家的位置。 又看到小厮上前搀扶,他不耐烦的用手中的折扇敲小厮的头,将小厮赶到一边,坐下,低头盯着自己的脚,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卿咧咧嘴,有些好笑的回过头,自己真是想多了,他还是那个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激斗 看台的东侧,皇家几位皇子公主也都来了,本来这样的场合,他们是不会凑这个热闹的,可惜耐不住淮郡王的死磨硬泡。 “没想到还真给三弟玩出花样了!”太子周文昊饮了面前的酒,温声说道。 “呵呵!大哥不虚此行吧?”周文绥得意洋洋的说。 “可惜昀儿身子弱,不然也能让她看个鲜儿。”周文昊有些遗憾的感叹。 “等下个月十五,我们酒楼开张,到时给太子妃个雅间,大哥可要带着来捧场啊!”周文绥无所谓的笑笑,觉得不是大事儿。 “我们?”周文昊却寻到了他话里的词句。 周文绥桃花眼转转,嘿嘿一笑,看样子还想卖关子:“到时候就知道了!看球看球!” “听说三哥最近和晋国公府的三姑娘走的很近。” 茹月公主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柔美的声音在这嘈杂的环境中似是一弯清泉,让人神清气爽。 “谢云卿?”江明月惊呼,声音有些尖细,不可思议的看着周文绥。 “怎么这么没规矩?姑娘家的名讳,是这样在大庭广众乱喊的?那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是国公府的嫡亲姑娘!”周文绥吊着眼睛瞪江明月,明显是护短的语气。 护短?众皇子公主心里一惊,自己竟然在心中用了这样一个词!只有对最亲近的人的爱护,才会用到这样的词的。 有人用同情的眼光看李兰馨。 李兰馨感觉到别人这样的目光,心中暗生怒气,但是她也不示弱,用嘲讽的目光瞪回去,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怎么?三爷说错了么?” 冷笑一声,声音带着娇蛮:“三姑娘这般钟灵毓秀的女子,我们淮郡王府自然喜欢交好,而有些人,呵!” 李兰馨用一声冷呵结尾,意味深长,尤其是说完这话,她还瞟了一眼江明月。 江明月艳丽的小脸一红,不是羞的,是气的。 可是对方是淮郡王妃,不是一般门庭的姑娘,可以由着她欺负。 “三嫂严重了!”茹月却可以开口。 茹月小脸微冷,只是声音依然柔和,不动声色。 周文昊嘴角忍不住抽搐,想笑又不能失了他太子的身份,尤其是女孩子们看似争风吃醋的场合。 周文绥可管不了那么些,哈哈的就捧着肚子笑起来,边笑还边赞赏的冲李兰馨点头,口中自然维护:“娇儿一向心直口快!” 茹月嘴角僵硬,转开目光,不想理会这对儿蛮不讲理的人。 “三哥,我能踢么?”周文轩完全没有意识到气氛的变化,凑过来,可怜巴巴的望着周文绥。 “当然!”周文绥乐呵呵的说:“蹴鞠,将成为全民运动!” “嗯!”周文轩两眼亮晶晶的点头,他崇拜的看着周文绥,这几个哥哥中,他最亲近的就是三哥,最佩服的也是三哥,你看,所有皇子公主遇到父皇都是战战兢兢,唯恐失了圣心,唯独三哥,每次都敢和父皇争辩一二,虽然最后被罚更重,可是三哥依然生龙活虎,甚至最得父皇喜爱。 是的,在周文轩眼中,父皇最宠爱的就是三哥了! 世人都说三哥胡闹,不务正业,可是,你看,三哥随意出手,就能轰动京城,轰动天下。 父皇看到这样的比赛,一定也会赞赏有加的。 “到时候我领一队球员和三哥的球员比赛。”周文轩擦拳磨掌,恨不能立刻就上场。 “八弟还这么孩子气!”周文昊声音温和,完全是一个宽厚的兄长:“不过这确实是个好的主意。” “哦?”周文轩好奇的看向周文昊。 “此种活动,既能强身健体,又可以展现同伴的配合,是个不错的,等父亲五十大寿的时候,我们几个可以分成两队,各自挑选些优秀的手下操练此技,到时候也给父皇一个惊喜。”周文昊慢吞吞的说。 “嗯嗯,大哥说的是,我也是这样想的,若是父皇见到了,一定不会再说三哥不务正业了!” 周文轩眼睛一亮,笑嘻嘻的说。 周文绥一阵哑然,继而牙根痒痒,他竟不知到自己是该生气还是欣慰,有这么一个处处为自己着想的弟弟。 “啊!”场下又是一场欢呼,只见红方球手刚接过蓝方的球,直接一个传球射门,蓝方还未就位,被打的措手不及,没有接到,被红方拔得一筹! 周文绥扶着眼前的栏杆,探出身子,嘴角挂着满意的笑容,眼睛聚精会神的盯着球场上的每一个人,看着他们的每一个动作。 每一个人的动作都很到位,大家没有留余力,不管是运球,还是配合,或是阻拦,竟然比训练的时候还到位,看来,在这样的场合,不止是观众看得爽快,就连队员们也都受到了很大鼓舞。 看今天的情形,酒楼开业的问题已经不是问题,剩下的就是一些细节。 马俊? 周文绥看到场地边缘抱着手臂,靠在柱子上,一脸微笑的年轻男子,眸子闪了闪,冲白鸽摆摆手,吩咐道:“一会儿结束了,把马俊带过来。” 有些事情,他不得不防,有些人,他不得不了解。 白鸽有点儿意外,点点头,没有多问,转身就消失在了看台。 马俊此时内心是很激动的,虽然他的面上很平静。 古人真厉害! 他感慨道,不是没想过采用后世的足球来比赛训练,只是后世足球场地要求大,人员多,对球的质量上要求也比较高。 再加上,现在这种方式可观赏性强,又能让球员激烈竞争,又能有令人惊叹的观赏作用,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马俊暗暗点头,其实他也会踢足球,可惜,马俊看了一眼球场上左右闪躲,上下翻飞的球员,还有那小小的球体自始至终都没有碰一下地面! 他只能自叹不如。 赛况很激烈,球员都用了十二分精神来进行这场比赛,踢了半个时辰了,大家的体力都快到极限了。 马俊看到有球员脖子上青筋都鼓起来,脸色涨的通红,明显都在透支体力了。 不过也快结束了! 二比二,只要任意一队再进球,这场比赛就分出胜负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余温热议 云卿余光扫了一眼被球场上的激烈的赛事吸引的谢云语,嘴角掀起一个诡异的笑容,确实,自已第一次观看的时候也是被震惊了,她相信,这场比赛会让所有看到的人津津乐道。 若是谢云语知道,现在如此吸引她的蹴鞠比赛,是由自己举办的,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云卿云淡风轻的饮了口菊花茶,茶香清新,开眼名目。 轻声在玉兰耳边吩咐了一声,玉兰心中一跳,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悄悄离去。 谢云语确实被吸引了,一颗心随着场上的情形起起伏伏,她也会抽空偷偷想东面看台投去目光,看到英俊潇洒的淮郡王,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以前怎么没发现淮郡王这般英俊不凡呢? 这样看着,谢云语心中便又愤愤不平,同时也为自己哀叹起来,早知道是做妾室,自己就不选江浩这个混蛋了! 谢云语心中黯然,姓李的那个庄头还没有踪迹,万一哪一天他冒出来将自己的丑事爆出来,谢云语咬咬牙,脸上一阵青白交错,哼,只要顺利过了洞房花烛夜,量他也拿自己没辙了! 李嬷嬷又是个可恶的,若不是有她天天在老夫人面前寻自己的差错,自己怎么可能这么久了,还没让老夫人对自己改观?不能放过她!心中暗暗打定了注意,让她们母子下地狱去吧! “红队太狡猾了!”谢云岚不知道何时回来了,少女的心并不为柳传芳的拒绝的低落,很快就投入场上的对阵中。 “这是战术。”谢云语盯着赛事,头也不会的说:“只靠蛮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没有好的部署安排,做什么都赢不了。” 谢云岚嘟嘟嘴,并不喜欢谢云语的说辞,正要开口反驳,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只见红队副球头又是一个虚晃,然后球头倒挂金钩,接过副球头传来的筑球,一脚踢了出去,筑球在空中快速旋转起来,嗖的一声就穿过了风流眼。 而蓝队球头位置不对,副球头上前想拦,竟被筑球的后劲推开,筑球滚落在地。 “当啷!”一声铜锣响,比赛结束。 最后一球实在精彩,大家盯着还在地上旋转的筑球,良久,赞叹之声此起彼伏。 “红队也不是只有战术的,这一脚的实力,蓝队就不一定能踢得出来。”谢云语微笑着说道。 红队球头冲蓝队一扬眉,哈哈大笑,蓝队冷哼一声,互相搀扶着离了常,留下欢呼雀跃的红队。 谢云语坐回身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不愧是自己喜欢的球队,赢了! 她扭头,想看云卿的神情,但见她背向自己,便作罢。 看谢云岚坐在那里生闷气,她寻思了下,笑呵呵的对谢云岚说:“五妹妹不用生闷气了,我们看着激烈,也许这是他们早就排练的也说不定。” “胡说!”谢云岚气呼呼的,语气也不那么友好:“明明每个人都这么尽力,你哪里看出来作假的了?” 谢云语并不生气,她从来没把谢云岚看在眼里,不过看她这样大小姐脾气,谢云语眸子也暗了暗,不在意的道:“不过是一场表演。” “哦?不过是一场表演?那是哪个刚刚帕子都快绞碎了的?”谢云岚嘴角挂上讥笑。 谢云语脸色一僵,说着无意听着有心。 什么时候,这个死丫头也这么牙尖嘴利了?谢云语下意识的想要抓紧帕子,可是谢云岚这句话又回荡在脑海中,手下立即就送了,低下头,思考怎么转移话题。 谢云岚撇撇嘴,不再管她,看到没有人再出现在场中,场下的人三三两两的散开,热火朝天的讨论着刚刚的比赛,她意犹未尽的坐回身子。 见邓氏在喝茶,小女儿般的凑到近前:“母亲支持哪边的?” 邓氏好笑的看着她,口中说到:“自然是和岚儿一样,支持蓝队喽!” “嘻嘻,”谢云岚得意的笑着,又看向云卿:“三姐姐,我们去放风筝可好?” 一边低头寻思的谢云语身子一怔,暗露喜色,正不知怎么将话题转到放风筝上去,谢云岚倒是帮了大忙,她抬头,也瞧向谢云卿。 云卿看着她们期待的目光,笑吟吟的点头:“可以,不过我让依兰去车上拿面巾了。” 说着,又看了下后方,小声说道:“应该快回来了,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一块儿将风筝带来,刚刚没有交代。” “玉兰是个机灵的,应该想的到。”谢云岚将口中的糕点咽下,道。 云卿抿嘴笑。 “先好好吃点东西,”邓氏招呼大家围过来,说:“让瑞宏陪着你们几个丫头去吧,我去和你邓家伯母聊会儿,记得别跑太远了,玩一个时辰就够了,注意安全,申时二刻我们就该回去了。” “恩恩。”谢云岚小鸡啄米似得点头不止。 点心都很精致,不过味儿甜,吃了几块儿,就觉得腻,邓氏很细心的准备了几个凉菜,还有咸味酥饼,陪着奶茶,几个小姑娘也都吃的很舒服。 玉兰回来了,除了一条青色面巾,还有一个彩色风筝,折叠着,倒是看不出是什么。 简单的吃了东西,几个丫头风风火火的离开了高台,走入花海。 人群时不时传来对蹴鞠比赛的议论,不论是平民百姓的感叹,还是王孙公子高谈阔论,无不是心向往之。 当然,也有人心中嫉妒,口中说着诋毁的话,但是话始出口,就会被众人围攻,狼狈不堪。 云卿简单的听了一下人们的热议,便不再关注,轻轻一笑,全身心投入美丽的秋景中。 一丛丛菊花被花架格成一个个方阵,丛丛簇簇的菊花,色彩斑斓,有黄菊、墨菊、紫绣球......姿态各异,生机盎然,娇媚的花瓣借着阳光闪耀着美丽的光彩;那株株菊花多像一群群亭亭玉立的仙女迎风翩翩起舞。 朵朵奇姿异彩的菊花里不时飘出缕缕袭人的清香。 那花犹如浪,那香犹如风,整个西郊成了花的世界,花的海洋。 姑娘们欢声笑语,彩色裙纱纷飞在花丛间,犹如一只只美丽的花蝴蝶,非但没有被娇艳的花朵争去光彩,反而在鲜花的映衬下,更加光彩夺目。 年轻的公子也忍不住采来最美的花朵,送给美丽的姑娘。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断了线的风筝 云卿一行人脚步轻盈的在花径中穿梭,互相间似乎没有了隔阂,如同最纯真的少女。 直到来到高岗上,虽然脱离了花海,但是绿油油的草坪,开阔的视野也让人身心愉悦,尤其是一阵阵凉凉的秋风吹过,柔软的发丝扫的耳畔痒痒的。 云卿将因走动而跑到身后的小辫子拨到胸前顺了顺,和众人一起停下脚步,秋高气爽,真真是好时光,尤其是天朗气清,似乎满腹浊气都消散了。 天上已经有风筝飞起,几人也在各自丫头的帮助下整理手中的风筝,准备放飞。 谢云语的视线有些飘忽,漫不经心的整理着风筝,心中暗暗焦急:该死的柳传芳,到底准备好了没? “哇,三姐姐的风筝好漂亮!” 谢云语被谢云岚的惊呼吸引,望过去,只见云卿的风筝和自己一样,都是蝴蝶,最常见的蝴蝶,可是,云卿的蝴蝶翅膀七彩斑斓,如同一只美丽的精灵,尾部的彩带用了亮眼的橙色,头顶竟然还有触角! 她疑惑的看着云卿蝴蝶头部的两个翘起的触角,而谢云岚却已经轻轻的捏了捏。 “三姐姐,这触角是什么做的?里面包的什么?会不会断?”谢云岚好奇的问。 谢瑞宏也默不作声的看着云卿。 云卿莞尔:“只是将藤条弯着放了一晚上,就定了形状,很简单的。” 是很简单,但是不是人人都能想得到。 谢云语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风筝,眼中闪过恶毒之色,为什么也是蝴蝶,自己本来就无心放风筝,所以寻了最常见的蝴蝶款式,随意做了一个平常的样式,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云卿也会选蝴蝶。 “你们跑这么远放风筝?我找了好一会儿!” 阴魂不散!依兰撇嘴,看向慢慢走过来的柳传芳。 柳传芳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云卿,她并没有听自己劝阻啊!心中不知怎么,有些低落。 “柳家哥哥!”谢云岚甜甜的叫道。 柳传芳身边还跟着一个粉衣服的小姑娘,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比谢云岚还要小上一两岁,粉雕玉澈,看起来有些腼腆,躲在他的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偷偷瞧人。 柳传芳笑笑,对谢瑞宏说:“这是小妹画屏,家里只有这么个小妹了,平日没人玩耍,颇为内向害羞,我一个男子又不能带着她玩儿,便想到了妹妹们也在,就来叨扰妹妹们了。” 谢瑞宏点点头,他对柳家兄妹的到来没做任何表示。 谢云岚打量了柳画屏,眼咕噜转转,便摆上一个自认为很和善的笑容,寻话道:“画屏妹妹的风筝是什么花样儿?” “是燕子,”柳画屏声音很小,可能真的害羞的很,躲在柳传芳身后不愿出来。 说话的功夫,云卿的风筝已经飞上了天空。 云卿嘴角噙上一丝微笑,拉着风筝线,跑开了人群。 “那位姐姐的风筝好漂亮。”柳画屏小声说道。 “那就是三姑娘,”柳传芳点点头。 小姑娘的眼中写着羡慕。 看到云卿将风筝放了起来,其他几个姑娘也不落后,陆陆续续开始放飞了手中的风筝,只有谢云语迟迟没有动作,不过她也没有磨蹭太久,她知道,若是再不放,就更加吸引眼球了。 “看那个风筝!” 远处,凌芯累了,就将手中的风筝线交给宫女拿着,她坐在草地上,抬头看这天上姿态各异的风筝,也觉的是个不错的享受。 突然,一只有着七彩翅膀的蝴蝶花样的风筝出现在视野中,她赞叹的开口。 “倒有些三姑娘的风格。”李兰馨笑道。 “唔?”凌芯听了,又仔细看看,似乎,是有点儿像云卿的:“嫂子真的不讨厌卿姐姐么?” 皇家多是非,皇子公主稍微有点儿风吹草动就会弄得人尽皆知,周文绥前些日子频繁接触云卿的事情自然瞒不住众人的眼线。 李兰馨微微错愕,没想到凌芯也会这样问,不过看凌芯目光清澈,并无恶意,便笑着说道:“怎么会讨厌?三姑娘心灵手巧,敏感多思,和她聊天,总能让我受益匪浅,是个很好的朋友。” “对啊对啊!卿姐姐尤其擅长书画,”看李兰馨说的真诚,凌芯心中就信了,听她夸赞云卿,凌芯也很开心:“芯儿的画就亏了卿姐姐指点,才进步这么大的。” 说罢,凌芯又看了一眼自己画的风筝,很满意。 “呀!”凌芯一声惊呼站了起来。 “怎么了?”周文绥走了过来,身后的白鸽托着一盘水果走了过来。 凌芯指了指天上,只见一只美丽的蝴蝶随着西南风,晃晃悠悠的往东边林子落去。 今日风不大,怎么就断了线呢? “真的是卿姐姐!”凌芯看到寻着风筝往林子方向去的女子,惊呼道。 “还真是啊!”李兰馨笑了:“看来卿儿今日出门不利啊,这么多风筝,就她的线断了!” 周文绥看了一眼追去林子的云卿,眼里闪过疑惑,若没有看错,刚刚来的时候,他分明见到了审石和邓平二人顺着花径小路,也是去了林子那里。 搞什么鬼?神神秘秘的。 周文绥撇撇嘴,并不在意。 她总不会让自己有危险就是了,这个胆小怕死的丫头。 每一个风筝都有一颗向着自由的心,如若不然,她就不会想着去翱翔天空。 但它也懂得借助外部的力量,线成了它的跑道,风给它装上了翅膀。它也曾想过就这样过自己的一生,但却抑制不住自己冲上蓝天和雄鹰一决雌雄的豪情。 于是,断了线的风筝终于获得了自由,它尝到了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滋味,它证明了自己曾经活过!纵使最后埋骨他乡,它也无怨无悔,因为:“天空不留下风筝的痕迹,而它已经飞过。” 云卿慢慢的走着,似乎并不着急寻回自己的风筝,倒是两个小丫头比较心急,蹦蹦跳跳的往林子的方向跑去。 谢云语看了一眼柳传芳,见他神色泰然,似乎胸有成竹,便放下心来,脸上挂上开心的笑容,看着自己蓝色素净的风筝,蝴蝶再美有什么用?不能飞在空中,只不过是一团废纸。 谢云卿,我会让你慢慢尝到我所受到的苦。 我会让你慢慢,身败名裂! 心中正在暗暗发狠的谢云语,并没有注意到柳传芳轻叹的那一口气。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无巧不成书 云卿走的实在太慢了!她的每一个步子都像是踩在谢云语的心口。 谢云语手中的风筝线也随着的步子,随着谢云语的紧张而有了波动,风筝摇摇欲坠的挂在天空。 “姑娘,您这样会伤着的。”翠儿小心的提醒,眼睛瞄着谢云语扯的紧紧的风筝线,紧紧的,都在手上勒出了深深的纹路。 谢云语回神,暗怪自己不淡定,失了分寸。 稍稍扯了扯风筝,风筝再次飞的平稳,便将手中的线交给翠儿,自己走到一边,在草坪上坐下,有意无意的,侧脸对着东边小树林的方向,微扬着脑袋,似乎也被远处的风景吸引了。 正好可以看到! 可是......谢云语眉头一皱,她怎么会在那里? 谢云语认得江明月,作为江家未过门的——妾,谢云语自然认得江家的掌上明珠! 从心底里来说,江明月也是她厌恶的人之一,甚至厌恶程度隐隐还要超过谢云卿!在江明月的眼里,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自己位置,江明月完全对她不屑一顾的态度,让她恨极了! 她们两个不是应该有矛盾么? 谢云语凝眉思索,依稀记得,当日锦绣园百花宴,江明月有意无意,是针对谢云卿的,这会儿,怎么还会站在那里好好说话? 因为离得远,她完全不知道江明月和云卿之间交流了什么,就见到江明月带着丫头走进了小树林,而谢云卿,站在原地不动一动。 怎么会这样!她没事儿往荒郊林子里跑什么? 谢云语握紧了袖子里的拳头,低下头,她怕别人看到她此时的慌张的神色。她怕,万一...... 云卿看着赌气进入林子的江明月,面上含着比春风还要和煦的笑容。 “有时候,无巧不成书。”云卿默默念着,突然回头,朝谢云语的方向望去,送出一个柔美的笑容,轻移脚步,往回走去。 “三姐姐,唔?你的风筝呢?依兰玉兰呢?”谢云岚无知无觉的问。 谢瑞宏宠溺的摸摸她的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云卿:“岚儿总是这么漫不经心。” “这是她的福气。”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几分柔和。 “哼!”谢云语冷哼一声,看了眼林子方向:“你的两个丫头还没出来呢。” 不只是那两个死丫头,连江明月也没有出来,莫非,自己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深皱起眉头,心中还是盘算接下来的事情。 “捡个风筝而已,俩丫头贪玩,估计被什么吸引住了了,难得出来,让她们玩会儿。”云卿笑意盈盈。 是他们! 不远处慢慢走近的几个人,男的各具风流,女的曼妙多姿,正是江家两位公子,还有百里文山和茹月公主,几人被丫头随从簇拥着,旁若无人的走了过来。 百里文山脸上表情柔和,笑意却没达到眼底,茹月的小脸冷着,江浩倒是噙着的笑容也充满恶意。 “谢三姑娘!”江宏是唯一一个笑的纯粹的。 他知道她一定会来,没想到躲得这么偏,若不是寻明月,还不一定能碰上她,江宏心中欢喜的很。 “宏公子。”云卿点头。 然后视线落在他身后的几人身上,看到茹月,她福了福,道:“见过茹月公主!” 其他几人并不认识茹月,看云卿见礼,忙跟上行礼。 “在外边,都免了吧。” 茹月公主不在意的摆摆手,目光停留在谢云卿的身上。 在茹月公主眼中,也只有云卿有资格和自己对上话了,即使,心里也很不喜欢这个女子,茹月也不明白,她和谢云卿没有任何交集,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为什么就这么不喜欢她?有些人,生来磁场就不对吧。 “可见到明月了?” 云卿盯着茹月看了一眼,洒然间笑了:“见到了,和我一样,风筝被吹到那边林子里,带着丫头进去捡风筝了。” “你为什么没去?”茹月问。 “我为什么要去?”云卿好奇,又略带好笑的看着她。 是的,有丫头去捡了,她为什么要去满是落叶的荒林子?那么,明月为什么会去呢?那可是个郡主,也是个真正的金枝玉叶。 冷哼一声,茹月扭过头,吩咐丫头去林子里寻人。 没有走开,也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目中无人? 云卿笑眯眯的,笑弯了眼。 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不过云卿心里也是有点儿担心的,两个小丫头一头撞进去,估计也要吃点儿苦头,也算让她们长点儿教训吧。 平日玉兰看着也是沉稳的,只是,在她身边,不容许她们有一刻的松懈啊! 过了有一刻钟,寻找的丫头出来一个,看样子,似乎挺慌张的。 果然,云卿看向跑回来的小丫头,拧了眉头。 “出什么事儿了?”茹月公主不满自己的丫头这么沉不住气。 “公主不好了,郡主不见了!” “什么?”惊呼出声的是江浩和江宏。 江宏明显反应慢,江浩已经跳出去,往林子方向跑了,他才反应过来,追了上去。 云卿眨眨眼,原来是绑走啊!她在心中感叹,见茹月公主都跟了上去,她想了想,也要跟上。 嗯?云卿低头,看着拦住自己的胳膊,顺着月白的袖子往上,看到谢瑞宏那张白净的脸,脸上带着担忧,小声说道:“不要凑热闹。” 声音里,是浓浓的关心。 云卿有点儿感动,很感动!她竟不知,还有一个人,也拿自己当妹妹呢! 冲谢瑞宏甜甜一笑,她又挂上忧虑的表情,说:“可是依兰和玉兰也没出来呢,我担心她们。” 谢瑞宏沉默片刻,看向云卿,认真的说:“我陪你过去。” 说着,他有扭头对谢云岚说:“在这里呆着,哪都不许去。” 看了一眼谢云语,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和云卿一前一后,往林子的方向走去。 百里文山一直站在一边看着,云卿走的时候看了他一眼,见他正在打量自己,心中不喜,便瞪了他一眼。 百里文山错愕,哑然失笑。 在这个时候,他是唯一一个明目张胆这样笑出来的。百里文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心情很好,在此时,此刻。 眼前刚刚走过的这个女孩,一本正经的骗人,让人无端的觉得可爱。 他没从她眼里看到一点点儿的担心。 这个冷血,无情的女人!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郡主失踪 林子里有一股腐败的味道,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干燥清爽,地面上的落叶踩上去软软的,吱吱作响。 已经有新叶开始落下,秋天似乎从这荒林开始,树上的雀儿受到惊吓,扑棱棱的扇着翅膀飞走。 往前走了没多久,就见到有三四个人影躺在地上,看衣着都是女子,而她们旁边,还蹲着两个丫头,正是奉了茹月公主的吩咐,来寻找江明月的。 “公主,只有她们,奴婢们喊了好一会儿,没见到郡主。” 见到茹月公主等人过来,两个丫头起身,有些惶恐的跪在茹月身边。 郡主失踪,不是小事儿! 尤其是,失踪的还是江家的千金,雅仑公主的亲生女儿! 茹月神情倒还算平静:“那两个是谁?” 茹月认得江明月的贴身侍女,她问的是另外两个,虽然在问,但是她心里也有了数,应该就是谢三姑娘的两个贴身丫头。 “依兰、玉兰!”云卿惊呼,越过谢瑞宏跑了过去。 她看着面容平静,神色安详的两个丫头,心中一紧,理智告诉自己,没事儿的,不过是演戏,没事儿的。 可是,她们就这样躺在这里,一动不动,真的又一次触动了云卿的内心。 云卿蹲下身子,不顾枯败的落叶,沉积的尘土脏了裙裾,抽出腰间的帕子,云卿轻轻将玉兰脸上的一片落叶拂去,将她脸上的沾染的尘土擦干净。 “玉兰?”她稍稍侧过身子,挡住他人视线,柔声轻唤。 只见玉兰眼睫毛微动,快速的睁了一下眼睛,便又闭上。 云卿的一颗心才落下。 泪,顺着脸颊滑落,落到依兰的小手上,依兰心中一惊,姑娘哭了?就要睁开眼睛,便被云卿抱住了头。 “勿动!”云卿小声在她耳边叮嘱。 依兰心有不安,可是也不敢乱动,生怕坏了姑娘大事,只是,姑娘为什么哭呢? 她不明白,她想告诉姑娘,自己和玉兰都很听话,进来见到歹人,没怎么挣扎便由着歹人将她们制服,看到他们抬手,她们两个人就先后装晕了,那些人果然没有太为难她们。 虽然也狠狠的踢了自己两个一脚,确认是真的晕了,就放过了。 他们的目标竟然是郡主! “晕”过去的兰听动静心中害怕急了,也正是这份儿害怕,让她死死的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不过,依兰想到明月郡主的那两个侍女,同情之情泛滥,可怜那两个丫头,护主心切,是被打晕的。 至于明月郡主,自然是被带走了! 哎,依兰叹了口气,若不是一直跟在姑娘身边,云卿绝对怀疑这次绑架事件是姑娘一手策划的! “公主,臣女的两个侍女似乎受了伤,臣女想将她们赶紧送去医治。” 依兰还在胡思乱想,云卿已经开口了。 茹月公主点点头,答应下来。这会儿的茹月,心中正在焦躁的考虑怎么做呢。 云卿却有些犯难了,就算谢瑞宏帮自己背一个丫头,另一个,自己也弄不动啊! “我来帮你!”江宏走上前来,热心肠的说。 “江宏!”江浩怒道:“明月现在生死未卜,你竟然关心外人的一个奴婢!你!” 江宏有些尴尬,自己和江明月是不熟,也不亲近,甚至,还因为琐事发生或口角,可是,到底是江家的人,此时这样表现,确实不对。 但是江宏也不是个轻易服软的,看了一眼左右,撇撇嘴,说道:“我将她们送走,顺便将护卫喊来,寻找线索,不然,凭我们找人?这么大会儿,早就跑没影了,必须的通过官府,调查下今日是否有可疑人出没。” 江宏不是笨蛋,他之前是没有心思在这件事儿上,此时稍一动脑,就知道首先要做的是什么,自然说的也很有到底。 江浩竟然一时不知道怎么阻止。 而江宏也不再理会江浩,伸手将云卿怀里的依兰拉了起来,看着依兰这样儿,江宏心中感慨,这丫头当日买书时和自己抬杠那小模样,还生动的在脑海中翻腾,这会儿竟然就跟个死猪似的,没一点儿声息。 “不许走!”江浩冷哼一声,瞪了一眼江宏,虽然说不过他,但是他就是不想轻饶了云卿主仆,直觉觉得和她们脱不了关系。 不然,为什么同样风筝断线,明月就进了林子,然后失踪!而这个谢三姑娘,就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呢? 他走近一步,逼视过来,说道:“她们两个在现场,说不定知道点儿明月失踪的情况。” 说着,对云卿冷笑一声:“估计不能让三姑娘带走了!” 云卿沉下脸:“即便她们知道点儿什么,现在最紧要的是找来大夫把她们救醒,而且,她们也是受害者,不是犯人!” “是不是犯人还在两说吧?”江浩似乎咬定了不让云卿将两个丫头带走。 “哎呀,二哥,你这是怎么了?那不是还有明月贴身侍女在么?她们总不会害自己主子,你何必揪着他人的麻烦?”江宏不满地道:“走了走了,先送人去看病!” “江浩,放他们走吧。”百里文山开口,江浩似乎神情一怔,犹豫了一下,竟然同意了。 云卿看了一眼百里文山,没有任何表示,将依兰和玉兰分别扶上江宏和谢瑞宏的背,然后对江浩说。 “江公子,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将令妹找到吧!从郡主进林子到现在,不过半个时辰而已!” 百里文山微掀唇角,声音温润:“还是三姑娘心思细腻。” 江浩也意识到了,对手下说道:“去将巡卫司队长叫来!通知城门守卫,严查过往车辆,派个人在城门守着!另外,封锁消息,任何人不得透漏!派人回府通知侯爷。” 云卿也没再多停留,陪同背着两个丫头的两人就先离开了林子。 谢云语看到从林子里出来的几人,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不过此时大家注意力都没放在她的身上。 也没有停留,直接往马车方向走去。 虽然今日游赏的人比较多,但是也正是因为人多,各种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所以,几人这样形色匆匆,也只是引起了几声议论而已。 明月郡主失踪的消息,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压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绑错人了 江明月此时悔的肠子都青了,除了害怕还是害怕,她蜷缩着身子,眼睛被蒙着,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鼻子里只能闻到一股子馊味,她知道,并不是周围环境有浓浓的馊味,这股气味,是从堵着嘴巴的这块儿布上传来的,所以,她更绝望了。 但是她也没功夫去想嘴巴里塞得是什么布,害怕,从未有过的害怕。 这些人是什么人? 她只记得,她觉得放风筝太过无趣,就带着丫头们随意逛逛,看到谢云卿一个人站在林子外发呆,不由想去整治一番。 便带着两个贴身丫头,寻了过去。 自己只是随口先问下她的丫头和玩伴儿在什么地方,以便思考怎么让她出个丑。 “我们来寻断了线的风筝,不想竟然在此处见到一只兔子,两个丫头追着进了林子,不知道能不能捉到,毛绒绒的,可爱极了。”谢云卿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不似作假。 这个悔啊! 不就是一只兔子么?自己堂堂金枝玉叶,还值当和她抢?若是想要,一大堆儿可爱的兔子供自己挑选! 自己为什么不让丫头们去找,非要带着她们进林子呢? 结果,谢云卿没事儿,丫头们也没事儿,就自己被捉了! 突然地面一震,江明月感觉脚边被放下一个重物,她身子一颤,害怕的缩了缩身子。 “大哥!”有人在门外轻呼一声。 “嘘!”屋内的人嘘了一声,示意噤声。 不是一个人!江明月欲哭无泪,是啊,怎么可能是一个人?一个人怎么会将自己这个大活人带走? 一阵脚步声响过,门吱呀一声,两个歹徒离开了,可是,她并不敢立即乱动。 自己昏迷了多久?自己在什么地方?离京城多远?她一概不知! 她根本不知道绑了自己的有几个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自己?怎么会知道自己会进林子? 她刚进林子不久,就见到地上躺着两个丫头,她认出来是谢云卿的丫头,暗道不好,转身就要离开,刚回过身子,就听到两声闷哼,感觉到身后的丫头倒在地上,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脖子就被人重重的敲了一下,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莫非是谢云卿设计要害自己? 她摇摇头,否定了,她虽然针对谢云卿,但是两个人并没有实质的矛盾,谢云卿并不能肯定自己一定会进林子,若说是被她言语中兔子吸引,可是她也不能未卜先知,知道自己会去寻她麻烦啊! 守株待兔?若真是这样,江明月欲哭无泪,想死的心都有了!若是歹徒一早就在林子里埋伏,等着人上钩......自己真的就这么倒霉? 她真的是这么倒霉! 如果真是普通的绑架勒索还好,她暂时还不会有危险,若是寻仇......江明月摇头,其他任何目的她都不敢想!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还是静悄悄的,没一点儿声响,屋外的匪徒似乎在交谈,声音太低,她也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江明月试探的挪了下身子,没有人出声,屋子里没人! 心中安定了些,背在身后被绑起来的小手在身后开始摸索。 身下都是干枯的杂草,身后的柱子也坑坑洼洼,看样子是年久掉皮的红漆,那么地面上很可能有瓦砾的。 寻了一会儿,终于从身后的干草中摸出一个硬物,拿着手里细细感觉一下,应该是块儿普通的石头,太小了,不过还好有锋利点儿的地方,只要给她时间,她就能将手腕上的绳子磨断! 门外,只有三个人,除了为首的大汉有些壮硕,浓眉大眼,其他两个都是身材较小,看起来有些贼眉鼠眼。 此时三人俱是一脸苦色,垂头丧气的坐在门口台阶上。 “二弟你怎么看?”为首的大汉呸的一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浓密的络腮胡子随着说话抖动着。 “哼!既然绑错了人......”老二站起身子,沉声说道:“为今之计必须尽快将此人处理了!” 说着,他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二哥,不好吧,这,可就摊上人命了!”老三年岁看着偏小,胆子也最小,白面无须的,还有些病态。 “嘿!”老二抬手就给了老三脑门一下,冷笑道:“你以为不杀她我们就有活头了?” “那,那还不如留着做媳妇呢!”老三吞吞吐吐,最后竟说出这么一句来,把老大老二都气乐了。 他们自从做了这个行当,那就是朝不保夕,有今朝没明日的,还媳妇?有一日欢愉就够了。 想到这里,老大眼里也闪过一丝******他看了一眼老二。 老二叹了口气,大哥天生神力,平日打斗出力的事情,大哥是一个顶俩,绝对没问题的!但是头脑简单,许多问题,都考虑不到,也只有一分狠辣。老三体弱胆小,若不是老大和自己一路照顾,哪还有今日? 该怎么办,还得自己来拿主意! “大哥,我们两个还是先去城里看看,寻些线索,若是能捞来一份赎金,也够我们远走高飞了,这京城重地,到底不是我们几个能混的开的。” 老大听了,沉默半晌,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们兄弟三个来京城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小打小闹做过几摊生意,但都是小门小户的,没什么大的收入,仅够勉强过活。他虽然思虑没有老二周全,但也不是傻的,今日此女身着打扮一看就不是平常人家的闺阁姑娘,若是惹了不好惹的......想到这里,老大神色也严肃起来。 “好好好!我早就不想在这里呆了,到处都是大爷,呸!”老三开心道,有些没心没肺。 老二瞪他一眼:“去,好好看着,别让人跑了,暂时也别动她,等我和大哥回来!若是可以,看看能从她嘴里问出点儿什么消息不?” 说着,还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老三拍拍屁股,乐呵呵的就往屋子里跑去,能留下,他巴不得呢。 老大和老二无奈的看着他的背影,同时叹了口气。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牵着拴在不远处的马就离开了。 老三吱呀一声推开破屋子的门。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恐吓 这是南山上供以前猎户歇脚用的小屋子,不过早就荒废了,大夏土地圈占严重,京城尤其明显,方圆五十里哪还有什么无主之地? 就连这袅无人烟的南山,据说都是那个尚书家的产业,只是从来没有打理过。 听到有人进来,江明月连忙将刚捡起来的石块藏在袖子里,轻挪身子靠上柱子。 “嘿!醒了?”老三摸摸下巴,眼珠子一转,捏着嗓音开口道。 江明月身子颤了颤,被老三尖细的声音吓了一跳。 “呜呜,”嘴里呜呜的,想要求饶,也因嘴巴被堵,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老三嘿嘿笑笑,走到她身边。 江明月只觉眼前出现一片黑影,原本就因看不到而害怕的她,更加慌乱起来。 他想干什么,他要干什么? 到底也只是一个女孩子,一个养在金罐子里的小金雀儿,什么时候经历过这架势?她发不出声音,只能焦急的摇头。 下巴被人捏住,她的脸被迫抬起,这个姿势屈辱无比,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攥紧了手里的石头。 手里有石头,一个小小的石头,她的希望! 江明月将石头捏在指尖,开始划手上的麻绳,她一刻都不愿意等了,她要脱困,她要脱困! 下巴被捏的痛了,她也喊不出来,来人的另一只手摸上她的脸颊,恶心的手指摩擦着她的脸庞,江明月觉得,死的心都有了,可是,死,不,她不要死! 她要杀了此人!她一定要杀了此人!碎尸万段也不解恨!他竟然敢这样碰触自己! 突然,此人的手离开脸颊,江明月只觉得嘴巴一松,塞在嘴里的布条被人扯走,她终于可以说话了! 可以说话了,江明月一怔,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我家里有好多银子,我会让家里给你们好多银子,只要你们不伤害我。” 说这话的江明月完全忘了刚刚在心里的赌咒,呜呜咽咽,好不可怜。 老三嘿嘿一笑,突然俯下身子含着了她的樱唇。 轰! 江明月脑门一震轰鸣,一动不动,愣在原地,竟忘了挣扎。 直到感觉到一条黏糊糊的软软的东西在自己嘴唇上舔过,还往嘴巴里伸,江明月受不了了,张开嘴巴狠狠的咬了一口。 不等此人痛呼,她就松开了,而那恶心的感觉也离开了嘴巴。 “呕!”江明月干呕起来。 她努力的想让自己忘记刚刚那种感觉,她的初吻就这样没了?不,错觉,一定是错觉!呕! “啊,死丫头!” 耳边是一个男子的痛呼,声音并不老,她心里竟然有一丝庆幸,不是个老头子。 “啪!” 脸颊上被打,江明月狼狈的摔落在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疼,最糟糕的是手中的石子随着她的摔倒从手中滑落,不知去向。 “你这个死贼人,最好赶紧放了我,我可是明月郡主,你敢再羞辱与我,我灭你九族!”江明月也是气昏了头,倒没有最初的害怕了。 “明月郡主?”老三确实被唬了一跳,有些犹疑的打量着她。 衣服是很华贵,但是京城最不缺衣着华贵的女子,美人?并不能证明什么?突然,她脖子里的一根红绳吸引了老三的目光,伸手抓住红绳一扯,一枚玉佩落入手中。 “江!” 玉佩是个小小的白玉佛,佛像后边刻着一个****。 老三暗暗咋舌,莫非真是明月郡主? 明月郡主在京城那也是声名赫赫的,据说一个挡了她马车的醉汉被她揪着,打了十鞭子才放过,可怜的汉子,只是多喝了两杯酒而已。 “哼!怕了吧,我们江家可是大夏最显贵的世族!你若敢伤害我,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我们揪出来。你们若是识相的放过我,我倒是可以考虑不再追究。”江明月看他松开自己,以为是害怕了,胆子也壮了许多,声音里不自觉的带了高高在上的味道。 老三眼里闪过阴翳,但是到底不敢再轻易动她,冷哼一声:“哼,你以为我们是傻子,放了你?明月郡主性格可是出了名的暴躁,你若真是她,我们这般得罪,呵,你会放过我们?” 说着,捡起地上的布条,不顾江明月的挣扎,再次将她嘴巴堵上,顺手还在她的胸上摸了一把,邪笑道:“此刻,你还是老实等我们处置吧!” 哈哈笑着,老三就起了身,推门出去。 他没什么本事,却又好色,两个哥哥留他在此也算是默认他行事的,可是,老三看看手里的玉佩,担心起来,如果真是明月郡主,此次前往京城,两位哥哥会不会有危险? 郡主失踪,想来京城都会戒严! 此时的京城确实戒严了,但是,郡主失踪的消息却没有扩散出来。 从昨日接到命令到现在已经一整天了,城门口盘查严密,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都会被打开盘查,手上的路引也不再是草草过目。 老大老二二人对视一眼,低下头,没有进城,在城门口支起的茶位摊子买了两杯茶,听起了小道消息。 茶楼一向都是消息流通的场所,即使是这样歇脚的小茶铺,最是容易走漏一些看似不起眼,却很关键的消息。 果然,只听邻桌传来两个人的闲聊声。 “这大热天的,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城门盘查这么紧?”一个年轻的男子抱怨道。 “兄台是外地来的吧?昨日就开始了!这可是上头的命令。”另一个声音神秘的说:“应该是昨日赏菊大会出了什么事端,昨日未时末城门守卫就增了一半。” “告示上说是人流过多,为了防止混入西胡细作!”又凑过来一个人。 “告示上的话怎么能全信?我觉得一定是昨日赏菊大会出了事儿!”之前那人辩解道:“诶,说起赏菊大会,淮郡王增设的蹴鞠大赛可真是精彩啊!” “对对,我也看了!还在前排,太精彩了,你不知道......” 看来那人不想过多议论这个话题,顺着赏菊大会,很自然的将话题引开了。 蹴鞠大会什么的,老大老二不关心,将手边的茶一口喝了,放下两个铜板,二人便起了身。 “二弟,你看......” “大哥莫慌,我们进城好好查探一番,若是不成,我们直接远走高飞。”老二眼底闪过狠色:“任他再大本事,天大地大,还能抓住我们不成?” “二弟说的是!” 说罢,俩人安安静静的站在队伍里,等着守城官兵的盘验。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迹象 低调沉寂几十年的江家动了,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京城五十里内在九九重阳节这日就被全面封锁,高宗皇帝一纸调令,西四营拱卫京都的西四军都动了,千米一岗,十里一哨。 京城戒严三日,只准进,不许出。 百姓哗然! 更让人忐忑不安的是,竟有禁军护卫司的官兵挨家挨户搜索,也不说找什么,只是一一将户引与人对应。 唯一欣慰的是,这些官兵倒是没有乱搞破坏,听闻有官兵没有遵守不扰民的规定,将一农户家的米罐碎了,结果回去就领了十下军棍。 所以,虽然这次搜捕对京城百姓影响很大,但是人们知道是关键时期,以为是搜索西胡细作,都还是很配合的。 重阳花会之后,本该沉浸于喜庆气氛中的百姓,也因这场风波噤若寒蝉。 街上行人减少,茶馆酒楼萧条。 “姑娘,邓平来信儿了,人带回来了!” 青苑的小花园,古槐树下支了软榻,云卿很悠然的躺在阴影里,手中的绣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绣扇上紫色的孔雀傲娇的开着美丽的尾屏。秋老虎秋老虎的,夏季最后的余温也让人难以忍受。 依兰蹲坐在一边的软垫上,手里拿着小铁棍儿,时不时翻两下小香炉里的驱虫香,香是红裳姑娘那拿的,味怡人,驱虫效果甚好,还不呛鼻。 阳光透过浓密的枝叶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 “唔。”云卿点点头。 曾氏......云卿沉吟,思索着怎么让那对儿母子见一面,也快三年了,谢瑞言也九岁了,九岁......本是一个少年最青涩懵懂的时期。 “另外,有个人姑娘估计会想见一面。”玉兰又说。 “嗯?”云卿抬眼,疑惑的看着她,她不记得还有什么事儿发生啊! “一个,西胡商人。”玉兰小声说道。 依兰跳了起来,鼓着大眼睛看玉兰,西胡商人?和姑娘中毒有关的?虽然姑娘的毒已经解了,可是依兰的心可还提着呢,一日不揪出幕后之人,依兰都觉得自己睡不了安稳觉。 其实,她每晚睡的都很香甜。 “那就见见。”云卿淡淡的开口,眉目低垂,看不清神色:“江明月有消息了么?” 云卿话题转的有点儿快,玉兰想了想才道:“没有,江明月不在城里。匪人很狡猾!不过捉到两个嫌疑人。” 是很狡猾,不过也在情理之中,他们本计划要捉的是自己,虽然自己身份不如江明月,但是国公府嫡亲的姑娘,帅府的外孙,怎么也不是一般人,这样小心也是应该的。 “谢云语有什么动作?”云卿又问。 “她递了信儿给柳传芳,但是两天了,柳传芳并没有任何答复,自从重阳花会回来,柳传芳就没出过柳家二房的门。”玉兰答到,迟疑片刻,她问道:“姑娘,我们需不需要透出点儿消息?” 云卿看了她一眼,漠声说道:“我们知道什么消息?” 玉兰怔了怔,稍一思考便明白了,低头应到:“是,姑娘!” 对的,她什么消息都不知道,这些事,江府能查到就查到,查不到,也不是由她们来将讯息透漏的。 云卿想了会儿事情,再抬头,发现玉兰面带犹疑的站在一边,她柔声问道:“可还有事儿?” “姑娘怎么知道林子里有埋伏的?”玉兰想了想,将闷了两天的问题问了出来。 “嗯嗯,”依兰也竖起耳朵,好奇的看着云卿。 云卿微微一笑,看向园子里的花丛,除了开的正好的菊花,花园里还有月季,带刺的月季和柔美又骄傲的菊花相称,也多了些趣味儿,她轻声说道:“我不知道林子里有埋伏。” “那姑娘吩咐我们,进林子见到有坏人就装晕的?”依兰是个急性子。 “我不知道林子里有埋伏!”云卿又重复了一遍,很有耐心的说道:“但我知道林子里一定有问题。” 想了想,她又补充:“谢云语不是个很能忍的人,她为了设计我,这次也是费尽了心机,先是忍辱负重和我们贡乘一车,下车的时候,她说有点晕眩,在车上休息了半刻钟,她是最后下的车,风筝线估计就是那时候被她做了手脚。” “对,我们的线是审石特意从走货商人那拿的,据说那个走货商人姓沈,长年走着西域奇货,他的线也是麻绳与红藤草编制的,最是结实,重阳那日,风本就不大,结果竟然就姑娘的风筝断了线。”玉兰沉思后说道。 “柳传芳还提醒我不好和谢云语一起去放风筝。”云卿轻启朱唇,将这件事儿说了出来。 她至今都有点儿搞不明白柳传芳到底是什么原因使柳传芳转变的,似乎这次见他,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要迎合谢云语来害自己的意思,可是林子里又实实在在的有埋伏。 “这次吃的喝的都是我们自己的,她没有机会下手,只能在林子里动手。” “她怎么知道风筝会落在林子里的?断了线的风筝,哪都能飞的!”依兰歪着脑袋想不明白。 “京城的秋季多是西北风。”玉兰开口,看着云卿的目光一转不转。 云卿凝眉细想,如玉的小手拖着下巴,黑曜石般的眸子闪着迷人的光晕。 柳传芳并没有变,他还是那个令人讨厌的,纨绔。 云卿敢肯定的就是这点儿,浮夸,虚伪,蛮横!这些不好的品格从他那日的一言一行,都可以看得出来,谢云岚表现出爱慕的时候,他虽然推开了,可是他眼低的得意与遗憾,自己看得清清楚楚。 能被女子爱慕,能被贵门姑娘看重,对与柳传芳来说,极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可是遗憾什么呢?莫非就和他的退避有关?他为什么会推开谢云岚?以谢云岚的身份,配他柳传芳绝对够够的!这一段儿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卿摇摇头,想不明白,但有一点儿肯定,柳传芳,对自己暂时没有恶意了。 突然,云卿的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 恶意?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想看笑话 恶意? 她记得,似乎,在谢云语看不到的地方,柳传芳看向谢云语的眼中,有恶意闪过......是自己看错了么?柳传芳、谢云语,他们发生了什么矛盾?若是有矛盾,谢云语这次怎么会找柳传芳帮忙?对了!柳眉知! 云卿冷笑,她还记得,六月回京的途中,途中遇刺,还遇到了上来纠缠的柳传芳,那个时候的柳传芳,似乎一点儿都没觉察出,那些匪徒,是要杀自己的! 所以,想要英雄救美的柳传芳,竟也遭到了匪徒的辣手!若不是自己及时逃走,匪徒只顾着追自己,柳传芳,现在估计也是一缕孤魂了! 难怪柳眉知这次出事,柳府并没有给谢府太大的压力,一个做妾的庶女,怎么也比不了一个未娶的嫡子,即使,这是个不成器的,二房的嫡子! 谢云语此时已经不敢去想,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她只是想给谢云卿一点儿小小的教训,怎么会牵扯到江明月呢? 该死的,江明月为什么会进林子? 谢云卿和江明月说了些什么? 最可恶的就是柳传芳,找的是猪么?抓人都能抓错,抓错还不赶紧放了,留在手里还想干嘛? 江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印象中,江明月只是一个连封号都没有的郡主,为什么连皇上都下了命令?一定是哪里出错了,对,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不能慌,镇定! 谢云语一遍又一遍的和自己说不能慌,可是,她的脚步根本停不下来。 青儿缩着脖子,看着在房间走来走去的二姑娘,她害怕急了,她从没见过二姑娘这样,发生了什么事?二姑娘的神情好吓人。 “姑娘!”房门被突然推开,青儿瑟缩了一下,又呼了口气,是翠儿! 青儿没注意的是,听到房门响,谢云语单薄的身子也抖了抖,不知是害怕,还是受了惊。 “柳传芳呢?”谢云语不等翠儿行礼,三两步跑到翠儿面前,抓住翠儿的肩膀,恶狠狠的问。 尖细的指甲透过单薄的衣服扣住翠儿肩上的肉,翠儿不敢呼痛,颤着声音回话:“姑,姑娘,没,没见到,表公子!下人说,表公子病了,不见客!” “什么?”谢云语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尖细扭曲起来。 一把将翠儿推开,就要往门外走去,她气急了,柳传芳是谁?不过是柳家二房的一个不成器的,竟然敢对自己避而不见?若不是姨娘给了她一些贴己还债,他的腿早让人打断了,这会儿遇到事情,竟然敢躲起来! 若不是他没用,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姑娘,您不能出去啊!”翠儿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看谢云语大步往外走,一个欠身扑了上去,抱住她的双腿哭喊道:“奴婢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姑娘,这会儿京城到处都是官兵,姑娘做什么事都要三思啊!若是惹上什么不该惹的......这会儿更是不能轻举妄动啊,姑娘!” 翠儿喊的撕心裂肺,谢云语倒真让她给喊回了神儿,愣愣的站了一会儿,就瘫倒在地上,瞪着一双大眼睛,任由翠儿青儿呼喊,也不见反应。 两个丫头将谢云语拖到床上,又是擦汗,又是呼喊,还掐了她两下人中,终于,哇的一声,谢云语哭了起来,翻个身,将自己埋在枕头里,呜呜咽咽的,一时竟停不下来。 青儿看着翠儿,不知所措,翠儿也没了主意,站了一会儿,和青儿说了声照顾好姑娘,她就去厨房给谢云语寻吃的去了,从重阳花会回来,有两天了,二姑娘都没吃什么东西呢! 翠儿低着头,出了门就往后院厨房走去,碎雨轩没有小厨房,做个吃食都要跑老远,罗绮嫣活着的时候是没资格建小厨房,罗绮嫣去世后,柳姨娘看她年纪也到了,差不多该出嫁了,虽然谢云语提过两次,柳姨娘却觉得没那个必要,就一直拖着。 “董姨娘?”刚出碎雨轩,就见到垂花门外站着的青衣女子,女子素衣绢花,往日清冷的神情竟也有了几分妩媚。 到底是做了姨娘的人了,这狐媚的功夫,是不点自通! 翠儿对董姨娘是又羡慕又不屑的。 自己长得也不差,二姑娘当时怎么没想到成全自己呢?白白让董氏得了便宜,得了便宜她也不一定心生感激! 可以说,翠儿看得还是很透澈的,董若杉确实不会心生感激,她是恨足了将自己推到谢廷中床上的柳眉知母女,这对儿虚伪,自私的母女! 只是,董若杉也明白了,既然不能改变,那就坦然接受,但是,这般坑害自己人,她也不想饶了。 “二姑娘在哭么?”董若杉的声音还是很冷的。 翠儿心生不满,不过是个丫头上来的姨娘,和自己摆什么谱? 思及此,翠儿撇撇嘴,骄横的说道:“二姑娘怎么会哭呢?二姑娘好着呢,倒是董姨娘,不照顾五公子,一个人逛园子确实开心哦!” 翠儿语言放肆,董若杉却仅仅瞥了她一眼,错身就往碎雨轩走去。 “唉唉唉!”翠儿连忙拦上,叉着腰挡在董若杉面前:“二姑娘不见客!” 董若杉冷冷的盯住翠儿,冰冷的目光让翠儿心中一颤,好似被一条毒蛇盯住了一般,不由自主退了一步,感觉到自己的胆寒,翠儿又是一阵气闷,看什么看,不过一个孤女而已,做了个姨娘,还真以为飞上枝头做了凤凰? 翠儿鼓起劲儿瞪了回去:“等我通报!” 丢下这句话,腾腾腾的,就又跑了回去。 “姨娘!管她作甚?我们走!”若儿小脸通红,气呼呼的看着翠儿跑没影,回头,对沉默不语的董若杉说道:“柳姨娘如今已经不得势了,国公府现在就姨娘一个,还有五公子傍身,姨娘不需要看她脸色!” “是不需要。”董若杉轻声说。 她低着头,刘海的发丝垂下,若儿看不清她的面色,但是她知道董姨娘一定也是难过的,心中更为董姨娘不值。 “姨娘?”若儿想安慰她。 翠儿已经又跑了出来,董若杉看着去而复返的若儿,心中默念:我是不需要看她脸色,可是,我想看她笑话!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她还没死 傍晚时分,一顶掉了漆的红顶小轿子从西大街往东大街方向抬去,街道上行人较少,引路的审石抬头看了一眼迎面过来的一队官兵,叹了口气,摆摆手,轿子慢慢停了下来。 落日的余晖将地面染成好看的橘色。 “官爷!”审石陪着笑,将轿帘子打开,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一路经过四五次拦路检查了:“奴才是晋国公谢府的,这是我们府上犯了事儿的姨娘,刚从庄子上接回来......” “去!仔细瞧清楚了大爷我!”为首的将官一巴掌打在审石脑门上,宽厚的手掌打的审石一阵头昏眼花,审石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抬头仔细瞧去,也忍不住自己拍了两下脑门又,这不正是前街才检查过他们轿子的那队官兵么? “嘿嘿,小子该打,小子该打!”审石嘿嘿笑笑。 官兵过后,审石从地上站起身,随手拍了两下袍子,招呼轿夫抬着人走了。 边走边叫晦气。 就这样,走走停停的,总算也是到了。 敲开晋国公府后门,就见到汀凡带着两个婆子候在一边,两方人没有说话,引着轿子直接往青苑走去。 到了青苑门口,轿夫停了轿子,汀凡掀起帘子,两个婆子连拖带拽的将轿子里的女人拖进了院子。 轿夫眼观鼻鼻观心的低着头,等人离了轿子,就抬着空轿子离开了,审石没有立即走,跟在汀凡的身后也进了院子。 “姑娘,人到了,关在柴房呢,因为怕她喊叫,没弄醒。”玉兰听了消息来报:“审石也在外边。” 种种诸恶趣,地狱鬼畜生,生老病死苦,以渐悉令灭。真观清净观,广大智慧观,悲观及慈观,常愿常瞻仰。 停下笔箸,云卿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清澈的眸子盯着笔下的经文看。 “真观清净观”:什么叫“真观”?即是真空观。真空,就是无人无我无众生无寿者相这叫真空观。虽然是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但也没有离开人相我相众生相寿者相。所谓“无相”并非要离开了我、人、众生、寿者才没有相,就在这个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上而没有了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这叫在相离相。也就是“眼观形色内无有,耳听尘事心不知”。明明有形有色,为什么内里没有呢?就因为没有执著。这个空观也就好像大圆镜智一样。在大圆镜智里虽然有物则现,有相则应,有什么境界就现什么境界,可是它不留痕迹。观音菩萨的真空观也就是这样子。 “姑娘?”玉兰看云卿看了有一会儿了,忍不住打断她的思绪,审石是不能久留的。 “知道了,去将三公子带来吧。”云卿点点头,头都没抬的说:“先让审石进来。” “是!”玉兰应声而去。 云卿依然在心中默默思索着经文,她不是突然礼佛,而是,佛法静心,只有安静下来,才能更好的思考问题。 珠帘晃动,审石已经肃手站在桌前。 “上次让你安排的人到位了么?”云卿将手抄卷放下,坐回椅子上,轻饮了一口茶说。 “回姑娘,已经到位了,他还因护主心切,得了李公公赏识,收了当小徒弟。”审石笑道。 “哦?”云卿嘴角也噙了笑,满意的点点头:“是个机灵的。” “自然,皇宫不比其他府里,挑的是顶好的送进去的。”审石说道。 哪里都不能松懈啊!云卿喟然叹了口气,放下茶盏,手指抚上裙间的玉佩,这枚龙凤玉环,自从上次去吹花小筑带着后,就没再放起来,一直随身带着了:“知道江明月现在在哪不?还有,江府捉的那两个疑犯......” 云卿话说了一半。 审石却明白了她的问题,自信的笑道:“江明月我们已经发现了,只有一个人看着。江府抓到的确实是绑架江明月的人,但是江府迟迟不见动作,想来,是那两个疑犯咬死了没有说出江明月的藏身之处。” “哦?”云卿倒是好奇,还有这么重义气的匪徒?她可是知道这一类亡命之徒的,口上说的情义,关键时刻,谁还又认识谁? “他们是亲兄弟!”审石低声说。 “这样啊,那就难怪了。”云卿点点头,心里又道,也很难得! 离开书桌的位置,在房间踱着步子,审石知道姑娘在想事情,也不打扰,只是偷偷望去,女子认真的侧颜,在昏黄的光线里越发柔和,清冷的神情也不那么迫人了。 心中似乎漏了一拍般的感觉,让审石立即惊醒,小麦色的皮肤深了几分,低下头,将面色隐在阴影里。 “想办法将看守的人调开,让江明月能逃出来。” 冷静的开口,神色也安定下来。 “是。”审石应道。 “不用杀人。”云卿看他眼里闪过冷光,默了片刻,吩咐到。 不杀人那就需要一番运作,也比较容易露出马脚,还要让江明月顺利逃出......审石皱了下眉头,但是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走吧,既然你也在,一起去看看母子情深的戏码。” 云卿洒然而笑,云淡风轻。 两人出了书房,玉兰在门口守着,看到云卿出来,冲她点头:“三公子在楼下。” 云卿凭着栏杆向下张望,见假山边吹柳树下站着一个小小少年,少年沉默不语的低着头,刘海很长,加上暮色已近,直觉觉得他是看着脚尖。 少年一动不动,不像等人,倒像是罚站。 轻轻一笑,云卿几人便下了楼,来到少年身边。 谢瑞言抬头,就见到云卿背着光影站在自己面前,他看不清她的神色,却能感觉到他悲悯的望着自己。 少年的目光中带着遗憾。 云卿清风般的笑容浮现,声音如醉人的美酒:“亲眼见到我无事,更加觉得遗憾了?” 少年神情微变,底下头,声音还未脱稚嫩:“三姐姐说什么,瑞言听不明白。” “想你姨娘么?” 女子的没一句话都能击中他心底最敏感的地方,少年抬头,也不再掩饰,冷冷的看着云卿。 “她还没死?”说的是最无情的问候,声音却在轻颤。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九岁稚童 “还有你在,她怎么舍得去死?”云卿笑眯眯的说,两眼弯弯,如俏皮的小姑娘。 “走吧,见她最后一面!”说罢,云卿转身而走,夕阳下,她的裙裾似乎都镀上了一层暖暖的金色。 最后一面么?男孩身子轻颤,他都快忘了姨娘长什么样了,姨娘被带走的时候,他才刚过六岁的生日,许多东西他都记不清了,可是,他却忘不了母亲肚子痛,然后,就是血,眼前都是血。 他还叫罗绮嫣母亲,是的,虽然罗绮嫣没有生育他,他却要叫她母亲。 他明白三姐姐刚刚的话,毒是他带进府的,即使他是被人利用的,可是,他是真心想杀了三姐姐的。 肩膀被拍了一下,谢瑞言抬头,看到是个陌生的男子,男子的目光也带着怜悯,他讨厌这个目光!低下头,快步跟上云卿等人的步子。 审石看着前面走着的少年,心情沉重,就是他将毒物带到了三姑娘身边?就是他害的三姑娘遭了那么大的罪?就是他害的自己亲生母亲,疯了? 还是个孩子! 柴房的门被打开,夕阳的余晖洒进屋子,室内的光线也有些暗淡。 云卿没有进去,汀悠点亮了盏红灯笼站在门口。 “姨娘?”谢瑞言轻声唤了一句。 “嗬嗬,嗬嗬,”房间内传来女子沙哑的嗬嗬声,像笑,又不像。 女子仅仅醒了片刻,就将本来收拾整洁的衣物在地上滚了个脏乱,头发也散开了,咧着嘴发出嗬嗬之声,嘴角还挂着涎水,原来是个疯子! 哦!她早就哑了,云卿想起来了,神情中略有遗憾。 遗憾的是什么?也许,不能听到她说一些悔过的话?不,她不需要她悔过。那这份遗憾,就有点儿莫名其妙了! 回身,就离开了,连同柴房里压抑的呜咽声,一同留在了身后。 “送走了?”沐浴过后,身上似乎还环绕着水气,一身白色棉布袍子裹着身子,纤瘦的身子更显单薄,安静坐在妆镜前,如同一个白瓷娃娃,可爱透亮,如瀑般乌黑顺滑的头发还有些潮湿,披散在胸前身后。 依兰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块毛巾,乖巧的为云卿擦拭头发。 云卿的目光落在梳妆台上,金丝楠木制成的妆台甚是华美无朋,花鸟镂空的屏壁上镶着一块打磨精良的铜镜,女子娇美的容颜在铜镜中映现出来,可能是刚出浴的关系,女子的眼眸有些朦胧,有些慵懒,慵懒中也透着妩媚。 “送走了。”玉兰应道。 依兰看了她们两眼,扁扁嘴,没有说话,继续认真的帮姑娘擦头,依兰也想开了,什么事她都不用操心,只要顾好姑娘就好。 “三公子想见姑娘。”玉兰又说。 九岁稚童...... 云卿不放在眼里,可是也不轻视,九岁稚童都敢参与毒害自己的事儿,以后还有什么他不敢做的? 谢瑞言被带到书房。 小男孩低着头,没有四处张望,鼻子里闻到非常好闻的香,他也不懂,木制的地板上铺着柔软的地毯,男孩踩在上面,可能犹豫身子较轻,竟然总觉得摇摇晃晃,脚步虚浮,站不稳。 他出着神,脑海中想到那个脏乱的、陌生的姨娘,自己那样在她面前哭泣,她也只是嗬嗬的缩在墙角,都不来抱自己一下。 她疯了他知道,他不能怪她他知道。 可是他就是怪她! 是她毁了他。 清悦的珠帘声响起,甜甜的香气伴着洁白的袍子走过,谢瑞言低着头,可是他知道这是三姐姐来了,最后,他鼓起勇气,抬头,想看看三姐姐看自己的目光。 目光平静。 “见我能如何?” 三姐姐的声音真好听,可是也好冷。 谢瑞言眨眨眼,男孩的目光有些空洞,似乎想靠眨眼来拉回神经末梢的感官。 “三姐姐是在惩罚我?”谢瑞言开口,问。 “任何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云卿没有正面回答,但是回答的也很明白。 “再见到姨娘,我发现,我都忘了她长什么样了!”谢瑞言感叹。 “你那时候还小,不怪你。”云卿似乎在安慰他。 “真的不怪我么?” 这个怪,又是怪的什么?两个人好像在说两件事儿,但其实,也是一件事儿。 少年的目光带着希冀,也带着恳求,云卿却沉默了,真的不怪么?她也给不了他明确的答案:“上天是公平的。” 谢瑞言错愕,公平?他忍不住想笑,可是三姐姐的表情却很认真,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 “是的,都是在赎罪罢了,也许,我前世将该赎的罪赎完了,今生,轮到我来要债!”云卿笑着说:“然后,你们,他们,都成了赎罪的人。” “三姐姐竟然相信轮回?”谢瑞言觉得很可笑,虽然他小,可是他不傻啊!他有点儿怀疑自己来见这个三姐姐是不是本来就是错误的。 “我相信。”云卿答道。 静默,男孩的头又低了下去,云卿也不急,看着烛花爆裂,看着珠帘在风中摇曳,看着少年小小的身影,他无助,又带着彷徨,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这一刻的室内,竟也很温馨,平和。 “三姐姐会原谅我么?”谢瑞言开口,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没有抬头,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不像是一个九岁的孩子。 “不会。”云卿说:“当然,已经有人为你付出代价了,她是心甘情愿的。” 谢瑞言脑海中又浮现出姨娘的样子,那蓬乱的黑发中都已经有白发了,若是没有记错,姨娘今年才三十出头,凌乱的头发里,露出一张笑的很傻,也很纯净的脸,只是这张脸,有点儿恐怖,她的额头上,刻着一个大大的“奴”字。 “奴”字已经落了疤,看样子,是很久前留下的,是在离开的那时吧!她已经不能说话了他发现,即使她没疯,她也不能对自己说话了。 她是自愿的?她当然会自愿!她是他的姨娘,生他的姨娘,口口声声说着爱他的姨娘。 三姐姐是这样狠毒的一个人? 三姐姐看起来那么干净,那么明亮,那么,透亮...... “她中的,是你们给我用的毒。”云卿又说。 她的目光还是那么清澈,那么清澈的看着自己。 “瑞言明白了。”谢瑞言摇摇晃晃的给云卿鞠躬,转身,离开。 “瑞言,”云卿喊他,喊住之后,有些自嘲的摇摇头,自己,还是心软:“我希望你能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男孩的身子又是一晃,也许只是脚下地毯太浮了,他没站稳,点点头,离开。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满朝哗然 京城的戒严解除了,百姓松了口气,百官也松了口气。 京城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繁华。 只是江家,再一次进入世人眼中。 街头巷尾,茶余饭后,多有议论。江家,目的何为?只为立威么?立威的另一面也是立于危险之上,安乐侯,这么愚蠢? “陛下,天色不早了,今日就歇息吧?”李公公剪了个烛花,看了眼伏案看折的皇帝,轻声劝道。 御书房空旷、安静、肃穆,皇家应有的威仪尽显。 皇帝嗯了声,在手中的折子上做了批注,合上放在一边,没有再拿新的折子,可是也没有起身,坐在龙椅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在思索,还是仅仅闭目养神。 “海英啊,你说朕,是不是真的老了?”皇帝的声音透着疲惫。 十六年了,在位十六年了。 皇帝在心里感叹,十六年,不短,也不长,足够一个少年长大成人,足够将一个暴躁的人,性格磨平,也足够让一个最有耐心的人,暴躁起来。 李公公笑着安慰:“陛下说笑了,您正值壮年,日子还长着呢!” 皇帝笑了笑,没有说话,撑着御案起身,坐久了,骨头架子都软了,一动浑身酸痛。 李公公看皇帝面现痛苦之色,连忙上前想要搀扶一二,皇帝摆摆手,示意不用。 慢慢走到正殿门口,汉白玉做的台阶广场,在夜色里看着有些清冷,禁军侍卫不间歇的巡岗,高高的屋檐上雕着龙头高吟,在夜色中更加庄严,月亮已经爬上屋顶。 静,这个宫城,真安静啊。 洁白的玉石台阶上还有一滩暗红的污渍,就在昨天,他杖打了两名御史大夫。 全城无理由的戒严,即使皇帝,也不能如此任性妄为。 “陛下,先祖同太祖皇帝共战天下,建立大夏皇朝,也是战功赫赫,现如今,宵小之徒许是忘了我江家之势,竟然拐臣的女儿,雅仑忧思而病,恳请陛下下旨戒严京都五十里,三日之期,臣要让天下识江!” 永乐候气愤难当,立于殿上,挥斥方遒。 “爱卿是否言重了?”皇帝温和开口,只是深邃的眸子又深了几分:“爱卿真要动丹书铁卷?” 最终,安乐侯得偿所愿,调令一出,满朝哗然,其实何止满朝,皇帝知道,一定举国都会震惊。 自己又何尝不震惊,也许真的是时间久了,人人都把江家忘了,连江家每代家主都可以向当代皇帝提三个要求的丹书铁卷,都被人忘了。 全城戒严三日,皇帝也想了三日,只是一个女儿,一个,各方面都不突出的女儿,怎么就劳永乐候动了此特权?是给世人警醒?还是给自己警醒? 终于按耐不住了吧! 太子。 “陛下万岁!”一个小太监跪拜在御书房门口。 皇帝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太监,真年轻,小小年纪就进宫做了太监,还如此乖顺,倒是可怜。 “免礼吧,什么事儿?”问这句话的时候,皇帝已经注意到小太监手里端的青花暖盅。 “彤贵妃吩咐宫女送来了玉米百合粥,说是让陛下歇息前吃了,可以睡个好觉。”小太监低着头,将手中的端盘端的稳稳的,举在身前。 皇帝眼里闪过一抹柔色,点点头:“你是新来的?” 李公公将粥接过。 “奴才小武,前日才调到李公公手下干活。”小武低着头,恭敬的回话,声音清亮,吐字清晰。 “这小武,前日奴才在御花园滑到,他将奴才背了回来。奴才年龄不小了,看他机灵,就带在身边教他多学点儿东西。”李公公满意的点点头。 皇帝点点头,神色晦暗不定,李公公见了,冲小武摆摆手,小太监恭恭敬敬的下去了。 “贵妃娘娘也提醒陛下该歇息了呢!”李公公笑着说。 “有心了。” 第二日,早朝没有前几日的争论,似乎之前那三天只是个错觉,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前线又传来战报,将众大臣的目光引导前线战事上。 由阿史那和罗庆涛将军率领的主力军在小巫山进行了一场大战,西胡军由于粮草供应不足,加上装备落后,虽然西胡军勇猛无匹,还是遭到剧烈打击,歼灭敌军八万,西胡军被迫退回渭水西岸。 七皇子还亲自捉了西胡阿史那的小女儿,莎莎安公主,取得大捷,阿史那投鼠忌器,双方暂时休战,两军隔渭水对立。 “陛下,此乃好时机,正好一鼓作气,歼灭西胡军!” 此次大臣们倒是一边倒,全都支持继续战斗,若是谁还能再提休战议和,那可真是有通敌之嫌了。 可是皇帝接下来的话却让早朝哗然。 “七皇子来奏,说要议和!” 哗然之后,就是一片议论,七皇子的议和之论众人无法接受。 在战争初时,有声音说要议和,战未打,先议和,是懦夫的行为,也是罔顾国家利益,但是到底西胡军残暴之名久扬,说要议和,也有避免死伤过重的原因。 可是此时此刻,一场场胜战下来,值此胜利之际,突然提起议和之论,就没有任何人能够接受了。 没有人能够明白议和的必要。 “陛下,七皇子可有说其他的?”杜预摸摸胡子,他也心有疑惑,虽然现在是打击七皇子的好时机,但是,谨慎如他,直觉告诉他,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原因,谨慎了一生,他不会在任何时候放松警惕。 “有什么好说的?议和?他是不是看上了西胡的公主!”说话的是光禄寺卿贾正道,只见他面带调笑,说的玩笑话,却是让人心惊肉跳。 为了儿女私情,枉顾大夏利益,这无疑是在质疑七皇子通敌叛国! “贾大人慎言。”杜预虽然也不想七皇子军功太重,可是无根无据的话,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他是有自己的原则的。 “那怎么早不说议和,晚不说议和,偏生擒了西胡公主提起议和之说了?”贾正道也不相让,自己虽然只是猜测,但自己能想到的,别人自然也能想到,自己说出来,呵!那七皇子就得坐实一半,心中颇有几分得意。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胜利 “西胡民族历来盘踞西北,向中原称臣,此次因为三年大旱,阿史那政权风雨飘摇,为了巩固政权,侵我大家边境,导致凉州肃州两州之民惶恐不安,许多百姓流离失所。今日战败求和?岂能如他阿史那的意?然我军也是粮草后继不足,加上死伤不少,西胡干旱三年,我大夏西部又何尝不是?本不是战争的最佳时候,能有此胜,已颇难得,今虽战胜,然歼敌八万自损十万,实属败仗! 阿史那愿意归降,继续想中原称臣,受大夏分封,本已达到朝廷目的,继续西征,即使歼灭西胡政权,于我大夏,并无过多益处,此一因;西胡与西域诸国比邻而居,亦是我大夏西部屏障,若是彻底摧毁西胡政权,直面西域,我军必然需要双倍兵力驻守边疆,此为二因;西胡王愿意与大家再结姻亲之好,此三因。 今阿史那将派来使臣,愿送莎莎安予大夏,以表议和之诚。” 李公公将周文昱的奏折当朝宣读。 “嗤,还不是为了美色?”大臣中,有一声嗤笑。 然而其余众臣却都陷入沉默。 之前是因为议和二字迷障了,然而此折一处,众人明白,原来,议和并不是七皇子提的,而是阿史那,求和了!这代表,战争,结束了。 结束的,这么突然。 大夏从来没想过要歼灭西胡政权,这是朝臣都知道的,西胡可以存在,应该存在,西胡是大夏的版图,想独立?就打!打到你不想。称臣?你就守好边疆。 站在大臣前面的太子,头低垂着,脸色难看至极。 结束了,自己的计划还没开始,战争就结束了?他的人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讯息传来,想来是被阿史那杀掉了,原来自始至终,阿史那都是要光明正大的打这一仗,来向大夏展示他西胡兵力,从始至终,都没想过大胜。 那么自己的人真的被杀了么? 阿史那会不会将人交给西北军? 想到这里,周文昊脸色更加难看。 “太子?”皇帝唤道,陷入思绪的周文昊没有听到。 身后的大臣轻轻用手中的玉竹戳了下周文昊僵直的背脊。 周文昊回神,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皇帝,见皇帝正看着他,连忙应声。 “阿史那的使臣一个月后会来到京城,相关事宜,就交给太子负责了。”皇帝的声音威严,听不出喜怒。 “儿臣领旨!”周文昊双手合十行礼,领了差事。 不出半个时辰,阿史那投降议和的消息就传遍了京都大街小巷。 京城各处都在沉浸在喜气洋洋的氛围中,前几日的紧张立即烟消云散。 醉仙楼,亦是人满为患,往日不可轻言的话题,被搬上台面,一楼正堂说书先生敲响了惊堂木,只见他两手一端,一边二胡锣鼓响音响,片刻即息,只听说书人开口: “要说那小巫山,距离渭水亦有数十里地,西胡马包蹄,头罩笼,硬是想悄无声息的跃过渭水,偷袭我军主营,可惜七皇子旗胜一招,早在白日作战中,就发现不对,夜间故弄玄虚,似松实紧,最后将十万西胡军包围在小巫山以北的荆树林中,要说西胡多骑兵,林中作战,我军亦有地利之势...... “却说那莎莎安,端的是沙漠一株红荆棘,一身红色战甲,手持红缨长枪,巾帼不让须眉之姿,在我军中左突右进,如同浴血女修罗!” 说着堂木一拍,又道:“只可惜,七皇子也是身经百战,战无不胜,料敌于先,就连三军统帅罗大将军都赞——智比诸葛,勇武过人......” 三楼雅间,凭窗而立的有两个男子,一面听着台下之论,一边对饮杯中物。 “表哥,你说这说书的也是神了,这才刚刚半日不到,就连战事细节都知道了,岂不是玩笑?”江宏嗤笑出声,撇撇嘴,走回桌子,不想再听。 百里文山笑了笑,真的是胡言乱语么?不见得,他倒是好奇谁的消息这么灵通,竟得前线如此军情:“是不是胡言乱语没关系,百姓信了就行。” “哗众取宠!本以为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呢,没想到也是个虚伪的。”江宏无趣的趴在桌子上。 百里文山摇摇头,温声说道:“这你就冤枉七皇子了,七皇子之势已成,此功想推也是推不了的,没有必要做这种多余的事,无端让自己落了下乘。” 江宏听了眼睛一亮,问道:“表哥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夸大他的功绩,来一招过犹不及,捧杀?” 说着,江宏还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的说:“这样一来,虽然七皇子打了胜仗,却会失了民心,再引起君王猜忌,好棋啊!” “现在还很难说。”百里文山笑着说:“你也别想了,什么好棋?就你那臭棋,能看出棋路好坏?若是对手所为,此招昏庸,非智者所为,我也弄不明白。” 江宏面露疑惑,想不通其中关键。 百里文山坐在一边沉思:不像是太子出的招,破绽明显,有识之士,一眼就能看出是故意宣扬七皇子的功德,想要败坏七皇子的声誉。若是所料不出错,此举非但不会引起士子清流等对七皇子的非议,甚至还能引起舆论的拥护,刚刚立下奇功的七皇子,还未回京,就遭遇捧杀,实属可叹!同时,这又并不妨碍七皇子获得不明真相的百姓的拥护。 这样得不偿失的举动,不会是七皇子的对家做的,莫非是七皇子己方的人?故意为之?那倒是一招不错的以退为进了! “等等!”江宏突然大叫! “怎么了?”百里文山的思绪被打断,抬头看江宏,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莫名其妙的大叫,细细回想一遍,没什么不对啊? “表哥的意思是,七皇子有意夺......”说着,江宏指了指天。 呵,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个!百里文山温和的笑笑,眼中精光闪烁,道:“以前可能没有,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从五年前徐青到他身边做幕僚之后吧,似乎,有些不同了!” 帝皇之位,自古也算,能者居之!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密室 “他怎么会这么蠢?这根本就没有胜算嘛!太子虽然没有大功绩,但为人谦和,贤明之声远扬,”江宏摇摇头,更何况还有江家扶持!这句话,他也只是在心里说,心照不宣的话,即使是私密空间,也还是不宜说出口。 江宏自己是不喜欢太子,总觉得他那笑容很假,哪有人天天都笑眯眯的?明显是装的! 额,想到这里,他突然发现对面的百里文山就是一直笑呵呵的,莫非?突然,江宏打了个冷颤,不会吧?然后他看百里文山的表情就有些惊恐了。 百里文山被他看得莫名其妙,面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眉头轻皱,声音却还保持着温和:“怎么了?” “呼,还好,没事,没事儿,呵呵。”原来表哥并不是一直笑的,还会沉脸,只是表哥性格温和,哎,就是个老头子嘛! 江宏思路乱跳,百里文山早就习惯了,看他犯傻的在那游神,就不再放在心上了,聪慧如他,怎么也想不到江宏刚刚严重怀疑了他的人格,不然,不知道是不是皱眉这么简单的表情了! “姑娘,到了。”玉兰掀起帘子看了一眼,说道,窄窄的街道,让她忍不住皱眉,马车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云卿慢慢睁开眼睛,在依兰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这是城西的一所小四合院,城西是一般富户的住宅区,然而此处院落门口,却有些荒凉,门口有一个枯瘦的榆树,老郑正在将把车绑着树干上,叶子飘落,院子的大门上,红漆斑驳,院墙也是坑坑洼洼的,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 “审石整的什么地方嘛!”依兰将落在刘海上的一片落叶摘下,不满的嘟囔了两句。 “姑娘你其实没必要出来的。”玉兰也拿帕子掩着嘴说道,京城的秋季较为干燥,起风了。 云卿摇摇头,示意依兰去敲门。 依兰和玉兰并不知道,这座院子就是罗绮嫣年少时和朋友一起玩耍的地方,是罗远山送给自己小女儿的成年礼物。 依兰刚走到门口举起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探出一个脑袋,是一个少年,少年只有十一二岁,皮肤稍黑,个子也不高,神色却很沉静。 “是姑娘,审石在么?”依兰俏生生的问。 “姑娘请进。”少年早就认出了云卿,审石离开的时候也有吩咐过。 面纱下,云卿微微掀了下嘴角,似乎对少年很满意。意识到他并不能看到自己的笑容,遂又作罢,点点头,跟在少年的后边进了院子。 院子里很安静,安静的似乎没有一个人,院子里有荒废的花园,并不是里面的花草都枯了,只是没人打理,杂草丛生,但是依稀也能看出曾经的繁花似锦。 少年将云卿等人引到正房,正房也没有什么家具,正对门的墙上挂着幅山水画,画风飘逸,色调冷淡。下方是个供桌,摆放两个白瓷瓶,没有插花,中间的香炉里也未燃香。 供桌前面是左右两个主座,然后依次摆了两排椅子,常见的会客厅房式样,家具都是常见的梨花木。 云卿扫视一眼,见左右两间也没阁屏风或者帘子,左间摆了张圆桌,像是餐厅,右间是书房的样子,靠墙的位置有个书架,但是没有几本书册。 少年走过去,在书架前停下,也没见他怎么动作,书架吱呀一声,从中间分开,移向两侧,露出一个可供一人穿行的甬道来。 甬道口有一盏油灯,少年点亮油灯,回头看了一眼,率先走进通道。 当依兰最后一个走进来后,书架又吱吱呀呀的合在了一起。 “姑娘?”依兰有些不安。 “无妨!”云卿拍拍她从后边伸过来抓住自己胳膊的小手,快慰的说。 “姑娘小心脚下,石阶有点儿窄。”依兰回头,侧身扶着云卿,几人慢慢的往下走去。 大约走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前方突然一亮,云卿也在心中暗暗舒了口气,终于到了,在那狭小的甬道里,她也觉得压抑难忍。 这是一间大厅,中间一张长桌子,周围摆满了椅子,粗略数了下,大约十四五把椅子,墙壁上镶着灯架,一盏盏油灯被点亮着,屋内也有些昏暗。 “哎,怎么没有人?”依兰问道,声音因为房间的空旷而显的清亮很多,隐隐还有回音。 云卿笑了笑,依兰这丫头胆子太小,在自己的地盘都怕被人卖了。 “我问你话呢!诶,你叫什么名字?”依兰明显在没话找话。 但她绝对找错人了,少年是真正的惜字如金。 只是在墙壁上敲了几下,墙壁就打开了个门,依兰凑过去,好奇的看着原本天衣无缝的墙壁硬是突出一块儿,然后还是个门,自己打开了。 “姑娘,这,刚刚绝对是一整块的,怎么会?”依兰小嘴就没合上。 “世上能工巧匠无数。”云卿淡淡的开口。 依兰眼珠子转转,能工巧匠无数,可是这有个是属于姑娘的人,为姑娘办事的!依兰崇拜的看着云卿,又想到审石,心中暗暗称奇,没想到嘛,这个审石这么本事,这样的人都能给他找到。 玉兰看了一眼依兰,微笑一下,扶着云卿走进新开的通道,这条通道要宽很多,两边各有一排房间,铁栏做门,就像,监牢。 “乙木!”少年突然开口,依然没有回头。 “唔?”依兰好奇的看着少年的背影,没头没脑的。 “他叫乙木,”玉兰在一边说道。 “什么怪名字!”依兰扁扁嘴,而后好奇的问:“玉兰姐姐认识他?” “邓平和我说过他们,审石给起的名字,名字而已。”玉兰轻声说道。 “唉,好吧。”依兰觉得很不好,这样幽暗的环境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深入地下,一阵阵寒风从脖子灌进身体,浑身冰寒,依兰抱住手臂,缩了缩身子。 空荡的房间只剩下几人的脚步声,哒哒,哒哒。 “玉兰姐姐,你什么时候和邓平成婚啊?”依兰不喜欢这种安静。 “咳咳,咳咳。”依兰的话让玉兰受惊,呼吸一时没跟上,连连咳嗽起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域商胡东 玉兰正在看着四周的环境,她也是第一次到这里,同样没见识过这种阵仗的她,心中也很好奇。 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依兰,换来依兰嘿嘿一笑,玉兰无奈,就知道这丫头是故意的,声音柔和:“别怕,马上就到了。” 云卿莞尔。 “日子是该定下来了。”云卿感慨。 玉兰无语。 说了会儿闲话,气氛倒不像最初那么沉闷了,依兰心情又轻松下来。 乙木沉默的走在前面,听着身后女子的闲话家常,眼里闪过一丝迷茫,这就是他真正的主子,一个姑娘...... 他是个孤儿,父母早亡,留给他的微薄一点儿家产也被叔伯骗去,从此不知亲情为何物,离开家乡一路流浪。 他想,京都繁华地,富贵温柔乡,自己总要去看看。 即使,是一个乞儿。 于是他来到了原阳京都,然后他遇到了审石。 “到了。”乙木停下脚步。 云卿三人相继走出通道,云卿有些吃惊,玉兰两人更是吃惊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久久不能说话。 相对之前的房间,此室面积小了三分之一,左边是一排十字木架,木架上还挂着铁链,墙上也挂着一排排的铁具,钉子、倒钩、铁夹......靠墙的角落甚至有一炉烧的正旺的炉火。 这是一间问询室啊!依兰大眼睛亮晶晶的率先走进房间,凑近了看一个个刑具。 “滴答!”依兰摸摸鼻子,感觉有东西滴到鼻子上,她看看手指,竟然是血。 “啊!”依兰尖叫一声跑回人群,随手抱住一个人的胳膊缩在后边。 “放手!”耳边传来冰冷的声音。 依兰身子一僵,低头看看,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抓住了乙木的胳膊,一个比自己小好多的男孩。 依兰赶紧松开手,跳到一边,玉兰走过来,抱住她的身子,温声道:“别怕。” 依兰点点头,手却紧紧拉住玉兰的衣角,不再乱跑。 云卿越过几人,走进房间,轻蓝色的衣裙与阴暗的室内形成鲜明的对比。 房间的一角的十字架上,她看到了这次要见的人。 “他叫胡东,是一个域商,十几年来一直做着这一行,走南游北,自然,西胡的许多东西也经过他的手,三公子,就是和他手下的一个胡女接触过。”乙木走过来站在云卿的身后,说道。 “确实长得不像西胡人!”云卿淡淡的说道,软软的声音让冰冷的地下也有了暖暖的感觉。 “姑娘见过西胡人?”依兰好奇的问。 云卿没有回答她。 她自然见过西胡人!云卿冷笑,她竟然忘了这一点儿,呵,真够蠢得自己。 “是莎莎安让你们杀我的?”云卿开口。 胡东知道有人进来,感觉到有人走近,但是他没有做任何动作,他没有什么好交代的。 “他什么都不......”乙木正要提醒云卿,胡东什么也不愿意说,他们用了所有刑罚都没能让他开口,突然,他的话就被堵在了口中。 胡东慢慢抬起头,木然的看着云卿,他尽量让自己变现的平静,其实他不用刻意控制自己的表情,他早已结满血痂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波动,除了,那双眼睛。 他的眼里透着探究,声音沙哑:“你是谁?” 他从她的话里猜出来了,谢三姑娘!她竟然好好的活着,没有任何要发疯,或者不正常的样子,为什么会这样? “你眼里的疑惑已经告诉我了,确实是你们给我下的毒,与西胡有关的人,我不认为和谁有利益关系,除了,莎莎安。”云卿冷冷地说。 “我并不是西胡人。”胡东想笑,牵动脸上的伤口,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生生止住笑意。 “看得出来。”云卿自然认识西胡人的相貌:“可是你与西胡定有脱不开的关系,虽然,我还不知道这份关系,而且,我也能肯定,此事定然和莎莎安有关。” 云卿将脸上的面纱摘下,露出她摄人心魂的笑容,她的笑同她的声音一样,柔柔的,有种蛊惑人心的感觉:“其实你没什么瞒的,我是已经肯定了此事和莎莎安有关的,但是我也没说是她下的命令,我好奇是谁在自作主张!” 胡东不可思议的看着云卿,心中透出一股凉意,自己等人给公主招惹了怎样一个敌人?没有任何线索,就能将此事与公主联系上,他实在想不出哪里出了破绽。 “你只有这一次机会,若是你愿意好好和我聊聊,我会让你解脱,若是你还是默不作声,也无所谓,反正,经过也不重要,不是么?”云卿笑的越发柔和。 胡东只是狠狠地盯着云卿。 “好吧,看来你不准备和我说了。”云卿歪着头,透出两个小梨涡,甜甜一笑,转身就走,没任何试探的样子。 依兰好奇的看了一眼,跟着云卿后面,依次进入来时的通道离开。 乙木倒是没有立即就走,他此时也疑惑不已。 “和公主无关!”胡东大叫,通道里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可是没有回来的迹象。 胡东心中焦急,这个女孩太可怕了,看起来小小的,可是从她的眼里,胡东见到了只在巫姬眼中见到的冰冷。 想到巫姬,胡东心中又是一阵胆寒,忍不住大叫:“和公主无关,一切都是离月大人的吩咐。” “咚咚!”脚步声再次响起,云卿又一次走到胡东的身前。 离月啊!她记得她,那个,很有性格的女子。 “说!” 冷冷的吐出一个字,云卿便不再开口,只是盯着胡东,淡淡的,没有其他神色。 胡东迟疑了一下,说道:“离月大人半年前来到京都,找到小人,吩咐小的,收集晋国公府后宅情报,小人并没有多问,只是照做,后来,晋国公府三公子偷偷溜出府来,小人找了几个小孩故意欺辱他,然后又让手下一个胡女出现将他救回。” 胡东低下头,似乎抬头都让现在这个状态的他,难以支撑。 “小人那里多的是西域异物,三公子被西域奇珍吸引,胡女顺水推舟,给他讲解了颇多西域奇异之物......”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事落 “四王子身边是不是有个叫其扎特的?”云卿打断胡东的话,突然问道。 “小人不知,小人长年在外,对各位主子的事儿其实并不了解,可汗吩咐了,若无特殊情况,尽量不要与西胡有任何特殊来往的。”说着,乱发下的眼睛偷瞧了一眼云卿的神色,继续说道:“离月大人来京也是处处小心,她本身也有一半大夏血统,大夏语言说的也很好,与小人甚至没有直接接触,能让姑娘将目标牵扯到小的身上,小的其实并不知道哪里漏了破绽。” “呵,”云卿轻笑,她似乎有了兴趣和他交谈:“你很聪明,做事小心,你的商队也很有名,这份出名,也能很好的掩饰你的身份,只是这两年,来京贩卖的除了你们就只有一队商队,而又不可能是另一队的人出的问题,那只能是你们了!” 胡东目光微凝,看着云卿,她这么肯定另一队商队没有问题,莫非...... “不错,我早在两年前就托人去了西域,在西域建起了一队商队,我也需要西域各地的情报,自然,也包括西胡。”云卿肯定了他的猜测。 “你到底是什么人?”胡东问出了自己都觉得可笑的一个问题。 “如你所见!”云卿莞尔而笑,一瞬间的自信从容,风华无双。 “你为什么对西域如此关注?”胡东又问。 云卿笑了笑,伸出一个手指摇了摇,低垂着眸子没有回答。 胡东才意识到,自己才是阶下囚。 “看来你确实不知道太多西胡王庭的事情,那也就没什么价值了,”云卿有些遗憾的摇摇头,她也没有再问关于自己是怎么没下得毒,一切都太显而易见了。 胡东心中一禀,他知道等待自己的时刻到了。 云卿看着他紧张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呵呵,我以为你不怕呢。” 胡东沉默。 “若我记得没错,你的妹妹应该是阿史那最宠爱的妃子,莎莎安的母亲。”云卿这句话让胡东心里巨震,他努力想让自己表现的平静点儿,可是,那双盈满血丝的眼睛,怎么都瞒不过人。 他闭上眼睛,深呼了几口气,缓解内心的震惊,久久的,才睁开眼,眼里还是有许多不可思议,他已经高看她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她,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云卿等着胡东平静下来,才微微一笑:“你不用猜了,我也不会告诉你原因,可是,我就是肯定的知道。” 轻轻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房间回响,云卿慢慢的在胡东面前踱着步子,悠然间,迫人至极。 “你和塔拉夫人从小失散,你最初游走西域与大夏之间,其实只是为了寻找失踪的妹妹,在一次马匪侵袭中,你的父母乃至你们整个小村子的人都遭了杀虐,唯独带着妹妹偷偷上后山摘果子,因为妹妹失足落入猎人挖的陷阱中,而耽误了回家时间的你们,躲过了这场劫难。 “你带着妹妹一路流浪,听说中原辽阔太平,就想来中原寻找生路,不想刚到凉州就与妹妹失散......后来你跟着一个商队开始了长年的游走奔波,直到七年前,你们的商队到了西胡,见到了已为人妇的妹妹,她竟然就是西胡王最得宠的爱姬。” 他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就连许多细节都知道,她真的有巫姬的本事么?塔拉......他的妹妹! 其实何止是胡东震惊,一边默不作声的依兰两女,包括酷酷的乙木都震惊的定在了原地,他们看着阴暗潮湿的刑讯室中,漫步走在各种冰冷刑具中的女子,青袍绾带,目光清澈,神情清冷中带着悲悯,就如天上的冷月般,有些遥远、孤冷。 云卿看他走了神,也就没有继续诉说他的人生,只是微微含笑,看着他:“很显然,你不诚实。” 胡东一个激灵醒过神儿来,眼神惊恐的看着云卿:“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再过一个多月,莎莎安就会来京都做客了,我想,她会很想见你这个舅公的。”云卿答非所问,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你想做什么?”胡东挣扎了起来,也不顾冰冷的铁链将他的伤口扯裂:“你放心,西胡大败,只是朝贡议和事宜。” “这就败了......”胡东对这次败仗没有任何意外,感叹了一句,便抬头盯着云卿又一次强调:“公主是无辜的!” “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蠢。”蠢吧,能将他胡东商队做大做稳做了这么多年,说聪明,这翻表现,不是明白的告诉云卿,莎莎安对他很重要么? “我表现的再不在乎,有意义么?”胡东苦涩的说。 云卿怔了怔,笑了:“好了,我会让人放你回去,不过,从今往后,你要为我做事儿,否则,呵呵。” 胡东眉头皱起,可以不死,自然是不幸中的万幸,可是,为她做事......胡东犹疑的看着云卿嘴角那抹冰冷的笑,岂不是与虎谋皮? “你放心,你不过是为了保全你的妹妹和莎莎安,这两个人,我可以保证不伤害她们。”云卿似乎要给他一粒定心丸。 “你想让我做什么?”胡东问。 “这个不急,会有人找你的。”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木牌,木牌是珍贵的紫檀木,青铜镶边,中间刻着一个繁琐的花纹,花纹中有一个“云”字,木牌的背面刻了个青面獠牙的鬼面具。 云卿看了看眼木牌,轻轻掩放在他的衣襟处。 再次回到地面,云卿也深深呼了口气,低下的阴暗,让她浑身都不舒服,总能联想到一些不好的回忆,强压着将胡东的事情办完,一切又告了一个段落,云卿觉得浑身都舒服了好多。 心情自然也好了。 “乙木,审石回来让他告诉邓平,若还想娶玉兰,这两日就准备份儿聘礼来,否则,我就给玉兰寻其他人家了。”临上车前,云卿突然回头都门口相送的乙木说了一句,就钻进了马车。 还在一边扶着她的玉兰手臂一僵,愣在了原地,看到老郑笑呵呵的看着自己,身后也传来乙木打量的目光,玉兰小脸腾的就红成一片,耳朵也是一阵阵发烫,逃也似的追着云卿钻进了马车。 车内,传来一阵嬉闹声,老郑一声吆喝,马鞭一扬,马车咕噜噜的走了。 荒凉安静的老宅门口,少年漠然的脸上不知何时,挂上了一抹轻柔的笑容。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父女 回府前云卿又去了布行,首饰铺子,还去了城西的老王糕铺买了好吃的桂花糕。直到日头西斜,才和老郑吩咐一声,慢悠悠的回了府。 “姑娘,老爷说您回来了,让您去一趟书房找他。” 云卿刚到后院,一直在垂花门等着的汀悠便迎了上来。 云卿微怔,似乎,是好久没见父亲了。 点点头,让玉兰和汀悠一起将东西搬回去,只带着依兰,便往前院书房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云卿都在思索父亲找自己所为何事,最近事情太多,一时还真不知道是哪件事儿让父亲上了心。 府里竟然这么冷清了! 云卿感叹,她回来也才三个月,又病了一个多月,平日她无事就在青苑呆着,很少走动,今日一路走来,发现出了低头做事的下人,竟然没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也是,如今的晋国公府,还有谁呢? 云卿的心底竟然产生了一丝孤独,前世是最后才知道自己一直被欺瞒利用的,可是在年少无知的时候,身边永远有温柔大度的姐姐,天真活泼的妹妹,爱护自己又神秘莫测的哥哥,严肃慈祥的祖母,还有母亲...... 将心中的一丝情绪压下去,一些虚妄的东西,都是假的而已,没有什么可伤感怀念的。 “进来吧。”想着心事儿的云卿,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书房,站在门口,犹豫着敲门的时候,屋内传来谢廷中略带疲惫的声音。 云卿定定神,吩咐依兰在外等自己,然后,轻声推开了书房的门。 “父亲。”云卿站在书房正中,低垂着眸子,喊了声父亲,就不再说话,好像做错事儿的孩子一般,等着长辈的责罚。 谢廷中看着这个女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女儿,都长这么大了!她和绮嫣其实一点儿都不像,不止是性格不像。 云卿长得是颇像自己的,除了高挺的鼻子,和纤瘦的身板像绮嫣,那眉眼,嘴巴,似乎都像极了自己。 只是这性格也不知道随了谁,绮嫣那么张扬的性格,教出的女儿竟然这么沉稳,娇柔。 “我听说了淮郡王举办了蹴鞠比赛。”谢廷中开口:“很好!” 原来是为了这个,云卿的眉头一凝,心中猜想着他的意思。 “我也没想到淮郡王也是个有能耐的,看来之前大家也都是小瞧了他。”谢廷中的话里颇多感慨:“只是你也不要和他走的太近了。” “父亲这话什么意思?”云卿抬眼看着他。 谢廷中笑了笑,这时的云卿倒是和绮嫣有点儿像了,像一只小刺猬般想要护卫自己的东西。 看到他笑,云卿心里一窒,她很少见到谢廷中这么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儿女们,尤其是自己,她一直觉得,谢廷中是个冷情冷性的人,就连自己母亲过世,他都还想着晋国公府的利益,她就不信,他不知道柳眉知也搀和了进去。 可是就因为柳眉知的父亲是吏部尚书! 前世,自己愚蠢,可是作为父亲的他,竟然任由自己母亲被害,任由自己受人摆布! 云卿是怨他的,是怨恨! 她将头又低了下去,她不想去探究谢廷中的心意,她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既然谢家无亲情,今生,他们也别想用亲情羁绊住自己。 “他终究是有正妃的人了。” 呵,原来他担心的是这个!他是不是还打算着将自己献给太子?对啊,没有提前入了太子府的谢云语,太子妃今年冬天是否还会离世?不管会不会,自己都不会任由他们将自己推出去了! 不过,她也不想谢廷中认为自己心思在淮郡王身上,不然,自己的生意上可能以后都会不太方便。 “父亲多虑了,三皇子救过女儿,女儿相熟的也是郡王妃,淮郡王从王妃那里知道女儿想筹办酒楼,也是看在王妃的面上帮的女儿,酒楼里,也有淮郡王府上的份额,所以,王爷才会这么上心。”顿了顿,云卿又补充了一句:“女儿也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谢廷中点点头,书房又陷入沉默中,这些儿事儿本来应该是她母亲和她说的,可是,唉,看来,听母亲的话,早点儿将蔡氏娶进门也是当务之急。 “你想做生意,本也不算坏事儿,女儿家,出了嫁也是要为夫家打理庶务的,只是,也不必太把心思放在那上面,终究还未出阁,对女儿家的声誉不好。”谢廷中想了想,还是说道:“不过都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嫁妆,你支配,父亲也不会管太多,你出嫁的时候家里自然也会再另备一份嫁妆给你,但是你多留点儿,也是多一份保障。” 有这么一瞬间,听了谢廷中的话,云卿觉得,父亲也许,还是关心自己的吧? “父亲可知道大哥最近在做什么?”云卿轻声问道。 谢廷中皱了下眉头:“你大哥的事儿你不用管。” 话刚出口,他就觉得自己语气重了些,看云卿低着头,心里叹了口气:“你大哥都十八九了,你祖母都在张罗着帮他议亲了,他会做好自己的事情。” “父亲说的是。”云卿简单的回了句,便没了说话的欲望。 “还有,年前蔡氏就会进门,传言不可尽信,她还算是个好的,听你祖母说,你之前在街上和她遇到过,也算相识,到时候好好相处,你也别觉得委屈,你母亲去了三年了,家里没个当家的主母,许多事情,我也都顾及不到,有个人总是好的。” 说这话的时候,谢廷中觉得尴尬极了,难得和女儿说说话,找不到话题了竟然说起了这个,这已经是自己第二次和女儿说起这类话题了。 上一次说是要扶正柳氏,这次是趣蔡氏当填房,想来,没有比自己更尴尬的父亲了。 “蔡氏确实不错,世人多有讹传,父亲能再得良缘,做女儿也为父亲开心。”云卿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任何不开心的表现。 谢廷中有点儿烦躁的摆摆手:“你先回去休息吧,也不早了。” “是,女儿告退。”云卿福了福,轻手轻脚的离开了书房。 房门关上的时候,谢廷中抬头,看向已经合上的房门,久久不能回神。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新的开始 一城繁华半城烟,多少世人醉里仙。 将夜的最后一丝黑暗打撒,太阳慢慢从高高的城墙上升起,晨光朦胧而又耀眼的将整个原阳城笼罩,朱雀大街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 绚烂的阳光普照在遍眼都是绿瓦红墙的建筑上,突兀横出的飞檐、高高扬起的商铺招牌旗帜、粼粼而来的马车、还有渐渐多起来的行人。 早餐铺子里的又白又大的包子、金晃晃的油条、甜腻腻的豆花......无不冒着热腾腾的雾气,吸引着行人的脚步;小商小贩已经开始吆喝着招揽客人;各家店铺也都大开了店门,或精气十足,或懒洋洋的店家都慢慢就位。 似乎一切都和往常一样,然而细看,又会发现不同之处。 行人的方向似乎都是在向城南聚集,慢慢的,行人越来越多,突然,有三个少年人冲上街头,嬉笑着,打闹着。 少年从衣着上看都是普通的百姓,短衫长裤,奔跑间活力四射。 “阿生,胖冲!快点儿,晚了可能就赶不上了!”最前边跑着的少年身手似乎非常灵活,在人群中穿梭自如。 而他招呼的两个少年就没他那么顺利了,时不时的就能撞上身边的行人,引来一阵阵的不满。 “我说阿俊,你等等我们啊!”胖冲人如起名,是个圆滚滚的少年,还没跑两步就踹不上气来。 阿俊焦急的看着两个同伴,再看看前方的路,皱起了眉头,人流越来越多了,今日雅轩楼开业,去晚了就赶不上热闹了,而且雅轩楼今日有蹴鞠比赛,坐席有限,晚了,有钱也进不去,难得今日前五十免门票,只要能将一套单人蹴鞠动作完成就能获赠一张免费门票,但是名额只有五十个,晚了,即使能完成也是不能进的。错过了谁知道以后会要什么价! 自从重阳花会见识了精彩的蹴鞠比赛,阿俊就对蹴鞠念念不忘,平时拉着小伙伴们一起踢着玩,总没有那个感觉,所以心心念念的,想再看一场热闹的蹴鞠比赛。 正当他寝食难安时,街上突然传来消息,十月初八雅轩楼开业,蹴鞠比赛再现京都,开业酬宾。 知道有此条件,阿俊接下来大半个月几乎天天抱着蹴鞠球来练习,这套动作需要让筑球从左肩沿着左边身子滑到左脚,然后踢起,旋转身体右脚接球,再踢起,头顶三下,用左右肩膀各顶十个数,然后沿着右边身子滚落到右脚,再踢起穿过风流眼即可。 听起来就困难,更何况要做到。 然而功夫不负有心人,阿俊终于在酒楼开业前三天能够顺利完成整套动作,即使这样,也不是每次都能顺利完成一套的,成功几率只有五五之数,即使这样,也没办法了。 看阿俊面色焦急,阿生也擦了下额头的汗水,抬头看看太阳,时间是不早了,他冲前边的阿俊开口:“阿俊,不然你先去吧,我和胖冲本来也就达不到要求,去也是冲着五折的餐食去的,蹴鞠比赛我俩无缘,也不能拖累了你,你快去吧。” “对啊,阿俊,你别管我们俩了。”胖冲看阿生这样说,喘了两口气,也跟着说。 没办法,再让他跑,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那你们快点儿啊,我是一定要试试的,我在雅轩楼等你们!”阿俊也不再犹豫,边回头说便跑远了去,阿生说的是实话,他们两个从来没有完成过动作,这次几率也不大,自己盼了这么久了,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随着阿俊的奔跑,街上时不时的能看到几个身影也跟着奔跑起来。 “呼!”阿俊支着膝盖长呼了口气,平复下急促的呼吸,汗水流进眼睛里,酸涩的感觉让他直眨眼睛,抬手将脸上的汗擦去,深吸了口气,他便一头冲进了人群。 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偶尔蹦起能看到里面的热闹,锣鼓响天,时不时爆发一阵阵欢呼。 “让让,让让。”阿俊低着头,从人群挤动的缝隙艰难的往前凑去。 “啊!”刚露出头的阿俊被一只放大在眼前的狮子头差点儿吓倒摔向后边,不过还好,刚刚被他挤出的缝隙已经合上,他也只是撞上了身后的人。 “对不起。”阿俊头也不会的道歉,目光被眼前的东西吸的牢牢的。 他身后的人在这种时刻,其实根本就没顾得上自己被踩得脚,随着眼前精彩的表演欢呼喝彩。 这只是今日热闹盛景的一个小角。 酒楼之上,门窗大开的三楼窗口,也站了一群人,其中正有云卿的身影。 “怎么样,我筹办的不错吧?”周文绥看着下边热闹的人群,抱着胳膊得意洋洋的冲云卿挑了挑下巴。 云卿还没有回答,一边的李兰馨就接了话:“卿儿别理他,也不知道谁这几天担心的睡不着觉!” “我那是兴奋的!”周文绥看着自己的王妃,不满的瞪着桃花眼。 李兰馨冲他撇撇嘴,凑到云卿耳边小声说:“某人已经半个月不近女色了,说出去估计没一个人信。” 云卿脸上现出一片红晕,嗔怪的看了一眼李兰馨,这没正经的王妃,估计只此一家了!什么话都能和一个姑娘家的说。 收回目光,转身来到圆桌边,寻了把椅子坐下,喝口水润润喉,才认真的说:“酒楼能这般顺利的开业,确实全靠王爷的奔波帮助了。” 她这样认真,倒是让周文绥有点儿不好意思,云卿虽然没有什么都出门,可是忙前忙后的确实都是她手下的几个能干的。 然而他别的没有,就是脸皮子后,只见他刷的打开折扇,颇为享受的走到桌子旁,在云卿对面坐下,有些好奇的说:“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个日子不好,再过半个月老七就该回来了,没想到你竟然不等他。” 说着,周文绥还偷瞧了一眼云卿。 云卿神色不变,面色从容的笑笑。 周文绥扁扁嘴,暗道她老气横秋,无趣! “咚咚,”房门敲响,玉兰的声音传来:“姑娘,太子殿下到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歌舞升 “哦?皇兄来的正好。”周文绥面色一喜,站起来就往外走,边走边嘟囔着,声音远远的传回:“有皇兄压场,来日定被我们赚个满堂彩!” “姑娘?”玉兰走进来小声唤云卿,玉兰是个聪慧的,跟在云卿身边三年了,她是知道姑娘对这个太子没任何好感的,每次有关太子的话题都会被她细细问去,然后又快速跳开。 她很关心太子的事情,可是这份关心,和对七皇子的关心状态完全不一样,这份不一样,玉兰也说不上来,只是从姑娘每次流露的冰冷气息中隐隐觉察的。 “我没事儿,我们也去迎迎我们大夏的太子殿下吧!”云卿莞尔一笑,惊心动魄。 周文昊,我已经做好准备面对你了,你是否准备好,面对你未知的人生了? “王妃,我们也出去吧?” 云卿喊上李兰馨,带着一众丫头仆人走出雅间,一出房门,热闹的场景映入眼帘,穿着统一的蓝色短衫长裤的店小二门穿梭在楼下大厅,大堂高十五米,连贯三楼,四面开窗,漆红的柱子在大堂四角各支一根,稳稳的挑着大梁,里面的两根柱子上挂着两幅对联,狼嚎泼墨,是最潇洒不羁的草书,只见上书: “东西盛馔,南北珍羞,酒溢奇香香四海” “城乡佳宾,中外贵友,店归众望望三秦” 绕过柱子左右两边是通往楼上的两排楼梯,中间是一个扇形的屏幕,屏幕由描金镂花为边,五福戏珠为纹,镶嵌三七二十一枚拇指大的猫眼石,扇形中间的镂空雕花上浮刻一大大的“云”字,细腻中带着大气,雅致中带着富贵。 “三弟啊,没想到我堂堂大夏太子,来你这里竟也只能走侧门!”前方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正是当朝太子周文昊。 云卿嘴角掀起冷笑,侧门而已,只是开始!她整理了下衣服,跟在李兰馨后边迎了上去。 “拜见太子殿下!”行礼。 太子点点头,眼里带着笑意,伸出手想要搀扶起盈盈下拜的云卿。 今日的云卿一身橘色对襟小衣,粉色长裙,头上也难得卡了支水蓝色慧心累丝珠花。 低垂着脑袋的云卿看到太子的动作,下意识的躲了一下,身子刚动,她就觉察到又失了方寸,连忙又收敛了心神,轻声说道:“小女失礼了。” “呵呵,是我冒昧了。”太子略带尴尬的收回手,看着云卿的目光带了点儿探究。 云卿让开身子,将道路让给这大夏的皇子。 “哈哈,走啦走啦,该剪彩了!”周文绥哈哈一笑,拦着周文昊就往正门的方向走去。 越过云卿的时候,周文绥嘴角微动,眼里带着笑意。 众人在一排雕花高门前,停下脚步。 周文绥看了一眼左右的人,咬着下唇笑了笑。 “啪啪!”拍手。 掌声落地,一群蓝衣的店小二快步走来,站到一排房门前,有一声掌声响起,店小二们同时出手,将紧闭的高门打开,一排排的房门一时间,绚烂的阳光洒入大厅,将朱红整齐的桌椅,镀上一层金色。 “请!”周文绥歪着头,躬身做出请姿。 周文昊摇头笑笑,抬步率先走了出去,带着一众人等,站在了门前的高台上。 “给足你面子啦吧?”周文昊侧头,小声对身边的周文绥说。 周文绥拱拱手,冲他灿烂一笑,此时门前的人群并不比之前的少,舞狮队伍已经下去,再次出现的太子等人又将气氛推向新一轮的高潮。 “大家静静!”周文绥上前,笑呵呵的在门前走了两圈,等人群渐渐静下,才又朗声说道:“今日既是酒楼开张,又是我们雅轩球社开馆之日,我们也将在今日举办第一届的蹴鞠比赛。” 又走了两圈,继续说道:“一些讯息,大家提前也都知道了,具体的今日午时会在门口的展示拍张贴出来。” 又是一阵欢呼,看大家的样子,都迫不及待了。 接过小厮递来的红绸,周文绥笑呵呵的将绸带双手递向周文昊。 周文昊看了看周围,温和的笑了笑,手上一用力,头顶招牌上的红绸如一带云彩飘然从众人眼前落下。 “噼啪噼里啪啦!”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起。 周文绥甩了甩衣袍,潇洒的和众人一起转身走入房间,一直默不作声的云卿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围观的群众,笑了笑,走了进去。 乐声起,歌舞升。 正厅的高空悬垂着无数的红绸,一身紫衣的女子突然从天而降,脚踩红绸,女子的柔美与妖娆惊艳了人们的眼球。 “太美啦!”刚涌进来的客人一眼看到空中的姑娘,脚步就忍不住停了下来。 竟然忘了来此是为了五折的酒菜! “三弟,你这次做的真不错。”周文昊拍拍他的肩膀,不得不佩服啊! “走啦大哥,我们看球赛!”周文绥笑眯眯的拉着周文昊就往楼上走去,楼上有间雅间,是最好的开球场所:“这本事特意为皇嫂准备的雅间,可惜皇嫂还是不能到来。” “你皇嫂身子弱,我还是不忍心她受此奔波......” 云卿没有跟去,而是停住了脚步,在楼梯口那个大大的浮刻“云”字下,停住了脚步。 云无定,云无行,云随风动。 风无嗅,风无色,风中百味。 人世如此繁华,人生如此无定,自己也没想到,竟然会在今时今日,开启了酒楼,云卿抿嘴而笑,转身,嘈杂的人声,佳肴美味,酒水飘香。 云卿悠然漫步,一步步走上台阶,跟着身后的依兰玉兰二人没有打扰,她们知道姑娘经历了太多苦难,能有今日喜事,姑娘心中想来也是百感交集。 “玉兰姐姐,你看!” 依兰指着楼下一个看红裳看呆了的小胖子,今日走着走着一头撞到了柱子上,真是个呆子! 云卿也看到了,笑了笑,世人多有痴狂,多有贪念,这就是世人。 “依兰,去取一壶上好的弦曲,我也要倚楼观歌舞,听曲看天下。” 轻柔的声音传来,依兰欢快的应了声,又道:“我再给姑娘选几个好吃的小菜,姑娘今日好好乐乐。”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成追忆 酒楼三楼雅间围着大厅设了一圈,临街的一面为“天”字间,临街、面河,视野景致都是没得挑的,左右两边的两排为“地”字间,视野略差,但也不错,面向后院的为“人”字间。 但是,也别小瞧了“人”字间,要知道后院可是蹴鞠场地,虽然蹴鞠场设了一圈看台,看台出了低下四层给平常百姓坐的台子,也有顶层带着遮阳旗幡的小型平台,但是终归是与许多市井之人同席而观的。 当然这也跟个人喜好的,也有人觉得,坐在人群中才能更好体会蹴鞠比赛的热情。 云卿此时就坐在“人”字三号雅间,红裳坐在她的对面,正将一杯弦曲饮进肚中,室内的静怡与屋外的喧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呵呵,没想到你刚刚表演这么精彩。”云卿笑吟吟的说。 “不过是在做一件做了一辈子的事情而已。”红裳手执红帕,轻轻擦拭红唇:“今日见那人,也不过是一个平常人。” “他是一个平常人,但谁又真能将他当平常人来看呢?”云卿眼神流转,笑道:“但是你切莫小瞧了他,虽然他看似温和......” “我从来不会小瞧任何温和而又似乎性子极好的人。”红裳接过她的话。 云卿点点头。 “你准备怎么对付他?”红裳定睛看着云卿。 “自然,让他生不如死!”云卿轻飘飘的说:“不过我们的力量显然是不足的,需要等盟友回来。” “回来?”红裳思索片刻,冷笑一声看向云卿:“你是说七皇子?” “对!”云卿笑了笑。 红裳看着云卿无声的笑。 云卿面上一红,翻了个小小的白眼:“一举两得不是么?” “这么说七皇子有意争储喽?” “不知道。”云卿扁扁嘴。 她确实不知道,前世的自己只是一个天真的小女子,只知道最后是太子顺理成章的继位,对于之前他们是否有皇位之争,自己是一点儿也没问过的,那时候,已经是太子妃的自己,完完全全被太子当成金丝雀般儿的养在后院,他不需要自己知道任何关于前朝的事儿,也不需要自己帮助他什么。 那时的她,一心沉溺于那份化不开的甜腻里,即使被人陷害,被人污蔑,可是有太子无条件的信任,似乎一切都没有关系了,自己也确实什么都不在意了,所以,直到后来废后之说被人提出时,满朝文武对于声名狼藉的自己,竟无一人提出异议。 “咚咚,”敲门声响起,来人在门外说道:“三姑娘,蹴鞠比赛要开始了,淮郡王邀您共去揭幕。” “和王爷说,我头有点儿晕,开幕活动就劳他费心了。”云卿扬声吩咐。 门外安静片刻,来人答了声是,就退下了。 云卿起身,来到后窗,抬手,将紧闭的窗子打开,今日阳光灿烂,秋日的天空显得特别高,蔚蓝一片,白云朵朵,干净的好看极了。 “嘭!”一声爆竹轰响,向天空喷出一蓬蓬美丽的七色彩带。观众席上爆发出震耳的欢呼,蹴鞠比赛开始了。 而红裳只是坐在哪里悠然的饮酒。 “红裳你看,这红尘万丈,你已经是个自由人了,我还没问你以后的日子有什么打算呢,我记得魏国公世子对你尤为上心。” 红裳淡漠的看了一眼云卿,嗤笑出声:“你不是要让我帮你对付太子么?” 还说什么魏国公世子?一个有今天没明天的人。 云卿眉头皱了一下又松开,温声道:“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 红裳挑挑眉,嘴角的笑意更深。 云卿看着她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叹了口气:“我找你,只是觉得你适合做我酒楼的这个职位,你足够美丽,舞蹈也足够惊艳,仅此而已。你完全可以拥有一个,属于你自己的人生了。” “至于和你说起你的妹妹,自然是因为另外的原因,对你倒没有影响,我当时也说了,是你来酒楼工作,我会为你报仇。太子,即使拼上这条性命,我也不会让他如愿以偿的。” 红裳意外的看向云卿,见她神色认真,不似作假,心中疑惑,若仅仅是为了让她来酒楼,至于将她的事情调查的那么清楚么?至于费劲周折么?她是不信的,可是,她又确实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你和太子也有仇怨?”红裳疑惑。 云卿别过头,脸色晦暗不明,声音幽幽的道:“可能没有吧!” 只是若是他不下台,自己、还有自己在乎的许多人,又怎么能过上太平日子呢?更何况,他并不能成为一个明君。 今生今世,太子其实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自己的事。可是,自己就能放过他么? 曾经,她的大婚仅次于皇后,太子妃之仪仗,全城之庆。 她也曾仰慕君恩,也曾如少女般欢呼雀跃,只是,一次次的阴谋算计,她遍体鳞伤,无数次包容袒护自己的太子,却渐渐让自己恐慌。 直到他登基前夕,文昱偷偷寻到自己,说要带自己走,她才知道,一直以来君子之交的璃亲王,竟然对自己,不只是朋友之意。 可是自己甩开了文昱的手,坚定的走到了太子的身边,和他站在帝后之位前,俯仰整个天下。 直到,文昱的鲜血染红了自己的衣襟。 云卿想到那时的她,她声嘶歇里的质问他问什么? 他只说:“因为,你是朕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和文昱离开,她从未想过要离开他的身边,可是,依然害死了文昱。 但是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痛要死的自己,竟然不争气的还有一丝欢喜,呵! 云卿抓紧腰间的龙凤玉环,触手的温润让自己混乱的心境渐渐平稳下来。 “你在想什么?”红裳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耳边,云卿惊吓间,脸色苍白,似乎心底的秘密被人洞悉了般,慌乱。 慌乱只是一瞬,云卿抿嘴一笑,表示无事。 “姑娘,你看!”依兰突然惊呼一声,小手指着看台的一角,瞪大了眼睛。 云卿疑惑的望过去,竟然是她,谢云语!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多事之秋 “她什么时候和贾家的姑娘走的这么近了?”云卿问道。 “奴婢听说,贾姑娘前几日去布行和人起了争执,这人正是二姑娘,贾姑娘看上了一块新到的云锦布,而二姑娘也正好瞧上这个颜色,俩人就争抢起来,后来不知道怎么地,俩人不但相谈甚欢,甚至还约了一起去看戏。”依兰人缘较好,又是府里的大丫头,所以对府里的风吹草动,尤为了解。 云卿皱起眉头,不明白贾婷作为光禄寺卿贾正道的女儿,怎么会和一个庶女关系良好? 莫非? 云卿可是知道,这贾婷一心在周文昱身上,上次锦绣园落水事件,也是因为传言自己是周文昱心仪之人引起的,那么,这次是否是要通过谢云语来算计什么呢? 虽然不能有小人之心,但不得不防,云卿轻声在玉兰耳边吩咐两句,玉兰应声便退了出去。 “你还没告诉我你在想什么?”红裳又问。 云卿似乎能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丝恶趣味,知道是自己做贼心虚,微红了脸颊,嗔怪道:“你都吓了我一跳,刚想的事情就给忘了。” “鬼才信你!”红裳将杯中的酒水饮尽。 “呐,你看。”云卿微抬下巴,向一个方向给红裳示意。 红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竟是魏国公世子,他此时正痴痴的望着自己,这么多的人,这么欢闹的场景,他竟然不看场中,反而一眼就瞧见了站在窗边的自己。 恼羞成怒般的瞪了一眼云卿,红裳离开窗边回到圆桌处。 “世子爷风流俊秀,还是不错的,以前还有爱逛青楼的毛病,可是知道你离开吹花小筑后,他就没再去过,听说以前他提过要给你赎身的,但是你拒绝了。”云卿淡笑着开口。 “只可惜,国公夫人是个顽固不化的。”云卿叹息。 “我本就不属意于他。”红裳冷笑。 更何况今日有了这份仇怨在,若是跟了他,他日万一事败,岂不是还会连累了人?她红裳命比纸薄,可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 云卿看她的神色就知道红裳心里想的什么,原来,为妾,也是她不愿意的,可是侯门深庭,做一个红颜知己都难,更何况续尽良缘呢? 自己又何尝不是?真的能和文昱在一起么?时过境迁,他还会喜欢自己么?自己,是真的喜欢他么?利与情的结合,真与假的相伴,真的能够长久么? 他真的就是自己的良人么? 可是,云卿相信,他必会比周文昊,更适合做一个君王,既然这样,就足够了。 “姑娘,”玉兰去而复返:“都安排好了!” 云卿点点头,视线落在了场地的看台上。 “贾姐姐,你看,我之前和你说的就是那个,红队的球头。”谢云语掩嘴惊呼:“快看,他要射门了!” “哪里哪里,啊!我看到了。”贾婷夸张的叫了一声,只是眉眼间扫过谢云语时,似乎眼里带了厌恶:“没想到,他真这么厉害!” 这倒是真心感慨。 “客官您点的糯米梨花糕、松脆玉米酥、还有凉拌莲心!”店小二麻利的将一样样东西摆在两人之间的矮桌上,并将托盘上的一壶酒拿在手里笑道:“两位客官,这是我们三姑娘特意吩咐送给两位一尝新鲜的‘仙人醉’!” “三姑娘?”谢云语立即敏感的揪出了这个称谓,也不怪她这么敏感,实在是,云卿几乎快成了她的噩梦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只要牵扯到云卿的事儿,她就没遇到一件身心如意的。 因此,对三姑娘这个称谓,特别敏感。 贾婷目光闪闪,也意识到了谢云语想的是什么,笑了笑,问道:“你口中的三姑娘是谁?还有,你们是什么意思?” “两位姑娘不知道?呵呵,两位可能有所不知,我们酒楼最大的东家可是晋国公府的三姑娘,只是三姑娘不喜欢抛头露面的,许多事情都是由二东家管着,也就是淮郡王!”店小二自豪的说:“要说我们三姑娘也实在厉害,就说我们酒楼几款招牌酒,那可是堪比御酒的佳酿!可都是出自三姑娘的手笔!还有这蹴鞠比赛,也是三姑娘得力的手下,马管事一手组织的。” 贾婷脸色也有点儿绷不住了,不过有谢云语在,她倒没显得太过突出。 只听谢云语一声尖叫:“不可能!她谢云卿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还有,她会给我送酒喝?” 谢云语一把夺过小二手中的酒,倒在看台上,口中有点儿疯癫的说:“一定是有毒的,她一定还想害我!一定是!” 店小二的脸色阴沉下来,但是还是保持着应有的礼貌:“这位客官请慎言,我们雅轩楼开业第一天,有皇子公主的场面在,您这样的言论,我们是可以见官告您污蔑之罪的。” “大胆!即使我朋友言论有失,也容不得你一个下人多嘴,滚!”贾婷冷冷看了一眼店小二,板着脸呵斥道。 店小二也是个有骨气的,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贾婷厌恶的看了看谢云语这不成器的样子,再想到这雅轩楼的主人,只觉得讽刺异常,再也提不起兴致继续呆在这里,但是,她还是让自己稳下声音,对谢云语安慰道:“既然如此,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谢云语巴不得赶紧离开呢,听贾婷这样说,连连点头同意。 就这样,急匆匆的离开了雅轩楼。 刚刚还冒冒失失,血气方刚的店小二此时已经换了身黑色的衣裤,站在云卿的身后,此人,正是邓平。 “姑娘,这种人,您怎么还让给她送酒,白费了这么好的美酒。”邓平不满的说道。 “呵呵,”云卿好笑的看着他:“都和玉兰成婚了,还这么爱酒,回头让玉兰好好揪着你改改坏毛病。” 邓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哪有,我现在都很少喝酒了。” “我只是为姑娘不平,姑娘,那个就是柳氏的女儿吧?”邓平又问。 云卿点点头:“你和我说说她旁边姑娘的表现!” 邓平虽然不解,还是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看来,真是冲着我来的!”云卿叹了口气。 随着周文昱的归来,许多麻烦都接踵而至,贾婷,我差点儿把你给忘了!想到一件件的麻烦事儿,云卿一阵心烦意乱。 突然,琴声悠悠,云卿抬头,见红裳不知何时坐在了琴案旁,玉手轻弹,一曲《望江月》流淌而出,云卿浮动的心随着乐律的起伏,慢慢平静下来。 邓平瞧了眼玉兰,悄然退下。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曲随人意 回到府里还早,见汀凡正指着英子、惠儿还带着几个粗使婆子满院子的给花树捆绑稻草,几人忙的热火朝天的,云卿不由笑道:“天刚入了秋,你们可就急着给它们着了衣裳。” “高嬷嬷说,秋季短寒,没两日就过去了,真等冷的时候就又晚了,看今日天气好,所以就让我们提早准备上,省的又冻坏了姑娘喜爱的花草。记得前几年一个冬季,我们苑里的西府海棠就冻坏了两株,姑娘心疼了好久!”汀凡满脸笑容的走上来道。 看了一眼花树,喜上眉稍:“姑娘,今日可有喜事呢!府里新收了几株梅树,老爷知道姑娘素爱梅花,所以送了两株‘朱砂’梅来,都是成品的梅树,今年冬天就会开花,姑娘今后赏梅,就不用大老远的到花园去了。” 云卿心中一惊,父亲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上心了?莫不是,可是今日看太子的样子,似乎太子妃的身子还好,也许只是凑巧了!遂面上还是带上欢喜的笑容:“果真么?已经种上了么?” 说着便往里走去。 “种上了,就在姑娘书房的后窗下,是汀悠姐姐的主意,说姑娘喜欢读书,平日在书房驻留的时间较多,这样到了冬季,姑娘也好玩赏方便。”汀凡立即接口道:“姐姐说,若姑娘觉得有更好的地儿,再移栽了也不麻烦。” 云卿笑着点点头:“汀悠确实想的周到,不错,就那里就可以。对了,汀悠呢?” 玉兰成婚后,云卿就放了她出去,玉兰本来执意不肯的,云卿告诉她,自己也需要信得过的,稳妥的人帮忙照顾着外边的事情,审石和邓平到底是男子,没有女子的稳妥与心细,玉兰才勉强应下。 玉兰刚放出去的几日,云卿也是各种的不习惯,依兰虽然也是贴心的,可是到底没有玉兰的周到,总是时不时的出点儿小岔子,还好玉兰也一直有意无意的带出了几个得力的,适应了几日,丫头们接手也较快。 汀悠就是其中较为出色的,性子也像玉兰一样稳重,心思也细腻,云卿就将汀悠放在了身边,顶了玉兰的位置。 “汀悠姐姐带着汀元汀芷去库房领这个月的己用了,”汀凡话还没落地,身后就传来一阵喧闹,只见汀悠领着几个推着小车的婆子进了院子。 “有劳几分妈妈了。”汀悠从腰间拿出几锭碎银子塞进临近婆子的手里,几个婆子满面笑容千恩万谢的做了个揖,又和云卿见了礼,就散了去。 “姑娘,这个月已经发碳了,是上好的银丝碳,姑娘夜里就不会冷了。”汀悠笑呵呵的过来,早有有眼色的丫头开始搬运东西:“制冬衣的料子也到了,这些日子,有的这些个丫头们忙活了!” 转眼到了夜间,用了膳便坐在红漆的五蝠奉寿桌子前翻看《风土人情志》,这书还是从江宏手中得来的,这些日子也翻看了一些,果真是妙不可言。 窗外月华潺潺,风露凝香,极静好的一个夜晚。 《风土人情志》上白纸黑字,讲述着广袤大地上各地的奇闻异事,光怪陆离。往日念来总是沉溺其中,久久不能自拔,今日不知怎地,心思老是恍恍惚惚。 月色如绮,窗外的槐树已经开始落叶,树枝摇曳映照在窗纸上,和书中的鬼魅魍魉一般,让人心烦意燥。 周文昊含笑的面容浮现在眼前,他修长的手指看起来依然白皙干爽。 云卿心中一惊,“啪!”地把书扣在桌子上。 正在捣鼓纱线的依兰听得响声唬了一跳,揉揉有些发酸的眼睛,看了一眼云卿,忙倒了一杯炉子上温着的蜜仁露过来:“姑娘可是看得累了?喝碗甜露缓缓神儿吧。” 云卿接过蜜仁露一饮而尽,仍是觉得心中郁结,百无聊赖。 随意瞥了一眼软榻上的棋谱,皱了下眉头,也提不起兴致。 依兰小声道:“姑娘不然弹会儿琴?好些日子没听姑娘弹琴了,怪想的很。” 云卿瞥了她一眼,知道小丫头关心自己,想让自己放松一下,略微思腹,觉得也还不错,就点点头,同意了。 依兰应了声,欢欢喜喜的去了。 不一会儿,依兰就将琴抱了过来,云卿坐在琴旁,心思转换,想了想,一曲《雨霖铃》悠然泻出。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曲意悲悲切切,千言万语都噎在喉间说不出来。 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知道自己今日是被太子扰了心境,最是要不得,以后日子还长着呢,若是一直如此,岂不是糟了? 并不是说云卿对太子还有情谊,只是红尘旧事,太多太多,让人痛彻心扉,曾经,她是用生命陪伴在了他的左右,本以为早就准备好了,没想到,真正面对之时,还是不能难以坦然对之。 云卿的面色冷了下来。 “姑娘可是想到不开心的事儿了?”依兰心中惶恐,很少见云卿这般伤怀的,以为云卿是为了今日谢云语和贾婷的事儿不开心,劝慰道:“今日是雅轩楼开业之日,是大喜的日子,姑娘不必为那些讨人厌的人白白坏了心情,日子一天天好过一天了,以后我们只会更好。” 云卿将泪珠抹去,笑了笑,说道:“不过是因为曲子凄凉,有些入情罢了。” “曲随人意,姑娘可别唬我!”依兰怀疑的嘟囔。 云卿眼睛一瞪,这丫头宠得越发放肆了,亏的自己刚刚还觉得她贴心,不由的板了脸,故意吓唬她:“你倒是懂琴了!仔细我也给你找个人嫁了,早早的打发出去。” “好姑娘,我就是随意说说,您可别着恼!” 依兰听了,果然连忙说好话,看依兰服了软,云卿也不逗她。 一曲罢,可能是百般心思都化在琴音里,人倒有了精神,也不想再看书了,见依兰懒懒的站着,便吩咐道:“依兰,去看看汀悠她们前些日子晒的干花取一些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为君思 “姑娘是要做什么?”依兰好奇的问。 “让你去你就先去,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云卿神秘的说了句,笑着就将她打发了出去。 依兰嘟着小嘴走了出去,边走还边嘟囔着什么。 云卿失笑,起身,将窗子都打开,虽然有些日子没焚香了,可是屋子也因此有些闷气,云卿看着窗外,月朗星稀,夜云如雾,细细的在树梢蒙了曾纱。 走到壁橱边上取了一鼎香炉,又在妆台上取来一个锦盒放在桌子上,描金的花鸟图案浮刻在暗色的盒身上,精致中透着华美。 依兰掀着珠帘进来时,正看到云卿坐在圆桌前发呆,小手抚着平日放香的盒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依兰笑呵呵的说:“原来姑娘是要燃香啊,对啦,前日里王妃送姑娘的‘碧落蚕丝香’,姑娘还没用过呢,姑娘用来看看?” “就你会惦记,‘碧落蚕丝香’可是前朝魏夫人仿古人残方,复原而成的,甚是珍贵,王妃也是从彤贵妃那里得的赏赐,倒是便宜了我。”云卿心情一好,便有了耐心。 看依兰面色迷茫的看着自己,莞尔笑道:“魏夫人是高阳帝最宠爱的妃子,和高阳帝幼年相识,也算青梅竹马。也是魏伯彦的后代,家学渊源,她在诗书琴艺上造诣颇深,但是她留名青史的,却是在制香上。当时高阳帝因汉水决堤,百姓流离失所而忧心难眠,多亏了魏夫人的‘碧落蚕丝香’,才能有个好眠,后来高阳帝也特意将此功记下,以表达同魏夫人感情萌定之意。” “姑娘懂的真多!姑娘他日成就定不会比那魏夫人差!”依兰笑道,看云卿不理会自己的话,扁扁嘴,但随即又喜上眉梢,笑着说道:“王妃知道姑娘爱香,刚得了这香就托人来给姑娘送了来。” “快将花瓣拿来,可是取了多类的干花?别给混合了!”云卿看了一眼她的小模样,笑着招呼依兰将手中的花篮放在桌子上。 “姑娘还不放心我?”依兰不乐意道,不过手下也没闲着,将花篮的盖子打开,只见里面放了十几个锦囊,锦囊花色不一,用的是蜀中缎子,最是细密,短时间不会串了花香。 云卿满意的点点头:“到底是和玉兰时间久了的,学了两分细心。” “姑娘就会念着玉兰姐姐的好!”依兰将花篮一推,彻底不依了。 “是是,是我的错,玉兰怎么比的了依兰的贴心呢?不然我也不会将你留到后边。”云卿像哄孩子似的笑呵呵的说道。 依兰这才满意,取了水盆给云卿净了手,又递来棉帕,将玉手擦干,这才站定在她身后,探着脑袋,开始细细看云卿制香。 云卿没有立刻将锦盒打开,又让依兰将柜子里的瓶瓶罐罐取了过来,上次用过后都是洗净了密封好的,此时拿来直接就可以用。 云卿摆出几个白瓷皿具,她先点燃了小炭炉,将架子摆好,将水煮的器皿也摆上。 “等小火将水煮开,我在‘鳄梨香’中加几种花味来试试,”云卿说着,又取来罐子和药杵,取了梨花,和少许桂花放入罐子,用药杵倒碎,因为花本是干花,所以花瓣最后被捣成粉状物。 梨花清甜,又加了桂花的幽香,本就很好闻了。 此时炉子上额火已经沸腾,云卿在纱网上又罩了层细软的密纱,先取了‘鳄梨香’,等香味氲开,将粉末之类搀上,又取了盒子里多多少少的各种香料,等香味儿融合,竟幽幽的有种奇异之感。 最后,云卿将制好的香封入罐中。 懒懒的伸个懒腰,吩咐依兰将物件一一收了。 “姑娘,这香味真好,甜甜的。”依兰觉得奇异,只是这么稍一调整,竟与原样完全不同了。 “香本就是奇妙的东西,凭着小小气味,就能让人生,让人死,让人生不如死!”云卿伸了个懒腰,这制香也是个功夫活,容不得半点儿细微的差错。 “姑娘无端说的这么吓人干嘛?”依兰白了她一眼,又问道:“姑娘这香可有什么功效?” “也是安眠。”云卿说道。 “姑娘这几日睡的不好么?”依兰歪着头想想,似乎没有啊?这几日多是她值夜,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啊! 云卿面上一红,啐了她一口:“睡觉!” 一番拾掇,依兰熄了灯,只留墙角的一盏朦胧夜灯,便轻手轻脚的走到外间。 云卿躺在床上,叹了口气,自己只想着他马上从西北回来,边关苦寒,加上浴血搏杀的,以他的心性,想来即使是得了胜仗,估计也不会高兴到哪里,自然也不会有个好眠。只是香虽制好,什么时候有机会送出,还是个未知的事呢,也许,根本就没那个机会。 云卿又想到明月,贾婷等人,恨恨的说了句冤孽,翻了个身,不再去想那乱七八糟的事儿,过了片刻,也许是室内未散的香起了功效,就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依兰就欢欢喜喜的进来,原来是玉兰来了。 也没有什么事儿,只是和云卿汇报一下昨日开张的事项,云卿一一听下,昨日一切顺利,有淮郡王在一边看着,也没出什么乱子,即使昨日以多有优惠,也没有亏了生意。 玉兰汇报之后,就被一群丫头们缠上说笑,云卿也由着她们,青苑的丫头向来以玉兰为首,但是玉兰性子好,和众人关系都很好,自从嫁人之后也有多日没回来了,这一回来,可是有好多体己话说。 高嬷嬷送来一碗湘莲百合粥,云卿接在手里轻轻搅动。 高嬷嬷看了一群笑闹在一起的丫头,清咳一下,正要出声训斥,云卿抬起手制止了:“嬷嬷,反正都是自己人,由得她们自在会儿吧。” “在自己家里胡闹惯了,出去也会容易失了分寸的。”高嬷嬷不赞同的说道,但也没有再想提醒:“老奴去帮着庄嬷嬷给姑娘做些糕点来。” 云卿笑吟吟的点点头,她知道高嬷嬷是眼不见心不烦,也不点破,只是喝着粥,看着这群丫头们独自欢乐了去。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喜事来 欢欢闹闹的过了个把时辰,想是该闹的也闹了,该玩的也玩了,玉兰便遣了小丫头下去做事,将一桌的零食瓜果的收拾了起来。依兰扫了一圈,看云卿自己坐着看闲书,眼咕噜转转,就笑嘻嘻的跑来逗趣:“姑娘,我们等下去上街玩好不?今日阳光这么好,闷在房里多没意思?我们去找审石他们玩!” “就你贪玩!”云卿点了一下她的鼻子,笑着摇摇头:“今日不行,最近因为雅轩楼忙活开张的事情,往外跑的已经够频繁了,还是在府里安生几日吧,不然祖母禁了我的足,你也再别想着自在了。” “是啊依兰,看给你野的,你不顾忌讳,也要为姑娘想想,平白让姑娘得了不好的风评。汀悠,我不在,你可要拘着点儿她,姑娘平日就是太娇惯她了。”玉兰笑呵呵的走过来,也瞥了眼云卿,笑道:“姑娘也是该收收性子了,罗将军不日就要班师回朝,您若是这时候又惹上什么麻烦,岂不是......” 话说了一半,玉兰便抿嘴笑了。 汀悠她们不明所以,依兰确实听明白了,正要接口两句,被云卿眼睛一瞪,便住了口,只是和玉兰挤眉弄眼的,偷着乐在一边。 汀悠掩唇而笑,不等她说话,汀凡欢声接口:“玉兰姐姐可是要为难了汀悠姐姐了,谁不知道姑娘的心是偏偏的!” “就你嘴碎!”云卿瞪了她一眼。 汀悠骄傲的扬扬脑袋,突然想起一事,低声说道: “姑娘,我听说昨日二姑娘回来又发了通脾气,砸碎了好多器皿,还将青儿改了名字,罚着在院子跪了两个时辰。”汀凡突然想起一事,忿忿道:“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用了好些污言秽语含沙射影的侮辱姑娘。” 伸手轻轻翻了一页树叶,淡淡道:“随她去,天天和她纠缠计较,平白拉低自己身份。” 汀悠犹豫了下,接口道:“只是她的话实在难听,要不回了老夫人给她点儿警醒?” 云卿将书扣在桌子上,摇了摇手:“不必对这种人费事儿,老夫人也不是真的对了,那青儿改了什么名儿?” “姑娘!”依兰急道。 云卿懒懒的笑了笑,倒也并不是真的关心那什么青儿绿儿的又叫了什么名字。正巧汀芷端了药过来:“姑娘,药已经好了,可以喝了。” 云卿端起药盏一口喝尽。并就着玉兰的递来茶水漱口,玉兰又递来一块儿蜜饯:“姑娘当心苦着。” 云卿“嗯”了一声,接过蜜饯送入口中,甜腻的香味在口中花开,云卿对着玉兰柔和的笑笑,玉兰自然知道云卿是在夸赞自己贴心,遂面若含羞,低头站在一边。 依兰又道:“那姑娘也不要闷在屋子里,我们去园子里看鱼啊?” 云卿抬头看看外边,见确实阳光明艳,碧蓝的天空白云朵朵,不见一丝风。从此处望去,正巧能看到院子里的小池塘,莲叶已经枯败,岸边的垂柳倒还妖娆多姿。 她也不是真的愿意呆在屋内,正要点头应下,就见老夫人房里的绿萝姑娘笑着走了进来。 “都在呢?玉兰也在啊!”绿萝笑的可亲,边作福边笑道:“三姑娘,大公子回来了,这会儿正在老夫人房里说话呢,本来大公子说等下过来看姑娘,但老夫人对大公子想念的紧,留了大公子在福圆堂吃晚饭,就遣了奴婢来请姑娘过去一道吃饭乐呵乐呵。” “既是如此,那我们快去吧,我也好久没见哥哥了。”云卿闻言惊喜的起身,也顾不得换件衣裳,便携了绿萝的手往外走,急急忙忙的样子,忍得丫头们一阵手忙脚乱。 云卿却不管其他,边走边说:“你可听到哥哥这些日子去了哪里?怎地这么久没有消息?也不知道瘦了没有,可是有过病痛?” “这些事儿啊,姑娘还是一会儿自己问着好了,奴婢传的到底不详细,不过瞧着大公子精神的很,姑娘不用急,大公子既然回来了,一时三刻是不会再走了,日子长着呢!”绿萝说道。 依兰快步追了过来:“姑娘瞧你记得,帕子都丢下了!” “来!”云卿从依兰手里接过青色的纱帕,紫色的眉悦兰在阳光下褶褶生辉,就像云卿嘴角的笑意,美的让人错不开目光。 “你可别这样说,大哥上次回来我也是这样想的,接过呢,才回来多久,这又是几个月没见个人影。”云卿板了脸说。 暖暖的风把鬓角的散碎发丝吹到脸上,一阵阵的痒。 说话间就到了福圆堂,屋子里传来欢笑声,云卿听出是谢瑞君的声音,一时欢喜也等不及通报,便掀起帘子绕过屏风走进了花厅。 “祖母和大哥说什么高兴话呢?这么高兴!”云卿看到谢瑞君,眼睛一亮,但是真到了此刻,倒也知道先向老夫人行礼,然后先行上步走到老夫人身侧,挽上了老夫人的胳膊,欢欢喜喜说着奉承话:“老夫人看到大哥,这精神是又好了三分了,平日见到卿儿,都是懒懒的,说不了两句话,就赶了卿儿回去呢!” “你这丫头,越发能说会道了,倒是显得我亏待了你一般。”老夫人笑做一团,乐呵呵的拉着云卿的小手。 “三姑娘几日不见,也是更加俊俏了。”董姨娘在旁添了一句,她本不会说什么恭维话,虽然想说几句讨喜的话,终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含蓄的低了头。 云卿看着董姨娘柔柔的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又将目光移到一旁的谢瑞君身上:“瞧大哥这一身风尘仆仆的,这次是去了什么地方?”? “江南。”谢瑞君宽和的笑,说:“我都换了衣服了,倒是看你这样子,是真野了!我可是都听祖母说了,你这些日子,整出不少的事儿来,越发出息了!” “那是,谁让我是大哥的妹妹呢!”云卿坦然的将这话当做了恭维来听,得意洋洋的样子,让屋内众人一阵忍俊不禁。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几多欢喜 看着云卿这讨喜的模样,大家跟着欢闹了一阵儿,等静下来之后,董姨娘才低下头,看起来有几分怯懦,小声说道: “都是妾身没用,这么大的府邸,妾身贫门出身,懂的不多,打理起来确实吃力,还好有老夫人在旁看着,才没出大乱子,不过姑娘们那里还是看顾的不周全,倒是让三姑娘也跟着受了委屈。” 云卿柔柔的笑笑,说:“董姨娘谦虚了。” 绿萝转了转眼珠,端了手边泡好的的“雪落鸿飞”茶水,送到老夫人面前,赔笑道:“董姨娘这些日子确实辛苦的很,有了董姨娘的帮衬,老夫人最近轻松了许多,现在就盼着新夫人进府了,听说新夫人在自己府里,也掌过两年中馈,府里府外的张罗了许多生意。” 董姨娘脸色一白,头低的更深了,她明白绿萝的意思,这是借机告诉自己,这个家,不是自己能掌的,掌了一时也就是自己的福分了。绿萝的话,也就是代表着老夫人的意思了,董姨娘低着头暗自冷笑,便默不作声。 自柳眉知去了家庵,整个国公府能管事儿的就剩老夫人了,可是老夫人到底年纪大了,勉强打理了两个月,精神就跟不上来,没有办法,就提携了新姨娘董氏,董氏开始只是在一边搭手帮忙,没想到慢慢还真上了手。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神色平和的说:“你也确实是辛苦了这几个月,倒不用自谦,府里府外打理的好是事实,昨日府里又进了一批珠花,你等下也挑一个喜欢的。” “是,谢老夫人赏赐。”董姨娘起身,盈盈拜了拜。 老夫人摆摆手,示意她坐下。 “祖母偏心。”云卿不依的摇着老夫人的胳膊。 “偏心偏心,怎么能忘了你这丫头!”老夫人笑着点她的额头,对一边的绿萝吩咐:“一会儿让董姨娘选两支,再给青苑和碎雨轩送去,让她们一人选几只喜爱的。” 云卿的笑容深了几分,老夫人还真是周全,连早就声名狼藉的谢云语也没有落下。 “新夫人?”谢瑞君疑惑的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沉吟了下,便抬头,慈祥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谢瑞君身上:“这都是公开的事儿了,你刚回来,也没来得及和你细说,这是给你父亲定下了蔡家的大姑娘,再过一个月就进门了,你回来的确实是时候。” “哦?是那个传言中‘敏不景慈,娇放心狂’的女子么?”谢瑞君挑眉,虽然蔡荃也是闺阁女子,父亲也是朝中大员,可是因为她做的几件事儿实在太出名了,以致外人也都知道她的大名了。 “大哥也听这些闲话?”云卿笑出声来:“这蔡姑娘与我有过一面之缘,我倒觉得,世人多妄言,蔡姑娘也是个慧敏之人。” “是吗?”谢瑞君好奇。 “好了,再过一月她就是你们的长辈了,这些话就不用多说了,脾性如何,以后有的是日子了解。”老夫人抬声说到,云卿等人也就收住了话题,老夫人又对绿萝吩咐道:“去看看厨房的饭菜好了没,说了会儿话,倒是有点儿饿了。” “是!”说着,绿萝便退下去了。 “什么?老夫人留大公子、董氏还有谢云卿三人一道用了晚膳?”谢云语起身,愤怒的拍着桌子,娟秀的眉黛都因愤怒而有些扭曲。 “姑娘不要生气,许是凑巧了。”翠儿虽然害怕谢云语怒火,但是也不敢装聋作哑的站着发傻,连忙倒杯茶水奉上,温声劝道。 谢云语听她这般劝慰,微眯着眼睛,嘴角掀起一抹冷笑:“凑巧?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凑巧法啊?” 翠儿听了她这话的语气,就忍不住打了个颤,这冷冰冰的声音,就如毒蛇般阴冷,她偷偷觑了一眼谢云语的的脸色,这一看,就一个站立不稳,跌倒在地上。 翠儿砰砰叩了两个头:“姑娘,是奴婢妄言了,奴婢知错了,球姑娘原谅!” “滚!”谢云语一脚踢在翠儿的腰间,翠儿哎呦一声跌倒在一侧,这一下谢云语也是恼怒中用出了真力气,正好又在腰间,翠儿通的,脸都白了,可是她也不敢真的滚到哪去,又不敢呼痛,只能忍着,歪歪斜斜的跪在地上,谢云语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 翠儿再不敢多说,唯唯诺诺的跪在一边。 “姑娘,”枝儿走了进来,福了福,看到翠儿跪在地上,脸便白了几分。 这枝儿便是原来的青儿。 “什么事儿?”谢云语扭头瞪住她。 枝儿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晚膳好了,可以用膳了。” 翠儿听了暗暗咋舌,这枝儿才被罚了跪就又撞在霉头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枝儿看翠儿冲她使眼色,也知道说错话了,但是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她只能两眼一闭,等罚了! 没成想,谢云语竟又似没事儿人似的莲步款款的走到桌子边坐下,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口茶,茶是凉的,她一口又吐回茶杯里,将茶杯重重的放回桌子上,翠儿枝儿轻轻一颤,噤若寒蝉。 “端上来吧。”谢云语轻佻着声音说道。 “是!”枝儿跪下,诚惶诚恐的应了声,便连忙跑了出去。 谢云语看着她的背影,牵了下嘴角,露出一抹娇艳的笑容。 眼眸垂下,才似刚响起跪在地上的翠儿,扯着声音吩咐道:“你也起来吧,下去准备准备,明日我要出府。” 翠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是,奴婢遵命。” “对了,去上次让你打听的人打听到了么?”谢云语的声音从身后幽幽的传来,翠儿身子一震。 翠儿停下脚步,艰难的回身,抿了抿嘴唇,为难的说道:“找是找到这样的人了,只是,姑娘真的要......” “嗯?”谢云语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长音,警告的看着她。 “奴婢明白了,姑娘明日就要么?”翠儿小声问道,一边还偷瞧着谢云语的脸色。 “下去准备着吧。”谢云语摆摆手,将她打发了下去。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情谊深深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稳而和顺。 谢瑞君因为回京的途中救了惊马的太子,加上其身手不错,又学识过人,得到太子赏识,特向皇上举荐,皇上知道他是晋国公府的大公子,虽无功名但是确实文武双全,又加上就了太子一命,特封为正四品的副护军参领,护卫京都。 一日日开始了正常的当差生活。 云卿初得了此消息只是笑了笑,吩咐人不要打扰,一个人在花园里坐了许久,后来,什么也没说,只是过起了深居简出的日子。 而在这段时间,外界也是风起云涌,随着打了胜仗的将士们归期的一日日临近,京城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因为此次除了胜将班师回朝,还有西胡二王子护送的西胡公主莎莎安的仪仗队伍。 虽是投降,为了和亲而来,但是西胡骑兵的厉害也在这次战争中深入人心,引起了高宗皇帝的重视。 对于西胡,必须刚柔并济! 皇帝下令礼部以最高规格的庆典来庆祝这次胜利,扬大夏国威。 朝廷各事热火朝天办着,底下的百姓也是风风火火的热闹着,要说十月里京都发生的事情虽然一个接一个,不过总结起来也就两件事儿最是惹人关注。 一是领了礼部庆典差事儿的太子殿下差事儿办到一半突然卸了差事,闭府不出,同时张贴告示,广招天下名医。 民间纷纷谣传,太子妃不久于世。 另一件事儿是雅轩楼蹴鞠比赛规则对外公布,并发起蹴鞠球社的邀请,广邀京城八家大酒楼成立蹴鞠球会,以雅轩楼为球会基地。因为八家酒楼幕后东家不是皇亲就是国戚,因此可以算得上权威了。 蹴鞠球会成立,同时透出消息,今年除夕圣典,将有蹴鞠比赛项目表演。 可以说,虽然太子的事为人关注,但是第二件事儿却是与民众息息相关的,因此,几乎上至王公大人,下至黎民百姓,都对此事颇为关注,面圣,这是无上的荣光,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绝对的光宗耀祖了。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 当选除夕庆典比赛条件的就是腊月二十号由蹴鞠球会举办全民蹴鞠比赛,有意参加者可自行组建蹴鞠队,加紧训练。并于腊月十五之前到蹴鞠球会报名参加。 雅轩楼设立蹴鞠馆,招收学员,一年收十二名学员进行训练,取合格者签约五年用工合同。 消息一出,百姓激动不已。 就在整个京城都沉溺于种种欢庆氛围内时,太子府却是分外安静。 太子妃确实病的严重,太子妃的宫殿里跪了满地的太医,一个个战战兢兢,满脸苦色,静谧的宫殿,落针闻声。 黑色的大理石地面,周文昊修长的身影映射在冰冷的地面上。 “殿下,让他们下去吧,昀儿想同您单独呆会儿。”太子妃拉住太子的袖子,轻轻摇了摇,声音如羽毛般轻柔。 细微的动静也让太子明显的感觉到了,周文昊满脸的戾气一顿,眼底浮现浓浓的伤痛,面色渐渐平和下来,他无力地摆摆手,不想再看这些人的表情。 “昀儿你醒了?”周文昊坐在床边,将拉住自己衣角的小手放在掌心,贴上自己的脸庞,她的手骨节分明,有些冰凉,周文昊用脸颊轻轻摩擦她的掌心,似乎想要将自己的体温传过去。他温柔的看着太子妃,冲她柔声问道:“饿了么?我让宫女给你弄点儿吃的。” 他虽然这样说着,可是却没有起身,他知道她会拒绝,因此只是细细的看着她的面容,苍白的面色似是透明的,有些犯青,隐隐的都能看到薄薄的皮肤下的血管。 果然,太子妃轻轻摇了摇头,她吃不下,她只想多看看他,就像他也想多看看她。 “昀儿对不起,都是我没用,让你受这么大的罪。”周文昊自责的将头埋进太子妃的手掌心,声音哽咽。 “殿下不要自责,有您一直陪着,昀儿不觉得受罪。”太子妃的声音很轻:“昀儿能从小与殿下结识,和殿下一路相伴至今,昀儿很知足。” “父皇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我马上就该登基了,到时候你就是皇后,你将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子。”周文昊的声音里透着悲伤,也透着欢喜,他抬起头,将太子妃脸颊上的乱发拂到她的耳后:“你可开心?” “殿下开心,昀儿就开心。”太子妃一直笑着,苍白的脸颊上似乎也有了血色:“只是殿下以后,要注意身子,按时吃饭,没有昀儿看着,殿下总是不按时吃饭!平日做事不要冒险,也不要太劳累了,昀儿......” 太子妃低下头喘息了一会儿。 周文昊心疼的为她顺气:“你休息会儿,少说点儿话。” “昀儿喜欢和殿下说话。”太子妃摇摇头,娇弱的身子歪斜在病榻上,周文昊将她的头扶正,让她躺的舒服点儿,太子妃只是看着他,歇了会儿,又道:“听丫头说,京里近日多了个新玩意儿,叫,蹴......” “是蹴鞠。”太子接口道。 “对,是叫这个,殿下和昀儿说说?”太子妃柔声说道,她也想听听太子的声音,每次想起再不能听到他这样温柔的声音,她就觉得难过。 太子看她难得有兴致,就和她闲聊了一些关于蹴鞠的趣事儿,当说到周文绥在球场上被人一脑门踢了一球,当场摔坐在地上时,太子妃不禁失笑出声。 “昀儿记得三弟最是爱玩,小时候,总是调皮的将老师的书本藏起来,而七弟就爱和他作对,总是将他揭露出来,然后三弟就被老师罚着抄大字。”太子妃眼睛亮晶晶的,是想起了少时的好友:“说起来,好久没见过三弟了。” “他近日忙着做生意忙的热火朝天的,”太子笑了笑,看太子妃眼里有追忆之色,想了想,低头说:“你若是想见见他,我让人将他找来?左右,他也是忙些生意上的事儿。” 太子妃摇摇头:“不用。”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太子妃薨 太子妃将手反过来拉住周文昊的手,她的手心有一层细细的汗,将他的手心也润湿了,润到他的心底。 “殿下他朝若是再遇到心仪的女子,不要心有顾念,昀儿希望,殿下能遇到真正相伴一生之人。昀儿......”说道此处,她突然爆发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嘶力竭,让人揪心。 “昀儿你怎么了,昀儿!”周文昊连忙将她揽入怀中,轻拍她的背部:“昀儿不急,你就是心仪之人,我们说好的,琴瑟相伴,携手一生的,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啊!” 直到咳出一口淤血,才算平息下来:“不,殿下,妾身希望......” “昀儿,还记得那年么?”周文昊打断她的话,他不喜欢听她说这些,他也不希望她累着:“那年荷塘微雨,我等你许久你才悠悠而来,我和你赌气,你说,你迟了一个时辰,便用一生来陪伴与我。你答应了我的,一生陪伴。” 太子妃眸光闪亮,神色温柔,她抬起另一只手,想抚上太子的脸颊,午后的斜阳映照在他的侧脸上,细微的汗毛在阳光下莹莹的,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忧郁,他是那么伤心,难过,他竟然又为自己落泪了,自己真是该死, “殿下恕罪,昀儿这一生,太短了,妾身终究是食言了......”太子妃气若游丝:“妾身,不舍......” “嗒!”她的手突然落下,就是那么突然。 周文昊身子一顿,抬头,向她的面上看去,她的眼眸还没有合上,但是那眼中再也没了往日温柔的神采,不过还是和往日一样,乖巧,这世上,再没有谁想她这般温婉体贴的。 “昀儿,你看你现在,越发懒散了,正说着话呢,就犯了困。”周文昊抬手似乎无意的拂过她的眼帘,她眼眸闭着,真和往日熟睡的样子一模一样。 殿外,一粉色宫衣女子端着药走了过来,见太医都在门口候着,殿内静悄悄的没一点儿声响,她冲太医福了福,看了一眼门前等候的小太监,她拉着他往一边退了两步,小声问:“诶,怎么都在外边?娘娘......还睡了么?” 小太监左右看看,见无人留意这边,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娘娘刚醒了,和殿下说话呢,看样子,似乎精神了点儿,不过,不过太医刚说了,就在这两日了。” 小宫女脸一白,恨恨的看了一眼那些个太医,咬牙说道:“都是没用的!” 说着,眼睛一酸,呜咽着声音说:“我们娘娘这样美好的人儿,怎的就遭了这样的大罪,娘娘若是有事儿,殿下可怎么办呢?” “你也别说了,快将药送进去,娘娘可就靠这个救命呢!”小太监轻轻推了她一下,抬头间,见到似乎前面拐角处有人勾头勾脑的, “诶!”小宫女应了一声,摸了一下药碗,感觉温度差不多了,就踩着步子,低着头走进殿内。 殿内静悄悄的,没一点儿声响,她见太子坐在床边,轻轻抱着太子妃,脸上笑容温和的好像阳春的太阳,小宫女轻轻呼了一口气,看来娘娘是睡了,太子和太子妃娘娘关系这么好,但愿老天垂怜,让娘娘再挺过这一关。 小宫女心中默默祈祷,脚步轻轻的走近太子,听太子在和太子妃说着话,她脸上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在一边跪下,将药碗高高举起,说:“太子殿下,娘娘的药来了。” 太子的话停下,但是他却没有回应宫女的话,只是呆呆的抱着太子妃一动不动的坐在那。 宫女久不听回应,忍不住好奇的抬头,看向面前的两位主子,见太子只是低着头,深情的看着怀中的女子,宫女眼中闪过浓浓的羡慕和欣慰。 她是个本分的,也是太子妃身边最贴心的,她羡慕的也是自己主子能得这么优秀的男子的宠爱,欣慰,也是为自己主子欣慰,也只有这样子的男子,才当得自己主子这般的留恋挂怀。 不经意间,小宫女的目光扫过太子妃的面容,心中一颤,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见太子并未注意到自己,她大着胆子,偷偷的看了一会儿,这一看,心中突突的跳了两下,太子妃因为病痛,不得安眠,很少睡的这样沉的,往日睡梦中也是眉头深皱。 “啪!”小宫女瘫坐在地上,手上一软,药碗碎落在地,污了满地。 “娘娘!”一声痛呼冲出宫殿,盘旋在太子府的上空。 太子妃薨! “啪!”云卿手中的茶盏跌落在地,她顾不得查看洒在裙摆上的茶泽,拉起要蹲下收拾茶盏碎片的依兰,再次确认的问道:“你说太子妃薨了?” “是,是啊!”依兰吃了一惊,不明白姑娘怎么这么大的反应,她一边觑着云卿的脸色,一边说道:“姑娘,太子妃身子一直病着,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尤其是前几日,太子不是还辞了礼部的差事儿,天天守在太子府么?民间多有流传,太子妃要没了。姑娘怎地如此吃惊?” “哦,我只是觉得,天妒红颜,太子妃那般气度清华,才情无双的女子,竟然就这样没了!”云卿吞吞吐吐的这样了两句,慢慢坐回椅子,看依兰将碎去的茶盏收了起来,站在一边偷瞧自己,云卿笑了笑,摆摆手:“你先下去吧,和她们说了,我睡会儿午觉,不要让人打扰。” “是!那姑娘您休息着,奴婢就在屋外,姑娘有事儿换奴婢就好。”依兰点点头,拿着碎片出了屋。 云卿支着脑袋,想起了太子妃突然薨逝的事儿,怎么就突然去世了呢?前世太子妃是因为谢云语给太子妃屋内的绿蕊百合洒了伤身的茴云香,身子受了刺激了,才加速了病情的严重,而如今,没有了谢云语,她竟还是于今年此时薨了?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许多事情其实都变了,可是细细想来,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历史的大势还是如此,那么自己呢? 云卿握紧了掌心,细心留起的指甲狠狠的扎进掌心,她竟不觉的疼,若历史的大势没有改变,那自己是否还会被安排进太子府? 不,不可能,自己也决不允许!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灵兽狐猫 云卿心中疑惑惊惧,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此事又只能自己担着,是万万不能和人倾诉的,她叹了口气,看到手边的诗书,脑海中浮现前朝诗人李悝的一句诗文:“问堂何说里,只等闲花落。” 一时便又静下心来,叹了口气,只道天意造化最是奇妙,自己何必在此伤怀?遂收拾了心情,他日事只待他日看了,旁的不消说,只这太子妃嫔一位,自己定是不会做的,既已重生,又岂会让前世的伤痛继续相伴一生? 更何况,那般凉薄之人,自己之盼着今生都不再有纠缠才是。 心思一定,便放开了,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她渐渐懂得了从容以对。 她推开门,见依兰正靠着门楞坐在一边,见她出来,依兰慌忙站立起身,脸上现出笑容:“姑娘,你没事儿了?” “说的什么话,你家姑娘何时出过事儿。”云卿神色从容,走到凭栏处往外望去,见院子里晒了好些棉衣,丫头们也多穿红着绿的,忍不住皱了眉说:“吩咐下去,这几日都着素服,太子妃新丧,该避讳的都避讳着,还有,我这几日的饮食也都往素里整。” “诶!”依兰应了声,就腾腾腾的下了阁楼,风风火火的没一点儿改变。 云卿笑了笑,正待回房,瞥见垂花门处走来一人,正是大公子谢瑞君,还有一人竟是罗明文,云卿眼里也氲上浓浓的笑意,边下楼,声音便传了出去:“明文什么时候回来了?这趟去湘西可还顺利?” 罗明文抬头,见一娇俏女子从阁楼款款而来,行动间如弱柳扶风,女子巧笑倩兮,眉如新月,明眸皓齿,神态安闲的看着自己,不禁脸上一红,又听到女子口中的话,不由瞪了眼睛,朗声道:“好个无礼的小丫头,见到表哥竟然直呼其名,当真是该教训了!” 自从两年前罗明文将卢谷先生送到二屯子庄上那一别之后,亦有两年未见了,没想到,昔日那个毛头小子,也有了风流之态,举止间也是彬彬有礼,神采飞扬。 云卿莞尔一笑,直接忽视了他的说辞,他总共也比她只大了几个月而已! 见罗明文手里提着个笼子,里面一只长着雪白绒毛的小动物安静的蜷缩着身子,不由的被吸引了视线。 “怎么样,我就说她定会喜欢的!”谢瑞君笑着对罗明文挑挑眉,高兴的说:“没有那个女孩能抵挡住它的可爱的。”接着,谢瑞君又做出伤心状,说:“你不知道,我这个大哥上次送她的皮毛被她转手就送了人,那可是我亲自打猎,寻回来的东西。” “我倒没想过她会不喜欢它,我担心的是它不喜欢她!”罗明文压低声音在谢瑞君身边说道。 云卿没有听到罗明文的悄悄话,见谢瑞君难得如此放松,她也开心: “大哥不知道,凌芯身子弱,一到冬季就容易感染伤寒,我们交好这么久,总是她对我照拂有加,我还从未回馈什么,你那日送我狐皮,真是送到我心坎里了!”云卿笑嘻嘻的哄谢瑞君开心。 谢瑞君也不是真的在意,送她的东西,就是她的,她喜欢,能用的上就行。 云卿将谢瑞君安抚了,心思又放倒了罗明文手中的笼子上:“明文,这到底是什么?” “这啊,是我去湘西时,从一西域商人手中得来的,是一种罕见的灵兽——狐猫!”罗明文也不再计较称呼问题,听她问起手里的东西,立即来了精神,将笼子举起,眼睛亮亮的说:“你别看它小小的,可通灵性了,据说,长大后,是能听懂人话的。” “狐猫?我竟从未听说过此种猫类。”云卿好奇的打量着,看来看去,却只见一团白色绒毛,迟迟不见它抬起头来,如此懒散,怎么通灵?云卿不由狐疑:“你不会被骗了吧?” “怎么可能!”罗明文不乐意了,看到荷花池边有石桌,抬脚走过去,将笼子放在石桌上,并打开笼子,小心的将这所谓的狐猫抱出来。 狐猫受了惊动抬起头来。 “呀!”云卿一声惊呼,感觉心中的一根弦似乎受了拨动。 她凝目盯着这狐猫,只见它虽然长的和普通猫类较像,可是较一般的猫类它的耳朵较长,两耳尖尖处是两团黑色的绒毛,和它的黑鼻子一般,可爱至极,只这一点,就尤为特别了。除此之外,它通体都是长长的白色绒毛,也比一般猫类长了许多。它的两只眼睛黑溜溜的盯着她瞧,看起来确实特有灵性。 “它叫什么名字?”云卿忍不住伸手,想摸摸它。 罗明文唬了一跳后退一步,有些迟疑,这狐猫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自己能抱是因为它是自己从小养在身边的,至于别人......迄今为止,它可没少伤人了,想到这里,他嘴角抽搐两下,表情有些怪异。 就在罗明文迟疑之际,云卿瞪了他一眼,暗怪他小气,趁他走神,她的小手已经摸了摸它头顶的绒毛,她能够感受到这只狐猫并没有敌对情绪,它似乎从云卿身上感受到了善意,不但没有露出尖利的长爪,甚至很享受的眯起了眼睛,它的绒毛软软的,比最轻柔的羽毛都要柔软,云卿心中喜爱:“它看起来好小啊!” “没想到它竟然愿意亲近你,看来真是送对人了!”罗明文撇撇嘴,叹息道:“你不知道,我本来没想到你此时会在京里,而且,没想到你也喜欢这类动物,我给你寻的是其他的礼物,依雪一向喜欢小动物,我也是讨来给依雪的,可不想,它和依雪合不来,碰都不然依雪碰它,我一个大男的,又不能照顾它,只能送来给你了!” 云卿翻了个大白眼。 “它才两个月大,还没起名呢,既然送你,当然由你来起了!”罗明文托着它身子的手往前一松,将它送到云卿面前。 云卿看看它,又看看谢瑞君,最后看到罗明文嘴角的坏笑,她撇撇嘴,心中一横,抬手就接了过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花园再会 它真的没有反抗,只是抬了抬眼睛看了一眼云卿,便往她怀里缩了缩身子,大尾巴一卷,将小脑袋埋进了尾巴里,云卿这才注意到它的尾巴也是不同的,散开的尾巴有些像松鼠。 云卿笑的甜美,她对它真是喜爱极了。 看到这样,罗明文吃味儿的撇撇嘴,白养它这么大,竟然这么亲近别人。他完全忘了,正是他在千方百计的把它往外送! “白绒!”云卿轻轻开头,狐猫的呼噜声一顿,小脑袋竟然抬起来看了一眼云卿,见她满脸喜色的看着自己,狐猫的眼中拟人化的闪过一丝无奈,又低下头,睡自己的觉去了。 “哈哈,它喜欢这个名字,它就叫白绒啦!”云卿高兴的抱着白绒转了两圈,完全不顾一边站立的两位翩翩公子早已满头黑线。 “嗷呜!”白绒嗡嗡的叫了一声,云卿眨眨眼,看向罗明文。 “你别看我,它就是这个叫声。”罗明文摊摊手。 云卿眼底闪过一丝好笑:“这哪是小猫,明明是只小老虎!哈哈!” 谢瑞君看她开心,眼底闪过浓浓的宠溺之色,只是隐约间,还有一些隐晦的闪烁。 云卿吩咐汀悠让小厨房准备了些下酒菜,今日惠风和畅,阳光明艳,再加上喜得灵兽,值得庆贺,便邀了两人花园共饮。 青苑的风光到底有限,云卿命人将酒菜摆在了国公府的后花园西枫亭。 “这里景致最好,又能看到湖光潋滟,也能欣赏到满园秋色。在这里温上一壶小酒,最是惬意不过。”秋意已深,温煮出来的酒味道更好:“其实我最喜欢冬日在此温酒煮茶,一饮一啄,都是趣味儿。” “没成想,你竟长成了个小酒鬼。”谢瑞君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引来她小猫似抓狂的表情。 “我们这样合适么?太子妃刚刚薨了......”罗明文哈哈笑过,探出身子低声问道。 “无妨,你没看我这都是素菜么?酒也是米粮做的清酒。”云卿得意的说:“没成想,你现在倒是谨小慎微了。不过,太子妃虽然身子一直不好,可是太子十日前还来我雅轩楼参加开张仪式,一点儿也看不出有忧伤之意,怎么才过了十日,太子妃就去了呢?” 罗明文撇撇嘴,懒得和她较真,谢瑞君面上带着浅笑,没有接话。 云卿却不愿放过他:“大哥不是和太子府走的近么?可知道什么消息?” 谢瑞君看了她一眼,说:“什么消息都和你无关,你安心做自己的事儿就好。” 云卿却不甘心,还想说点儿什么,却被一个倒霉催的声音打断。 谢云语一身水红色的合衣长裙,头上赤金流苏金步摇随着走动摇曳生姿,只见她红唇轻启,娇娇媚媚的声音传来:“没想到这花园秋色如此迷人,引得神龙不见尾首的大哥都在了。” “大哥!”谢云语含笑浅浅见礼。 谢瑞君“嗯”了声,神色不动的端起手边的茶水引了一口。 罗明文和谢云语不熟,见云卿表情淡淡的,便猜出她们可能并不友好,因此也没有主动露出笑脸。 但是谢云语并不在乎,她如同没有见到诸人表情般,踩着小步子,慢慢走进凉亭:“三妹妹,不知姐姐可否同席?” “姐姐还愿意与妹妹同席?妹妹以为,姐姐恨足了妹妹呢!”云卿笑容可掬的抬起头。 谢云语笑着坐下,手执帕子在面前扬了扬,也不知是为得什么,云卿眼底浮现一丝不屑,在她看来,这就是作。 “妹妹说笑了。”谢云语看向罗明文,微微欠身:“这位,应该是罗家二公子吧?语儿有礼了。” “二姑娘有礼。”罗明文笑着点点头,彬彬有礼,和在青苑云卿面前时的无拘判若两人。 “妹妹,那雅轩楼,真是妹妹和淮郡王一起开的?”谢云语好奇的问。 罗明文听她这样问,也是眼睛一亮,急急的问:“对对,我之前在你院子里就想问你了。” 云卿白他一眼,看向谢云语,点点头,眸光流转,垂下眼帘,没有多说,只是思索着谢云语此次目的。 “那妹妹可见到太子了?”谢云语明显试探的语气。 “那蹴鞠比赛可是个什么说法?我在湘西就听人说了,这回来的一路更是听了一路的热闹。重阳那日的光景,被人说的绘声绘色,终究不剩身临其境,听说你那酒楼联合几位皇亲国戚的大酒楼,成立了什么蹴鞠球会?这是个什么说法?”两人几乎同时出口,罗明文终究是个大男孩,还没拘礼一会儿,就露出了本性,只见他站起身来,边说边比划,满脸的赞叹可惜。 云卿莞尔,原来谢云语是关注太子的消息,她莫非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么?是不是时间久了,她便忘了,自己发生过什么?罗明文开口的时间倒是时候,云卿故意将谢云语的问题掠过,和罗明文嬉笑起来。 “我和你说,这蹴鞠比赛可是精彩万分,淮郡王已经亲自上阵了,想要争得除夕圣典时能亲自上场。”云卿道。 “可以么?那我可不可以上场?”罗明文探身过来,吓了云卿一跳。 “你要死啊!”云卿推开他,清清嗓子,故意审视了罗明文周身一圈,说道:“你嘛?嘿嘿,自然是......” “快说快说,可以不可以不?”罗明文也不计较,全副心思都放在了这个问题上。 “自然可以!”云卿噗嗤笑出声来。 “妹妹!”谁想,谢云语这般执着于此,竟又开口,问她:“妹妹莫非是没听到姐姐的问题?” “自然是听到了,不过嘛,妹妹却不想回答。”云卿为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才道。 谢云语脸色一变,她没想到云卿会当着外人的面也这般直接和自己过不去,一时也没控制好脸色的笑容:“妹妹真会说笑。” “我只和自己亲近的人说笑,你不请自来,并不代表我就要奉为上宾吧?”这会儿的,云卿连姐姐妹妹的都懒得说了。 “卿儿,”谢瑞君嗔怪的喊了她一声。 云卿回身,扭过头,冲谢瑞君偷偷伸伸舌头,俏皮的模子让他哭笑不得。 再回头时,云卿就发现谢云语楚楚可怜的抹起了泪珠子。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柳家出事 那梨花带雨,当真我见尤怜。 “姐姐要如何做,才能让妹妹原谅?妹妹可还记得,我们秉烛夜谈,剪纸贴窗花的情分?你真的要因为姐姐一时糊涂,就与姐姐生分一辈子么?姨娘是做了一些伤害妹妹的事情,可是她已经受到教训了,如今也在为自己的过错在佛前诚心忏悔,妹妹真的不能原谅一二?姐姐是真心想与妹妹重修旧好的。” 谢云语说这话的时候,欲诉还休,一语三顿,只让闻着伤心,听着落泪。 罗明文的脸上现出一丝不忍,但他终究心是偏的,更何况也不明白两人之间的是非,因此并没有表态,云卿眼里掠过嘲笑。 谢云语见没有让人动容,忍不住又道:“今姐姐马上也要出嫁了,姐姐没有其他想法,只想着,再多的冤仇,也能与妹妹一一解开,方不负这一世的姐妹情谊。” “听闻柳家大老爷被革职查办,如今待罪在府里,而柳家二房举家流放东北淞沪江做苦役了。”云卿突然说了一句看似不相干的事儿,却让谢云语白了脸,云卿还不满足,又轻轻问道:“姐姐可是怕了?” “妹妹这是什么意思?”谢云语强作镇定,只是她陡然握紧帕子的手出卖了她。 “姐姐应该很清楚妹妹的意思,”云卿端起刚被依兰又满上的酒杯,拿着手里轻轻摇了摇,并没有急着饮用,她的动作很轻柔,却深深牵动着谢云语的心弦,在谢云语似乎就要忍不住开口的时候,云卿轻轻一笑,又道:“重阳花会不止有好看的蹴鞠比赛,那满天的风筝真是多姿多彩,只可怜妹妹我的风筝终究没有找回来。” 谢云语的脸上惨白一片,她什么都知道,自己就像是猴子似得被她如此戏耍了!那么,江明月的事情就不只是意外了?是她故意引了江明月入林子好被自己的人误抓走,让自己惹上这捅破天的麻烦!她竟有如此心计? 谢云语心中最害怕的事情最终还是被验证了,谢云语看向云卿的眼中只剩下惊恐,云卿才十五岁,竟能如此返将自己,自己机关算尽,还是被她利用了,谢云语不知道,若是云卿将她的事情揭露出去,会对自己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她想都不敢想。 “你们在说什么?”罗明文不明所以,听着这谈话内容似乎颇多啊! 谢瑞君只是低头深思,虽然才回来没多久,但是京里的几件大事儿并不代表他一无所知,甚至云卿中毒一事,他抬头看了一眼云卿,眼里晦涩难明,自己的妹妹,学会保护自己了呢! 云卿看了一眼罗明文,灿烂一笑,没有回答他,害他一头雾水。 “你不会说出去的。”谢云语强作镇定的说。 “你怎知道我不会?”云卿挑眉而笑。 谢云语恨恨地看着她,咬着牙低声说道:“若是这件事揭露出去,也会连累国公府,父亲也会受到牵连,到时候,祖母定会不满于你,国公府受到牵连,于你,没一点儿好处,你不会如此愚蠢。” 云卿嗤笑一声,看向谢云语,眼里的讽刺毫不掩饰:“姐姐想多了,姐姐以为,妹妹想要的是什么?显赫的身份?滔天的富贵?呵!” 云卿将杯子放定在石桌上,冷笑:“更何况要知道,姐姐那目的,可是要害妹妹的......” 话说一半,聪明人就该懂了,谢云语虽不是极聪明的,但也绝对不是愚蠢之人,自然明白云卿话里的意思。 她本意要害的就是云卿,即使事情揭露出去,虽然对国公府有影响,但最多的,也是逼迫国公爷将自己推出去,没有十足的证据,往大里说,是藐视皇恩,暗害皇亲国戚,但是往小里说,也仅是伤及无辜,小女儿家的恩怨。到底是有祖上的荣光庇佑的,届时,国公府损失的也只是一些颜面,而自己,那真是万劫不复了。 长长的指甲扣进掌心,殷红的鲜血染红了手中粉红的帕子,心中只是害怕,她也不觉得痛。 谢云语低着头心思百转,云卿却招呼谢瑞君和罗明文二人说了会儿蹴鞠球会的热闹话。 远处跑来一个小丫头,边跑便高声呼唤:“姑娘,姑娘!” 云卿打眼看去,是自己院里的三等丫头英子,她皱着眉头,等英子走近了呵斥道:“慌什么,这么没规矩,没看到有客人在么?” “奴婢知罪,只是,江府来人了,说是要见两位姑娘,如今,都在老夫人院里。”英子自知失了礼仪,见姑娘不喜,也顾不得许多,噗通一声跪在亭子里急声说道。 “啪!”的一声,云卿扭头,只见谢云语手中的茶盏打翻落地,浓浓的妆容也掩不住她惨白的面色。 云卿略微错愕,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刚提起柳府的事情,江府就找上了门,她皱着眉看了一眼谢云语,没想到她这么不成器,做事如此不周到,轻易的就被人捉到了把柄。 柳传芳也是个没骨气的,这般便将谢云语供了出来,想到柳传芳,云卿眸光微动,又看向谢云语,莫非,柳传芳是故意将谢云语供出来的?重阳花会的时候,就觉察出柳传芳对谢云语多有不耐,没想到,会有今日之事。 柳家二房因其公子柳传芳寻人绑架郡主之罪,举家流放淞沪江劳役。而柳尚书掌管吏部,主官员考核升迁贬将之罪,因贪污受贿之罪,革职查办,看情形,柳家也是废了。 想到此,云卿多少有些叹息,不说柳家其他人如何,单是柳画屏,也算可惜了,她是那样胆小羞怯,含苞之花般的年龄。 云卿冲英子摆摆手,让她起来。 云卿也起身,理了理衣裙,笑着说:“姐姐,这世上的缘法真是奇妙,我们才说起柳家之事,江家的人就来了,只是不知道江家来我们谢府是为了什么,我们可是并无什么交情啊!” “哦,对了!也不能说无交情,我倒是忘了,”云卿轻笑:“姐姐和江家二公子的亲事已经定下了,虽然,是妾。”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对答如流 “姐姐和江家二公子的亲事已经定下了,虽然,是妾。” 云卿话音一落,罗明文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出声来,凑到谢瑞君身边小声说:“卿儿嘴巴真毒。” 云卿白了他一眼,说人坏话也不知道背着,还故意让人听到! “大哥我先去祖母院子看看。”云卿说。 “去吧,”想了想,谢瑞君不放心地说:“不然我跟你们一起去?” 云卿安抚的冲他笑笑,拒绝道:“不用,我很快就好,你和明文可以不用等我。” 说完,云卿不再停留,和谢云语二人一起往福圆堂走去。 进屋行过礼起身,云卿才环视屋内人员,老夫人面沉如水的坐在主位,左手边的椅子上坐着一衣着华美的宫装丽人,牡丹髻梳的一丝不苟,玫瑰晶并蒂莲海棠的修翅玉鸾步摇簪在发髻中间,华美精致,镶珠宝宝塔形金簪左右各三支,圆圆的苹果脸端庄秀丽的妆容,不怒自威。 云卿心中一惊,没想到雅仑公主竟然亲自临门!看来江家对此很是重视,今日之事,看来并不容易过去。雅仑公主的下首坐着一男一女两人,正是江明月和江浩,江明月一月不见,性子似乎沉稳了许多,而江浩,那讨人厌的神情,一如既往的讨人厌。 老夫人右手的位置竟然是百里文山,白衣风流,玉冠锦带,眉眼含笑,温温如玉。 云卿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没想到百里文山也会在这里。 屋子里没有多少丫头伺候,只留了绿萝和雅仑公主身后的一个老嬷嬷,云卿看着面生,知道是江家的奴仆,便不放在心上。 “这位是雅仑公主,明月郡主你应该认识,然后是江家二公子,至于这位,是百里公子。”老夫人开口,为云卿二人引见。 云卿和谢云语一一拜见,低头站在一边,一副小女儿姿态。 只听老夫人又开口,却是对雅仑公主等人说的:“公主,这两位便是我谢家的两位不成器的孙女了。” 老夫人的声音很平和,云卿却能够感受到老夫人心底的怒气,在谢府,被人这样盛气凌人的对待,想来是不多的。 “哪位,是二姑娘呢?”雅仑公主的声音透着威严,长长的尾音将她满身的气度推向高峰。 云卿低垂的眸子能看到谢云语垂在两侧的小手抓住了上衣的衣摆,衣摆上缕金百蝶云纹在她的掌心变了性状。 谢云语往前走了一小步,又浅浅福了福,轻声道:“公主,民女谢云语。” 她的声音里明显透着颤音,她是那样的害怕。 云卿勾起唇角,露出一抹不为人知的笑容。 “大胆!”雅仑公主重重的拍了一下手边的桌几,冷声喝道。 谢云语噗通一声跪伏在地上,害怕眼泪都快落了下来,哪还有半点儿往日的风华绝代,她是真的怕了,只听她颤抖着声音告罪:“公主恕罪,民女,民女不知道何,何事惹了公主生气,求公主恕罪。” 边说还便磕了一个响头,抬头看去,见雅仑公主还是冷眉冷眼,心中更是惊惧,她又看向一边的江浩,见他也是深皱着眉头,面带探究之意看着自己。 谢云语连连给他使眼色,他也只觉看不到。 老夫人眉头也皱了起来,虽然一直知道二姑娘不中用了,可是没想到如此不成器,再怎么说,也是晋国公府的二姑娘,怎能如此不堪? “公主息怒,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我府里的二姑娘一向是个胆小的,臣妇觉得,这中间定是有什么误会的。”老夫人清咳一声,慢悠悠的开口。 雅仑公主轻瞟了一眼老夫人,低头,看向谢云语:“柳传芳说,是你吩咐他寻的人埋伏在城西外的小林子里的。可是真的?” “公主,这是污蔑,公主明鉴啊,臣女从来没有让他做过这样的事儿,而且,臣女让他们做这些干什么,完全没有道理啊!”谢云语慌忙否认,言语间完全没了章程。 雅仑公主冷冷一笑,瞥见云卿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看起来恭顺,实际上却和没事儿人一样的,雅仑公主沉声问道:“三姑娘,你说说,她让人埋伏在林子里做什么呢?” 来了!云卿想笑,又肃了容,福了福,轻声说道:“公主明鉴,林子里的埋伏臣女并不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二姐姐所为,从当日的情形来看,那匪人,最有机会掳走的应该是臣女。” 云卿抬眼看了一眼雅仑公主,又看向江明月,说:“郡主应该记得,当日您到林子边时就见到臣女在林子外站着了,臣女是在等婢女将臣女断了线的风筝寻回来,若是臣女跟着进了林子,那么,有两个可能,一是将臣女掳走,一是将臣女像婢女一样打晕,等真正要掳的人进林子......” “你的意思是,他们也有一半的可能就是在等我进林子,将我掳走了?”江明月声音平静的问,接着,她又冷哼一声:“可是,若不是你,我觉不会想要进林子的。” “郡主应该记得,臣女的婢女不只是为了捡回风筝,还有一只甚是可爱的兔子,郡主只是听到便忍不住不顾您随身婢女的劝告进了林子,若是郡主亲眼见到,估计,也会忍不住走进林子吧?” 江明月神色变幻,又道:“那你为什么没进林子?” 云卿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的说:“郡主可能不知道,臣女在庄子上那两年,曾在林子里被蛇咬过,因此,臣女对林子,有种莫名的恐惧,若不到万不得已,臣女,是不会轻易进林子的。” 云卿嫣然而笑,又冲雅仑公主福了福,说道:“还望公主明鉴。” 雅仑公主嗤笑一声,眼里满是讽刺,她语出惊人,并没有再拐弯抹角,她紧紧盯住云卿的眼睛,冷声说道:“就算你如此说,可是匪徒已经招供,他们明确表明是捉错了人了,他们要捉的是你谢家三姑娘谢云卿!柳传芳也已经招供!除此之外,他还供认是谢云语着他找的歹人!” 雅仑公主看云卿口齿清晰,对答如流,不由起了赞赏之情,故意嘲讽:“谢云卿,她要害的可是你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从容应对 云卿也敛了神色,看了一眼主座上的老夫人,见她面色沉静,不动声色,知道江家并没有十足的证据,心中也有了计较:“公主说笑了,柳家想要脱身,自然是找能担的起这罪名我们国公府了,据臣女所知,柳传芳与二姐姐,也是有仇怨的。” 谢云语身子一怔,仇怨?作为当事人的她,都不知道自己与柳传芳有仇怨! 云卿看到她疑惑的表情,忍不住道声愚蠢,到了此时此刻,她竟然还不明白。 雅仑公主颇感兴趣的“哦”了一声,看着云卿,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云卿点点头,左手不禁垂下,抚上腰间的龙凤玉环,温润的感觉让云卿的心思更加平静下来,她敛衣而福,笑吟吟的说道:“公主有所不知,民女在母亲去世之后就去了乡间庄子上,一是为了给母亲守孝,另外也是为了舒缓伤心之情,养护身子。今年六月,因父亲受伤和祖母生病,臣女不得不提早回京,回京的路上......” 云卿看了一眼老夫人,接下来的话她可以有两种说法,只是实话实说可能会使家丑外扬,但是却能起到最佳效果,若是含糊其说,虽然也能自圆其说,但终究会有让人怀疑之处。 老夫人自然明白了云卿的意思,她低下头,略做沉思。 云卿和老夫人的互动雅仑公主等人看着眼里,雅仑嘴角噙笑,并不催促。 江明月嘴含冷笑,江浩却坐不住了,他冷哼一声,说:“怎么,这谢家,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么多?” 老夫人听了,也不再犹豫,他扫了一圈躺下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云卿身上,慢慢的点点头。今日之事,若不能给雅仑公主一个说法,恐不能善了,柳家如此下场,便可见江家作风,今日若不是估计谢家祖上阴德,就不会有雅仑公主这一次来访了,因此,今日若不能给雅仑公主一个满意的说法,来日再来的,恐就是兵戈相见了,谁胜谁败,一目了然。 云卿得了示意,便不再顾及,但他并没有急着继续刚才的话,而是先对着江浩福礼,说道:“二公子说笑了,小女只是家中不懂事的晚辈,诉说家私自然要得到长辈的首可,怎能随意妄言?某非二公子说起江家私事从来都是张口就来,完全不顾家族长辈的吩咐?” 岂非不孝不悌? “你!”江浩拍桌起身,却被雅仑公主一个眼神制止了,他心中有怒,却不敢发作,恨恨的坐回去,只是目光凶狠。 云卿却不怕他,甚至还对着他灿烂一笑,只是挑衅意味十足。 “回京的路上,臣女遇到匪徒截路,同时也遇到了英雄救美的柳传芳。”云卿嘲讽的一笑,继续道:“只是可惜,多次都能成功英雄救美的戏码,并没有继续上演,歹徒狠辣,反而干脆利落的将柳家一家仆砍倒在血泊中。此次遇袭,若不是巧遇淮郡王主仆,想来柳传芳同臣女,早已落难。” “哦?还有此事?那此事与二姑娘......”雅仑公主意味深长的开口,其实以公主的聪明,已经猜出大概。 看雅仑公主已经不再直呼谢云语名讳,云卿眸光闪烁,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一半,心情更加放松,她的语气也更加从容不迫:“公主所料不错,此事,就是因为柳姨娘所起,而柳姨娘,就是二姐姐的亲娘。” 谢云语瞪大了眼睛看云卿,有心要为母亲辨别一二,但是她也不是傻子,知道此时不是纠结于此的时候,云卿也是在为自己开托,可是为什么她依旧觉得自己这么厌恶于她? “这倒真是个巧事儿啊!”雅仑公主笑道。 云卿施礼:“公主明鉴,虽然臣女也恨毒了柳姨娘,可是,她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如今佛前侍奉,也算为自己赎罪。只是,这其中的事儿,想来二姐姐也不知晓,不然,不可能与柳家毫无防备的相处,柳传芳素来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之前他一再设计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就是受了柳姨娘的示意,想要,想要败坏臣女名声。只是没想到也会被柳姨娘的人下了杀手。” “想来柳传芳因此怀恨在心,表面上继续与柳姨娘母女保持恭顺友好关系,实际上却是司机陷害,而他素来阴险下作,又贪婪无度,没想到,竟成功瞒过了柳氏母女,而柳姨娘与二姐姐,自以为成功拿捏了他,没有防备,”顿了顿,她又加了句:“以致今日,遭人牵连。” “啪啪啪!”雅仑公主起身,拍掌而笑:“好个遭人牵连!谢云卿,哈哈,谢三姑娘!果然是伶牙俐齿。” “母亲,你不能就这样相信了她!”江浩急声说道:“母亲有所不知,这个谢云卿一再与我江家作对,上次在醉仙楼,她就出言辱骂于明月,今日这般,分明是狡辩。” “二公子!”云卿一声轻喝,打断江浩的话,嗤笑道:“醉仙楼之孰是孰非,想来我们心知肚明,公子真希望小女再详细叙述一遍么?” “你!”江浩愤怒。 “二弟,过去的事今日就不要提了,我们今日来谢府主要是为了解决表妹的事情的。”一直没有说话的百里文山开了口,他向雅仑公主拱手道:“伯母,三姑娘说的不无道理。” 云卿冲百里文山点点头,思索片刻,又道:“其实柳传芳的话是真是假我们都无法判断,除非有确凿的证据,如今只凭他一人之口,臣女甚至会想,也许,柳传芳要害的,到底是臣女还是二姐姐,这也在两说之间,那日风向,若是风筝断线,都是会飘向林子的,可是臣女风筝线用的材质非常结实,臣女事后其实也有怀疑,是被人动了手脚的,只是,风筝已失,又是事后才想起的,再无证据,所以,只能放下。若是臣女风筝真的被人动了手脚,那么,也许二姐姐的风筝也被动了手脚也很难说,只是郡主失踪,打断了众人玩耍,所以,没有了后话。”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退亲 江明月起身,走近云卿,哑声说道:“谢云卿,你为什么要帮她?据我所知,你和她的关系,早在两年前就破裂了,你们可是矛盾重重啊!” “郡主误会了,我不是帮谁,我只是就是论事,就郡主所言,我与二姐姐这几年,关系确实生疏了许多,所以,我更没有理由来为二姐姐开脱什么了。”云卿莞尔,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让人难以判断她话中的真假。 “明月,”雅仑公主沉声说道,冲江明月招招手,江明月又深深看了一眼云卿,知道今日之事差不多已成定局,便也不再多说。 雅仑公主等江明月又坐回身边,才又说道:“三姑娘原来是如此聪慧的女子,只是太少与各家走动,本宫早前竟不知道有三姑娘这般存在,当真可惜。若再得闲暇,三姑娘可是要来江府多多走走,本宫,很喜欢你呢!” “公主抬爱了,臣女性子孤僻,不甚讨喜,得公主不弃,臣女定会叨扰。”云卿笑的甜甜的,一副小女儿之态,和刚刚谈笑风生,高谈阔论的风流之姿判若两人,她轻启朱唇,笑答:“今次公主能够明断是非,大事化小,他日若是姐姐进了江府,也算是全了这段谢江两家之好了。” “哈哈,卿儿说的对,一直听说公主贤良淑德,今日能够善解此事,也算皆大欢喜,两个孙女不成器,让公主见笑了。”老夫人脸上也恢复了笑意,看向云卿的目光更加欣慰,今日此事到此为止也算皆大欢喜,虽然柳姨娘买凶杀人之丑闻被外人知道了,不过柳府如今已经废了,也不用再顾忌柳氏了。 “呵呵,”雅仑公主眼中精光闪过,笑了一声,看向还在地上瘫坐的谢云语,眼底闪过厌恶与不喜,拖着嗓子说道:“老夫人,我想,这门婚事,可能要作罢了。” “公主,真的不管臣女的事情,您不是已经看分明了么?二公子,我真的是冤枉的,我从来没想过要害郡主的。”谢云语不等雅仑公主声音落地,就慌乱的叩了头,呜咽的开口。 她本就已经失了贞洁,若是再被退亲,她以后的人生会成什么样子,她不敢想象,更何况,现在柳家倒了,她没了柳家后盾,以后在国公府的日子都成了问题。 想到此处,谢云语更加惊恐,一时脸色惨白,涕泗横流,哪里还有半点儿姿容。 江浩皱了下眉头,他刚刚娶了娇妻进门,正是我浓你浓,娇妻妩媚动人,温婉柔弱,勾的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再看谢云语,遇到点儿事儿,就这般惊慌失措,再看她此时的样子,如此上不得台面,怎配得上他? 云卿勾起一抹冷笑,她是故意在最后提起谢云语与江府的这门亲事的,因为绑架郡主之事,干系重大,云卿不得不做出让步,帮助谢云语脱得此困,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要放过谢云语安详此事。 谢云语想没事儿人似的再进江府,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儿了,江府可能一时没有意识到,那就让她来个顺手推舟,谁让,她演了半天的戏呢?这个时候,这个舞台已经不属于她了,她只需要站在一边好好看戏就行了:谢云语,你不要以为,我会帮你! “公主可否三思?”老夫人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她活了大半辈子,自然知道此事不可转圜,但还是开口问了句。 “不用三思,虽然此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晋国公府的二姑娘牵扯其中,但是,本宫的女儿受苦,终究是真的,本宫不可能接受一个有嫌疑的女子入府,本宫的孩儿也不可能与其相处融洽,为了以后不至于将关系闹的过僵,本宫觉得,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浩儿你说呢?” 雅仑公主抚了抚额,慢条斯理的说道,最后一句话更是问向了直接关系人江浩。 江浩又看了一眼匍匐在地,可怜巴巴望向自己的谢云语,虽然她形容狼狈,可是一瞬间,看到她这般凄楚之态,还是有了丝心软。 “二哥!”江明月大声叫道,她可知道自己二哥的德行,完全是一好色之徒,江明月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谢云语,满脸不屑。 江浩安抚的看看江明月,低头看向谢云语,沉声说:“母亲说的极是,经过了这么些事儿,她,确实不适合再进江府了。” 老夫人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但是还保持这应有的礼节,她从容的说道:“既如此,我谢家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谢家的女儿,也不是上赶着的......” “不,祖母,不要!”谢云语明显已经失了平常心,她哭喊着,尖叫着,完全忘记了,这样的她,更加遭人不喜。 “绿萝,二姑娘今日累了,扶她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老夫人摆摆手,有些生气谢云语的不争气。 绿萝艰难的将谢云语拉回内堂,外边来往仆妇众多,此时谢云语这个样子出去,定然会闹的沸沸扬扬,国公府的颜面将会大损。 老夫人对于绿萝的周到,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雅仑公主:“公主,臣妇年纪大了,精神有些不济,就不留公主用晚膳了。” 这就是赶人了,云卿有些遗憾的想,没想道并没有看到太多的热闹,她有些遗憾的嘟了嘟嘴巴。 “呵,那本宫告退了。” 老夫人也是有诰命在身的,所以也不算失礼,雅仑公主的目的也达到了,自然也不愿意久留。 “卿儿,替祖母送送公主她们。”老夫人有些疲倦的揉揉太阳穴,吩咐道。 云卿躬身应是。 将江府的人送出府后,云卿也长长舒了口气,这件事情算是结束了,她想到百里文山路过自己时那丝奇怪的笑容,撇撇嘴,暗道狡猾,左右思索,也想不明白他这次跟来的目的,也想不通他那么笑容是什么意思,便摇摇头,不去管他。 云卿站在门口,抬眼望向天空,中午还艳阳晴空,傍晚竟然就没了一丝云彩,也没有落日晚霞,天上风起云动,黑压压的云,让整个天空,都压低了好多。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小心问询 云卿回到内院,便有丫头来报,谢云语被禁了足,她也只是垂了下眼眸,便往花园方向走去。 谢云语的一生已成悲剧,只是,云卿并没有想要就此放过她,许多的亲身经历告诉她,有一种人,她永远无法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永远将自己的失意归结于他人身上,而这种人,就像是一条恶心的蛇,平日缩在阴暗的角落,等候时机,总会在一些时候跳出来,杀不死人却能恶心死人。 但是若将谢云语比作蛇虫,明显又是高看了她,云卿不会去主动的设计陷害于她,对于她这样的人,只会自寻死路,根本不需要别人费心思。 花园的凉亭,谢瑞君与罗明文都还在,只是看桌子上的饮食并未大动,两人的面色带着明显的焦虑,尤其是罗明文,在凉亭走来走去,嘴里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谢瑞君虽然只是坐着,可是深皱的眉头与阴沉的面容出卖了他,云卿心中感动,知道他们也是关心自己。 云卿脸上挂着笑容,趁罗明文看向别处,悄悄走近凉亭,“啪”的一声拍在他的肩膀上,调笑道:“怎么,这是在担心我么?这桌子上的饭菜竟然未动!” 罗明文受惊,霍然转身,见云卿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气急:“你看你这样子,哪像个女孩子,哼!” 说着,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满脸嫌弃: “我是嫌你小厨房的吃食太难吃了!”虽然罗明文一脸嫌弃,但是还是忍不住问道:“出了什么事?” 罗明文才回京城两日,家里一时琐事众多,今日才得了闲出来走亲访友,对于江明月失踪一事完全不知,自然,柳府的变故他也一无所知。 云卿简单的把江明月失踪的事情和他说了,罗明文撇撇嘴,不满的说:“不就是捉错了人么?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将整个柳家都株连了!不过这倒奇怪了,江家一向还算是低调的,怎么今此竟如此张扬?如此雷厉风行,倒像是在做样子。” “说什么胡话呢?柳家二房不管是什么原因,买凶捉人就是犯了死罪,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不是郡主,他们都是罪责难逃,更何况连累了郡主受难!至于柳尚书一家,那是柳志贪污受贿,牵扯到吏治清明,说重了就是卖官鬻爵!不懂的不要互相攀扯,自己小命不想要了,也别连累家族!”谢瑞君冷声说到。 他这话说的严重,可是也不是危言耸听,如今皇子都长大了,太子虽然一向礼贤下士,可是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太子背地里做的事儿,也被有心人一一察觉,但是太子就是太子,虽然皇后早薨,但是有一派守旧老臣的支持,若无大错,国本难动;三皇子看似是个混的,没想到也做出了几件漂亮事儿,虽然他在朝政上无心,但是他经商敛财,手里可谓有大把的财富;而七皇子,更是成为人们心中的忌讳! 谁都知道七皇子的生母兰慧贵妃生前是皇帝最喜爱的妃子,如今七皇子又寄养在彤贵妃的名下,和三皇子一向亲厚,再加上如今军功加身,谁能保证,七皇子会没有夺嫡之心? 八皇子也慢慢长大了,虽然没有建功立业,但是八皇子自幼聪敏好学,其母德妃娘娘母家更是世代功勋,若是想要争上一争,实力也不容小觑。 如今之势,可以说政局不明,则朝堂不定,百官人人小心翼翼,唯恐哪句话,哪件事儿,就为自己,为家人招来杀身之祸! 云卿心中一惊,罗明文的话让她心有所感,江家此次行事确实有违常理,如此行事,竟完全不顾帝王的猜忌?然而谢瑞君的话更是让她心惊肉跳,虽然知道随着胜君归来,皇位之争将要拉开帷幕,可是没想到,如今的朝堂已经如此风声鹤唳。 罗明文也缩了缩脖子,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便不再多言。 事有千头万绪,一时也难以理清,一阵冷风吹来,云卿缩了缩身子,深秋了,太阳西斜后,冷意就范上来了,汀悠取来薄薄的披风给云卿披上。 凉亭陷入短暂的沉默。 罗明文盯着云卿身上的绯色披风出了会儿神,后又看了看天色,便提出告辞,云卿也没在挽留,她确实有些乏了,便让丫头替自己送罗明文出府,自己在谢瑞君的陪伴下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路上,两人只是简单的闲聊,大多都是云卿在问,谢瑞君耐心的回答,他给她讲他一路上的风土人情,专挑有趣的好玩的事情讲给她听。 谢瑞君站在青苑的垂花门外,低声对云卿说道:“父亲腿疾犯了,行动不便,明日,我们代表晋国公府去东宫拜祭。” 谢廷中的腿自从上次摔伤,好了之后虽然不影响行动,但是一到阴冷天气便会疼痛难忍,云卿看看越来越低沉的天空,知道风雨将近。 她认真的看了看谢瑞君,点点头。 谢瑞君温和的冲云卿笑笑:“那你早点儿休息,晚上别看太久的书,伤眼睛,我先回去了。” 说罢,转身就往回走去。 “大哥!”云卿看着他的背影,昏暗的天色下,他水墨色的袍子似乎要融入夜色之中,云卿只觉得他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云卿的心似乎也越来越沉,越来越沉。终于,她忍不住出声唤他。 谢瑞君回头,疑惑的看向云卿。 可能是想要下雨了,空气中有让人难受的湿意,暮色里,也起了曾薄薄的雾,云卿忍不住向他走近两步,直到将他的面容看得真切,她才停下脚步,轻声问他:“大哥,你不会害我的对吧?” 云卿的声音略有些飘渺,又带着丝颤抖,她似乎在害怕! 谢瑞君一时无言,似乎是被云卿的问题问到了,又似乎是觉得莫名其妙,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看着她,勾唇而笑:“傻丫头,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怎么会害你?” “那大哥是不是也不会勉强我做任何我不喜欢的事情?”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东宫冷寂 “那大哥是不是也不会勉强我做任何我不喜欢的事情?”云卿急急的问道,声音急迫,透露了她的不安。 谢瑞君皱了下眉头,云卿的问题让他有些烦躁,也有些莫名的不喜,声音便有些低哑:“你只要记得,大哥不会害你就好。” “可是大哥......”这个答案,明显不是云卿想听到的。 云卿还想再说,谢瑞君却打断了她的话,他的声音里透着不耐:“好了卿儿,不要胡思乱想,你今日是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明日还要去祭拜太子妃呢。” 云卿张张嘴,最后还是将想说的话吞回去,其实她也不知道,即使真的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能怎样,她看着谢瑞君,轻轻点头:“知道了,大哥。” 这次,是云卿先回了身,转角就消失在了青苑的门口。 云卿消失后,谢瑞君看着青苑高出花墙的小阁楼,眸光闪烁,最后,直到看到阁楼上的灯火亮起,谢瑞君才转身离开。 阁楼,云卿的闺房。 依兰端了一碗冰糖雪梨进来,青色的帷幕垂落,云卿的面容有些恍惚,依兰挑帐进入里间,见她正拿着龙凤玉环出神,依兰默了默,轻手轻脚的来到云卿身边,将粥放在云卿面前小桌上,小声说道:“姑娘,大公子离开了。” 云卿闻言抬头看向窗外,只见夜色深深,完全看不清院里院外的景致,只见树影摇曳,多了几分魑魅,蒙蒙细雨在夜色中悄然而至,悄无声息的打湿了地面,打湿了枝头檐角,夏日的昆虫也没了踪迹,秋夜里只闻雨打窗棂,落叶簌簌。 伸手端起桌子上的冰糖雪梨粥,甜腻的香味萦绕在鼻尖,还未饮用就感觉到浓浓的香甜,云卿贪婪的将甜美汤汁送入口中,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感受着温暖盈满身体,冰冷的心房才渐渐温暖起来。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色还飘着薄如蝉雾般的细雨,一大早,云卿就起身了,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裙,不施粉黛,不带珠玉。 和等着花厅的谢瑞君见了面后,俩人便往前院走去,言笑晏晏,还和往日一般亲密无间,在大门处,云卿乘上马车,谢瑞君骑马跟在一边,两人一路往皇宫泰和门的方向走去。 进了泰和门,就是东宫了,云卿二人到的时候,已经是一片萋萋艾艾的景象,各家都是长辈携了子女一同前来,没有人互相攀谈,遇到熟识的也是点头示意,在灵殿外,依着顺序,进殿慰问。 云卿的神色有些恍惚,依稀记得就是两年前,自己也是站在灵堂,不知道外边的人是不是也是和今日的自己一般,心中冷漠,面上悲戚,等着去上了一炷香后,出了此门便又是吃酒吟歌,好不欢畅? 也是有不同的!云卿冷笑,放眼望去,竟没有一家是没有携了女儿来的,讽刺异常。 只见这些女子莫不是芳华正茂,虽然素衣淡妆,可是一个个也都是精心装扮的,那该画的眉眼还是细描淡抹,粉面红唇,虽然衣服素雅,可是海棠芙蓉,浅浅的纹理下栩栩如生。这些女子一举一动欲语还休,面色萋萋,楚楚可怜,当真我见尤怜。 云卿清冷的目光看了一圈,等她回头时突然发现谢瑞君正盯着自己沉思,她心中一慌,忍不住退后一步。 “哎呀!”身后传来一声娇呼。 云卿暗道糟糕,她回身略带歉意的施礼,头也未抬的开口:“对不起姑娘。” “无妨,刚也是我突然上前了一步。”女子声音婉转动听,很是大方的将事情轻轻放过,云卿忍不住抬头,但当她看清女子的面容时,她忍不住暗暗咋舌,真是倒霉,没想到竟然是她! 此人竟是贾婷! 她不是一直钟情于七皇子么?怎么会如此装扮?而且表现的温婉贤良,这明显是要讨太子欢心的。 贾婷先是意外,接着神色有些慌乱,似乎是做错了事被人抓了个现行般。但是当她看到云卿冷静而又探究的目光时,她又有了几分羞恼。有什么好神气的?还不是也打扮的清丽动人,还不也是过来太子面前卖乖? 冷哼一声,贾婷将目光转向了他处。 云卿略一思腹就明白了她的心思,世家女子,大抵就是如此了,也许有的人一辈子都不懂得情爱是何物,她们知道抓住的,无不是尽可能的最高位的,能给自己带来更显赫身份的男子,女子,莫不是依附于男子而成的或尊贵,或卑贱的身份。 当年的自己又何尝不是有如此愚蠢的时候呢?若不是一世伤痛,又怎会有今日的大彻大悟? 她不想去探究。 贾婷最后的目光刺痛了云卿的眼睛,她再回首时,谢瑞君已经将目光移走,刚刚的小插曲也将他给惊动了吧!云卿看着遍场的女子,心中冰寒,自己,还是被自己的大哥带到了这个男人面前,带到了权利的中心! 虽然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可是没想到,就连这样的日子,他们都要利用起来。 随着礼仪太监的吆喝,云卿跟着谢瑞君叩拜,施礼,慰问。 “太子殿下节哀!”谢瑞君沉声说到。 云卿垂了眼眸跟着他的身侧,她的视线只能看见太子满身雪白的缟素。 太子妃卓昀,如此惊才绝艳的女子,就这样香消玉殒了,如此真实的离开了世间。 清风挥尽梦如断,月笼寒纱江上廊。 两情相望银汉渡,巫山云雨魂归去。 太子满脸悲戚的点点头,他看了一眼棺椁,眼中含泪。 他只在目光扫过的时候看了一眼低头静默的云卿,而云卿却已经从这一眼中感受到了他眼中的犀利。 她想不明白,前世的自己,从哪里感受到他的真情对待了?从一开始,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明明是这审视评判的目光。 云卿心中一片冰寒,为自己,也为躺在那里的太子妃。 他一生都痴缠于对她的爱恋之中,可是,就在她尸骨未寒之际,他就已经能够冷静的去分析自己最合适的太子妃人选了!如此可笑,如此可悲。 一滴泪忍不住从眼角滑落,云卿是为了这个可怜的女子,也是为了自己。 直到离开东宫,云卿都有些恍恍惚惚,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白绫漫天,冷、寂!一如人心。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七皇子回京(一) 太子妃的丧礼虽然依照礼仪规制,盛大而不是体统,但是因为胜军将归,年关已近,即使再办,终究也不能极尽殊荣。 周文昊站在东宫正院,往来宫人无不绕道而行,他抬头,环顾四周,又最后目光落在正殿高高的门阶,朱红的墙殿上,他的心中一片冰寒,可是眼神依旧温柔,他犹记得当年,他牵着她的手,一起走进这扇宫门,从此,他便有了家。 周文昊闭上眼睛,深秋冰冷的空气扑在面上,他的嘴角却浮现一抹微笑。 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走了过来,站在他的身后躬身道:“殿下,秀女的名额已经出来了,教引嬷嬷也分配好了,过完年就该进宫了,只是下个月,估计就要定下来了。” 周文昊点点头,说:“知道了。” “胜军到了什么地方,回朝的日子定下了么?”周文昊又问。 小太监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太子,咽了口口水,轻声说道:“定下了,就在十一月二十,三天后。” 周文昊又沉默,最后挥挥手,让小太监下去。 一阵衣服响动,周文昊身后已经站了一个黑衣劲装男子:“殿下,齐先生已经到了。” 周文昊点点头:“我这就过去。” 距京城百里外的一处驿站外,周文昱一人站在河岸上,北朝原野面向汉水,眺望远处的长河落日,涛涛江水,滚滚而来,滚滚而去,火红的落日把江水都映成了红色。 罗明然从远处走来,笑着说道:“文昱,是不是有些不舍得?我也不舍得呢,也不知道再回来,该是多少年后的事儿了!” 周文昱目光深邃:“你总有机会能回来,而我,有可能此生都不能了!” 说着,他看了一眼罗明然:“没想到才仅仅三年,就回来了!” 罗明然呵呵一笑:“是啊,仅仅三年,就让你从一个少年蜕变为一个盖世大英雄,再回京,估计会让很多人意外吧!想来,无数名门贵女都在眼巴巴的等着你回去呢!” 周文昱除了眼底的温柔,面上并不见喜色。 罗明然见他面色莫名,有些奇怪道:“怎么,有心事儿?” 周文昱脸上露出无奈之色:“我本就得太子忌惮,当日离京就受他百般阻扰,如今得此大胜,必封亲王,届时,还不知道要面对怎样的境地呢!” 罗明然沉默了一下:“文昱,我们不是早就预料到这个情况么?只是,事已至此,我们不能退让了!” 周文昱知道罗明然的意思,太子贪污军饷,霍乱军政,若不是三年前兵部尚书钟有道叛国之罪被揭发出来,太子失了对兵部的控制,这三年,兵部整改,又有自己在西北的调度,西北军将不论是兵器铠甲,还是军防布防都有很大的提高,这次战争,胜败之数,还未可定! 罗明然看他面色不定,知他心思未定,但是京城在望,若是不早下决心,等到再受到太子迫害再做决定的时候,那局面可就未定了! 周文昱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不急,再看看。” 到底只是兵部,也许是其他的原因,还是再看看,周文昱心神不定,他本来从未动过夺嫡之念,周文昊是嫡子,名正言顺东宫,也做了多年太子,若不是此次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些事情,他对周文昊这个太子也是敬重的,可是,就是发现的这些事情,就让他心神晃动,若太子不像表现的这般宽厚仁义,那他日登基,这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他又是否能够...... 两人站在江岸上沉默,江谁一潮又一潮的扑向河岸,一排排白花花的潮水簇拥着从过来,一排排浪撞在岸上,溅起一片片浪花。河水湍急,声似雷霆万钧,势如万马奔腾。 罗明然忧心地开口:“我只怕,你再不决断,再受迫害的话,就不是往日的小波小难了。” 周文昱看着越来越凶猛的江河,笑道:“这么多难关都过来了,总会有法子的!” 罗明然虽然急于此事,可是也知道不急于一时,也不想再重复这个沉重的话题,反而调笑道:“也罢,反正太子妃心丧,太子与太子妃一向情义深重,想来一时也没有精力来找你的茬。” 周文昱淡淡一笑,不做他解。 罗明然心中担忧了:“说真的,你这次回京,年至十八,不知道多少王公大臣等着想将自己女儿嫁给你呢,而且选秀刚过,秀女也都没有分配呢,我可和你说好了,你若是辜负了卿儿的一片心意,我定不会轻饶了你!” 周文昱轻笑:“你怎不知道,不是她辜负我呢?” 罗明然撇嘴:“就看我那妹妹千里送你锦带就可以看出来,她并未将你忘记,而你,这三年可是一封信件都没有寄回给她,再说,当年你也就见她数面,只认真交流一次,你怎就会对她念念不忘?” 他的话里多有怀疑,不过也难怪他有此怀疑,任谁也很难相信。 周文昱望向渐渐落下的红日,晚霞映红了远处的云彩,映红了半边天,他的声音有些飘渺:“我不在京,并不能给她任何关爱与照顾,三年前离开时有御书房求赐婚一事,已经引起一些有心人的注意,若是这几年我与她再有书信往来频繁,岂不是给她招来祸事?真因为我给她带来灾祸,而我又不能在她身边保护......我不想给她带来麻烦。” 周文昱苦笑一下:“若不是前些日子她托三哥送来的锦带,我还真以为她已经将我忘记。” 罗明然耸了耸肩膀,周文昱这般出色的人,怎么可能会被人忘记,见了一年,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了!只是,对象是云卿,这就有点儿难说了,罗明然想到云卿那双即使在笑时,都有些冷清的双眸,心神有些恍惚,也有些苦涩。 若不是那日见到周文昱突然带在腰间的锦带,他调笑的问题来由,他竟不知道,周文昱同卿儿,还有这样的渊源,而自己心底,那微薄的一点儿心思,不放也只能放开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七皇子回京(二) 三日的时间转眼就过。 景仁十六年十一月二十日,罗大将军携众将士归来,内阁长老携群臣原阳城北门宣武门列队相迎。 这日万人空巷,朱雀大街竟无小贩出摊,然而人头耸动,熙熙攘攘,大家你推我挤,只为了站的更靠前些,只是两排侍卫阻拦,再怎么努力似乎也越不过去。 不只是平头百姓,临街的众酒楼包房也是客满,窗子大开,贵门子弟凭窗饮酒,时不时的勾头向城门方向看去,年轻的男子神色间无不带着迫不及待。尤其另人大饱眼福的是能从中见到几抹窈窕身姿。 人多则口杂,人群的议论声也就更加嘈杂无章,然而也有许多道出了真实讯息。 “听说此次若不是七皇子手擒西胡公主,此战想来还不会这么快的结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这次西北之战,七皇子和罗少将军可谓战功赫赫,勇猛无双,尤其是最后一战,更是七皇子设计出诱敌之策,生擒了西胡公主,才迫使西胡王退兵的。” “也是罗大将军有意锻炼两位少年将军,许多大小战役都有意交给了两位少将军,不过李将军、闫将军也是勇猛无敌,尤其是顾将军,当真也是有勇有谋,小巫山之计更是让西胡军马失前蹄,栽了好大的跟头!” “不过最厉害的还是罗大将军,能够如此迅速的将西胡敌军打退,离不开罗大将军的调配,罗大将军提携后辈,刚正不阿。” 战事已经结束一月有余,前线诸多战事早已传回来,经典战役也不成秘密,百姓多有传颂,而七皇子同西胡公主之事更被传为美谈。 “听说这次西北之战,西胡王是明知必败而行险招,故意与我大夏为敌的。”自有智者隐于民间。 民间议论不做他说。 朝廷礼仪繁琐,众将士在城外受了褒奖,五千将兵城外十里驻扎,只罗大将军同众几位将军并三百铁骑进京面圣,将军一个个红缨高冠,盔甲森森,精气十足。 而在这一片冰冷盔甲将士中间,却有一架车骑,四匹高头大马拉着,车骑只一透风凉棚,粉红的纱帐迎风飘扬,一名女子身着火红骑装,白色锦毛披风,头戴绒毛珠冠,一头辫子垂落在身前身后,俏皮可爱,只是白纱遮面看不清真容,唯有一双眼睛灵活转动。车骑两侧也跟了一队胡人侍从。 云卿今日很郁闷,非常郁闷,她小日子已经过去,自是痛的死去活来,虽然是刚刚过去,如今刚去,外边天气也凉。 这日是胜军凯旋归期,还有西胡和亲队伍。听说会非常热闹,前世就没有经历此种盛况,因此云卿也想去看。 然而她却被高嬷嬷严令“禁足”了,若是只有依兰她们,云卿还能铁腕压下,可是高嬷嬷年龄大了,又是真心对自己好的,云卿不忍让她担心。她本想偷偷溜出去,却也被抓了现行,只能唉声叹气的坐在屋子里,抱着手炉盯着窗棂发呆。 依兰看她委屈的小模样,只是偷着乐,全然装作没看见。 云卿故作不知,静下心来,叹了口气,知道他会没事儿,可是总想亲眼看看,不过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去了,也只是让自己心思忧虑而已,如今这样,也好。 云卿将白绒抱进怀里,看依兰虽然若无其事,但明显也是蠢蠢欲动,她撇撇嘴,吩咐道:“去吧,去凑热闹去吧,只是切记,勿要靠的太近,在远处一观就好,万事小心。” 依兰并没有注意到她话里莫名的意味,她欢欢喜喜的应了一声,蹦蹦跳跳的就跑了出去。 直到傍晚时分依兰才回来,她手舞足蹈的给云卿描绘了一幅声势浩大的画面。 只是,依兰一副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说道:“姑娘你不知道,没想到刺客这么大胆,百官相迎,万民朝贺的日子也敢动手,就在游街的途中!七皇子真是厉害,手起刀落,和几位将军一起,当场就诛杀了二十多个刺客,为此,还死了好些看热闹的百姓!” 云卿瞟了她一眼,见她衣角溅了几滴血迹,眉头一皱,瞪了她一眼,知道她肯定没听自己的吩咐离得远些,不过好在她也没有受伤,但是惊吓应该是少不了的,希望多次的教训能教会她怎么处事。 依兰有些莫名其妙,虽然心虚,可是,想来姑娘是不会知道的。 不过知道七皇子确实无事,也就更加心安了。 皇帝论功行赏,封七皇子周文昱为璃亲王,赐亲王府,良田百顷,黄金千两。按照军绩,各将军论功行赏,均有升阶,更有犒赏三军之奖励。值得一提的是罗明然,也封了西武将军,封四品副护军参领,任职京都护卫军。 而西胡公主则在拜见过皇帝与后宫诸位妃子后,暂住京城驿馆,由礼部安排人员来接待。 开府之庆自然热闹非凡,只是云卿没有这个机会去赶热闹,晋国公谢廷中娶继室,娶得还是五品的大理寺少卿蔡弘的女儿蔡荃,若在平常时日也会引起一番热议,蔡荃是谁?不尊父亲,不礼继母,为人骄狂!今日,这个一向不礼继母的蔡家大姑娘也要做人填房,为人继母,当真是有趣! 只可惜今年十一月份事情太多,件件都是大事儿,谁能管他一个袭爵已满的即将过气的国公府娶填房? 不过话说回来,即使没有此事,云卿也不想赶这个热闹,估计开府之庆上,莺莺燕燕,定是满堂脂粉。她才不要去看那场景。 “依兰,我的白绒饿了,去看看有什么吃食没!”云卿抱着白绒懒懒的靠在软榻上,白绒毛茸茸的耳朵立了起来,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看这云卿,似乎听懂了她的话,云卿心中一软,抱着她揉了揉,惹得她一阵娇笑,而白绒则是嗷呜的叫了叫。 依兰看了一眼没精打采,和白绒逗着玩的云卿,扁扁嘴,说道:“姑娘,也就你是你心大,今日新夫人进府,外边可是热闹的很,这国公府啊,又要热闹喽!”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谢家新妇 良辰美景,洞房花烛,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第二日,阳光洒落在霜露上,雪白的霜露每有一丝化开的样子,冬日悄然来近,傲立枝头的菊花也没了秋日的绚烂,低垂着脑袋,有了败谢之姿。 云卿在老夫人处见到了新妇敬茶。蔡荃一身红衣,珠玉满头,面若桃花。 炉子里的炭火已经燃上,上好的银丝碳没有一点烟火气息,整个花厅暖洋洋的,花坊的鲜花一早就送来,插在临窗的白玉花瓶里,整个花厅温暖如春。 老夫人见新媳妇规矩,脸上也是满含笑意:“听闻你在家也是掌过家的,这我也便不用担心了,国公府前年分了家,如今国公府里人也不算多,我年岁大了,也就不操这份心了,董姨娘之前跟着我管了一段儿时间,你让她帮衬着,把这个家管好就好。” 老夫人捻着手中佛珠,混元的珠子在手指间慢慢滚动。 蔡荃没想到刚来就能接手国公府的掌家权,她虽然在家一向强势,此时也不免有些嘀咕。听完老夫人的话,心中一惊,抬起头来看向老夫人,见她面色慈祥,有安抚之色,心中才算宽定,继而又有些惶恐地道:“老夫人,媳妇儿刚进府,什么事都不懂,是不是晚些时候?” 老夫人笑的一团和气,眼中审视的目光只是一闪而过,便是点着头安慰道:“无妨,让董姨娘慢慢和你交接,顺便帮衬着你,董姨娘性子柔弱,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 老夫人并没有从蔡荃的面上看出作假之色,新媳妇是真的觉得意外惶恐的,外界传言果然不可信,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又是世家女子,再骄纵又能骄纵到哪里呢?没有亲母的蔡府,面对继母的刁难,总会有应接不暇的时候,即使再会保护自己,也终究在一次次矛盾中失了老夫人笑笑,暗自满意。 虽然谢廷中填房之选是云卿从中做了工作的,可是并不是说云卿就真的就是觉得和蔡荃志趣相投了,她,只是希望晋国公府,还能有个太平。 蔡荃给老夫人敬过茶,又受了董姨娘的敬茶,几人便一一坐下,陪着老夫人说话。 “祖母,我们府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现在可好了!以后卿儿又多了玩伴儿”云卿笑眯眯的挽上老夫人的胳膊。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被她天真的话逗着笑了一阵儿,又板着脸说:“可不能这么没规矩,虽然你们之前相识,可是这以后就是你的嫡母了!” 云卿嘟嘟嘴,有些扭捏的拉着老夫人的袖子:“这么年轻的嫡母,卿儿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蔡荃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云卿,其实,她此次嫁入谢府最为担心的不是别人,正是这谢家三姑娘,民间议论虽然多为流言,她也都听在了耳里。 是的,云卿如今的处境和自己当年一样,亲母早丧,继母进门......当年虽然继母也是百般讨好,然而,年幼的自己非但没有领情,反而处处作对,以致最后自己坏了名声!而事实也证明自己的猜测是没有错的,那个所谓的因为自己事事受到委屈的继母,确实保藏祸心。 蔡荃不禁有些紧张的握紧拳头,她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云卿,面上带着有些生涩讨好的笑容:“卿,卿儿,珍贵的珠宝首饰想来你也不缺,我这里有墨玉坊宁师傅亲手雕刻的一个印章,送给你玩赏。” “真的么?”云卿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蔡荃身边的丫头将手里一只红色的小锦盒递给一边的依兰,依兰接过又递给云卿。 云卿接过锦盒,轻轻打开,只见一支白玉模样的小小印章平放其中,云卿将它拿在手中,印章的顶部刻着一圈墨梅花枝图案,下面是一排排竖着的小子,刻的是《普世经》越女下凡尘的一段儿。翻过来看印章底部,只见用梅花小篆刻着“谢三姑娘”四个字。 云卿嘴角噙笑,轻声说道:“我很喜欢呢!” 她是真的喜欢,看来,这个新嫡母,进府之前,下了一番苦工呢!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蔡荃含笑低头,略显拘谨。 她心中也有许多感动,低下头,有些羞涩,也有些伤感,她虽然已经过了二十生辰,是大姑娘了,经历的事情也是颇多了,但到底刚为人妇,在陌生的环境多少也有些不安。没想到,在这个陌生的家庭,竟然感受到了许久没有体会过的温情与善意。 老夫人看她这个样子,想到关于她的诸多传言,心中了然,一边拍着云卿的手,一边说道:“荃儿不用拘谨,这丫头虽然看着安静,其实也是个调皮的,你们处处就好了。” “是。”蔡荃恭谨的说道,然后又看向一边奉完茶就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董姨娘:“我也给妹妹准备了礼物,已经让丫头送去了妹妹的院子,希望妹妹能够喜欢。” 董姨娘慌忙起身,行礼道谢。 正在说着欢喜的话,有丫头来报:“老夫人,刚五公子身边伺候的人来报,五公子昨日夜里受了凉,如今正在发热。” 老夫人平淡的问:“请大夫了么?” 丫头道:“请了。” 老夫人点点头:“知道了,下去吧。” 说完,老夫人又看看屋子里的众人,说道:“好了,你们也都散了吧,礼佛的时间到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蔡荃等人起身说道。 云卿也起了身:“那孙儿也下去了,孙儿去看看五弟弟的病情去。” 老夫人点点头。 出了福圆堂,云卿冲蔡荃和董姨娘打了招呼就要往谢瑞玮的小院子走去。 还没转身,就被蔡荃喊住,只见她犹豫了下,说:“卿儿,我和你一起去吧。” 云卿疑惑的问:“您不是还要和董姨娘去接见几位管事的么?” 蔡荃看了一眼董姨娘:“还是午后吧,劳烦妹妹通知管事的将手头的事情整理好,下午到我院里去。” 说罢,有看向云卿:“卿儿不介意和我结伴吧?”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心照不宣 “卿儿不介意和我结伴吧?” 董姨娘看看两人,没有多说,点点头,福了福,离开此地。 云卿看着眼前殷切地看着自己的女子,她笑靥如花,和在老夫人房里判若两人,没有拘谨,也没有那份小心,她从容而又平和。 云卿明媚的眸子也清亮了几分,点点头。 等蔡荃走到自己身侧才转身,两人并肩而行。 “没想到集市一别,再见面我们我竟然成了你的嫡母,世事无常,我本以为,我们也能成为朋友的。”蔡荃浅笑道。 云卿莞尔,眼里有追忆之色:“那日你怒斥恶奴,救助孤女的场景,当真让人拍案叫好。” 蔡荃看了看曲径幽幽的小路,笑说:“想来老夫人也是听了那日的情形,才向蔡府提亲的。” 蔡荃说的随意,似看闲庭花落。 园子里的也就松柏和长青树还绿着,花园里花匠忙忙碌碌,要将秋日的花卉搬回花坊将养,并将耐寒的花树摆上,同时也为花草树木绑上御寒的干草。 云卿已经明白,这个聪明异常的新任国公夫人,已经猜到了她的姻缘由来,她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事到如今,再说那些于己于彼,都是无意的,她所通透的事情,也只能藏着心间,两人心照不宣而已。 “这样不好么?谢家虽然没有爵位可袭了,但是也算高门,内院虽然不免也有肮脏之事,但是现在也太平了,董氏也是个可怜的女子,即使已经安于命运,终归未失本性,日子,总会一天天好起来的。”云卿感叹道:“父亲,还是不错的。于你而说,也算是好的归宿了吧!” 蔡荃从容的脸上也不免染上一抹红润,被一个未及笄的女孩提起男女之事,她不免觉得难为情,更何况这个女孩,还是自己丈夫的嫡女。也算,是自己的孩子。 等蔡荃定了心神,她才又道:“世事无常,但是我也希望真能如你所说。” 云卿笑道:“这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而你我,都希望这个家是个家。” 蔡荃一愣,虽然知道云卿聪明,可是她也没想到云卿小小年纪能说出如此通透的话来,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她的,不过还好,两人终究没有任何利益上的冲突,甚至如她所言,两人还有共同的目标。她确实是个聪明人,许多话点到为止即可。 谢瑞伟现在一直和奶嬷嬷邹氏住在白末居,红菱跟着柳姨娘去了家庵,白末居除了邹嬷嬷还有大丫头红菊和几个粗使丫头照顾着。 云卿二人到的时候,大夫也刚刚过来,蔡荃看了一眼小床上躺着的小小人儿,他整个人小小的,肥嘟嘟的小手握成拳紧紧的地抓住被子,睡梦中也不安稳,只是脸蛋儿红扑扑的,小嘴嘟着,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蔡荃心中柔软,问大夫道:“大夫,孩子可有大碍?” 大夫收了棉垫儿,摸着胡子,笑呵呵的说:“放宽心好啦,只是受了一点儿风而已,也不用吃药,到底年岁小,药吃多了伤身,熬几碗红糖姜水,捂着被子,发几身汗就好了。” 大夫将谢瑞玮的小手放进被子里,起身又道:“只是,夜里要有人时时守在身边,小孩子睡觉不老实,生着病,发热时难免难受燥热,容易踢被子,一定要注意。” 蔡荃慌忙说道:“谢谢大夫提醒。” 话落,又看了一眼身边的绣荷,绣荷连忙笑嘻嘻的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塞入大夫的手中,她一面帮大夫提起药箱一面说道:“辛苦大夫走这一趟了,婢女送您出去。” 这边,蔡荃扭过头,正看到云卿神色清冷的站在小床边上,看着熟睡的孩子,眼里也没有一丝波动,蔡荃心中明了,早在嫁过来之前她就对谢府之事多方查探了,多年的宅院生活让她不敢轻易去相信眼睛见到的,耳朵听到的。 如今,她亲眼见到这个谢府的胜利者站在了失败者的孩子面前,这样漠然地看着失败者,在她的眼里,蔡荃看不到喜怒,看不到任何起伏。 蔡荃慢慢走近床边,轻声说道:“他很可爱,对吧?” 云卿扭头凝目看着她:“是很可爱。” 蔡荃一时间又找不出话来了,这个三姑娘,并不像老夫人口里说的,表面安静,其实很调皮,而是,她是真真切切的安静,而那些许调皮,才是表面的事情吧。 蔡荃正在出神,云卿的声音突然传来:“还有一件麻烦事儿可能要麻烦你了。” 蔡荃迷茫:“麻烦事儿?” 云卿莞尔:“母亲在的时候,哥哥一直出门在外,而我年岁尚小,诸多走动都被放置了,如今,大哥也回来了,想是可以安定了,大哥的婚事,就劳烦你多多上心了。” 说着,云卿还冲蔡荃眨眨眼,确实俏皮至极。 蔡荃愕然。 等回过神儿,云卿已经率先出了门,离开了。 “远慧,你说,这个三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儿呢?我怎么感觉,一点儿都摸不透她的心思呢?” 蔡荃看着房门的方向,皱起了眉头。 远慧笑了笑,扶上蔡荃的胳膊劝道:“姑......不,是夫人!” 蔡荃瞪她一眼。 远慧掩嘴笑了笑,又道:“夫人,你不用多想,我看这三姑娘虽然心思重,可是依奴婢看,她对夫人并无坏心,而且,我们之前不是已经查过了么?这三姑娘虽然将谢家后院几个女的都收拾了,但是她却从未插手过谢家内务,可见,三姑娘志不在此。姑娘只要安安心心的做好国公夫人就好了!” 远慧嘴里说着快慰话,心里也在默默许愿,她尤记得当年晋国公夫人突然离世,也是引出了许多议论的,看国公府今日情形,想来,当日隐情颇多,但愿一切都已尘埃落地了! 蔡荃会心一笑,也是,任她手腕再厉害,既然自己的婚事有她的因由,想来,她们做不成朋友,也不会成为敌人的! 看向小床上的男孩,伸手,温柔的抚摸上他的脸颊:“但愿如此。” 云卿刚到青苑,便见到绿萝竟然也在,她奇怪的问:“绿萝,怎么我们刚从祖母那出来,你就过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劝说 绿萝笑着说:“姑娘,是好事儿,明日晚上皇帝陛下在太仁殿设庆功宴,彤贵妃娘娘特意派人来传信儿,说姑娘守丧之期将满,不必特意避讳,娘娘还特意向皇帝陛下求了恩典,要姑娘也一定到场。” 云卿听了愣在原地,彤贵妃竟然为了自己向皇帝求了此种恩典,倒是奇怪,不过云卿也没有其他表示,想了会儿,云卿笑了,她想到的是她有些日子没见着凌芯了,想是彤贵妃担心凌芯宴上无聊,邀自己与她为伴吧,云卿苦笑。 “姑娘不知,这份恩典可是独一份儿的!” 绿萝特意提醒一句,皇家宫宴,国公府自然名列其中,但是,这般单独点名邀请的例子,并不多。 云卿面带喜色,点点头:“恩,和祖母说一声,我定会好好准备的。” 绿萝见云卿已经明白,说了几句吉祥话,便也不再多留,施礼离开了。 绿萝刚刚转身离开,云卿的面色就沉了下来,她捏着请帖坐在桌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叩在帖子上,神色不定,依兰看着好奇,上前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只是,该准备的也要准备了。”云卿看了一眼依兰,轻声说道,依兰眨眨眼,不明所以。 云卿嫣然。 “嗷呜!”毛绒慵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卿回身,只见小毛绒踩着傲娇的小步子,长长的尾巴立起,长长的绒毛随着尾巴的摇动扫来扫去,如同一只白色的松鼠,它歪着脑袋,正盯着软榻上的线球小心地瞧着。 突然,白绒就一个纵身扑了过去,只是力度没掌握好,扑的有点儿远,脑袋一下子撞到了软榻的红木扶手上,然后就整个身子所在了角落里,大眼睛乌溜溜的瞪着线球,好像刚刚是线球伤到了它一样。 云卿忍不住格格一笑,心情也一下放开了,带着依兰去了书房练字。 第二日一早,云卿去老夫人房里请安时,谢云语竟然也在,只是今日的谢云语很安静,完全没有了前几日的歇斯底里,听下边丫头们说,碎雨轩只要能碎的东西,差不多都碎了。 更意外的是谢瑞玮竟然也来了。 云卿和老夫人见了礼,又对蔡荃微微福了福,方在蔡荃的对面坐下,她看了一眼靠着蔡荃的腿立在一侧的谢瑞玮,眸子的眼色深了几分。 今日老夫人似乎心情很好,人也精神了很多,她在众人身上看了一圈,满意的点点头:“今年我们国公府里发生了事情不少,我大夏也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不过总归,今年也是要过去了,明日宫廷夜宴,哎!” 老夫人叹了口气,她身体不好,又是整日吃斋念佛的,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国公府了,即使在府里,也多是在自己院子里走走,顶多是到花园的小湖边散散步,但是,她没出去,并不代表她对外边的事情一无所知,国公府刚刚从罗绮嫣去世、谢云语各种流言蜚语的风波中走出来,前些日子,谢云语又被退亲! 想起谢云语的事情,老夫人就是一阵头疼,可是,看到日渐消瘦的这个孙女,老夫人也只能叹一口气。还好柳氏买凶截杀三丫头的事情没有传出去,不然,还不知道又要引起多大的风波呢,到那时,估计国公府的人是真没脸出现在人们面前了。 看老夫人叹气,谢云语抿了抿唇,起身,微低着头说道:“祖母,语儿自知给府里丢脸了,明日夜宴,语儿就不去参加夜宴了。” 说着,还咳嗽了两声,才又道:“正好语儿这两日身子也见了风,不宜去人多的地方。” 谢云语能说出这样的话,倒是让老夫人意外,看来,吃了这么多的教训,终于也是长大了,懂事了! 老夫人感叹道:“你能这么想,也算是经了事长了智,于你也算因祸得福。” 云卿很想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热闹,可惜,老夫人面前,她是乖巧贴心的,更何况,这样的机会,谢云语怎么可能放过?语气让她一会儿可怜卖乖的表演,不如自己得体大方一些,所以,她只能开口。 只见她噙上甜甜的笑容:“祖母,二姐姐这话可就说错了!” 老夫人皱眉,道:“哦?怎么说?” 谢云语委屈的红了眼,假意拿帕子擦擦眼睛,透过帕子偷眼看着云卿,道:“三妹妹,姐姐都说不去赴宴了,莫非妹妹还不满意?” 老夫人变了脸色,若卿儿真有如此想法,那就真是被宠惯坏了,不禁也沉下了脸,看着云卿。 蔡荃见此,心中也有疑惑,有看向云卿,见她面色坦然,就只她并非无故说此话,她眼睛一转,脸上就带了笑:“卿儿这话说得奇怪,语儿的话得体大方,怎么就错了?快说说,快说说!” 云卿看了一眼蔡荃,莞尔一笑,又看向老夫人说道:“祖母,此次退亲,不论因由如何,都是江家先提的,而且,除了当时在场的几人,并无他人知道其中因由,在外人看来,江家此种行为就是无信无义之举,二姐姐可是受害之人!” 老夫人一愣,对啊,无信无义的,可是江家! 老夫人笑哈哈的说道:“对对对!卿儿说的对!” 云卿见老夫人笑了,也开心的道:“所以嘛祖母,二姐姐不但要去,还得风风光光,打扮的漂漂亮亮,开开心心的出场!” 老夫人看了一眼谢云语,见她虽然面容憔悴了些,可确确实实也是个美人儿,便笑着安慰道: “语儿啊,你本就是个不输于她人的孩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你母亲也是请了最好的老师来教导你和卿儿的,一直拿你当嫡女养着,只是你母亲逝后,柳姨娘虽然是你亲母,到底是个被当庶女养大的,不懂的教导你,这几年又发生了太多的事儿,哎,过去的事儿也不说了,今次宫廷夜宴,你好好表现,定要拿出最好的状态来告诉所有人,我谢家的女儿,没有一个是差了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玫瑰并蒂 谢云语急了,虽然她也想去宫廷夜宴,可是此时的情景,和自己预设的大相径庭,又是拜云卿所请的,她自然万分不乐意,便急急开口:“可是祖母......” 老夫人板着脸警告似的“嗯”了一声。 见谢云语住了口,老夫人才暖了脸色,说:“语儿不用多虑,卿儿说的是理,也是实情,你可不要再耍小性子了!卿儿也是为你好,明日你大大方方的出现,就是对流言的重重打击,你可要做好准备!” 谢云语只得点头,道:“语儿知道了,谢谢三妹妹提醒,明日姐姐定不会让祖母失望,也不会让妹妹心思白费的。”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谢云语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老夫人听她同意了,便哈哈笑着,也没注意她后边的话的语气,笑过之后,老夫人对绿萝吩咐了一声,等绿萝下去,老夫人才回头对她们说道:“前些日子新棉上来,川西的蜀锦也采购回来了,我早吩咐人去裁制了几件冬衣,明日,你们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 “祖母,蜀锦都到了,您藏得也真严实,竟也没告诉卿儿!”云卿娇嗔道。 “怎么,你还怕祖母私藏了?你这个死丫头!”老夫人笑骂着说,但声音里却没一点儿怒气。 云卿自然不怕,反而还走过去,拉住老夫人的手,撒娇道:“祖母可是给卿儿制了最好看的?” 老夫人拍着她的手,笑弯了腰。 只是片刻,绿萝带着三个丫头进了屋子,只见三个丫头手中各托托盘走了进来。 绿萝等人行礼之后,绿萝将托盘上盖着的巾布揭开,笑着对云卿说:“姑娘,老夫人刚得了布匹,就吩咐绣房做了冬衣出来,老夫人可是事事想着姑娘们呢!” 云卿甜甜地笑着,偎依在老夫人身边,说:“祖母最好了。” 老夫人笑道:“好了,快去看看,喜欢哪件?” 老夫人看眼坐在一边含笑看着的蔡荃,问绿萝:“可将大夫人的衣服也拿来了?” 绿萝屈膝道:“拿来了!” 老夫人点头,对蔡荃道:“嫁娶的时候得了你的尺寸,做冬衣的时候,也给你做了一身,快去看看喜欢不。” 蔡荃连忙起身推辞道:“劳老夫人惦记了,媳妇儿进门时做了几身冬衣了,姑娘们正是该好好打扮的时候,这般给媳妇儿,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布料!” 老夫人摇头:“你啊,还是客气,不过不急,慢慢来,你记得,这,就是你的家,你是晋国公夫人,你的体面,就是我国公府的体面!” 蔡荃心里一咯噔,知道自己过于谦虚了,遂大方的一端身子,微微点头,笑道:“是,媳妇儿谨记老夫人教诲!” 老夫人高兴:“对对!就是这样的!快,去看看!” 蔡荃点点头,和云卿二人一起走到婢女面前,云卿手抚锦衣,光滑的布料在指尖滑过,精美的刺绣在袖口裙摆,只是叠着,就能看出衣服的华美。 蔡荃的那套自然是单独放置,已婚女子和未婚女子的衣服是有根本的区别的。 给云卿二人的衣服有两套,一套是天青色锦底白梅印花百褶裙,另一件是水红色双鸾云丝纹线裙。 云卿在水红色衣裙的托盘出流连几番,纤纤手指恋恋不舍的停留在衣服上。 蔡荃在近处,将云卿的神色看得清楚,她虽然举止如此,可是眼底却无一丝喜爱之意。 因为是背对着老夫人,老夫人只以为她是喜欢了水红色衣裙,暗暗点头,不错,终于也开始喜欢艳丽颜色的了,看来终于是真正从过去的伤痛中走了出来!身为嫡女,怎能时时都是低调的? 老夫人开口:“卿儿啊,喜欢不?” 云卿回身,两手揪着手中的帕子,抿着嘴,偷看了一眼老夫人,便迅速低下头去,小声说道:“祖母,这件还是给二姐姐吧,她一向喜欢红色,而卿儿,虽然得了恩旨,但到底还有两个月才出丧期,卿儿,还是穿青色的那件儿吧。” 说着,云卿还恋恋不舍的又忘了一眼水红色衣裙,将青色的抱在了怀里。 期间,云卿的余光看到谢云语刚刚紧张地揪紧裙摆的双手渐渐松开,绷紧的脸色,也舒缓开来。 她连忙起身,不安的道:“姐姐怎能抢妹妹的风头,还是妹妹......” 云卿摇头,开口打断她的话:“二姐姐不用推辞了,卿儿,不喜欢红色。” 谢云语迟疑了下,微微一笑:“那......好吧。” 老夫人冲云卿招招手:“来,卿儿过来。” 云卿走过去,冲老夫人甜甜一笑,低下头,眼睛看着怀里的衣服,笑容里明显带着点儿失落。 这点儿失落,她就是给老夫人看得,老夫人自然也就看到了,她笑着将云卿手里的衣服接过去,递给一边伺候的丫头,拍拍云卿的手,又对绿萝道:“去将库房的镂金玫瑰晶并蒂海棠胸针拿来。” 正在因为得了喜欢衣物的暗自欢喜的谢云语听了老夫人的话,脸色一变,黑了下来,她知道自己控制不住表情,连忙低下了头,刚送开的拳头,又握紧了。 “祖母?”云卿惊道。 老夫人点点头,大方的说道:“给你的!” 云卿欢喜的蹦了起来:“多谢祖母,祖母果然最疼卿儿!” “嗯!知道就好!”老夫人欣慰。 老夫人又看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站在一边的谢瑞玮,叹了口气,对蔡荃说道:“罢了,小孩子没个母亲在身边,确实不好,这么活泼的孩子,还没几个月,都变得这么胆小了,就应了你的请求,先放你身边养着吧。” 云卿眼眸一转,就知道了自己没来之前,蔡荃竟向老夫人提了请求,要将谢瑞玮放在身边将养,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她这么年轻,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自己的孩子,若不是在乎子嗣问题,那她此举?莫非,她是真心疼这孩子? 云卿低下眼帘,将百般心思都掩藏下去。 蔡荃喜道:“是,母亲。” 蔡荃蹲在谢瑞玮面前,小声哄道:“玮儿,快说谢谢祖母。” 谢瑞玮小小的人也似模似样的跪在地上,端端正正的磕了个头,磕磕绊绊地说道:“玮儿,谢,谢谢,祖母。” 老夫人脸上笑意更深,连忙对左右说道:“快扶五公子起来,这孩子也可怜,本来多懂事儿的孩子,柳氏也是迷障了,希望她能在家庵真心忏悔。” 蔡荃将谢瑞玮扶起来,低头不接老夫人的话。 等绿萝将给云卿的胸花拿来,老夫人便开口赶人:“你们都回去准备吧,我也乏了,虽说是夜宴,贵妃娘娘白日也会在后宫设游园会,明日一早就得进宫呢。” “是!”众人应着退了下去。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花簪 “嘻嘻!” 一路走来依兰都是笑嘻嘻的,一点儿都不知道低调。 云卿也没拘着她,由着她乐。 到了青苑,正在晒太阳的白绒第一时间现了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看云卿,认到人后,“嗷呜”一声,就欢喜地跳了过来,云卿吓了一跳,这小白绒,总是没个轻重的! 云卿生怕它又摔着自己,慌忙伸手接在怀里。 口中笑骂道:“你这小猫仔,总是磕磕绊绊的,把自己伤着,再呜呜地装可怜叫唤!” 白绒在云卿怀里拱了拱,“嗷呜”叫着,表达自己对云卿话里的不满。 云卿一路走着,见没有看到汀悠,便问路过的小丫头:“汀悠呢?还没回来?” 小丫头福着礼答:“没有,一直都没见到。” 云卿点点头,小丫头肃手站在一边,云卿和依兰二人便一路进了花厅。 汀凡早就见到云卿,便先去茶房沏了壶茶,这时汀凡正好进来奉茶,见依兰喜滋滋地站在一边翻看新衣,便取笑道:“哟,依兰,姑娘赏你新衣了?” 依兰觑了她一眼,啐了她一口,笑道:“这呀,是姑娘明日参加宫宴的服饰。” 汀凡看了一眼,又看向云卿,不解的道:“姑娘,我听福圆堂的姐姐说了,有一件水红色的衣裙,甚是华美,不会又被二姑娘抢去了吧?” 说着,汀凡又冷笑了一声:“二姑娘也真不害臊,出了这么多的丑事,莫不是明日还想去参加宫宴?哼,她还敢这么招摇过市,真不枉她天天抹那么厚的脂粉。” 这时暗骂谢云语脸皮厚呢! “噗!”依兰笑出声来:“就属你嘴毒!” 汀凡听了,非但没气,反而得意的昂起了小脑袋。 云卿摇摇头,不去理这对儿活宝。 依兰扯扯汀凡的袖子,神秘的说:“给你看个好东西!” 汀凡一怔,看依兰挤眉弄眼的,觉得好笑的同时,也好奇起来:“什么东西?看你宝贝的。” 依兰将一个玫金色绣花盒子拿出来,小小的盒子分外精致,就连链扣都是镶金的。 汀凡眼睛一亮,就要去抢,依兰慌忙说道:“嘘,小心点儿,别碰坏了,这可是好东西!” 汀凡看她那样,也不敢再抢,她很少见依兰这般稀罕什么,便也肃了神色,勾着头,等依兰自己打开。 依兰小心的将盒子打开,只见镂金玫瑰晶并蒂海棠胸花光华四溢的躺在黑色里子上,其中,火红的玫瑰晶雕成两朵海棠花样,每一个花瓣晶莹剔透,栩栩如生,又有翠玉作一叶探出花来,两颗花生的的夜明珠垂在下面做装饰。 两个小丫头眼睛都直了,竟不敢拿手去触碰,生怕压弯了这娇嫩的花瓣。 她们互相看看,惊叹不已。 依兰扭头看像云卿,不禁感叹:“姑娘,老夫人这次手笔真大,这么好的东西都舍得拿出来,我之前只听名字觉得是个好的,没想到,竟然如此,如此......” 小丫头口拙,竟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汀凡在旁接口道:“惊世骇俗!” 云卿哈哈而笑,这汀凡,和依兰在一起,真是绝了! 笑过之后,云卿突然想到一事,她启声道:“依兰,去将上次我制好的香拿来,另取一好看的罐子来。” 依兰应声就跑了出去。 云卿扫了一眼盒子,暗暗点头,老夫人,是想她趁此次夜宴,一鸣惊人么? 她心中好笑,目光移向了被忽视的锦衣上,这件衣服,其实并不像大家想的那样寒酸,不然,老夫人也不会拿出来给她们作赴宴的衣饰的。 片刻之后,汀悠的声音传来:“姑娘!” 云卿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衣物,又冲汀凡使了眼色,汀凡知道姑娘有话要和汀悠商量,懂事儿的抱着衣物退了出去。 等汀凡脚步声走远,云卿才开口道:“先说说前些日子让审石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汀悠从腰间取出一个叠好的纸条递给云卿:“姑娘,这是审大哥让我交给您的!” 云卿接过纸条,细细浏览了一遍儿纸条上的内容,看过之后,她笑了,满意的点点头,抬头之际见汀悠手里还拿着个盒子,疑惑道:“那是什么?” 汀悠忙道:“我回来的时候,门房交给我的,说是有人送来指明送给姑娘的,奴婢问他是谁送的,他只道不知,也没见拜帖,来人放下就离开了,离开前只说姑娘看了就明白了。” 说着,汀悠便将盒子放在云卿手边的桌子上。 云卿看着眼前的盒子,蓝底锦盒浮绣着白色的梨花,分外清雅,她手轻轻抚上,没有立即打开,而是冲汀悠摆摆手也让她下去了。 云卿将盒子拿在手里磨沙许久,方才打开,盒子里静静的躺着一支金芯玉海棠翠玉簪! 云卿面上不见颜色,只是低着头默默的看了一会儿,从簪子下面抽出一张花笺,天青色花笺纸页上印着眉悦兰的水纹印花,上书: “思卿不见长沙瀑,念卿往来倾杯箸。” 云卿脸上一红,冲着空气轻啐一口,脸现羞恼之色,但是,手中的花笺却被她小心抓在手中,小心翼翼地样子,似是生怕折了花笺的边角,她将花笺同簪子一起抱进怀里,久久不能回神。 依兰寻了香回来,抬脚就要进门,一只脚踏进屋内,抬头就瞧见云卿呆呆的坐在榻上,自己这么重的脚步声都没将她惊醒,便疑惑地细细瞧去,只见云卿似喜非喜,似嗔非嗔,面红似桃花。 依兰眨眨大眼睛,将踏入房中的一只脚又收了回去。 她往外看了一圈,见汀凡正在檐下指着小丫头打扫庭院,便往她那里走了几步,嘘嘘着出声响。 汀凡正嘴巴里巴巴巴的和小丫头说着话,倒不是训斥,只是她一向嘴碎,小丫头也是知道她的性子,所以笑嘻嘻的和她说说闹闹的。 听到动静,汀凡回头,见依兰鬼鬼祟祟的躲在花厅门外冲自己使眼色,虽然觉得好笑,可是汀凡还是拍了拍小丫头,示意自己走开一下,便冲着依兰走了过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晨起妆扮 汀凡正要开口发问,就见依兰竖起食指“嘘”了一声,汀凡眼珠子机灵的转转,往花厅方向是个眼色。 依兰点点头,问:“刚发生什么事儿了?姑娘怎么这幅样子?” 依兰又冲院子里看了一圈:“汀悠回来了么?” “姑娘哪幅样子了?”汀凡说着,就要勾头去看。 依兰慌忙将她拉回来,瞪了她一眼:“看你毛毛躁躁的。” 汀凡撇嘴,这话从依兰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是怪的! 依兰问:“是不是汀悠回来了?你知道她和姑娘说了什么吗?” 汀凡斜过眼去看院子里的风光,故意不答。 依兰嘟着嘴,逼近汀凡,不知不觉间,声音竟然提高了三分,道:“你说不说?” 汀凡哼哼两声,还是没有说话。 屋子里的云卿却已经回过神,刚回过神儿就听到了依兰的娇嗔之声,她哑然失笑,提声说道:“依兰,香拿来了么?” 依兰闻声一惊,吐吐舌头,又冲汀凡瞪了一眼,便不再理她,腾腾腾地跑进屋子里,边跑还边说道:“姑娘,香早就拿来了,奴婢看您一个人发呆,就没立刻打扰您。” 云卿莞尔,由着她卖乖。 她将手中的发簪放进盒子里,摆正。并将盒子往里面放了放,方才冲依兰招手,让她将自己研制的香料放过来。 依兰自然看到云卿刚刚的动作,好奇道:“姑娘,这是哪来的簪子,真漂亮,上面那花也是海棠吧?” 云卿红了脸,小声道:“明日可以用上的发簪,来,把香拿来。” 这一日,云卿素手弹琴,沐浴熏香,又自娱一舞,大字一张,佛前诵读一卷《观音经》,闭目禅坐一刻,便入榻安眠。 第二日天刚泛青,青苑就已经热闹起来,依兰早早到花房取来最好的玫瑰花瓣,又取来牛乳一壶,早早的看着丫头烧好一桶洗澡水,她服侍着云卿沐浴,又将云卿收藏的荷云露放在小炉子上蒸煮,荷云露的香味染上她的发丝、衣襟。 今日的发髻是汀悠梳的,她得了玉兰的真传,巧手翻转,一个漂亮的飞仙髻,飞仙髻虽然好看,但调皮可爱之味儿甚浓,和云卿的清冷气质有些不入,所以平日很少给她梳这个发髻。 可是玉兰之前心思奇巧,将发髻斜梳,一朵鲜花缀在发髻侧畔,将她温婉娴静之态尽数展现。 飞仙发髻梳好,云卿看了一眼妆台,视线落在昨日收到的蓝色锦盒上,将金芯玉海棠翠玉簪取代了往日鲜花的位置。 如此,不但没有失去往日的鲜活,甚至更显尊贵大气,妆定之后,又换上天青色锦底白梅印花百褶裙,上披青色对襟小袄,柔软的雪狐皮毛做的衣领围着脖子,甚为暖和。 依兰又将一条宽样的挽带给云卿挽在臂间,云卿起身,旋转间,婀娜多姿,裙摆中的龙凤玉环随着衣裙摇曳生辉。 一屋子的丫头都哑了声音,呆呆的看着云卿,从来都知道自己姑娘是个美的,没想到竟有如此绝世之姿! 云卿嫣然回眸:“怎么,不好看?” 她的嘴角挂着调笑,眼眸明亮,摄人心魄,隐约间,却带了不为人知的恶作剧的样子。 依兰最先回过神儿来,她是从小在云卿身边伺候惯了的,云卿貌美她自然知道,当然也不会轻易就被她的美色迷惑了的。 依兰撇撇嘴,暗道姑娘又调皮了! 依兰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却去架子上取了银色锦低茶色印花的狐毛披风来给云卿披上,一边系着她胸前的带子,一边小声嘟囔着:“姑娘就不要在这里欺负人了,您还是省点儿表情吧,一会儿啊,有的是您笑的机会!” 系好带子,她还从锦盒里取了一面白色面巾给她带上。 丫头们知道失了礼仪,见云卿装扮差不多了,便一一退下。 汀凡匆匆进来催促道:“姑娘快点儿吧,其他院儿的都往开始去院门口集合了!” “姑娘也好了!”汀悠接话。 又看了一遍云卿这一身装扮,满意的点点头,搀着她就往外走去。 “等等!”依兰突然大叫! 云卿等人停下脚步,看过去,只见依兰突然从妆台上拿来一物,竟是那镂金玫瑰晶并蒂海棠胸花! 云卿笑到:“竟把它忘了!” 依兰扁扁嘴:“还不是姑娘你太美了,把这一屋子的丫头都迷着了!” 云卿淡淡一笑,说:“少贫嘴了!” 云卿此次入宫带的是依兰和汀悠二人,她们主仆到大门口时,大家也都刚刚到,云卿扫了一圈,暗暗点头,每个人都是盛装打扮,看来,今日这盛宴,光是美人儿,就足够饱餐了! 晋国公府赴宴的女眷除了蔡荃,谢云语和云卿三人,二房的谢云岚也会跟去,是老夫人点头同意的,昨日晚上就搬进了国公府里,以便今日出行方便。 可能是都有些紧张,这集合倒没生什么事端,一一上了马车,便往宫门方向去了。 虽然一早就准备,可是此时也已时近中午。 坐在马车上的云卿摸摸肚子,可怜的肚子,想来是要饿上一天了! 依兰看看云卿,似乎知道她饿了般,扭身从车上的食盒里拿出一盒点心,递了过去:“姑娘先吃点儿东西吧,到宫里就是未时了,要想吃上东西,只能到晚宴。” 云卿看了一眼依兰,感叹依兰天真,哪会像她想的那样好?她伸手就欲拿盘中点心,口中还为她纠正:“你以为晚宴就能吃到东西啊?到时候你可以看看,有哪家夫人姑娘的,会去吃东西!” 说话见,已经将一枚点心拿在了手里。 “姑娘不可!”汀悠却在一边组织。 云卿和依兰疑惑的看向她。 汀悠说道:“姑娘的桩刚刚上好,吃东西会花了妆容的!” 依兰不赞同的说:“那也不能饿着姑娘啊,姑娘本就天生丽质,就算唇红没了,也没关系,姑娘那叫朱唇不点自红!” 云卿莞尔,刚拿到手里的点心却已经恋恋不舍的放了回去。 “姑娘你真不吃啊?”依兰惊奇的说,姑娘竟然会为了妆容而委屈了自己的肚子,为了妆容?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入宫赴宴 马车在承德门外停下,云卿扶着依兰的手下了马车,此时承德门已经颇为热闹,这里是女眷入宫的宫门,到处可见珠环翠绕,袅袅婷婷,时不时也能有一两个女子亮了人眼。 云卿正站在马车边上张望,就有宫人过来核对来人身份,核对之后,又招来小太监引着晋国公府她们一行人进了宫门。 引路的小太监,年纪轻轻,笑的大方得体,在宫中当惯了差事儿的原因,一路行来,肩背都略弯着。 蔡荃是当家主母,自然走在最前面,而云卿和她只错开半步,走在一边,虽然蔡荃也是官家贵女,但是到底其父也只是一个四品京官,所以,蔡荃并没有机会进过宫廷。 又因为其名声有损,所以京城贵女的聚会,她也很少参加,尤其是近三年,随着她年岁增长,未出阁的女子的聚会,与会女子大多十几岁的花样年纪,她自是更不愿意去了。 所以,许多宫廷的规矩礼仪,即使这两日老夫人派了身边嬷嬷多多教导,也还是不能尽数放心,临行前特意吩咐云卿,宫中一应言行,让她在一旁多多帮衬。 云卿自是点头答应。 离开略显拥挤的承德门,走进巷道的时候,小太监开了口:“夫人,晚宴时间还早,今日又是艳阳无风,彤贵妃娘娘在御花园铜雀台备了茶点,邀请各位夫人姑娘们共同游园。” 蔡荃点点头,笑着说道:“贵妃娘娘贤德。” 云岚听了好奇的问:“冬日花园最是无趣,都说御花园囊尽天下奇景,不知道此时的御花园,是否依然惊艳世人?” 小太监憨厚的笑笑:“姑娘到了就知道了,贵妃娘娘亲自盯着人们布置的,定不会让各位贵人失望的。 谢云语也开了口,只是她开口间问起的却是谢瑞君:“不知大哥他们去了哪里?” 小太监一怔,犹豫了一下,说道:“公子们应是在太子殿下那边,具体的,奴婢就不清楚了。” 谢云语眉头一皱,看了小太监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明明是男的,却只能自称奴婢,真是可悲,而且什么都不知道,当真没用。 既然不能从他那里知道自己想知道的,谢云语就住了口,不再问话。 小太监是个机灵的,虽然一直恭敬的低着头回话,却也一直留意着众人的表情,谢云语这边表现,让他一阵窘迫,面色微红,有意无意的离她远了一步。 他看了一眼没有开口的云卿,眼睛扫到她发髻间的金芯玉海棠翠玉簪,眼睛一眯,带上笑意。 谢云岚也是第一次入宫,看各处都觉新奇,她又是小孩儿心性,不像蔡荃的稳重,见小太监模样讨喜,人也热心,说起话来讨巧喜人,便一直掺着他东问西问,似是要把这东西六宫各处景致都问遍了一样。 小太监年岁虽也小,但是为人却滴水不漏,能说的不能说的,都很自然的避让着和云岚说着。 他的这份玲珑心思,别人可能没注意,但是云卿却能辨别分明,不由对他侧目,眼眸中露出感兴趣的意思,她竟没想到,这一个低等小太监都能这般机灵。 小太监能够感觉到云卿探究的目光,但是他只做不知,一路恭顺有礼的回答着云岚的问话。 就这样,走了小半个时辰,云卿背部都出了一层细细的热汗时,小太监停了和谢云岚的交谈,带着轻松的口气欢快地说了句:“前面就到了!” 众人精神一震,均提了口气,打起精神,跟着小太监绕过一个石拱门,见到郁郁葱葱,一片佳木遮眼。 绕过这几丛遮眼的景观树,便见一块儿宽阔的空地上,摆了一个高台,两排坐席,高台上,坐着三个女子,彩幡屏扇立三女身后,皇家之势大气华贵。高台上的三名女子均是雍容华贵,姿容绝色。 彤贵妃坐于正中,左手便是德妃,她是入宫最早的一批妃嫔,如今年近半百,精致的妆容也难掩岁月的痕迹;右手坐的是贤妃。 云卿只瞄了一眼,便垂了眼帘,此时,已有半数以上的女眷入席了,她们倒是不早不晚,来的刚刚好。 引路的小太监冲她们行了一礼,就躬身退了下去。 侍立的太监通报之后,蔡荃领着她们在场中行礼问安。 彤贵妃倒是好说话,立即就叫起了。 只见她笑盈盈的开口:“晋国公真是好福气,竟然娶了如此娇妻而且日子也选的好。” 蔡荃面上一红,就待回话,彤贵妃右手边的贤妃先开了口:“谢夫人确实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啊,不枉费这么多年的钻营,只是不知,这继母做的可还顺心?” 贤妃无子,只得一公主茹月,她也是形容娇巧,年过三十,却如二八年华般娇艳美貌。 蔡荃面色一僵,刚见完礼就遭到刁难,倒是出乎她的意料,而刁难之人还是素有贤名的贤妃娘娘!自己从未进宫,应该没有得罪过她才是啊? 云卿悄悄握了一下她的手,上前一步冲贤妃福礼,道:“难得娘娘对臣女家中之事也这么好奇,臣女先谢过娘娘关心。” 她虽然没有明言两人关系,但是她们相握的双手,还有云卿字里行间的维护之意,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彤贵妃理了理长袖,狭长的丹凤眼瞟了一眼温文而笑的贤妃,轻牵嘴角,懒懒地道:“好了,你们一路走来也累了,快坐下休息休息,吃点茶果,妹妹,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最后一句,自然是说给贤妃的。贤妃听闻此言握杯子的手一顿,抿抿唇,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彤贵妃冷笑一声,又看向场中的几人,笑呵呵地抬了抬胳膊,道:“快入座吧,云卿,你这好些日子没进宫了,可把芯儿无聊坏了,今日知道你要来,刚刚在此等了好久,这会儿在来仪亭赏菊,你快去寻她吧。” 云卿停下脚步,回身又对彤贵妃施礼道:“有劳公主等候了,是臣女的不是,臣女这就向公主赔罪去。”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再相逢 云卿话落,彤贵妃含笑点头,指了身边的宫女为她引路。 谢云岚虽然跃跃欲试,但是云卿没有说带她去,再加上初见后宫娘娘,心情紧张,几度欲开口,最后还是跟着蔡荃坐到指定的位子上去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这次跟来,本就是要在各位夫人面前好好表现的,谢云岚这样想着,便安下心来。 云卿跟着宫女走了没多远,绕过一丛松树,见到一个红柱琉璃瓦的亭子,亭子正面的匾额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来仪亭。 亭子里,正有一粉衣宫装女子,悠哉游哉,一手托着广袖罗衫,一手执着狼毫墨笔,面带微笑,在面前的画板上是不是的勾画两笔。 云卿轻笑一声,挥挥手,让引路的宫女下去,她带着依兰和汀悠沿着草坪中的青石小路,信步走进亭子。 凌芯身边的小宫女映儿脸上一喜,就要开口唤人,云卿冲她摇摇头,她便点头退在一边。 云卿将面巾取下,交给依兰保管。 她站在凌芯身后,看看凌芯的画,又看看她前方的丹桂、蟹爪菊、鹅黄小菊等,她嫣然一笑,拿手点点画板,说:“没看出问题么?” 凌芯惊喜,将画笔放下,高兴的拉住云卿的袖子:“卿姐姐,你怎么这么久不来看我,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凌芯了呢!咳咳!” 说着话呢,凌芯就咳嗽了几声。 云卿笑着揉揉她的脑袋,继而皱眉拍拍她的背部,道:“怎么了?可是受了风寒?那还在这凉亭里作画,今日虽然看似无风,但是凉亭四面无碍,最是容易通风的!太胡闹了!” 云卿又看她穿的单薄,不赞同的瞪了她一眼,就要将自己的披风取下。 凌芯忙摆手:“不不,你身子也弱,听依雪姐姐说,你前些日子病了?可是大好了?” 云卿坚持将披风取了下来,口中说道:“听话!” 凌芯乖巧的不再推辞。 云卿给她系披风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她脖子皮肤,忍不住心中一跳,怎么如此烫? 她看向凌芯,并没有见到她面有异色。 凌芯眼睛亮亮地盯着云卿看个没玩,嬉笑道:“姐姐今日真漂亮,可是有意为之?” 云卿脸上微热,却处之泰然:“有意如何?无意又如何?” 凌芯笑道:“无意姑且不说,若是有意,那今日必有好事儿啊!芯儿期待的紧!” 云卿莞尔。 映儿招呼宫女泡了壶茶来,云卿和凌芯坐于亭中,饮茶赏花,好不快活。 俩人聊了会儿别后的各种之后,凌芯方才想起刚刚云卿指着她的画问的问题,她疑惑道:“卿姐姐,我这画可是又出了问题?” 云卿恬静的笑着:“你啊,画工是好,可是,真正要做好一副画,只有画工是不行的!” 凌芯急道:“我知道啊,卿姐姐上次说过我了,我已经学会采用光影的效果提高画的立体感,怎么这次,又出了什么问题么?” 云卿淡淡一笑,道:“世间万物皆有灵性,要具其形,必先知其性!” 凌芯不解,口中默念:“要具其形,必先知其性?此话怎解?” “哈哈,对呀,此话怎解?本王也是好奇的很啊!”突然一声音响起,此人好生放肆不羁,在这宫廷内院,竟然如此肆无忌惮地扬声放言:“云卿,快说说,让我们兄弟也听听你的论言!” 这声音,不用看就知道是周文绥,云卿莞尔,她慢条斯理的起身,含笑回眸,而这一回眸,似乎就成了永远。 她的眼中,只剩下周文绥身后的男子。 他神色坚毅中带着温和,眸子深邃,嘴巴紧抿,靛青色的长袍裹身,更显身材修长,金线蟠龙纹黑色腰带,一身风流俊秀尽显。冬日的阳光绚丽,却很温暖,在这无风的日子里,温暖竟如春阳。 而这阳光,这冬日的阳光似乎都尽数洒落在他的身上,让他冷硬的表情,都柔和了好多。 他的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身上,相隔三年,他们都变了好多,但是,又只一眼,就将彼此认了出来。 璃亲王周文昱! 周文绥看到云卿如此神情,眸光有一瞬间的暗淡,但是很快,他便哈哈大笑,大步流星地走进亭子:“好啦好啦,你俩就别在这儿眉目传情了!以后日子长着呢!” 凌芯觉得自己可能真是病了,今日脑子有点儿不够用了! 莫非...... “七哥,莫非之前传闻是真的?你真像父王求娶过卿姐姐?”凌芯睁着天真的大眼睛问。 周文昱从容不迫的神色也有了一丝窘迫,被自己妹妹问起这个,还真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因此,他只是拿目光瞪了她一眼,表达自己拒绝回答的意思。 云卿也回了神,颔首而笑。 周文绥撇撇嘴,在一个椅子上坐下,招呼道:“都坐吧,刚听你们在聊什么呢?那话又是什么意思?” 说罢,又补充道:“可不是我好奇,是老七一向也喜欢这些文墨之事。” 凌芯挽着周文绥的胳膊笑道:“三哥你这是在表达自己不同文墨么?” “臭丫头,你到底是谁的妹妹?这般不给哥哥台下!”周文绥伸出食指狠狠点在凌芯的额头,不满道。 凌芯娇憨地道:“两位都是我的好哥哥!” 哈哈笑过,几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云卿的面上。 云卿莞尔,敛着衣裙坐回椅子,轻启朱唇言道:“其实道理很简单,你想将一物画好,就要先明白它的习性,比如画动物,要了解此动物的习性,特征;画植物,景物,要了解它的风骨!诸如此类。” 话音稍稍顿了下,又道:“菊花傲秋,即使在冬日也有迎风开放的时候,就像我们此时看到的。因此,在这艳阳天里,构画菊花就是下策,完全不能将菊花的风骨体现出来。然而你们想象一下,若是今日大雪纷飞,我们再看这菊花,是否,更显其清丽动人?” 几人暗暗点头,尤其是凌芯,更是懊恼不已:“如此简单的道理我竟然不知,真是太笨了。” 说着,她懊恼地捶了几下脑袋,神态可爱至极。 周文昱的目光从坐下起就一直停留在云卿的脸上,虽然其他两人也是一样,可是,云卿感受着他的目光,心里砰砰跳的厉害。 话落之际,她忍不住抬头狠狠瞪了周文昱一眼,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倒让周文昱错愕不已,继而失笑。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罚抄书 周文昱冲云卿抱拳,笑着说道,声音里带着讨好的味道:“多年不见,姑娘一切可都安好?” 云卿脸上红晕更甚,他这是故意的! 虽然羞恼,可是,王爷问话,理论上是不可不答的,她这样和自己说,便轻声回到:“臣女一切都好,倒是王爷,边关苦寒,一去三载,竟是消瘦了很多,身上的伤,可尽好了?” 周文昱失神,以前只道她是个爽利的女子,完全的不拘小节,和她在一起轻松而舒适,没想到,她含羞带怯的样子,也这般可爱。 云卿可能没注意,她的字里行间,都透着她浓浓的牵挂。 果然,听了他们对话的周文绥在一边起哄说道:“姑娘可是一切如故啊?” 周文昱很泰然,一点儿不为周文绥的言语着恼,甚至颇为享受。 他这样的表现,落在云卿眼里就觉得是他们俩个故意在逗自己开心了。暗暗撇嘴,深呼口气,也恢复了从容自若。 周文绥说罢,还不罢休,叹了口气,似模似样地做出伤心状,道:“哎,云卿,枉我这些日子对你的袒护照顾,你怎么也要这样回答,嗯......比如,臣女一切都好,这也多亏了淮郡王平日照顾!若不是三爷多番维护,想来,我早就是一堆枯骨了!” “噗!”云卿身后的依兰忍不住笑出声来,看周文绥瞪过来,连忙忍住笑,低下头,往云卿身后藏去。 “三爷想干嘛?莫不是也觉得羞恼?还想欺负我的丫头?”云卿直起身子,挡住依兰,直视着周文绥,不让分毫。 周文绥嘴角微抽,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见周文昱笑吟吟地坐在一边,一副看热闹的架势,眼珠子一转,调笑道:“老七,看到没?这丫头可不是个省心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边说边挑眉看云卿主仆。 周文昱却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疑声问:“一堆枯骨?” 云卿沉静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平静的道:“三爷只是夸赞自己。” 周文昱并不这样认为,他又看向周文绥,若是这么简单,她又何必急忙就解释了? 他目光坚决,一副必须要得到答案的样子落在周文绥的眼中,他知道,逃不过,便哈哈地无所谓一笑,简言道:“不过是回城途中遇到一次劫匪而已。没事儿,白鸽三两下就把他们打翻了!” “你看,这人不是好好的坐在这里么?”周文绥见他还沉着脸,嘴角抽出。 周文昱点点头,神色不动,无法判断他的心思。 周文昱很快恢复淡定的神色,冲周文绥拱拱手:“三哥说的不错,确实要谢谢三哥这几年的关照。” 云卿气急,差点儿跳脚,咬着牙心中暗道:哪轮到你来谢了! 说话间,彤贵妃身边的宫女笑盈盈的走过来。 “公主,今日新到的荔枝,贵妃娘娘知道两位爷也到了,特意让奴婢送来一盘。” 宫女又道:“娘娘还说,太子和江世子正在往御花园来,一会儿估计会过来。” 周文绥咧嘴而笑:“去告诉母妃,我们知道了,另外去母妃的小厨房给我们备点儿酒菜来,都是点心,有什么好吃的?对了,将母妃藏得竹叶青拿来一壶。” 此宫女名樱心,是彤贵妃身边得力的掌事姑姑,自然知道周文绥口中的酒是哪个,她面带好笑的看了一眼周文绥,见他撇过脸,也没瞧自己,又看了看亭子里的几位主子,点点头,退了下去。 凌芯瞧了一眼樱心的背影,小声说道:“三哥,母妃的竹叶青还是三年前父皇送的三罐,还是因为七哥离京,母妃多有担忧,茶饭不思,又逢母妃生辰,父皇为讨母妃开心,特意寻人到民间搜罗的,这可不比平日上贡的那些好酒,都是陈酿啊!母妃爱酒,最是宝贝,平日都不舍得拿来喝的,你这不是为难樱心嘛?” 周文绥撇嘴:“我哪有为难她?她不是很得母妃看重么?这么点儿小事儿,还能办不好?” “小气!”凌芯偷偷说道。 云卿也在一旁偷笑。 凌芯拉住云卿的袖子说道:“卿姐姐你不知道,前几日三哥又惹了祸,将灵阳公主府的明俊贝子给打了,灵阳姑母哭诉到了父皇面前,父皇一怒,要将他打上三十板子,母妃听到讯息,连忙过去求情,你猜最后怎么着了?” 周文昱拍着周文绥的肩膀笑道:“我说你五日前怎么没来我府里庆祝我的开府之喜呢,原来是受了罚!芯儿,最后是不是板子给免了?” 周文绥撇嘴,他可不信周文昱一点儿不知情。 今日难得大家都聚在一起,凌芯心情颇好,但是却净挑自己哥哥的伤心事来说:“对呀对呀,免了!但是母妃自然也不会偏袒于他,和父皇建议,不若罚他抄写大字,父皇一想,这主意好,又能让他免了皮肉之苦,又能让三哥长记性,要知道,三哥怎么说也是父皇的孩子,父皇自然也不忍让他受伤,所以,罚他抄了《近思录》第三卷——子弟篇,整整抄了一百遍呢!” 周文昱笑道:“莫非是樱心姑姑给彤娘娘的建议?让你抄了大字?” 樱心长年伺候在彤贵妃身边,又对彤贵妃忠心耿耿,很得凌芯等小辈的尊重,也就是周文绥跳脱,但是他是彤贵妃亲子,樱心自然了解他的性子,也从不与他见怪。 周文绥又哼哼了一声。 云卿掩嘴而笑:“难怪樱心姑姑最得娘娘的欢心,她啊,将你们这些人的心性,放在了心尖上了!” 说话的时候,就有几个宫女太监端着酒菜上来,周文绥不管其他,酒壶刚放在桌子上,他就拿起来闻,这一闻更是让他跳脚了:“竟然真把竹叶青拿来了!母妃也太偏心了!因为这酒,我缠了母妃好久了!” “什么好酒,让王爷这么上心,太子殿下,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啊!” 这个声音,这个人,云卿也不陌生,安乐侯府的世子,江大公子! 云卿暗暗握紧拳头。 然后和众人一起起身,面向来人的方向施礼问安。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暖心男 “什么好酒,让淮郡王爷这么上心,太子殿下,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啊!” 这个人,云卿也不陌生,安乐侯府的世子,江大公子江琦! 云卿暗暗握紧拳头。 然后和众人一起起身,面向来人的方向施礼问安。 来人也有向这边问安的。 周文昊面色憔悴,身形也单薄了许多,从雅轩楼开业一别,也才可是声音还是很温和:“没有外人,不用这么见外,起吧。” 众人应是,便纷纷站直身子。 周文昊拍拍周文昱的胳膊,从腰间取出一把镶红宝石金鞘弯刀,递给周文昱。他声音有些沙哑:“七弟,那日你归来,还有你迁府之日,大哥身体有恙,都未能到场,今日你是主角,大哥我给你备了份薄礼。” 周文昱将刀接到手里,“唰”地打开又合上,眼中闪过赞叹,口中也是赞道:“大哥这把刀可是好刀啊,你真舍得?” 周文昊笑道:“自然,七弟此次与西胡之战,又抓了西胡公主,想来彻底糟了西胡人的恨了,这把刀,就送七弟防身了!” 二人哈哈一笑,聊起了西北之战的事情。 周文绥却对上了江琦,只见他将酒杯往江琦面前一推,挑衅道:“江琦,我可是听说你和杜明俊比酒,千杯不醉,这次,我也要和你比上一比,你可敢应战?” 江琦低头一笑,没有说话,却接过酒杯,举杯饮进,将酒杯倒转,让他看到空空的酒杯。 一旁的凌芯,瞧周文绥激动,眼疾手快地连忙将他手里的杯子夺走,在桌子上敲敲,娇嗔道:“皇兄,你看清楚,这可是母妃的竹叶青,你敢这样糟蹋,我告诉母妃去,看她怎么罚你!” 周文绥桃花眼一瞪,就要将酒夺走,口中恶狠狠的说:“你敢,你敢告诉母妃,我就再不带你出宫玩了。” 果然,凌芯一听就怕了,她没有什么朋友,可是整日闷在宫里,只有缠着周文绥才能有机会出宫一趟,虽然也只是去王府里陪王妃玩,可是也能让她心满意足了。 可是,她看看手里的酒,鹅黛小眉轻蹙,心中犹豫不觉。 周文昱揉揉她的脑袋,对周文绥道:“别闹了,就这么两壶酒,哪够你们拼酒的,好好饮用,别辜负了彤娘娘的一片好意。” ...... 云卿看着他们你来我往,天南地北地聊天,渐渐走了神,此情此景,如此熟悉。犹记得,曾经的曾经,也是这么一些人,少年不羁,英姿飒爽,饮酒作诗,畅谈天下! 不知不觉,艳阳西斜,暖暖的光线照进亭子,给所有人的眉角发梢,镀上一层金色的光线。 天也渐渐凉了,云卿忍不住拉了拉衣襟。 这细微的动作,落入了周文昱的眼中,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对周文昊道:“皇兄,天色不早了,夜宴那里估计快开始了,父皇那里不一定有什么事儿需要我们帮忙,我们还是先去宣仪殿吧?” 周文昊点点头,面带微笑:“还是七弟想得周到,我们走吧。” 周文昊一起身,众人也都跟着起了身,分作两排站立,云卿也在其中。 太子周文昊先行,等皇子世子的走后,周文昱才起步离开。 路过云卿的时候,突然伸出手抓住云卿握在身前的双手,感觉云卿的手往后撤,他手掌用力,牢牢抓住,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冷了,不要在外边呆了!还有,你还没送回礼呢!” 说罢,便大步离开了凉亭。 云卿抬起头,握在身前的双手微微颤抖,目光落在花园小径上,花园里早已没了人影,只是手上的余温却让云卿胸口暖暖的,这股暖流,顺着心房流遍全身。 原来他提出离开,是看自己冷了,他即使和别人畅谈之际,也留意着她细小的动作,他即使目光移到别处,心也在自己身上! “哎!”凌芯突然拍了她的肩膀,看云卿吓了一跳,她长袖掩嘴,娇俏地笑道:“我可是都看到了,七皇兄如此温柔对人,我可是从没见到过的,快说快说,三年了,你当初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七皇兄对你念念不忘的?” 云卿嫣然而笑,神秘地凑到她的耳边,笑着说:“拒绝回答!” “好啊,卿姐姐,你故意逗我!”凌芯不依。 两人一番笑闹之后,云卿敛住笑容,扶扶发髻,挺直了肩背,莲步轻移,向前走了两步,站在亭子混元的红柱旁。 看着恹恹的,没有一点儿精气神儿的花丛,心里不知怎地,突然一阵难受,总觉得似乎有事情要发生了,这种感觉,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又突然的没有,好像是错觉一般。 “卿姐姐?”凌芯担忧的说。 云卿回头,宽慰的冲她笑笑,这种莫须有的事情,她自然不会乱说。 看凌芯脸庞微红,突然想起一事,说:“对了,之前碰到你的皮肤,怎么这么烫?可是受风发热了?” 凌芯摇头:“没有啊!” 说着还吸了吸鼻子,又道:“哪里都没觉得不舒服啊!” 映儿走上前恭谨地道:“公主,也是该吃药的时候了,公主和姑娘还是先回芝兰殿吧?” 云卿忙道:“对对,先回宫里吧,我还有事情和你说呢,映儿,你去太医院,看看于太医今日当值不,若是当值,请他道芷蘭殿一趟。” 映儿看了一眼凌芯,征求她的意见。 凌芯看云卿实在忧虑,笑着点点头:“听卿姐姐的,快去吧,让太医看看,也安了卿姐姐的心。” 云卿和凌芯手挽手没有从御花园宴席方向过,而是绕了道,从另一面出了御花园,也是防止遇到那些个贵妇人,娘娘之类了,又是一通繁文缛节。 俩人带着丫头和宫女,一路避着人,嬉闹着,很快就到了玉衡宫的芷蘭殿。 这番嬉闹,身上刚起的一点儿寒意也驱散了,凌芯将披风取下,依兰了过去。 两人一坐下就有宫女进来奉茶,还没喝口茶喘口气,凌芯的汤药又上来了。 凌芯正要喝药,云卿抬手摸上药碗,浅笑道:“有点儿烫,还是过会儿喝吧,咳咳!”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风寒药 看她咳嗽,凌芯忙将药碗放下,关切地拉住她的手,问:“卿姐姐可是不舒服,今日见你咳了几次了,你就不该把披风给我的!” 云卿莞尔,拍拍她的手,道:“好了,不用担心,刚不是让映儿请于太医来给我看看了么?” 说完,云卿看了一眼满屋子伺候的宫女,皱眉道:“芯儿,让人都下去吧,这么多人站着看我们说话,我总不习惯。” 凌芯点点头,抬头挥挥手。 宫女们福了福,听话的躬身往外退去,刚刚送药进来的小宫女临走前还嘱咐了句:“药放凉了更苦,公主还是趁热喝的好。” 这才都退了下去。 云卿看了一眼殿门,淡淡地道:“这小宫女是谁,之前来玉衡宫竟没见过,看着是个心细的。” 凌芯不明所以,但看云卿表情淡淡的,以为她刚刚在御花园和那些个皇子在一起,听他们说话无趣,乏了,也不放在心上,听她问起,凌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欢快:“她啊,叫菊晶,半个多月前才调来玉衡宫,母亲也是看她心细,便指派来给我了。” 云卿点点头,见殿外虽然宫人走动忙碌,却不见一点儿声响,一如既往的训练有素,不愧是在宫里当差的,和各家府里的下人就是有质的区别。 俩人言谈间说起西胡公主,话便转到了将士归来那一日的盛景。 云卿笑言当日身子不舒服,没去成。 凌芯替她可惜好久。便开始挑各种盛景给她描绘,一会儿是万将跪拜,山呼:大夏威武,万岁万岁!一会儿又是年轻将军,银甲红缨,飒爽英姿。 云卿面带微笑的看着凌芯手舞足蹈,偶尔出声插两句,都正好说道点儿上,挑起她新的描述话题,云卿也是颇感兴趣,似乎亲眼看到了那日晴空万里,山呼海啸。 聊了一会儿,汀悠走近殿内,施礼唤道:“姑娘!” 云卿抬抬手,让她起来,看向她的眼睛,见汀悠冲她隐晦的点点头,心中略定。 凌芯看看汀悠,又看看云卿,好奇道:“汀悠去哪里了,我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了!” 云卿轻声说:“之前我让她去看看晋国公府的女眷现在在哪里,可都还好,芯儿也知道,我继母没入过宫,可能诸多事情都不清楚,我担心她们会哪里做不到位,还好,一切无恙。” 汀悠福了福,回话道:“是啊,新夫人一直坐在席上和娘娘还有各位夫人闲聊,只是,二姑娘不知道去了哪里,奴婢去时,没有见到。” 说罢,汀悠又看了一眼云卿的脸色,见云卿依然不动声色,便安静的站了回去。 依兰撅嘴道:“姑娘,我们不用管她,不知道她又在算计什么了!她就会给姑娘惹事!” 云卿不悦地教训她:“依兰,再没规矩,下次就不带你出门了!” 依兰吐吐舌头,嬉笑一声,给云卿捶上了背。 看她讨好的小模样,云卿莞尔,本就是给她个警告,所以也不计较。 这时,映儿回来了,跟她一起过来的还有于太医,于太医见过礼后,云卿也起身,给于太医行了一礼,于太医侧身让过,调侃道:“三姑娘这礼,我可不敢受,否则,又给自己惹来什么麻烦事儿,自己可能还不知道呢!” 云卿笑道:“于先生谬赞了!” 于太医嘴角微抽,瞥了她一眼:“看你不像有病?” 她今日极美,比她任何时候都美,云鬓珠钗,青袄罗裙,胸前的玫瑰晶并蒂海棠胸花晶莹娇艳,将她原本清丽出尘的气质衬托的更加尊贵无华。 于太医都有一瞬间的失神。 云卿又坐回去,看了眼桌子上已经凉去的汤药。 “先生先看看这碗药有没有问题吧!”她说道。 于太医走过去,将药箱在桌子上打开,先端起药放在鼻尖闻了闻,因为药已凉,气味儿也淡了许多,他闻的时间也比平时仔细三分。闻过之后,他用小手指点了一点汤药放进嘴里。 云卿看他的动作,想拦,若是真有毒,那他岂不是也会不好?但是转念又想,他是医道名家,对于药物自然熟悉,他敢有此举动,定是有了把握的。 云卿又安心的坐等他的答复。 紧张,这就是凌芯此时的心情,她看这二人都如此小心谨慎,她再天真也意识道事有蹊跷,所以,她禁了声,直直地看着于太医的动作。 于太医闭上眼睛,药味在舌尖氲开,他品味良久,才睁开眼。 “此药倒是别具用心。”他笑着说道。 一副成竹在胸。 云卿倒是呼了口气,看他这个样子,她知道应该无大碍。 “怎么个说法?”她问。 凌芯也急急地问了句。 于太医将药碗放下,清了清嗓子。 “容微臣给公主把把脉吧!”他冲凌芯抱拳躬身。 凌芯微微点头。 于太医取来脉枕放在桌上,凌芯将胳膊放上去,纤细的手腕,白皙的皮肤下,隐隐能看到青色的血管,她的皮肤似乎很薄很薄,如易碎的瓷娃娃。 于太医以丝帕覆盖,将食指和中指搭上她的脉搏。 他的神情专注,眸子微低,昏暗的光线下,有点儿看不清他的神色,凌芯的心砰砰跳。 她想,她会得什么病呢?会不会有事?他能不能治好她的病?若是治好了,自己可要好好谢她。 凌芯忘了,她是公主,他是太医,保她玉体安康,是他的本职。 良久,他收回手,将诊脉的东西收了。 “果然如此,”不等她们再问,他边整理一应物件,一边说道:“公主应该只是受了风寒,但是这药却不是治风寒的,虽然无毒,但是,却能一直拖着,降低公主的体质,慢慢,公主就会久病缠身,常伴汤药。” 凌芯脸色一百,隔着桌子抓住云卿的手,她年岁不大,听了这样的事,只觉害人的人心思如此可怕,生生想让她生不如死的样子。 云卿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问出一句让她惊愕万分的话:“贵妃娘娘这些日子,身体可还安康?”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如何害人 “卿姐姐,我母妃不会有事儿吧?” 凌芯的眼里满是慌张,隐隐有泪光酝酿。 “没事儿的,没事儿,相信我,即使不相信我,你也要相信于太医,你看他,一点儿都不紧张。” 云卿安慰了好一番,凌芯才定下神儿来。 两人看向于太医,见他面带微笑,神态自若,凌芯的心神儿更稳了,而云卿,思量了一下,起身,走到于太医身边。 “于先生妙手回春,只要人不死,先生就能将人从阎王那里抢回来。想来这点儿小事儿,还难不倒先生。”云卿恭维道。 于太医听着享受,面带笑意地看着云卿,他倒想看看这个丫头,这次又想做什么。 云卿原地走了两圈,回头,清冷的目光落在殿外的一株桐花树上,树自然没有什么好看的,她冷笑一声,道:“先生,太医院那个叫小景子的小太监,管的是哪个宫里汤药蒸煮?” 于太医微讶:“莫非你怀疑?这个我不知道,这些事情,我从不关心。” 依兰看他吊儿郎当,扁扁嘴,小声嘟囔:“什么都不关心,当得什么太医。” 于太医一眼等去,依兰也不认输,梗着脖子看他。 凌芯看了一眼她们,因为担忧,声音也透了丝急迫:“你们说这个做什么?现在不是要先治好我们的病么?” “芯儿不用担心,你只要停了药,吃几幅治风寒的药就好了,而贵妃娘娘也只是被你传染了。”云卿回眸,轻声说道。 凌芯征求似的看向于太医,见他点头,一颗心才算落了下来。 她松了口气,脸上恢复了笑容,心情松了下来,就注意道了之前的小细节。 “卿姐姐,你和于太医很熟么?我看你都叫他于先生的,还有依兰......”凌芯问道:“之前一直听说于太医医术高明,可是为人却很狂傲,今日所见,似乎传言不实啊!” 依兰上前一步,说道:“公主,你可不能被他外边迷惑了,他啊,可让我们姑娘吃了不少苦头。” “依兰,”云卿有些头疼,不知道依兰为什么对于太医这么大意见。 “可是,是谁会害我们呢?而且这种方式,怎么看,都有点儿愚蠢啊?若是想要毒害我们,什么毒都可以,怎么会用这么慢的方式呢?”凌芯不解道。 云卿摇摇头,声音柔和地道:“公主可听过,趁你病,要你命,这句话?” 她看凌芯一头雾水,耐心地解释道:“彤贵妃娘娘的小厨房,一年四季都开着火,娘娘又是在饮食上颇为上心,又有专门的嬷嬷一直看着,不管是营养搭配,还是药膳之类的,嬷嬷都是精于此道,自然让人无可趁之机。” 凌芯暗暗点头,确实如云卿所说,她用眼神示意云卿继续说。 “而娘娘圣体安康,平日多重养生之道,所以很少生病,而公主就不一样了,到底年少,即使再安静,也免不了有贪玩任性的时候,风寒,若是及时医治,自然无忧,然而,若是拖拖踏踏,就会累及根子,一到季节更替,是最易患上风寒之症的,他们就是通过不让公主病愈,来将病症传给娘娘。因为娘娘和公主同桌而是,餐具又是在一起的。” 云卿解释的很详细。 凌芯还是有些地方不明白:“那即使母妃生病,也只是风寒,很容易治愈的啊?” 云卿磨光冷了下来:“可是,风寒,就要延医用药,而药,是有御药房专门的小太监蒸煮的,所以,也就有了机会......到时候,随便改个药方,或者加两味相冲的药,或者,直接下毒......” 云卿声音温婉好听,似最柔的清风,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让凌芯一阵心惊肉跳。 心思百转,将云卿说的话在心中过了几遍,越想越觉得心惊害怕。 凌芯拍了下桌子,忽的起身,口中恨道:“可恶,此人如此费尽心机,就是要害我母妃!不行,我要告诉母妃去。” 说着,凌芯就要往外跑去。 云卿连忙拉住她,柔声安抚:“芯儿不要急,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她的目的与方式,我们防着点儿,她就做不了恶,今日是庆功夜宴,又有西胡使者,文武百官,贵门女眷,都有到场。若是此事揭露出去,肯定会怀了皇家颜面,到时候,陛下发怒,对娘娘也是不好的,说不定,为恶之人还会趁乱逃脱罪责。” 云卿眸中冷光闪过,声音清冷:“更何况,她还没有真的下毒,这碗汤药,只能说太医昏庸,也不能说明什么,岂不是更加助她脱罪?” 对待敌人,绝不心软,这是云卿经过这么多事情学到的唯一一点,而且,也是最宝贵的东西,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若是给害人之人一丝机会,必然回再施毒手。 见凌芯稍稍冷静下来,云卿拉住她的手,迟疑了一下,还是柔声说道:“芯儿,你是大夏的公主,你也有你的责任与担当,遇到事情,不能只为自己一己之私,此事若是不能蛇打七寸,将幕后之人准确的揪出来,以彤贵妃娘娘的心性,还有三爷的性子,加上陛下的维护,后宫,必然会血流成河,这定然也不是你想见到的,所以,我们要冷静,要查出真正的凶手,争取,不要牵连无辜。” 凌芯一怔,听了云卿这番话,脸色一时也苍白了,她自然是了解自己母妃的,虽然母妃对自己从来都是温柔可亲,可是,对犯了错的宫人,和她的敌人,凌芯多少是有耳闻的,她知道,云卿并不是在危言耸听。 “卿姐姐放心,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芯儿定然会劝着母妃的。”凌芯眼里涌现出点点泪花,她抽抽鼻子,将眼中的酸意压回去,她不能永远都这么怯懦胆小。 她,是大夏最尊贵的公主。 云卿点点头,看凌芯的眼神更加柔和。 这个女孩,终究也是要长大的。 就在芷蘭殿陷入沉默是,映儿走了进来:“公主,晚宴快要开始了,公主和姑娘该过去了,不能让陛下和娘娘等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抹温柔 听了映儿的话,凌芯点点头。 得了招呼,呼啦啦又进来一群宫人,围着凌芯一番装扮,将她有些有些淡色的妆容再次收拾,发髻也重新梳好。 映儿也指了两个手脚灵活的宫女过来帮云卿拾掇。 于太医拿起药箱,躬身施礼,退了出去,云卿看了一眼汀悠,汀悠点点头,跟了出去。 “于先生,今日匆忙,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姑娘不能和您好好叙旧,很是遗憾。”说着汀悠又福了福,道:“不过姑娘想邀先生腊月初一雅轩楼一聚,不知先生可是方便?” 于太医看了一眼忙忙碌碌的殿内,云鬓高挽的女子脸上少女的青涩还未褪去,可是她的眼中已经闪过智慧的光芒,气度清华,尊贵无双。 想来今夜,她也会惊艳一些人的眼球吧! 他点点头,声音低沉的说:“告诉你们姑娘,腊月初一,于某准时赴约。” 又往殿内看了一眼,于太医便转身,离开。 他一路低着头,看着脚下的青石板路,棕色的的眸子,更加晦暗不明,似乎,每一次见她,她都能给自己不一样的惊喜,只是这次,于太医心中也有一丝冷意,也有一抹忧心。 她,一进宫就发现了玉衡宫汤药的问题,是否有些过巧了?而且七窍心思,只是略一思腹,就将一切利弊分析清楚,将慌乱的公主安抚。 若是之前自己不认识她,没有给她治病的经历,不知道她的百转心思,想来,也只会认为她心思细腻,是个得体的姑娘。 可是,自己多少了解她,她的经历,并不是一般的复杂,偶尔从淮郡王的口中就可以看出,她不只是经历过中毒那次的暗害。如此复杂黑暗的经历,她是否还能保持一颗纯善的心? 隐忍,聪慧,狠辣......虽然,他只看到过她对自己的狠辣,可是,在于太医看来,能对自己都这么狠的人,对别人,又岂会手软? 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呢?如此费尽心机的只为救下彤贵妃一命?救了彤贵妃,她又能得到什么?她,想要得到什么? 于太医也有一瞬间怀疑毒是云卿特意安排的,只是,他握紧袖子中的手掌,想到云卿坦然从容的神情,又轻轻松开手掌。 不,不会是她,虽然她心思细腻,但是,自己能从她的眼中看到善良,她,不会无缘无故,伤害一个无辜的人,更何况,这次牵扯其中的,凌芯公主,彤贵妃,都与她有很好的关系。 他愿意相信她。 雅轩楼?她找自己会是什么事?会是因为今日的事情么?自己为什么会答应,答应这么一个看似没有道理的赴会之约? “大人?”随侍的小太监看于太医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他。 于太医抬头看了一眼,初冬的天空,清冷却透亮,没有了枝叶的遮掩。 这个季节,本该是最干净明亮的季节,可是自己的心,莫名的有些杂乱,三十岁了,到了而立之岁,他本以为他一生与医为伴了,医药,在他眼里,也是最干净,最神圣的,就如同人的生命一般,任何人的生命都值得尊重。 自从遇到她,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错觉,这个女人,会将他带到罪恶的深渊。 他知道他应该远离她的,他也确实在远离。 可是他的远离,在她的一声召唤下,瞬间就支离破碎。 今日,一听到芷蘭殿的宫女说,她身子不舒服,如今在芷蘭殿休息,需要他来问药。 他就马上放下手中的事情,提着药箱跟着宫女出了太医院。 他知道后宫的各种黑暗,她在宫中不舒服,是否,是受了暗亏?若是如此,只有自己能帮她了! 原来,她并无大碍,看到她没事儿,他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调侃了她两句。 他说了要远离她的,怎么,又答应赴约了呢?真该死啊! 可是,他的心情却莫名的有些愉悦。 于太医的嘴角不知不觉间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大人!”小太监又大声唤了他一声。 于太医猛然回神,身上,出了一身冷汗,盯着小太监怔怔的看。小太监被他看得发毛,正想询问一二,于太医却抬步,加快了离开的脚步,步履匆匆,似乎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追着般。 长长的宫道里,竟然没有一个宫人的身影,只有于太医和小太监两人,略显萧瑟的身影。偶尔能从过往的甬道看到一两个宫人形色匆匆的身影,方向,都是朝着宣仪殿的方向。 于太医却目不斜视,他也不关心,只埋头赶路。 凌芯整好妆容的时候,云卿这边也收拾好了,各自披上披风,相视一笑,就出了芷蘭殿,玉衡宫。 走到半道的时候,云卿拍拍撵架,抬撵的小太监停下脚步,依稀见到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进了一旁的小道,她眸子闪烁,对走在身边撵架上的凌芯道:“芯儿,我突然发现我的耳环好像丢了一只,需要回去找找,你先去宣仪殿吧?” 凌芯看了一眼已经有些昏暗的宫道,担忧道:“卿姐姐,天色太晚了,还是让宫人们去找吧,我让映儿去芷蘭殿取一副,你先带着?” 云卿摇头:“我有备用的,只是那副耳环那是母亲留给我的,母亲留给我的就那么些东西,我一件都不舍得。” “可是......”凌芯还是不放心云卿一个人,就想留下来陪她一起找。 云卿在心里叹了口气,凌芯的善良有时候还真让她为难:“不过,天色是不早了,算了,汀悠,你留下来找吧,一会儿去宣仪殿找我就好,记得,找的仔细点儿。” 云卿说话间拍拍汀悠的手,以示她的在意。 汀悠自然应下,手心翻转间,一直白玉红珊瑚耳环从掌心,塞进了腰间。 凌芯舒心的笑笑:“这样最合适不过,小梅,你留下来帮汀悠一起找,她可能不熟悉宫中的路,一会儿你带她来宣仪殿。” 小梅也福身应是。 云卿给汀悠使了个眼色,汀悠点点头,便和小梅往来路方向走去。 凌芯安慰道:“放心吧,我们来的时候并没有人经过这里,若是仔细寻找,定会找到的。” 云卿点点头,和凌芯二人一道离开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美人招妒 宣仪殿,是举行国宴的地方,殿门宽阔,殿堂巍峨,描金的柱子支撑着高高的宫殿,雕梁画壁,多姿多彩,正对殿门的高位上,是纯金的五抓龙椅,龙案上好的红楠木。 金色宫灯高高悬挂,红色的穗子随风摇摆。 整个殿堂金碧辉煌,气势磅礴,将帝王的威严与尊贵最好的变现了出来,高位上,龙椅的两边各摆了两个席位,身后是玉雕璧障。 墨色耀金石铺就的地面,光滑透亮。 高位之下,殿堂两边各摆了五排席位,一共十排,竟有多达一百个席位。 不愧是国宴规格的庆功夜宴。 宴会还没开始,丝竹管乐之声已经靡靡而来。 “凌芯公主,晋国公府三姑娘到!” 云卿和凌芯刚到宫门,就有太监合上身份,扬声宣告。 云卿和凌芯对视一眼,将披风取下交给随侍之人,手挽着手,仪态万千地步入殿堂。 此时殿内,已有半数的席位坐了人,她们二人的到场让喧闹的殿堂为之一窒,公主的尊贵自不必说,凌芯虽然易害羞,内向,可是到底是公主,这样的场面她是见惯了的。 因而,公主再尊贵美丽,都是应该的,都是肯定的。人们的惊叹并不是因为公主。而是,这个晋国公府的三姑娘! 若是以前,说起这个人,可能大家都会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她身份贵重,却不喜交际,京城贵女多有诗会,茶会之类的聚会,可是,这个三姑娘却很少参加。 本以为是个怯懦怕事,上不得台面的,然而晋国公府三姑娘,这个人,这个姑娘!却随着蹴鞠运动的兴起,走入人们眼中。 一直以为,她会是个泼辣的,会是个世俗的,到底是和商贾之人联系在了一起; 一直以为,她顶多长得一般,顶多不是丑的,不然为何不愿参与社交? 一直以为,她性情不好,不善交际,然而,却能得公主赏识,得凌芯公主的喜欢,也就是得了彤贵妃的喜欢...... 没人将她与温婉轻柔、娴静美好联系在一起。 她肤色如雪,体态婀娜,明眸微动,便似有淡淡的水雾之韵,气度清华、风采嫣然。 青色小袄,白色狐毛领子,天青色浮梅广罗裙,臂间粉色的宽挽带,让她看起来清丽中带着柔情,胸前玫瑰晶并蒂海棠娇艳欲滴,闻风盛放,将她的娇柔衬托的愈发粉嫩,鬓发间也有一支白玉海棠发簪,遥相辉映间,更加明媚动人。 “卿姐姐,他们都在看你呢!”凌芯小手掩唇,在云卿耳边说着悄悄话,言语中都是新奇,没有一丝嫉妒之意。 “嘘!”纤纤食指靠上粉嫩的唇瓣,嫣然一笑,和凌芯若无其事的走近殿堂深处。 免去一应虚礼,就有几个王孙公子上前问安,云卿二人都不是喜欢这些应酬的,说话间,清眸微抬,寻找熟悉的人影。 另一边,正站围在贾婷、罗姗悦和谢云语身边的公子哥也有一两个离开走了过去。其实谢云语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云卿的到来,她早就应该想到,即使自己穿的再华美,打扮的再漂亮,依然会被谢云卿夺取光彩! 贾婷的面色也有些阴沉,她倒不是因为刚刚离开了几个公子,而是,云卿进来,就将目光放在她身上的周文昱! 罗姗悦小心的看了一眼贾婷的面色,她眼珠子一转,娇笑道:“几位公子,贾姐姐站累了,我们去休息一会儿,几位公子还请便,他日再有时间,我们可以再聚!” 罗姗悦冲身边的几个公子浅浅一礼,几人连道不敢,虽然恋恋不舍,可是,他们也是知道进退的人,拱手道别,便一一散了开去。 贾婷垂下眼帘看她。 罗姗悦挽着她的手往一边的席位上走去,谢云语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 只见罗姗悦边走边低声说道:“贾姐姐,你可希望稍微打压一下她的气焰?” 贾婷和罗姗悦一直算是闺中密友,虽然贾婷没有明说,可是,聪明如她,自然能从平时的言谈中,看出贾婷的心事儿,当然也就知道了谢云卿——贾婷的大敌! 见贾婷依旧默不作声,罗姗悦知道她这是默许了,掩嘴轻笑一下:“今日夜宴,有西胡使者到,关乎大夏门面,虽不宜把事情闹的太大,但是简单的出个丑,还是很容易的,不过,这就要看谢二姑娘愿不愿意配合了!” 谢云语面色一变,该死的罗姗悦,自己和她远日无冤,今日无仇的,她为什么就知道陷害于自己?谢云语脸上掀起一个冷笑,盯着罗姗悦:“罗姗悦,你先明确了你到底是想让她出丑,还是让我出丑,端正了你的思想,再出主意的好!” 面对谢云语的警告,罗姗悦不以为然的笑笑。 “二姑娘得贾姐姐喜欢,引为朋友,自然也算我的朋友,我怎么会害你呢?你若是不愿意,我再想其他法子不就好了?” 谢云语,面色阴沉,但看到贾婷看自己的面色似乎不善起来,她只能咬着牙说:“你先说来听听,你是否安了好心,我自然会判断。”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罗姗悦虽然处处那话挤兑自己,然确实没有做过太过分的事情,想来,她也算是知道分寸的! 罗姗悦就知道她会是这个表现,得意的笑笑,掩唇,低声在二人身边说了一番。 看谢云语面有犹豫,罗姗悦冷笑:“怎么?你还是不乐意?要知道......” “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谢云语冷声打断她的话,而后阴毒的目光向谢云语瞧去,不错,不管是谁出的主意,只要能让谢云卿出丑,只要能打击到谢云卿,她,谢云语,就愿意去做。 更何况,谢云语低头思量片刻,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心思一定,便不再犹豫,她招呼翠儿过来,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 此时云卿和凌芯也是满头黑线,什么时候,京城这么缺美女了么?不问性情,不管才情的,见到美女就蜂蛹而来! “云卿,你来了就好,不然可是要无聊死了。”依雪的声音从后边传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麻烦上门 云卿二人回头,见依雪依旧是一身火红小袄,利索的骑装裙,马靴,看起来干净利索,英姿飒爽,头发编了满头的小辫子,做马尾扎起,很是别致。 她手里拿着一块儿糕点,看到云卿她们回头,将糕点一口塞进嘴里,小嘴巴被塞了满满的。 云卿眼中一喜,心道救兵来了! “依雪!呵呵,刚刚就一直在找你!你天天倒是打扮的精神,只是过几日就要及笄了,还是这般打扮,可要把大舅母愁坏了你!”云卿打趣道,一边说,云卿一边给依雪使眼色,让她帮忙处理身边的麻烦。 依雪先是对云卿的调侃无所谓的耸耸肩,看了一眼云卿她们身后跟着的几个男子,眉目一瞪,直接开口赶人:“走开,没看到我们姑娘们在一起聊私密话么?懂不懂礼义廉耻?” 她这叫睁着眼睛说瞎话,只是打招呼的功夫,就成了说私密话了!不过,罗家二爷,刚刚打了大胜仗,封了征西大将军,领万户侯,驻守凉州,成了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虽然非召不得入京,但那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谁人敢去轻视? 罗家可谓名副其实的将门之家! 虽有心讨好,但是,罗家大姑娘是谁,那是敢和公主叫板,常与皇子赛马的人,他们,还是退避三舍的好,机会总是可以寻的! 几个公子尴尬的拱拱手,说了几句撑场面的话,就各自退开了。 因为她们二人刚到,三人也不方便说体己话,就暂时分开,依次去给各位长辈问安。 罗大夫人位置在西侧第一排中间的位置,与罗大人同桌而席,她后边第二排的位置也是罗家的,给罗家小辈坐的。罗家席位下首边就是晋国公府的席位,蔡荃赫然在席。 本来以谢家一个无法再袭爵的国公府,是没有资格坐这么好的位置的,可是因为罗家的关系,也因为某些人有意照顾,她们才得以坐在此地。 云卿和依雪结伴而来。 罗大夫人这几日简直忙的脚不沾地,罗二爷打了胜仗,光宗耀祖,虽然家属还在凉州,可是也要给他安排院落。 再加上前来送礼祝贺的亲朋好友,这些人家的女眷,可都靠罗大夫人来张罗招呼。 就连此时,她身边也是围满了恭维讨好的人,老大夫人只觉得脸都笑僵了。 “母亲,云卿来了!”依雪跳了过来,撒娇似得挽住罗大夫人的胳膊。 “大舅母!”云卿浅浅一礼:“大舅母宴会还没开始,您这精神就有点儿不好了,若是一会儿给陛下看到,可是要不高兴喽!几位夫人觉得呢?” 话落,她刻意的又看了一圈周围的几位夫人。 几位夫人讪讪而笑。 心道,自己刚刚竟然会认为这丫头是个温婉可人的,没想到嘴巴这么刁钻! 不管心中如何想,口中还是夸着云卿说的对,如此体贴长辈之类的话语,又推说宴会快开始了,各自回了坐席。 “你啊!平白给自己招黑!刚刚她们几个可都在这儿给我夸你来的,你倒好,将人得罪了便儿,这京里的妇人,哪个是省油的灯,你信不信,明日就会有关于你的不好的传言出来,什么不尊长辈,言语骄纵,恃宠而骄,这都是好听的!” 看几位夫人离开,蔡荃呼了口气,这时听到罗大夫人说的话,轻蹙了眉头,低声对云卿说:“大夫人说的是,这种刀子嘴最是害人不浅,以后可不能这么冒失了。” 罗大夫人点点头,虽然这个蔡氏风评不好,可是作为掌家多年的当家主母,自然明白看人不能是信传言的,刚刚言谈中她对蔡氏也作了简单的评价:娇而不燥,懂进知退。看来年少时候吃的亏,终究是让她长了心眼的。 此时,见蔡氏劝的诚恳,不由又对她的印象好了两分,懂得为孩子着想,也算贤惠了。 云卿含笑:“知道了。” 知道是知道了,只是这些,并不是她所在意的。 罗大夫人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再看看偎依在自己身边的依雪,不由的头疼,一个个,没一个省心的! 云卿看罗大夫人和蔡氏的表情,见她们依旧面有郁色,她蹲坐在中间,为罗大夫人和蔡氏各自倒了杯茶水,浅笑盈盈地道: “我自过我自己的,不需要她们认可什么,大舅母也真是太小心了,几位舅舅一个比一个厉害,您也是顶尊贵的人儿,何必迁就他人,若是不喜,直接撵人都不过分。这点儿,您就可要像依雪姐姐多多学习。” 罗大夫人细心教导:“你们孩子们没个轻重,顶多两三句流言,可是......” 罗大夫人顿了顿,叹了口气,声音又压低了三分,一左一右拉住云卿和依雪的手,忧心的说:“你们如今也大了,许多事情也要有个思量,我们罗府风光太盛,终究还是要学会低调才是。” 云卿低头:“可是,有时候,低调也解决不了问题......” 突然大殿响起一阵钟鸣,云卿知道,帝妃就要到来。 罗大夫人也拍拍云卿的手,低声说道:“这些以后再说,先回去吧,陛下马上就要到了。” 云卿点头,看了眼龙纹帐那边,纹帐微动,人影憧憧,云卿低头,敛了衣裙,起身,想要坐回自己的位置,可是起身起了一半,发现裙摆似乎挂在了哪里,她心中一惊,收势不稳,身子就要从席间过道跌出去。 只是云卿到底是练过两年花拳绣腿强身的,所以,眼疾手快,一手急忙撑住蔡荃面前的矮桌,稳住身形。 可是,突然身后一个巨力撞来,云卿脸色铁青,电光火石间,她认出倒向自己的正是谢云语身边的翠儿,心中一冷,闭上了双眼,此时她已经无法自救了。 就在云卿做好倒地准备的时候,突然一只有力的胳膊揽住自己的纤纤细腰,伸手一带,就将自己带离了原地,站定在殿堂中间。 而此时,大殿突然响起山呼万岁之声,高宗皇帝携彤贵妃等一应妃嫔,从后殿走出,走上龙翔高台,端坐在了龙椅之上,出席的嫔妃也依次落座。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自作孽 惊魂未定的云卿,被山呼声惊醒,回神的第一时间,是将揽住自己的人推开,而后随一干人等跪拜下去,向这九五至尊行叩拜大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卿低着头,目不斜视的看着眼前的一尺见方,眼神渐渐沉静下来。 刚刚事情虽然发生的快,可是从衣服款式来看,和鼻尖传来的清冽的竹香来判断,她已经知道救自己的人是谁了。 万岁之声落下,大殿有一瞬间的安静。 只听“哎呦!”惊呼,云卿看过去,见翠儿竟然往相反方向倒去,将她身后猝不及防的谢云语撞倒在地,一时碗碟乒乓,落了满地,甚至还有酒水洒落。 谢云语尖叫出声,有宫人连忙过来收拾乱局,同时也将倒地的两人扶起,此时的谢云语,发髻歪斜,衣服皱乱,脸上,身上,都有酒水的痕迹,好不狼狈。 云卿垂目,看到紧握在谢云语手中的酒杯,眸光清冷,心中冷笑,想来,若不是及时被他救了,此时,如此狼狈的就是自己了,那杯酒,也定是会“不小心”洒了自己一身。 “从今以后,你只会欠我的人情!”身侧放在地毯上的小手,被他轻轻捏了一下,就迅速放开,云卿微微侧目,只见周文昱目不斜视,依旧低着头,但他低哑好听的声音小声传来。 云卿听了,银牙轻咬,心中好笑,这个小气鬼,自己就被周文绥救了两次,就被他惦记上了!哼! 皇帝说了声免礼,众人起身,云卿却因刚刚一时情急跪下时磕重了膝盖,起身的时候身子有些摇晃,身边的周文昱自然第一时间扶上她。 云卿不动声色的拿胳膊肘狠狠地撞了下他的胸膛,他假装吃痛,退开一步,云卿也顺势若无其事地走前两步,和他拉开距离,大庭广众,人言可谓,更何况,还有未完的事情等着她呢! 谢云语此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她看着朝自己走来的谢云卿,只差那么一点儿,只差那么一点儿,她就可以狼狈离场,她就可以成为满京城的笑谈,只差那么一点儿! 眼泪盈满眼眶,她看着云卿清冷而沉静的眸子,自己明明感受到她也有一瞬间放弃挣扎的,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快,她就能静下心来? 为什么? 谢云语借着帕子拭泪的间隙偷偷向周文昱望去,璃亲王?那么英武不凡,气度清华的男子,为什么会救她?为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所有的好事,都被她占了? 自己费劲所有心机,却失去的越来越多...... “妹妹,你为什么这么做?翠儿是去扶你的,她都将你扶起来了,可是你为什么要再推她?姐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这样的日子,你,你这样对我.....呜呜!”泪是真的,所以,她的哭泣很到位,她的伤心难过,没有一丝作假,只可惜,话确实完全的颠倒黑白! 云卿沉静的眸子叮嘱谢云语,今日,她本来没想要给她难堪的,可是,既然她不要,她又何必为她留脸呢? 云卿想要抬头看一眼明月,却发现身处冰冷的大殿,雕梁画壁,依旧美轮美奂;丝竹管乐,完全不为这一点点儿闹剧而波动。 周围的贵妇人指指点点的看着这边。 皇帝的脸色却很平静,但是云卿知道,作为一个帝王,以他的睿智自然可以看出,有人掐好了时机等他出场,然后制造了这起不大不小的事端! 然而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还不能判断,所以,皇帝只是沉默的看着这里,没有制止,也没有处罚。 云卿看了一下衣摆上的脚印,她笑了,笑的云淡风轻,笑的又极美,可是她的声音里却充满了伤感与难受,让每一个听到的人,都觉得心塞难舒: “二姐姐,你让翠儿踩我裙摆,害我跌倒,看我可以扶住桌子站稳,便推她撞我,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啊!” 谢云语看大家的目光又怪异地看向自己,脸色腾地涨得通红,她指着云卿,似乎受了天大的冤枉,一张小脸也是梨花带雨:“你,你胡说,翠儿明明是去扶你的!” 她知道,如果这场言词的对决她没能胜出,没能将谢云卿打倒,那她这一生,就没有幸福可言了,所以,她几乎用尽了自己的感情,来表演这出戏。 而大家,确实被她的表情,被她那又羞又怯的神情给蒙蔽了。 然而真相就是真相。 云卿看了一眼她指着自己的手,又轻轻笑了:“二姐姐,你的手里,为什么拿着酒杯,这杯酒,是不是想趁妹妹摔倒,‘不经意’地洒在妹妹身上呢?” “啪!”酒杯落地,谢云语眼睛急转,这一瞬间的惊慌,自然逃不过一直在旁观察的众人。 云卿又从腰间取出帕子,提起衣裾,裙摆上一个清晰的脚印印在上面,云卿用帕子擦了擦,没能抹去污渍,又看了一眼,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看!她的裙子上确实有脚印,在外边,总不会是她自己踩上去的吧?”有看热闹的姑娘嘲笑似的看向谢云语,眼底满是轻蔑。 “庶出就是上不得台面的,这晋国公府也真是的,没得带个庶出的出来,丢人现眼。” “对呀对呀,竟然攀咬嫡女,哎!” “听说这个庶女刚刚被江府退了亲的!” “退亲?我倒是没听过,怎么回事儿?” “我是听我娘家表姑说的,听说啊,她本是缠着江家二公子想做妻的,可最终只是指了妾室,但是不知为何,几日前,江府突然上门把亲给退了。本来之前见她亭亭玉立,大大方方的在那边和贾家姑娘聊天,我还以为是江家对不住人家姑娘呢,现在看来,呵!难说哦!”此夫人撇撇嘴,看向谢云语的眼光充满不屑,就这样的,还妄想进江府,也亏了雅仑公主眼光毒辣,一眼就认出这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说这些话的,不是名门贵妇,就是嫡出姑娘,看向谢云语的眼里,满是厌恶,连带着看身边庶出的姐妹,都有了些许不喜。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帝不可戏 “呸!哪来的倒霉催的,在这里丢人现眼,本来在府里就受够了委屈的,好不容易母亲同意这次带我们出来长长见识,可倒好,冒出一个庶女这般不懂进退,竟然想在今日场合陷害家里姐妹!” “是啊,这样,母亲估计又会对我们严加管教了,不知以后还有没有出席这样的场合!” “都怨她!” 这些,自然是庶出的一些姑娘。 各种辱骂指责之声铺面而来,谢云语却顾不得其他,因为,她选的时间实在太好了,帝妃到来,皇子就位,王公大臣,各府女眷,均都在场。以至于,此时,面对如此绝境般的境地,她竟不知如何是好。 谢云语目光像贾婷望去,只见她低垂着眸子,漠不关心的等着失态的发展,罗姗悦竟然满脸嫌恶,是嫌恶自己,这么小的事情都办不好,还出了这么个大笑话么? 谢云语有些自嘲的笑笑。 有一瞬间,自己竟然妄想她们能出面说两句话,她忘了,她们,本就是相互利用的,而如今,自己怕是再没有利用价值了吧? 她又看到站在谢云卿身后的男子,就是她,风头正盛的璃亲王周文昱。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接晕了过去,幸好有宫人在身边收拾洒落的秽物,又有翠儿站在身边,才不至于她再次倒在地上。 龙翔高台上,坐在皇帝身边的彤贵妃轻笑一声:“没想到本宫和陛下,竟也被人利用了去,这倒件奇事儿!” 蔡荃慌忙跪下,云卿也跟着跪了下去:“陛下息怒,娘娘恕罪。” 依雪想要开口求情,罗大夫人就已经跪了下去:“陛下,卿儿年幼丧母,又在乡下为母守孝三年,国公府之前又一直没有主母当家,平日可能属于管教,行事若有不妥,还请陛下念在她尚且年幼,情有可原的份上,宽恕于她,至于二姑娘...... 大夫人看了一眼满殿各式各样的眼神,低声说道:“她其实也算受到了应有的处罚了,请陛下息怒。” 言外之意就是云卿做事欠妥还是有情可原的,希望皇帝看在这是个孝顺的孩子的份儿上,放过她这次失礼。至于谢云语,也只是顺带求了一句。到底,同时谢家姑娘,谢云语给人的印象,也会影响到云卿的闺誉。 皇帝听了,轻轻点头。 彤贵妃含笑:“大夫人你们起来吧,本宫和陛下也没说要罚卿儿,刚刚的事情,本宫全看在眼里了,自然不是那种不明是非之人,罢了,今日是喜宴,本宫与陛下自不会和一个小女儿家的计较,将二姑娘带下去,杖二十,并告诉她,将《女戒》抄上百遍,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再出来吧!” “娘娘仁慈。”众人又行了一礼,方才起身。 这种变相的囚禁,是心照不宣的,百遍女戒,怕是要抄两个月了。又是庶出身份,在京城所有有头面的贵门之前,出了这样的事儿,以后,不管是在外还是在府里,她想来都不会再有好日子了。 “众爱卿都坐吧,”这时,皇帝才开口,他的声音很平和,似乎刚刚发生的事儿,一点儿都没进到他的眼里,他将目光放在周文昱的身上:“昱儿,可以回你的位子了吧?” 云卿耳根一红,原来,这么久了,周文昱一直站在自己身边不远处,此时大殿,还在席外的,除了晕过去正被宫人往殿外拖的谢云语外,就只他们二人没在自己的席位。 刚刚事情发生的突然,自己也没有思量,他怎么赶来如此及时。 云卿偷眼瞧他,只见他面不改色的冲皇帝抱拳,道:“是,父皇。” 云卿也快速的回了自己的位置,不知怎么,云卿转身的时候,感觉有一道犀利的目光从高台上望过来,让她一阵发毛,她尽量让自己步履平稳,若无其事。 云卿暗叹一声,心中充满无奈。 及时自己是无辜的,可是,在这样的日子里,唯独晋国公府出了这样的事儿,还出在国宴之上,在皇帝心里,晋国公府的女儿们,会是多么的不堪? 丝竹之声又起,此时的丝竹,却已不是之前的靡靡柔音,而是多了几分铁血豪情。 十几个舞女依次入殿,火红的衣裙金色的穗子,妩媚的妆容,楚楚纤腰。 一阵鼓声砰然响起,诸女长袖曼舞,一股轻柔的雾气升起,十几名红衣美女有若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臂挽着臂,纤腰向后躺去,开始原地旋转,迷蒙的白雾中,一个美若天仙的白衣少女,缓缓起身,手中一支红梅映她娇颜,突然鼓声急促,红衣舞女们四散开来,排成“八”字行,将白衣女子推向前方,宽阔的广袖翻飞起舞,白衣女子更是一跃而起,竟然立身在了两名红衣女子向上托起的掌心。 她体态轻盈,舞姿曼妙,恍若天人。 竟是掌上舞! 女子的柔美与乐曲的狂放形成鲜明而和谐的对比。 众人惊呼出声,此时鼓声也愈加急促,红衣美女时而聚合时而分散,臂间的红色绸带轻扬而出,殿中仿佛泛起蓝色波涛,白衣少女于掌中旋转,翻飞,她的身子随着鼓点和乐声,亦舞的越来越快,宛若凌波仙子。 大殿之中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 一舞闭,众人又是跪拜于大殿中,山呼陛下万岁,大夏昌平。 皇帝哈哈大笑,心情大好。 殿外太监高呼:“西胡公主莎莎安,西胡四王子吐呼率西胡使臣觐见!” “宣!”李公公高声回应。 只听环佩叮铛,一行人带着一阵冷风步入殿内,行了一个西胡面见可汗的大礼。 皇帝笑呵呵的让他们免礼,才道:“吐呼,这几日在京都可还习惯?” 吐呼左臂放在胸前,回道:“吐呼很感谢大夏的热情招待,吐呼一切都好,只是来京时日也不短了,陛下可一直没有将莎莎安的婚事安排好,不知大夏皇帝是否对我西胡的诚意有所怀疑,以致,对这次联姻有不同的想法?”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八字不合 皇帝笑着摇摇头,招呼吐呼几人坐到席位,看了一眼杜阁老。 杜预起身,端起面前的酒杯,朗声道:“吐呼王子误会了,西胡与大夏能过缔结秦晋之好,是再好不过的,只是之前你们提议的将莎莎安嫁给璃亲王一事,钦天监已经核对过他们二人的命格了,昱儿属水,莎莎安公主确是属火的,所谓水火不容,这是最不吉利的,所以,恐怕要换一位皇子了。” 莎莎安面容一变:“皇帝陛下是要出尔反尔?” 杜预沉了面容,冷声道:“公主慎言,当日朝堂上,我皇也是说了,很乐意与西胡结亲,并说了事后答复,并没有当时就同意这门婚事,公主当时也在场,还是不要颠倒黑白的好,刚令兄的话也说的很明白,需要将你的婚事定下来,并不是说你们已经定下来了!” 莎莎安一甩头,头冠随之而动,满头的小辫子可爱至极,只是,她的表情就没那么可爱了,说的话也很强势:“我不管,我就要嫁周文昱!” “噗!”殿下许多地方都响起嗤笑声,莎莎安更加羞恼。 雅仑公主更是含笑说道:“莎莎安公主,我大夏礼仪之邦,虽不像古人那般女子足不出户,但是,身为女子,还是要含蓄点儿的,这样才会得我大夏男子的喜欢。” “你是谁?”莎莎安看雅仑衣着华贵,气度风华都高人一筹,也不敢太过放肆,狐疑的问。 “这位是我大夏长公主雅仑公主。”雅仑公主身边的侍女端正了身子,微微仰起下巴,亮声回答,声音里透着对自己公主的尊敬与自豪。 雅仑公主,确实端庄大方,仪态千千。 雅仑公主又道:“莎莎安,大夏婚配需合八字,并不是皇兄给你的托词,你们自可以去查访,不要说我大夏皇家,就是平民百姓也是很在意这个的,所以,这桩婚事,你还是不要妄想了。” 雅仑能够开口,自然也是因为江明月的关系,作为母亲,别人不知道,她还会不知道自己女儿真正喜欢的是谁?她是知道江家支持的是太子,可是,那又如何,她只是一个母亲,并不需要自己的女儿成为那人上人,只要女儿能够真正开心。 更何况,周文昱也是极好的,也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谁又能肯定,他不会最后翻转,登上那九五之尊位? 吐呼王子抿起薄唇,淡淡一笑,向皇帝抱拳道:“陛下的意思是?” 他知道,这些人能这样说,定然是揣摩透了大夏皇帝的意思,得了他的默认,大夏皇帝必有后招。 果然,皇帝冲八皇子点点头。 周文轩起身,他墨发玉冠,身材纤长,几年没见,竟也是个风流少年郎了! 周文轩冲呼和抱拳,面含微笑:“呼和王子,莎莎安公主,我是父皇八子周文轩,欢迎你们来到大夏做客。” 他声音清朗,言谈俱是不凡,德妃娘娘端庄淑慧,对自己唯一的孩子,教导的很好。 西胡这边能做使者出使大夏的自然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自然没有一个庸人,大夏的态度很明确,联姻,八皇子可以,而七皇子不可以。 莎莎安变了脸色,站起来,直面周文昱:“璃亲王,你也信命理八字?” 她的声音透着怀疑。 周文昱微笑着,声音却透着客气与疏离:“莎莎安公主,我是大夏的皇子,自然,对大夏的文化,是尊重的。” 莎莎安冷笑:“那么你当年向你父皇求娶心爱之人时,是否也是核对了八字后才求娶的?” 周文昱看了一眼云卿,见她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大殿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云卿坐的住,并不代表所有人都坐的住,江明月蹭地站起身,小胸脯一起一伏,呼吸急促,似乎有人给了她多大的气受:“你胡说什么,昱哥哥从来没有求娶过任何人,所谓流言,都是那些不知羞耻的女人想和昱哥哥攀关系,自己制造的而已,昱哥哥这样的人儿,岂会被这种流言所扰?哼!某些人,就喜欢痴心妄想!” 江明月声音清脆,娇蛮中也透着可爱。 只是,她话中的当事人是否觉得她可爱,就要问当事人了! 云卿正在摩擦腰间龙凤玉环的手指一顿,微低的眸子眯了眯,继续装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依兰却要气死了,姑娘今日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坐着不动也遭人针对,看来姑娘真的是与这皇宫八字不和,还好,姑娘今年躲过了选秀,不然,姑娘若进了宫,岂不是被这帮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在依兰的心里,自家姑娘就是个小白兔,走到哪里都被人陷害,无辜的要死。 汀悠也在这时候回来了,她一路低着头,来到云卿身边,蹲坐在她身后,轻唤云卿:“姑娘。” 云卿微侧过头,汀悠跪坐起来,向前微倾了身子,在云卿面前小声说了一番话。 云卿眉目一凝,看向了坐在靠前位子的太子周文昊,暗暗握紧了拳头。 一直都有偷偷留意云卿表情的周文昱,自然第一时间发现了云卿的小动作,他不动神色的瞧了一眼周文昊,面有不解。 云卿出神,她可以漠视江明月的含沙射影,但是依雪却不行,不说她一向和江明月不对付,就说她这次针对的是云卿。 只见依雪也站起身来,瞪住江明月:“是流言还是真的,自然要问璃亲王了,哪里轮到你来说三道四?哦,我知道了,想是璃亲王当日求娶的不是你,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依雪,陛下面前,休要无礼。”罗庆玉训斥自己的女儿。 罗大夫人也尴尬地冲雅仑公主笑笑:“长公主,呵呵,小孩子不懂事儿,您不要见怪。” 雅仑公主瞥了一眼罗家母女,嘴角微掀,冷哼一声。 “呵呵,罗大人不要训斥依雪,依雪也没有全说错,明月,我是向父皇求娶了个女子,而这个女子,正是晋国公府三姑娘,谢云卿。”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目的何为 周文昱话落,江明月表情便僵住,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怎么也不相信,就在刚刚,他亲口承认了,承认了他曾向皇帝请求赐婚,赐婚于他和谢云卿。 她看向谢云卿,竟然发现这个女人还是面不改色,完全没有一点儿应有的羞涩,她恨恨的握住袖子里的拳头。 雅仑公主看了一眼她身边的丫头,小丫头很有眼色,连拉带哄的,将她劝住,坐了回去。只是此时的她呆呆的,一点儿都没有刚刚的凌人气势。 雅仑公主审视的目光看了一圈云卿和周文昱,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虽然她也很欣赏云卿的聪慧,可是这种欣赏,与自己女儿,与家族的利益一对比,就显得尤为不重要了。 可是,她也是怀疑的,三年前,云卿才十二岁,周文昱也就十五,少年气盛的可能很大。若说他们如今有情,那她是不信的,既然这样,那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事在人为,没有什么是有心人办不到的。 想明白了,她就放下心来。只是转头看到自己女儿还是呆呆的,很受打击的样子,雅仑公主叹了口气:“明月,你并没有输,你还什么都没有做呢!” 江明月一怔,低下头去,小声说道:“母亲说的什么,女儿听不懂。” 看自己女儿这时候还想瞒着自己,就知道她对周文昱用情之深了,雅仑公主叹了口气:“连母亲都想瞒着,你啊,真是傻丫头。” 江明月突然抬头,看着母亲慈祥的微笑,眼眶一热,差点儿流下泪来,但是声音已经控制不住颤抖了:“母亲。” 雅仑公主严肃的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轻声说道:“记住,在你的对手面前,永远不要露出你软弱的一面,即使,这个对手,都不知道你们还是对手。只要你知道,她是你的对手,那么,你就要微笑。” 江明月心中警惕,连忙敛了心神,坐直了身子,恢复状态的她还是忍不住想谢云卿看去,这一看,让她忍不住又皱了眉头。 她,怎么会偷看太子?江明月思索片刻,眉头便立了起来,莫非,她还妄想太子妃之位? 一时之间,她胸口憋闷,郁瑟难当,枉费七哥对他那么维护,她竟然如此贪慕虚荣,如此女子,怎配得到七哥的关注挂怀?哼!谢云卿,你等着,我江明月早晚将你的丑陋揭露出来,看那个时候,你还能不能保持现在的平静。 大殿众人此时也安静下来,如今朝堂不明,没有人愿意做那出头之鸟,从皇帝拒绝让璃亲王周文昱娶莎莎安公主就可以看出,璃亲王,并不是没有一丝不可能,登上那至尊之位。 虽然不可明言,可是一国之后,怎可让西胡女子得去?岂不是乱了皇家血脉! 太子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面带微笑,看周文昱的目光,就像看一个处于叛逆期的兄弟一般,包容,温和。 莎莎安冷哼一声:“周文昱,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周文绥呵呵一笑:“莎莎安,这个问题还需要回答么?即使没有命格八字不合的说法,七弟也没有娶公主的意思,更何况,上天也觉得,你俩不合适呢!” 周文绥笑了笑,声音又带上了调侃:“莎莎安公主,我大夏的好男儿多的是,你只是在战场上接触了这么一个,就这般倾慕,若是这般草率,回头在京城呆久了,再后悔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语毕,他还冲莎莎安眨了眨他漂亮的桃花眼。 莎莎安却不管他,只是盯着周文昱,这个答案,他今天必须给! “好了,过去的事情,只是小孩子年幼荒唐,根本不懂婚姻之事。这么多年过去了,老七也长大了,自然,不会再那么不懂事。”皇帝警告的看了一眼周文昱。 周文昱抱拳喊了声“父皇!” 皇帝亲自开口,莎莎安也不好再纠缠,但是,她能清楚的从皇帝的声音里听出不喜,看来,这个谢姑娘,很不得圣心啊! 莎莎安看向云卿的位置,若是没有看错,刚刚说起谢三姑娘的时候,许多人都是看向了她。 莎莎安冷笑,果然是个美人,只可惜,恹恹的,没一点精神,一看就是个怯懦的。 莎莎安这样评判云卿的时候,却不知道,就在她入殿前三刻,就是她心中这个怯懦的,恹恹的,空有美貌的谢云卿,当着满朝贵胄的面,面不改色,不,应该说生情具茂地,将庶姐的暗害,一点一点,条理分明的揭露出来。 她的心思自不去说,此时,众人的心神都放在了皇帝的态度上。 周文昱明显还有话要说,可是皇帝并不给他机会,摆摆手,让他老实坐着,对吐呼说道:“想必吐呼王子已经明白朕的意思了,老七是不合适,老八也已成年,尚未娶妃,加上老八的性格,也是开朗率直的,想来也是二人有缘。他与莎莎安公主也算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皇帝话很直接的表明了,然后就是闭上双眼,似乎已经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 吐呼看了一眼依旧不死心般瞪着周文昱的莎莎安,向皇帝拱手:“既如此,小王也不纠缠,不过还请陛下听小王一言。” 听吐呼不再纠缠周文昱是否能娶莎莎安,皇帝似乎态度也好了很多,睁开眼睛,示意他直言即可。 吐呼朗声道:“陛下,大夏地广民多,边境绵长,而我西胡自古便与中原浑然一体,虽从不参与中原纷争,可是每朝每代,只要中原建朝,我西胡都会想朝廷称臣纳贡,自大夏建朝以来,双方关系也是更加和谐,若不是迫不得已,此次也不会与中原交战,我西胡的诚心,想必陛下是能感受到的。” 众人不明他提这些,到底想说什么,看他此刻沉吟,知道他话未说完,便也没人开口,等他继续,想看看他到底买的什么药。 只有云卿眸光微转,又偷瞧了一眼太子,却见他依旧稳如泰山的坐在那儿,闭口不言,云卿蹙眉,心中冷笑。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太子一言 似乎隐隐感受到有人探究的目光在他身上,周文昊突然回头,温润的目光牢牢锁住云卿。 太子凝眉,他确信自己的感觉没错,刚刚,是她的目光,可是,看她现在的样子,周文昊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看错了。 见云卿面上带着浅浅的笑,低着头,似乎对大殿上的事情毫不关心,只是偶尔和身边的女子低语两句。 周文昊不知,直到他移开目光,云卿袖子里的拳头才渐渐松开,她忘了,他一向敏感,刚刚自己竟然那样去观察他! 这边,吐呼一手背在后边,一手抬起,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感觉:“陛下,小王进京后,听闻太子妃心丧,小王为太子难过,但同时,小王又觉得,也许,这是上天示下,希望大夏与西胡,缔结永世之缘!” 说到这里,众人终于回过神儿来,这是觊觎上了当朝太子!蛮荒之人,果然狼子野心! 有刚正大臣拍案而起,大声道:“不可!太子乃国之储君,怎么娶异番女子为妻?陛下,为国本之永固,此事万万不可答应啊陛下!” 说罢,又甩袖看向吐呼:“大胆吐呼,竟然于大殿之上口出狂言,妄图乱我朝纲,你可知罪!” 此人方耳阔鼻,满脸络腮胡子,身着轻甲,一看就是武将。 “异番?国本?这位大人,你可知道你口中言词,本就是分土裂邦之举?大夏口口声声说我西胡亦是大夏国土,我可汗也是先皇亲封固土可汗,固土二字,一是固守西域,拒西域敌酋,而也有‘故土’之意,言,我西胡与大夏,同属一国,”吐呼王子言语间抑扬顿挫,声音高亢,一时倒有几分逼人气势。 他从席位出来,站于大殿之上,冲皇帝抱拳:“陛下,不知这‘异番’之说,您是否也是如此认为的?” 皇帝扶着龙椅的手,轻轻摩擦龙首,语气从容的哈哈笑笑:“吐呼不要急,呵呵,李将军武将出身,言语多有欠妥,该罚!不过今日宴会,喜事,暂且记下,改日再究。” 他拍了拍龙椅,以手支膝盖,平静的说:“只是,太子妃人选确实需要慎重。” 吐呼哂笑:“莫非在陛下心中,我西胡,同那西域诸酋,乃是一样的?” 皇帝脸色一沉,吐呼的话不可谓不毒,但是众位大臣一时又无力反驳,确实,在众人心中,胡?蛮也!虽然众臣工坚持西胡地属的呼兰克尔大草原属于大夏国土,西胡自然也是大夏的百姓,只是...... 顽固在心的偏见不可谓不深。 一时,竟然都不知从何辩起。 就在皇帝脸色越来越沉,众大臣额头沁汗的时候,一个纤纤身影站了起来。 云卿清冷淡漠的声音在大殿响起:“吐呼王子说的甚是,吐呼王子能说出这番话来,难怪固土可汗最是疼爱王子,王子都能有此论,更何况,陛下雄才大略,心怀天下,自然,不会区别对待!想当年七国争霸,将战俘或征战得来的城池百姓互贬为奴,劳役、重刑,全不将对方当做同宗同祖之人,从而大地之上不知多了多少孤魂。然而,那样的乱世最终都能一统,不分彼此,当年一统七国的魏帝,就是奉行了天下归一!所谓普天之下,均为魏人!成了魏帝一统天下的关键决策。更何况如今大夏西胡之说?” 云卿浅笑盈盈,声音软软的,似冰雪化在众人心头:“不过吐呼王子也知道,西胡一向以游牧为生,与中原颇为不同,两方文化差异较大,又与中原沟通较少,所以,才导致互相间虽有意交好,总难更进一步,今日西胡借战败之机,又向大夏提出联姻,这将会是双方关系进步的一大契机。只不过......” 云卿对七国争霸时期的那番论断,又一次让人对她刮目相看,众人正连连点头听她之论,她却突然卖了个关子,听了下来,不由让人心痒难耐。 皇帝神色不明的看了一眼,大夏没有女子不得干政这一说,女子武可披甲上阵杀敌,自然,文,也有文的出路。 所以,对于云卿能如此透澈的分析番国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并能道出前朝魏帝能够结束七国纷争的主要原因。这,不能不让皇帝对她刮目想看。 吐呼沉声问道:“只不过什么?” 这个小小女子,还真是不同!难怪,能得周文昱这样的男子念念不忘。 莎莎安也收起了轻视的神情。 云卿微微一笑:“只不过,一是刚刚陛下说的,太子妃事关重大,必然需要慎重。况且太子与太子妃感情甚笃,今太子妃新丧,王子此时提出立太子妃之说,岂不是,太不通情理了?” 吐呼面色一变,急道:“本王理解太子......” 云卿接口:“王子自然应该理解!所以,这也是为了莎莎安公主的幸福。远嫁她方,若不能得夫君爱重,这漫漫人生,她该如何度过?” 一边的江明月怒火中烧,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为了得到太子青昧,一向不愿惹事的她竟然敢在此时此地出头,就是为了坏了太子与莎莎安的婚事,是何居心!一眼见之! 可恶可恶可恶!江明月一遍一遍在心中诅咒着云卿。 完全不知情的云卿,说完这句话,冲龙翔台上的帝妃福了福,款款坐了回去。 能做的,可以做的,她都做了,结果如何,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吐呼看了一眼莎莎安略微失神的双眸,心中也有一丝不忍,这个妹妹,是草原最骄傲的红荆棘,她是渴望翱翔天际的雄鹰,她向往策马奔腾的畅意人生,如今,却要被关在这四方天里,面对,这样一些女人。 就在吐呼心有动摇的时候,突然见莎莎安苦笑了一下,坚定的看向吐呼。 同样看到莎莎安神情的云卿,无奈的叹了口气。 吐呼心中一痛,但是还是又坚定了心智,冲皇帝抱拳:“皇帝陛下,这位姑娘说的确实有理,陛下,莎莎安是草原上最美的红荆棘,我们将我们最宝贵的献给大夏,我们希望,能与大夏永世交好!” “父皇!”周文昊起身,向皇帝抱拳说道:“父皇,儿臣愿意娶公主。” 太子一眼,满堂哗然。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奇玉 就在众人想着法子的推脱吐呼王子时,周文昊却一言而出,他愿意娶莎莎安,他这一说,不止是敌对阵营的,就连拥护太子的一应老臣,都瞠目结舌。 难道周文昊不明白,太子妃,那是未来的中宫皇后,他此举,会让多少保皇一派的老臣的心有芥蒂?能否再得到这帮老臣的全心拥护,这是件难说的事儿。这帮老臣,可是朝廷的中坚力量,周文昊在想什么? 皇帝也沉吟了一会儿,看着周文昊,说道:“皇儿,你可要想清楚了!” 皇帝这句话似乎并不反对莎莎安做太子妃,只看太子的心意了。 周文昊笑着看了一眼莎莎安,声音温润:“父皇,儿臣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莎莎安也疑惑的看向周文昊,最后,她还是将目光转向周文昱,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坐了回去,之后再没发出一点儿言语。 皇帝看周文昊如此说,虽然诸多大臣还是起身反对,吐呼王子的面色有些不好。 虽然这些大臣不再说什么异番外族之类的尖锐字眼,可是明里暗里的意思依旧很很明白直接。 但是皇帝点头了!就算是轻轻的点了下头,大臣们也知道了势不可改,之后的事情,便是内阁拟制,昭告天下的事情了。 吐呼王子扫视了一圈刚刚义正言辞的大臣,笑了笑。 他拍拍手,只见从殿外进来两个西胡侍从,他们抬着一个大锦盒,众人知道,这是上礼的时候到了,参加宴会的多是贵胄,对这种奇珍异宝最是感兴趣,一个个都两眼亮晶晶的,翘首以盼。 吐呼笑呵呵的对皇帝说:“皇帝陛下,有一年昆莱山雪崩,大雪封锁了大半的草原,第二年开春雪化之后,有一牧民在昆莱山脚发现的一块儿巨石,牧民本没太注意,因自家帐子需压帐之物,就运了回去,准备用来压帐,可是没多久该牧民一家就开始陆续有人生病,牧医细细检查,竟不知其病因,他们也没有其他病症,只是一日日虚弱。” “莫非是瘟疫?”有人不禁问道。 呼和摇摇头,继续说道:“本来,他们部族也以为是瘟疫,只是几日过去了,发现他们部族除了这一家人,并无他人得此怪病。后来还找来了巫姬,巫姬一番查看,也未发现有何不妥,还是部族首领问了句:‘近日可有谁带回奇异之物?’该牧民左思右想,将这些日子接触的东西一一排查,都没有什么不妥,就在事情僵着之时,他突然瞥到一角用来压帐的石头,迟疑的想,莫非是它?” 呼和神秘的看了一眼在座众人,吩咐侍从将盒子打开。 盒子一开,只见一块儿长二尺有余,高两尺,宽一尺多的浮云状的羊脂白玉坐落在一黑金翔云座上。 大殿一阵寂静,就连丝竹之声都有一瞬间的错乱,满座惊呼。 白如雪,凝似脂,玉无瑕。 呼和王子很满意这块儿羊脂白玉带来的效果,他笑着拱手面向皇帝:“原来,此石之中,竟有如此天然美玉。牧民觉得” “这倒是桩异事儿,不过玉石多有灵性,想是那牧民冲撞了此石,才有此祸事!”此人慢吞吞地开口,这番猜测,当真是让人觉得新奇。 又有人悠然而道:“张大人说的不错。羊脂玉,乃是玉中极品,非常珍贵。它不但象征着‘仁、义、智、勇、洁’的君子品德,而且象征着‘美好、高贵、吉祥、温柔、安谧’的世俗情感。自古以来,只有帝王将相才有资格佩上等白玉。” 另一人接口道:“更何况此玉石这般大小,又如此完美无暇,想是那小小牧民无法承受此玉贵气,折了福了,才有此病。” 众人又是一片吸气声,若真如此,那真称得上奇物了,当真难得。 云卿眉头微皱,这世间就是这样,越是贵重特殊的东西,越易引起事端。 皇帝点点头:“阿史那有心了。” 李公公招呼两个小太监小心的将宝玉抬到近处,皇帝起身,站在御案前,细细观赏一番,也是赞不绝口。 他看了一眼李公公,李公公便又吩咐小太监进后堂,交给专门的人去打理安置。 皇帝心情极好,也赏了吐呼王子一大批珍宝。 这边,大殿上歌舞又起,其乐融融。 凌芯看了一会儿歌舞,眼睛扫向殿堂中,见云卿等人也是恹恹的,眼珠子一转,想了个主意。 “啪!”凌芯取了盘中一个荔枝,砸向不远处的周文绥。 周文绥眼疾手快,听到风声,立即回身就又快又准的将荔枝接到手里。 见凌芯冲自己吐吐舌头,连施眼色,他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下丫头闹的哪出。 凌芯叹了口气,回头,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哈欠,对彤贵妃道:“母妃,实在无趣,我想邀请几个朋友到未央湖逛逛可好?” 她却不知,刚刚那一番小动作,早就落入彤贵妃眼中。 彤贵妃漂亮的丹凤眼一飞,不同意道:“夜寒露重的,你风寒还未好,怎可随意外出?再加上天色已晚,去什么湖边?” 凌芯早就知道去未央湖肯定不行,所以,彤贵妃的拒绝她并不意外,反而眼珠子一转,笑嘻嘻道:“那我们去听雪楼?” 彤贵妃还是不同意:“又没下雪,去什么听什么雪?” “母妃!”凌芯撒娇的撅着小嘴。 周文绥这时候也明白了凌芯的意思,他嘿嘿笑着,帮凌芯说话:“母妃,儿臣也觉得闷,有儿臣陪着她们,肯定不会有事儿的!” 他即使这样一本正经的,彤贵妃只是瞪了他一眼,还是一脸没得商量,便将目标投向一边笑吟吟的皇帝:“父皇,你看母妃,她一点儿都不疼芯儿了。” 皇帝温和的看了一眼彤贵妃,回头对凌芯说道:“你母妃是为了你好。” 说罢,又看向彤贵妃:“不过孩子们确实不喜欢这种场合,又难得都进宫了,就让御膳房备一些吃食到听雪楼,让她们都聚着玩玩也行。”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第一场雪 见皇帝都开口了,彤贵妃只能无奈的同意,又看向一边的周文绥,今日王妃生病,没有同来,正好让他在一边陪着照应:“绥儿,那你陪你妹妹她们去听雪楼吧,记得,不许饮酒!” “是,母妃!”周文绥欢欢喜喜的应道,他巴不得早点儿离开此地呢。 周文绥冲周文昱挑挑眉,得意的带着白鸽先行出了大殿。 周文昱一阵郁闷,他坐的也较近,他是听到了刚刚几人的谈话的,但是,他是此次胜军将领之一,此宴会怎么说也是庆功宴,虽然,这该奖的也早奖励过了。 今日又有西胡使臣在,不好太过的歌功颂德,但是,如此盛会,也是给西胡的一个提醒,任你在西北如何作乱,我大夏各处,依旧歌舞升平! 周文昱今日,也只是陪着吃吃喝喝。 凌芯对樱心吩咐了两句,带着映儿也从一侧悄悄出了大殿。 云卿正在欣赏着歌舞,突然依兰拉拉她的袖子,云卿回头,疑惑地看着她。 “姑娘,凌芯公主邀您听雪楼小聚。”依兰轻声说道。 云卿听了回头往凌芯的位置瞧去,只见她的席位空空如也,不由好笑,这堂堂公主,还是这么小孩子心性!不过正好,这歌舞怎么看都是一样的,总没个新鲜,而且大殿人多,虽然大殿宽敞,但冬季有取暖的炭火,总觉的殿内气闷。 同时,她揉了揉已经饿了一天的肚子。 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周文昱。 “噗丝!”一声轻轻的,做怪的声音响起,云卿下意识的回头,见是依雪,只见她盯着自己笑笑,往一边刚走过去的宫女呶呶嘴,云卿瞧去,见到是樱心,了然的点点头。 看样子,她也是刚得了凌芯的信儿,两人相视而笑。 云卿在蔡荃小声说了公主相邀的事儿,蔡荃自然不会阻止,嘱咐她万事小心。 “记得亥时三刻宴会结束,我在宫门等你,皇宫内院规矩多,不要乱走动,也不要有好奇心。”蔡荃这样嘱咐道。 云卿怔了怔,见她神色认真,知道她是真心的,心中也起了一丝感动,笑着点头应下。 云卿回头又看看身后的云岚,犹豫了下,还是问她:“五妹妹,凌芯公主邀我听雪楼小聚,妹妹是否愿意同去?” 其实她并不想带着云岚,云岚虽然看着乖巧,可是,云卿总和她说不到一处,总觉得,她少了那么点儿真诚。 再加上云岚和其他人不熟悉,她去了,估计还没在这里自在。 云岚也不是笨的,她先是面上一喜,然后抬头环视了一圈,犹豫了下,小声说道:“三姐姐,公主那里你们都是好朋友,我去了好多了也都不认识,我还是留在这里陪大,大伯母吧。” 因为蔡荃年轻,也刚进谢家,所以不知谢云岚喊大伯母,喊得有些不习惯,其实,何止是谢云岚,云卿从始至终,可都没喊过一句母亲。 “那你来坐我这里吧!”云卿起身,将自己的位子让给她,点点头,就悄悄离开了席位。 云卿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谢云岚不愿意去,她自然不会勉强。 谢云岚看了一眼云卿出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八皇子,眼中闪过一抹羞意,悄悄,低下了头。 到了殿外,云卿等依雪出来,两个人才手挽着手的,在小太监的带领下,两个人沿着小路,一路悠悠哉哉的来到一栋临湖的小楼处,小楼灯火通明,红色宫灯挂着檐角门楣上,看起来温馨美好。 突然,云卿感觉道脸上一凉,她摸了一下脸颊,借着灯光,看到是一滴雪,她正奇怪着,突然脸颊上又是一凉。 不能云卿探究,身边的依雪已经惊呼出声:“呀,下雪了!” 云卿一惊,她已经顺着摇曳的宫灯望了过去。 没想到,只是片刻,就从小小的雪花变成了大片大片的,在红色宫灯的映照下,越发美丽。 依雪在一边蹦蹦跳跳,欢声笑着,她声音清脆爽朗,又不加掩饰,惊动了楼里的人,凌芯打开窗子:“依雪姐姐,还不上来,在外边笑......” 话说一般,凌芯就顿住了,她也被如斯美景吸引。 云卿也忍不住张开双臂,在大雪之中翩然起舞。 她是学过剑术的,虽然花拳绣腿,但是她的舞蹈也多多少少带着点干脆利落,带着点凌厉之风。但是不可否认,很美。 周文绥此时就在另一扇窗子处静静的看着她,这个女子,他注定,今生不能拥有了! 是的,周文绥终于肯定了,面对了,自己对云卿的这份特别的感觉,他和她接触的越多,他就越忍不住被她吸引,她的聪慧,她的从容,她的冷漠,还有她时不时的那点儿小动作。 周文绥的嘴角掀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这抹温柔,他只能藏着暗处,藏在背光的地方。 “快上来吧,饭菜都要凉了,这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周文绥看她一舞之后,还呆呆的站在雪地里,忍不住出声提醒。 云卿嫣然一笑,拉着依雪欢快地往小楼里跑去。 “姑娘慢点儿,下雪了路滑!”依兰等几个丫头急急的喊着,快步追了上去。 踏雪寻梅,烹雪吟诗,围炉听雪,雪夜归人。 当真是极美。 此时,云卿等人做的就是那围炉听雪的美事儿。 此地又是听雪楼,似乎不吟两首赏雪的诗,就辜负了这般美景。 当然,任何风雅之事,都抵不过人间俗事。 云卿看着满桌精美的饭菜,将斗篷脱下,就一手一个,拉着依雪和凌芯坐上了席位。 很少能见到云卿如此轻松肆意的样子。 几人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心情欢快极了。 “今日实在是饿坏了,早上都没来得及用早膳,这一直到现在呢!”云卿也不和她们客气,直接拿起筷子,就吃了一口热乎乎的饭菜。 “不至于这么急吧,没吃点儿点心么?”依雪疑惑道,她们都是一样的,可是她就不一样了,做马车进宫的时候,在马车上吃的饱饱的。 “忘带了!”云卿含含糊糊的嘟囔了一句。 “噗!”地一声,依兰忍不住笑出声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围炉夜话 云卿回头狠狠瞪了依兰一眼,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依兰是个乖丫头,自然听话,只是脸上的笑意怎么忍都忍不住。 自家姑娘最近性格似乎越来越开朗了,经常时不时的会做出几件小女儿才会做的事情,让人啼笑皆非,不过,高嬷嬷说,这样的姑娘,才是让人放心的,看到姑娘这样,她总算是放心了。 依兰也很喜欢这样的姑娘。 依雪看看她们主仆,好笑的看着云卿羞恼的样子,再看云卿此时,她吃饭虽然依旧斯文,但明显不像之前那般绷着了,她可不信云卿是紧张什么的。 想到这里,依雪眼角一挑,好奇道:“我记得你是最不爱出头的,今日怎会在大殿上插口说话?这下,你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了!一向默默无语的谢家姑娘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云卿拿点心的手顿了顿,又慢条斯理的将点心放进嘴里,喝了口茶才道:“今日不同往日。” 顿了顿,云卿又道:“当时若是没有人出来解围,肯定也就坐实了我中原人士是歧视胡人的这一观点。即使吐呼王子大殿之上忍下了,但是心里肯定也会留下芥蒂,日后回到草原,将我朝文武对西胡的看法转达给阿史那可汗,只会加剧西胡与大夏的矛盾。” “可是胡人就是胡人,他们粗俗而野蛮,看那莎莎安,还是阿史那的女儿,说的好听是公主,可是她那样子,还比不过我们一般百姓的女儿知书达理。”周文绥撇撇嘴,不赞同的道:“还想嫁给老七,她哪里配得上?嫁不成老七,竟然将目标放倒太子身上,更莫名奇妙的是,太子竟然同意了,他脑子是不是犯抽了!” 凌芯大眼睛翻翻,娇唤一声“皇兄!” 周文绥看看她,撇撇嘴,也不再抱怨。 彤贵妃是丹凤眼,俏目含威,风流自传,不知怎么,生的一对儿儿女,竟然都是漂亮的桃花眼,百般表情,似乎都是在放电。 “只是礼仪习俗不同而已。”云卿轻声道,又看向依雪:“自古以来,中原政权虽然一直没有放弃过对呼兰克尔大草原的管理,可是,对于草原上的部族,一直以来依然是歧视的态度,不然,大夏和西胡的人民有什么不同?不过是生活环境,生活方式的不同而已,可是,根深蒂固的歧视思想,让人们一时想不到其实,不管是中原百姓,还是西胡牧民,都应该归为大夏百姓。” “就你识大体!”依雪嘟囔了一句。 云卿笑了:“你们难道不觉得,莎莎安率直可爱,是个好姑娘呢!” 是个好姑娘呢,敢爱敢恨,敢作敢为。 凌芯听着暗暗点头:“也是个美人。” 周文绥哈哈一笑:“这么说,大哥岂不是好福气?” 他这话透着幸灾乐祸,明显依旧对莎莎安不感冒。 依雪倒是没有再表态,她没表态,但是心里多多少少是认可了云卿的说法的,因为即使是有偏见,可是,大殿之上,莎莎安表现的敢爱敢恨的那股子劲儿,确实是瞒不过人的。 依雪不得不承认,这个西胡公主,她并不讨厌。 可能是饿过劲儿了,吃了几块点心,竟然就不再觉得饥饿,云卿看了一眼紧闭的窗子,起身,走到窗边,将窗子打开。 飞雪曼舞在红色宫灯温暖的灯光里,温暖极了,炉子上煮酒的热水“嘟嘟”的冒着水泡,细密的水雾萦绕出温馨的氛围。 虽然下雪了,可是,因为无风,加上小楼上炭火足,所以开着窗子也不觉得冷。 “就这么开着吧,没有风,极好,汀悠,去取来些陶罐,接一些雪水来,一会儿,我们现煮一壶茶来,所谓烹雪夜话,当是如此。”此时此刻,云卿的心情是极放松的。 这么一屋子的人,都是她能完全放下心房的人。 今生,到底是不同了呢,真好。 “是,姑娘。”汀悠听了,含笑应下。 “我来帮汀悠姑娘!”宫女映儿笑着向各位主子福了福,跟汀悠一起,下楼,寻东西去园子里接初雪去了。 周文绥看云卿一直站在窗子处,忍不住开口:“你也别一直站在窗子那了,坐在这里透过小小窗子看雪也是极美的。” 窗边,总是还有寒意的。 云卿笑着点点头,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凌芯看着窗外的雪花有点儿出神。 依雪看她懒懒的,眼珠子一转,开心地道:“今夜如此美景,我们玩投壶如何?” 此话一处,云卿等人脸色都是一僵,今夜如此美景,不是应该做点儿风雅之事么? 如此喜庆的日子,又是一年初雪,真真是良辰美景,投壶?她确定自己没说错么? 周文绥倒是呵呵一笑,应和道:“真是好主意!” 云卿和凌芯对视一眼。 很快,周文绥的侍卫白鸽就取来了投壶所用的工具。 周文绥将棉布抱住头儿布的箭矢拿在手里掂了掂,看云卿和凌芯的表情,笑了笑:“你们一定在想,今日这个日子,应该来点儿风雅之事,这样吧,我们谁若是输了,就作一首咏雪的诗,如何?” 云卿惊奇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你竟然愿意作诗?这可真是稀奇!” 周文绥不满道:“怎么说我也是个郡王!你以为我这大夏皇子是白当的么?” 凌芯掩嘴而笑,不去揭穿他。 云卿倒是不给他面子:“他这是牟定了自己不会输呢,我们可要给他点儿教训!” 只是凌芯皱着眉头看看其他三人,嘟着嘴,不乐意了:“皇兄和雪姐姐都是骑马射猎的好手,投壶自然也很厉害,就连卿姐姐也是练过剑的,只有我,从来都不会这些......” 云卿安慰道:“这样好了,我们一人六支箭,你十支?” “可以么?”凌芯眨着漂亮的桃花眼,如一只可怜的小鹿一般看着大家。 几人哈哈大笑,拿这样的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自然连连点头应是。 就这样,你来我往,几人开始了投壶的游戏。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雪夜杀机 周文绥不愧是吃喝玩乐出身的,六支箭矢前五支轻松命中,看他神情,简直是轻松惬意,信手拈来。 只是在投第六支的时候,依雪和凌芯故意笑闹,撞他一下,才没投中,事后依雪和凌芯耍赖否认,周文绥拿她们没办法,算是投中五支。 第二个就是依雪投,她没有急着投,反而先将周文绥赶的远远的,防止他报复回来,依雪可不信,这家伙会循君子之道。 不过即使没有人捣乱,依雪发挥的也不好,投第四支的时候稍稍偏差,没有投中,后两支投射时,也因为已经失手了一次,心情稍微紧张,又失手一次,总共投中四支。 这让她懊恼极了,不但没有坑到周文绥,反而自己都有可能是最少的。 接下来是云卿,依雪自然不会捣乱,而周文绥,他远远的站在窗边,背有漫天的大雪,他墨发垂肩,金冠束发,桃花眼醉人,安静下来的他,竟也有这般惊艳的时候。 只可惜,他总是放荡不羁的行为,让人忽视了他极美的皮相,只留给人玩世不恭的评价。 他看着室内,云卿被热乎乎的炉火熏的红扑扑的侧颜,她认真的神情,真美,让人不自觉的就静下心来。在所有人的心神放在她投壶的时候,他可以这般肆无忌惮的看看她。 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云卿很快就投完了,她别的不擅长,就这份平心静气,做的最好,所以投壶的时候可谓又快又稳又准,竟然投中了六支,当真厉害! 依雪嘟嘟嘴:“好嘛,没想到你这般深藏不漏!” 云卿浅浅一笑,心情愉悦的道:“都是姐姐谦让了。” “我才没让你呢!”依雪可没那么好被她哄了,不过这会儿她也没心情和云卿计较。 这会儿是她投中的最少,若是凌芯发挥的好,那这第一个被罚的,可就是她了,所以,这会儿,她可是比凌芯还紧张。 “芯儿,快,该你了!”说着,依雪走到箭壶处,将洒落的箭矢取回,交到凌芯手里。 云卿退开一步,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站在窗口的周文绥,见他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由哂笑,笑自己太过多心。 在刚刚她竟然隐隐感受道一股炙热的视线。 云卿收回目光的时候,周文绥暗暗松了口气,没想到,她这么敏感,看来,自己以后要多加注意。 凌芯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看了三人一圈。 见大家都给她鼓励的神情,自己也鼓了鼓勇气,站在起投线上,摆好姿势开始投壶。 十支箭矢,她定了定神,暗舒口气。 确实是很不在行,竟然只投中了五支,不过,她总算不是最少的。 凌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依雪,小声道:“依雪姐姐,你输了。” 依雪鼓了鼓腮帮子,几度想反悔,可是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她先是做出凶恶状:“先说好,作的不好,不许笑我!” 三人尽量绷着脸,认真的点头做保证,绝对不会笑话她的。 依雪就开始在房间踱步,低头深思,倒是架势十足。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打断了依雪的思绪。 四个人互相看看,楼下是有侍候的宫女的,来人定然知道阁楼里都有谁,这般没有规矩的奔跑,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还不是一般的小事儿! 门外,响起映儿和汀悠的声音。 得了许可,打开门,两人急急地走进屋子,顺手将门也给关上。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依雪是个急性子。 两人对视一眼,映儿上前一步,看了几人一眼,从她的眼中,可以看出她的紧张与担忧:“主子,莎莎安公主落水了,还好被及时救出来,不过已经昏迷,被送到了庆熙殿安置。” “啪!”凌芯手里的箭矢落地,她被惊呆了。 “什么情况,这才多大的功夫,怎么就落水了?在哪里,你可知道经过?”周文绥沉声问道。 映儿福了福:“回王爷,听说......” 映儿偷瞧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云卿。 云卿眉头微皱,和自己有关?怎么可能! 周文绥也看到了她的目光,脸色更沉,冷声说道:“说!” “是!”映儿很少见周文绥如此生气,她惊慌的低下头,将自己知道的快速说了出来。 原来,她和汀悠取了器皿,就来到了院子里,在一片空旷的地方将器皿放下,因为雪下的很大,地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白雪。 两个丫头也起了贪玩之心,在雪地里嬉戏玩闹,时不时还取来矮冬青上积攒的雪花来丢雪球。 俩人正玩的欢闹时,不远处突然一声尖叫,隐隐还听到“噗通!”一声。吓了两人一跳,不多时,就见到一片灯火通明。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觉得事情不一般,就往灯火处走近了些,等到近处,才发现此处已经围了好些人,汀悠更是发现站在湖边瑟瑟发抖的谢云岚。 因为事发地离重华门不远,换巡的侍卫就在这里换巡,所以只是片刻,就有侍卫赶到,并将落水的人救了出来,竟是西胡公主。 至于为什么谢云岚和莎莎安会凑在一起,众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莎莎安已经昏迷,并被送去救治,这个问题自然需要谢云岚来回答。 映儿将事情简单的说了,又道:“奴婢看方向,谢姑娘被带去了的是宣仪殿,便和汀悠姑娘赶紧回来和主子们报信儿了!” 周文绥赶紧起身道:“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过去吧,说来也怪,你们晋国公府今年事儿可真多啊!尤其是今日,这样的事儿都能摊上,可真是......” 一向毒舌的周文绥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起身了,姑娘们也都由丫头宫女伺候着披了披风。 楼外的雪花越下越大,时不时都能听到压落枝头的“噗噗”声。 几人没有停留,在宫女丫头的搀扶下,一路疾行,来到了宣仪殿。 “满口胡言!” 几人刚到殿门口,就听到殿内传来一声怒喝,正是吐呼王子的声音。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问话宣仪殿 云卿的脚步慢慢停下,虽然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她有一瞬间的烦躁,可是一路走过来,也许是这漫天的大雪太过迷人,也许是天太冷了,冷的她的心都静了下来。 云卿此刻很镇定,她抬手阻止门口通传太监的传报,低着头,沉吟。 小太监犹豫了一下,看向她身后的周文绥,周文绥点点头,小太监才后退一步,放弃通传。 大殿的门口站了两排侍卫,是之前她们出来时没有的阵容,他们严阵以待,手扶在刀柄上,刀出鞘三寸有余,冰冷的刀片在灯火的照射下反射着冰冷的寒光。 云卿的眸光微闪,想西走去,顺着侧门,慢慢地走进大殿,其他人也跟着她进来。 可能是她此刻的镇定感染了大家,紧张慌乱的气氛似乎瞬间就消失了。 周文绥略带疑惑的看了一眼云卿的背影,宣仪殿,若没有记错,她是第一次来,竟然这么熟悉此殿的构造,问都没问,就这样架轻熟路的找到了侧门! 不过此时不是纠缠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 他们进到大殿,站在垂有金黄色罗帐的红色柱子边,大殿的情形映入眼帘。 谢云岚跪在地上,身子瑟缩在一团,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西胡王子很英俊,说话间自有他的一派潇洒。 只是,他的这份潇洒倜傥,在此时的谢云岚看来,实在恐怖至极,他就像一条草原上受了伤的孤狼一般,恶狠狠的看着自己。 龙翔台上的皇帝,可能是灯光的原因,皇帝的神色有些看不分明,但是那平稳低沉的声音还是让人不自禁的觉得压抑:“你一会儿说公主是自己落湖,一会儿说,是一个皇子将莎莎安推进湖里的?如此颠三倒四,可是觉得朕好被欺啊?” 皇帝似乎是在感叹! 可是,好欺?这个世上最不能随意欺骗的就是帝王了吧! 谢云岚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欺君,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她可没那个胆子。 她慌忙的又叩了个头:“臣女没......有,臣女只是在远处偷偷听到湖边有人争执,便起了好奇心。臣女起初没敢相信是有人害公主,因为那人匆匆离开,臣女以为,以为他和臣女一样,看公主落水,找人来救公主呢,所以,臣女没往他身上想。” 谢云岚的解释有点儿乱,可是意思变达的却很明白。 太子开口问道:“既然当时没往那边想,为何现在又说公主是被人推下湖的?你可要想清楚了再答,若是再胡乱说话,可没人能救得了你了!” 太子的声音很温和,可是谢云岚不知为何却觉得瞬间冰凉。 她连连摇头:“臣女不敢欺瞒陛下,臣女是真的以为他去找人救公主了。只是......” 谢云岚抬头又环视了一圈大殿上的众人,迟疑了下,又道:“只是,自那之后,不管是救人时,还是臣女被带来大殿上的这段时间,臣女,臣女都没有再见到那个人,刚又听闻吐呼王子说起,公主天性率直,并无与人结怨,因此,臣女心中才起了疑心,并不是臣女有心欺瞒啊陛下。” 又有一人开口追问:“这么说来你是看清了那男子的面貌?” 此时竟是罗明然,之前宴会,云卿并没有见到他,当时还奇怪呢,没想到这时候竟然冒出来了,听他声音冷淡,隐隐带着怒气,远处的云卿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莫非?云卿摇摇头,这些无来由的猜测,于现在的情况,没一点儿帮助。 谢云岚摇摇头:“没有,我并没有看清他的面貌,当时天色昏暗,只有公主手中的灯笼出的微弱的光芒,我,没有看清。” 太子又道:“那你怎知他没有在现场?” 太子的声音一落,大殿里怀疑的议论声大了几分,隐隐听来,无外乎满口胡言,欺君罔上,最该万死之类的,甚至有人开始怀疑,是不是这个女子将公主给推入湖中的? 大殿的议论没有遮掩,每一句都清晰的传入谢云岚的耳中,她有些惊恐的看着周围的人,所有人的表情在她眼前晃动,有耻笑的、看戏的、冷漠的、疑惑的、怀疑的......唯独没有信任的。 她害怕了,她非常害怕,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卷入这样的事端中,她只是尾随八皇子出了大殿,她只是想找机会和他说上两句话。 人人都在关注那高高在上的太子,军功赫赫的璃亲王,甚至不学无术,放荡不羁的淮郡王也常常被人提起,唯独,皇帝最小的这个皇子,似乎从来没有进入人们的视线,但是,他是多么干净俊秀的男孩啊,他的声音就像一阵清风,轻轻的,吹动了她的心湖。 那漫天的大雪美极了,落在她的梢,落在她的脸上,冰冰凉的感觉让她更加清晰的感受着自己的内心。 她以为老天都在给她制造机会,让她和八皇子在这样浪漫的环境中相遇,她遣退了随行的小丫头,一个人提着小小的宫灯,她看清楚了八皇子行进的方向,他走的并不快,她想绕个路,走到他的前面,然后,她可以在雪地中出神,雪地中跳舞,雪地中滑到......总之,她脑海中幻想了许多种和他相遇的情形,她边走边想着,嘴角忍不住噙上一抹醉人的笑意。 但是谢云岚忽略了宫里建筑结构的复杂,她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绕过一栋栋宫殿,转来转去,最终,她现自己真的已经迷失了方向,再也找不到八皇子的身影了。 她很失落,可是她没有任何办法,她对这里,对他的家,完全陌生。 谢云岚有些难过的叹了口气,回身,就准备原路返回,可是...... 大殿越来越多的议论声将她的思绪拉回,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似乎,整个世界都要坍塌了一般。 远处的云卿此时也叹了口气,她越过几排席位,走到大殿上,跪在谢云岚身边,冲皇帝恭恭敬敬的叩了个头。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风云暗动 云卿的手抓住手边谢云岚不安的手,让她慢慢松开紧抓衣摆的手指。 云卿直起身子,沉静的眸子看向皇帝,柔柔的说:“陛下,臣妹年幼,又胆小怕事,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难免言词有失。” 说着,云卿又用余光隐隐的扫了一圈在座议论的众人,柔声道:“还请各位大人和夫人姑娘们,在事情没有定论的时候,得饶人处且饶人。” 她这句话,说的一点儿也不客气,就差直接说你们这群人赶紧闭嘴,莫做那讨人嫌的长舌妇! 她也成功的让大殿安静下来,只是,各人脸上青红交加,难看极了。 果然,谢家没有一个好姑娘! 谢廷中的脸色也很难看。 皇帝看了一圈大殿上的众人,眼里掠过一丝好笑,这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一下子将京城最尊贵,最有权势的一批人,给骂了吧?他看了看跪在谢云岚身边的这个名叫谢云卿的女子。 第一次,这么仔仔细细的端详于她:勇敢,真实,聪慧,美丽! 可是,她看起来那么柔弱,不管是长像,还是言行,都是柔柔的,似乎随意一碰,就能碎了,只有她那双眼睛,沉静中,透着一抹清冷。 能有这样一双眼睛,很难得。 难怪,昱儿会这么喜欢她! 皇帝的声音依旧平和,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心情也已经平和下来:“那她现在可是能好好回话了?” 谢云岚的紧张,所有人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云卿点点头,看向谢云岚:“五妹妹,别害怕,三姐姐在你身边呢,将你看到的,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一个字,都不要露!记住,一个字,都不要露!” 云卿特意强调了两遍,她认认真真的看着谢云岚的眼睛,直到确认她眼里的惊慌一点点褪去,她才对她掀起一个温柔的笑容。 谢云岚眼中有泪光闪过,她知道自己的三姐姐不是个一般的女子,她不明白自己是从哪里判断的,也许是那年她落水后自己去探望她,她那份平和,也许是大伯母去世后,她痛哭后的沉默,也许是那个从三姐姐院子里消失,再也没有出现过的三姨娘...... 可是,她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稍有不甚,就满盘皆输的情况下,在这个连谢家家主,当代国公爷都没有出面的情况下,她,这个外表柔弱的三姐姐,跪在了自己身边,向高高在上的皇帝陈情,在自己身边鼓励自己。 谢云岚感动的看了一眼云卿,将手从她的手里抽出来,将另一只握着衣襟的手指也松开,学者云卿的样子,恭恭敬敬的冲皇帝磕了一个头。直起上身,再开口时,果然言语清晰了很多。 她对皇帝说道:“臣女没有看清他的面容,但是臣女看到,他,他穿着红色蟒袍,蟒袍,臣女进宫前,母亲怕臣女出错,特意教导了臣女辨别各位贵人的服制规定,臣女知道,只有成年的皇子才可着蟒袍的。而此时大殿上,并无此种服制的皇子,所以,所以臣女才知道,他并没有在场。” 谢云岚顿了顿,又道:“臣女在花园迷路,正要原路返回,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争执之声,心中好奇,就往近处又走了两步,只是大雪簌簌而下,时不时又又有压落枝头的‘噗噗’响声,臣女之见到一男一女人在湖边说话,莎莎安公主服饰特殊,臣女一眼就认出来了,另一个臣女只是看到红色锦袍,上面隐隐绣着龙腾图案,光线太暗,面容上臣女并没有看清,至于他们说的什么,臣女也没有听清楚。就在臣女想要放弃的时候,就听见‘噗通’一声水声,而那个穿红色蟒袍的男子就匆匆离开了!” “这么说,公主就是被那男子推入湖中的?哼,无凭无据,就凭你一人之语,谁能保证,不是你将公主推入湖中的?”江浩也冒出来搅局,想是看到云卿的插手,他故意找茬呢! 谢云岚摇摇头:“陛下,臣女与公主在此之前并不相识,也无仇怨,臣女没有任何理由来害公主啊!” “我可知道你们女子是最善妒的,也许,公主挡了你的道儿也未可知啊?”江浩拖着嗓音,满是恶意的说。 “江浩,父皇面前,羞得胡言,没有依据的话不要乱说。”周文昱沉声说道,听不出喜怒。 罗明然张了张嘴,看了一眼跪在大殿上的云卿,面上纠结了一会儿,最终没有说话。 云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陛下,其实,孰是孰非,等莎莎安公主醒来,就真相大白了!” 江浩又接口:“若是公主没醒,岂不是就由的你们推卸了?” 周文昱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这个丫头,结怨不少啊! 云卿依然对皇帝说道:“有陛下的福泽庇佑,有大夏与西胡的百姓厚冀,臣女相信,公主,不日就能醒来!” 吐呼王子冷哼:“你最好祈祷莎莎安早日醒来!皇帝陛下,莎莎安天性率直,到京城之后又一直被小王拘着,可以说她几乎没有和人有过交集,更不要说和人结怨了,今日竟遭人如此陷害,这个下毒手之人,小王一定要将他揪出来,还请陛下允许小王多在原阳城滞留一段儿日子。” 他用坚决的语气说道:“不将此人揪出来,小王无法放心将莎莎安一人留在大夏。”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王子担忧的有情可原,正好,就等莎莎安大婚之后再回吧!” 皇帝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个女子,让她们站起了身。 “邵统领,严密盘查今晚出入重华苑的人,记住,是任何人,英海,红色蟒袍的线索交给你查,给你们三天时间,给我将凶手揪出来!还有,取最好的药,尽快将公主救醒!” 皇帝起身,看了一圈大殿上神色各异的众人,冷冷的下令。他又看了了一眼身边的彤贵妃,声音放缓了点儿:“你也帮着点查查,这后宫,看来又有人不安份了!” “是!”一个一身黑色软甲的男子出列应道,皇帝身边的李公公同时附和。 “臣妾明白!”彤贵妃点头认真应下。 今夜,注定会是许多人的不眠夜,平静已久的京城,是否还能继续平静下去? 大殿外,起风了,大雪盘旋在空中,久久才落下,冰冷的地面,已经结了层白白的雪地,也许,谁家院子里的梅花也会在今夜,悄然开放。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波又起 马车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谢云岚低着头,她盯着自己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她的手白皙细腻,有些婴儿肥,就像她的圆圆的脸庞,很可爱。 “三姐姐,今天,谢谢你。”她像一个做错事儿的孩子,声音有些低落。 云卿微微一笑,拍拍她的手背,柔声说道:“我是你姐姐!” 看她似乎还有点儿低落,云卿笑了笑,神情就像在哄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耐心十足,声音温柔:“好了,不要乱想了,回去好好休息,这几日不要出门,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相信我。” 谢云岚点点头,“嗯”了一声,在丫头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她站在雪地里,大雪很快在她的斗篷上落了薄薄的一层。 “姑娘,三姑娘的马车已经走远了,我们回去吧?这么晚了,夫人该担心了。”贴身丫头在身边轻声说道。 今日实在惊险,她今日离开姑娘身边不久,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姑娘一个人面对那样的情景,小丫头内疚极了,同时也害怕的很,若是姑娘发生什么,她不敢想象。 “走吧。”谢云岚回头,一步步的,往家的方向走去,身后只留下两排深深浅浅的脚印,很快,有被大雪覆盖,再无印记。 马车上,依兰又递给云卿一个手炉,她自己也冲手心呵了口气,搓搓有些冰凉的掌心:“姑娘,今夜可真冷啊!” 云卿将手炉往身体方向偎了偎,轻声说道:“还很长。” 她长长的睫毛垂下,神情有些疲惫。 依兰连连点头:“对呀对呀,”说着,又将厚重的车帘掀起一角,看了看窗外的大雪:“没想到发生了那么多事儿,现在也才二更天!” 汀悠笑了笑:“不过还好,有惊无险,不过奴婢没想到姑娘会去帮五姑娘。” 汀悠随意的说完,她的声音轻快,似乎也在庆幸今晚的平安无事。 只是,云卿有些冰冷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就有些慌乱了,她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抬头看云卿的神色,见她出神的望着自己,汀悠心慌的摇摇手:“姑娘,奴婢说错话了,奴婢就是随口的,不,奴婢......” 汀悠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她低下头,一副做错事儿的样子。 依兰有些不解,她并不是很明白汀悠的在害怕什么,似乎,很平常的对话。 云卿回神,看着她这副小心的样子,突然轻声问道:“我看起来,是不是很不近人情?” 汀悠摇头,急切的解释:“没有,姑娘对人和善,从不主动与人为恶,对奴婢们也很好......” “可是我也很少与人为善,对吧?”云卿打断汀悠的话,声音有些空灵。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姑娘?”依兰不乐意了,虽然姑娘性子安静,可是,姑娘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想到这里,依兰想到那个疯了的女人,她眼睛一转,恨恨的想,只是疯了,真是便宜她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暖房丫头,抬了姨娘也是个下人,竟然敢害夫人!疯了真是便宜她了! 云卿叫住依兰,阻止她插话,依兰听话的不再开口,只是看向汀悠的眼神,充满了不高兴。 汀悠顾不得依兰的想法,她此时有些紧张,虽然云卿声音很轻很柔,可是,汀悠还是有种莫名的紧张,她偷偷看了一眼云卿,让自己稍稍安静下来,组织了下语言:“姑娘,奴婢只是觉得,姑娘性子是偏冷,对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姑娘是不会出手帮助的,所以,所以奴婢以为,姑娘,应该有自己的想法,所以......” 云卿歪着头,看着她,笑道:“所以,你就问了,是不经意,也是刻意的吧?” 汀悠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这点儿小心思都被云卿看得一清二楚,她是好奇,所以,她犯了一个身为丫头最不能犯的错误,猜度主子的心意。 她直直的看着云卿的眼睛,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感受到自家姑娘,是如此聪慧敏感的一个人。 她低下头,声音平静下来,认真的认错:“姑娘,奴婢知错!” 看汀悠这个样子,云卿没有说话。 “姑娘,汀悠没有恶意的。”依兰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还是小声的替汀悠解释。 云卿冲她温柔的笑笑,安抚她紧张的情绪。 云卿正要开口再说点儿什么,马车突然又传来一阵颠簸!她的心里一阵烦躁,今夜,真是个糟糕的夜晚。 借着马车晃动,她看到已经全白的世界,冷冽的空气透过甩开的车帘吹进马车内,将仅有的一点儿温暖吹散,她忍不住一阵咳嗽。 她看看自己一身的华衣锦服,抬起手,温柔的抚上美丽的发髻。 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 “郑叔,发生什么事儿了?”依兰没有时间再想其他,她看云卿被颠的难受,顾不得自己,连忙上去揽住云卿,害怕马车的颠簸伤到云卿,用自己的身子为她挡住马车的碰撞。 而此时,马车却失去了控制般,飞快的向前跑去,更多冷冽的空气吹进马车内部,伴随着片片冰冷的雪花。 “我不知道,刚刚突然有个人撞到了马身上,然后,马匹好像受伤了,便受了惊,现在,我正在想办法让马车停下来!姑娘,你做好,抓好扶手,千万不要被跌出去!” 老郑有些急促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看得出,此时他也很害怕,因为,马车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依兰有些惊恐的摇摇头,抱着云卿的手更紧了两分。 ******************** “王爷,那好是谢姑娘的马车。”王成将一个黑衣人打翻在地,冲另一头的周文昱喊道。 周文昱一个没注意,背部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他暗皱没有,出手更是狠辣了几分:“我知道。” 周文昱冷冷的看了一眼再此围上来的黑衣人,眼中的杀意浓烈了几分。 王成慢慢往周文昱的身边凑,虽然这个过程有点儿困难,可是,他还是成功的和周文昱汇合了:“王爷,我来拖住他们,你快去救谢姑娘吧,城门早就关了,马车很难停下,她很危险!”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雪夜迷人眼 周文昱点点头,在王成耳边低声说道:“小心点儿,只要一盏茶时间就好,他们会来追我,你不用管,我会甩开他们的。” 然后他飞踢一脚,将对面的黑衣人踢得横飞出去,撞开几个黑衣人,便纵身离开。 一盏茶的时间,以王成的身手足以应付。 果然,黑衣人看周文昱离开,就要追过去,王成连忙拦住,和他们打做一团。 夜深了,风雪呼啸,京城的夜晚有些安静的过分,如此激烈的打斗,竟然没有引起巡卫司的注意。 雪似乎越来越大了,渐渐大起来的风,将雪花再次吹上天空,配着深蓝的天空,美丽的惊心动魄。 满世界都变成了最纯净的白色,美丽的让人难以呼吸。 周文昱沿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追去,呼吸急促,心中的恐惧无限被放大,他还没有从她带给自己的惊艳中回过神来,他就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危险。 他无法想象,若是她出事,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所以,她一定不能有事。 他刚刚清楚的看到了,那拉车的马儿,简直像疯了一般的往前冲了出去。 周文昱只希望,驾车的马夫技术能够好一些,再好一些,等着他,有足够的时间,及时赶到。 右手边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还有女子惊声尖叫的声音。 周文昱眼睛一亮,纵身跃起,站在屋顶上,他一眼就看到奔跑在空荡的接到上的马车,马车奔跑的速度,似乎更快了。 他来不及细想,脚步轻点,就飞到了对面的那条接到上,深提一口气,向前方的马车追去。 马车奔跑的速度实在太快,周文昱追起来都有些吃力。 “姑娘,似乎有人?” 马车内,汀悠惊呼出声,抱着云卿的依兰一怔,疑惑的看向云卿,云卿拍拍她的胳膊,她微微松开一点儿,云卿勾着头,从翻飞的车帘中,看到了他。 漫天的大雪中,他黑发如墨,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一双幽深的眸子闪着莫名的光芒,青色的蟒袍朝服还没来的急换去。 他就这样伴着飞雪而来,大雪有些迷离了他的样貌,云卿似乎看到他突然温柔的对自己笑了笑,好看的唇角一掀,和自己说了一句话? 云卿听不分明。 只是,他的出现,让她烦躁的心突然静了下来。 似乎这个夜晚,终于完满了。 她回给她一个清浅的笑容,一下子,就荡进了他的心窝,就像,那年在溪边,她清清浅浅的一勾唇,就絮乱了他的心境;就像她今晚,一弯秋水般的眸子看了自己一眼,他就忍不住,想要靠近。 今晚宴会,她离开,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努力,让自己没有追随而去。 他是有些气恼的,她那样聪慧的女子,会不知道他不能离开大殿,不能跟去么?她为什么要离开?她不知道,他想多看她一眼,再一眼? 他收回思绪,再次用力,嘭地一声,就跃上了马车,轻踩车顶,跃过车顶坐在了老郑的旁边,他将没有立即将缰绳接到手里,而是看了一眼奔跑的马儿。 周文昱目光一凝,果然,马儿中了剑伤,可是糟糕的是,伤的并不重,这才导致了,马儿能够越跑越快,而不是力竭之后,慢慢停下。 他纵身,跃上马背,马儿先是一惊,奔跑的步子有些凌乱,也只是一瞬,似乎就更加生气了,想要跃起,这时,周文昱突然俯下身来,在它耳边轻声“吁唔”地说了几句,他的声音很轻柔,再加上他双腿紧紧夹着马肚子,似乎让马儿也感受到了一丝安全感。 周文昱感受着马儿的反应,心中一喜,知道马儿能有此反应,也是马儿跑累了,加上自己方法得当,才有此效果,他暗送口气,轻抚马儿脖子上的鬃毛,并回头冲老郑点点头。 老郑早就感受到了马儿的变化,心中正觉惊奇,见周文昱的示意,他连忙发挥自己驭马技术,可惜,祸不单行,就在马儿要停下时,却因为雪地路滑,马蹄一滑,就要撞上临街的房舍。 周文昱知道再无他法,纵身飞跃进马车,将云卿揽入怀中,同时大呼:“跳马车!” 因为马儿刚刚速度已经降了下来,此时再跳,虽然也会受伤,可是总比撞上房舍,和马车毁在一起好的多。 因此,两个丫头和老郑反应也是迅速,就在周文昱抱着云卿跃出马车的同时,几人也从马车里滚了出来,跌落在雪地里。 同时,马儿一声嘶鸣,狠狠的撞上了房舍上,马车翻斜,一只车轮子骨碌碌的滚到一边。 云卿的眼里,此时却只剩下一个人的影子。 他抱着她,轻轻落地,她怔忪片刻,突然轻柔的笑了:“你知道么?马车没受惊前,我还总觉得,今夜虽然发生了许多事情,可是,似乎总是缺了点儿什么!” 云卿的声音轻柔,笑容像染了蜜般甜进他的心窝。 她落落大方的由他抱着,没有像在大殿上般将他推开,继续说道:“知道,看到了你。” 周文昱有些心疼的看着她的笑容,他知道她经历过什么,一桩桩,一件件,他都知道。 就连今晚,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她都险些被自己的姐妹给害了,若不是自己那一瞬间有些情不自禁,走近了她一些,自己根不就来不及接住她,那么,她将面临的,会是怎样的窘境! 还好,他无比庆幸,自己当时在她身边。 也因此,他才得意看到她的惊艳。 可是,她还能有如此干净的笑容,周文昱怎能不为她心疼? 今夜,她两度惊艳了人们的眼球,她可能还不知道吧?那样清冷淡漠的一个人儿啊! 周文昱的嘴角掀起一抹宠溺的笑容:“这么想我?” 云卿点点头,叹息道:“是啊!这么想你!” 这声叹息,隔了千万年,融化在他们两人之间。 云卿眨眨眼,有一片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又很快化成了水,湿润了她的眼睛,她想抬手去拂去眼角的水滴,可是,他却不忍松开抱着她的手。 周文昱黑眸一闪,眼带笑意,说道:“我突然想感谢一个人!”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谈心 “我突然想感谢一个人!” 周文昱突然笑了,笑的温柔,笑的开心,笑的,放浪不羁。 感谢一个人?那一定是今晚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 云卿冲他妩媚的笑笑,伸出一只手,抚在他胸前的衣襟上:“你不应该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的,发生了什么事?” 说话时,白色的雾气从她的小口中呵出,周文昱看的一阵心神摇曳。 她在他面前,似乎格外生动起来。 然而一句话说完,她忍不住连着咳嗽了两声。 周文昱连忙扶着她站起来,沉着脸为她将斗篷拉好,他看了一眼漫天的大雪,还是觉得不够,将兜帽也给她戴上,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 云卿嘟着小嘴,有些不乐意,自己美美的发髻这下肯定歪了!她用略带不舒服的表情扭了扭身子。 可是他的手抓着她的斗篷,她并不能从中挣脱出来,只能无奈放弃。 看她老实了,周文昱呼出口气,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幽深的眸子盯住她,柔声说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 话落,就要揽住云卿的腰带她离开。 云卿连忙开口:“等等。” 周文昱不解的看着她。 云卿翻了个白眼,自己这个做主子的,一句话不说就将丫头丢在大雪地里,跟一个男子走了,还好这是大雪夜,不然,这事儿传出去,她还要不要见人了再? 云卿抬头看了看方位,回头对依兰他们吩咐:“去雅轩楼找我!” 说完回头对周文昱笑笑。 周文昱会心的一笑,揽着她,轻点地面,向前掠去。 “姑......”汀悠有些不放心的惊呼出声。 “汀悠!”依兰拉住汀悠,阻止道:“姑娘没事儿,我们赶紧收拾一下,去雅轩楼找姑娘吧!” 汀悠只能点点头,因为云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依兰将散落的一些备用的衣物,还有精贵的东西打包,姑娘家的东西,即使不用了,也是不能流落在外的。 老郑检查了一下马儿的情形,虽然马儿摔得狠了,不过还好,没有伤到根本,老郑将马儿安抚好,几人将打包小包的放在马背上,一路走走停停的往雅轩楼的方向走去。 “汀悠,以后,不可以再说这些让姑娘不开心的话了!”依兰明显还没有放过汀悠:“你怎么能这样想姑娘呢?你就不想想,姑娘平日里对我们多好!” 汀悠看了一眼依兰,沉默,正因为她对我们这么好,所以青苑的丫头们才会这么忠心耿耿的对她吧! 依兰看她沉默,急道:“汀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 汀悠心中一惊,连忙收回神情,有些勉强的笑笑:“没有,我今日也只是随口一问。” 依兰狐疑的看了看她,她很确定,汀悠肯定有事情瞒着她,但是汀悠不愿意说,依兰也没办法,她轻叹了口气,说道:“汀悠,不管姑娘做一些事有什么目的,你只要知道,她从不会害一个无辜的人就好。” 沉吟了下,依兰又道:“可能,一些人会觉得,哪有主子会事事将奴才的事儿放在心上的?主子这么做,不过是刻意收买人心而已。” “可是,即使是收买人心又如何?姑娘实实在在的在对我们好,我,玉兰姐姐,都是心甘情愿被姑娘收买的,即使,付出我们的性命,我们也不会有一丝犹豫。” 汀悠一怔,情不自禁的停下脚步,她看着依兰坚定的小脸,一直以来,她们都以为依兰最是傻的,也最没心没肺,姑娘说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会自己主动去思考,怎样讨主子欢心。 可是相反,这样的依兰,又最得姑娘的喜欢。 也许是傻人有傻福吧,她们这些丫头背后都会这样想。 可是,依兰今日的这些话,真的让汀悠震惊了。 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钻到这样的牛角尖里?奴才本来就是主子的奴才,主子不管对奴才好不好,做奴才的都要对主子忠心耿耿,这是做奴才的本分。 难得姑娘能对自己这些人这样好,而自己,竟然还不知足?还希望姑娘真心以待,自己,是不是...... “更何况,我相信姑娘,她是真心对我们好的,姑娘和我们在一起的那种轻松快乐,不是假的!”依兰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像雪夜里的两颗星星,一闪一闪的,照亮了汀悠,有些迷失的心。 是啊,谁说姑娘,就不是真心以待自己呢? “谢谢你,依兰。”汀悠认真的看着依兰,轻声说道。 依兰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拉了她的胳膊,大声笑道:“走啦,姑娘还在雅轩楼等我们呢!都这么晚了,不知道,有没有给姑娘留门!” 依兰唉声叹气的走在一边:“姑娘好可怜,从小就没了挂念她的人,这个国公府,冷的不像一个家!” “嘘!”汀悠瞥了她一眼:“刚觉得你长大了,你这边就开始胡言乱语了,看来刚刚真是错觉!” “哪有!” 依兰吐吐舌头,笑嘻嘻的和汀悠说起了欢快的话,无外乎院子里的梅花开了没,明日可以打雪仗,还有堆雪人!寂静的京城大道上,少女清亮的声音欢快的回旋在大雪纷飞的夜色中。 牵马走着后边的老郑看着前面的谈天说地的两个小丫头,脸上也带上了一抹慈祥的笑容。 “你知道雅轩楼在哪吧?”云卿侧头,问。 周文昱点点头,认真的看着行进的路径。 他微微皱眉,心中有些担忧,这个王成,肯定没有听自己的话,希望他不要有事,不然自己怎么惩罚他呢? 云卿就这样被他揽着腰,由他带着飞过一个个被大雪覆盖的屋顶,风似乎小了,片片雪花落在脸上,冰冰凉的,没有刺骨的感觉。 他看起来成熟了好多,棱角都分明了,他的眼睛更加深邃了,还有他高挺的鼻子,她以前竟然没发现,他的鼻子这么挺,这么好看。 “你再这样盯着我看,我心神就不稳了,很可能,我们就会从人家屋顶上滑下去,摔到雪地里。”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剜心之语 周文昱的嘴角抿起一个弧度。 他的声音也这么好听。 云卿心中甜甜的想。 过了片刻,他说的什么才达到她的心里,云卿的脸颊,还有她小巧的耳朵,腾地就火辣辣地开始发烫。 云卿回过头,将脖子往斗篷里缩了缩,小声嘟囔了一句。 周文昱耳聪目明,自然听清了他说的话。 小气? 自己很小气? 周文昱抽空快速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小脸红扑扑,却一脸的泰然。非常安逸舒适的窝在自己的怀里,周文昱险些就被她这副娇羞的小模样逗乐了。 还好,他也是沙场练出来的,定力,耐力,稳重些,都是过了无数次关的。 雅轩楼并不远,周文昱二人直接落入主楼后边的蹴鞠场里。 “什么人!”刚一站定,就有两个人出现在廊角,其中一人冷喝出声,并摆出迎战姿势。 “你先下去吧。”另一个人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个一身棕色棉衣黑色毛领围脖的男子绕过柱子,出现在他们眼前。 先前的人听了,点点头,一句话不说的转身离开,甚至没有回头再多看一眼场地里的人。 “姑娘,这么晚了,您怎么会在这里?”此人上前,冲云卿拱手行礼,眼睛却狠狠的盯着周文昱揽住云卿的胳膊上。 周文昱尴尬的收回手,他不知道此人身份,心有顾忌,不希望有一点儿云卿不好的流言传出。 “审石,沏一壶热茶来,我要和朋友说会儿话,还有,备辆马车,一会儿依兰她们也会过来,让她们楼下等我。” 云卿嘴角含着大方得体的笑容,轻声交代了几句,便对周文昱做出请的姿势:“璃亲王,深夜探访小店,真是让臣女受宠若惊啊!请吧?” 她巧笑倩兮,笑盈盈的给周文昱让开条道。 周文昱正着脸色,点点头,大步走进雅轩楼。 看周文昱进去,云卿正要跟去,审石有些担心的喊了声“姑娘!” 云卿回头,嫣然一笑:“放心吧,你应该对他还算了解吧!” 是的,这几年,他收集了不少关于周文昱的消息,甚至有许多他都没有告诉姑娘,这并不代表,他对她不忠,相反,他只是想保护她。 云卿又笑了笑,回身快走了两步,追上周文昱。 一壶清茶,一盆炉火,一个精致的暖手炉。 氲了满室的温馨。 窗台上,杜君花郁郁青青,让整个房间充满生机。 云卿将手炉抱进怀里,往炉火的方向又坐近了两分,直到全身都暖和起来,她才轻呼出一口气。 一抬头,她的心神儿就被周文昱幽深专注的眸子融化了。 云卿微微怔忪,低头,眯着眼睛静默片刻,再抬头,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王爷,您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周文昱眉头轻皱,道:“你以前不是这样喊我的!” 云卿怔了怔,笑道:“你以前也不是王爷啊!” 总之,他不喜欢这个称呼! 云卿好笑的看看他,无奈的开口:“七爷!” 周文昱的眼睛亮了亮,可是,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的,声音也是波澜不惊:“记住,以后,就喊我这个就好了!” “你确定?”云卿歪着头看他,眨眨眼。 看他这个样子,周文昱又皱了眉头,这丫头,怎么这么会勾人心魂?她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有多可爱么? 看他又黑了脸色,云卿一阵莫名其妙,她也不记得,他脾气这么坏啊! 云卿低下头,看向烧的正旺的炉火,将话题拉到正题上:“七爷,您是不是遇到了刺客?有没有受伤?” 正在自己和自己生气的周文昱突然听道云卿的话,神情立刻严肃了下来,随即,他就又笑了:“姑娘家就是会乱想,今日这样的日子,谁敢再出来闹动作,惹来父皇的不满?” 他言语轻松,听他这么说,似乎不无道理。 云卿却轻轻摇了摇头:“从你回来到今日,你已经经历四次刺杀了吧!” 他还想逃避到什么时候,他已经回京了,他想逃,想让?可是别人已经不容许他逃了!他只能迎战! 周文昱沉默了,四次,是,他才回来不到十日,短短八九日,他就经历了四次刺杀,而这个人是谁,他根本都不需要猜! 外面的风雪呼啸之声越大,这样的夜,最适合杀人,不留一丝痕迹。 看着他极力克制的神情,云卿却并不想放过他,此时放过他,他只会面临更加危险的境地。 她抬眼,清冷的目光直直的看着他,让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眼中的冷意,声音却带着讽刺的笑意:“而且,你知道是谁,你也比任何人都知道原因,璃亲王,年仅十八岁,就有了亲王之尊,你让他,如何能够和你做兄弟?” “够了!” 周文昱冷喝出声,猛的一掌拍到桌子上,站起身来,胸口因为气闷起伏不定。 虽然响声很大,可是桌上的水杯,受到震动,仅仅微微溅出几滴茶水。 以他的掌劲,自然不可能只有这样的效果,他,终究还是有克制的,不想因为自己的失态,吓到她。 云卿看着桌子上洒落的几滴茶水,她的眸子闪了闪,依旧沉静无波。 她慢条斯理的端起桌子上的茶杯,用盖子拨了拨茶叶,清香盈鼻,她忍不住啜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开口:“七爷,坐。” 她这样清浅的一句话,周文昱只觉得自己一掌打在了棉花上,胸口憋得难受。 “坐!”她又说道。 深呼口气,他让自己强行镇定下来。 云卿清冷的目光再次落在他的身上:“贪污军饷,卖官鬻爵,纵容下属,圈地占田,更有甚者,贪污赈灾粮款!” 冰冷的几个词语从云卿的口中突出,每一个字,都似乎是剜了他胸口的肉般,让他窒息。 “即使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大夏的百姓......这样的太子,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太子了!”云卿的声音有些飘渺的传来。 火炉的热气,让她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模糊。 周文昱有些迷茫的说:“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雪停了 云卿想冷笑,可是看他如此神情,实在不忍心,只是保持着平淡的语气,来揭开他一直不愿面对的:“这就是他的本性,以前,前任兵部尚书钟有道,兵部侍郎田镇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你以为,是你的手下,为了让你去西北,故意栽赃陷害?” “不!”周文昱连忙否认。 当然不是!他怎么会收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手下? 云卿轻笑:“那就是在很早以前,他,就是这样的人了!” 只是你没发现!这句话,云卿没有说出口。 周文昱突然盯住云卿:“贪污赈灾粮款是怎么回事儿?” 呵!云卿哂笑:“原来,你的幕僚,并没有把他的恶性全都告诉你啊!” 周文昱冷冷地看了一眼云卿:“你这个样子,一点儿都不可爱!” 云卿盯着他,看了良久,才垂下眼眸:“这两年,北方旱灾,南方水涝,百姓生活苦不堪言,朝廷赈灾粮饷一批批拨下去,依然是饿殍千里,怨声载道。即使这样,因为没有乱民的出现,我们的陛下对督办赈灾事宜的人还是很满意的,而这个人,就是太子周文昊!” “他为什么需要这么多银钱?他是储君,未来的皇帝,这天下万民都将是他的子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应该知道,我从来没想过和他挣这个皇位!”周文昱有些不解的开口。 她没有再给她任何回答。 “我该回去了。” 云卿淡淡的开口。 他依然有些怔忪,甚至没有扭头看她一眼。 云卿很想走过去,抱着他,给他安慰,告诉他,她会一直陪着他。 可是最终,云卿什么话都没有再说,起身,离开。 当房门从她身后合上时,云卿闭上了眼睛,在门口站了片刻,直到,身体里的温度都快散尽,她才抬步离开。 一楼大厅,漆黑空旷的大厅,只有中间的方桌上放着一盏昏黄的烛灯,依兰抱着一碗冒烟的热茶坐在桌边,审石靠着柱子微低着头看着地板上精美的地毯。 听到楼梯的响声,审石立即直起身子,走到楼梯口,伸出胳膊,让云卿扶上,路黑,小心些才好,他轻声问:“姑娘,你没事儿吧?” 云卿冲他安抚的笑笑,轻声说道:“我没事儿,不要上去打扰他,他想呆多久就多久。” 审石点点头,应下。 这个男子,总是特殊的存在。 “汀悠呢?”大厅里并没有汀悠的身影。 依兰此时也来到了云卿的身边,她为云卿整理了斗篷,才道:“这么冷的天,姑娘回去肯定想泡个热水澡,汀悠先回去准备了,姑娘很快就能泡在洒满鲜花的热水里,喝着庄嬷嬷为您准备的凤梨百合粥,然后,睡个好觉。” “有你们在我身边,真好。” 云卿懒懒的一笑,和依兰一起出了雅轩楼。 风停了,雪也小了,但是街道上已经积满了厚厚的一层雪花,纯白的颜色,纯白的世界啊,纯白的...... ******************** 第二日一大早,太阳就冲破了层层乌云,天色不再是黑压压的一片,青白交错的光影中,如同希望一般照亮了大地,洒射在冰冷的天地上。 躺着云帐中的云卿睁开眼,亮丽的日光透过窗子,透过净白的纱帐,照亮她的脸庞。 自然的光线,让云卿头脑都清晰了许多,只是,她还是没有动,甚至表情都没有变化。 “汀悠?你站在门口做什么?”是依兰。 “没,没事儿。”汀悠的声音有些迟疑。 “姑娘醒了么?”依兰问。 汀悠深呼口气,语气轻快了很多:“我正要进去,我来吧,你去看看姑娘的早膳好了么?” 依兰“嗯”了声,然后屋外的谈话结束,接着是一阵脚步声。 汀悠掀起帘子走进房间,将洗漱的用品放在架子上,然后绕过绣屏,走进内室。 汀悠看到躺着床上的云卿睁着大眼睛,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盯着帐子出神,她的脚步顿了顿,脸上挂着明朗的笑容,走到柜子旁,边从柜子里寻出云卿要穿的衣服,便说:“姑娘,又赖床了!” 云卿眨眨眼,没有开口。 “太阳出来了,不过今日比昨日要冷呢,院子里的那几株梅树开始开花了,明日应该就全开了。” 云卿支着身子起身,由着汀悠服侍穿衣,一番收拾后,云卿坐在一楼的餐厅,吃上了热乎乎的早点。 “姑娘,汀芷她们在院子里堆了个大雪人,活灵活现的,好看的很。”依兰端着甜点进来:“还有毛绒,今日在雪地里滚了两圈,又跑到小厨房,现在变成小黑猫了! 汀悠过去将依兰带进门的残雪扫出去。 天冷,若是雪水冻在地板上,最滑了,若是不小心摔倒,肯定要散了架。 万一摔着姑娘就不好了。 “姑娘,大公子来了!”汀凡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云卿慢悠悠的将剩下的一点儿稀粥喝完,接过汀悠递来的茶水,漱口,又用帕子擦擦嘴角,才起身,淡然的走到花厅,在花厅的圆桌旁坐下。 此时明媚起来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窗纸洒金室内,柔和的光线氲开,桌子上绣篮里的彩线也更加鲜艳美丽,还有倒扣在桌子上的书册,一切都安和美好。 谢瑞君正好大步走进花厅,他没有立即开口,看了一眼服侍在一边的汀悠和依兰。 汀悠看向云卿,云卿点点头,福了福,走出屋子。 而依兰只是低垂着着眼睛,姑娘没有表示,她自然不会出去,万一姑娘有什么需要的,自己还能帮上。 谢瑞君看了一眼依兰,没有坚持让她出去。 刚走出房间,一个纸条就塞进了她的手里。 汀悠下意识握紧小手,回头看去,看到已经出了云卿的视线,她才放心的舒了口气。 然后,汀悠冷冷地看了一眼给她纸条的男子,抬起手,当着他的面,将纸条摊开,撕碎,放飞。 汀悠如释重负的离开,丢下一脸呆滞的男子站在门口。 房间内,谢瑞君并没有坐下,他走到窗边,看着靠窗的桌案上香炉袅袅升起的轻烟,没有先开口。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圣旨到 “大哥,今日你竟然没去衙内?”云卿眨着大眼睛,对谢瑞君露出一个清澈的笑容。 谢瑞君看着云卿的面容,冰冷的面容,慢慢,慢慢,带上暖意。 云卿看着他的面色一点点的变化,脸上的表情僵了僵,有些不解地道:“怎么了?” 谢瑞君摇摇头:“没事儿,我来看看我亲爱的妹妹昨晚睡得可好!” 云卿莞尔:“汀悠她们给我准备了玫瑰花泡澡,还有安眠的凤梨百合粥,睡前还不知道从哪折了一束白梅,它的美丽让我成功的一觉睡到天亮。” “今日下雪了,所以偷懒没有练剑。”云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谢瑞君揉揉她的头:“天冷,这几日休息休息。我还有事儿,有时间再来看你。” 依兰有些莫名其妙。 谢瑞君的身影消失,她才开口:“姑娘,大公子今日怎么了?” 来的突然,走的匆匆。 完全摸不着头脑。 云卿拿起扣在桌面上书本,懒懒的开口:“怎么,你也觉得他有些不正常?” 依兰点点头:“姑娘也不正常。” 云卿拿书的手一顿,之后又若无其事的随手翻着书页,漫不经心地问:“说说哪里不正常了?” 谢瑞君带着随从离开,从汀悠的身边,汀悠低着头,直到他们离开了青苑,汀悠才抬头看了一眼已经空无一人的垂花门。 她到茶房端了杯热茶,走进花厅。 “姑娘。”依兰有些扭捏的开口。 “我们就是闲聊。”云卿说道。 “怎么了?”汀悠疑惑地看着她们二人。 “姑娘想知道她哪里不同了!”依兰叹了口气。 汀悠站在一边,嘴角含笑,听她们说话。 “奴婢也说不上来,姑娘哪里不一样,只是觉得,姑娘似乎,对大公子,心有芥蒂。”依兰小心的问。 汀悠心中一吓,看向依兰。 她怎么这么大胆,姑娘与大公子的事情她也参和? 但是云卿的表现却让汀悠意外。 “是有芥蒂,因为,长大了,以前珍惜的,被放弃了,以后追求的,走差了!”云卿嘴角挂着微笑。 “姑娘,奴婢不懂。”依兰摇头。 “汀悠呢?你懂么?”云卿温和的问。 汀悠走到云卿面前,端正的跪下,道:“姑娘,奴婢有罪。” 依兰张张嘴,最后没有说话,安静的站在一边,她有些头疼的看着汀悠。 云卿笑了:“起来说话吧。” 汀悠跪着没有动,依兰看看云卿的脸色,走过去,扯了扯汀悠,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汀悠两手握住身前,低着头,轻声说道:“姑娘,昨天在重华苑未央湖边,奴婢见到了一个男子,神色慌张的从未央湖畔离开。” 云卿眉头皱了又松开,平静的问:“你认识?” 汀悠点点头:“是我表哥,王常东。” 云卿冷声说道:“大哥和这件事有关?” 汀悠摇摇头:“奴婢不确定,姑娘,奴婢和这件事儿无关的!奴婢只是凑巧。” “映儿见到常东了么?”云卿又问。 汀悠急切的道:“没有,奴婢,将她的视线引开了。” 云卿沉默了,这件事牵扯到了谢瑞君,证明他已经和太子走的很近了。云卿叹了口气,她不是没有想过,阻止谢瑞君与太子的接触,只是,他长年在外,自己根本就无从阻止。 那什么救命之恩,只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谢瑞君其实早就在帮太子办事儿了。 他们兄妹之间,终究还是难以挽回。 云卿又看向汀悠:“你都告诉大哥什么了?” 汀悠偷瞧了一眼云卿的脸色,摇摇头:“其实,大公子才找奴婢两次,他问了奴婢姑娘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还,还让奴婢想办法,在腊月二十,一定保证姑娘出席蹴鞠比赛现场。” 汀悠低垂的目光落在云卿腰间的玉佩,此时,龙凤玉环正摩擦在云卿的掌心。 “姑娘,大公子问了奴婢姑娘的玉佩。” 云卿的手指一顿,目光也落在玉佩上:“无妨,我没想瞒任何人。” “刚刚表哥又给我纸条,我当着他的面撕了,”汀悠又道,然后连忙又说:“奴婢没有看上面的内容。” 依兰急道:“你怎么不看呢?看看我们也好知道他们在盘算什么!” “罢了,不看就不看了。”云卿开口。 “姑娘!圣旨,有圣旨来了!”汀凡慌张的跑进屋子,因为跑得急,可能岔了气,站在云卿面前,手捂着肚子,弯着腰,满脸喜庆。 云卿有些惊疑的看着她,圣旨?看汀凡的样子,这圣旨,似乎还是关于自己的,云卿低头细细思考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心中安定了许多。 “依兰,更衣。” 接圣旨,是需要沐浴熏香的,不过在自己院子里,自己的衣服也都是有熏香的,所以,她并没有那么麻烦,换了一身比较简单大方的正装,便带着丫头去了前厅。 宣旨的太监还没有过二道门,谢家大大小小的主子都到了前厅,老夫人也到了,由蔡荃搀着,在主座上坐着,老太太明显有些紧张,圣旨,已经有几十年没进过晋国公府的门了,今日,这道旨意,到底是祸是福,她不知道,甚至不敢去想象。 云卿冲谢廷中福了福。 她走到老夫人的另一半,依赖的依在老夫人怀里。 有云卿这样,老夫人的心倒是安定下来,拍拍云卿的手,示意她无事。 “圣旨到!”一个太监扯着嗓子,带着两个小太监走进大厅。 看屋子里的人都跪了下去,他尖锐的目光扫了一圈大厅的众人,清咳两声,打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晋国公府谢氏云卿,姝秀敏辩,夙成敏慧,恪娴内则,敬慎素著,品行纯淑,特封为四品御前待诏,三日后入乾云殿,侍驾,钦此!” 大厅静默片刻,谢廷中才伸出双手,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带着家人谢恩,起身。 “公公,”谢廷中将一个钱袋偷偷塞进宣旨公公的怀里,小声问道:“公公,劳您辛苦了,府里已经备好了茶点儿,休息会儿再......” “不必了,咱家宫里还有事儿,”他有些漠然的拒绝,视线在大厅寻了一遍,落在谢云卿的身上,嘴角掀起一抹讨好的笑容:“三姑娘,时间不多了,将杂事处理好了,就该入宫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流言 送走了传旨的公公,谢家一下子喜庆起来,只盏茶的时间,整个国公府里里外外都得了消息,自然这消息也传到了围在国公府门口看热闹的群众耳里。 不到一个时辰,晋国公府谢三姑娘受封四品御前待诏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 这三姑娘真是能耐,错过了今年选秀,都没能将她埋没了,如今,秀女的品阶安排都还没有定下,这谢三姑娘就封了四品女官,三日后就入乾元殿伴驾了! 御前侍诏,这可不是一般的女官,是可以陪王伴驾,出入御书房,出入早朝乾元殿的女官,这是比后妃还让人眼红的地位,非一般人而不可得的殊荣。 她,谢云卿,何德何能? 老夫人拍着云卿的小手,连连说好,老泪纵横,终于,老天垂怜,谢家的希望没有断! 本来云卿错过今年选秀,她是很失望的,谢家爵位到头了,若是这一代子孙没能靠自己挣个风光前程,那谢家,就真的是没落了!所以,培养优秀的女儿家入宫,便成了宗族长辈们判定的一条出路。 所以,当年谢云语当选入宫,谢家才会如此认真看待,连她其母,柳姨娘的地位都在谢家提高了很多,若不是出了当年那档子事,如今谢家谁当家,还在两说之间。 这也是柳姨娘母女将云卿看成眼中钉的很大原因。 云卿陪着老夫人说了会儿话,老夫人就让她赶紧回去准备了,三天时间,说短不断,说长,真不长,事发突然,宫外,云卿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处理好,这次入宫,再想出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云卿从老夫人房里出来,脸上羞涩的笑容就淡了,到了花园,她从腰间抽出一封红色的花笺来,这是她去前厅接旨的路上,门房送过来的一封请帖。 永乐候府,雅仑公主。 云卿的眼前又浮现出雅仑公主端庄大方,美丽高贵的样子,她的消息好灵通,诏书还没到晋国公府,这永乐侯府的请帖就到了。 这算是下马威? 云卿哂笑。 “姑娘,是哪里的帖子?”依兰好奇的问。 “永乐侯府。”云卿神色自若的说道。 “明月郡主?她又想干什么?姑娘,不是奴婢说,这个明月郡主,姑娘还是离她远点儿的好,每次见她准没好事儿!”依兰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姑娘,我们不用理她,反正三日后就入宫了,她也不能拿姑娘怎么样。” 云卿好笑的看向依兰:“你家姑娘这么容易被人欺负么?” 看依兰不赞同的又要开口,云卿笑道:“好了,是雅仑公主的请帖,公主有请,不得不去的。走吧,我们回去换身衣服,下午就去拜访。” 她又看了看天色,三日,时间真的不多了! 云卿嘟嘟嘴,跟着云卿往青苑走去。 “姑娘,奴婢可以跟姑娘一起入宫吧?” “姑娘一点儿都不会照顾自己呢,这入宫后可怎么当差啊!” “姑娘,皇帝的样子看着好凶,他会不会打我们板子啊?” ...... 晋国公府的花园里,留下依兰一串串清脆如黄鹂鸟儿般,动听的声音。 谢云语扶着翠儿的手,从一株冬青树后走了出来,满脸恶毒的看了一眼云卿的背影。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抓住身边的树枝,将冰冷的树枝紧紧抓断在手心,完全感觉不到树枝划破手心的疼痛。 昨夜才参加了宫廷夜宴,今日,封赏就到了,不由的,百姓们对夜宴当晚发生的事情就上了心。 夜宴的事情,是瞒不住的,满朝权贵,仆人众多,人多,则口杂,各种版本的流言传颂于市井。 本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西胡公主第一日出现在公众面前,就落得了被害落水的事件上。当真让人无语叹息,是失足,还是人为,是自己跳湖还是他人暗害,不管哪一种说词,都能引发人无限遐想。 有人说莎莎安公主与璃亲王沙场定情,奈何上天愚弄,水火不容,今生无缘,莎莎安公主肝肠寸断,在大雪之夜,毅然跳入湖中,以此表明非君不嫁的决心。 也有人说是太子横刀夺爱,买通钦天监故意做假词,拆散莎莎安于璃亲王这段良缘,莎莎安公主不甘心嫁于太子,跳的湖。 更有人说是西胡王子,想要挑起太子与璃亲王之间的仇怨,派人将莎莎安推入湖中,造成自杀模样,加深太子对璃亲王的不满。 种种言词,云卿不用听就能在心中想出无数版本,可是,没想到,她竟能听到这样一个版本:璃亲王御书房跪了两个时辰,拒绝皇帝赐婚,皇帝无奈,只能以钦天监为借口,另外安排婚事,璃亲王心仪谢三姑娘,两人于深夜夜会雅轩楼,互诉衷情! 云卿的脸色很黑,从汀悠的嘴里听到这个留言后,盯着汀悠整整看了一盏茶的时间,直到跪在冰凉地板上的汀悠,心中绝望之时,云卿才让她起来。 汀悠起来后,云卿只说了一句话:“你说不是你,我就信你这一次,这三天,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查出来,流言出处。” 说完,就让汀悠出去了。 汀悠紧抿着唇,站在青苑的小池塘边,小池塘已经结了冰,几支枯萎的莲叶冻在冰面上,满眼萧条之色。 她知道,姑娘是在给她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她不怪姑娘疑心,自己确实动摇过心性,也被姑娘发现了,即使没有,为姑娘查明真相,也是丫头应该做的,所以,汀悠不怪姑娘。 她恨,她只是恨,是谁,这么千方百计的,暗害姑娘? “姑娘好可怜,从小就没了挂念她的人,这个国公府,冷的不像一个家!” 汀悠的心中突然浮现出依兰昨晚和自己说话时的一句感慨,这句话此时浮上汀悠的心头,让她也是一阵心堵,姑娘,真的好可怜,这般小心翼翼的,依然是每走一步,都是荆棘遍地。 汀悠深呼口气,思索了片刻,和手下的两个小丫头交代了几句日常差事,就离开了青苑。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母子分歧 永乐侯府后院的一间暖阁,精美的雕花木窗前的暖塌上,江明月只穿着一件月白色对襟小棉袄,头发俏皮的挽着垂花髻坐在雅仑公主的对面。只是她紧抿着小嘴,满脸都写着不高兴三个字。 她的面前摊着一卷琴谱,但她的目光完全游离在外,偶尔偷瞧两眼雅仑公主。 对面的雅仑公主手中拿着一把金剪刀,剪刀的握柄上是最好的绣娘绣的花样缠着,防滑又御寒。 她正在修剪一束含蕊百合,含蕊百合是百合中最为娇嫩的一种,一个不留神,一夜不过就会枯萎,可是,雅仑公主就喜欢这种花,她就像是女人,女人的一生都需要精心的呵护,稍稍放松,可能就会因为一些原因凋零。 永乐候府的花匠格外细心陪护,在这寒冬腊月,都能养出盛开最好的含蕊百合。 江明月看雅仑公主面带笑容,全身心的放在这束百合上,最终,她也没沉得住起,有些不依的挪过去,将雅仑公主手中的剪刀夺走,拉住她的胳膊,偎依在她怀里撒娇:“母亲,明月不开心!” 雅仑公主故作不解的低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谁惹我的宝贝女儿不高兴了?” 江明月瞥了一眼外边,她冷哼一声:“还不是哥哥他们,还有文山哥,都在夸那个谢云卿,她不就是在宴会上说了几句话么?皇爷爷也真是的,他若高兴,赏她两样物件不就好了?她那样的门第,也就看着光鲜了!皇爷爷怎么这么糊涂!” “明月!”雅仑不高兴的皱了眉。 作为一个女子,一言一行,都必须格外注意。 江明月知道说错话了,不管再如何,置评皇帝的话,是万万不能出口的,她扁扁嘴,虽然知错,但最终也没说出软话。 雅仑公主叹了口气,自己就这一个女儿,从小娇惯坏了! “本以为上次你受到教训了,没想到,依然这么莽撞。”雅仑公主将她从自己怀里推出去,让她在自己面前坐好,认真的教育自己唯一的女儿:“母亲和你说过很多遍,说话经大脑,三思而后行!” 江明月有些烦躁的起身:“是,女儿知道,只是女儿就是想不通,谢云卿哪里好了,怎么所有人都喜欢她?” “你真不知道她哪里好么?”雅仑公主冷冷的问。 江明月冷笑:“不过是装可怜,小聪明,人前人后,讨巧卖乖!” 雅仑公主轻轻摇头:“若是你就看到了这些,那你这一辈子,都会不如她,自己回去想想吧。” 江明月看雅仑公主似乎真的生气了,她最终不敢再放肆,坐在对面,皱着眉头开始认真思索。 “夫人,大公子和二公子来了。”老嬷嬷端着一壶茶水进来。 在永乐候府,雅仑公主吩咐过,下人都喊她夫人。 江明月立即就从刚刚的思索中回神,小声嘟囔两句连她都不明白的话,两眼盯着房门的放向,等着那两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哥哥进来。 雅仑公主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问老嬷嬷:“点心什么都备上吧,估计再过半个时辰,客人就要到了。” “是!”老嬷嬷退下,屋子里就留了雅仑公主的贴身大丫头莺歌伺候。 江明月好奇道:“母亲请了客人?” 雅仑公主看她一眼,没有回答。 过了片刻,就进来两个年轻男子,正是江琦和江浩两人。 两人在丫头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母子四人围着暖炉,互相闲聊了几句,炉子上温着一壶煮茶的热水,水咕噜噜的往外冒着热气,热气四散,冬季因炭火原因干燥的屋子似乎也湿润了些。 江明月一时也没了兴趣和他们算账。 “母亲,贤妃娘娘今日找您有什么事儿?这一大早的连街道都没清理,”闲话说完,江琦就有意无意的问。 雅仑公主若无其事的回道:“不过是说些闲话。” “母亲对昨晚的事情,有什么看法?听说那西胡公主,今日一早就醒了,她一口咬定是被人推下湖的。”江琦察言观色,知道雅仑公主不想明说,便换了个话题。 “她自然要说是被人推入湖中的,不然,西胡派来一个不愿和亲的公主,定下亲事当晚跳湖,到时候,和亲不成,反而加深了双方矛盾,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作为公主,死了也就罢了,没死,就只能是这样。”雅仑神色平淡,似乎早有预料。 “母亲的意思是,莎莎安,真是自己跳的湖?可是不应该啊?”江浩不解的问。 “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了?”雅仑公主瞥了他一眼。 江琦沉声说道:“那母亲觉得,会是谁出的手呢?” 雅仑冷笑:“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江琦面色一僵,继而失笑:“母亲不愧是母亲,不过,既然母亲如此明镜般的心思,为什么,会支持明月呢?璃亲王,并不是明月的良人。” 江明月立即跳了出来:“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昱哥哥不是,那太子就是了么?” 她冷笑一声:“我可是听说,太子有意将谢云卿娶进门的,若不是杀出一个西胡公主,哼,太子妃人选,怕是就定给她了吧?怎么,大哥是觉得我江家还比不过一个女人?需要你拿你妹妹的幸福,来换你在太子面前的地位?” “明月!怎么和大哥说话呢?让你当太子妃,那还不是为了你好?要知道,太子妃,可是未来的皇后!”江浩大声冲江明月吼了回去。 一边的莺歌连忙低下头,一脸无奈的想这二公子真是混了,这种话,也敢乱说出口,还好,自己一直得夫人信任,若是她人,估计早被拖出去灭口了。 莺歌的神情也落在了雅仑公主的眼里,她面上挂上轻笑,连自己的大丫头都这么懂事理,自己的孩子,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不省心,明月是,浩儿也是,好不容易,琦儿是个聪明的吧,却和他父亲一样一根筋儿的要追随太子,和自己不一心。 哎! 雅仑公主从花瓶里抽出一支百合,紫色的花蕊氲在白色娇嫩的花瓣中,格外惹人喜爱。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松寒是以结黍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几个子女,精心修剪的指甲划过娇嫩的花瓣,雅仑公主漫不经心的开口:“谁又能肯定谁就是良人了?你们自去打算你们的,明月的婚事,不容你们做筹码!” 江琦先是被明月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后听了雅仑公主的话,心中更是惶恐,他连忙从椅子上站起,低下头,有些惶恐的开口:“母亲误会了,儿子只有明月一个妹妹,儿子也是希望明月能够幸福,日后若是万一......” “日后若是万一,说不定还是明月救你们一命呢!”雅仑公主摆摆手:“但愿你说的是真心话,去吧,你们父亲在书房等你们。” 江琦知道母亲在下逐客令了,虽然还想再劝,可是心中无奈,只能放弃,不顾江明月气鼓鼓的眼神,和江浩一前一后,离开暖阁。 “大哥,我们刚从父亲那里过来的!”出了房门,江浩拉着江琦的袖子,急道。 江琦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母亲只是找个由头,赶我们出来而已。” 江浩不满:“母亲这几年,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似乎眼里心里,都只剩下明月一个了。” 江琦的目光晦涩的闪了闪,没有说话。 其实,母亲对明月和对江浩都是一样的,只是对自己,越发疏远了,母亲,就是这么不赞同自己现在做的事情么?江琦有一瞬间的迷茫,自己做错了? 这丝迷茫也只是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自己怎么会错?自己这么做,都是为了江家,江家世代忠良,没想到竟然会被皇帝忌惮,江家这几年,不管是商业上,还是官场上,事事都会受到莫名的打压,出了高高在上的皇帝,谁敢这么做? 所以,才有了明月失踪时,那三日全城戒严,他们就是要让皇帝知道,江家,是与他们周家一样的尊贵,他们退让,并不代表他们就应该被人欺负利用! 江琦握紧了拳头,嘴角掀起一抹冷笑。 终有一天,他会让江家得到应有的一切! 一个小丫头面带微笑的对他们福了福,就要走进房间。 江琦将她拦下,疑惑的问:“手里拿的什么帖子?是哪家姑娘过府?” 小丫头低头,看向手里的花笺,低声回话:“回世子,是晋国公府的三姑娘,夫人早间送了帖子过去,没想到三姑娘下午就来了。” “早间?”江琦点点头。 莫非,是刚从宫里回来就送了帖子过去?母亲还真是看重她啊! 江浩撇嘴:“这丫头也真是厉害,倒是我以前小瞧她了!” 江琦想起昨日在宣仪殿几度出头的女孩,心中一动,面前浮现出女孩时而自信满满,时而惶恐瑟瑟,时而又巧笑倩兮的样子。 他慢声说道:“你是被美色所惑!” 江浩不在意的撇撇嘴。 自己也奇怪,当时怎么就被那么愚蠢的女人给骗了,他心中愚蠢的女人,自然是指谢云语。 “世子,谢姑娘已经过府,奴婢......”小丫头小声说。 “你去吧!”江琦摆摆手,让小丫头进去通报。 江琦看向江浩,见他无所事事的样子,笑了笑:“二弟,昨日西郊校场进了一匹西凉骏马,我选了两匹,刚突然想起有点儿事儿,你去校场看看,马儿怎么样?” 江浩眼睛一亮,连忙应下,若有好马,自己可趁机抢占一匹,遂一听他此言,自然万分乐意。 江琦含笑看他跑远,目光落在远处的游廊上,略一犹豫,便走了过去。 云卿在丫头的带领下,绕过两道院子,沿着抄手游廊,一路向内院走去。 “姑娘,听说这永乐侯府是世代勋贵,怎么看起来,这花园也都是平常之物啊?”依兰小声的在云卿耳边说道。 云卿轻声说道:“永乐候府尚节俭,老候夫人欣悦公主更是不喜花卉偏爱松柏,雅仑公主出于对自己姑姑的尊敬,所以如今依然沿用以前花园的格局,不过你若要因此而觉得这些都是平常之物,那就大错特错了。” 云卿目光扫了一圈花园中的一应树木,暗暗点头,指着假山旁的一株矮松,说道:“你可知那矮松?是只长在岳山最高峰上的一种松树,矮松的针叶较短,呈黄绿色,一般都是成对及扭曲的,有‘成双呈祥’之意,树干扭曲,多成字样,像这一株,一眼望去,是不是像一个‘祥’字?最是难得一见了!” “这么厉害?”依兰歪着脑袋细细看去,果然如云卿所言,不由惊到:“姑娘,真的呀,好神奇!” 云卿嫣然:“只是不知,是哪个名匠,能将此种松树,将养的如此之好。此松树喜寒,想是常年都需要取冰水灌溉的!” 当真是用尽而心思。 “三姑娘果然博学强识,连这不起眼的一株小小松树都能说出这么多名堂来。”前方,一个男子轻笑出声。 他的目光,正落在云卿刚描述的矮松上。 “也是我孤陋寡闻,面对这么多奇花异草,也只是认出了寥寥几株而已,”云卿笑了笑,冲江琦微微作福:“世子!” 江琦笑道:“姑娘谦虚了,还没恭喜得获圣恩,御前侍诏呢!” “也是陛下错爱,小女才得此性,世子,小女先行一步了,公主该等急了!”云卿笑着又福了福,就欲错身离开。 江琦点点头。 云卿心中暗舒口气,她真不愿和这人多做交流,若说江家让云卿最不喜欢的,应该就是江琦了,为人看似冷漠暴虐,私下为太子做了多少恶事,估计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云卿走出两步,身后的江琦突然叫住她问道:“三姑娘以为,‘松寒是以结黍’,是否是对的?” 云卿脚步一顿,回头,疑惑的问:“世子此言何意?” 江琦仔细看着云卿的表情,见她从迷茫到不解,似乎没有任何异样,他笑着摇摇头:“无事,姑娘快去吧,母亲不喜欢等人的。” 云卿点点头,直到回头,脸上都是一片茫然。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龙凤玉环 “可能是自己太过多心了!”江琦看着云卿的背影,苦笑,也真是的,虽然她很聪慧,可终究是个女子,自己真是过滤了! 直到身后的脚步声慢慢走远,云卿才轻轻松开手心,只是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她的手心就结了细汗,松寒是以结黍,此种矮松树性寒,是以会结黍,黍属热,是附在树皮上的薄薄的一层棕色物质,久而脱落,飘散到其他植被上,会杀伤其他植物。 因此此高山矮松总是成片生长,在它们生长的区域,其他植物都难以共存。 江琦突然说出此语,意欲何为? “三姑娘来了,夫人在暖阁等姑娘多时了!”莺歌笑意盈盈的站在暖阁门口。 云卿回神,冲莺歌笑笑:“来的冒昧了,还好夫人得闲。” 她的声音婉转柔和,带着微微的娇羞,莺歌忍不住多打量了她两眼,前几日她家中有事,回了趟老家,去晋国公府和进宫的时候都没能跟着雅仑公主,因此,对这个颇得雅仑公主看重的三姑娘,很是好奇呢。 见云卿浅笑盈盈,莺歌好感立起。 云卿跟着莺歌走过红木高槛,掀起锦绣棉帐,温暖的气息迎面而来,暖暖的空气里,飘来一阵清新的花香。 依兰帮云卿将披风解下,为她理了理发髻和衣饰。 云卿抬眼,就看到正对面紫檀桌上两个青玉琉璃方尊,雕工精巧,玉质剔透玲珑,活灵活现的,桌案上方挂的一幅百鸟朝凤图,花团锦簇,百鸟盘桓,一派生机。 她只是扫了一眼,回头对莺歌笑笑,莺歌做出请,引着云卿撩起纱帐进入里间。 还是之前雅仑公主陪子女说话的小暖阁,房间不大,但是布局精巧紧凑,烧炭的炉子外,都是镶金镶宝石的,暖塌的靠枕,用的是是苏绣,这是皇宫后院的嫔妃都少有的富贵。 此时,江明月已经不知去向,雅仑公主修剪好的含蕊百合放在了窗前的台子上,日光透过乳白的窗纸投射进屋子,映在百合娇美的花蕊上,好像有莹莹光亮闪烁其中。 雅仑公主冲云卿淡淡一笑,请云卿坐在了她的对面。 莺歌上了盏茶,摆上几件小点心,便退了出去,云卿冲依兰点点头,依兰跟着走出了房间。 雅仑公主看到云卿主仆的互动,笑道:“三姑娘真是个聪慧的女子。” 云卿也笑的淡然:“在夫人这样的女子面前,小女不敢耍弄心思。” 雅仑公主将自己身边所有服侍的丫头遣了出去,自然是有私话要和自己说,云卿当然懂得配合,这点儿察言观色,是基本的。 雅仑公主笑笑,看云卿今日胭脂淡抹,衣着素净,眉宇间,有一分难得的平和。 她不由笑道:“姑娘花一样的年纪,还真是喜欢素雅的东西,然而每次见你,虽然都是淡抹轻描,却依然让人一见难忘,每次都给人不一样的感觉,不过这份从容淡定,还真是一点儿都没有变。” “夫人谬赞了,不过是乡野之间呆久了,人也就静的下来了。”云卿声音轻轻的。 雅仑公主不赞同的摇摇头:“在乡野久滞,有的人会变得粗俗,有的人会变傻,会让人变得谨小慎微,但是唯独难以让人从容。尤其是面对天下至尊的时候,而三姑娘就恰恰相反,我很难想象,一个从乡野归来的女子,能够有如此的见识与胆魄。” 云卿微微颔首,似乎是雅仑公主的夸赞,让她有些羞涩,其实,她只是在思索,雅仑公主到底是什么目的?一个莫名其妙的请帖,一番莫名其妙的夸赞,她可不觉得,雅仑公主会是真心喜欢自己,所以想和自己说说体己话。 “你腰间的玉佩,是父皇送给惠文皇后的,惠文皇后将其交给了皇兄,皇兄爱重兰妃,愿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削了兰妃的命数,红颜早逝,这块龙凤玉环,就落在了兰妃唯一的儿子,昱儿手里。如今,它竟然挂在了你的腰间,上次见你时,就看到了,只是没敢确认,刚一近看,竟然是真的。”雅仑公主突然又说起了云卿腰间的玉环,云卿一惊,下意识的抚上。 云卿是知道这枚玉环的来历的,前朝武梁帝送给卫夫人的,梁帝身为帝王,自从得了卫夫人,不顾满朝文武的阻止,遣散后宫诸女,与卫夫人琴瑟和鸣,花前月下,虽然情深,可是也因此荒废朝政,导致宦官专权,引来民不聊生。 武梁帝之后就是武苏帝,也是大武王朝的最后一个帝王,可以说,武苏王朝的灭亡,和梁帝昏庸是分不开的,只是他的这份专情,也成为痴情儿女心中的一桩美谈。 爱江山,更爱美人。 云卿眸子渐深,这是要说周文昱了么?她的嘴角微掀,不动声色的等雅仑公主开口。 “也罢,你是个聪明的女子,本宫也不与你拐弯,璃亲王妃,必定会是本宫的明月,你若是聪明,本宫会许你一侧妃之位,否则......” 雅仑公主摇摇头,后面的话没有说。 她用上了本宫了,云卿在心中苦笑,面对江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她无疑是弱小的,可是,云卿低着头,嘴角渐渐浮起一抹微笑:“小女本以为,公主会是个通情达理的奇女子,看来,是小女错了,任何一个女人,在自己子女的事儿上,都会变得不可理喻起来。” 雅仑公主盯着她看了又看,见她依然平静自若,雅仑公主不禁赞赏的点点头,脸上也带了笑意:“我说过你很聪明,那你应该知道,太子和璃亲王如今的关系吧,我可是听说,昨日夜里,你与他,雅轩楼相会啊!” 云卿的表情终于有了波动,这件事,实在让她觉得气闷,她的脸上没了笑容,带着苦笑:“公主也听到传言了?” “是不是传言,你自己最清楚。”雅仑公主端起茶水,轻引了一口:“这是我特意吩咐厨房给你做的点心,都是江南的小点心,我派人从江南寻得好师傅。” 云卿叹了口气,也端起了手边的茶水:“若是我没记错,永乐侯与世子,应该是支持太子的啊!” 雅仑看着云卿,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这个小丫头,终于肯和她好好说话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小小女子 云卿莞尔,少女清丽的脸上带着点儿无奈。 她说道:“公主,小女无权无势,公主大可不必这么在乎小女的。” 雅仑公主点点头。 “本宫也不想太在意,只是你实在给本宫太多惊喜,不由的本宫不注意,其实,本宫很早就想找你来说说话了,明月行事冲动,总是让本宫担心。”她叹了口气:“两个儿子,也没一个贴心的,那日在晋国公府,初次见你,就觉得你一定是个聪慧的姑娘。” 和普通的母亲一样,为自己的儿女操碎了心。 云卿看了眼中闪过一抹羡慕,若是母亲还在,有今日之事,她应该也是或喜或悲,拉着自己没玩没了的说叨,担忧自己以后在宫中会不会受委屈,会不会有危险之类的。 宫门城深,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小姑娘,骤然得沐圣恩,隆恩过盛,也会让人心中惴惴的。 不过,若是母亲还在,自己,应该也不会这么急切的为自己挣这一份话语权。 “公主抬爱了!” 雅仑公主看她情绪有些低落,思绪微动,就知道哪里牵动了她的情绪。 到底是小女儿家啊! 还是渴望有人疼爱,有人关心的。 “你大哥知道你的心事儿么?”她漫不经心的问。 云卿脸上带了一丝羞恼,她怎么说也是未出阁的姑娘,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提及情爱之事,这是极大的不尊重。 她抬头,目光正对上雅仑公主逼迫过来的目光,她淡淡的将目光收回。 是了,她是公主,也许,自己的那点儿羞涩,根本如不了她的眼。 云卿脸色已经平静下来:“公主这话小女听不懂,小女每日读写诗词,作作画,逛逛园子的,哪有什么心事儿可言?” 果然是个戒备心很强的孩子,自己和她说了好些话了,稍稍一试探,她依然能很快的做出反应。 是本能了吧? 就像自己,在许多情况下,也会做出许多本能的事儿来。 雅仑公主不在意的笑了笑。 “也是本宫忘记了,你和我没那么熟稔呢!” 云卿漠然,怎么可能熟稔呢? 然而公主可以做这样的感慨,她却不能理所当然的这样认为。 “公主今日是非要让小女给个交代方才罢休么?” 她的神情坦然,一双眼又明又亮,很清澈没有丝毫波澜。 什么情绪也看不出。 雅仑公主端在手里的茶盏顿了顿。 她将茶盏轻轻放在桌子上,带着笑意看向云卿。 “小女自有父兄在,小女的婚事,是由不得小女的,这枚玉环,小女早就想还给璃亲王了,只是,一直不得机会。”云卿声音有些低落。 但是她的面容依旧平静。 她又叹了口气,想了想,说:“本来可以让公主代劳的,只是,当日小女昨日夜宴,幸得璃亲王援手,才不致出丑,小女并无合适之物答谢,将璃亲王遗失的玉环完璧而归,想来,是最好的谢礼。” 雅仑公主眉头皱了皱,她想说其实一样的,即使她带为转交,也能替她转答谢意。 但是,谢云卿下一句话,让她这话说不出口了。 她说:“昨日璃亲王刻意看了一眼小女的腰间玉环,想来已经注意到了,只是当时人多,场合不对,小女不便多说,因此才错过了机会。” “既如此,你还是当面给他的好,到底是个珍贵的物件,稍有差池,就再难挽回了。”雅仑公主意味深长地说。 云卿笑了笑,点点头。 就这样也好,在她还没有资格拥有一些东西的时候,还是先和这些东西划开界限的好。 她和他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呢! 想到他,云卿又有一丝茫然,他对自己也许只是一丝好奇,可是经过昨晚的一番话,他会不会对自己有些偏见呢? 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利益熏心,冷漠无情的人呢? 到底,还没有那么深的情分在呢! 罢了,以后的路,真的还长着呢,也许,他正不知如何开口,向自己讨回玉佩呢! 云卿有些负气的想。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雅仑公主面上露出疲惫之色,云卿识趣的告退,临走,雅仑公主还送了她两个食盒,里面全是精美香甜的点心。 云卿坐在马车上,这马车是用的府里的,云卿总觉的没有自己的马车坐着舒服。 她左右扭扭身子,叹了口气。 “姑娘,雅仑公主可是难为姑娘了?”依兰担忧的问。 小丫头眉头都拧成了大疙瘩。 云卿摇摇头,视线又落在了腰间的玉环上,她伸手,将玉环从要带上取下来。 其实她也就佩戴了几次,每一次,也都有她的用意,今日的情景,她是要引起一些人的注意,也是要给一些人提醒。 比如说雅仑公主之类的人,又比如说她大哥谢瑞君。 云卿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璃亲王府。 周文昱黎明时候回来了,回来后派人将徐先生从床上拉起来,命人备了壶酒,就和徐先生一起关在书房,直到傍晚十分,书房的门才从里面打开。 徐文清的脚步踉跄了两下,王成连忙扶上。 “王爷怎么样了?”他急切的问。 徐文清回头看了一眼静默的书房,想到之前两人的激烈争论,他叹了口气,摆摆手。 王成松开他,三两步走进书房。 徐文清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太阳下去了,冬季的夜真冷。 他伸了个懒腰,有些释然的笑了一声,慢步离开了书房。 酒壶咕噜噜的滚落,“啪!”地一声摔碎在地面。 王成进门的时候吓了一跳。 “王爷?”王成试探性地喊他。 周文昱皱眉,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他一整天什么也没干,就守在了屋外。 他看了一眼王成胳膊上,被衣袍随意包扎的地方。 “去包扎一下伤口,另外,被热水,我要沐浴。” 王成眼睛一亮,王爷的心情似乎很好,他也松了一口气,连声应道,就出去吩咐热水了。 周文昱沉默地看着他欢喜的跑出去。 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他看向窗外,冬日的天色说暗就暗了下来。 就像是人,说变,就变了。 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女孩冰冷淡漠的眼神,小小女子,当真可恶!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这就难怪了 “阿嚏!”云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依兰连忙上前将她斗篷拉了拉,担心地问:“姑娘,冷么?” 云卿摇摇头:“还有多久?” 可能是太疲累了,她竟然睡着了。 依兰心疼地看着她,轻声说道:“姑娘,马上就到了。” 云卿抿嘴笑笑,示意依兰自己真的没事儿。 她心中感动,起码自己身边,还有依兰一直陪着。 回到青苑时天色已经暗下,虽然云卿一再说自己没事儿,依兰还是让小厨房煮了碗生姜红枣汤给她暖暖身子。 云卿说没有胃口,不想吃饭。 从永乐候府带回的糕点,分给下面的丫头们吃了。 “姑娘这是怎么了?”高嬷嬷有些不放心的问依兰。 依兰将水桶放下,看了一眼云卿洗澡的居室,摇摇头:“姑娘没说,可能是真的累了,昨日都受了惊,今日又发生那么多的事儿,姑娘奔波了一天了。” 高嬷嬷叹了口气,拉住玉兰的手,嘱咐道:“姑娘入宫太突然,姑娘身子没养好,受不得累,宫里人心计多,处处都要小心,你往日莽撞不用心也就罢了,有姑娘护着,倒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入了宫门,连姑娘都是要谨小慎微的,你别的不用多想,多听,少说,做,只做姑娘安排给你的事情就好。” 依兰垂下头,眼神暗了暗。 高嬷嬷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依兰眼里有丝不舍。 “姑娘也许不带我去呢,姑娘,也不应该带我去。”她一句话没说完,声音就哽咽了。 高嬷嬷露出慈祥的笑容:“傻丫头,姑娘对你的疼爱,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姑娘不带你,带谁呢?” 一滴清泪从依兰的眼角滑落:“可是我总是没有玉兰姐姐她们伺候姑娘伺候的好。” 小丫头懊恼急了。 高嬷嬷笑了:“你自有她们比不过的地方。” “去吧,姑娘快洗好了,庄嬷嬷给姑娘炖了姑娘最喜欢的莲藕百合粥,你端去给姑娘暖暖身子,记住,一定劝姑娘吃些。” 依兰点点头,姑娘一天没吃东西了,确实得吃点儿东西。 她去阁楼取来干爽的里衣,拿到浴房。 云卿将自己包裹着擦干净,换上里衣,外边虽然是冰天雪地,但是小楼里却温暖如春,不过依兰还是不放心,非要她在里衣外又罩了件小棉袄。 “汀悠回来了么?”云卿问。 依兰便指使丫头将浴桶里抬出去,将浴室打扫干净,边大声回外间的云卿:“没呢,一直没见到她。” 云卿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依兰笑嘻嘻地端着一碗粥进来,放在云卿面前。 云卿皱着眉头。 依兰忙说:“姑娘必须喝了!” 云卿看着她紧张的小模样,笑了,突然起了逗逗这小丫头的心思:“那你给姑娘我跳个舞,姑娘我就把她喝干净!” 依兰愕然,她狐疑地看看云卿。 姑娘是在逗自己玩吧?恩,一定是的。 依兰没有动。 云卿也没有动。 “姑娘,你就饶了奴婢吧,”依兰垮着张小脸儿。 云卿又将视线落在书本上。 依兰眼珠子转转,想到个主意:“姑娘总说,有乐无舞总是一件憾事!那么有舞怎么能无乐呢?姑娘把粥喝了,我去取琴来,姑娘弹琴,我给姑娘跳舞啊?” 云卿看了一眼依兰笑眯眯的小模样。 她还真么见过这丫头跳舞呢,不过,云卿突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自己也真是的,竟然和闹情绪的孩子一般,不愿意吃饭,被丫头追着哄着,只为了她能吃一口饭来。 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云卿端起粥,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吃起来。 依兰轻呼口气。 突然看外边似乎有人影晃动。 她偷瞧了一眼云卿,悄悄退出去,云卿只当她去拿琴了,也没在意。 依兰来到外边一瞧,竟是汀悠回来了。 她上前拉住汀悠,“嘘!”了一声,道:“姑娘正喝粥呢,好不容易才哄她喝了,你等下再进去。” 汀悠点点头,略带了几分不安。 依兰看她这样子,关心的问:“怎么样?姑娘吩咐你的事情,查清楚了?” 汀悠看着她点点头。 依兰拍拍胸脯,呼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说着拍了下汀悠的肩膀,笑道:“厉害嘛,只这么会儿就查到了!” 汀悠低着头,沉默。 “怎么了?”依兰看她情绪似乎还是有些不对。 汀悠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依兰这下要被她急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倒是说清楚啊,这吞吞吐吐的,岂不是更让人难受。 “是汀悠回来了?” 室内,传来云卿的声音。 听不出喜怒。 依兰和汀悠对视一眼,推开房门,依兰笑嘻嘻的说:“姑娘,汀悠好大的本事,只这半日,竟然就将那恶嘴巴寻了出来。” “哦?” 依兰看着汀悠,沉静的眸子,明亮的不染一丝尘埃。 汀悠呼了口气,扯扯嘴角,想笑,没笑出来:“姑娘,这消息,最早,是从璃亲王府传出来的。” “什么?”依兰夸张的惊呼出声。 云卿的面上也微微惊讶。 不应该啊! “可确定?”依兰追问。 这也是云卿想问的。 汀悠无奈的点点头:“本不是秘密,此人想来也没意识到自己闯的祸,最早传出话的是璃亲王府左管家的儿子左泰,昨夜璃亲王失踪,王府上上下下到处派人寻找,直到今日黎明,左泰正好发现出现在雅轩楼外的璃亲王,他也是随口和人说起自己是在哪找到的王爷。” “不想就被有心人利用,传出了谢三姑娘和璃亲王也会雅轩楼的消息。这亦真亦假,倒是入木三分啊!”云卿苦笑。 没想到竟有这样的巧合。 “姑娘,你不觉得太巧了么?”依兰睁着大眼睛,托着小脑袋疑惑的问。 看她突然开始动脑子了,云卿一时还有些迷糊,这小丫头,呵!云卿笑出声来。 反应到姑娘在笑自己,依兰有些恼羞成怒:“姑娘!” 汀悠莞尔:“奴婢也觉得太巧了,因此多方查探,并无察觉出不妥之处,只是除了一件事。” 汀悠看了看两人,笑道:“左泰最近新交了一个朋友,是江隆的小舅子殷兴德,而这江隆,正是永乐侯府的二管家。”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赴约 江府啊! 云卿叹了口气,这就难怪了。 不过也罢,左右近日流言繁多,过个两日此流言就会被新的流言淡去。 云卿看汀悠风尘仆仆的,近日奔走一日,也累的不轻。 “你下去休息吧,今日依兰值夜就好。” 汀悠点点头,小步退了出去。 她确实也累了,姑娘应该不生自己的气了吧?不过生不生气有什么关系,姑娘马上入宫了,以后再见姑娘,也不容易了。 汀悠有些意兴阑珊的打了水,稍微洗漱一下,回到房里的时候发现汀凡不在,她眼里闪过迷茫。 这么晚了,人都去哪了? 她取了灯笼点上,走出房间,寻了会儿,发现一边的房间有抽咽之声,不由的好奇了,侧耳听了两声,很是熟悉。 这时,房门突然打开,汀悠一怔。 “汀悠,你回来了?”是汀芷。 汀悠点点头:“谁在哭?” 汀芷往房里扫了一眼,叹了口气,是汀凡。 汀悠随汀芷进来房间,见汀元正坐在床边安慰着汀凡,见她们进来。 汀凡擦擦眼睛,抿着嘴,欲语还休。 汀悠盯着她看了看,走到床边,坐下。 几个丫头沉默了一会儿,汀悠长呼了口气,安慰道:“这是喜事儿,你们这样,让哪个不懂事儿的瞧见了,传出去,指不定怎么编排呢!” 万一连累到姑娘,可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汀凡擦擦眼泪,平日就属她牙尖嘴利,风风火火,没想到,今日倒是她最先沉不住气。 “姑娘这一入宫,我们这院子的人估计就要遣散了。” 一句话没说完,她嘴巴一扁,又忍不住悲从中来。 汀元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两人依靠着互相。 “姑娘还没说怎么安置我们呢,你急什么?”汀悠皱眉。 “姑娘真的会顾得上我们么?”汀元是几个里面最小的,也是平日话语最少的,这会儿,她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实在是,她们本就是命比纸薄的,一生定数,全赖主家的一句话。 三日,转眼就过去一日,姑娘要准备的,要忙的事情太多,她们是最不起眼的了。 汀悠盯着手指细细看,她虽然是丫头,可是,她的手指白皙纤长,竟比一般小户人家的姑娘看起来都要保养得当,细白的手腕上,还有一只碧玉镯子,玉不是好玉,可也衬得她肤质莹润。 这就是一院大丫头的待遇。 只是没了姑娘,她这大丫头,又算哪门子的大丫头。 自己还没有担心呢! 若是在往日,汀悠自然也是不确定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相信了,相信姑娘不会不管不顾她们这些小丫头。 也许是昨晚的大雪,迷失了她的心。 也许是依兰的笑容,太过温暖。 也许,她很早之前,其实就愿意相信姑娘了。 只是事情发生的都太突然了,突然的,她都来不及做任何准备。 她又能准备什么呢? 她只是一个大丫头,还是一个刚刚做了两个月的大丫头。 汀悠抬头看了一眼摇曳的烛火,烛芯噼啪响了两声,惊了她一跳。 “今日新夫人来院子里统计院子里的丫头了!”汀芷轻声说道。 汀悠心里一顿,难怪连她们几个都沉不住气了,原来发生了这样的事儿。 继而她稍稍抬高了声音:“那又怎样?那又能说明什么?” ************ 今日初一,雅轩楼比平日更加热闹非凡。 初一十五,雅轩楼都有蹴鞠比赛,这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蹴鞠也不是稀罕玩意了,可是,人们依然喜欢来雅轩楼看蹴鞠比赛,不是因为他们是第一家,只是因为他们家的比赛比旁人踢得精彩。 雅轩楼又是蹴鞠球会的会所,因为虽然许多酒楼球队拉起来了,也风风火火的训练着,陆陆续续,许多酒楼也带上了赛场,也举行了比赛,但是,初一十五这两日,所有人都还是会选择雅轩楼。 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 一辆小马车停靠在酒楼外,以为纤弱的姑娘在丫头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他到了么?”云卿问。 “到了。”玉兰迎上来,笑着回了句,就将云卿迎到了楼上。 蹴鞠比赛还没开始,楼里却人声鼎沸,宾客满堂。 雅轩楼的红裳姑娘一曲霓裳舞曲,勾人心魂。 又有一老一少祖孙女两人站在高台上,说起了“西胡王子寻理意难平,三姑娘言笑释帝心”。 自然是那日宫廷夜宴发生的事情。 小姑娘娇俏可人,声音甜美,老人言语生动,俩人愣是一唱一和,似要将那晚夜宴重现。 那日的事情早已不是秘密,可是这样被人大庭广众的喧而告之,就有些张扬了。 “这个倒是不像一般的说书。”云卿看着有趣,微微驻足看了会儿。 玉兰往台上瞅了一眼,笑道:“姑娘不知,马俊想了好些个玩意儿呢,这只是其中一出。” “可惜我不能一一见识了!”云卿略带遗憾的说。 玉兰心情也低落下来。 “不过将生意上的事儿全全交给他倒是个正确的决定。”云卿的不开心只是一瞬间。 就像小姑娘的心情一样,忽阴忽晴的。 她本也就是小姑娘。 “有你在我也放心。”云卿又加了一句。 玉兰就红了眼睛。 终归不是说话的地儿,口中的闲聊着就来到了楼上。 “谢三姑娘这可真是名利双收啊!” “那也是需要胆魄的,且看当日,出了公主郡主的,有哪家姑娘敢发一言?莫不都是笑不闻声的?” “不过这般也是张扬了!” “那姑娘看着挺眼熟的。” “是三姑娘!” 云卿没想到自己包裹这么严也被人认出来了。 她有些无语的看着楼下欢呼的人们。 “姑娘不知道,你这两日可出风头了!”玉兰笑道:“今日也是赶巧,正好是初一。” 云卿了然的笑笑。 “姑娘,于先生就在里面。”玉兰说道。 依兰上去敲门。 “砰砰!”小丫头敲得不轻不重。 云卿看了她一眼,抿嘴笑了。 门从里面打开,于太医依然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明确立场 玉兰又换了壶新茶上来。 “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你就从一个将死之人变成了京城名人儿,当真是世事难料啊!”于太医饮了口新茶。 不知为何,茶,还是同样的茶,可是,此时饮来,却觉得香甜了许多。 “先生,小女子以茶代酒,向先生请罪了!”云卿含笑,端起手边的茶水。 于太医没有动。 罪,他不记得她做过什么亏欠自己的事儿。 云卿微怔,将茶水方向,笑了:“也是,先生这般光风霁月的人,自然不会将自己对他人的帮助时刻记在心上。” “你若是说,那日玉衡宫的事儿,就不用谢了,那是为臣之本分。” 要说谢,也该是彤贵妃母女感谢自己。 “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云卿感叹:“公主的风寒不知道好了没有,她是最怕吃药的孩子了。” 于太医瞥了她一眼。 又没有外人,想问还要拐着弯儿的说话,累不累? “没有消息不就是好消息么?”他说。 看云卿眉头微皱,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面对她,完全硬不下心肠来:“公主还要再吃几服药,倒是娘娘,底子将养的好,这已经大好了。” 云卿点点头。 “你救了她们母女一命,回头你入宫的日子想来也会好过许多。”他又说道。 云卿笑了笑,她救她们,或说是救凌芯,只是不想可惜了她这么好的年华,加上凌芯确实是个惹人爱的姑娘,至于回报,想没想过,都不重要了。 “先生是陛下信得过的太医,却要时时被小女子这些琐事所累。” 于太医抬手,他认真的盯着云卿看了看,沉声说道:“有些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 云卿漠然,谁说他是个不理俗物的人?自己才刚开口,他立即就打断了自己的话。 如此敏感。 怎么就是个孤僻不同世故的人了? 云卿苦笑了下:“先生,我自有我的苦衷。” 于太医突然就很生气了,你有你的苦衷?你只是一个还不到十五岁的小姑娘,哪有什么苦衷?不过是父兄的贪念! 为何你也要参和? 云卿站起身来,推开窗子,热闹的欢呼声伴着冷风吹进室内,将于太医升起的怒气瞬间吹散。 “你不知道你体寒么?体寒是最受不得冷的!” 还是会不自觉的关心她。 两个丫头站在一边垂着头。 “先生你看!”云卿抬起手,指着窗外。 于太医起身,顺着她手指的放下望出去。 宾客满座,满场喝彩。 座无虚席。 “先生,我是不是很厉害?”云卿开心的说。 就好像小姑娘炫耀自己心爱的东西般,脸上酒窝甜甜,眼睛亮如星辰。 于太医笑道:“我可听说你总共没出过几次面。” 云卿莞尔。 “先生连这都知道?”她笑的开心:“可是,这点子是我手下人相处来的?这人如今是我雅轩楼的大掌柜。” 于太医叹了口气:“这是不一样的。” 那是皇储之争,容不得一丝失误。 稍有差池,就是粉身碎骨。 “先生可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云卿似乎总和他说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 “你那时冷冷的,可是我知道,先生是个信得过的人。” 所以我将所有身家性命交给你。 你也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我一直相信,先生有颗菩萨心。 “你错了,我才没有菩萨心肠呢!”于太医负气。 他只是,莫名其妙的,想保护她,不受伤害,可是,他能做的,太少了! “太子不会是个明君的!”她说。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是个明君?你亲眼看到了?未来的事儿谁知道呢?起码现在,太子待人谦和,处事公允...... 我亲眼看到了! 云卿的眼中闪过一丝嫉恨。 她在他身边近五年,做了他三年的皇后,虽然他事事瞒她,可她终究是他的枕边人,再加上登基之后,他明目张胆的,宠信佞臣,陷害忠良。 云卿冷笑,只是那时候,她不愿意去听,不愿意去看,她愿意相信,他初登基,朝堂不稳,他需要一些铁血手腕。 直到,直到她也成了他手腕中的牺牲品。 她才知道,那不是什么策略,那只是他暴虐的本性。 他的心,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丧失了人性。 太子妃,更是压倒他最后一丝人性的稻草。 两人对视了片刻。 于太医最先低下了头。 “你又何尝没有私心?” 云卿怔了怔,她笑了。 她自然也是有私心的。 “听说璃亲王与三姑娘夜会雅轩楼啊!”于太医的声音带着点儿莫名的情绪。 云卿没有在意,她笑的很温柔:“先生也相信这些流言蜚语了?” “你腰间的玉佩解下来了!”这是感叹。 他也知道玉佩的来历? “喝茶!”于太医指了指座位。 云卿抿嘴一笑,做了回去。 玉兰连忙将窗子合上,于太医说的对,姑娘这太不会照顾自己了!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你想知道什么?”于太医问。 ************ 因为一纸圣旨,许多之前的打算也要重新计划。 之前要和于太医商量的事儿也就暂时放下,她入了宫,许多事儿,她都能自己做了。 送走了于太医,云卿心中的一块儿石头也落了地,其实,她并不需要从于太医那知道什么,许多事情,她都知道,她只是需要于太医明白她的立场,这些事情,不能等到需要的时候再揭开,那样,许多事情,可能都会措手不及。 玉兰突然跪在云卿面前,额头伏在身前重叠的双手上。 “姑娘,让玉兰跟你进宫吧!”她说道。 她声音坚定,明显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入宫,本不在云卿的计划之内,所以,她才会将玉兰早早的嫁了,可是,嫁了就是嫁了。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来妨碍别人的幸福。 她身边的人,能有一个人幸福是一个。 幸福是一件太难得的事儿了! 云卿摇摇头:“我只带依兰去。” 依兰乖巧的低着头,站在云卿身后。 “依兰,你不用有压力。”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慈悲心 “依兰,你不用有压力。” 云卿安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眼眶一热,一滴泪就流了下来。 “姑娘,依兰最没用了!”一滴泪落下,另一滴泪就受不住了。 云卿绷着脸,训道:“确实最没用,也不听话,说过多少遍不许哭了?” 玉兰莞尔,可是眉宇间的担忧依然没有散去。 此次入宫,一切匆忙又突兀,虽然在宫里,也安排了两三个人,可是,到底时间短,这几个人也都没有太大作用,一切,都还要靠姑娘自己。 而依兰,也罢,能将姑娘的生活照顾好,就好。 “玉兰,有件事儿,你得看着安排下。”云卿开口。 “是,姑娘请说。”玉兰看着云卿,等她吩咐。 云卿笑了笑:“也不是大事儿,我这此入宫,估计,就难出来了,青苑的丫头肯定不会这样白养着,估计,是要遣散的,别的不说,高嬷嬷和庄嬷嬷,还有汀悠她们几个,你得看着照顾了。” 玉兰点点头:“姑娘考虑的周全,奴婢省的。” 云卿笑道:“你办事儿,我一向放心。” “姑娘,我其实可以陪姑娘入宫的,等姑娘在宫里站稳脚,再将奴婢放出来也好,这件事儿,昨晚和邓平商量过,他也是同意的。”玉兰不死心,还想争取下。 云卿依旧摇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用再说了。” 之后,玉兰又取来账簿,雅轩楼开业两个月,竟然盈利六万两白银,一日比一日稳定,收益日进斗金。 云卿很是欣慰,这样一来,下一个项目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去将马俊喊来。”云卿吩咐道。 马俊知道,云卿入宫前一定会见自己一面的,所以,看到云卿的客人都后,他就没有走远,这时候,听玉兰招呼自己,拉拉衣袖,整理了下袍子,对玉兰呵呵一笑,跟着就进了屋子。 “怎么样,还习惯么?”云卿看着他,问。 马俊比起初见时候,稳重了很多,这不是一朝之间就能养成的。 也不是一个雅轩楼就能让他如此成长的。 他有他的故事,云卿不去追究,她只需要他的真诚,她从他的眼里,他的行动里,已经证实了。 “多谢姑娘爱重。”马俊笑的洒脱从容。 “坐吧。” 马俊看了眼云卿,在她的对面坐下,她依然这么安静,一点儿没有面对未知命运的慌乱。 “姑娘似乎一点儿都不害怕!”想到就问出来了。 “害怕?”云卿不解。 “入宫,都说一如宫门深似海,后宫,几乎是女人的墓地。”马俊笑着说道。 似乎笑着,话题就会轻松。 云卿也笑了。 “如今雅轩楼一日日稳定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没?”她问道。 马俊一怔,打算?他看了一眼云卿,他的打算,不然是要和她息息相关的,因此,他必须要先知道她的打算。 “姑娘是要参与夺嫡了么?” 他的话刚落,就发现自己被一道冰冷的目光锁定了,一向自若的他都有点儿受不了这股压迫。 他的主子,不愧是他的主子,这样的气势,他还没有在任何人身上见到过。 可能是他孤陋寡闻。 “你很聪明。” 她很赞赏他的这份聪明。 马俊苦笑:“姑娘和璃亲王夜会雅轩楼的事儿,嘿嘿,在下正好见到了。” 云卿脸上一僵,瞪了他一眼,这一眼,真真千娇百媚。 马俊笑笑,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他没想到,自己也会面临这样的时候,当然,如果成了,他的人生也将会翻天覆地。 他想去看看后院的蹴鞠比赛,抬头发现窗子紧紧的关着,满室温暖如春。 其实,这么久了,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生活的方向是什么,经营一家酒楼,赚很多很多的钱?娶几个娇妻美娘,悠悠哉哉的过逍遥人生? 其实不难,就他现在,想做随时都可以做到,可是,两世为人,就为了这些? 马俊摇摇头,不! 可是此刻他突然就释然了,也许,来到此时此地,遇到此人,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吧。 “姑娘想做什么?”他问。 “这几年天灾人祸,百姓流离失所,我希望,国泰民安。”她说。 马俊一怔,国泰民安? 是的,国泰民安,她记得,五年后,湘西第一波农民起义被镇压,接着,第二波又起...... 除非活不下去了,百姓不会选择这条路。 短短五年后,百姓就活不下去了,她低头,看到自己手腕上那翠玉镯子,上号的翠玉触手生温,晶莹润泽。 马俊摸摸鼻子:“那姑娘就做慈善吧!” “慈善?”云卿疑惑。 “对,慈善,反正,我们要钱也没用!”他嘿嘿笑道。 ************ 淮郡王府,周文绥哎呦哟的一路喊着疼,嘴里还时不时骂骂咧咧的嚷嚷几句,被抬回了东暖阁。 “王妃,王爷骑马摔着了!” 若儿急匆匆的跑进来。 李兰馨吓了一跳,绣花针不小心扎在了手指上,殷红的血立即冒了出来。 她也顾不得。 抬脚就往外走。 “爷呢?”她边走便问。 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王爷被抬去了东暖阁。”小丫头小跑着跟在后边,想去扶她,却被打开了手。 这会儿时间,谁还顾得上得体不得体的,她李兰馨本就是将门之后,哪会做那娇气状? “怎么就摔着了?”她问:“不是说爷今日去球场了么?爷是马背上长大的,怎么会骑马摔着?” 对啊,怎么会骑马摔着? 严重么? 不只是李兰馨,此时,皇帝也是拍着御案大声质问着通传的小太监。 小太监自然瑟瑟发抖,一问三不知。 能怎么回答? 李公公瞪了一眼小太监,趁皇帝还没来得及怪罪,将小太监赶了出去。 “陛下,宽宽心,小路子也是得了信就跑来了,等下波信儿传来应该就知道情况了。” 皇帝点点头,越发不能省心了。 别人可能会以为意外,可是他不会,他是皇帝,自有他的判断。 “去告诉下边一声,先瞒着点儿玉衡宫那里,等消息准确了,再说,省的贵妃担心。” 李公公笑了:“皇上对娘娘就是疼惜。”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坠马线索 这时,李兰馨已经进了东暖阁,一进内室,就见一片莺莺燕燕围在床头哭哭啼啼。 她的脚步一顿,脸色沉下,人也冷静了下来。 踩着优雅的步子悠悠然的走到床边。 “王妃!” 周文绥依旧骂骂咧咧的,他的一应侍妾让开条小道让李兰馨进来。 “王爷,呜呜,您忍忍,太医马上就来了!” 李兰馨阴沉着脸,看着依然伏在床边对自己的到来故作不知的女子。 “来人,周美人累了,将她带回自己院子好好修养。”她冷哼道。 “是!”立即进来两个婆子,将床边的美人拖了出去。 “王爷,啊,王爷,救救妾身啊,王妃,妾身要留下照顾王爷,啊!”周美人的呼喊中时不时传来一两声惊呼。 在场的人自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那婆子可都是王妃带来的人,手下的暗劲儿,大着呢,估计这一路回去,周美人这一身子细肉,都青一块儿紫一块儿了。 “哎呦,你和她较什么劲儿哦,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周文绥一边痛苦的叫喊着,一边将屋子里的美女赶了出去。 他确实也觉得烦了,本来就心烦,耳朵根子还不得清净。 李兰馨也是把握了他现在的状态,才一点儿没犹豫的将那周美人给处置了的。 “怎么样?很严重么?”她声音放软了些。 “骨头肯定断了!”说起这个他就生气。 “这叫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下,你可就老实了吧?”李兰馨坐在床边,给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来是真疼,虽然他一直骂骂咧咧,没喊痛,可是这生理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只是嘴巴还是臭臭的。 “你懂什么!”周文绥瞪了她一眼。 李兰馨撇撇嘴, “王爷,王太医来了。”有小厮来报。 “老于呢?怎么是王太医,哪个王太医?”周文绥呲呲牙,问道。 “于太医今日有约,不在府上,王太医就是上次去汝县善后的那位太医。”一边的白鸽补充道。 他啊! 周文绥点点头,也不呼痛了,让小厮引太医进来。 “有问题么?”李兰馨在一边问。 他的脸色有点儿不对。 周文绥摇摇头,没事。 李兰馨冷冷瞅了他一眼,知道他不愿意告诉自己,她也不缠着。 很快,王太医就在小厮的引领下来到了卧室。 “王爷!”王太医弓着腰,笑呵呵的行礼。 周文绥呲着牙,叫道:“别那么多虚礼了,快,快看看,我还能比赛么?” 白鸽连忙将王太医拉起来,推到床前,王太医一副拘谨的样子,挨着床做了半个屁股。 他两手张开,看了一圈周文绥。 “腿腿腿,右腿!”白鸽连忙上去,将周文绥的衣摆轻轻掀起。 王太医小心的将他带血的裤子剪开一道口,小心抬起他的腿,又是捏,又是看的,仔细查看了一番后,叹了口气。 “快说,到底怎么样了?”周文绥急道。 “王爷,您这小腿骨倒是没断,只是也裂缝了,必须得固定。至于比赛嘛,估计是赶不上了。”他摸着白胡子,老神在在的说。 “啪!”周文绥抓起手边的东西就丢了过去。 是他还没来的及丢开的马鞭。 马鞭正好砸在王太医的头上。 王太医连忙收起自己的表情,咧了咧嘴,想笑,但发现不是时候,表情有些抽搐,他安慰道:“王爷,微臣先给您包扎。” 说着,王太医对一边的小厮吩咐了几句,小厮就跑去准备一应东西的,王太医先用给他清理伤口。 周文绥看着自己的腿,躺回去,闭上了眼睛。 该来的还是来了,他虽然想当个富贵王爷,可惜,现在明显不是时候。 他真的这么多疑? 兄弟真的走到了这一步,周文绥是失落的。 脑海中浮现小时候兄弟几个一起学习骑射的情景,嘴角不由掀起一抹苦笑。 腿伤处理好,他就将人都赶了出去,李兰馨自然也被赶走了。 周文绥的眼睛盯着头顶的床帐,出神。 “王爷。”白鸽悄悄走了进来。 “查出来么?”周文绥动都没动。 “马儿昨日和往常一样,吃的都是一个马槽的东西,没有问题,查遍了马儿全身,只在它的臀部找到一个针尖样的新伤。”白鸽压低了声音回话。 这点儿伤实在不好发现,还是他盯着小厮找了两三遍,才在马儿身上找到的。 “可是,王爷骑马的时候,是没有人能接触到马儿的,这个伤,应该是王爷弄出来的。”白鸽咧咧嘴,说道。 果然,听了他的话,周文绥瞪了过来。 他?他怎么会在自己骑马的时候,自己给马儿来一记,不是自己找死么? “继续查!”周文绥烦躁的吼道。 “是!”白鸽也没有了往日的嘻嘻哈哈。 自己主子都躺着了。 “等等!”白鸽还没到门口,周文绥又是一声吼,将他吼了回来。 进来一看,只见自己王爷正低着头,盯着地上的马鞭发呆。 刚刚将人赶得急,竟没有人将马鞭捡起来,就由着它落在地上。 这帮没用的奴才。 白鸽暗骂一声,上前,将马鞭捡起来,就要放在一边的架子上。 “拿来。”周文绥说。 白鸽疑惑的回头,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马鞭,拿着它走到床前。 周文绥将马鞭接到手里。 “我记得,这好像不是我之前用的鞭子。”他说。 “王爷忘了,您的鞭子昨日在马场遗失了,这是新做的。”白鸽挠挠头,偷眼瞧他。 周文绥点点头,是啊,新做的。 新做的马鞭手感很好,金质鞭杆,雕刻蟠龙翔云,鞭梢用的是上号的牛皮编制,色泽均匀,软硬适中。 他一手握着马鞭,将鞭子从掌心慢慢抽过,眉头皱的更深了。 和意料的一样,似乎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周文绥又细细查看,终于。 他在鞭子中间发现一个针尖大小的针孔。 周文绥将鞭子扔给白鸽:“去查,所有接触这鞭子的人。” 白鸽慌忙接在手里,慎重的点点头。 “不要声张。”周文绥又补充道:“将昨日道过西郊马场的人都给我查一遍。”(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家人 傍晚天上又飘起了小雪花,屋外走廊顶落下的水滴形成了冰锥,站在外头时候的丫鬟们不时将手伸到唇边呵上两下。 一个穿着碧色绣花小袄的姑娘匆匆而来。 守门的丫头一看到她,便眼疾手快的替她端了杯滚烫的茶水出来,少女伸手将热茶崩锅,正要说话,汀悠就急急地走了出来,在看到这刚从外回来的少女时,眼睛一亮:“依兰,姑娘正问你呢。” 进了屋内便暖和了。 肩上头上刚洒落下来的碎雪此时在温暖的房间中一融化,倒比方才更冷了许多。 透过青色的纱帐,能见到内间几道若隐若现的影子,看不真切。 “姑娘。”依兰脸上挂上笑,撩起帐子,走了进去。 看到依兰进来,几个端着一应器皿的丫头冲她行了个礼,屋内人不少,可是却显得极为清冷。 此时,云卿已经穿戴好了衣裳,那清荷色的襦裙层层叠叠的,糯白色的暗花小袄,雪白的毛领下一条丝带绕过胸前打结,那个玫瑰晶并蒂海棠胸花在胸前褶褶生辉。即使是冬季,少女纤细修长的身材也尽显无疑。 依兰将手净过,小心翼翼的拿了银色毛裘大氅给她披上。 昨夜睡得不好,刚刚午后睡了个小觉,这会儿才算精神了些,前尘旧事,一幕幕在梦境中闪过,最后都如流星般明灭在天际,而她,就伴着冬雪簌簌,安安静静的。 “可有大碍?”云卿低头看了拉了拉衣裳,视线扫过空荡荡的腰间,一边又接过汀悠递来的暖手炉抱在了怀中,轻声问道。 依兰眼里露出笑意,一边连忙跟了上去,四个二等的丫头,撑伞的撑伞,抱炉的抱炉,以防半路上云卿手里的铜手炉温度低了,好立即加上。 依兰微扶着云卿的胳膊,和汀悠一左一右,紧跟在云卿身边,等她话音一落,忙跟着道:“今年的年会,蹴鞠比赛上是没他的席位了!” 云卿漠然,虽然避无可避,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面对了,而自己此时也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她叹了口气,谁说皇帝老了? 他岂是好糊弄之人? 从房中出来时,凛冽的寒风便迎面刮来,夹着冰冷的雪花,吹在人脸上时仿佛如同有人拿了刀子在刮脸一般。 两个丫环将油纸伞撑了出来,云卿不由自主拉了拉自己厚厚的披帛,这会儿时辰尚早,只是因为下雪的缘故,显得天暗沉沉的,只是大雪纷飞,满目倒还亮堂。 随着新夫人进门,国公府一日比一日热闹起来,即使是下雪的时候,花园小道上,扫雪的杂役也没断过,新夫人治家是个严厉的呢! 丫头们兢兢业业的,蔡氏的名头,太过响亮了。 云卿到的时候,门口一个小丫头已经站在门口翘首以盼了。 见到云卿一行,她脸上露出笑容,一边撑了伞过来,那脚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倒给老夫人这宁静的院子增添了几分响动。 她将伞撑到云卿头上,一边欢喜的笑:“老夫人和奴婢说三姑娘这会儿就到,果然就到了。” “劳祖母挂念了。”云卿温婉而笑。 云卿被映红扶着走了几步到走廊底下,将伞一收,交给一旁的侍女抖落积雪,这才领着云卿进了里屋。 云卿今日来的算早,可老夫人院中早有人来了。 出了被禁足的谢云语,几乎是都到了,就连已经搬出去的三房一家,也到了。 老夫人虽说如今儿孙满堂,膝下孙辈不少,可在身前的到底是没几个,今日这般热闹,是好久没有过的。 见到云卿到,老夫人笑的眼角皱纹又深了几分:“卿儿来了。” 云卿该见礼的见了礼,放才起身。 三夫人邓氏笑呵呵的看着云卿:“那日听了岚儿的描述,可把我吓坏了,倒是还不如三丫头这般小小年纪,又机敏又有胆识的,若不是三丫头,我那丫头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老夫人听着连连点头,夜宴的事儿自家去人了自然知道的都比较细,今儿听邓氏又提起,老人家听着连连点头,只觉得这小孙女越看越是喜欢。 四品御前侍诏啊! 想想就光鲜。 一般选秀入宫的女子,都是六品,顶好的能得个五品有尊号的,再往上就算逾制了,哪个姑娘不是一点一点在后宫慢慢熬上去的? 而自家的姑娘,这可是天大的恩赐了,竟封了女官。 四品女官! 老夫人感叹,这若是日后嫁人,岂会是平庸之人?说不定还能得个指婚呢! 邓氏话刚落,谢云岚就盈盈的走出来冲云卿郑重的行了一礼。 不等她开口,云卿就拦了下来:“祖母,今日是孙女在家的最后一日了,我们不说那些虚的,我们就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吃个晚饭。” 说着,云卿眼睛忍不住一红,声音也带了几分哽咽:“孙女能有今日,也都是祖母往日教导的功,孙女此去,是福是祸,还不可知,孙女只希望,谨言慎行,保全己身,但愿不为谢家招惹祸端。” 她垂下眸子,湿润的眼眶下是一片深潭般的沉静,她但愿,能借此改变自己的命运。 “好好,”老夫人就着帕子抹了下眼角,招招手,让丫头将云卿扶起,引到自己跟前。 她将云卿搂进怀中一把抱住了,亲热的道:“你是个聪慧的孩子,一向让祖母放心,此去就是你一人了,再不像在家里这般锦衣玉食,人前人后,都要靠你自己识人辨物,哎,也怪祖母,只觉得还早,许多东西还没教你学习,这倒是事事都来不及了。” 这么说着,老夫人便带上了忧色。 蔡氏在一边笑道:“母亲不也说了,三姑娘是个聪慧的,母亲不用太担心,刚丫头来报,几位爷马上要到了,媳妇这就安排下去?” “去吧,今日喜庆,又都是自家人,不用那么多礼节,让大爷和三爷都一桌坐着用膳吧。”老夫人想了想,说道。 “诶!”蔡氏应了声,就带着一干丫头,去隔壁屋子制备宴席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谢家儿女 这边大家说了会儿闲话,无外乎各自嘱咐云卿几句宫中需要注意的,其实这些人真正即使入宫也不是以女官宫女之类的身份,哪有什么明确的说法。 不过云卿也都含笑点头一一应下。 丫头递来一个新的手炉,云卿连忙接在手里。 蔡氏伸手摸摸她的手,皱眉道:“手这样凉,可是觉得冷?” 云卿摇摇头。 依兰在一边说:“夫人不知,姑娘身子弱,一向体寒,药没断过呢。” 依兰心疼的看向云卿,见她眉眼舒展,安安静静的听着,小丫头只觉的伤感,话落,就没了再解释的心情,退在一边,沉默不语。 “那可要更加注意了,这次去,确定带哪个丫头了么?”蔡氏看众人神色微变,面带复杂,知道云卿的身子不便多问,遂简单关心了一句,就换了话题。 “就带依兰就好。”云卿笑着说。 老夫人抬头看了一眼云卿身后的依兰,担心道:“依兰是个好的,可是性子难免有些急躁沉不住气,我看你新得的汀悠也挺好的。 云卿但笑不语。 依兰将头低的更低了。 “昨日听丫头说,您院儿里的丫头重新统计了下青苑儿的丫头?”云卿转头对蔡氏问道。 蔡氏一愣,有些尴尬的点点头,这本不是大事儿,只是,此时被提起,倒显得她急切的想让云卿出去一样。 其实,她确实希望云卿早一日出去,就像此时,云卿从不会喊她一句母亲一般。 两人之间的相处,倒像是同辈人,虽然,她们本来是会做同辈人的。 然而,云卿的存在,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她只能为人继室。 蔡氏笑着点了点头。 云卿自然理解她的心思。 “这里还要向祖母求个恩典。”云卿晃了晃老夫人的胳膊。 “哦?”老夫人看了看云卿,又看蔡氏:“说说看。” “祖母也知道,青苑的几个‘汀’字的二等丫头,还有汀悠,都是从小跟在我身边的,我想将她们都放出去。”云卿说道。 她软软的声音一落,汀悠就抓紧了手里的帕子,放出去,那就是不再为奴了,这是多大的恩典啊! 可是汀悠转念就又伤感了,她们都是自小被买进府里的,不是孤儿就是早就没了情分的,多年不联系的几个外亲,真放出去了,何去何从? 一时之间,悲喜交加。 屋子里伺候在一边的众丫头无不羡慕的看向汀悠,能有这样为自己打算的主子,真是她们的福气。 “你有此想法也是好的,也全了你们主仆情谊,她们的契书本就在你手里,你看着安排就好,至于下边的粗使丫头,你若没特别的安排,就让你继母看着安排好了。”老夫人拍拍她的手,点头同意了。 云卿温顺的笑着,依着老夫人,一屋子欢欢喜喜的,时不时传来云卿柔软甜甜的应和声。 不多时,外边就听到谢廷中等人的声音,问起老夫人等人的情况,声音未落,便听到一阵簌簌的衣服摩擦和打帘子的声音。 谢廷中带着谢家几个男子进来屋子。 一屋子男男女女各自施礼,他们也没再坐,说了几句吉祥话,一家子人就去隔壁间用膳。 今日饭桌上都是寓意吉祥的菜式,什么如鱼得水、八宝莲子、福云满天、有凤来仪等。 酒过三巡,大家都不那么拘谨了,丫头们在各自主子身边忙着布菜,云卿瞧谢瑞君一直低着头,不言不语,她乖巧的开口询问。 “大哥有心事儿?”云卿问。 谢瑞君看向云卿,他的眼里,有云卿看不懂的复杂。 他是谢家嫡子,谢家没了世袭的爵位,从他气,富贵荣华,全要靠自己争取,所以,他想要从龙之功,想要实现谢家中兴。 他知道自己的妹妹是个顶好的姑娘,又逢罗家再立军功,他为她铺设了锦绣的前程,可是,被突如其来的西胡公主给破坏了。 他有些歉意的开口:“我只觉得对不起你。” 众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谢廷中看着这个儿子,欣慰的同时,眼里也有一丝复杂。 儿子和他生分,他出了心中苦痛,也只能一声叹息。 终究是他对不起自己的一双儿女。 “大哥说笑呢!”云卿笑嘻嘻的,清澈的眸子看着他。 谢瑞君却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妹妹,她这清澈的眸子明明一望到底,却有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就像,她自己偷偷使得小动作。 谢瑞君的眸子也深了几分。 今日是好日子,不兴说这些扫兴的。 “我妹妹这样好的女子,当配得这世间最好的男儿,当一生锦绣,”谢瑞君有些低落的说:“而如今,却要入宫为婢。” “噤声!”二公子谢瑞宏在他旁边连忙拉住他说道。 入宫为女官,是天大的恩赏,是不容置喙的。 谢瑞君也知道失言,忙笑道:“不过,我也没想到妹妹如此本事,竟比我谢家男儿都厉害,哥哥我这是自行惭愧呢!” “是啊,有这样一个妹妹,做哥哥的压力大啊!”谢瑞宏也笑呵呵的接口,一副腼腆的样子。 “大哥,以后我不在了,父亲和国公府就要靠你了,还有二哥,祝你春闱高中,为我谢家光耀门庭。”云卿端起一杯酒:“云卿不孝,累诸位长辈为我心忧,上不能侍尊长,下不能顾弟妹,还望大家能够原谅。” 云卿眼睛亮晶晶的。 说着,云卿将杯中酒饮进。 这番话,说的众人一阵伤感。 “都是好孩子。”老夫人更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谢廷中欣慰的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默默的饮了一杯酒。 他席间很沉默,但是他偶尔看下云卿的目光中也是充满了慈爱。 席间,各人将各自的准备的礼物送给云卿,云卿一一笑着表示感谢。 家宴在一片其乐融融中走进尾声,谢家几个男子有事,又去了前院,云卿一路陪着蔡氏将邓氏母女送到大门口。 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降临,大雪在门口灯笼幽暗的光线下,显得越发大了。 云卿摸了摸谢云岚手中的手炉,见手炉温度适宜,点点头。 谢云岚拉住云卿的手,将一个五色线打成的璎珞放在云卿手里,低着头,小声说道:“三姐姐,妹妹知道,姐姐有今日都是妹妹害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御侍佩菱 “此次入宫,看似光鲜,实在也是受苦,姐姐是谢家嫡女,从小都是锦衣玉食,人前人后,丫鬟一堆儿的伺候,今日却要去行那伺候人的活,虽说是当今天子,可终究是要受罪的。” 云卿有些意外的看向谢云岚。 听她又道:“总之,妹妹欠姐姐的。这个璎珞是妹妹连夜打出来的,妹妹愚笨,做的不好。” 云卿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谢云岚会和自己说这样一番话,许是真的感念自己吧,不过,也无所谓了。 她站在角门下,看着邓氏母女上了马车,她才转身回青苑。 一番梳洗之后,云卿穿着小衣坐在榻上,汀悠几个跪在云卿脚边,呜呜咽咽的,到了离别的时候,竟说不出话来。 “我已经吩咐了玉兰来安置你们,是去是留,她会将你们安排妥当,我也放心。”云卿含笑说道。 她又看了一眼沉默的立在一边的高嬷嬷和庄嬷嬷两人,见两位老嬷嬷满眼心疼的看着自己,笑了笑:“两位嬷嬷都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我走后,你们若是愿意,可以继续留下,也可回乡,到时候和玉兰说一声就好了。” “奴婢没什么亲人,奴婢就留下给姑娘看看家门。”庄嬷嬷抹了抹酸涩的眼睛,哑着声音说道:“只盼着还有伺候姑娘的一天。” “奴婢那几个儿孙也不需要奴婢帮衬了,奴婢也留下,和庄嬷嬷,也做个伴儿。”高嬷嬷突然也开口道。 这倒有点儿出乎云卿的意料,到底,高嬷嬷和庄嬷嬷不同,她是有儿有女的,也都在京郊的庄子上。 不过云卿转念一想,也释然了,长年不在身边,到底是和儿孙生分了,估计也存了和庄嬷嬷一样的心思,盼着自己有一日能回来。 云卿叹了口气:“既如此,那就留两个丫头照顾着,青苑你们只管住着,我和祖母提过了,祖母说了,青苑的事情,我做主就可以,你们只管安心,我更放心。” “诶!”高嬷嬷应了声。 依兰也抹了一把眼泪,都是从小处在一块儿的,真到了离别的时候,小姑娘也是难过。 她将汀悠几个一一扶起:“别在这儿惹姑娘伤心,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吧?都快回去歇着吧,明日一早,姑娘就要入宫,这是姑娘在府里最后一晚了,让姑娘静静。” 她们点点头,汀悠上前一步,小声说道:“姑娘,今夜让奴婢守夜吧!” 云卿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依兰带着汀凡几个便退了出去。 汀悠看了一眼姑娘,见姑娘拿起了棋谱,一手还拿着棋子,时不时的在棋案上放下一子,她见天色就寝还早,便也不劝。 她知道,每次姑娘有心事儿时,都喜欢钻研棋艺。 汀悠转身去了外间,又打亮一盏灯,外间亮了许多,她看着放在一侧的一个大箱子,这是云卿要带进宫的。 衣物之类倒是不必要,入宫自有她应有的服制,箱中之物,无外乎书册玩物之类的,另外带了几身里衣,几匹软布,还有两条裘毯。正值冬季,她是半点受不得寒的。 汀悠又对着单子细细看了一边,确认没有遗漏,才放下心来,将箱子重新合上。 她又来到里间,拿金剪刀剪了花烛,方才道:“姑娘,歇息吧。” 云卿放下棋谱,眼睛落在棋局上,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今夜终究是难分出胜负了。 “睡吧。” 她垂下眼睑,掩住了满满的叹息。 这一夜云卿睡得很熟,发生了那么多事儿,又要面对未知的境遇,竟然可以一夜无梦。 第二日,天还未亮,伴着风雪,云卿带着依兰乘着一辆小小的马车离开了晋国公府。 “走了?”福圆堂,老夫人昨夜睡得不安稳,一早就醒了,见绿萝打了帘子进来,她轻声问道。 “是的,老夫人,三姑娘只在老夫人院子里叩了三个头,说天寒地冻,老夫人又睡着,不便打扰。”绿萝轻声回道。 三姑娘真是没得说的孝顺。 “终究是我们谢家亏待了这孩子,只希望她能给自己挣一个好的前程。”老夫人似叹息道。 她已经很努力的表现出对三丫头的喜爱的,可是,这么些年了,总没办法打心眼里去喜爱她。 三丫头从来都是个懂事儿的,除了当年离京去庄子,做的有点儿离谱,倒像是刚刚没了母亲,失了家人的疼爱,被赶去庄子一样。 除了那件事儿,她再没做过让自己不满的事儿了。 可是,对于这样一个事事周全,对自己恭顺有加的孙女,她从来无法做到掏心窝子的喜欢。 甚至,一度怀疑她的用心。 不过,这一切,都算过去了。 老夫人又闭上眼,想要假寐一会儿。 从此,祖孙两人,谁都没有必要再对着对方装了。 想到这儿,她心中一惊,为自己这个想法觉得羞恼的时候,也轻轻松了口气。 云卿的马车沿着朱雀大街,马车在宣正门处左拐,沿着皇城来到西边偏门承德门。 下马车的时候云卿抬头看了一眼四四方方的天空,天还是阴阴沉沉的,雪花飘飘悠悠地下着。 早有一个衣着工整的嬷嬷并两个小太监候在门角一边。 “姑姑!”云卿面上含笑,微微冲此嬷嬷颔首:“有劳姑姑久候了。” 如今她的身份不再是国公府的嫡女,而是这深宫之中的四品女官。 “我是乾云殿的御侍佩菱,你可以叫我佩姑姑,姑娘果然是好模样,好性情。”佩菱看云卿温婉有礼的样子,微微一笑,满意的点点头。 云卿心中一惊,没想到竟是崇庆宫的掌事姑姑,难怪看其衣着气度,非一般宫女嬷嬷可比的。 她莞尔一笑。 “佩姑姑快别喊我姑娘的了,云卿初来乍到,从今以后,还要劳佩姑姑多多提点呢,您直接喊我云卿就好,没想到,竟劳您亲自来了。” 佩菱没想到云卿这般随和,国公府出来的嫡女,竟没有一丝傲气,倒是难得,难怪的陛下看重。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人心隔肚皮 佩菱含笑点点头,一面吩咐着小心的招呼身后的小太监抬上云卿的行礼,引着她们主仆,入了宫门。 沿着甬道走了一会儿,云卿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迷蒙在雪天里的宫门,冰冷的雪似乎也冷了她的眼眸,从今以后,她真正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佩菱看云卿这般神情,虽然大雪,可是她也不催促,手中撑着一把褐色的油布小伞,微笑着看着站在雪地里的女子。 “让姑姑见笑了。”云卿有些羞赧的回头,对佩菱报以一笑。 “无妨,你初离家,自然难免伤感不舍,等过些日子就好了。”佩菱安慰道。 云卿乖顺的点点头。 从昨夜起雪就没停,长长的宫道上积了曾厚厚的一层雪花,云卿一行走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响了一路,打扫道路的小宫女太监们已经搓着手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云卿跟着佩菱走了许久,过了三道厚厚的宫墙才见到未央湖,对于未央湖,云卿一点儿都不陌生,此时再见,当真是恍如隔世。 她记得,沿着湖岸走不远,绕过清凉台,就是崇庆宫了。乾云殿、御书房等皇帝日常起居办公的场所都在崇庆宫内。 崇庆宫再往南,过了隆昌门,就是和崇庆宫一墙之隔的泰和殿,皇帝上早朝的地方。 云卿走的双腿发软,这样冷的天,竟是走得汗都出来了,只是一双脚底踩在地上,依旧是冰得厉害。 云卿看着眼前红墙碧瓦,琉璃屋檐,巍峨壮观的一片宫殿,深呼了口气。 恢弘之气迎面而来,云卿只是微微怔了怔,便很快敛了神色,低下头。 佩菱嬷嬷满意的点点头温婉淑德、娴雅端庄,不愧了名门贵女的身份。 此时皇帝还没下早朝,佩菱嬷嬷带着云卿进了崇庆宫绕过前殿御书房,沿着东侧游廊往东见一到垂花门上书“含香院”,过门就是一个大院子,大院子套着小院。 又见一道门,上书“海棠居”。 入门就见到一株海棠花树立在院子东南角,海棠花树下是口水井,东西各有两排厢房,共四件屋子。这就是一个单独的小院儿了。 “姑姑好!”见到云卿等人到来,正在院子里打扫的两个小宫女连忙俯下身问好。 佩菱都是冲她们微微颔首,叫起。 “房间可都打扫好了?”她问。 作为宫里的掌事姑姑,佩菱端庄却又不失随和。 “回姑姑,都好了,床褥什么都铺好了,姑姑看看还有什么不足的,奴婢立即就办。”一个小宫女连忙笑嘻嘻的回道。 佩菱引着云卿来到东南角的一间屋子前,轻轻推开房门。 一眼望去,竟还是里外两间的,虽然不如家里宽敞富贵,但是也精巧别致,连家具,用的都是上好的红梨木!云卿面上微微露出惊讶。 “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住处了。”佩菱推开一道门,微笑着说,她有看了看对面,说道:“我就住在对面。” 说着,又引了小太监将箱子抬进屋子,便将两个小太监遣了出去。 “佩姑姑,这是给谢侍诏的衣服,”一个年轻的姑姑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宫里,姑姑和宫女的发饰是有明显的区别的,最为突出的区别是一般的宫女是不允许带假髻的。 佩菱笑着接过,对她道:“这就是谢侍诏,”说着又对云卿道:“云卿,她是御前尚义雨翠,平日管陛下的衣物配饰的。” 雨翠身后跟着个小宫女,小宫女的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套衣服还有一应腰牌之类的物件。 “尚义姑姑好!”云卿微微福礼。 雨翠连忙扶着她,爽快的笑道:“快别这么多虚礼,我们都是平阶的,又是一宫的姐妹,没那么多虚礼。” 云卿微微一笑,抿嘴不语。 佩菱笑道:“雨翠就住你隔壁,另外我隔壁那屋子住的是尚食雅晴,如今正在准备陛下的早膳,晚点儿你就会见到。” 云卿点点头,看了一眼依兰。 佩菱理解的道:“不急,你们先收拾了,一应事情等面圣之后再说不迟。” 云卿只得应下,佩菱和雨翠陪着说了会话,就各自离开了,佩菱只说等会儿会再过来引她去面圣,让云卿先梳洗一下。 送走她们,云卿看着依兰,两人刚舒了口气,就有一个小宫女来到她们面前。 原来,佩菱心细,知道她们可能不熟悉宫中装扮,自己又有事要离开,思虑间,就派了个小宫女来先帮衬着。 雨翠快步追上走在前面的佩菱,满脸笑容的说着讨好的话:“姑姑,没想到今日竟然劳你亲自去宫门口迎她。” 佩菱扫了一眼笑眯眯的雨翠,淡声说道:“陛下看重,娘娘嘱咐,我们自然不能怠慢。” 雨翠撇嘴:“不过是和我们一样的级别。这高门贵女就是娇贵,进宫竟然还带了那么大的箱子,听小林子他们说,这箱子可重了,不知道放的什么金贵东西!这是连小主入宫都没有的嚣张呢!” 小林子自然就是跟着佩菱去宫门口迎接云卿的两个小太监之一,后来抬的箱子。 雨翠送衣物过去的时候,遇到揉着酸痛的胳膊从海棠居出来的小林子二人。 这叫雨翠的在云卿面前一副姐妹亲的样子,没想到扭头就在佩菱身边说起了挑拨的话。 佩菱自是知道她平日为人,不过是踩低迎高,有这宫里的女人,最常见的心性。 不过还好,她伺候皇帝倒是尽心尽力,也从没起过攀龙附凤的心思,可以说是安守本分。 所以对她的许多小心思,佩菱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可提醒你,这谢侍诏,可是不同的,你不要一时迷了心智,做出后悔不及的事情来,到时候,别怪我帮不了你。”该提醒的,佩菱还是会提醒,到底是一起在宫里摸爬了一生的人。 雨翠撇撇嘴,有些不服气的回头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泄气的叹了口气。 这道理,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和她们终究是不同的。 侍诏,顾名思义,是侍候皇帝笔墨诏书的人,是可以随意出入御书房的人,是入宫还可携奴带婢的人! 佩菱看她的模样,知道她记下了,她本就不是蠢得,因此,佩菱倒也放心。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御前对答 “两位姑姑,快点儿,陛下都到隆昌门了!”李海英的小徒弟小何子迎面走来,急哄哄的冲她们开口。 两人对视一眼,便不再耽搁,往正殿走去。 “姑姑!”乾云殿两排宫女们见到她们二人到来,连忙屈膝行礼。 “快点儿,一应器皿都备上,陛下马上就到了,静桃去看看雅晴姑姑膳食准备好了么?让她可以备上了,静竹,新烧的炭盆怎么还没端上了,屋子里有点儿冷了......”佩菱摆摆手,让她们全都起来,一面进殿一面环顾各种东西是否准备妥当。 雨翠则进了东间,去准备皇帝要换的衣物。 “陛下!”佩菱回身,就见到一身明黄的皇帝在李海英的搀扶下慢慢朝这边走来,连忙束手站在一边,并屈膝俯下身去。 等皇帝进了正殿,雨翠正好带着一队小宫女过来,小宫女手上都托着一些皇帝需要配饰的东西,或是朝珠,或是玉佩,甚至有宫女手中的托盘里只放了一个玉指环。 服侍着皇帝将朝服换下,换上日常行走的龙袍,就有一个圆脸细眉的姑姑进来,请皇帝用早膳。 此人就是雅晴了。 简单的用过膳,净了手,佩菱递上擦手的棉布才和皇帝提起了云卿。 “让她去御书房见朕。”皇帝丢下这句话,就带着一帮太监宫女的往前殿御书房去了。 云卿站在御书房外,看着高五丈有余的殿门,御书房三个金灿灿的大字在冰冷的光线下也闪的耀目。 “姑姑,请!”门口的小太监躬身笑着说道。 云卿怔了怔,回头看向没有跟过来,站在不远处的白色盘龙柱旁的佩菱,见她冲自己点点头,云卿深吸口气,屏息,敛神,抬步,迈过高高的门槛,踩上御书房黑色玉石地板。 “奴婢谢云卿,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云卿行了个大礼,跪拜下去。 良久,头顶才传来皇帝略微苍老的声音:“磨墨。” 云卿微怔,稍稍抬头,见皇帝头都没抬,低头伏案写着什么,而李公公后退了一步,向自己连连梢头示意。 云卿又叩了一叩,方才提着裙摆起身。 莲步轻移,落地无声。 宫女的衣服是窄袖小夹袄,下面是盖着脚面的长裙。 行动方便。 云卿不用敛袖就可以直接磨墨。 她扫了一眼皇帝手中的御笔,见识朱砂墨,她便安安静静的垂眸,拿起墨石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良久。 “湘州州牧胡茂才上书说季良知府广建柏欺上瞒下,贪污朝廷修建河道的银子。”皇帝放下朱笔,轻声将手中的折子读了出来。 “广建柏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一时竟然记不起来了。”皇帝有些疲惫的揉揉眉心。 “奴才似乎也在哪听过,不过奴才这记性,差多了也是。” 李公公笑呵呵的应和,竟似是和皇帝说着家常闲话。 云卿嘴角噙着一丝笑容,既然是说闲话,那她就不能装聋作哑。 她轻声说道:“上个月,襄州有一知府上书弹劾常吴知府崔良生侵占良田,似乎这个上书的知府,就姓广。” 皇帝拍拍额头,笑道:“对对,就是这个广建柏,到底是年轻人,记性好啊!” 云卿抿唇,似乎有些羞赧,微低着头。 “说说,你觉得,这个折子朕该怎么批?” 皇帝的声音依旧平和。 云卿的背部却出了一层细细的虚汗。 这个问题,本不是她可以回答的,即使她是所谓的女官了,可是,当今的女官已经不似前朝了,前朝女官甚至是可以上前朝的。 尤其是,现在这个时期。 但是,皇帝问话,她又不可不答,还不可以回答的太过愚蠢。 太过愚蠢的人,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稍稍思腹一下,云卿笑道: “陛下,广知府弹劾崔知府侵占良田,圈地敛财一案还没有结束,就有胡州牧上书说广知府贪污修建河坝的钱银,奴婢不懂这官场上的是是非非。 “只是,奴婢记得,曾经自己院儿里出了一趟子事儿,和这倒有点儿相像。奴婢院儿里以前出现过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丫头红儿,她偷了奴婢不常戴的一支珠花,被另一个丫头翠儿揭发了,可是过了两日,就有另一个丫头玉儿说翠儿也偷过奴婢的珠花。” “哦?这倒真和这三个知府的事情很像,后来呢,你是怎么处理的?”皇帝感兴趣的问。 云卿莞尔:“奴婢虽然小门小院儿的,可也容不得这些个不中用的,不过,奴婢也不能不分是非的,奴婢派了自己身边的大丫头将这三个小丫头的祖宗三代都给查了个清清楚楚。” “你倒是执着。”皇帝笑道,也不知此话是好是歹。 “那是怎么回事儿呢?是这两个人都有问题?还是有人被冤枉了?”李公公听得入迷,看云卿停下,不由的追问道。 云卿看了一眼李公公,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原来,翠儿和玉儿是一个村子里的,当年是一同进的晋国公府,因为有这份渊源,俩人就被分到了一个院子,也就是奴婢的青苑。在她们的村子,玉儿有一个表哥想竞争庄子管事,急需一笔钱来买通关系,家里又困难,就想到了在晋国公府的玉儿。 “可是玉儿也只是一个二等丫头,但是,她表哥承诺,只要他当了庄头,定将她尽快赎身,并置办份儿嫁妆,好好嫁人。” “所以,这珠花是这个叫玉儿的偷得?她将这罪责,全部推卸给了别人?”李公公问。 云卿和皇帝都看向李公公,李公公扯扯嘴角,嘿嘿笑笑:“怎么?难道不是?” “不,李总管猜的不错。”云卿轻声说道。 其实她想说,红儿是受了玉儿指使为她偷了珠花,只是红儿不小心,偷东西的时候被翠儿看到了,玉儿担心红儿将自己供出,加上翠儿的指控,那么,自己也就败露了。 都是一个村子的,翠儿这般坏自己的事儿,玉儿心里也存了几分怨念,就将自己偷的珠花悄悄放进翠儿的屋子,让大家以为,其实都是翠儿的错。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再派湘州 云卿叹气,只是这样子说,她的意图就太过明显了,容易让皇帝起疑,因此,只含糊说了个结果,强调了自己派人深入调查。 她只希望,皇帝能派一名正直的官员,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一来可以还无辜的人一个青白,二来,也可打击太子的势力。 皇帝看了一眼云卿,知道她话说一半,但是,皇帝也不再追问,将奏章合起来,起身:“乏了,陪朕去梅林苑走走。” 看皇帝没有立即批折子,云卿也没有任何反应,上前扶着皇帝的胳膊,离了龙案。 “陛下起驾,梅林苑!”门口的小太监长长的宣告一声。 佩菱等在副殿等候的宫女太监一贯而出,拿披风的拿披风,撑伞的撑伞,还有拿云撑等仪仗的。 佩菱取来厚厚的黑裘斗篷为皇帝披上,云卿也递过去一个热手炉。 梅林苑并不太远,也是依着未央湖建的,过了长春宫就是了。 冬天的未央湖,还是这么美丽。 尤其是下雪的时候。 队伍中的云卿,浑身冰凉,有些出神的望向未央湖。 “侍诏姑姑!”之前在御书房门口替自己传报的小太监推了推她的胳膊:“嘿嘿,陛下问您话呢。” 云卿点点头,便快步走了两步,告罪道:“陛下恕罪,刚刚奴婢走了神儿。” “谢侍诏脸色似乎不好,可是不舒服?”李公公看了眼云卿,笑着问道。 “谢李总管关心,奴婢没事儿。”话音未落,云卿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自知失礼,连忙低了头。 “取了朕的披风给她披上,朕准你带了丫头入宫,就不是让你入宫受罪的。海英,等下吩咐内务府给她置办几身暖和的衣物。”皇帝没有再重复刚刚的问题,只是加了这样一个安排。 “是,奴才遵命。”李海英笑眯眯的应了。 云卿低下头,由着雨翠将皇帝备用的黑裘大氅给自己披上,忍着周围异样的目光,她整个人缩在了大氅里,贪婪的感受着这份温暖,暂时抛弃了那些异样。 大雪并没有停,梅林苑的红梅在大雪纷飞中开的更加娇艳了。 “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 前方传来一人念诗的声音。 皇帝好奇,派人去看,片刻,周文昱带着侍卫王成跟在小太监的身后走了过来。 “还没出宫呢?”皇帝看是他,眼里闪过一抹柔和,温声问道。 “儿臣听说梅林苑的梅花开的好,就过来看看,一时就看痴了。”周文昱笑着说。 “你是想念你母妃了吧?”皇帝叹息。 起步,慢慢往前面的亭子走去。 周文昱看到跟在队伍里的云卿,看她身披大氅,松了口气的同时,眉头又不经意的皱了皱。 但是,他也来不及多想,快步跟在了皇帝身后。 “天寒地冻的,父皇还是不要出来久的好,若是喜欢,让宫人折了花枝插到瓶子里观赏也就是了!”周文昱道。 站在亭子里,皇帝将目光落在眼前的一片梅林上,白雪映红梅,当真好看,梅林之后,还能隐隐看到微波荡漾的未央湖。 “朕记得,你母妃以前一到下雪天就往梅林苑跑,身子不好也不管不顾的。”皇帝的眼里闪过追忆的神色。 周文昱眸光暗淡的低下头:“母妃走的早,儿臣只记得,母妃是个极温柔的。” “也是最倔的!”和你一个样。 皇帝吹胡子瞪眼的说道,只是眼里一派温柔:“人老了,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 “日子还长着呢,过了冬天,就是春天的,父皇还记得那年儿臣春猎,猎了一只老虎?”周文昱似是说着回忆的话来安慰皇帝。 冬天到了,春天,就不远了。 “朕记得,当日你将老虎献给朕,你彤娘娘给朕做成了虎皮毯子,每到冬天,朕批奏折的时候都会盖在腿上保暖。” “彤娘娘在父皇身上最是心细。”周文昱笑着回道。 “既然晚了,就别出宫了,陪朕去玉衡宫,陪你彤娘娘用午膳。”说道彤贵妃,皇帝心中也是温暖。 周文昱自是点头。 ************ 玉衡宫,本来彤贵妃懒懒的窝在软榻上看这个月宫里的账册,马上过年了,这笔开销,她是想着法的想要用最少的银钱办最热闹的年庆。 太后皇后都去的早,后宫如今她一家独大,皇帝老了,上一届选出的秀女就全分赏到下面的各个王府了,这一届更是交给她来安置。 宫里已经太平了好多年了,她是真把后宫当成自己家的内院来管了。 所以,当真劳心劳力的。 得了小太监来传报,说皇帝一会儿就到,携了璃亲王要在玉衡宫用膳。 彤贵妃微微惊讶。 她抬头看了一眼外面正飘着的大雪,有些不解的问:“皇帝是从哪里过来?” 跪在地上传话的小太监自是回答梅林苑。 梅林苑?不应该啊,莫非,是昱儿?应该就是了。 彤贵妃眼里闪过柔和的光芒。 遣走传话的小太监,彤贵妃就安排了小厨房加菜。 午膳用的极为欢快,席间皇帝问了周文昱对于吏治整顿方面的问题,彤贵妃坐在一边,只是含笑看着他们父子对答,安静的不插一句话。 吏治整顿就是璃亲王府安排的官员上书的,周文昱自是附和,如今大夏历经几朝更迭,冗兵冗官眼中,贪污受贿严重,整顿吏治其实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 只是皇帝还是有些犹豫。 “这样吧,湘州那边出了两件案子,你先去办一下吧,等你回来,再说吏治的问题。”皇帝突然说道。 “皇上!”周文昱还没应下,彤贵妃连忙开了口,语态中略有不满:“昱儿才刚回来,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你这就将他又派到湘州去,过年肯定赶不回来了!您不心疼这孩子,臣妾还心疼呢,您也太不通情理了!” 周文昱笑笑:“彤娘娘,父皇这是看重儿臣,这是儿臣的福气。” “去,不懂事儿的孩子。”彤贵妃瞪了一眼周文昱,似乎对他不理解自己的苦心的不满。 皇帝被她逗得哈哈一阵大笑。 但是,他也没收回成命:“这事儿,昱儿去合适,快马加鞭,也许赶得回来过年!” “是!儿臣领命。”周文昱起身抱拳。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没用的奴才 皇帝起驾乾云殿的时候,周文昱也跟着离开了玉衡宫。 风雪小了些,可是,王成却觉得越来越冷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嘴角抽搐了两下,低下头。 一路沉默着出了宫门。 “王爷,这是好事儿啊,陛下重用王爷,给王爷立功的机会,王爷难道不高兴?”王成觑着周文昱黑黑的面容,尴尬的扯扯嘴角,想说两句讨喜的话,可因为性格本就有些木讷,开口也只能说正事儿。 但愿能分了王爷的神,不去想不开心的。 “高兴?”周文昱抬头看了眼暗沉沉的天。 他想到披在云卿身上的貂裘大氅,心中只觉得一块儿大石头压着,堵得慌。 虽然父皇这几年很少再近女色,可是难保父皇不会赏她一个位份,因为在父皇心里,对一个女子最好的赏赐,无外乎封妃进位之类的。 即使父皇知道,自己曾经求娶过她。 若真是如此...... 周文昱摇摇头,自己不是正在生她的气么?她会如何,关自己什么事儿? 他又想起那夜雅轩楼云卿冰冷的眼神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话语。 小小女子,大言不惭,面对自己都能如此顶撞......想到这里,周文昱的眉头又拧了拧,面对自己都能如此顶撞,那么,面对其他人呢? 这深宫之人,明争暗斗防不胜防,她虽然聪慧,可是,到底能不能保全己身? 王成看着主子那变幻莫测的神情,默默的低下了头。 “派个得力的人,去帮帮她。”耳边突然响起主子那冰冷的声音。 王成一怔。 周文昱皱眉看他。 越来越笨了这小子。 “是,是,奴才晓得。”王成额头冒出虚汗,连声应道。 乾云殿,服侍着皇帝睡下,佩菱拉着云卿出了大殿。 此时雪已经很小了,入眼白茫茫一片,佩菱笑的和善,声音和早上见她时一样,熟稔又客气:“云卿,陛下一般午后会睡上两刻钟,我们可以趁着这个间隙去吃点儿东西。” 两个人边走边说,佩菱走路速度很快,跟赶时间一样,云卿只能跟着也走快,走到海棠苑的时候,身上就热了。 “佩姑姑,膳食已经放到各位姑姑的屋子里了。”打扫含香院的小宫女见到她们二人,连忙笑嘻嘻的上前问好。 佩菱和云卿道了别,就回自己屋子了。 云卿等她进屋,才扭身回自己屋子。 屋子自然和府里的闺阁没法比,但是难得的是还可以烧炭,这可能也是她这个四品女官享有的待遇。 “姑娘!”依兰见她回来,连忙迎了上来,依兰已经换了粉色的宫女装,粉粉嫩嫩的,她这个年纪穿着就像一朵娇嫩的花儿。 此时,没有了皇帝的大氅,云卿虽然一路走回来,身上热了,可是手脚和耳朵依然冻得冰凉。 依兰连忙送上一个汤婆子。 云卿点点头,抱着汤婆子坐在对门的圆桌旁,什么话也没说,先喝了口热茶。 依兰看云卿这样,知道是累了,心中一阵酸楚,连忙上前给她捏肩。 “用膳吧,皇上午后睡的时间短,不能耽搁了。”只是闭上眼睛歇息了片刻,云卿就开口说道。 依兰只得应下,将桌子上保温用的罩子打开,就看到了中午的膳食。 云卿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招手让依兰坐下同她一道用膳,如今只有她们两个人,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可是依兰不,她非要坚持云卿用过了她才用。 云卿拗不过她。 “一会儿奴婢陪姑娘去吧?”依兰为她盛了米饭,不放心的说道。 她跟着,总能帮姑娘做些粗活累活。 “不用,我做的你也帮不了,而且下午会有打赏下来,你在这守着点儿,我们的行礼也需要好好安置,你可以先到处走走......” “有赏赐?”依兰一喜,姑娘刚进宫就有赏赐,看来姑娘很得皇帝看重啊!这是喜事,依兰稍稍松了口气,一直绷着的神经微微放松下来。 云卿看了她一眼,抿嘴笑了,有赏是喜事,可是在这宫里,又不一定就是喜事。 她这次入宫,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看呢。 不过,云卿并不想吓到下丫头,只是说道:“你是个机灵的,皇宫虽然大,可是,其实就是皇上的内院,你从小在府里长大,该如何行事,自己留神就行。” 依然认真的点点头。 午膳用的很少,她一直以为自己不算挑食的,可是,锦衣玉食惯了的她,突然面对这样的菜食,她才知道,自己要适应的东西,多着呢! 用过午膳稍稍休息,云卿就准备去乾云殿,依兰连忙唤住她,将温在炭盆上的汤药端了过来。 “姑娘,您忘了,药必须吃!”依兰勉强的笑着。 云卿点点头,接过药碗什么也没说,一饮而尽。 一路上都有不认识的小宫女小太监冲她问好,云卿莞尔,皇宫的规矩确实是多。 她到乾云殿的时候,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宫装丽人,云卿认出来,是贤妃娘娘。 她微微施礼,就要进殿。 “站住!”贤妃身边的大宫女娇斥一声,将云卿唤住。 云卿疑惑的摇头,又冲贤妃福了福,问:“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贤妃表情带着探究,声音依旧温柔:“听说皇上赏了你棉衣还有斗篷?” 赏了斗篷就是允了她外出可以穿着。 虽说圣旨上说的是四品女官,可是,所有人都没有觉得就真是个官儿了,后宫的女子除了奴婢就是后妃公主,而云卿的待遇,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了一颗石子般,惊起了层层荡漾。 “皇上赏赐,奴婢不敢推辞,还望娘娘息怒。”云卿抿嘴说道。 息怒? 贤妃的弯弯的柳叶眉差点儿竖起来。 谁说她怒了?皇上赏赐一个奴婢一点儿东西,她都生气,传出去,她这贤妃的“贤”字,岂不是叫人笑话! “大胆!敢对娘娘无礼?”贤妃的大宫女立即扬声喝道:“还不掌嘴?” 云卿微怔,她有些无语的看向贤妃。 贤妃被她这一看,面上就有些挂不住了,反手就往自己宫女脸上打了响亮的一耳光。 “没用的奴才。”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临行风波 “奴婢该死,娘娘息怒。”挨了打的大宫女连忙跪下,一面求饶,一面自己掌自己的嘴。 虽然云卿确实可恶,可是,这个点儿皇上马上就要醒了,若真是听了身边宫女的话,将她掌了嘴,一会儿皇帝问起,定然是要怪自己不能容人了。 这该死的奴才,说出这样的话,让自己下不来台,实在该死。 “吵什么吵,朕只睡了一会儿,就不得安宁。” 皇帝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 云卿连忙让在一边,贤妃也略微惶恐的喊了声“皇上。” 贤妃掀起唇角,柔柔的说道:“皇上,妾身给皇上送冰糖雪梨汤了,皇上最近有些上火,午后睡醒,喝碗儿雪梨汤是最好的了。” 她云淡风轻的,似乎刚刚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一样,只字不提。 皇帝的眼神扫过跪在一边的宫女,神色沉了沉,嗯了声,李海英上前将饭盒接在手中。 “天寒地冻,让宫女们送来就好,你一向也是体弱,小心染了风寒。”皇帝声音柔和的说。 贤妃心里一暖,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婉:“臣妾想为皇上多做点儿事儿。” 皇帝拍拍她的手,引着一起往御书房方向走去。 有太监踢了地上的宫女一脚,宫女叩了个头,起身,跟在了人群后边。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太小,和小辈置什么气?还记得朕为什么赐你‘贤’字么?”皇帝问。 贤妃眼睛一红,有些委屈道:“臣妾就是小气。” 皇帝哈哈一笑,没再说话,两人携手走了一会儿,在御书房外,皇帝给贤妃紧了紧披风,示意她回去。 贤妃欲言又止,最后深情款款的看了一眼皇帝,扭身往自己宫里走去。 只是临走前,云卿感觉到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微微一扫而过。 扶着皇帝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皇帝柔柔太阳穴,喟然一叹:“终究是精力不足了。” 云卿接过李海英手里的食盒,取出里面的粥盅,打开,清香之气铺面而来。 “贤妃娘娘好手艺,只是闻着,就知道一定好喝,陛下快尝尝。”云卿嘴角含笑,两个小梨涡醉人。 皇帝摇摇头,他其实不爱喝甜的。 “朕闻着你身上有药味儿,吃的什么药?” 云卿笑容浅了点儿,有些低落的道:“奴婢小时候冬季落过水,虽然救了性命,可是落下了体寒的毛病,这些年都用药养着身子,总算是好了些了。” 皇帝点点头。 “你喝了吧,一会儿,还要读奏折,正好润润喉。”他突然又说。 云卿心中一惊,看向皇帝,端着汤盅的手,停在半空,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李海英笑着说:“谢侍诏不用害怕,陛下这是体恤你呢,还不快谢恩?” 云卿知道李海英是在提点自己,皇帝赐,不敢辞,虽然多有不妥,可是云卿只能硬着头皮喝了。 不过这要是传出去,估计贤妃要恨死自己了。 心中叹息着,就端起汤盅,一口一口的,喝了干净。 雪梨煮的火候很到位,香甜可口,让她苦涩的味觉立即被香甜的气息冲散,整个人也精神了几分。 “贤妃手艺不错,让她这几日都送雪梨汤来,另外,朕记得前些日子西胡上贡的有一批上好的狐裘,选两条给她送去,让她裁着做衣服。”皇帝似乎心情好,一一吩咐了几句。 有功就赏,皇帝一向处事公允。 只是云卿心中始终觉得不安。 “是,奴才这就去办。”李海英胖胖的脸上一笑,眼睛眯成了缝。 “去吧,这里有谢侍诏在,你速去速回就行。”皇帝道。 “是,陛下。” 李海英领了命就出去了。 出了大殿,门口的小何子见自己师父笑眯眯的,不由好奇:“师父,可是有喜事儿?” 李海英拿浮沉轻轻敲了一下小何子的脑袋,吩咐道:“午前皇上吩咐赏给谢侍诏的东西送去了么?” 小何子弯腰哈背的笑道:“已经通知了内务府了,估计这会儿就点了东西送去了,师父您放心。” “嗯,不错,走,跟师父我去趟贤妃娘娘那一趟。” 李公公师徒走了自不去说,云卿这般战战兢兢的拿起了桌子上的朱笔,在一章空白的白纸上写了一行小字,她用的是柳体小楷。 柳体楷书以瘦劲著称,体势劲媚,骨力道健。 云卿书写出来的字,点画爽利挺秀,骨力遒劲,结构严谨。 很难想象云卿一个小小女子,能将柳体写的这么到位的。 “很是下了翻功夫吧!”皇帝看了她的字,面带笑意的说。 没想到,声名狼藉的晋国公府,还真教养出了个不错的姑娘。 云卿握了握手掌,打开,让手心的冷汗稍微散了些,才拿起手边的一个奏折。 “御史江宏昌弹劾宁远伯教子无方,宁远伯世子纵恶奴伤人,打伤百姓,掀翻小贩摊位等行为。”云卿的声音软软的,听起来很舒服。 皇帝接过折子,看了一眼,暗自点头,折子洋洋洒洒写了几百字,风采风流,铿锵有力,只是,总结起来也就她刚刚念的这几句。 “宁远伯老来得子,宝贵的很,早先就有人上书说过这个事儿,不过朕念他祖上之功,只是稍加训诫,并为苛责,看来,是该让他有个警醒了。”皇帝淡淡的说了句。 他将折子丢给云卿,道:“写:岭南有人在上山采药时见到一只龙马,朕甚为好奇,今宁远伯世子朱阳成,少年有为,特命为亲使,为朕去寻找,为表诚心,沿途不得扰民,不得烦劳地方官员,若有逾越,归期无定。” 云卿抿嘴一笑,低头书写。 归期无定,可真是要要了宁远伯的老命了。 ...... 外边的雪停了,有乌鸦不知从哪个檐下飞出,“嘎嘎”的飞过宫殿,到深巷的高台上逆食。 傍晚时分,太阳竟然冲破重重乌云将自己的光芒投射出来,干净冰寒的雪花上映射出暖暖的橘色的光晕。 云卿走出御书房,想到刚刚来面见皇帝的两位大人,她的眉头轻轻皱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必须和在周文昱离京前见上一面才好。 云卿抬头有些失神的望向广场,空旷的广场上,积雪堆了厚厚的一层,只有三两个打扫的太监在里面穿行。 寒风迎面,这个冬天,格外漫长。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清凉台的冷风 寒风迎面,这个冬天,格外漫长。 云卿正站在正殿外出神,突然身子上一暖,一件藏青色毛领的披风将她包裹住了。 “姑娘。”依兰对着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夜里,梳洗过后,云卿一边由依兰拿着带来的香膏给自己手脚均匀的按摩涂抹,一边凝神思索,该怎么给周文昱带个信儿。 她有些头疼的揉揉太阳穴,摇摇手,示意依兰不用再为她按摩。 依兰起身,到一边净了手,才来到软榻处,在云卿对面坐下,幽幽的烛光下,两人的面容都有了放松。 “姑娘,今日累了,还是早些休息吧!”依兰劝慰道。 云卿散着发坐在暖塌上,她微微摇了摇头,让依兰备了纸磨,摊开纸张,她想写些东西,托人带给周文昱。 房门突然被敲响。 云卿和依兰对视一眼,依兰下了软榻,将房门打开。 来人云卿认得,是白日里守在御书房外的小太监,在去梅林苑的时候也提醒过自己。 不过她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小太监打了个揖,笑着说道:“奴才小何子,见过姑娘了,奴才奉师父的命,来给姑娘送来一些东阿阿胶,给姑娘养养身子。” “姑娘可还住的习惯?” 他叫自己姑娘,那么,他...... 云卿打量着这个小太监,年岁很小,细白的脸,身材也比较单薄,只是一双眼睛乌溜溜的,透着机灵。 “东西我看看。”云卿轻声说道。 小何子从衣服里摸出一个铜制的小牌子,云卿接在手里,细细看了看,点点头。 “原来审石说的那个好运的小太监就是你。”云卿温声说道。 小何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道:“奴才确实好运,不然也不会遇到审大哥,奴才本就是个小毛贼,若不是得审大哥相救,奴才早就被曹家的家奴打死了,也不会有今日重活一次的机会。” 重活一世四个字进到云卿耳里,让她忍不住心有所感,她又细细看了一眼这个叫小何子的,见他虽然瘦小,可是皮肤还算白净,乌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 “你似乎对现在的境遇很满足。”云卿问。 小何子沉默了下,他是个聪明的,自然知道面前这位指的是什么。 是的,也许但凡有一点儿可能,就没有一个男的愿意净身入宫,一面忍受着身体的创伤,一面还要做一辈子的奴才。 可是,那又如何呢? 小何子笑了:“姑娘,人活这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自己么?何必想那子孙后代的事儿?奴才很知足。” 知足好啊,知足者方常乐。 云卿落笔,一会儿就写出了几行字,她将纸张折起,交给依兰,让她用蜡球包住,方才交给小何子。 “你是会跟着陛下去上早朝的,若有机会,将这个交给璃亲王。”云卿嘱咐道。 “另外,替我谢过你师父。” 东阿阿胶是女子最好的补品,对自己身子是极好的,在府里的时候就没断过食用,只是,这宫里的东西,一草一木都是记录在案的,李海英即使是内宫总管,也没这个权利擅自动用的。 想来,又是皇帝赏赐,这入宫的第一日,她受的封赏,有点儿多了。 小何子也不多问,点头应道,即使奉命前来,他也不便多留,得了蜡丸就离开了海棠苑。 第二日,朝会之后皇帝在御书房接待几位大臣,而云卿,因为一大早要去玉衡宫给凌芯公主送东西,所以暂时离了崇庆宫。 今日,依兰也出来了,她以小宫女的身份,跟在云卿身边办差,这也是必然的分配。 因为云卿不用跟着皇帝去前朝,所以,她一大早就去了玉衡宫。 凌芯见到她自然欢喜,拉着云卿说了好一会儿话,后来,云卿估摸着时间,知道早朝快散了,就和凌芯道了别,并将依兰做的杏仁酥给凌芯留下。 “姑娘小心,别滑着。”依兰看云卿走的急,忍不住说道。 云卿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么冷的天,即使她穿着披风也觉得冷的透骨。 清凉台,顾名思义,通风畅气,是夏日乘凉观景的好去处。 只可惜,现在是寒冬腊月。 再小的冬风,上到高台之上,也变得大了许多,依兰在台下为她把风。 云卿紧了紧披风,来到了高台上。 周文昱没有回头,凭栏眺望,这么冷的天,他只穿了件单薄的朝服。 “找我什么事儿?”他的声音微冷,让云卿暗暗皱眉。 云卿走过去,和他并肩而立。 从此处望去,可以看到层层宫殿外的未央湖宽广的湖面。 “殿下可记得景仁十二年,朝廷发生的一件事儿?”云卿说道。 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不像平常时柔柔的,周文昱忍不住侧过头看她。 只见她缩着脖子,口鼻都缩在了披风里。雪白的裘毛越发衬得她肌肤赛雪 冷风将她鬓角的散发吹开,露出她光洁的额头,细眉轻画,明亮的眸子,冻得红红的脸颊,越发显得她娇弱可爱。 “殿下?”云卿迟迟得不到他的回应,抬起眸子望向他。 两人的目光交汇,清凉台的时间似乎静止了一瞬间。 只是,这份静止,是冷的。 云卿眨眨眼,他还在生自己的气? 这是云卿的第一反应。 因为周文昱的脸色实在太臭了,他冰冷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眉头深皱。 他这是什么目光?自己欠他的? 他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明明带着貂皮大氅,却让随从拿着,这么冷的天! 云卿心中瞬间也鼓了一股气。 他竟然到现在还没有理解自己当日的做法,既然如此,自己何必事事为他打算? 云卿小脸一沉,正要扭头就走。 突然胳膊被周文昱伸手紧紧抓住。 “你干什么?放手!”云卿压低了声音惊呼出声,一边抬起胳膊想要将她甩开。 周文昱看她如此动作,原本包的严严实实的披风也敞开了。 他没有理会她的挣扎,握住她胳膊的手紧了紧,又伸出另一只手,将她的披风一拉,再次将她严严实实的裹住,然后胳膊一带,把她带离了凭栏。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陈年旧案 云卿还没反应过来。 “这么冷的天,约哪里不好,约这里见面,听三皇兄说你之前中毒,体寒的毛病更严重了,你也太不注意了。”他沉声说道,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关心。 云卿微微眯了眼睛,他这是在关心自己?不生自己气了? “回头我会让人送些东西给你,你好好养着,等我回来。”他的声音也温柔了起来。 云卿咧着嘴一笑,这臭脾气,和几年前竟然一点儿都不一样了。 以前可是很讨喜的。 现在,怎么这么别扭呢他? 云卿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云卿想到几年前那个在河边和自己逗趣的大男孩,他已经成了大英雄了。 周文昱从王成手中将自己的大氅接过,给云卿又盖上一层挡风,没办法,这清凉台即使是离了凭栏,走到中间也没什么挡风的。 “你刚说起景仁十二年的事儿?是文字大案么?”周文昱问。 云卿翻了个白眼,没再去理会他的小情绪,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发生了什么事儿?”他微皱着眉头看她。 云卿看着他,清亮的眸子闪着水润的光泽,似乎从他回来后,每次见他,他皱眉的次数,很多。 她轻声说:“景仁十二年,御史江宏昌以梁王幕僚朱景瑞的一首咏怀诗为导火线,引发一场牵连数万人的文字大案,西街菜市场的断头处血流成河,过了半年,血腥味儿都没有散尽,梁王府更是成为死地。” 云卿的眸子也冷了下来。 高宗皇帝一生勤勉持正,只有这一件事儿,成了他最受人非议的一道旨意。 这件事虽然过去多年了,可是当时大夏王朝整个王朝都处于一种恐慌的情绪中,上至王公九卿,下至黎民百姓。 太阳西斜,街上就没了行人,整个原阳城都空荡了许多。 “其实那场大案,皇上最初想要处置的只是梁王府,只是后来......”云卿幽幽的声音传来。 周文昱眼睛一瞪,这种话,是她能说的么? “这里只有我们。”云卿无奈。 周文昱沉默一会儿,问:“你为什么会说起这个?” “殿下可认识一个叫陆鸿忠的?”云卿却说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周文昱一脸迷茫,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是谁,他回头看向王成,王成对他摇摇头。 “这个人怎么了?”他问。 “昨日,江宏昌和另一位御史一起又拿了一本诗词呈献给皇上,而那本诗集的作者就是陆鸿忠。”云卿低声说道。 “父皇什么反应?”周文昱问。 云卿脸色严肃:“很生气。” 她只说了这三个字,而就是这短短的三个字,就清晰的让周文昱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今日早朝一散,皇上就招了几位大臣来御书房议事了吧?”云卿虽是问话,可是语气却很肯定。 难怪她约自己这时候在这里见面,原来她一早就料定了今日早朝结束,父皇会寻几位大臣议事。不过自己马上就要去湘州,这倒是有点儿麻烦。 “我会派人去查的。”周文昱点点头。 他什么认真严肃,很显然这件事儿他放在了心上,到底不是一件小事儿。 云卿低下头,正事儿说完,他们两个似乎又没有了话题,一时沉默起来。 “你什么时候走?” “你自己小心点儿。” 两人又同时说出口,继而相视一笑,尴尬的气氛立刻烟消云散。 “明天。” “会的。” 又同时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这次倒没有继续,周文昱的声音一落,云卿就急急的开口了:“明天,这么急?行礼可是备好了?确实,时间紧迫,稍稍耽搁,可能就赶不及年前回来......” 云卿絮絮叨叨的说着。 这边,周文昱突然笑出声来:“没想到你也这么能啰嗦。” 云卿大眼睛一瞪。 哼了一声,她看了眼天色,心中一叹,说:“不能再耽搁了,我得赶紧回去。你,路上小心。” 周文昱点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云卿将披在身上的大氅拿下,细心的为他披上,系好。 “冬日苦寒,小心照顾你家主子,若是有事儿,也要懂得规劝。“这句话她是对他身后的王成说的。 王成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他确实没有做好。 云卿不再停留,回身下了高阁。 周文昱看着她离开,许久,他才回身,又走到了凭栏处,眺望远方,风,依旧是那么冷的风,可是,他却觉得,温暖了许多。 云卿回到御书房的时候,议事的大臣还没有离开,门口的小何子冲她摇摇头,云卿深呼口气,先回了海棠居。 今日一早,云卿才知道含香苑里其实是有小厨房的,是给皇帝备用的,只是御膳房一向以皇帝的饮食为要务,所以,含香苑的小厨房倒很少派上用场。 云卿让依兰去御膳房取了些雪梨,想到昨日贤妃给皇帝做的冰糖雪梨,她忍不住笑了笑。 冰糖雪梨最是降火,可惜,贤妃做的冰糖雪梨太过甜腻。 云卿从随身的行礼中找出自己带进宫的药材,取了枸杞、桂圆等一些驱寒降火的,照着之前庄嬷嬷给自己做的药膳的方子,做了一盅雪梨汤。 等她将汤盅端到御书房的时候,大臣刚刚走,皇帝一手支着额头,虽然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可是,从他身上散发的气势中,她能够感觉到他的痛苦与矛盾。 云卿叹了口气。 “陛下。”云卿嘴角掀起一个柔柔的笑容,轻声唤道。 “这是什么?”皇帝揉了揉额头,抬起头来,懒懒的坐直了身子。 云卿羞赧的笑了笑:“雪梨汤。” “哦?”皇帝好奇的哦了一声,好笑的看着她:“是觉得贤妃煮的冰糖雪梨不好喝?” “陛下,您这话要是让贤妃娘娘听到,可是轻饶不了奴婢。”云卿笑了,又道:“不过确实不适合吃太甜的东西,但是雪梨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冬季,奴婢的嬷嬷是个会做药膳的,这些年一直是她为奴婢调理身子,所以,奴婢也学到了一些。” 云卿将汤盅的盖子打开,一股清凉的气息拂面而来,倒真是不同的样子,汤汁也比较清澈,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振。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蹴鞠联赛 时间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七,京城的百姓完全沉浸迎接新年的喜庆氛围中,今年,虽然依旧各地有灾害发生,但是西北之战的胜利,却进一步将大夏国威推向至高。皇帝下旨,免半年农业赋税。 此诏书一颁布,举国欢庆。 而这个消息对于京城的影响,却远不如另一件事引起的轰动大。 那就是蹴鞠球会的蹴鞠比赛。 京都之地,多是繁华富贵人,对于半年的农业税,并不看在眼里,而蹴鞠比赛就不一样了。那是上至王公,下至百姓,都能直观看到的,那更是能够有机会取悦龙心的大好机会。 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盯着这场比赛的最终结果。 由于时间仓促,能够在今年参加蹴鞠年赛的只有二十三支队伍,其中十八支都是各大权贵世家的,只有五支是普通商会组建的。 由于蹴鞠球会是由九家联合组成,所以,蹴鞠年赛就由这九家联合审查组织。 这九家球社幕后之人分别是昌平公主府刘家、安河王府、璟王府、永乐侯府江家、魏国公府曹家、康乐侯府董家、还有百里世家、姜家两大世家,当然还有淮郡王府与晋国公府谢三姑娘合作的雅轩球社。 无不是非富即贵的家族。 魏国公府,世袭罔替的爵位,是跟着先祖打下来的基业,已经有百多年的富贵了。 安乐侯府江家,这就不用说了,先祖的拜把兄弟的家族。 昌平公主府,驸马爷刘川,那是商业界的传奇,尤其是在兵器制造上,更是为大夏的昌盛富强,做出了巨大贡献。 其他就不一一细说了。 还就晋国公府谢家,不,还不是谢家,是以谢三姑娘的名义成立的雅轩球社。 若不是有淮郡王府的关系,想来,雅轩球社,早就被踢出球会了,即使,他们是蹴鞠球赛的发明创造者,即使,他们最初贡献出了蹴鞠比赛的方法和规则。 这就是权势与富贵。 蹴鞠比赛周文绥出面,马骏安排,九家各派代表,在大家的通力合作下如火如荼的进行了海选比赛。 这次比赛,目标是要选出前三甲,确定第三名,并于新年庆典上决赛出冠亚军来的。 直到今日,才终于是将前三甲选出,分别是永乐候府江家的汉宣球社、雅轩球社、安河王府的千钰球社。 安河王府技差一招,以第三名的成绩错失了于年会上御前比赛的资格。 安河老王爷倒是很满足,他还大大奖赏了自己球赛的选手,对他来说,能看到这样精彩的球赛,就不惘此遭了。 他是皇室宗族宗主,虽然无权无势,可是,论尊贵,当时当今出了皇帝外的第一人,是皇帝的三皇叔,年逾七十了,因为平日无忧无虑,保养得当,倒是比皇帝看起来还健朗。 此时,他也早将目光投放到了过年国宴上的蹴鞠比赛。 这场联赛将蹴鞠活动推向了新的高潮。 甚至兴起了许多专门售卖蹴鞠用品的商店,筑球刚一上市就被抢购一空,手工艺坊连夜制作筑球投入市场。 “还是马管事厉害,别看我们‘蹴鞠小店’门面小,可是这半个月的销售竟然达到了雅轩楼三分之一的收入,这可真不敢想象!”玉兰查着账本,在本子上写了会儿,惊叹道。 邓平看着烛光下妻子安静娇好的面容,脸上挂起温和的笑容:“他自然厉害,禄叔都放心的养老了!已经很晚了,灯下看书伤眼睛,还是早点儿休息吧,明日再看。” 他忍不住劝她。 玉兰摇摇头:“大年初一国宴,难得我们可以进宫,到时候定会有机会见到姑娘的,我可得把这些都理顺了,给姑娘说的时候也清晰。” 玉兰看了一眼有些摇曳的烛火,她拿起剪刀将烛芯捡了一截,让烛火烧的更稳定些,她看了一眼邓平,柔声说道:“马管事这几日忙着整那个叫‘慈善’的事情,大年初一就要开始了,这笔开支,可不是小数目,这几日,他一直催着我要尽可能大的每月可投入的银子,这件事儿,一点儿都马虎不得,那是很有可能影响到雅轩楼的正常运作的。” 邓平无奈的点点头,转身出了房间。 过了片刻,他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一盆热腾腾的水,放倒玉兰坐的暖塌前。 玉兰心中一暖,冲他抿嘴而笑。 “天冷,坐久了脚会发麻,边泡脚边算吧。”邓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他是一个七尺男儿,却为女子端洗脚水,虽然不愿承认,可是,心中慢慢的幸福敢,怎么都忽视不了。 玉兰将袜子褪去,将一双小脚放进水盆的时候,暖流瞬间流遍全身。 她如此幸运,能有今日的生活,她看向扭过身有些别扭的邓平,嘴角的笑意更深,她是她们这一群丫头中最幸运的了。 直到今日,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她其实应该是最没有资格拥有这一切的,玉兰的心中永远怀着一份歉疚,可是,她又是个懂得感恩的人,所以,她分外珍惜。 她突然想到依旧在深宫中挣扎不休的云卿和依兰,眼神一暗,心中的决定更加深刻。 姑娘,你放心,玉兰会帮你守好外边的一切,等你自由的时候,玉兰不会给您留下任何后顾之忧。 邓平又推门进来,看玉兰神色突然有些严肃,他担心的问:“可是有什么纰漏?” 玉兰摇摇头:“我们球社今年招的几位新球员怎么样了?” 邓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但是他还是老实的先回答了她:“有两个可造之材,其余的,用审石的话说‘朽木不可雕也’!” “还需要能够忠诚的。”玉兰点点头,意有所指的说。 邓平眼神一闪,就知道了她的意思。 “不说这个了,你若是累了你先去睡吧,明日你还要陪着他们训练。”玉兰柔声说道。 他摇摇头:“我陪你。” 说着,拿起旁边的一块儿棉布,将玉兰的脚抬起,用棉布包住,细细的为她擦拭。 玉兰笑了笑,不再劝她,低头,更加认真的查起了账簿。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赌球 邓平为玉兰擦脚,坚持陪她,玉兰笑了笑,也不再劝他,低头,更加认真的查起了账簿,夜已经深了,天更加冷了,可是他们的小房间,却更加温暖如春。 查账簿这个还是姑娘在府里的时候,就教过自己一些的,后来嫁给邓平,姑娘特意让马俊教了自己的,他们的账簿和别人家的不同,一般人是看不懂的,若没有马俊的讲解,玉兰初看也是一头雾水,可是,经马俊一说,玉兰只能惊叹,马俊“非人也!” 同时又佩服起邓平,别看他平日老实,又有点儿马大哈,可是救了一次人,就救回一块儿宝玉回来。 玉兰曾经无意中问过马俊,问他会离开姑娘么? 她自然是不希望他离开的,不是为了别的,只为了姑娘,姑娘一个人经营着这一切,太难了,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的,若是马俊离开,雅轩楼,将再没有发展的可能。 学会看账本,明白了雅轩楼的一切运作后,她比任何人都清晰的感受到了马俊的厉害之处。 听到玉兰这个问题。 马俊神情微怔,眼中满是迷雾,他就那样看着天空,那时候还是深秋,落叶是不是还会盘旋在空中,孤雁南飞,凄冷萧瑟,像极了他眼中的情绪。 只是最后他还是摇摇头,只要姑娘一直信他,用他,不做让他失望的事儿,他就不会离开。 这是马俊说的。 玉兰心中宽慰,同时也放下心来,姑娘是不会让任何一个身边的人失望的。 只是,希望在以后的以后的每一个日子里,能够多多思量,不要急于下判定。 姑娘不会让人失望,若是有误会,姑娘那样冷傲的人,又是最不愿多费口舌的人。 所以,玉兰告诉马俊,这里,就是你的家。 玉兰记得,自己说起“家”这个字的时候,马俊的眼里爆发出可怕的光亮,是啊,家,她们都是“无家”的人,所以,姑娘在的地方,就会是他们的“家”。 ************ “可惜不能看到头筹争夺赛的场景。”百姓不无可惜。 “不过看过他们和别人家的比赛了,也算稍稍安慰。”有人自我安慰。 “那怎么能比?最强者之间的比赛,必定是精彩异常!和弱者比,那是底牌都可能不用出来的。”有莽撞者大声嚷嚷。 立即又有身边的人拉着他,让他噤声,弱者?这次参加蹴鞠联赛的球社,哪家是弱者?哪家不是跺跺脚能让皇城抖一抖的权势? 此人真是不要命了! “对了,长乐坊可以下注赌球了,赌着看是哪家赢,如今雅轩球社一赔三,汉宣球社都到了一赔十七了!” 茶馆里,随着这个声音一出,突然静默下来。 之后就是一窝蜂的嘈杂议论。 “一赔十七?那万一汉宣球社赢了岂不是赚大发了?” “难啊,谁知道雅轩球社重阳节球赛之前练了多久了,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压箱底的功夫没有在选拔赛的时候藏着?汉宣球社到底是后来者,想赢过雅轩球社,难啊!” 许多民众摇头叹气,显然,想挣这笔钱,不容易。 可是也有许多人眼珠子乱转,不知道在动什么心思。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汉宣球社就赢了呢? 这里的热闹在雅轩球社同样上演者,甚至有人笑说,早知道我们海选的时候表现的更强力一点儿,说不定这时候汉宣球社一赔一百都出来了。 到时候,我们放放水,让他们赢了,我们随便投他们的几两银子,都会变成一笔巨款了! 说这话的人是个精壮的少年,是球会的副球头张亮。 众球员一哄而笑,并没有放到心上,当然,也有两个人眼中精光微动的。 邓平看着他们说笑,心中一沉,扬声训到:“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赌场上那点儿银子,和皇上的赏赐,那可是天壤之别,更何况,还有圣心在。若是我们让皇上也喜欢上了蹴鞠比赛,那你们今后的人生,将是不可限量。更何况,皇上是什么人,想在皇上眼皮底下搞猫腻,被发现,那就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四个字一落地,球场上二十多个球员立即噤若寒蝉,是啊,那可是御前比赛,谁都不敢保证自己的小动作一定不被人发现。 刚刚眸光微闪的两个人也定下心来。 邓平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马俊,见他并没有开口的意思,也就不再等待,一声令下,球员们又开始了严格的训练。 “啪!”的一声,江浩将手里的杯子摔在了地上,上好的清河磁杯,被摔了粉碎。 他面容有些扭曲的冲地上跪着的小厮吼道:“一赔三十了!午时不是还一赔十八?买,给我再买一千两,告诉球队成员,这次若是给我踢赢了!我包他们个个都做官,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江浩明显也是气急了,这是所有人都不看好自己家球社啊! 这次蹴鞠联赛,他是全程都观看了的,他不得不承认,雅轩球社确实厉害,可是,自己的球队并不是没有机会取胜,除非真如坊间流传的那样。 雅轩球社有底牌没有露出。 若真是那样,江浩眸光微闪,可是那两个人并没有提及啊! 自己是有机会赢的,对! “可是二公子,世子已经严令你再动银子了!”小厮颤颤巍巍的开口。 “大哥?”江浩眼睛一瞪,两腮一鼓一鼓的,虽然气闷,可是他一时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得一脚将小厮踢出去,口中吼道:“那将我的话告诉给球队的成员去。” 没用的东西! 不行,自己必须做点儿什么才好。 江浩在房间内来回走了几圈,虽然屋里屋外,侯着的丫头小厮一堆儿,可是无不噤若寒蝉,连呼吸都不敢重了,生怕惹了这位正在气头上的主,就连平日最能撒娇献媚的几个丫头也老老实实的低着头,站在一边。 她们可记得上午才被拉出去打了三十大板的一个丫头,她们去看了,这人算是已经废了。 江浩突然停下脚步,他脚步一顿间,整个院儿子丫头小厮的呼吸,都顿了一顿。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桂花酥饼 江浩突然停下脚步,他脚步一顿间,整个院儿子丫头小厮的呼吸,都随之顿了一顿。 只见他又拉住一边站着的一个小厮,目光闪烁的看着他。 此人被他拉住,一下子害怕的跪了下去:“二公子有何吩咐。” 江浩看他这样,自然一阵烦躁,都是废物! 可是这会儿他也不懒得计较这些,废物就废物吧,他也只是需要一个跑腿的!他冷声吩咐道:“去,看看百里文山在哪里,找到他后让人跟着,让后第一时间回来告诉我。” “是,是!”小厮答应一声,连忙躬身跑了出去。 他们不需要知道这位主子要做什么,只需要执行就行。 江浩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围的人,暗骂一声,将所有人赶了出去,只留了两个娇美的小丫头进了内室。 皇帝是个勤勉的,年前这些日子,发生的几件大事儿,让他始终难以决判,自然,皇帝烦躁,身边服侍的人也没好日子。 云卿更是日日陪在御书房,一边诵读奏章,一边誊写批注,最后,皇帝拿出玉玺,盖在奏章上。 江宏昌多次向皇帝上书说陆鸿忠诗集的问题,可是皇帝都是不置可否,江御史摸不准皇帝的心思,他心中焦急的同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皇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冬季是他最难熬的日子,浑身的关节似乎都要散架了。 太子,也开始了真正的协理朝政。 众位大臣并没有因为太子协政而显得慌乱,甚至,众位老臣还觉得这是好事儿,若是今后万一最坏的事情发生,也不至于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璃亲王去湘州调查案子,除了刚到的那几日有消息传回,然后在他外出的一次调查之后,就再没有音讯传回了,甚至就在前几日,朝廷失去了他的任何行踪。云卿很是担忧,甚至好几次在皇帝面前都露了马脚。 皇帝只是用非常莫名的目光看她一眼,就让她继续读着一本本的奏章。 云卿甚至又做了几次噩梦,梦里都是她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奔跑,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奔跑,只是,她不敢停下来。 几次深夜醒来,云卿都会出一身的虚汗,然后彻夜难眠。 夜里,等皇帝去了德妃娘娘的宫里,海棠居的几个姑姑才得了空闲聚在一起,云卿也在其中,她们聚在佩菱的屋子,她们寻了花生、桂圆、莲子等许多东西,准备明天做八宝粥,她们也可以过过节。 当然还有彩纸,马上过新年,屋子里需要许多喜庆的东西。 云卿负责写字,依兰将大红的宣纸平铺在桌子上,云卿用最有力的笔锋,将“福”、“寿”等字眼写出来。 雨翠和雅晴围原木桌而坐,桌子上摊了各色彩纸,她们二人正在剪窗花之类的物件。 大家欢声笑语。 “云卿,写的怎么样了?我们的剪纸都快好了。”雅晴问,说着,雅晴还举起了手里刚剪好的福寿双全的窗花贴纸展示给她看。 云卿抬起笔,看了一下刚写好的双“喜”,眼里闪过一抹满意的笑意。 依兰将字拿起,轻轻吹干。 “我也好了,这些应该够用了。”云卿揉揉发酸的手腕,笑着回身说道。 “雅晴姑姑,你不知道,姑娘在写大字上最是较真,以前在庄子上的时候,卢师父也对姑娘严格,每天一百个大字,一个字不合格,就要多加十个,姑娘每次都将纸张贴在墙壁上,立着写字。”依兰笑道。 雨翠看了一眼笑意满满的云卿,眼里闪过嫉妒之色,她也只是识得几个字而已,那些字,还是她必须认识的,为了不在宫里犯忌讳,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 她能以她那样粗鄙的出身,一步步走到今日的位置,天知道,她付出了什么,付出了多少! “云卿是晋国公府的嫡女,即使受罚去乡下,也有嬷嬷伺候,有师父教导,哪像我们,粗布糙米的。”她似是自嘲的说。 可是依兰却变了脸色,她哼哼一声,不乐意的道:“姑娘可不是受罚,姑娘是去为夫人守孝。” 说什么受罚,好像姑娘做错了事一般, “嗤!”雨翠嗤笑出声,虽然她没有反驳依兰的话,可是,她的这个表现,让依兰更加恼火。 “雨翠姑姑说的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母去而子受。我当时到庄子上,自然是受罚,只是自己惩罚自己罢了。”云卿轻柔的开口。 雅晴起来,拍拍云卿的肩膀,轻声劝道:“对不起,说道你的伤心处的。” 依兰等着雨翠,又有些不满的看向雅晴,又不是你说的,你干嘛替那人道歉,真是的,就会做老好人。 云卿却很感激,她自然明白雅晴的好意,皇宫内院,多一个敌人就多一分危险,能少一事是一事。 “我没关系,都过去那么久了。”她说。 雨翠却又撇了撇嘴,暗道一声假仁假义。 也不知道是说雅晴,还是说云卿。 云卿也不和她计较这些,让依兰将写好的大字收起来,走到桌子边坐下,依兰将茶水给她奉上,云卿接过,轻饮一口来稍稍休息。 佩菱端来了点心,招呼大家一起用:“明日就是腊八了,再过两日就是除夕,过年的时候朝廷有七日的沐休,到时候,我们两人一组值班,也可以休息休息。” 佩菱说的真是个好消息,云卿的脸上也浮现出开心的笑容。 依兰给云卿拿了几块儿点心让她垫垫肚子。 房间的气氛随着佩菱的到来轻松了许多,几人也闲聊了起来,无外乎说过年的一些喜事儿。 “对了,云卿,贤妃娘娘说你做的桂花酥饼好吃,想让你明日做些给她。”雨翠手里拿着一块儿花生酥,似乎是突然想起来了这件事儿。 云卿疑惑的看着她。 自己做的桂花酥好不好吃,贤妃娘娘怎么会知道?她记得自己入宫后只做过一次桂花酥饼,还是给皇帝做的宵夜。 雨翠看她这样怀疑的看着自己,不免也有了几分恼意:“这可不是我说的,谁知道你又得罪了哪个。”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夜谈秘话 雨翠嘴角浮现一抹看好戏的笑容,哼,让你天天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不过也是在宫里侍候人而已,有什么可高傲的。 自有人来收拾你! 云卿没有忽略雨翠眼底的恶意,她底下眸子,刚吃了几块点心,嘴里又干了,她端起茶杯又饮了口茶水,才将杯子放下,她有些歉意的看向佩菱:“佩姑姑,既然如此,那我就先休息了,明日一早,我做好点心先给贤妃娘娘送去。” “那,佩菱,那我也先走了,刚想起来我还有个花样子落在云卿屋子里,我和她一道拿了先。”雅晴看云卿告辞,也连忙起身。 佩菱点点头,神情柔和的说:“那你们都先回吧,天色也不早了,又是天寒地冻的,都早点儿休息。” “诶!”云卿和雅晴等人和佩菱行了个平礼,便一起携手离了佩菱的屋子。 “以前也没看出来雅晴是这么个马屁精,知道姓谢的是个有背景的,就想攀着高枝飞了,也不怕高枝不够硬是,摔死了自己!”雨翠瞥了一眼一同出门的二人,冷笑道。 “你行了,”佩菱冷下脸:“我只出去一会儿,你就挑事儿,好好的,这就散了也就罢了,你说你这张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了。” 佩菱往院子里看去,只见对面的屋子,云卿和雅晴已经开门,亮了等,她才又道:“攀高枝又如何,谁没有动过攀高枝的心?你还不是一直攀着贤妃娘娘的高枝?” 雨翠脸色一遍,似乎自己的小心思被人拆穿了一般,脸上一阵的羞恼和害怕。 “我可什么都没做。”她连忙说。 佩菱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轻声说道:“天色不晚了,你回去吧。” 雨翠脸色又是一阵青白交加,最后,将手中的彩纸和剪刀往桌子上轻轻一摔,起身,就离开了佩菱的屋子。 刚进屋子,雅晴就拉住了云卿的手,有些焦急的问:“你老实告诉我,这几次皇上去德妃娘娘的宫里,是不是因为你说了什么的原因?” 云卿笑了笑:“你怎会这样想?也是有人说了什么?” 云卿眉头轻皱,莫非真有人说了什么?自己并没有很明显的表达什么啊,只是让花房送来了德妃娘娘最喜欢的盆莲。 盆莲被花房的师傅养的很好,红色的莲花盛开在白玉盆中,清雅中也带了几分艳丽。 “你刚进宫,可能不知道,贤妃娘娘亲近太子,茹月公主也和江家人走的近,听说过完年,茹月公主就会赐婚给江琦江世子,而江家,你想来也清楚。”雅晴叹了口气,坐在厅中的圆桌前。 依兰端来茶水,云卿端给她,想让她不要急,慢慢说。 可能受到云卿这份淡定的影响,雅晴也渐渐静下心来,她看云卿可能不明白,喝了口水后就继续解释。 “德妃娘娘一向和彤贵妃娘娘关系娇好,可是,并不代表她就和贤妃娘娘交恶,她可以说就是个中间人,两不相帮,两不得罪。 “璃亲王虽然没有正式记在彤贵妃娘娘名下,可是,谁都知道彤贵妃娘娘与璃亲王亲如母子。璃亲王与太子之争,贤妃是一直想要为太子拉拢德妃的,这样,也能与为太子拉拢了八皇子......” 雅晴一口气说了许多,云卿也一直微笑着坐在一边,听她说话,直到说道这里,云卿才面色一沉,打断她的话:“你怎么知道,璃亲王与太子相争的?” 雅晴脸色也是突然一白,连忙起身走到门边,侧耳趴在门上,她想打开门看看外边是否有人,可是,她又怕自己的动作太过突兀,引起某些人的怀疑。 一时进退两难。 “姑娘,没水了,我去井里打点儿水。”依兰很有眼色的说道。 然后从门后提了个快空的水桶,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重新合上,雅晴又有些犹豫了,这些事儿,到底不是她该随意议论的。 然而云卿只是看着她,等她说话。 最后,雅晴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和璃亲王的关系,三年前,璃亲王离京前想皇上求娶你的事情,我在殿外都听到了。” 云卿不置可否:“那也不能证明我的态度,而且,我想知道的是,你怎么知道璃亲王与太子相争的?” 雅晴怀疑的看着云卿,她可不相信,云卿对这个一点儿没察觉,至于她是怎么知道他们之争的,雅晴低下头,暗自思索,该不该说。 “你可以放心的告诉我,你知道,我不是个多话的人。”云卿耐心的说道。 也不知道是云卿这句话真让她放了心,还是她已经想好了,她拉着云卿的手坐下,凑到云卿的耳边小心的说道:“我是听皇上说起的。” 云卿大惊,和雅晴握在一起的手也不禁紧了紧,一不小心,就握疼了雅晴。 “啊!”了一声惊呼,雅晴甩开云卿的手,皱着眉头看她,看云卿表情趁着,她无奈的耸耸肩:“是你非要知道的,知道这事儿,没一点儿好处。” “皇上怎会在你面前说这些?”云卿低下头,沉声说道。 雅晴眼睛一瞪,她这是不相信自己?不过她性子绵软,虽然心里也有些气,但是一时也忍下了。 她平静的说道:“皇上自然不会在我面前说这些,这是他和李总管在乾云殿说的,我就是送进去一碗粥,不小心听到的,皇上还可以警告我不许出来随便乱说的。” 这句话说出来,雅晴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才把那事儿说了,忍不住打了自己的嘴两下,一脸的懊悔。 不过话已经出口,收是收不回了,她叹了口气,同样嘱咐了云卿一番。 云卿有些神不守舍的点点头。 雅晴扁扁嘴,起身说道:“我都忘了正事儿了,我跟你过来,是要提醒你,小心贤妃的,你那桂花酥饼,最好别送到贤妃口中。” 云卿横扫她一眼,眼中有利芒闪过,贤妃,她还会选在这个时候对自己动手?这种触皇帝霉头的事儿,她也会做? 她感激的看了一眼雅晴,低声道了声谢。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暗亏 第二日一早,依兰就跑去太医院寻于太医去了。 所以,当云卿带着一盒热腾腾的桂花酥饼到贤妃宫中时,于太医正在给贤妃娘娘切脉。 云卿进门的时候,于太医的头连抬都没有抬,他对于这位皇帝新封的侍诏有任何好奇。云卿倒是好奇的看了他几眼,直到他皱起眉头,云卿才移开目光。 “你来了?”贤妃一如既往的平和,嘴角挂着柔和的笑容,她披着一件宝蓝色的窄袖小袄,胸前缀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将她整个人烘托的宁静而美好。 云卿连忙道“是!”并带着依兰又浅浅行了礼,才道:“娘娘能喜欢奴婢做的桂花酥饼,奴婢自然第一时间给娘娘送来,这是奴婢的荣幸。” 依兰将手中的食盒交给贤妃宫里的宫人,安静的跟在云卿身后站好。 “没想到你也是个嘴甜的。”贤妃似乎心情很好,夸赞了云卿一声。 云卿自然含羞低头,她想再说几句好听的。 “端来让我瞧瞧。”于太医突然开口。 贤妃脸色一怔,笑着说道:“谢侍诏亲手做的,不会有事儿的。” 于太医坚持道:“微臣不在就算了,既然微臣在,就必须得检查。” “你看,谢侍诏不开心了。”贤妃看了于太医两眼,她一向柔和的目光在转向云卿的途中微微闪过寒光,但当她看到云卿有些生气的样子时,有不禁抿嘴笑了。 于太医依旧面不改色,甚至依旧没有抬头看云卿这边,只是,看他的样子,是不会放弃的。 “于太医的性子,云卿入宫时日虽短,也是知道一二的,哼,奴婢不怕他查。”云卿盯着于太医看了一会儿,扯扯嘴角,也没有笑出来,有些负气的冲贤妃行礼道。 于太医面无表情的看着拿着适合的宫女。 宫女没办法,将目光投向贤妃。等贤妃点头,宫女才在一边的供桌上将食盒打开,然后将里面的桂花酥饼取出来,送到于太医面前。 于太医先将脉诊收了,然后一边从药箱里取银针,一边说:“娘娘今日身子调养的不错,崔太医确实医书很好,娘娘尽管安心就好,您这些日子胸闷的现象只是因为忧思过度,娘娘还注意休息就可以。” 贤妃抚了抚耳边的秀发,苦笑道:“哪里能好好休息了,过年了,不只是前朝事儿忙,后宫也是多事儿之秋,就连我宫里,都有不懂事儿的宫人。” 似乎也不愿多说,贤妃摇着头笑了笑,就看向于太医的动作。 “娘娘这是能者多劳,不像某些人,一向狂傲自大,我行我素。”云卿不放过一个机会对于太医冷嘲热讽。 贤妃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沉默着,没有说话。 只是心中略有疑虑,一时又说不上来。她此时也没有再看于太医的动作了,本来可以有毒的桂花酥饼,此时肯定是没毒了。 于太医先用银针探了探,见没有反应,他才拿起一块儿放在鼻子处闻了闻,然后,他看了一眼贤妃,将手中的酥饼放入口中。 贤妃本想阻止,已经晚了。 云卿低垂的眸子注意到,贤妃放在身前的双手忍不住握了握,不过很快就松开了。 “娘娘可以放心了,于太医都迟到嘴里了!”云卿看着于太医冷笑了一声。 是啊,都可以放心了。 孕前的心底闪过一丝冷笑,再有什么事儿,可就不关她的事儿了。 “谢侍诏见谅,这是我的本职。”于太医平静的说,然后合上自己的药箱,对贤妃施礼:“娘娘,微臣告退。” 谁都看不出他有抱歉的样子,云卿只是沉默的站在一边,其实,也没有她说话的份儿,他是皇帝最器重的太医。 贤妃点点头。 等于太医随着宫人离开,贤妃脸上才又挂上笑容:“辛苦谢侍诏了,本宫还以为要到午时才能吃到你做的酥饼呢。” 云卿不好意思的笑笑。 娘娘若是喜欢,奴婢抄了配方来给娘娘宫里的厨娘,其实和其他糕点差不多,只是多了一味陈皮。” 贤妃自然说好,总不能说让她天天做着送来。 “那奴婢就先告退了,皇上快下朝了。”云卿告辞说。 云卿离开后,贤妃忍不住将桌子上的青花瓷杯拂到地上。 “娘娘。”她身边的大宫女招呼小宫女将碎片收拾了,才出声安慰道:“娘娘息怒,其实这次也不是最好的时机,就让她逃过一次,再过两日就是除夕家宴了,若是能让她在家宴上冲撞了皇上,那,岂不是更好,我们也能脱开了关系。” 贤妃冷哼一声,闭上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才烦躁的说:“柳玉,去查查崔太医是否真的病了,我总觉得于太医来的有点儿古怪。” “娘娘是怀疑,于太医和这个小贱人串通了?”柳玉眼睛一睁,沉声问。 贤妃眼睛眯起,不确定的说:“只是太巧了,查查心安啊。” 柳玉点头。 “将酥饼拿去分了吃吧。”贤妃一手支头,吩咐道。 柳玉看了一眼桌子上散发着一阵阵香甜气息的桂花酥饼,悄悄吞了口唾沫,走到桌前,将酥饼端起,悄悄退了出去。 “玉姑姑,娘娘生气了?”贤妃宫里的总管太监康宁小声问。 柳玉瞥了一眼,将酥饼往前一递:“赏你们吃了。” 说完,又瞅了一眼金灿灿的酥饼,扭头就离开了。 虽然看起来好吃的很,可是,她又实在不想吃那个害自己挨了掌嘴的女人做的东西。 当康宁和手下几个小太监捂着肚子跪在贤妃面前时,贤妃忍不住又打翻了几个杯盏,这种上好的杯盏是有份例的,贤妃宫里一年也才会分三套。 “娘娘,您可要为奴才做主啊,哎呦,不行,奴才肚子又痛了。”康宁惨呼一声,就要瘫倒在地上。 贤妃秀眉一皱,嫌弃的摆摆手,让这一屋子哎哎呦呦的人滚了出去。 “谢云卿!”贤妃咬牙切齿的低声念着云卿的名字。 这个暗亏,她吃下了,她早晚要让她还回来的,贤妃一向宁静的神色此刻充满了凶历的气息。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有喜 云卿带着依兰从贤妃那离开,两人走着走着,在去御书房的一条小道上,看到了站在桐花树下的于太医。 桐花树上一片叶子都没有,只有干枯的枝杈,一根枝杈上,坐落了一只通体乌黑的乌鸦,它也不怕人,是不是和他对视一眼,镇定自若。 云卿的到来才使它微微受了惊吓,但也只是扇了几下翅膀,并没有飞起。 “云卿谢过于先生援手之恩。”云卿笑着上前:“只是,您实在没必要吃一块儿点心的。” “这次于先生总算是做了一回好事儿,只可惜,您今日也要受些罪了。”依兰也是笑嘻嘻的看着他。 于太医看了一眼这一对儿主仆,眉头皱了起来。 他自然查出来酥饼里掺了巴豆的,只是他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冒失,也这么恶趣味。 “你二人还真是心大,这个时节,她又不是明旨找你做的,无视就好,你是皇上亲封的四品侍诏,又不是普通的宫女杂役,犯不着做这些讨好人的事儿,更何况,你这样做了,也讨不得好。”于太医开口。 云卿笑眯眯的称是,于太医知道,她根本没把他的劝诫放在心上。 看他有些生气的样子,云卿走上前,和他并排走着:“我知道她势必要害我,可是,能让对手放松警惕,也是一件值得冒险的事儿,不是么?只有这样,我们还可以更好的将敌人打败。” “你总是有道理。”于太医懒得和她辩解,因为不管如何,他总会是输的那个。 云卿没有再说什么客气话。 “我要先走了,被人看到,你所有的打算都落空了。”于太医看了下四周,轻声说道。 云卿点点头,马上出了小巷了,她停下脚步,等于太医先走,他们同时走出去,太过显眼。 就在于太医马上出了小巷的时候,云卿突然喊住他,咬咬下唇,说道:“我知道不合适,可是,璃亲王这几日估计会回京,我担心他有事儿,你可不可以帮我留意着,帮他。” 她黑瞳中闪过一丝水光,有些无助和慌张,于太医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不快也就消散无踪迹了。 他轻轻点头,离开了此地。 马上就过年了,今日是腊月二十八,各宫各院做最后的清洁打扫,这几日晴空万里,太阳高照,碧蓝的天空就像一块儿无暇的美玉。 “姑姑,您回来了,皇上听说您给贤妃娘娘送桂花酥饼,也好奇着想尝尝您的手艺呢,可巧您就回来了。”小何子正好从大殿出来,见到云卿连忙笑着说,等走近了才小声问:“没出什么事儿吧?” 云卿摇摇头,表示没关系,然后看他是从御书房出来的,好奇的问:“皇上没在御书房批折子么?” 御书房一般时间是不允许宫人们随意出入的,尤其是皇帝在的时候,而这个时候,小何子能进御书房,很有可能是皇帝不在,他进来打扫了。 果然,小何子点点头,说道:“彤贵妃娘娘来了,和皇上一起在乾云殿下棋呢,刚皇上还和贵妃娘娘说起姑姑的手艺,贵妃娘娘等着见姑姑呢,姑姑快去吧。” 云卿自是不敢耽搁,快步去了乾云殿。 此时,皇帝和彤贵妃的棋已经下了一半,彤贵妃败局已定,听宫人传报云卿回来了,连忙将棋子打乱,说不下了。 皇帝笑呵呵的看着她耍赖,摇摇头,让云卿进殿。 “听说你去给贤妃妹妹送桂花酥饼了,可给玉衡宫也送去了?”彤贵妃见面就问。 云卿尴尬的扯扯嘴角,告罪道:“娘娘恕罪,是奴婢疏忽了,回去就做了给娘娘送去。” “听说云卿时不时就给你宫里送吃食,这贤妃还没要一次呢,你就记挂上了。”皇帝一边招呼李海英将棋盘收了,一边说道。 彤贵妃撇嘴:“皇上您还别说,她虽然经常送去玉衡宫,可全被凌芯那丫头给吃了,臣妾可没那福气吃上一块儿。” 云卿没入宫时就和凌芯交好的事儿,皇帝也知道,所以此时更是哈哈一笑。 “皇上,文绥这些日子也是受了大罪了,让他这性子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可差点儿要了他半条命,昨日进宫来看臣妾的时候,臣妾看他走路还不太敢用力。”宫女将装龙涎香的盒子递过来,彤贵妃拿起金质的长柄勺子挑了一小块儿,说道。 皇帝点点头,很是赞同她的话。 “臣妾要告诉皇上一件儿喜事儿,您猜猜看?”彤贵妃故意卖了关子。 皇帝“哦?了一声,思索起来:“可是芯儿又画了一幅好画?” 彤贵妃摇摇头。 “那就是文绥这些日子手下人又搜罗了什么奇珍,昨日送进宫了?” 彤贵妃再次摇头。 皇帝眉头皱了起来,云卿眸光一闪,俯身在皇帝耳边轻声耳语了句。 皇帝眼睛一亮,怀疑的问:“可是淮军王妃有喜了?” 彤贵妃一惊,看向云卿,然后不依道:“这可不是皇上您猜出来的。” 真是个聪慧的女子,竟然一下就猜了出来。 “赏!”皇帝这下是真的开心了:“都赏,哈哈,王妃有功啊,真记得,淮军王妃喊你姑姑,她的父亲还没有爵位,朕封他为承德伯,享千户。” 彤贵妃连忙谢恩:“臣妾先替哥哥谢过皇上了。” “看来,文绥在府中修养也是有好处的,朕又有孙儿抱了!”皇帝笑道。 彤贵妃看了一眼侍立在侧的云卿,想了想,决定试探一下皇帝的口风,她轻声说道:“陛下,文绥的事儿臣妾不担忧,只是文昱来年就十九了,这文绥都有孩子了,文昱这婚事儿......” “朕记得。”皇帝沉声说道:“等他这趟回来,朕就不派他出去了,在京里,好好学学,也帮朕处理着内务,朕也轻松两年。” 彤贵妃心中惊喜,可是脸上还是挂着得体的笑容:“皇上没忘记文昱就好,兰妹妹走的早,就留下这么一个孩子,臣妾实在是心疼,臣妾相信,文昱定然能平安归来的,也许,他就是想给皇上一个惊喜呢,皇上不用太过忧虑。”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帝王心 皇上笑呵呵的应着。 云卿看了一眼皇帝眼底的淤痕,勉强笑了笑,看彤贵妃填好了香,将香盒子合起来,递给了一边的小宫女,让她重新收好。 “有皇上和娘娘的福泽庇护,这天下,哪有什么能伤害到殿下?”云卿笑着说道。 皇帝抬头看向云卿,摆摆手,说道:“今日你也休息一日吧,从明日起,满朝沐休七日,除非是紧急的事儿,其他的都可以放放了。” 云卿眨眨眼,这么说,自己有七日假期了,她又看看彤贵妃和一边的李公公,见俩人都笑着冲自己使眼色。 云卿也不是个没眼色的,自然知道这是赏赐,虽然不能随意出宫,可是,能连着休息这么多日子,那是比赏赐什么都好。 当然,这是对云卿来说的,若是换了其他宫人,自然喜欢的就多了。 “奴婢谢皇上赏。”云卿连忙福了福,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你看,我就说了,平时看着是个稳重的,其实,还真是个孩子。”皇帝看向彤贵妃,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一句话,就让云卿红了脸。 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么沉不住气,主要是,她本以为要等到除夕当日才能沐休,没想到幸福来的太快了,她没有一点儿心里准备,因此,失了常态。 彤贵妃倒是不赞同,她为云卿说道:“皇上这话就不对了,臣妾倒觉得这样挺好的,之前还一直觉得这丫头太沉闷了,有些老气横秋的,不讨喜,今日这般,才该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嘛。如此,甚好。” 顿了顿,她又道:“就像娇儿,平日嘻嘻哈哈,总是怎么惹文绥生气都不知道,不过俩人打打闹闹,倒才像是过日子。” “你就是太宠着她们了。” 皇帝这句话有些含糊,云卿自动认为说的是周文绥夫妇两个。 云卿帮着整理的塌桌,皇帝和彤贵妃又下起了棋,时不时说着开心事儿,云卿抿着嘴,很识趣的告辞退了出去。 “姑娘?”依兰疑惑的问。 “没事儿,我们回海棠居再说。”云卿轻声说道。 姑娘可不像是没事儿,脸红扑扑的,倒像是做了什么丢人的事儿。 姑娘难得做一件丢人的事儿,自己却不在,真是可惜。 然后依兰给她披了披风,她和殿外的宫人们点头笑了笑,就离开了。 云卿坐在桌子边,她如今在宫里,为行事方便,她特意让依兰学着其他宫女的样子,在腰间缝了个小衣袋。 此时,云卿正从中取出一方白色手帕,还有一些彩线。 手帕上绣的是桐花。 “不为自己求享乐,但愿众生皆离苦。” 桐花,代表的是气节。 “姑娘,你还有心思绣花。”依兰撅撅嘴,说道。 云卿抬眼看了她一眼,含笑低下头去。 此时是要紧的时候,她自然知道。 连一向贤淑的贤妃娘娘都坐不住了。 不过也难怪,云卿想到入宫后第二天去玉衡宫看凌芯,彤贵妃宫里的宫女让递来的纸条。 她让自己找机会让皇帝去德妃娘娘那儿,自己照办了,然后就引来的贤妃的记恨,可想而知,德妃娘娘肯定提前得了彤贵妃的示意。 虽然如今皇帝年事已高,可是,能在这最后的几年得到皇帝的恩宠才是最实在的。 德妃娘娘如今频繁陪在皇帝身边,让只有女儿傍身的贤妃害怕了。 虽然,她的女儿会嫁入江府。 但是,贤妃急了,本来德妃是中立的,若是真靠向了彤贵妃,如今周文轩也成年了,也将会是一大助力,届时,周文昱得势,那太子...... 太子的处境就越发困难了。 作为太子一方的,她自然知道太子这些年做了哪些事儿,为了更加好的拉拢大臣,他不得不去敛财,不得不去同流合污,这样的结果也是很明显的。 太子得到了更多大臣的拥护,不管皇帝派去处理什么政务,他都能快速有效的解决,得到皇帝的赞赏,他的声望,更是一日胜似一日。 若不是这几年发生的几件事儿,连皇帝也不知道太子的为人。 虽然,这些事情并没有上报上来,可是,以皇帝的势力,怎么可能不知道,不然,这次也不会派周文昱出去。 云卿嘴角的笑意越发柔和。 太子这些年做了不少的事儿,如今,周文昱得了势,又被皇帝器重,如今太子,也只能行各种暗杀手段和擦脏水的行动了。 拆东墙补西墙。 她冷笑一声。 “自然要绣花,不然还干嘛?”云卿反问她。 依兰被她问的一堵,总不能说,如今璃亲王都生死不知了,您不担心么? 呸呸呸,璃亲王是生是死,和咱姑娘有什么关系。 死了才该,姑娘因为他,受了多少的罪。 依兰对周文昱可是怨念颇大。 她总觉得,姑娘这次入宫,也和他脱不开关系。 “姑娘,皇帝到底派他做什么去了?怎么这么遭恨?还有啊,咱这皇帝怎么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关心?还有功夫喝茶下棋的。”依兰哼哼着说道。 云卿连忙往外看了一眼,见门外打扫小宫女站的远,依兰的声音也不算大。 她瞪了一眼依兰。 依兰吐吐舌头,她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从云卿卖好似得呵呵笑笑。 有是端茶又是捏背的。 “姑娘,这不是在自己院里么?” 云卿没好气的说:“行了,捏着我也不好绣。” 依兰这才安静的走到了一边。 绣了一会儿,就在依兰觉得,云卿不会再开口的时候,耳边才听到云卿的声音:“皇上已经派了好几波人出去寻找了,这些日子,皇上睡眠一直不得安稳,江宏昌上奏的事情皇上也不会这么犹豫。” 依兰自然听不明白云卿说的是什么了,她可没有资格陪伴在御书房。 但是她也没再继续问。 云卿手中的针线忍不住停下,文昱,你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皇帝是想到了梁王吧,果然,皇帝也放不下。那年她虽然小,可是因为牵连了陶子默,所以,她记得是分外清晰,那整整半年才散去的血腥味儿。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送水果 云卿犹记得,就在皇帝去世的前半年,他发了一篇罪己诏。 清楚的表达出了对于当年文字大案的忏悔之意,同时,也表达了对他的皇兄梁王的思念之情。 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只因梁王带兵出征的时候,脸上被剑划伤,毁了容,因此与皇位失之交臂。 而当今皇帝虽然当了皇帝,可是,心里这根刺,怎么都放不下。 “姑娘?姑娘!”云卿大声唤了云卿好几声,云卿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她问。 “姑娘,马上该吃午膳了,您想吃什么,奴婢给您做准备去。”依兰探着脑袋问。 “简单整点就好,我也不饿。”云卿说道。 这可不行,姑娘这几日都没吃个好饭了,若不是自己日日盯着,也不知道姑娘要怎么折腾自己呢。 依兰这样想着,心中的主意便定了下来。 腾腾腾的跑了出去。 ************ 云卿站在海棠居的海棠花树下,这是寒冬,海棠树看起来可是枯无生命的样子,院子打扫的很干净,方正的板块儿上,没有一丝多余的杂尘。 “姑姑,你还在这里呢,清平宫的宴会马上开始了,各宫的娘娘都到了。佩姑姑让奴婢来催催,今日皇上特意准了几位姑姑都可以入殿,是天大的赏赐,姑娘可不能去晚了。”有小宫女来催她。 云卿暗呼口冷气,说道:“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你先忙去吧。” 打发了小宫女,云卿进屋子,将桌子上的物件放进腰间的衣袋里,又仔细的披上披风,拉好兜帽,才出了门。 依兰一早就被雨翠拉着去帮忙了,其实云卿真不知道今日尚义的工作有什么需要忙的,要忙也是雅晴那里才对。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自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因为是冬季,天色晚的早,还不到时辰,天都大暗了。 云卿提着一盏羊角宫灯,幽幽的灯光,她只能看到脚底下一小块儿的地方,远处的宫灯正被一盏盏点亮。 “姑姑。”走出崇庆宫,她就被一个小宫女拦住了。 来了?云卿暗暗警惕。 这是个面上的小宫女,云卿并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 “你是哪个宫里的?”云卿问道。 小宫女笑的喜庆,小脸冻得红扑扑的,和依兰一样,都是圆脸。 “姑姑真是小心。”她笑嘻嘻的,眼里带着打量,却不失尊敬:“您放心,奴婢是璃亲王府的,奴婢叫小鸽。” 说着,小鸽将后髻上的一支梅花雕木钗取下,只见钗柄底部用隶书雕着一小小的“七”字。 云卿自然知道“七”若是在皇家,就代表了七皇子,也就是周文昱了,可是,璃亲王府是否都以此为标志,她却是不知道的。 看她眼底闪过迷茫,小鸽有些头疼了。 主子也太粗心了,竟然不知道姑姑是不了解府里的暗记的。 那可就给自己出难题了。 虽然主子走的时候就派人吩咐了,让自己来照应这位姑娘,可是,这姑娘还真不是个简单的,明里暗里的暗害,都被她巧妙的避过了。 自己愣是没找着机会出现在她身边,但是,今晚以她得到的消息,知道她想躲过今晚的事儿有点儿难,所以,只能露面出来,不管她信不信,自己都必须跟在她身边。 不然万一出了事儿,自己又不在,主子可饶不了自己。 “姑姑,奴婢可能一时说不清,不过奴婢怕是要跟在姑娘身边了。”小鸽无奈道:“姑姑若是不喜,奴婢离您稍远些就好。” “走吧。”云卿抿嘴笑笑,拍拍小宫女的肩膀,倒是表现的颇为信任。 小鸽有些意外的看了两眼云卿,最后也只是抿嘴一笑,道:“姑娘,我来为您掌灯吧。” 云卿没有拒绝,将手中的羊角宫灯递给她。 云卿跟在小鸽的身后,两人慢慢悠悠的就往清平宫走去。 “姑姑,您可到了,彤贵妃娘娘刚还问起了您呢。”一个小宫女端着盘果子正巧在殿外遇到她。 云卿点点头,就要从侧门进殿,小宫女又喊住她道:“姑姑,这是给彤贵妃娘娘的,您帮奴婢端进去吧,奴婢这里耽搁好一会儿了,奴婢还要端其他的,晚了雅晴姑姑该怪罪奴婢了。” 小宫女说的可怜,云卿也不疑有他,点点头,就要将盘子接到手里。 “奴婢来。”小鸽连忙插身进来,将要递过来的盘子抱进了怀里,冲小宫女呵呵一笑:“姐姐您忙去,妹妹肯定帮您将盘子送到,不会坏了姐姐的事儿的。” 小宫女面色微变,牵强的笑笑,说道:“那,那有劳妹妹了。” 她看云卿似乎在看着自己,连忙又道:“只是,似乎没见过妹妹。” 虽然她这句话很能解释刚刚微微的失态,但是,云卿依旧是上了心。 “妹妹之前是在别的宫伺候的,路上见到姑姑在找清平宫的路,便自告奋勇的,引姑姑过来了。”小鸽一副小家子气的样子,很轻易的让这个小宫女相信,她就是一个想抓机会得脸于贵人的人。 虽然心里对她不屑,可是,自己竟然被这样的人坏了事儿,小宫女多多少少有些不甘心。 “姐姐快别愣着了,你刚不是说雅晴姑姑会怪罪么,您快去忙您的吧。”小鸽催促道。 她可不想和她在这冷风里一直废话。 小宫女只能想,这人怎么说也是和谢侍诏一块儿来的,出了事儿,谢侍诏肯定会受牵连,自己也算完成任务。 因此,她也不再坚持,点点头,和云卿见了礼,就离开了。 “姑姑,您等等,奴婢去取一盘新的水果去!”说着小鸽就将整盘的水果连盘带果子的全倒在了殿院里的一个假山后。 云卿欲言又止,最后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太显眼了,所以稍微走了两步,走到一边背光的地方。 只是片刻功夫,小鸽就端着一盘子水果过来了。 也不知道她从哪整的,这功夫,估计还不够她去御膳房。 “姑姑,这个适合你端,我们吓一吓那恶人,”小鸽坏笑一声,然后想了想,对云卿又道:“姑娘,你替奴婢随意挑一个果子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自食其果 “姑娘,你替奴婢随意挑一个果子来。”小鸽笑嘻嘻的说。 她的神情看不出任何不对,似乎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云卿深深看了她一眼,从果盘中间拿起一个黑紫色的提子,递给小鸽。 小鸽不在意的放进嘴里,吃下。 让后她将果盘送到云卿手里,坏笑道:“姑姑,这个由您送到贤妃娘娘与茹月公主的桌子上最合适了。” 看她古灵精怪的冲自己眨眼,云卿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她很配合的接过小鸽手中的水果盘,回给小鸽一个狡黠的笑脸,端着盘子就从侧门进去了。 清平宫的夜宴刚刚开始,除夕夜宴是家宴,所以到除了宫里五品以上的几位娘娘,就是几位王爷亲眷。 云卿进来的时候茹月正和凌芯一左一右围着皇帝说着话。 “淮郡王的腿是大好了呢!”贤妃脸色扯着一个还算得体的笑容,正和周文绥说着话:“以后出门可要更加注意了。” 周文绥眼眸又深了几分,贤妃竟然在说出这种话,看来,江家的人已经知道自己查出是他们做的手脚了,哼,竟然直接想要撕破脸的节奏。 看来,江府是要庇护江浩到底了。 “谢谢贤妃娘娘关心,不过,娘娘还是多关心自己吧,茹月明年就要嫁人了。”他突然说道。 贤妃脸色现出一抹欣慰。 这一转眼,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只有云卿看到了周文绥眼里的一抹冷光,云卿也是暗自冷笑,嫁人?江琦,呵! 云卿冲站在一边的佩菱笑着点点头,端着水果盘径直去了贤妃的桌子边。 “等等,这个应该先放到彤娘娘那里。”茹月突兀的提醒。 本来,云卿虽然先给贤妃送去,但只要彤贵妃不特意说,以云卿这些日子在皇帝面前的得力,是不会有人去揪她的错的。 可是,谁都没想到正在陪皇帝说笑的茹月公主竟然会注意到这样的小事儿。 大家的目光落在云卿的身上,她不急不缓的看向茹月。 “回公主的话,彤贵妃娘娘宫里的姑姑说这两日凌芯公主有些胃寒,贵妃娘娘的风寒还没大好,她们那桌就不用摆果盘了。”云卿福了福,对茹月公主笑眯眯的道。 茹月脸色一白,看向彤贵妃,见她也没有动气,更是没有任何表态,茹月似乎有些急了:“那,那我也胃寒,你还是将果盘送于他人吧。” 她此话一出,连皇帝都皱了眉头。 茹月公主今日表现,有点儿奇怪啊。 宴会上的王爷福晋,还有各宫主子们已经有人在下边小声议论了。 “茹月,你如今在你父皇这里,你不吃,你母妃还要吃呢。”彤贵妃轻启朱唇,说道。 “茹月,额娘看着水果还好,正觉口渴呢,你父皇在,怎么这么不懂事儿?”贤妃倒是沉得住气,低声呵斥了茹月两句。 之后,她又回头,笑着看向云卿,见她一直低眉顺眼,分外柔顺的样子,就觉得胸口有团火焰蹭蹭的往上长:“只是没想到谢侍诏竟然也端起了水果,倒是有劳了。” 她这句话是试探,也许,没有那么巧呢。 即使那么巧,她怎么就认定这水果有问题,而且还是自己让人动的手?而且还这么明目张胆的亲自送过来。 这样分析了一番,彤贵妃也定下了神儿,对,也许,她只是凑巧,遇到的是要端果盘送到自己桌子上的小宫女,然后她搭的手。 这样想的贤妃,完全忽略了刚刚上一个问题,就是,凌芯公主胃寒,这个果盘确实是该给彤贵妃的。 云卿看贤妃悄悄咽了口唾沫,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娘娘明鉴,这是奴婢在宫门口遇到的小宫女交给奴婢的,她突然肚子疼,怕在殿前失了仪态,所以,才匆匆让奴婢送了进来。” 说着,云卿甚至上前为贤妃选了一个梨子,梨子生津止渴,是最适合冬季长年在烧炭的屋子里呆的人服用了。 云卿这话一落,连贤妃也不淡定了,这真是自己安排的果盘,那,这里面岂不是藏了剧毒?虽然她尽量保持着神色不变,可是桌子下的手已经紧紧握成拳头了。 云卿的眼神依旧平静无邪,这样无伤大雅的恶趣味,竟然也能让自己心情如此愉悦,为什么以前没发现呢? 贤妃看着面前盘子里的梨子,脸色一阵青白变幻。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响起。 “哈哈,对呀,本王也看出来了,茹月,你看贤妃娘娘眼睛都快冒火了,贤妃娘娘,梨子吃了最解渴?”周文绥有些夸张的声音开口。 他自然看出这其间有什么猫腻,但是他也相信云卿不会那么蠢,众目睽睽之下,会亲自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既然如此,他自然愿意顺手推舟,更何况,哼,谁让她们母女已经上了江家的这艘船呢! 周文绥似乎想到了什么,一直笑眯眯的桃花眼也染上了几分阴郁:“看贤妃娘娘的样子,似乎,不喜欢梨子啊,还是,谢侍诏在这梨子上做了手脚,让贤妃娘娘害怕了?” “王爷说笑了,奴婢岂有这个胆子?”云卿连忙摇头。 哼,你自然没这个胆子,可是,不代表这盘水果没问题啊!贤妃恨恨的想,这本是她借冷宫韦氏之手,让宫女设计,让谢云卿亲手端给彤贵妃那个贱妇的。 彤贵妃一向信任谢云卿,肯定不会怀疑她端上来的果子会有问题,定会放心食用。 这样,既能除掉彤贵妃,又能将谢云卿一同除去,一举两得的事儿,怎么就变成了如今的局面? 这死丫头竟然端给了自己! 贤妃的心里都快呕坏了。 “贤妃?”一直看热闹的皇帝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她看了眼迷茫的云卿和其他人,又看了一眼脸色不定的贤妃,终于开口道:“既如此,贤妃就先吃了梨子润喉吧!” 此话一落,贤妃面如死灰,皇帝都开口了,她又刚说了自己嗓子不舒服,再加上已经放在面前的梨子。 她看了一眼盯着自己的皇帝,颤抖着手拿起碟子上的梨子,慢慢送到嘴边。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不要!”茹月突然哭着跪在皇帝脚边:“父皇,这个梨子有毒,谢云卿不安好心,她想要毒死母妃啊!” “茹月,你乱说什么!”贤妃立即大声喝止,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果然,茹月公主虽然有小心思,可是到底是嫩啊,这么沉不住气,云卿暗暗冷笑。 “皇上,奴婢冤枉,这梨子怎么可能有毒呢?而且,公主一直在殿内,又伴在皇上身边,离贤妃娘娘这里十步之远,您怎么就这么肯定这水果有毒呢?这水果是一个小宫女交给奴婢的,怎么公主比奴婢还清楚这水果的情况?”云卿冷着小脸,一副受迫害样儿,满脸警戒的看着跪在皇帝身边的茹月公主。 “我,我,我是听宫女来报,才知道的。”茹月吞吞吐吐好一会儿,才想出这么个蹩脚理由。 “呵,请皇上明鉴。”云卿冲皇帝跪下,轻轻俯身在地。 有没有宫女来报,皇帝最清楚了,因为茹月一直跟在皇帝身边。 果然,云卿这饱含委屈的声音一落,再加上她规规矩矩的跪在殿中,看似卑微,实则倔强,让人忍不住怜惜。 “皇上,茹月还小,不懂事儿,还请皇上不要怪罪,这好好的梨子,怎么会有毒呢?臣妾这就吃,这就吃。”贤妃楚楚可怜的开口。 她闭上眼睛,在所有人来不及阻止的时候,她已经清脆的咬了一口,然后一脸痛苦的将这口梨子吃了。 之后,她就瘫软到了椅子上。 云卿也抬头,有些幽怨的看了过去,见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冷笑,这是被吓的吧,哼。 云卿能看出来,皇帝比她精明百倍,还有彤贵妃等,这清平宫,如今呆的可都是在皇宫王府练出来的,有哪个是真的蠢得? “来人,贤妃身子不舒服,送她回宫好好休息。”皇帝沉声吩咐。然后,他又看向身边的茹月:“除夕过年,你母亲一个难免冷清,你去陪陪她吧。” 李海英立即招呼来两个小太监,连拖带架的就将身居主位的贤妃给拖了出去。 茹月小脸一白,还想再说几句话,却被贤妃眼睛一瞪,吞了回去,她也渐渐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了。 贤妃只是沉默着,陪伴皇帝多年,自然知道皇帝的性子,此时此刻,她越是闹,越会招皇帝的厌弃,所以,她选择了沉默,也许,皇帝还有几分怜惜,自己,总还有机会。 茹月默默起身,跟着离开了清平宫。 贤妃走了,皇帝冲云卿摆摆手,让她起来。 云卿静静的又叩了一叩,方才起身,走到佩菱身边站着。 “好了,刚提起茹月的婚事,”皇帝开口,场中立即静了下来,皇帝看了一眼手边的茹月,眼神慈祥的开口:“今日是家宴,又是除夕,茹月这婚事儿,就这么定下也是件极好的时机。” “皇上说的是,茹月今年都过十六了,皇上您再疼爱公主,也不能留了。”彤贵妃笑呵呵的说。 皇帝点点头,问道:“秀女的安排就照你之前的方案定吧,明日年会,当众宣旨。” 彤贵妃雍容华贵的笑着,点点头。 “皇上,该上歌舞了。”她道。 “皇上,皇上,大喜啊!” 有小太监在李海英耳边耳语几句,李海英眼睛一亮,不顾皇帝正在说话,竟然惊呼出声,看来确实是大喜。 不然,他怎敢打断皇帝的话。 “李公公难得如此失态,是何喜事,快说快说。”周文绥也不禁好奇。 “三弟还是这么个急性子。”太子在一边笑呵呵的开口。 “皇上,璃亲王回来了!已经过了太和门,快到清平宫了!”李海英真真是喜上眉梢。 大殿内气氛一窒,周文绥就拍案而起:“真的,父皇,儿臣去迎迎。” 话音刚落,不等皇帝同意,他就推开椅子往殿外走去。 “王爷,您慢点儿,白鸽,给你主子的大氅拿上。”王妃李兰馨看他走的急,连忙喊道。 这脚伤虽然说好的可以下地了,但是到底没有彻底痊愈,加上外边天寒,她不放心。 皇帝自然选择了无视这个儿子的失礼,对于周文绥,他确实已经放弃将他往温和懂礼型上扯了。 彤贵妃呼了口气,回头,看到云卿,忍不住伸出手去,云卿犹豫了下,将手放进她的手中,走到了彤贵妃的身边。 “好了,这下,这个年,算是真的吉祥了。”彤贵妃连连拍云卿的手:“可怜的孩子。” 也不知是可怜哪个。 “哈哈!不愧是朕的皇儿。”皇帝的大笑声传来,听声音,竟比之前爽朗了许多。 他不禁转头看向彤贵妃,见她正拉着云卿的手在那高兴,他的神情越发柔和了。 也罢,孩子们都大了,还是都留在身边陪陪自己吧。 感觉到皇帝的目光,彤贵妃转头,对他露出一个感动的笑容,这份感动很纯粹,就像她此时的笑容一样,很纯净,是对上苍的感激。 皇帝安慰的冲她点点头。 有欢喜自有愤恨,甚至是惊恐。 谁都没有注意到,太子悄悄将左手放到了桌子下边,他身后的侍从也悄悄递来了一块软帕,原来,他初听消息,竟然忍不住将手中的青瓷杯捏碎了。 侍从将他手中的杯子碎片接了过去,太子将手用软帕悄悄包好。 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他的脸上一直挂着和刚刚一模一样的温和笑容,就像一个友善的担心自己弟弟的兄长一样,目光紧紧盯着大殿门口。 “儿臣回来迟了,让父王和彤娘娘担忧,儿臣该罚。”周文昱跪在大殿上。 虽然已经梳洗了一番,可是他脸上的风尘与疲惫之色,依然一眼就被看了出来。 “好,好好!”皇帝连说三个好,又道:“回来就好。” “儿臣此次,幸不辱命。”周文昱沉声说道。 “今日是除夕家宴,文昱你也别急,等明日再说朝政的事儿。”彤贵妃连忙接口打岔。 虽然周文昱查到的东西很重要,可是,现在明显不是好时机,贤妃了解皇帝,彤贵妃更是了解。 “入座,先入座。”皇帝说道:“将贤妃的桌子撤了,换一桌新的餐食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话离别 第一百九十八章话离别 家宴还没开始,贤妃母女就退场了,这不得不让众多侍候的宫人们小心应对,太子似乎也是兴趣缺缺的。 还好璃亲王的归来,加上淮郡王妃有孕的身份被公布出来,这场家宴还算其乐融融。 李兰馨受到了皇帝的大加赞赏,还赏了许多药品,当然都是对安胎有很好的帮助的。 李兰馨整个晚上都面露幸福的微笑。 宴会没有持续太久,只是皇家人一起吃了个年夜饭,看了两场歌舞,这几年天灾人祸的,皇帝说了要节俭过年,所以,一切从简。 歌舞罢,皇帝随着彤贵妃去了玉衡宫。 明日还有年会在宫中举行,虽然一切从简,但是,新的一年,该庆祝的还是需要庆祝的,可能在装饰与宴席上从简,但是该有的活动都是不会少的。 “文昱,这趟辛苦了,不知道父皇交代的差事是否办的妥当?”等皇帝等人走后,太子起身,叫住周文昱,看似随意的问道。 “皇兄,”周文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沉声道:“臣弟能够顺利完成父皇交代的任务,也要多亏了皇兄的帮助。” 周文昱的声音有些冷,加上突然吹来的一阵冷风,让太子的脸色也青了青,只是夜色太浓,谁也没有注意道。 “孤竟不知道,孤还能帮了远在千里外的你。”太子说道,他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夜寒深重,皇弟回府的路上可要小心。” 刚刚出门的云卿正好听到太子的这句话,她的脸色瞬间就白了,她清晰的看到太子垂在身侧的手轻轻转动了拇指上的玉扳指。 云卿知道,太子每次动了杀心,都会无意识的去用手指转动那枚玉扳指。 这是已逝太子妃卓昀送他的第一件礼物,并不贵重,可是,直到云卿去世,她都没有见这个玉扳指离过他的身。 他这句话也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太子殿下,您似乎有东西落下了。”云卿走到他们中间,将一方粉色的帕子递了过去。 太子眉头微皱,这明显不是他的帕子,但是他也没有直接说不是,他疑惑的望向云卿,这个女子,曾经晋国公府也和自己沟通过,想要把她嫁给自己的,但是因为莎莎安的突然出现,他不得不放弃了她。 但是,他并不觉得遗憾,罗家的军方力量,与西胡的骑兵相比,他更看重西胡。只要有西胡的牵制,罗家在军方的力量,也会被彻底的牵制,所以,他并没有什么损失。 更何况,他即使娶了她,罗家到底是否会支持她,这是很难说的,再怎么说,谢云卿,也只是个外孙女。 只是,这个女子,今日的表现,让他有点儿迷惑了,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可是,就让贤妃吃了那么大的亏,就连他,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她,到底做了什么。 还有上次在宣政殿,她三两句话就能解了父皇的围,就能让自己的妹妹免于责难,就能让自己得了这么个四品女官的职位。 更让他好奇的是,这短短的一个月,她就能让父皇如此信任。 那么,他就不能将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女孩来看。 突然,太子在这方粉色的帕子上看到一丝血迹,他的眉头立即锁了起来,快速的从云卿手中将帕子抽走。 “谢谢。”说完,太子就带着随从离开了清平宫。 另人意外的是,四皇子竟然快速的跟了过去。 云卿眨眨眼,她竟然不知道,四皇子什么时候和太子有了密切的联系。 而太子,为什么会拉拢四皇子呢?四皇子的母妃,只是一个低微的常在,一个从最低等的宫女升上来的,即使生了皇子,也摆脱不了的低微。 “你总是这样!”身边,周文昱无奈的声音响起。 云卿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然后她就感觉一个温暖的大氅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云卿摇头:“我自己带了,你还要回府。” 所以,这个大氅,应该你披着。 但是云卿放在大氅上的手面,被周文昱的手压住,不由她将大氅脱下。 “我送你回崇庆宫。”他说。 云卿嫣然一笑。 她也想和他单独呆呆。 “老七,我们先走了,你三嫂身子如今娇贵,我们先回去了,改日找你好好喝两杯。”周文绥扶着李兰馨出来,在殿门口和周文昱等人告别。 等他们走后,云卿二人也离开了清平宫。 冬日的夜里是很冷的,又要路过未央湖,那风更是冷飕飕的。 但是云卿二人却走的很慢,很有默契。 两个人也没有说话,安静的空气反而让人觉得舒服。 “你......” “你......” 二人似乎真的很有默契,他们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刚刚给太子的什么?”周文昱问道。 云卿漫不经心的开口:“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听到你安全回来,太子有些不镇定了,将自己的手弄伤了,然后流了些血,被我用帕子收集起来了。” “他不应该这般紧张啊。”周文昱有些不解。 “那只是还不想将你们之间的争斗,摆在明面上来呢。”她说。 云卿的嘴角掀起一抹冷笑,搬不搬到明面上,还能由他做主? “他是忌惮你吧?”周文昱笑着说。 云卿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她。 她的脸被冻得红扑扑的。 “我竟不知,我已经这么厉害了。”她突然又笑弯了眼睛。 周文昱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发,这么亲密的动作,让云卿忍不住停下脚步,呆愣下来。 他俩虽然也有过亲密的接触,他几次救自己,都有抱过她。 可是,就这样,很自然的,很随意的,轻轻的触碰,是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的。 云卿心中的一根弦似乎被拨动了一下。 她的脸有红了几分。 他的动作,就好像做过千百次般,那么顺手。 云卿有些尴尬的侧过脸,微微避开了一些他的手掌,却又有些小心翼翼,好像不想让他发现。 周文昱看着她如此娇羞的样子,眼里的笑意更深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恼怒 云卿有些尴尬的侧过脸,微微避开了一些他的手掌,却又有些小心翼翼,好像不想让他发现。 周文昱看着她如此娇羞的样子,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这次几经生死才回到京城,才出现在她身边,其实他很想告诉她,每次他遇到危险差点儿放弃的时候,都是她那柔弱又倔强的样子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才咬紧牙关坚持过来的。 如果没有她,如果不是知道她还在等他,他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虽然喜欢看她害羞的样子,但是,周文昱也不愿意她太过尴尬,他还想和她好好说说话,所以,他轻轻的将手收回。 “之前宴会上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还有,贤妃娘娘竟然不在?”周文昱已经好奇很久了,只是聪明如他,自然不会在宴会上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说起这个,云卿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周文昱还从没见过她如此可爱的样子,不对,三年前,他有幸见过一次。 只是,三年后,她突然就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那样惊艳,那样美丽,那样聪慧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以为再也见不到她如此简单可爱的笑容了。 云卿欢笑中,她看到远远跟在后边,和王成走在一起的小鸽,她冲她摆摆手。 小鸽可爱的小脸做出吃惊的样子,她用手指指向自己,看云卿点头,她更是惊奇。 这样美好的时刻,这位主竟然让自己一个小宫女去打扰,真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个主子了。 太不懂浪漫了吧! 不过,小鸽还是蹦蹦跳跳的快步跑了过去。 “姑姑,你找我。”她问。 云卿拉住她的小手,对周文昱说:“你不知道,这丫头就是个鬼精灵,她将那份有毒的果盘换了,然后提议我将果盘送给贤妃她们的。” 周文昱看看小鸽,赞赏道:“做的好。” “谢主子,这是奴婢应该做到的。”虽然周文昱惜字如金,但是小鸽明显很开心。 她冲云卿挤眉弄眼的笑着。 然后,又识趣的离开了。 “以后让她跟在你的身边。”周文昱说道。 云卿没有拒绝,在宫里,只有一个依兰,确实有许多事儿顾及不到,想到依兰,云卿不禁有些担忧。 “怎么了?”周文昱看她蹙眉,忍不住问道。 “没......”云卿正想说没事儿,但是她突然又认真的看着周文昱,说:“呃,事实上,还真有事儿,今日依兰被雨翠支走之后,我一直没见她出现过。” “你担心她!”周文昱肯定的说。 “自然,”云卿说,然后似乎是怕周文昱不能理解,她又补充道:“她从小就跟在我身边,是我身边最重要的人之一。” 周文昱了然的微微点头,回头看了一眼王成,等王成走来,他低声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王成就离开了。 “他走开可以么?”云卿担心的问。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这最重要的人,都有谁?” 他嘴角挂着坏笑,直直的盯着云卿。 今日三十除夕夜,没有月光,未央湖面一片漆黑,只有岸边有一排红灯笼的倒影映照在湖里,波光粼粼,看起来也不失美感。 云卿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腾腾腾的走快了两步,将周文昱甩在后边。 周文昱忍不住去拉她。 云卿只是轻轻一挣,就听到周文昱一声痛呼。 “怎么了?”云卿的胳膊连忙顿在空中,担忧的问出声。 她真是笨死了,竟然没有问他路上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他一定是遇到危险了。 不然不可能失踪那么多天。 他如此小心的隐藏行迹,一定是一路都在本人追杀。 看她如此担忧,周文昱有些懊悔,怎么就没忍住呢,这点儿痛,还呼出声了。 “没事儿,只是一处剑伤,擦破了皮,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出城回来的于太医,有他包扎,你放心好了,连疤都不会留下的。”他为安她的心,说了许多。 云卿白了他一眼,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她知道他不愿意告诉她。 但是,云卿免不了有些气闷,她将肩上的大氅脱了下来,坚持要他披上。 看到小鸽从后边将云卿的披风拿过来给她披上了,可能是伤势被云卿发现,周文昱也便不和她纠缠披风的问题,安静的任由她温柔的给自己披上还带有她身上的气息的大氅。 确实温暖。 他又忍不住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 “别动。”他说。 云卿就停止了挣扎。 “皇上说,以后不让你再出去了,让你在京里可以多帮帮他,皇上很器重你呢。”她轻声说道。 周文昱点点头,日子会一天比一天好的,他相信。 夜色更深了,走的再慢,路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离崇庆宫不远处的一个宫巷子里,周文昱停下了脚步,他将她的肩膀扳正面对他。 他细细的又打亮了她一番,轻声问道:“玉佩为什么没带在身上?” 那是他送她的第一件东西,也是对他来说意义非凡的一个物件。 “我答应了雅仑公主,要将玉佩还给你的。”云卿不满的撇撇嘴,他还好意思问。 还不都是他惹得风流债。 周文昱这个罪名可够冤枉的,只是云卿这句话没说出口,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被人安了这么大的一个罪名。 “不用在意其他人。”他沉声对她说道:“还有,我的事情,以后,你不用管,也不用你为我做任何事儿,说一句话。” 云卿脸色一白,忍不住后退一步,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在嫌弃自己多管闲事? 她是在多管闲事儿? 云卿有些恼怒,她为他做了这么多,他不只不感激,竟然还这样说她。 还有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云卿突然觉得自己很搞笑。 她的肩膀又被他抓住,云卿看他还想说什么。 云卿此时一句话都不想听他再说了。 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啪!”她一下将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打开。 “放开,璃亲王还请放尊重。”她的声音冷冷的。 比那天雪夜,他们在雅轩楼,她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时,还冷。 (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小鸽的本事 “啪!”她一下将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打开。 “放开,璃亲王还请放尊重。”她的声音冷冷的。 周文昱的眉头皱起,但是,放在她肩膀上的另一只手并没有松开,反而还紧了两分。 他认真的看着她,想从她的眼中看出点儿什么,可是,只有一片冰寒。 他抿了抿唇,她竟然这样误会自己! 周文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用了“误会”这个词,可是这种感觉,很不好! 但是,她的眼神,她那冰冷的眼神,让他完全失去了解释的欲望。 自己为什么要解释?周文昱的眼神也开始慢慢冰冷,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他说的话很明白,她脑子有问题么?怎么就能那样去理解? 云卿则趁着他有些失神的时候,突然甩开他的胳膊,跑开了,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就气冲冲的跑进了崇庆宫。 周文昱的脸立即就黑了。 虽然,他没想再解释,可是,她也不能这样,真的连给他说话的机会都不,就跑开了! “主子,谢姑娘似乎很生气。”王成好奇的走过来,轻声问道:“肯定有什么误会吧?主子今日刚包扎好就执意入宫,就是为了让谢姑娘能早一刻安心就早一刻的。” 他的脸上还挂着焦急。 他是随了主子一起去湘西的,这一路上,两人危险重重,几次面临绝境,好不容易挺回来了,两人都整了一身的上。 本来应该老实躺在床上休息的,但是,他一句话都不说,坚持入宫。 他可不相信,主子入宫只是为了吃一顿家宴! 可是如今这情形,明显的不欢而散。 这主子还一脸臭臭的站在这里,也不知道追上去解释。 可急死他了! 周文昱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又抿了下微薄的唇,转身就走,这一次,似乎还用上了脚劲儿,走的飞快。 王成缩了缩脖子,赶紧跟了过去,管他呢,反正,主子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谢姑娘今晚能睡个好觉了,只是,主子能不能睡个好觉,他就深深怀疑了! 剩下的小鸽,满脸莫名其妙。 但是小鸽是个乐观的,她也不再多想,转身就进了崇庆宫。 云卿此时脸上哪还带有什么愤怒与羞恼,此时的她,满脸挂着狡黠的笑容。 “姑姑看起来很开心嘛,您这样一整,估计王爷今夜都别想睡个好觉了。” 小鸽笑嘻嘻的很快就追上了云卿,她只看了一眼云卿的表情,脑子一转,就知道了其中的猫腻。 她一边说,一边张望着,观察周围的环境,她其实才被安排进宫,对于皇宫的结构,也只是在地图上见过,此时亲眼见到,便牢牢记在了心里。 她是个细心的姑娘,从小就学会了,将看到的一切,都记下来。 云卿冲她眯眼笑了:“谁让他受了伤还想瞒我,这些日子,我为他担惊受怕的,他为此付出一夜的睡眠,也是应该的。” 小鸽咧嘴笑,这个姑娘,她越来越喜欢了。 她们一同回到海棠居的时候,看到躺着软榻上的依兰,她似乎睡着了,一动不动的躺着,云卿快步走过去,低下头细细观察,见依兰呼吸微弱,心中担心极了,连忙起身就想跑出去,虽然觉得不可能,可是她还是想去看看,于太医今晚是否会值夜。 “姑姑!”小鸽一把拉住她:“您先别急。” 云卿摇头,慌忙道:“你不知道,依兰不能有事的。” 看云卿这般紧张,小鸽眼里闪过一丝好奇,她没想到她们主仆关系竟然这么好。 但此时不是思量这些的时候,小鸽拍拍小胸脯,骄傲的说道:“姑姑别担心,有我呢!” 说着,拉着云卿的手就进了屋子,并反手将房门关上。 小鸽伸手翻了翻依兰的眼皮,有用手请按她的下巴,让她的嘴巴微微张开,小鸽凑过去鼻翼微动,似乎闻了闻,然后拍拍手起身。 “姑姑,你不用担心,她只是中了迷药,晕倒了。迷药分量不算重,睡一觉就好了。”小鸽自信的说。 云卿点点头,相信了她。 既然小鸽跟着云卿了,此时依兰昏迷着,服侍云卿睡觉的任务自然就是小鸽的了。 只是...... 一刻钟后,云卿从镜子里看了一眼依然低着头纠结怎么帮自己散发的小鸽,好笑的摇摇头,抬手,自己动手,将头上的发钗一个个取了下来。 “你懂药理,人也机灵聪慧,却不懂一点儿伺候人的事儿,璃亲王派你过来帮我,倒是有趣。”她说。 小鸽脸上尴尬的笑笑。 “是姑姑的发髻盘的有点儿复杂了,你看,我的我就能很容易解开啊。”说着,小鸽三两下的就把自己的头发散开了。 云卿瞥了她一眼,这丫头,发髻梳的是最简单的单丫髻,几乎都不需要什么手法,自然解起来也容易。 “你之前在哪个宫里?”云卿问。 “奴婢刚入宫不到一个月。”小鸽走到软榻旁,将依兰往里面挪了挪,她在边上坐下。 反正自己也帮不上忙,就寝的事儿,就交给姑姑自己解决了。 小鸽心中念叨着。 “刚入宫?可是看你对宫中似乎很熟悉啊?除了不会伺候人。”云卿觉得奇怪。 因为她之前不管是引着云卿去清平宫,还是去换果盘,都是很轻车熟路的。 “这是奴婢的本事!”小鸽得意洋洋的坐在软榻上,晃着脚。 云卿笑了笑,知道她还不愿意和自己多说,也不勉强,穿着里衣就躺到了床榻上。 睡吧。 她说。 今夜有许多人睡了个好觉,当然,也有不少人彻夜难眠。 今夜虽然没有太阳,可是星空很美,明日应该是个好天气。 第二日,就是景仁十七年了,新的一年的第一天,阳光透过亮白的薄纸照进室内,显得屋内也明亮了许多,云卿一大早是被一声惊呼声吵醒的,她侧脸看去,正见到依兰做起身,瞪大了眼睛盯着身边软榻上躺的小鸽。 “快醒醒,你这人怎么脸皮这么厚呢?不要装死了,快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新年年会 “快醒醒,你这人怎么脸皮这么厚呢?不要装死了,快起来!”依兰上手了,不止扯着嗓子喊,几乎是手脚并用着,对着小鸽一阵拳打脚踢的,但是云卿看得出来,依兰都没用上力气。 “哎呦,我说你小声点儿,你就不怕将姑姑吵醒啊!”小鸽懒洋洋的伸伸胳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慢慢坐起了身子。 依兰回头,果然瞧见云卿正侧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眯眯笑。 她也顾不得这个躺在自己身边的陌生女子了,连忙披了件衣服就跃过这个女人下了软榻。 下软榻的时候脚下还软了软,差点儿跌倒。 “姑娘,什么时辰了,哎呦,我这是怎么了,头怎么有点儿疼,”依兰晃晃悠悠的走到里屋,坐在云卿的床边,扁扁嘴,总觉得露了什么。 云卿看了一眼窗外,见天色已经大亮,便也起了身。 “今日,雅轩球社与汉宣球社会在年会上比赛,你想不想去看看?”云卿莞尔一笑。 “自然是要去看的,姑娘难道还不想?”依兰理所当然的说。 云卿抿嘴笑了。 她们三人来到广场的时候,广场上已经围满了人,因为今日是年会,满朝文武,还有所有有品阶的夫人都带着自己家的儿子女儿入宫了,根据自己的品阶依次围广场而坐。 云卿她们的到来也只是引起了维持秩序的一些侍卫和宫人的注意。 “姑娘,你看,是那个西胡公主!”依兰突然惊呼出声。 云卿顺着她手指的放下望进广场。 原来,是一群手拿红梅的白色胡裙的女子翩翩起舞,跳的正是西胡的传统舞蹈,粗放中带着柔美,苍凉中带着豪气。 而领舞的正是莎莎安。 今日的莎莎安极美,还是穿着她最喜欢的红色衣裙,西胡传统的头帽绒球流苏随着她的秀发,在她的舞动中滑出优美的弧线。 在新年的第一天,这个西胡公主,惊艳了大夏。 “我们去找凌芯。”云卿拉拉依兰。 她带着她们从人群后边穿行。 凌芯是公主,母妃又是彤贵妃,她的位子自然是在极好的位置。 所以,她们到的时候,也被皇家的许多人看到了。 云卿她们微微福礼,有守了礼仪,又没有打扰到诸人的兴致。 “凌芯!”云卿拍拍她的肩膀。 “云卿你来了,你看,没想到这莎莎安公主倒真是个有本事儿的,这腰肢,在大夏的姑娘的舞蹈中也是上乘。”凌芯托着下巴,颇为赞赏的说。 “西胡虽然蛮荒,但是莎莎安怎么说也是公主,西胡王自然也会悉心教导,更何况,西胡,本就是能歌善舞的民族。”云卿并不觉得奇怪。 她看了一圈,皇帝看得兴趣昂扬,对面的太子面色平静,望向场中的目光也颇为柔和,他已经完全看不出对已逝太子妃的悲伤了,其实,前几次见面就已经看不出来了。 只是今日,也许是今日的阳光太过柔和,冲散了他多日来一直隐隐带着的忧伤。 而他身边的周文昱,就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而且他眉头深皱,视线一直落在面前的酒盅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太子偶尔会侧头和他说上两句,他也是应付式的点点头,偶尔嘴角牵扯两下,露出一抹笑容。 似乎感受到有人在看他,他突然抬起了头,目光直接和云卿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他脸上的阴郁似乎一下子就散了,因为有点儿逆光,她并不能完全看清他的表情,只是,她莫名其妙的就感觉到了。 云卿立即错过脸,不去看他,她可没忘了,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是在生气中。 “父皇,马上就该蹴鞠比赛了,父皇放心,儿臣包准让您大开眼界。”坐在周文昱下首的周文绥起身抱拳道。 “朕这次可是被你吊足了胃口了,从始至终,你都将朕瞒的严严实实的,直到今日早上,才将比赛规则告诉了朕,若是不能让朕满意,看朕不治你的罪!”皇帝说着恐吓的话,脸上却带着满意的笑容。 云卿这才注意到,莎莎安的舞蹈已经开始了谢幕。 “自然不会让父皇失望的。”周文绥自信的一笑,看莎莎安等人已经退场,便拍拍手,让自己的人快速的准备起来。 蹴鞠比赛的消息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被宣扬出去,今日这么多人来现场,有一大半的人也是对这个期待已久的。 趁着杂役们上场支球架的功夫,会场上的众人也算是中场休息,虽不敢高声喧哗,可是还是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皇帝这边也在开心的闲聊着,似乎心情都很好。 “太子这个年会办的不错,选择在广场上来办,又能节省打量的人力物力,又能够保证足够的热闹,不错不错。”皇帝看到一直认真观看表演,没有说话的太子,赞赏的点头。 今日贤妃母女依然没有到场,但是所有人似乎都不觉得奇怪。 “父皇心系天下黎民之苦,儿臣身为太子,自然也要做个表率。”太子微笑着说。 “都是朕的好皇子。”皇帝不动神色的说。 “太子你总是这样一本正经的,今日是年会,年会,开心就好嘛!来来,父皇,儿臣再敬您一杯,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周文绥咧着嘴站起身来,手中还端着酒杯。 “三哥这祝词可真是,奇特啊!”周文轩忍不住笑出声来。 实在是,这可是祝寿的祝词。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三哥,一年到头的节日,都是这两个词儿!”太子接口。 “文绥,你父皇不能多喝,你也少喝点儿。”彤贵妃瞪了一眼周文绥。 这么大了,都是快做父王的人了,还是这么不懂事儿。 皇帝笑呵呵的看着自己这一家子,但是云卿却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伤感。 今日发生了什么?云卿皱眉想了想,还是没有思路。 “啪啪啪啪!”突然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云卿望向场中,见到球架已经支起,两队球员也上场了。 这时候走过来两个男子,一个是江浩,还有一个是邓平。 云卿眼神微闪,然后嘴角浮现一抹笑容,见到熟悉的人了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功在千秋 第二百零二章功在千秋 这时候走过来两个男子,一个是江浩,还有一个是邓平。 云卿眼神微闪,然后嘴角浮现一抹笑容,见到熟悉的人了呢。 “微臣、草民,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人都跪在台阶下,恭敬的叩礼。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 “父皇,这两位就是这次入选决赛的两家球社的代表,江浩,父皇您认识,是属于江家的汉宣酒楼的汉宣球社的代表,而旁边那位,是雅轩球社的代表,名叫邓平,是雅轩楼的大掌柜。”周文绥笑着起身,看邓平虽然一介布衣,但是今日表现的得体大方,让他觉得很有面子。 邓平直接忽视了周文绥的这份自恋。 皇帝点点头,就命二人起来说话了。 邓平到底是平民,即使是起身之后,脑袋也一直微垂着,以表示对帝王的尊重,而江浩就随意的多了,脸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容。 云卿眉头微皱,以他对江浩的了解,他一定是很在意这场球赛的胜败的,可是,他现在的表现...... 据她所知,雅轩球社本就有两支队伍,当时打进决赛的,还只是二队的成员,精英队员都在一队,并没有参加海选,透漏真实实力。 她也相信,江家不可能没有这样怀疑过。 那么,云卿眸光微闪,忍不住提了份小心。 周文昱将目光投向云卿,看她娥眉轻锁,忍不住也多看了两眼面前的两个人,但是,以他的了解,自然看不出什么。 所以,他吩咐王成派人去留意。 “父皇,三弟这个介绍就有些奇怪了!”太子温润而笑:“三弟,怎么汉宣球社属于江家,那么这个雅轩球社,三弟就不想给父皇好好介绍一下么?这可是三弟这么多年来做的最大的一件事儿了!” 太子的话,虽然看似是在夸赞,但是话里的意思,深想了难免觉得有些讽刺。 身为皇子,身为一个刚成年就封郡王,允许开府生活,而且不用去封地的一个皇子,这么多年了,做的最大的事儿,竟然只是经营了一家成功的酒楼。 “皇兄当日出席了雅轩楼开业剪彩,莫不是还不知道雅轩球社的东家?”周文绥咧嘴笑道:“臣弟只是想留个悬念给父皇,皇兄竟然都不准。” 周文绥的声音似乎有些遗憾。 云卿有些头疼的白了周文绥一眼,这个缺根筋儿的,竟然真以为太子是在夸他! 她忍不住对皇帝福了福,开口轻声说道:“皇上明鉴,淮郡王爷确实是做了一件功在千秋的大事儿,太子说的不错,王爷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当真了不得。奴婢敢断言,蹴鞠文化,将成为丰富国民文化的一大活动,史书上也将会有浓厚的笔墨来描写的。” 云卿的言语中充满了自信。 “谢侍诏是不是太夸张了?”四皇子冷哼一声。 四皇子人比较瘦弱,可是皮肤白皙,白皙的有些苍白,他以前是很少在这样的场合说话的,他一向给人一种阴沉死气的感觉。 今日这般开口,虽然语气平平,可是总让人听着有些难受。 尤其是他落在云卿身上的目光,让她有一种被毒舌盯着的感觉。 他的开口,就连皇帝也多看了两眼,但是不论多不待见他,他也是自己的皇子。 云卿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是否夸张,看完比赛,皇帝自有判断,许多话,点到为止,不宜多说。 “这么一说,朕倒是也好奇了。”皇帝果然被成功的勾起的兴趣。 功在千秋,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件事儿,就能够得到这个功绩的。 皇帝了解云卿,知道她不是那种好大喜功,夸大其词的人,所以,他从抱着看戏的态度,慢慢也上了心思。 “谢侍诏可真能说,据我所知,这雅轩楼的名字,还是你取的呢,这雅轩楼,你可是占了八成吧!三哥功在千秋,那岂不是也在说你自己?”四皇子又开口了,今日,他说的话确实挺多了。 周文绥看向站在凌芯后面的云卿,让她自己来说会更好些。 云卿已经踏出两步,笑盈盈的走出人群,对皇帝盈盈一礼:“皇上,这雅轩楼是奴婢用家母留给臣女的嫁妆,开办的。” 皇帝惊奇的打量云卿,一直都知道她是个聪慧的,尤其是这些日子她陪伴御书房,他更是发现她不只有身为女子的钟灵毓秀,还有身为男子一样的果敢坚毅。 但是,自己依然是小瞧她了。 没想到,她竟然能只身做出这样的成就出来,这可是做,不是说,有时候说的出与做得到,那是有本质区别的。 尤其是,皇帝虽然之前一直被周文绥瞒着,也答应了他不去让人查探蹴鞠这个活动的具体章程。 可是,他依然知道蹴鞠在这短短三个月对大夏百姓,尤其是对京城周边几个州郡的百姓的影响。 一个女子,不管是以什么方式造成了这样的影响,那这个女子,都不能被等闲视之。 皇帝的目光逐渐深邃。 “皇上,其实,臣女能做到这些,其实多亏了两个人。臣女充其量,只是一个出资人。”云卿羞涩的红了脸颊。 “谢侍诏太谦虚了,即使真的只是出资人,能得到你所说的那些人的帮助,也是你的本事。”四皇子在一边接口说道。 “四殿下说的极是,确实,奴婢最大的本事,就在这份运气上,有时候,奴婢也觉得奇怪,那么多次大大小小的劫难,奴婢竟然都能化险为夷。”云卿的声音轻快,似乎颇为得意。 “你那小灾小难的,就不用自我夸赞了吧!”周文绥忍不住嘲讽她两句。 当然,他是没有恶意的,云卿也能清晰的感受到。 “皇上,雅轩楼的管事儿,稍一留心就知道是谁了,雅轩楼一直由邓掌柜夫妇代为打理,淮郡王名义代表。奴婢是一介女流,所以,只能出资坐享其成了。”云卿笑眯眯的。 脸上满是不好意思的神情。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骗局与质疑 “皇上,雅轩楼的管事儿,稍一留心就知道是谁了,雅轩楼一直由邓掌柜夫妇代为打理,淮郡王名义代表。奴婢是一介女流,所以,只能出资坐享其成了。”云卿笑眯眯的。 脸上满是不好意思的神情。 “那这位邓管事,应该就是眼前这位叫邓平的吧?”皇帝笑呵呵的问道。 邓平为人老实,面圣的时候,脸上一直也是恭谨有加,他双手一直垂在身体两侧,灰色的袍子让他显得沉静了好多。 皇帝初看也只是赞赏他的这份沉静与稳重,但当他无意间看到这个叫邓平的看向云卿的目光时,他不由又高看了这人几分。 能够拥有一份忠诚的人,比拥有任何才华都让人珍惜。 “不错,你觉得你们雅轩球社,能胜么?”这句话,是问邓平的,皇帝的目光平静而睿智,没有任何威压,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长者,问晚辈一个普通的问题。 邓平垂着眸子上前两步,平静而又自信的说:“回皇上的话,草民觉得......” 他终于抬起头了,目光落在江浩的神色,木讷的胖脸上,显出一份少有的光泽,是自信:“我们雅轩球社,必胜,并且会常胜!” 这是他们雅轩球社,必须做到的。 “噗嗤!”一声,江浩嗤笑出声:“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他声音并没有特意压低,所以,在场的诸人都有听到,可是由于他是江家二公子,所以,他虽然有些御前失仪,可是,在这样的时刻,皇帝不追究,也不会有人刻意去提醒。 邓平已经回头,眼睛也重新垂了下来。 这是无视。 对江浩,赤裸裸的无视。 所有人都是这个感觉。 云卿嘴角的笑意也在扩大。 这些年,不只是自己在成长,自己身边的人,也一个个从原本的稚嫩,变得能够独当一面了。 这个叫邓平的,还真有几分意思啊!皇帝这样想道。 就在这时,周文绥却突然蹭的一声站起了身,看他的样子,似乎发生了什么意外。 他身后,白鸽的脸色也很难看。 “三弟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儿?”太子关心的问。 江浩脸上的嘲讽也更加浓了。 周文绥也知道自己反应大了,可是,遇到这样的情况,他想保持镇定也难啊,这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周文绥没有理会太子,他站起身来,举目望进场中,果然,场上如今两队各上场十人,两队的球头副球头都没有出现呢。 他的拳头紧紧握住。 脸色阴沉的可怕。 邓平见周文绥的目光最后落在自己身上,他不禁也皱住了眉头,他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此时此刻,他并不方便直接问出口。 “父皇,能让儿臣和邓管事说两句话么?儿臣的雅轩球社临时出了点儿状况,父皇放心,球赛一定能够正常举行。”周文绥抱拳说道,似乎是怕皇帝说延迟比赛,所以说的比较急,他是周文绥,他可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所以,不等皇帝点头同意,就跑到邓平身边,拉住他悄悄问了几句话。 邓平神色一愣,也阴沉了下来,但是他并没有慌张出现,反而冲周文绥点点头,以示安慰。 周文绥得了他的答复,认真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看,脸上神色才放松下来,继而又挂上了残忍的笑容。 既然你们玩阴的,那我就奉陪到底。 周文绥回身的时候,脸上已经带着凄然与愤怒了,他对皇帝说:“父皇,竟然有人胆大包天,在今日这样的情况下明目张胆的出手伤人!雅轩球社的球头与副球头因伤恐怕不能参加今日的比赛了。” 周文绥的声音不低,周围的人都听到了,甚至声音一个个传递出去,片刻功夫,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一消息。 满场错愕! 今日,几乎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买了雅轩球社胜的! 毕竟,汉宣球社已经升至一比三十七的赔率,几乎是所有人都不认为他们会胜了。 可是,雅轩球社的球头,副球头竟然不能参赛! 球头与副球头在一个蹴鞠球队里,几乎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可是,如今被告知,他们不能参赛! “骗局!这一定是骗局!”观众席上一下子炸开了锅,即使满座之人都是非富即贵,可是,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所有人都买了雅轩球社输,若是汉宣球社赢了,那,事情就大发了! “雅轩球社竟然赤裸裸的主导了一场骗局!” “将雅轩球社赶出蹴鞠球会!” 所有的质疑声与谩骂声,不加掩饰的传来。 云卿的脸色,还保持着淡定。 “我们有替补的球头与副球头。”邓平的声音在无数声音中显得有些微弱。 替补的有什么用? 既然说是替补,那一定是没有原来的球头、副球头厉害,那也是大大折扣了比赛胜利的几率! 而且,谁又能保证,这不会是新的猫腻呢? 这不会是他们欲盖弥彰,故意以无辜的姿态来欺骗大家? 质疑声依然没有减少。 赌局已经有了变动,雅轩球社瞬间从一赔三变成了一赔十八,而汉宣球社竟然变为了一赔十六。 这可以说是颇具戏剧性的转变。 这里要说一句,这些赌注一般是以你买定的时候的比率来计算得失的。 所以,许多已经不看好雅轩球社的人,为了能够减少损失,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再买一些雅轩球社输的注码。 赌局将在比赛开始的钟声敲响时结束。 “雅轩球社的两位球头是和汉宣球社的替补队员发生冲突,所以才会受伤不能参赛的,所以并不是雅轩球社故意欺骗大家,一定是汉宣球社!他们想用这样卑鄙的手段来赢得比赛,他们想让他们所有人都赔钱!” 这则声音出来的时候,虽然对雅轩球社的质疑声小了一点儿,甚至也有声音开始声讨汉宣球社行为卑鄙,可是这又如何?此时是和自身利益直接相关的,所以,孰是孰非的问题,并没有阻止赌局的变化。 当然也有许多雅轩球社的球迷,他们坚信,任何事情都不会让雅轩球社失败,任何挫折都只会让雅轩球社的队员越挫越勇。 他们坚定的支持着雅轩球社。 ************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首球风波 最后一则消息,让雅轩球社的支持者又动摇了一批,雅轩球社以最后一赔二十一的注码定音,而汉宣球社却到了一赔八。 “雅轩球社替补球头是雅轩楼开业当天新入球队的球员刘阿俊!” 这则消息出来的时候,会场刚开始时一片欢呼,因为刘阿俊就是这些日子一直参加海选的雅轩球社的球头,他的出现,让大家信心大涨,赌局差点儿又见回暖。 可是,一个女子疑问出声:“刘阿俊不是一直就是球头么?怎么现在替补球头也叫刘阿俊?” 众人才惊醒。 这意思不就是说,雅轩球社的底牌其实就是这次本要上场的球头与副球头?如今,刘阿俊与替补副球头张万的出现,是不是也就是说,雅轩球社的实力,只有海选比赛时的水平了? 那是的雅轩球社,大大小小参加了五六场比赛,所有人都对他们的实力有了概念了。 反观汉宣球社,那多出来的几名成员,不是百里世家的几位球员又会是谁?强强联合,谁更有几率赢得比赛,还不是显而易见的? “很有趣,一个个不利于雅轩球社的消息被曝光出来,此刻看来,雅轩球社似乎必败了的样子。”一名白衣男子嘴角微勾,带着感兴趣的样子。 他远远的看了一眼远处皇家的位置,虽然人影众多,可是他还是一眼就瞧出了站在一边的女子。 她就那么安静的,看着场中。 两队的球头副球头也上场了,钟声已起,只等哨声响起,球赛就会开始。 她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球社会败。 “去加十万两买雅轩球社胜。”男子说道。 “公子,这......”小厮有些为难。 “照我说的做,只是十万两,就当是玩玩。”白衣男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小厮心中一惊,低头退走。 公子的决定,不容任何人质疑。 “我说文山,你在这里坐什么?走去我母亲那里啊,那里看的比较清楚,马上球赛就要开始了,有你百里家相助,再加上雅轩球社的突发状况,哼,这次我们汉宣球社赢定了。”江宏从后边拍白衣男子的肩膀。 原来,他就是很久没有出现在人们视野中的百里文山。 “那边规矩多,还是坐在这里自在。”百里文山并不准备离开。 “说的也是,那我陪你一起在这边。”江宏一屁股就坐在了百里文山的身边。 身边的议论声时不时的传来,江宏眉头一皱,有些不满道:“这帮人真是嘴碎,什么都不了解就议论纷纷的。” 百里文山侧头看他一眼,见他除了气愤,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现,心中便了然了几分,回过头,球赛就要开始了。 “没有这些人的议论,哪里来的赌球,有些人又如何捞钱?”他平静的开口。 江宏一惊,他这话什么意思?莫非这流言是有人故意传播的?就是为了将两队的情况弄得扑朔迷离,好从中捞一把? 还有,这赌局也不知道是哪家开的,竟然开到了皇宫里,皇帝竟然都不知道。 “你是说,这雅轩球社,还能胜?”江浩怀疑的问。 百里文山没有说话,江浩知道他的德行,撇撇嘴,看向了场中。 他倒要看看这雅轩球社,如何翻身! ************ “父皇,开始了!”周文绥嘿嘿一笑,坐了回去。 王成已经回来了,在周文昱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周文昱眉毛一挑,向云卿望去,看到她此时似乎没事儿人似的,将自己彻底当成了观众,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场中,是不是侧头和身边的宫女说上两句悄悄话,眼里就会带上一抹醉人的笑意。 似是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的目光向自己扫来,周文昱连忙移开了目光,面无表情的望向场中,他可没忘了,这个笨女人还在误会自己,而自己很生气! 放在膝盖上的手忍不住握成拳,嘴巴也抿紧了。 只见场中,双开球头各抽一签。 “汉宣球社发球!”裁判看了一眼,将签文收回,高声吆喝,并且退出两步,将手中的筑球高高踢起落入汉宣球社的那半场。 这雅轩楼似乎今日确实诸事不利啊! 连发个球都没抽好签。 所有人都摇头叹气。 皇帝和宫里的娘娘们倒是都看的津津有味,他们均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比赛。 只见运球之人驾轻熟路的将球左右运了一圈,然后传给他们的球头,球头一个奔跑,踩着副球头撑起的膝盖一跃而起,接到筑球,一脚将球踢向球架的风流眼。 皇帝觉得心中一紧。 这球架不矮,小小的风流眼也只比筑球大出一圈,只用脚就将它踢过去就已是不易,更何况还要保证力度,让对方接不到球。 这就真的难了。 可是,这汉宣球社的球头也真是厉害,竟然真的做到了! “汉宣球社,记一分!”裁判高呼。 满场的哗然声比欢呼声还要大,这汉宣球社,旗开得胜! 一球就得了一分。 这可是鼓舞斗志最强效的药! 果然,汉宣球社的球员欢呼着围着他们的半边场地跑了两圈与观众互动。 只是,欢呼的观众中也有许多不解的声音。 只因为雅轩球社的球员虽然奋起去接球了,但是他们的球头和副球头竟然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头都没有抬一下。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莫非雅轩球社真的放弃了? 莫非这真的是赤裸裸的阴谋? 在皇帝面前摆阴谋,欺骗满朝贵胄,欺骗天下人,这雅轩球社,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可是,为什么呢? 就紧紧是为了捞钱? 不是说淮郡王爷是最火爆脾气的么?可是,他也是最好面子的了!他竟然为了捞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完全不像是他的风格啊! 不论台下如何议论纷纷,皇家那边却是安静异常。 皇帝眉头轻皱,看了一眼这个最能胡闹的皇子,见他也是眉头轻皱,脸色难看,皇帝就更疑惑了。 唯有这个叫邓平的大掌柜,脸上除了最初的错愕,之后就是一片平静,甚至眼里还忍不住带上了笑意。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摆阵让球 刘阿俊嘴角掀起一抹冷笑,看了一眼张万,两人眼里都闪过一丝嘲讽,将众人都聚在一起,围城一个圈。 “俊哥,怎么回事儿?”有球员注意到刚刚他们二人的反应,质疑出声。 刘阿俊从他们每一个人脸上扫过,见无不气愤异常,显然,对于刚刚失分的一球非常不满,那一球,并不是十分出色,他们完全有能力接下的。 一队的十二名球员,是雅轩球社二十八名球员中的佼佼者,刘阿俊与张万没有在一队,并不是说他们不如一队的这些球员,相反的,他们作为二队的正副球头,也是除了一队正副球头外,雅轩球社最杰出的球员了。 只是,两队都需要球头,球头也需要替补,他们一向是以球头的身份被培养的。 所以,他们在球社中的威望也是很高的。 他们虽然疑惑,气愤,但是,他们并不质疑刘阿俊二人的能力。 “二掌柜吩咐了,让他们三球,记住,之后两球,所有人摆好阵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即使筑球砸在身上,也不许去接!”刘阿俊冷笑着说。 球员们先是一愣,继而点头,均表示知道了。 既然二掌柜吩咐,那照办就行了! 更何况...... 雅轩球社的球员们站直了身子,面向汉宣球社那边,均露出了冷笑的表情。 对付他们,必胜! 因为汉宣球社得一球,所以,第二球依旧是由汉宣球社发球。 让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雅轩球社摆好阵势,两名球员领队,十名球员依次站在他们身后,气势非凡。 让汉宣球社轻松的气氛也严肃起来。 只见他们这次更加紧张了三分,他们知道,雅轩球社这次定然会用强势之姿打击己方的气势,而他们,必须要做到最好,所以,己方球员完成一系列出色的传球运球,和花球后,在许多观众都没反应过来之时,汉宣球社的球头王铮就将球踢过了风流眼。 这次是彻底的哗然,整个会场寂静无声。 因为,雅轩球社的球员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甚至没有一人抬眼看那飞过来的筑球,任由筑球飞落进场中。 “嘿!有趣。”百里文山眼中精光一闪,哂笑出声。 而江宏则在这样优势的情况下握紧了拳头。 虽然他一向不理会家里的这些事情,可是,并不代表他不希望自己家的球社胜利。 沉默之后,就是爆发,赛场上此次竟没有道贺与欢呼,大家议论纷纷,各种猜测之声不绝于耳。 换了舞服的莎莎安再次出现,她径直来到她的位置,看的场中议论不止,听了婢女的讲解,她也狐疑的忘了一眼婢女口中的几人。 同时,她又望向了那个叫云卿的女子。 “公主,这雅轩球社不简单。”离月说道。 “就是那个叫谢云卿建的酒楼?”莎莎安问。 “她哪有那本事?”离月冷笑出声。 莎莎安冷哼一声,离月连忙住了口,她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事儿惹了公主不高兴,她不会说什么都是为了公主,没有听主子的话就是没有听,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没有听。 离月低下头。 莎莎安则望向了皇帝那边,顺着座次依次寻找,果然,她看到了那个女子,谢云卿。 当日宣仪殿,就是这个叫谢云卿的女子站起来解大夏尴尬,以先朝魏帝一统七国的例子反驳吐呼,来圆大夏人心。 后来其妹出事,她有挺身而出,护卫幼妹,这样的女子,外柔内刚,又聪慧敏感,难怪能得他的挂念。 此时,她也是那么与众不同,在所有人都焦躁的讨论着这场球赛时,她却能够如局外人一般,单纯的观看球赛。 也是,她也许本就是局外人。 “雅轩楼是她的。”离月沉声说道。 显然,离月也看到了谢云卿,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羞恼。 当日因为一些事情的耽搁,没有跟随大队来京,也是这几日,她才进的京城。 所以,她并没有看到在宣仪殿大放异彩的谢云卿。 她羞恼的,只是她竟然中了她精心设计的毒而没有死! 莎莎安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云卿,那又如何,如今再说这些,都已经无用了。 第三球,雅轩球社依旧一动不动让汉宣球社得了一分。 正在大家都觉得麻木的时候,雅轩球社的球头刘阿俊站直了身子,上前走了一步,他环视了一圈,最后看向汉宣球社的球头王铮。 “好了,三球已让,汉宣球社的朋友们,你们可热好身了?” 说罢,刘阿俊就是一阵哈哈大笑。 他潇洒的回身,回到自己的位置,摆好了放手架势。 果然,他此话一落,汉宣球社的人脸全黑了。 喝彩声也终于想起,支持雅轩球社的人们经过这惊心动魄的一波三折,终于觉得振奋了起来, 可以看到真正精彩的比赛了吧! 皇帝也是哈哈一笑,看向云卿:“你们雅轩球社的人还蛮有傲气,今日的情况,也敢让球,就不怕弄巧成拙?” 一边的江浩脸早就黑了,他冷笑一声:“雅轩球社还不是以为自己开创了这一套蹴鞠玩法,就觉得自己能在蹴鞠领域称王称霸了?岂不知,后来者居上的道理!实力才是硬道理。” “江二公子说的极是,所以,对于一切阴险手段,我雅轩楼都是以最蔑视之姿,狠狠打击回去。”云卿笑的云淡风轻。 只是,她说出的话却是冷嘲之音。 这是很直接的控诉江家用了阴险卑鄙的手段了。 看场中,汉宣球社除了球头副球头,十名球员中,有半数之多,都是从百里世家的球员中选出的优秀者,这是集了两家之长! 其实,这是阳谋而已。 完全谈不上卑鄙,就像保存实力的雅轩球社,同样用了一队球员,而非战无不胜的参加了海选比赛的二队球员。 可见,一队球员要更加厉害。 若不是一队球头与副球头出了意外...... 这,估计就是阴谋了。 江浩嘴角抽搐,看向云卿眼神也多了阴翳之色。 “哇!接到了!”场下又是一阵欢呼。 果然,雅轩楼已经开始快速换位起来,穿过风流眼飞来的筑球也被后边的球员轻松接到。 “果然厉害。”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慈善事业的开端 “果然厉害。” 皇帝的赞誉虽然简单,但是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 云卿嘴角抿起一抹笑。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顺利,刘阿俊与张万虽然是后来加入雅轩楼的,可是他们却很有天分,再经过雅轩楼的高强度训练,最终后来者居上,竟然超越了许多老队员。 这场比赛,他们更是有许多出色的表现,尤其是最后一个射球,让皇帝也不禁拍案叫好。 然而,汉宣球社确实也不是浪得虚名的,尤其是在百里世家的支持下,两家球社合二为一,自然不是那么好被轻松打败的。 更何况,之前还让了三个球。 不过还好,到底是两家球社的球员磨合较少,中间有好几次都没有配合好。 而雅轩球社就没有这点儿问题了。 虽然刘阿俊和张万是替补的,可是平日他们都是在一块训练的,所以,他们的配合几乎无可挑剔。 所以,这场球赛激烈异常。 “废物!”江浩恨恨的骂了一句,趁人不注意,灰头土脸的走了。 虽然胜败乃是常事,可是,这次他输的,不只是一场球赛,还有他大半的家业! 当然,是他自己的私房钱,与江家无关。 再加上,之前他又多次挑衅,此时输了比赛,他只觉得脸皮发烧,无脸见人。 云卿的嘴角浮起笑容。 蹴鞠比赛圆满结束,皇帝大家赞赏,皇帝还亲自接见了刘阿俊和张年两个人,对他们大加奖赏,惹来无数人的羡慕。 新节目开始,云卿和凌芯说了声,就暂时离开了,她跟着邓平等人来到普庆宫。 历来,有大型庆典,难免要请许多宫外人员入宫表演,而这些人,在宫内的落脚点儿,就是普庆宫了。 “姑娘!没想到真的可以见到你。”玉兰开心的拉住云卿的手:“姑娘,你这些日子瘦了。” 姑娘原本有些圆润的下巴都便的尖尖的,想来受了不少苦,看得玉兰一阵心疼。 “好了玉兰,姑娘也在外边站了许久,有什么话我们进屋里说,人多眼杂的。”邓平上前来,很自然的托住玉兰的胳膊。 两个人看起来很恩爱。 普庆宫来来往往确实人很多,汉宣球社刚刚下场的球员也在此处,不过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江浩站在他们面前,不管不顾的对着他们大声呵斥。见到云卿等人过来,他的脸色更黑了,直接扭过头去,将离自己最近的一名球员打翻在地,还踢了两脚。 云卿的眉头微微皱起。 “你说的对,姑娘,走吧,我们屋里说话。”玉兰自然也看到了,她冷笑一声,拉住云卿的手,又对依兰笑笑,一行人进了屋子。 “江家真是输不起!”依兰撇撇嘴,不屑的说道。 “江浩可不能代表整个江家。”小鸽咧嘴回她。 对于这个小鸽,依兰是完全无感了,这一个上午都在和自己对着干,可是,她又拿她没办法,连姑娘也不帮着自己,依兰觉得委屈极了。 就算自己笨...... 依兰冷哼一声,别过脸不去理会小鸽。 “姑娘,你看!”玉兰转身去抱了一团白茸茸的东西。 云卿眼睛一亮,脸上也现出惊喜的表情:“是白绒!” “哇,好可爱的小东西。”云卿还没来的急接过,身后的小鸽突然冒出来将白绒接到了怀中。 这...... 玉兰愣着原处,她本是要提醒小心的,可是,没想到白绒竟然很柔顺的窝在小鸽的怀里。 小鸽冲玉兰眯着眼睛嘿嘿一笑。 玉兰也回给她一个温柔的笑容。 然后她疑惑的看向云卿,这是什么人?姑娘竟然放心她跟在自己身边,而且,白绒是什么脾气,进了青苑之后,它除了姑娘,也只有自己能够偶尔抱它一下。 而今日,竟然会让一个陌生人抱在怀里,比自己抱着它还要显得乖顺。 “这是小鸽,以后跟在我身边的。”云卿拍拍玉兰的手,示意她放心。 玉兰点点头,一边打量小鸽,一边扶着云卿坐下。 云卿在椅子上坐下,众人才一起正式的给她问安。 马俊也在。 “姑娘,您看起来比之前显得还要精神。”马俊打量了一圈云卿,笑着说。 “虽然在宫里的日子辛苦,但是,也让我学到了许多。” 跟在皇帝身边,每日读奏章给皇帝听,自己也长了许多见识。 以前的自己虽然也知道天下疾苦,可是,到底是离自己很远,又无关于她,所以,她的目光依然停留在狭小的京城。 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和一帮争权夺利的人勾心斗角。 这样的生活,她差点儿就过了两辈子。 如今想起,还真是阵阵后怕,这样的人生,真是太恐怖了。 “马掌柜,之前我们商定的慈善事业,不是说在今日么?你们都入宫了,外边审石一个人可以么?”云卿担心的问。 马俊宽慰的笑笑,说:“姑娘不用担心,还有汀悠在呢,慈善是一个长久的事业。这次我们也只是在城南设了个学堂,收录五岁至十岁的孩童,教授他们识字学问,并且免费管午饭。由于前期已经宣传出去了,符合条件的孩子已经由家长带着报了名,老师也都到位,所以,并不需要什么人。” “我倒忘了,还有汀悠她们,只是,这符合条件......是什么说法?”云卿不解的开口。 “姑娘有所不知,世人都爱贪便宜,若是没有一定的要求,届时,有的百姓会让他们的孩子去一上午,吃了午饭就离开,他们并不是为了学习知识而去的,所以,不但浪费我们的资源,还可能会影响到其他孩子的学习。”说起这个,马俊侃侃而谈。 想了想,马俊又道:“其实,这也是给许多想学习而没有机会的孩子一个机会,又能帮助百姓将幼小且不能照顾自己的孩子聚在一起照顾,百姓也能更好的营生,改善自己的生活。” 说起这些的时候,马俊的神色温和,虽然他表现的淡淡的,可是云卿看得出来他是很开心的,似乎,他的目光里不再迷茫。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三百万两 能够找到生活的目标,一个人的生活,才有意义。 就像自己...... 云卿温和的一笑,伸手接过白绒,轻轻的抚摸着它洁白的绒毛。 “你考虑的很周到。”云卿柔柔的开口。 接下来,玉兰又说了下这些日子雅轩楼的经营状况。 雅轩楼前期宣传好,再加上歌舞有红裳带头,活动有蹴鞠比赛,酒食也不错,开业时又有太子等贵人撑场面,所以,雅轩楼开业以来,日进斗金。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玉兰犹豫了下,还是开口说道:“姑娘,其实,之前奴婢和马掌柜沟通过,慈善不是件儿小事儿,单靠我们一家,一个雅轩楼和筑球店,是无法支撑太多的慈善活动的。” 玉兰张张口,又看向马俊,对他一笑:“马掌柜,这一块儿是你提出的,你也比我熟悉,还是你来说吧。” 马俊点点头,接口说道:“慈善事业后期,我们是可以吸引道许多人来和我们一起做的,但是初期,还是需要我们一家独撑,只是,雅轩楼毕竟只是一家酒楼,要养活这么多人,还要投资慈善之事,难免拙荆见肘。我们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扩大生意,我的想法是钱庄。” “钱庄?”云卿皱眉。 她完全没有听过这个名词,不过,她还是相信马俊的,他能说出口的,肯定是可行的。 接下来,马俊具体向云卿介绍了钱庄的经营模式。 “听着有点儿耳熟!”云卿凝眉思索。 “是的,和大夏的票子很像,可是票子其实是一种放高利贷的模式,它只是钱庄众多营生中的一个,而且利息较高,不能更好的推广,它更多的是维护票子坊的利益,并不能为百姓带来什么好处。” “而钱庄就不同了!”马俊嘴角掀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我们主要是吸收大量百姓的闲散钱财,以较为合理的利息付给百姓。这样,我们手里的资金多了,再以较高的价钱房贷给需要的人......” 马俊将现代银行的基本的借贷业务讲给云卿,听的云卿心中震动。 她再一次认真的看着马俊,这个男人,每次都能给她带来不一样的震撼。 这样的人,这样在自己的身边,真是有些委屈了。 马俊见云卿沉思,知道她在是在消化自己说出的内容,所以,他也只是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她。 她真的变了,上次见她是她入宫的前一天,她就是这样安静的坐在自己面前,只是今日,她的安静中,似乎又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她似乎比之前,更加沉静了。 简单的衣着,也掩藏不住她通身的气度,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她是在乡下庄子外的凉亭,自己脏兮兮的跟着邓平去见的她。 那时的她,就好像是闲云野鹤一般,不食人间烟火。 同时,那时的她,也曾爆发出一股迫人的气势,只是那种感觉,更加慑人,而不像如今,沉稳,大气。 马俊和云卿的目光对视,见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中都是赞赏,他的心中也忍不住有一丝得意。 “马掌柜,”云卿开口。 “姑娘,你直接喊我名字就好。”马俊不知为何,很不喜欢她喊自己马掌柜。 云卿笑了,她轻声说道:“马大哥!” 马俊尴尬的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只是,你当得。”云卿说道。 “有你在我身边帮我,我很幸运。”云卿说的很真诚。 “姑娘,你们两个就不要这样客气来客气去了,马掌柜,你也不用客气了,你现在可是最得大家喜欢的二掌柜呢!”玉兰笑着打趣。 云卿弯着眼笑,玉兰开朗泼辣了,真好。 “马大哥,如今我在宫里,诸事都不方便,有什么事儿你们商议定了,给我看一下就好,钱庄的想法很好,这件事儿,交给你们了。”云卿将白绒举起来,皱着鼻子和它对了对眼儿。 然后就愉快的决定了。 “对了,那两个受伤的球员你准备怎么处理?”云卿好奇的问道。 “他们已经没用了。”马俊冷声说道:“放到庄子上种地吧。” 云卿点点头,第一批雅轩球社的球员都是签了卖身契的,所以,他们可以随意处置。 不过,她倒是好奇,不应该之前没有发现啊? “姑娘猜的不错,早在海选的时候,马掌柜就看出了他们的问题,不过他让我们一直按兵不动,说另有安排。”邓平看云卿面有疑惑,解释道。 “所以,今日的情况其实你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发生的。”云卿平静的开口。 “姑娘真聪明。”玉兰笑道:“我们只是安排了几个人在合适的时候,将事情添油加醋的在人群中说了一说。没想到,这满朝的贵人,也能和市井之人一般,这么八卦,将事情渲染的有声有色!” 说起这件事儿,玉兰就兴奋的很。 “奴婢不明白呢!”依兰看正事儿说完了,说起这个,她来了兴致,她的一颗心,可是随着外边的流言,起起伏伏,好一番折腾。 其实,他们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只可惜,她确实脑子有点儿笨。 小鸽就看不下去了:“你还真是笨啊!没想到姑姑竟然带了这么笨的你进宫,难怪需要我的存在!” 小鸽说完又叹了口气:“若我没有猜错,今日这场球赛,雅轩楼估计赚了个满盆盈!” “小鸽说的不错。”玉兰莞尔一笑,看向马俊:“马掌柜让我将雅轩楼所以流动资金买了我雅轩楼胜,一赔二十一,我们整整赚了三百多万两银子!” 说起这个,玉兰眼睛就亮晶晶的。 依兰更是长大了嘴巴。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最初的最初,她们只有不到二十万,如今,三百多万啊! 云卿抿嘴一笑,有这笔钱,钱庄的事情不会有问题了。 “不过今日江家估计要吐血了!”依兰笑嘻嘻的抱住玉兰的胳膊。 “吐血是肯定的,这叫自作自受。”玉兰点点依兰的鼻子,笑道。 这丫头,还是这么没心没肺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你就是笨 宫中不比别处,处处都是规矩,加上人蹴鞠比赛结束没多久,雅轩楼的一干人就离了宫。 云卿抱着白绒,又来到广场找到凌芯,陪着她说了会儿话,就推说身上冷,就离开了。 几人走到御花园的回澜亭,就见到前方的亭子里站着一个男子,男子长立亭中,背对着他们的方向。 只能看到他如墨的头发金冠高束,脊背笔直。 云卿小嘴微张,继而似乎想到了什么,垂下眸子,抿嘴一笑,就想绕道走。 “三姑娘,主子等您好久了。”王成突然出现,憨厚的脸色一片真诚。 “你们主子倒是好快的速度,我记得我离开会场的时候,他还正端坐案前,品尝美酒呢。没想到,竟然等在此地多时了。”云卿“哦”一声,然后好笑的看着不远处周文昱的背影。 感觉的笔直的脊背一僵,然后就听到他平静的声音传过来:“王成最笨,你又何必逗他玩呢?” 云卿眼睛一弯,将白绒交给小鸽抱着,对她二人点点头,就进了亭子。 “今日我一早进宫,已经将查到的东西告诉父皇知道。”周文昱回头,看着云卿开口说道。 云卿不在意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漫不经心的样子让周文昱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一时又突然觉得嗓子痒,他连着咳嗽出声。 “哼。”云卿轻哼出声。 “你还在生气?”周文昱听她哼哼,忍不住放轻声音问道。 “王爷所说,乃是朝廷大事儿,不是我这小小女子能够听的,所以,王爷还请慎言。”云卿小嘴一撇,略带慵懒的开口:“另外,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周文昱看着她微嘟起来的小嘴,鲜艳粉嫩的颜色似乎美极了,突然就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心里也似羽毛拂过,痒痒的,让他忍不住又深吸一口冷气,然后咳嗽出声。 “天寒地冻的,你乱跑什么!”云卿最终还是没有绷住,嗔怪出声。 她自然知道他不是为了看什么年会,只是,案子再重要,也不能这么不顾及自己的身子。 “不生气了?”周文昱冲着她弱弱的一笑,竟然带了讨好的意思。 “一码归一码!”云卿瞪了他一眼:“皇帝是不是没有表态?” 周文昱点点头。 今日一早,其实他是被皇帝派人宣进宫的。 虽然他也很想皇帝尽早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他不会蠢到表现的太过明显。 皇帝的反应出乎他的意外。 那么急切的宣自己进宫,可是在知道真相的时候,却又没有任何表态。 周文昱表示他有点儿看不懂。 “你和皇上是怎么说的?”云卿问道。 “季良知府广建柏上书弹劾常吴知府崔良生侵占良田,罪证确凿,所以,崔良生被押进京,判明年秋后问斩,查抄崔良生的家里时,发现了一本账簿,详细介绍了湘州各府向京城进贡的名单与银钱。” 周文昱冷声说道:“广建柏手里这本账簿,因为干系重大,所以,在上书的时候,不敢提及,想趁着年底进京的时候,面呈父皇呢。” “广建柏如今怎么样了?”云卿突然问道。 周文昱一愣,他沉默了。 云卿看他脸色不好,心中便有了猜测,一本账簿,多少人命啊! “你猜的不错,他已经死了,我到的当天,正好发现他倒在自己的家的卧室里,身体的温度都没散尽。”他沉声说道。 “我是根据他故意留下的一些很隐晦的线索,找到的账簿。”他顿了顿,又接着说。 “那你呢,伤的重不重?”云卿柔声问。 周文昱的眼里也浮现笑意。 “你放心,我没事儿。” 云卿自然看到他的反应了,不过,闹也闹够了,她也不再使性子。 “皇上并不是一点儿都不在意的,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今日,皇上一直都无意识的皱着眉头,也是不是的会看向太子。”云卿和他分析道:“其实,皇上没反应,未尝就代表皇上想要护着太子,相反,我觉得他这样的反应刚刚好。还有,既然皇上已经知道事情的始末了,这几日,就不要再上书说这件事儿了。” “你是说,按兵不动?”他问。 云卿点点头,继续解释道:“这几日,若我没有猜错,皇帝应该会再找太子,试探太子的反应。” 周文昱点点头,看云卿还低着头思索,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将她水雾般黑亮的大眼睛遮住。 他忍不住伸手,将她垂下的散发拂到耳后,她光洁的脸颊更加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只见她的脸颊一红,微微侧身,躲过他的手。 “昨天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你遇到危险。”他柔声说道。 云卿微怔,她好久没有听到他这么温柔的对自己说话了,她知道是自己的原因。 “怎么了?”看她没盯着自己发呆,周文昱忍不住喊她。 云卿莞尔一笑,清声说道:“你啊,就是笨!” 说完,似乎是一阵冷风吹过,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早点儿回去吧,今日虽然有太阳,可是却很冷,回去让丫头煮碗姜汤喝,小心感冒了。”周文昱关心的说。 云卿眯着眼睛点点头,将周文昱的大氅领子也拉了拉,让他裹得更严实些。 “那我先回去了。”她说。 周文昱点点头,扭头便离开了亭子。 等云卿等人走后,王成见周文昱一直没有动作,忍不住走过去唤他。 “阿成,你说她为什么离开时没有回头?”周文昱问道。 这句话可问住了王成了,他性子本就木讷,对于这些情情爱爱的,没有一点儿细胞,更何况,这个问题从他主子的嘴里问出来,让他这个单细胞生物,大脑一瞬间就死机了。 这个问题,他该怎么回答呢? 这个问题,他该不该回答呢? 就在王成正在思考这个问题时,周文昱已经抬步离开了。 “哎哎,主子,刚有人说,三爷找您呢!”王成追上说道。 果然,第二日,皇帝带着太子去了宗庙,两人在里面呆了有一个时辰,出来的时候,有说有笑的,皇帝的心情似乎也很好。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冷宫韦氏 正月初五,景仁十七年的第一次朝会,皇帝搬下圣旨,赐婚于太子与西胡公主莎莎安,二月初一即刻大婚;赐婚璃亲王周文昱与晋国公府谢氏云卿,七月初七完婚;赐婚茹月公主与永乐候府江琦,五月初八完婚。 另外,去年秋季选秀出来的秀女们也纷纷指了人家。 皇帝依然没有留人。 “皇上,喝被茶水休息一会儿吧。”云卿端来一杯茶水,轻轻放在桌子上。 皇帝点点头,一手拿着奏折,一手去端桌子上的茶水。 “钦天监说,今年风调雨顺呢!”皇帝似乎心情很好,将手中的折子递给云卿,笑呵呵的说道。 云卿接过奏折,细细看了一遍,笑着说:“北方旱了三年,终于听到好消息了,也是,今年已经下了两场雪了,皇上终于可以放心了。” “恩,等过了元宵节,一定要去普若寺祈福还愿。海英,安排下去吧。”皇帝吩咐道。 听到元宵节,云卿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元宵节本是个团圆美好的节日,可是,对于她,这份美好,估计再也不属于她了。 “云卿啊,听说元宵节的花灯很漂亮,那日朕放你一天假,让你随凌芯那丫头出去逛逛。”皇帝笑呵呵的说:“你这些日子天天陪着我这个老头子,又是读又是些的,也是辛苦了。” 云卿确实是辛苦,若她没有记错,皇帝是明年冬天去世的,他们许多事情都没准备好呢,她希望,皇帝能活的久一些。 “云卿?”皇帝看云卿久久没有说话,又喊了一声。 “皇上,您可能不记得了,谢侍诏的母亲,是元宵节去世的。”李海英在一边提醒道。 皇帝这才想起来,他的目光慈祥,但是又很平和:“朕想起来了。” “花灯奴婢可能不能去看了,不过还是要谢谢皇上赏奴婢一日假,奴婢也可以出宫吧?”云卿狡黠的冲皇帝眨眨眼。 “当然可以。”皇帝说道。 看她并没有太过伤感,便也放下心来。 “皇上,彤贵妃娘娘到了,娘娘看起来有些憔悴。”小何子进来禀报。 “快让她进来。”皇帝说道。 很快,小何子就引了彤贵妃娘娘进来。 只见她进殿之后,并不像以往那般随意的行礼,反而这个礼,郑重许多。 “皇上,臣妾委屈。”彤贵妃一礼毕,小嘴一撇,眼睛就红了。 “啧!你看你,都是贵妃了,还跟个小姑娘似的,一有事儿,就哭鼻子!”皇帝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伸出手,彤贵妃将自己的小手放到他的手里,由着皇帝将自己拉到塌边坐下。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皇帝好奇的问:“朕记得,似乎这几日并没有什么事儿发生。 “皇上,您知道,臣妾性子直,宫里的姐妹多不服臣妾,可是,臣妾也没和谁人计较过什么,只是一心想要将后宫治理好,给皇上您解忧。” 彤贵妃说的委婉,皇帝知道她还有后话,便也不打断,示意她继续说。 “皇上可还记得,韦氏?” 彤贵妃突然提出一人,云卿心中一惊,她可记得,前世,因为这个韦氏想害彤贵妃,却误害了凌芯,以至于贵妃一泣,帝王怒,后宫血流成河。 可是,年前她不是已经解了此劫么?为何,今日彤贵妃又哭泣着提起了韦氏? 皇上没有想多久,便沉声说道:“可是害了慧贵妃孩子的韦氏?” “正是她。”彤贵妃看皇帝这么快就想起了她,眸光微闪,点头说道。 “她不是在冷宫么?她又做了什么事儿?”皇帝的声音冷了下来。 韦氏的祖上也是跟着先祖打江山的,也算满门忠烈,所以,即使出了那回子事儿,皇帝也只是将她打入冷宫,并没要了她的命。 只是可惜了慧贵妃,从此缠绵病榻,一直在自己宫里修养身子,年纪轻轻,便成了一朵枯萎的花儿。 “韦氏一直记恨臣妾将她的罪行揭露出来,恨毒了自己,日日在冷宫咒骂于臣妾,不过臣妾念她一个女子,又在冷宫,也算下场凄惨,所以从未找过她的麻烦,可是,臣妾想不到,这宫里竟然还有人为她卖命,竟然想暗害臣妾的芯儿!” 说道这里,彤贵妃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云卿心中更是惊讶,她偷偷向彤贵妃看去,便见她虽然哭声切切,可是眉梢眼角,都带着几分冷意,便知其中还有内情,但是,韦氏也是罪有应得,她自然不会为她和彤贵妃交恶,更何况,此时,她并不能确定是不是一件事儿。 “啪!”皇帝冷冷拍了下桌子:“说清楚。” 彤贵妃擦擦眼角,深呼了口气,恨声的将年前云卿他们发现的凌芯风寒药有问题的情况给说了一番。 她又道:“而且,臣妾也查出,除夕家宴,贤妃那盘有毒的水果,也和韦氏,有关。” “朕知道了。”皇帝闭上眼睛,静想片刻,对一边的李海英说道:“韦氏身子弱,给她送去一碗药,让她睡个好觉吧。” “是!奴才遵命。”李海英领命,看了一眼依旧挂着泪珠的彤贵妃,便退了出去。 “皇上不派人去再问问?”彤贵妃怔怔的看向皇帝。 “你一向稳妥,不是证据确凿,你是不会来跟朕说的,只是贤妃,就让她去宝罗殿诵经祈福吧!今年若是风调雨顺,天下黎民也会感念一番她的诚心的。”皇帝平静的说道。 “皇上,臣妾谢皇上为臣妾做主,芯儿估计快睡醒了,臣妾还是先回玉衡宫了。” 彤贵妃起身给皇帝福了福,起身说道。 “恩,你先去吧,朕晚上去你宫里用膳,顺便看看她。”皇帝轻轻拍拍她的手。 彤贵妃下去后,皇帝有些乏了,就让云卿扶着准备去未央湖边走走。 冬天还没有结束,天还冷的很,天空有些黑压压的,让人忍不住担心再来一场大雪。 未央湖面倒是很平静,和暗青色的天空,连成一片,显得有些清冷。 一只孤鸟飞过,不知要飞向何处,转眼,又没了踪影。 “这人来人去的,近几年是越加频繁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三道旨 第二日,皇帝在前朝下旨了三道旨,引起朝堂震动。 第一道,让太子总领吏部和工部的事情,这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内,太子已经成年许多年,一直也在帮着皇帝处理政务,不过之前没有这么明确的指出哪些部门,这次竟然指定了。 更让朝臣猜测不已的是,皇帝同时又下旨让璃亲王周文昱总领户部与并不事务。 此旨一出,满朝哗然。 至于第三道旨意,就是命督察御史赵阁生审理季良知府广建柏贪污修建河道银饷的事情。 都知道年轻璃亲王去了一趟湘州,调查此案,可是,璃亲王已经回京五天了,皇帝一直没有任何旨意。 今日却突然下旨让赵阁生主理此案。 赵阁生是谁?是卢老先生的嫡系徒弟,年纪轻轻就做到了督察御史的位置,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更加值得一说的是,他还是个正直不阿,不畏权贵的。 那么,这就是说,皇帝想要严查了! 璃亲王到底带回了什么证据? “啪!”东宫里,太子狠狠的将杯子摔到地上。 此时的太子脸色阴沉,有一股凶历之气传出,让人有些心惊。 “殿下,你不要生气,你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不会连累到殿下的。”江琦等太子发泄了一通,才开口说道。 “是啊,殿下,大哥做事儿,你放心好了。”江浩缩缩脖子,嘻嘻哈哈的硬着头皮活跃气氛。 可是太子他们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好转,但是也平静下来了。 “江琦,你说,父皇是不是怀疑了什么?”太子坐下来问道。 “殿下不用太过忧虑,臣觉的,皇上应该只是想给百姓们一个交代,才让赵阁生这个比较公正的督察御史来审理的。毕竟,璃亲王去湘州查案,中间还失踪了许久,弄得沸沸扬扬的,若是无疾而终,反而会让人有许多猜测。”江琦冷静的分析道。 “是啊,初二的时候父皇还让我陪他祭祖,想来是没有怀疑到我的。”太子强压下心里的一股不安,突然觉得嗓子有些干哑,就想喝口茶,可是伸出手并没有摸到茶杯,这才意识到茶杯刚刚被自己摔碎了。 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不过皇上为什么让他管户部呢?管兵部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管户部......” 江浩这属于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看另外两人脸色又沉了,知道自己又触了霉头,便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脑袋:“之前有杜阁老管着户部,他应该已经将许多不该存在的东西都清理干净了。” 江琦对他这句话倒是比较赞同,因此也说道:“是的殿下,杜阁老虽然没有明确表态支持太子,但是他是老臣,太子是嫡长子,所以......杜阁老是不希望东宫有变的。” 太子这个时候却有些失神,似乎也有些伤感。 东宫有变,难道现在所有人都看出来他东宫的位置已经受到威胁了么? “殿下,臣看,还是不要再继续刺杀璃亲王了......”江琦思量了片刻,开口说道:“父亲的意思,也是这样的,如今属于敏感时期,皇上的态度模棱两可,我们不能再露出任何破绽出来。” 太子冷冷的盯住江琦,良久,才垂下眼:“我会考虑的,你们先回去吧。” 江琦看了一眼江浩,两人便告辞离开了东宫。 “大哥,太子没事儿吧?”江浩左右看了一眼,小声问道。 江琦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嘱咐他道:“你这些日子收敛点儿,还有,避着点儿淮郡王府,我怀疑,淮郡王已经查到你身上了。” 江浩“呸”了一声,暗叫倒霉。 “没想到淮郡王府也不都是吃干饭的。”他抱怨道:“不过大哥,让我躲在府里不出来,那岂不是要了我的命么?而且,那次在西郊马场,我只是拿走了她的马鞭而已,谁让他一直拿着该死的马鞭对着我指手画脚的。” “我也只是拿走了他的马鞭,是他自己笨,被人在新做的马鞭里动了手脚,这才摔了马,断了腿。”江浩忍不住囔囔出声。 “嘘!”江琦瞪了他一眼:“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不成?” “大哥,你这么小心干嘛?那马鞭是你做的手脚吧?”江浩看江琦这样,忍不住咧嘴笑了,然后有些不赞同的问道:“不过大哥你也真麻烦,你直接让人在他的马鞭上做手脚不就好了么?何必那么麻烦!” 这明显是多此一举嘛! “你懂什么?”江琦冷哼一声:“你以为直接在马鞭里放暗器就能行了么?那是很容易被他发现的,你也骑马,你应该知道,平时拿马鞭的时候喜欢盘起来,这个过程,很容易触摸到。相反,新制的马鞭就不一样了,在马鞭制作的过程中将暗器放入马鞭内,随着每一次将鞭子抽到马匹身上,暗器就会冒出一些,直到,将马匹刺伤......” 江琦似乎很得意自己的这个设计,只是可惜了,制作马鞭的师父在灭口的时候竟然让他跑了,还落到周文绥的手里。 不过无所谓了,周文绥整出这么个雅轩楼,就这般嚣张了,不让他吃点儿苦头,他估计会忘了自己是谁。 这些日子没有他在京里各处晃荡,他确实缺德世界清静了许多。 “没想到大哥也这么讨厌他。”江浩嘿嘿一笑,搭上江琦的肩膀说道。 江琦将他的手打开:“他让我们京城的生意受了不少的打击,是有点儿碍眼了。” “只可惜,我们终究不能将他整的太惨。”江浩有些可惜。 “对了,城南听说开了一家慈善学堂,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说起周文绥,江琦突然想起了一事。 ************ 两日后,乾云殿也有了同样的对话。 “慈善学堂?”皇帝摸摸胡子,好奇的重复了一遍。 这个名字有些意思。 “看名字,是个学堂,怎么了?有什么特别的么?”皇帝问。 “皇上,这个事儿,还是让谢侍诏和您细说吧,奴才听说,慈善学堂是雅轩楼的附属产业。”李海英笑眯眯的,脸上皱作一团,显得很和气。 (未完待续。) 二百一十一章 结案 “皇上,这个事儿,还是让谢侍诏和您细说吧,奴才听说,慈善学堂是雅轩楼的附属产业。”李海英笑眯眯的,脸上皱作一团,显得很和气。 皇帝看向云卿,见她正抿嘴笑着,并不反驳,知道果然如此,便好奇道:“你们雅轩楼还要建设学堂不成?” 说起这个,云卿的眼睛亮晶晶的:“皇上,这个学堂,是我们雅轩楼慈善事业的一个试点儿,免费招收五至十岁的孩童学习,男女均可,还管他们一顿午饭。” 皇帝听了就来了兴趣,云卿这句话有几点儿皇帝很感兴趣,一是,为什么是五至十岁?二是,为什么男女均可?三是,管饭的话,他们不怕浑水摸鱼的?最重要的是,听她这么说,似乎是完全免费投入的,岂不是要一直往里面贴钱? 想到这里,皇帝眼中闪过一抹冷光,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 不怪皇帝想太多,实在是这世上,是没有免费的午餐的,尤其是在皇帝看来,所谓无利不起早,若说没一点儿好处,他可不相信。 所以,他思量了片刻,就将这四个问题问了出来。 “皇上,您可知道,‘慈善’一词,是什么意思?”云卿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先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这倒是个新词,朕从未听说过。”皇帝想了想,没有任何头绪。 他也算知识广博了,竟然没有一点儿印象。 云卿莞尔:“它是来源于古西域的一个词,意思是‘对他人之爱’,奴婢觉得寓意很好,就取来用了。” “所以,它代表的是一种理念,而不是单单一个学堂名字?” 皇帝眼中闪过亮光,‘对他人的爱’,他的眼底有一丝迷茫,他没有想到她竟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这样一个小小姑娘,心中到底装了什么样的世界? 云卿点点头:“是的,奴婢刚刚说了,慈善学堂只是奴婢雅轩楼慈善业务的一个试点,之后奴婢还准备力所能及的做许多其他的事儿,只是暂时还没想好。” “至于贴钱的问题,奴婢想,一个人吃穿用度,都是有限的,奴婢既然能赚到更多的钱,放着也是放着,何不用在更有用的地方呢?奴婢的一个属下说了一句话,奴婢觉得很好。” 云卿想到了马俊,他当时笑着和自己说:“赚钱,不就是为了花么?怎么花的高兴,就怎么花!” “怎么花的高兴就怎么花!这句话,很有道理,世人用钱,都是用在能让自己高兴的地方,无外乎吃喝玩乐。”皇帝的目光落在墙上一副画上,那是前朝李悝做的《秋日登高图》,无价之宝,收回目光,所以落在桌子上,才意识到,自己的桌子,都是紫檀木做的。 他失神之余,又觉得自己这些想法有些好笑。 他是帝王,享天下之贵,理应如此。 “是呀,臣女觉得,将钱花在这些地方,臣女觉得开心。”云卿笑的甜甜的。 皇帝笑着点点头:“朕之前就觉得你有一颗善心,倒没想到,你还能做到实事儿上,当真难得。” “皇上谬赞了,都是奴婢手下人本事,才能将此事做的有声有色,没想到,连皇上也知道了,倒让奴婢觉得有些惭愧。”云卿谦虚了两句。 “皇上,赵御史求见。”小何子进来,打了个揖,说道。 “宣他进来。”皇帝吩咐道。 云卿将桌子上的东西稍稍整理了一下,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微低着头,后退两步,站在一边。 “臣赵阁生,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赵阁生先在地上叩了头,等皇帝叫起他才起身,微低着头,站在殿中。 由于天还比较冷,皇帝让人将折子搬来了乾云殿,暖炉里的碳烧的房间暖暖的。 “查的怎么样了?”皇帝温声问他。 赵阁生垂着眸子,闷闷的说道:“广建柏揭发崔良生侵占良田,罪证确凿,崔良生之前已被押进京,判今年秋后问斩,而崔良生的妻子是湘州州牧胡茂才老婆的亲妹妹,她妹妹知道崔良生被判了死刑,经不住打击,自缢而死。所以,向胡茂才哭诉,加上崔良生一向对胡茂才‘孝敬’有加,所以,他便利用职权转移官银,诬陷广建柏贪污修建河道银饷。” “这胡茂才当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在湘州胡作非为,他辜负了朕对她的信任啊!”皇帝失望的说道。 一州州牧可以算是地方大员了,做出今日这事儿,可不是辜负圣恩? “皇上不用为这样的人伤神。”云卿劝了一句。 赵阁生微微抬头向她看去,见到熟人,一直阴郁的神色也松开了许多。 云卿看他神色阴郁,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他向皇帝汇报的信息和周文昱告诉自己的完全不一样。 再看皇帝的神色,明显对赵阁生的这个汇报甚为满意,如果云卿这还不知道代表了什么,那她也就太笨了。 她在心中冷笑一声,看来,账簿的事情,是要被皇帝瞒下了。 皇帝,是不准备追究太子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了。 那么,这次让周文昱总领户部与兵部的差事儿,到底是为了安抚,还是真的重用呢? 皇帝冲她们摇摇手,示意他没有关系。 “很好,你能这么快将事情查清楚,确实得力,去吧,将案子结了,这件事儿,就算告一段落了。”皇帝疲惫的揉揉太阳穴。 赵阁生很识趣的叩头退下。 “皇上,奴婢去看看给雅晴给您煮的粥好了没,喝了养养神再批折子?”云卿轻声问。 皇帝似乎真的有些疲惫,也没有说话,只是冲她摆了摆手。 云卿便敛身退出了乾云殿。 见赵阁生刚走到台阶,步子走的很慢,云卿嘴角勾起,笑了:“赵大人,您似乎心情不佳,可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 赵阁生回头,笑着看向云卿:“你比上次见你时,似乎又长大了不少,稳重了。” 云卿眼里有追忆闪过:“那时有师父在,我只要无忧无虑的看书,学习就好,只是这样娴静的日子,再也没有了。” 说起这个的时候,她有些遗憾。(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日常打闹 赵阁生也想起了恩师,想起了恩师在的时候,恩师是个很睿智的人,总能想到办法,让皇帝秉公处理。 可是如今,铁一般的证据放在眼前,皇帝竟然让自己作假报告,欺瞒天下人。 赵阁生一阵恍惚,他虽然猜到了皇帝的意图,可是,他并不能赞成。 一个帝王的心思,当真让人心寒。 “赵师兄是为了季良知府广建柏一案,而心有郁结么?”云卿抿嘴笑笑,清亮的大眼睛打量了一圈赵阁生。 这个人是师父的得意门生,年过三十,竟已做到正三品督察御史的位置,得皇帝信赖与重用,处事稳重得体。 “你日日跟着皇上身边,自然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扭头看向云卿,问:“你可知道皇上是何意思?” 云卿一怔,哑然失笑,看来,皇帝那三道圣旨,让这位一向稳重的赵大人,竟然问了自己这样一个问题。 他可能也觉得自己冒失了,皇帝的心思怎可这样随意猜测?自己这几日真的是有些累了。他苦笑着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你不用在意,我只是,呵!” 只是什么,他没有说,自嘲的笑了一声。 “师兄不用这么低落,皇上圣明,自会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只是时间问题。”云卿柔声说道。 “但愿如此,好了,皇宫内院,我不便久留,先告辞了。”赵阁生冲云卿拱拱手,告辞离开。 云卿便去御膳房取粥。 “姑娘,姑娘。”依兰和小鸽你追我赶的追了上来。 “你们两个,这么冒失,小心让宫里哪位主子捉到,罚了你们,我都救不了。”云卿绷着脸训斥道。 “姑姑你放心,我们知道分寸的。”小鸽凑过来笑道。 依兰原本笑嘻嘻的小脸一沉,轻哼一声,道:“是我知道分寸。” “姑娘你不知道,刚刚小鸽在花园,折了支梅花,差点儿被茹月公主罚跪,还好德妃娘娘经过,才饶了我们,我可是被她连累惨了。”依兰向云卿告状,愤愤不平。 “是你说姑娘昨日说起好久没煮花茶了,新摘的花瓣用来制花茶最好了,去御花园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花朵,你也是同意的。”小鸽反驳。 两个小丫头叽叽喳喳,和云卿说了这半天发生的事情,云卿倒是好奇,仅仅半天时间,这俩丫头就能折腾出这么多事儿。 “姑娘你不知道,丽嫔娘娘心地真好,知道姑娘养了只小猫,特地分了些小猫喜欢的食物给我们。丽嫔娘娘也有一只灰色的大猫,长得圆滚滚的,虽然看起来没有白绒有灵性,可是也很可爱。”依兰举起手里的粗粮饼给云卿看。 云卿扫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笑了笑,这个丽嫔她知道,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子,要不然也不会以“丽”为封号,人长得漂亮,性子又温柔。 然而,能成为一宫主位,又怎会真的如此简单? “那白绒有口服了。”云卿抿嘴笑。 这个依兰,因为白绒第一次见小鸽就让小鸽抱着而气闷了好多天了,每次看到白绒懒洋洋的趴在小鸽怀里,都忍不住要哼哼两声。 也是,在府里的时候,依兰就是最疼白绒的人了,好吃的好喝的,都想着它,只可惜,也不知道白绒判断敌友的标准是什么,依然不让依兰碰它一根手指头。 记得有一天午后,依兰又带了一包好吃的给白绒送去,直将白绒喂得小肚子圆滚滚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依兰大眼睛一亮,小脸儿红扑扑的蹑手蹑脚的伸出手,想要将白绒偷偷抱起来。 谁知道,她的小手刚刚碰到白绒的尖尖的耳朵,就被白绒警觉,白绒抬起脑袋,用冰冷的眸子看了一眼依兰,就晃晃悠悠的用它的小短腿支起身子,一摇一晃的离开了原地。 “姑姑你笑什么?”小鸽突然出声,勾着脑袋看云卿,然后故作聪明的说:“姑姑刚刚眼睛里的神情似乎是在追忆某些事情,而这件事儿,一定和依兰有关,与依兰有关的,一定是件有趣的事儿,姑娘说说看,让奴婢也高兴一下。” 依兰听了,脸色一下就黑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与我有关的,一定是件有趣的事儿?什么叫让你也高兴一下?” 小依兰气鼓鼓的瞪着小鸽,她觉得自己实在是要气死了,这几日,她可是被小鸽给欺负惨了。 想到这儿,依兰就委屈,眼睛一红,可是倔强的她绷着小脸,不让自己输了气势。 小鸽嘿嘿一笑,看向依兰手里的小布包,皱着鼻子说道:“不过我还是给你个建议,这些东西,还是不要让白绒吃的好。” “怎么了?可是有问题?”云卿听了,问道。 “不知道,就是看不出问题,我才觉得奇怪。”小鸽纵纵肩,说:“这个丽嫔不是个善茬,据说她刚入宫的时候有一个相处很好的姐妹,但是如今,只剩下她了。” 云卿笑了笑,这样的事情,在宫里太常见了,什么姐妹情深,在这深宫之中,都是虚的。 皇上的宠爱,才是最重要的。 踩着别人的肩膀上位,也不少见。 说着话,云卿几人到了御膳房。 “雅晴!”云卿一进御膳房的门,就见到雅晴的弯着腰,在案上摆弄着什么,云卿开口喊她。 “姑姑好。”有看到她们的宫人纷纷向云卿问好。 雅晴也回过头来,笑着说道:“你怎么来到这里了?可是皇上饿了?” 雅晴的声音有些慌,也是,一般情况下,云卿是不用来这里的,皇帝的饮食都由自己做好了送去,而此时她却出现在这里,很大的可能就是皇帝催促了。 看雅晴手上动作加快,脸上也带了几分急切,云卿连忙走过去,按住她的手。 “你别慌,没事儿的。”她安抚道。 “呼,你就会吓我。”雅晴冲她翻了个白眼。 回头继续忙自己的去。 她手里是团好的糯米丸子,白白的丸子规规矩矩的在蒸屉上摆满,又洒上一层红豆粉。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道不同 云卿看了一眼,暗暗点头,红豆糯米丸子,是皇帝这几日爱吃的点心。 “皇上刚接待了赵大人,我看皇上面带疲惫,似乎不想讲话,就找了个由头,暂时离开。” 云卿小声说道。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炉灶,透过半开合的陶盖儿,往里面看了一眼,汤汁的色泽已经出来,香气也比较浓郁。 “汤已经差不多了,若是需要,现在就可以拿去给皇上喝。”雅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闻起来清香扑鼻,火候把握的很好嘛!”云卿称赞了一声。 然后结果依兰递来的软布,捏住两边的柄耳,将粥端离了炉火,小鸽连忙将一个青瓷粥盅放在一边的桌案上。 “对了,你刚说赵大人?哪个赵大人?”雅晴突然在一边好奇的问。 云卿头都没回,状若无意的开口:“还能有哪个赵大人?当然是督察御史赵阁生,赵大人喽!” 说着,云卿还偷偷瞧了一眼雅晴,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你还别说,这赵大人还真是风流俊雅,一表人才,当得了国之栋梁的称谓。” 云卿看雅晴抿了唇,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她微微叹了口气。 这宫里的友谊,当真是经不起考验。 “那,你可知道,赵大人和皇上说了什么?” 云卿看到,她在问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珠子转了转,云卿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当然知道,当时我就跟在皇帝身边。”云卿将粥盛好,放进保温食盒内,不等她再问,便道:“好了,前朝的事儿,你还是不要多问了,我先将莲子粥给皇上送去。” 雅晴只得点头,看着云卿三人离开。 “小鸽,今日你多留点儿神儿,看看一会儿雅晴会去见谁!”出了御膳房,云卿对小鸽吩咐道。 小鸽一怔,疑惑的说:“姑姑是怀疑雅晴姑姑?可是奴婢之前并没有收到关于雅晴姑姑的情报啊?她一向是一颗心在皇帝身上,和佩菱姑姑一样,安守本分的。” “我今日早上和她在乾云殿见面时,看到她低头布菜,从脖子不小心露出的一角吊坠,那是上好的青田翡翠,有价无市,她不应该有如此贵重之物。” 云卿轻声说道:“我只是猜测,小心无大错。还是留意着吧。” 听云卿这样一说,小鸽才带了几分慎重,点头应道:“若真是如此,那确实是有问题了,奴婢明白了,奴婢会小心看着的。” 说罢,她将手里的食盒递给依兰,回身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真看不出来雅晴姑姑会做出出格的事儿,奴婢瞧着她的房间朴素整洁,奴婢还一直以为她是个洁身自好的人呢。”依兰轻叹了口气:“还好姑娘仔细。” 云卿走的不快,她知道皇上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其实并不喜欢身边有人陪着。 雅晴的情况还没有确定,可是即使已经确定了,云卿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虽然入宫之后,两人的相处似乎一直很好,可是,并不代表就是朋友。 她从来没有将雅晴当做自己的朋友。 所以,也谈不上背叛。 雅晴日日陪在皇帝身边,自然知道皇帝的身体状况,早一日为自己做出打算,也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而已。 “姑娘不用难过......” 依兰又说了什么云卿也没听进去,只听到这么一句,想来也是安慰自己的话。 她冲她安慰的笑笑,表示自己没事儿。 “谢云卿!” 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云卿回头,见到竟然是莎莎安。 她眨眨眼,最后反应过来,冲莎莎安福了福:“奴婢拜见公主。” 她的声音柔柔的,目光沉静无波,虽然在向莎莎安行礼,可是不卑不亢,倒是让莎莎安对她又多了几分佩服。 “不用多礼。”莎莎安的声音依旧冰冷,可是相比之前,似乎好了许多。 她又说道:“我们还是第一次说话吧。” 云卿微低着头,看莎莎安慢慢向自己要去的方向走去,知道她是有话和自己说,只得无奈的跟了上去。 她看了一眼莎莎安身边那个一身黑衣,扎着一条长马尾的女子,扯了扯嘴角。 便不再看她。 “公主是贵人。”云卿柔软的声音响起。 莎莎安微怔,惹不住回头看向云卿。 她记得,那日在大殿上,这个女子面不改色,当着满朝文武,与他们西胡使者的面,侃侃而谈。 这和今日这般柔弱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这就是即将成为周文昱的妻子的人? 看到莎莎安失神,她身后的离月忍不住轻声唤了她一声,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我没事儿。”莎莎安对离月说道。 然后她又看向云卿:“我这次入宫,是受了贤妃娘娘的邀请。能够遇到你,我想当面和你道声歉。” 云卿有些意外的看向莎莎安,贤妃邀请的事儿,意料之中的事儿,只是,和自己道歉,从何说起呢? 某非? 云卿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她身后的离月。 “你果然已经知道了。”莎莎安苦笑:“也是,你如此聪慧,怎会查不到是何人暗害于你?” 云卿垂下眸子,勾起嘴角,显得恭谨娴静:“公主谬赞了,也是奴婢得贵人相助,才得以脱险而已,离月姑娘也算是匠心独运。” 云卿的称赞并没有换来离月的好脸色。 相反,离月觉得,她是在嘲讽自己,不自量力,害人不成,还露出马脚。 “贵人相助也罢,吉人天相也好,总之,你能够没事儿,我也觉得安心,希望你能原谅我驭下不严,给你带来危险。”莎莎安面无表情的开口。 虽然她很欣赏云卿,并不代表,她会和她成为朋友。 因此,她没有浪费自己的表情。 “公主,皇上还等着奴婢手里的粥呢,奴婢就不陪公主逛园子了,公主也别让贤妃娘娘等久了。”云卿在一个丁字路口停下脚步。 “你不准备接受我的道歉么?”莎莎安的声音再次冰冷下来。 “冤家宜解不宜结,奴婢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公主放心好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霉味儿 “真是嚣张!”离月盯着云卿离去的背影,目光冰冷,薄薄的嘴唇紧抿。 也不知道是气云卿的这种无礼,还是在气自己给公主带来的难堪。 她觉得,若不是自己没把事情处理好,公主也不用这么低声下气的去和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说话,甚至道歉。 都是自己没用,私自行动,也就罢了,还给姑娘留下祸端。 虽然表面上看,这个女子似乎没有计较,可是谁知道她是不是表里不一,暗地里将公主已经记恨上了? 离月觉得,自己必须多留个心眼。 “她有嚣张的资本。”莎莎安同样在想刚刚的谈话。 那个女子似乎一直都很谦恭,声音也很柔软,不带一点儿脾气,甚至在自己面前自称奴婢,可是她就是觉得这个女子没有自卑,相反,她还很自傲。 “公主又何必这样委屈自己?公主马上就是大夏的太子妃,将会成为大夏最尊贵的女子。”离月不赞同的说。 他们西胡的公主,是草原最骄傲的红荆棘。 她真的计较又如何,身份地位,公主永远都压她一头,还怕她来打击报复?她也要有这个本事。 “离月,不知为何,我心中总觉得不安。”莎莎安轻叹了口气:“这大夏的繁荣,就像是一把巨大的牢笼,我只觉得,呼吸,都是困难的。” 离月的眼里闪过心疼。 “公主,离月会一直陪在公主身边的,更何况,还有胡东大人在呢!”离月勉强的勾起嘴角笑,伸手将莎莎安的红披风往身前拉了拉。 说起胡东,可能是最近唯一让莎莎安觉得开心的事情了,这个舅舅,虽然有很长时间没见了,见也没见过几次,可是,莎莎安对他的印象可不少。 而且,都是欢乐的。 她记得,小时候,她日日都在盼望这个舅舅的到来,因为每次他到西胡见母妃,都会给自己带来许多稀奇玩意儿。 她的第一匹小马儿,就是这个舅舅送的,那时候,可将几位王兄羡慕死了。 这匹马儿也果真是匹良驹,陪着自己成长,她给它取名红荆,因为它通体火红,十分俊美。 只是可惜,去年征讨西胡一个叛乱的部落时,重了埋伏,红荆驮着自己一路逃命,最后,在深受重伤的情况下,又载着自己急速奔跑,最后伤重不治而亡。 莎莎安忍不住叹息一声。 这次她来大夏,见到这个舅舅时,他却送了自己许多西胡的物件儿,他当真是疼自己。 知道自己远离家乡,如今最稀罕的,就是家乡的东西了。 看莎莎安伤感之情略有缓和,离月总算常舒了口气。 贤妃娘娘见莎莎安的地方是在宝罗殿。 她当日听得韦氏死的时候,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是静静地跪在佛像前敲着手上的木鱼。 一下,两下。 听着这空灵的声音,似乎真的,世界就安静了下来。 莎莎安本来是很看不上这个愚蠢的女人的,她听说了除夕宫廷家宴的时候,贤妃出的状况,她想不明白,一个身居四妃之位的女人,一个经历了那么多无声的硝烟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如此愚蠢的被人利用,甚至事发之时表现的也那般失态。 尤其是利用她的人竟然还是冷宫的一个废妃。 直到看到跪坐在佛前的她时,莎莎安才想到,也许,这本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吧。 韬光养晦,远离是非。 莎莎安冷着一张脸现在贤妃的身后,等她诵完手上的这卷经文。 她们西胡的子民,信奉的是长生天,对于佛祖,他们没有那么多的认知。 只是,她没料到,自己在此站了一会儿,竟然也觉得心里平静了许多。 她的目光落在香案上的小香炉上,可能是里面的香有安神的效果吧。 她并不懂香。 “我佛慈悲,普度众生,公主可是觉得虚妄?” 木鱼声停下,女子轻柔略带暗哑的声音响起。 有些缥缈。 莎莎安回到:“我只是不信佛而已。” 不信,但也要心怀敬畏。 这也是一条生存之道。 贤妃没有再和她说佛的问题,她扶着宫女的手,站起身来。 这后宫的女子,一言一行,都这么麻烦。 莎莎安看着贤妃走动的背影,贤妃那优雅华贵的步调与身姿,却让她的眼里闪过一抹厌恶。 “公主觉得,今日这般情况,本宫见你是否妥当?”贤妃在偏殿的软塌上坐下。 这皇宫内院,无处不透着富丽与华贵,宝罗殿的软塌,都是用金线绣制的。 招呼宫人给莎莎安倒了杯茶水,邀请莎莎安喝茶之后,方才问到。 莎莎安愣了愣,然后皱起眉头,认真的思量了一番,方才说道:“你是四妃之一,我是西胡公主,见上一面,也就见了!” 她不以为然。 贤妃笑了笑,端起手边的茶水。 宫里的人攀高踩低的,她一没降位,二没禁足,竟也被内务府削减了开支,就像这茶,推说饮茶未上,库存不足,紧着乾云殿用度,她这里就要暂用二等的茶叶。 可是用惯了好茶的她,怎么入的去口? 还好宫里好茶没用完,她也不至于无茶水喝。 “于你自然是无妨了,只是于本宫……”贤妃轻笑了一声。 她看莎莎安盯着主殿的黄幔发呆,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悠然的开口:“本宫看公主你面有郁色,可是在京中,住的不惯?” “自然不会习惯,这大夏的京城,处处透着股霉味。”莎莎安眉头深皱。 她不喜欢这样的谈话,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般,被人打量试探,她是个纵横于千军万马之中的将军。 想到这里,她心中又是一阵郁闷。 她实在不明白,王兄为什么要让自己来见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似乎与她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不过,今日入宫,遇到了那个即将成为周文昱的王妃的女子,也算不虚此行了。 “这股霉味儿,却已经伴随了本宫一生,同样,也将会伴随公主一生。”贤妃似乎很喜欢笑,眼角眉梢,都带着一抹柔和。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解心结 明明说着自嘲的话,她却也能做到这般云淡风轻。 这本是很好的一道风景。 不过莎莎安可没心情欣赏她的风姿,相反,听到她这句话,莎莎安突然就生气了,同时心里也涌现出一股恐惧,很明显,她知道贤妃说的没错。 所以,她是在害怕,原来,她的内心并不是死寂的,而是自己不愿面对的恐惧。 短短的一个月,她失去自己爱情的同时,也失去了自己的人生。 莎莎安突然站起身来,起身后直直的就冲着殿门的方向走去。 她觉得,她们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她也不想听她说这些“废话”了。 她也拒绝接受这些思想。 离月冷冷的瞪了一眼贤妃,也跟着走去。 这宫里的女人,她没一个喜欢的。 或者说,这大夏的女人,她没一个喜欢的。 “如果本宫是你,本宫就不会这样离开,因为你不止是你,你还是西胡的公主,是大夏未来的太子妃。”贤妃的声音依旧悠闲,就像她一直给人的感觉一般,不慌不忙,悠然自得。 似乎别人的情绪与状况,丝毫影响不了她半分。 也确实没有影响她半分。 莎莎安的脚步停下。 “那就不要再说那么多的废话!”她说。 “本宫只是想看看,公主的忍耐极限,在哪里。”贤妃笑了。 她示意宫人将莎莎安请回来,请她重新落座。 看了一眼莎莎安这么久,只轻轻抿了一口的茶水。 这大夏的茶水,她都是喝不惯的。 “阿史那大汉既然为公主选了太子来和亲,那他的意图就显而易见了,他是希望公主,能成为我大夏的皇后。”贤妃确实不再试探,直言道。 贤妃看莎莎安冷着一张小脸儿,坐在对面,一言不发。 她不在意的笑笑,这样的女子,要在京城这样的争斗中,生存下来,当真可怜。 “那么,太子就必须要成为皇帝。”贤妃柔软的声音突然就冷峻下来。 没有任何征兆的。 莎莎安目光一凝,看向贤妃。 她说的是一个很简单,很直白,又很关键的问题。 莎莎安不是一个天真单纯的女孩,如果他真的天真单纯,她就不可能成为先锋的将领。 就不可能随军出征。 她明白,贤妃说的是什么意思。 “是璃亲王么?”虽然在问,但是明显她心中有数。 可是,他那样风光霁月的男子,也会是追逐权利的人么? 她不确定,哪个男人,又会不喜欢权利呢? 她应该想到的,她早就应该想到的,可是,她选择了无视。 “你真的以为,你们是八字不合,皇上才不同意的你们的婚事儿么?”贤妃冷声道。 莎莎安的身子微微晃了晃,她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情,被贤妃一言提出,她只觉得心中冰寒。 久久不知如何言语。 她自然知道,一切不过是推辞罢了。 若是皇帝愿意,不合也可以合,若是不愿意,合也只能是不合。 贤妃并不会因为莎莎安的情绪而去顾及她。她既然希望自己直言,自己自然会满足她。 “皇上想抬举璃亲王,让他有能力与太子分庭抗礼,自然不会将你指给他,阿史那也算雄才伟略,自然明白。所以,在皇上拒绝你们的时候,吐呼王子才能立即提出将你许给太子,皇上当时也是不同意的,你应该看出来了。”贤妃说的很快,这样快的语速,她已经许久没有用过了。 她端起手边的茶盏,又饮了一口,她要给莎莎安消化她说的话的时间。 莎莎安的脸色不好看, 她还记得,当时父汗问自己,想嫁给哪位皇子时,自己很开心的问他,自己可以做主么? 父汗宠溺的看着自己,点点头。 原来,他一早其实就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嫁给周文昱的。 那么,他那样做,是否是为了让自己死心塌地的为了西胡,心甘情愿的嫁给太子? 莎莎安心中苦涩,其实父汗又何必如此,为了西胡,她让步的还少么? 不,父汗离得那么远,他怎么会知道大夏皇帝想抬举周文昱与太子分势呢? 一定只是巧合,父皇是真心为自己打算的。 不管事实真相,这样子想的莎莎安,确实让自己的心里,舒服了许多。 “那太子为什么会同意这门婚事?”莎莎安白着一张脸问道。 她果然也是个聪明的。 “因为他需要一股强大到能与罗家对峙的军事力量。”贤妃又恢复了笑容。 “那她为什么不直接娶罗家的女儿?”莎莎安刚问出口,就是一阵苦笑。 太子怎么会不想娶罗家的女儿?他又怎会想娶罗家的女儿? 与罗家联姻,就是一把双刃剑,虽然能得到罗家的支持,可也得到了皇帝的忌惮。 他可不会天真的一味,行将朽木的皇帝,会放松手中的权利。 对于帝王来说,到他死前的那一刻,他最不甘心的,估计就是要将自己手中的权利交付出去吧。 更何况,如果他一朝登基,罗家这把剑,他又是否能够掌握? 她明白,吐呼王兄能在大殿上向皇帝提出赐婚,肯定是私下和太子接触过了,不然,他不可能这么贸然的直接提出这个想法。 “太子其实,也是喜欢你这率直的性子的。”贤妃不知为何,突然加了这么一句。 正在分析厉害关系的莎莎安,听了,一怔,然后在脑海中搜索,竟找不到太子的确切样貌。 只记得,是个温文尔雅的男子。 和周文昱完全不同。 可是,因为她心思一直不在他的身上,所以,她竟从未特意去留意他的相貌。 喜欢? 莎莎安苦笑。 不过是觉得自己和京城的女子都不同罢了,新鲜! 新鲜,是最不长久的筹码。 “你是个聪明的女子,不管你心中是如何作想,你既然是皇上指定的太子妃,那么,你这一生的荣辱,都将系于太子一人的身上。”贤妃语重心长的说。 “谢谢娘娘的指教,莎莎安明白了。”莎莎安苦涩的开口。 她明白了,她所要做的,就是助太子一臂之力。 让他顺利的成为新的皇帝。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小鸽受伤 离开的时候,莎莎安冲贤妃略显僵硬的行了一礼。 是大夏女子都会的一种福礼。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与太子成婚,一应礼仪,早有宫里的教养嬷嬷前去教她。所以,她对大夏的礼仪,已经多少知道了。 可是这样小小的一个动作,就牵动了贤妃,早已尘封的心。 这是一个女子对命运的屈服。 ************ 就在莎莎安同贤妃在宝罗殿说话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也从御膳房出来,她一路避着行人,在一处偏僻的地方,和一个小太监偷偷见面。 此人正是雅晴。 而小鸽就躲在不远处的一个大石头的后面。由于离得远,她没有听清楚二人的交谈,可是她清楚的看到,小太监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对雅晴说的话略有不满。 等雅晴走后,小鸽想了想,没有再跟着她,反而将目光落在那名小太监的身上。 就在刚刚,她故意丢了一颗很小的石子出去,离得这样远,雅晴一点儿都没有听到声响,可是,这个小太监却目光锐利的望向石子落地的方向。 甚至不放心的走过去看过无事,才和雅晴又说了两句,两人匆匆分别。 此时的他,没有了那锐利的目光,脸上带着憨憨的表情,勾着头左右望望,便又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原地,一路悠悠哉哉的往一个较偏僻的宫殿走去。小鸽看着他寻了扫把,开始清理院子的杂物。 半个时辰后,他依然不慌不忙的清扫庭院,小鸽心中疑惑,心中有些猜测,可是,她有些苦恼的叹了口气。 他真的很有耐心。 小鸽也一直在暗处盯着他。 只觉告诉她,此时的小太监,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掩人耳目而已。 小鸽甚至看着他熄灯入睡,也没有离开。 果然,就在夜色深深,已经睡下的小太监,没有点灯,蹑手蹑脚的出了卧室的门,他一路顺着廊道的阴暗处,很巧妙的躲过巡逻的侍卫。 而小鸽,身法更是灵巧,明明没有上下翻飞于宫墙屋檐,可是,却总能寻到最隐蔽的地方,将自己隐藏。 她就这样,一路跟着小太监走着。 海棠居。 云卿在依兰的服侍下,披散着如墨的发丝,坐在软榻上,一手执棋,一手托腮,静静的盯着自己下了一半的棋局。 这是一盘她从皇帝的藏书中无意中翻到的一本古籍上记载的一本残棋。 那日,她一看,就入了迷,甚至思索中走了神,皇帝进来御书房她都没有注意。 皇帝也是那时,才知道,她竟是个痴迷棋局的女子。 所以,偶尔闲适的时候,会拉着云卿陪他下棋,一来二去,竟然发现这小女子,棋艺之高,比之他数十年的棋艺,不相上下。 他可不信,她没有在与他下棋的时候留有余地。 所以,对云卿的赏识,更上一层。 甚至还将那本古籍借给云卿回去研究。 云卿自是欢喜。 然而,先贤棋局,并不是那么容易能解了的,不然也不可能收录到皇家内院。 此时的云卿,再次陷入了深思之中。 依兰拿着猫粮,在一边逗着白绒吃东西。 白绒这次对依兰的态度和缓了很多,竟然由着依兰和自己玩闹,它时不时还能露出几个萌萌的表情,将依兰的一颗心,都融化了。 可能是对自己这次拿来的吃食比较满意吧。 依兰是这样认为的。 屋子里被炭炉烘烤的暖洋洋的,窗沿的两瓶梅花静静的散发着幽香。 逗着白绒玩了会儿,依兰起身,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小鸽这么晚都没有回来,她竟然有些担心。 看烛火有些摇曳,她拿着绣篮里的剪刀,将烛芯剪了一截。 又给姑娘添了茶,便坐在一边静静地拖着腮看姑娘下棋。 姑娘总是这样从容不迫,似乎什么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一样。 看着看着,依兰就打起了瞌睡。 房间很安静,只剩下滴漏的声音,“哒哒哒”的,更显的夜深静憶。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门外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响起。 云卿执棋的手一顿,侧头看向紧闭的房门,如瀑的长发,顺滑到身侧。 房门被快速的推开又合上。 只见小鸽捂着一直待伤的肩膀,靠着房门,重重的喘着粗气。 云卿心中一惊,果然还是出事儿了。 她连忙走下软榻,扶着小鸽在椅子上坐下。 依兰早已惊醒,看小鸽小脸苍白,衣服的袖子也染满了鲜血,她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依兰低声惊呼,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落下。 还好为防意外,姑娘身边一直有常用的药物。 依兰取来药箱,将包扎伤口用的上的药粉,纱带取出来放在一边,她又去倒了一盆温水回来。 “姑姑,没有大碍,只是划破了皮。”小鸽虽然脸色发白,可是依然挂着甜甜的笑容:“奴婢已经查出来雅晴姑姑是跟什么人接触了。” “这个等会儿说。”云卿说道。 小鸽此时,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和自己笑,似乎肩膀的伤口,她一点儿都不觉得疼痛一般。 看着这么多的血,云卿都觉得一阵发寒。 此时,她已经将小鸽肩头的衣服用剪刀小心剪开,将伤口露了出来。 心中一抖,云卿觉得有些内疚。 她以为只是跟踪一个人的事儿,可是却忘了宫苑深深,处处杀机,此次更是连累了小鸽受此大罪。 这哪是仅仅划破了皮的事儿? 云卿脸色阴沉的吓人。 伤口外翻,狰狞恐怖,可是,并没有太多的血在流了。 应该是点了穴位。 云卿轻呼口气,稍稍放下心来。 “姑姑,是小鸽贪功冒进了,才被人发现了踪迹,姑娘不用内疚,此次受伤,与姑娘交代的事情无关。”小鸽善解人意,心思敏感,从云卿微露的内疚表情,就猜出了她心中想法,所以安慰道。 云卿摇摇头,没有说话。 用棉布沾着温水,轻轻为小鸽将伤口清理了,才洒上药粉,最后用纱带将伤口绑缚住,才让小鸽将已经破损的小袄脱下,换了一件干净宽松的衣服。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夜探东宫 一切忙完,没有外人,三人依次落座。 白绒依在云卿的身边,似乎是看到云卿目光盯着小鸽,它也瞪着黑亮的圆眼睛看着小鸽。 小鸽咧着嘴,笑了笑:“姑娘猜的不错,雅晴姑姑确实有问题,今天她去见得那个小太监,在夜深之后,去了东宫。” 云卿并没有显出意外,如今多事儿之秋,东宫终于动用了埋在皇帝身边的人手。 只是这个棋子,埋得不可谓不深。 雅晴入宫十几年,一路也算风雨飘摇,几次险险的避过危机,保得性命,最后还得了御前侍候的位置。 明哲保身,似乎是她的生存之道,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她也选了阵营。 突然云卿眸光微闪,想到数年前一桩旧案。 又或者,这枚棋子,并不是新近才得到的...... 云卿记得,前世,太子似乎也纳了一位宫女为妃,这个宫女,据说在先皇后在世的时候,曾经在随侍去往普若寺的途中,救过晕倒在正殿的皇后。 只是由于当时情况混乱,此宫女又不愿鞠躬,所以,隐入人群,没有鞠躬。 若不是皇后半昏迷情况下,赏了她一支金钗,后新皇登基,无意中见到金钗问及于她,此事才算揭露出来。 为感念当日救母恩情,和欣赏此女蕙质兰心,新皇特意纳其为妃,赐号蕙妃。 若这人就是雅晴的话,那......此间渊源,可就长久了。 “奴婢不明白,姑娘明明什么也没告诉她,她为什么要冒此风险,去见东宫的人?”依兰歪着脑袋不解的问。 云卿看着小鸽。 小鸽抿嘴一笑,知道这是姑姑考验自己,所以,她冲依兰挑眉一笑,一副你不知道了吧的样子,让依兰看得牙痒痒。 “东宫这几日最关心的恐怕就是赵大人审理季良知府是否贪污修建河道的银饷的案子了。想来,早就吩咐了,一有风吹草动,即可上报的命令。”小鸽气了一下依兰,趁她没有发作,便又立即说道。 “只怕今晚将是东宫的不眠夜。”小鸽狡黠的笑着。 云卿莞尔。 皇帝今日并没有公开赵阁生的审理结果,估计是想在明日朝会上当众公布。 得知赵大人风流俊雅,一表人才,国之栋梁的赞扬,想来,太子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小鸽有些佩服的看向云卿,她竟能将人的心理把握的这么恰到好处,只是侧面对一个人的评价,就能将其他人的情绪,玩弄于鼓掌之中。 真是厉害。 和王爷一样厉害。 小鸽最后又默默的补充了一句。 “就你知道!”依兰还是忍不住咕哝了一句。 小鸽得意的扬扬下巴。 “不过你远远见到他入东宫就可以了,为什么还会受伤?你可是跟着进了东宫?”云卿突然问道。 小鸽小脸儿一僵,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这次是她擅自行动了,所以,受伤的事儿,只能怨她自己。 “奴婢只是,见到深夜竟有人出入东宫,此人行迹可疑,奴婢恐有阴谋。一时好奇,想看清是何人。”说道这个人,小鸽尴尬之余,口气中也带了几分怨念。 云卿扫了一眼她的神色,知道她并未能够如愿,可是还是开口问道:“可是看清了?” 小鸽低下头:“没有,奴婢离其好远,就被他发现了。奴婢没想到,此人武功也这么高,他发现奴婢的时候,立即蒙上了一角黑巾,并将奴婢揭露出来,缠斗中,侍卫的刀不小心划伤了奴婢的肩膀。奴婢怕久则生变,便迅速撤退了。” “你厉害!你厉害还不是被人打伤了逃了回来?”依兰看她得意,又看了一眼她肩膀的伤口,撇撇嘴,她是不会承认,她也关心过她的。 小鸽是个很自负的人,她对自己的能力一直引以为豪,自然受不了依兰的这番打趣。 她眉毛微立,瞪着眼睛反驳:“谁说我是逃的?不过皇宫内院不便过于纠缠,我怕连累了姑娘,所以我才选择退走的。” 虽然,她确实是没讨到什么便宜。 “哼!”依兰撇嘴冷哼,不与她争辩。 这样的态度,却更让小鸽吃瘪。 也让她在心里默默的害自己受伤的人记在了心上。 她忍不住伸手摸向腰间,那是一枚袖口。 大夏的男子多是窄袖,袖口外翻,有纯色,有暗纹刺绣,也有坠饰一些类似纽扣之类的做装饰。 “好了,你们也别闹了,你到底也受了伤,好好休息一下,这几日,就不用到处走动了。”云卿将二人安抚。 一直听到白绒低声呜咽,云卿以为它撒娇,三人说完话,云卿才伸手想将身边的白绒抱起来,但是触手发现它一直蜷缩成一团,身体还在发抖,就连自己伸手抱起时也没有伸开四肢。 云卿低头看去,吓了一跳,连忙改抱为托,将它托到眼前仔细观察。 只见它身子瑟瑟发抖,往日精神奕奕的大眼睛此时无精打采的眯着,水汪汪的,透着拟人化的可怜样儿。 看得云卿一阵心疼。 “可是哪里不舒服?”云卿开口问到。 白绒有灵性,简单的话是能明白的,听云卿这样问,它可怜巴巴的呜咽了一声,将身子卷缩的更紧了。 “姑娘,有什么问题么?”依兰疑惑道,看云卿观察白绒,她走过来,凑到白绒面前歪着脑袋看。 似乎,真的有些不对劲儿。 白绒看到依兰,可怜的眼神转为幽怨。 唬了依兰一跳。 “不知道,我得去一趟太医院,依兰,将你刚刚喂给白绒吃的东西带上,估计用的上。”云卿起身穿上鞋子,急急的说。 虽然天色已晚,可是意识到事关白绒的健康,依兰也没有阻拦,起身给云卿将厚厚的披风披上,才走到一边,拿起角落,白绒吃剩下的猫粮。 小鸽也站了起来,似乎是想跟云卿她们出去,被云卿制止了。 太医院离崇庆宫不远,又是大道,所以,云卿并不担心会遇到什么危险。 她们一路疾行,不到一刻钟便已经置身太医院内了。 “姑姑,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无缘无故的恨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太医,名叫吉路。 刚入太医院不久,一直跟在于太医手下做事,是于太医仅有的一个徒弟。 这个徒弟却完全不像于太医的孤僻,反而处事圆滑。 若不然,也不会寻了契机,让于太医欠下他一个人情,半推半就的,收了他为徒。 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是,人还是不错的。 “今夜你值班?真是太好了!”云卿直直的就往里面走。 吉路自然知道自己师父与云卿的友好关系,所以,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夜已深,太医院除了值夜的他和一个坐在角落里打瞌睡的小太监外,没有一个人。 另一个值勤的太医也在偏殿入睡了。 云卿来到桌案前,将披风掀开,露出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小白绒。 小白绒越来越没有精神了。脑袋搭在自己的胳膊上,往日总是尖尖竖起的长耳朵,此时也无精打采的拉松着。 云卿顾不上心疼,招呼依兰将那包猫粮拿出来给吉路看:“你看看,这里面可是掺了不好的东西?” 吉路看了一眼云卿怀里的白绒,眼睛一亮,虽然是男子,可也抵不住小白绒的可爱,他还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动物。 将视线转回,接过依兰递来的东西,他先是放在鼻子处闻了闻,然后又仔细看了看色泽。 取来一杯热水,用指甲挑了一小块粮食放进热水中氲开,又深深闻了一下,眉头便皱了起来。 “可是有什么不妥?”云卿担忧的问道。 “姑姑放心,里面掺的只是少量的葛竹草。”吉路展开眉头,轻声说道。 “葛竹草?”云卿似乎在哪里听过。 她虽然之前因为中毒,起了心思,买了几本医书平日没事儿,翻看过,但是,也只是粗略的识得了一些药草。 此时听到这名字,只觉耳熟,却完全不能说出一二。 “葛竹草无毒,只是有些清胃通肠,若是肠胃比较娇弱,难免会导致肠胃不适,绞痛难忍。”吉路说着,又看了一眼云卿怀中的小白绒,看它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样子,想来,真的是绞痛难忍。 云卿松了口气。 这么说不是刻意为之了! 只是因为白绒是一种灵兽,所以,肠胃也比较娇贵,一般小猫能够食用的东西,它并不能很好的吸收接受。 似乎是猜到云卿在想什么,吉路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葛竹草味甘稍苦,平时是用来清肠胃,助消化的,正常人是不会用来做点心的,只是,这包点心里,葛竹草的含量明显过多。” 吉路说的很委婉,可是已经足够云卿听明白了。 她沉着脸,看向那包残存的猫粮。 不过此时不是思量这些的时候。 “那......”云卿犹豫的看了一眼白绒,太医到底是给人治病的,她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让吉路给白绒下药。 吉路不在意的笑笑,说道:“姑姑不用担心,我开一副润补肠胃的汤药,让它喝了就会好的。” 云卿点点头,感激的道了谢。 拿了药,她们就离开了太医院。 “姑娘,丽嫔为什么要这样做?”依兰冷着小脸问道。 白绒虽然和她不亲,可是并不代表她不亲白绒。 她看着白绒一点点的长大,最喜欢的就是逗弄白绒,让白绒生气的对自己露出小尖牙。 白绒虽然不喜人抱,可是它通灵性,自然知道依兰也是亲近之人,所以,每次依兰逗弄于它,它总是想抓却又得忍耐着。 如果不是她看点心实在可口,试探的让白绒尝了一点儿,白绒明显很喜欢吃。 再加上,她亲眼见到,丽嫔的小猫也吃了这些点心。 她才让白绒吃了许多。 没想到,还是让白绒遭了罪。 “人都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云卿没有解释,反而轻声说了些无关的话,她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白绒,声音在这冬日的夜里,越发显得清冷:“这句话,在这深宫之中,就显得有些苍白了。” 依兰内疚的低下头,跟在她的身后。 丽嫔,有坏心没坏胆。 即使想要害人,也只敢做这些不痛不痒的小动作。 不能要命,却也添堵。 因为皇帝这几年越发知道爱惜身子,所以,对后宫妃嫔,多有避退,这个丽嫔,更是许久不得皇帝恩宠,起码,云卿入宫这许久时间,也只是在宫宴等,公共场合远远的遇到过,若不是她形容美丽,却满身郁气,云卿还不会注意到。 她们,就是真真正正,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的。 所以,这就是无缘无故的恨。 云卿莞尔。 年纪轻轻,又貌美如花,长久幽居深宫,让原本应该如花多般绽放的她,已经枯萎,嫉妒,就像是一颗毒瘤,慢慢侵蚀她的内心。 云卿甚至没有想过去报复回去,这样的人,没有任何让她出手的价值。 敬而远之,任她凋零。 她的目光,更加平静,也更加冰冷。 回到海棠居,煮了药逼着白绒喝下,收拾完毕睡觉的时候已经月上三竿了。 第二日,云卿照旧陪着皇帝批阅完奏折,直到皇帝用膳。 云卿出了殿门,便见到面带喜色的依兰站在廊道下。 她见到自己出来,连忙迎了上来,又看周围人多,拉住自己走到远离众人的角落。 “姑娘,二姑娘有喜了。”依兰满脸的幸灾乐祸。 云卿一怔,有喜? 不会吧?那可真是家门不幸。 自从入宫,每日忙忙碌碌,宫外的事情,似乎隔了一个世界。 此时再听到谢云语的事情,云卿只觉得一阵恍惚。 并不是她大度的会放过她们母女,只是,她知道,自己越加风光,她们,便越加意难平。 云卿冷笑。 似乎猜到云卿心里在想什么,依兰抿嘴笑着说:“姑娘,这次你猜错了。” 依兰嘻嘻一笑。 云卿微微一怔。 便见依兰神秘的开口:“姑娘,二姑娘初三逛庙会的时候,午时用餐‘误入’魏国公府的包厢,遇到正在饮酒消遣的魏国公世子曹安,那时,正是曹世子酒兴之时......” 云卿眉头皱起。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柳姨娘之死 依兰偷偷看了一眼姑娘的脸色,声音顿了顿,看姑娘在等着自己说下去,便接着说道:“曹世子,似乎坏了二姑娘的清白,还被进来送酒的侍者撞个正着,侍者见两人虽然衣着未乱,可是曹世子紧紧拥着二姑娘......” 谢云语失德,姑娘却没有依兰想象中的高兴。 见姑娘眉头深锁,依兰觉得似乎事情有些不对,想想也是,曹世子也算年轻俊秀,虽然喜欢流连烟花之地,但也算是风流人物。 配二姑娘那样的人,当真是可怜。 也幸好他不是个蠢得,没有同意。 依兰心中才算顺气不少。 依兰胡思乱想的时候,云卿却是想到了红裳,不知道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云卿看得出来,红裳并非真的对曹安没有一点儿感觉,只是碍于出身,她从没痴想。 相比来说,曹世子倒是大胆许多,自从遇到她,遣散身边的通房,力抗国公夫人安排的亲事,但是他也只提了一次要娶红裳,便不再提及。 云卿知道,他这是为了保护红裳,不被伤害。 只是,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云卿叹息。 “后来呢?”她问道。 她可不相信,谢云语能做的了世子夫人,不说曹安对红裳的痴恋情况, 他们身份上的鸿沟,就不是谢云语能逾越的。 那么,她的目的应该就是进门做个侧室了。 看云卿表情淡淡的,知道云卿并不高兴谢云语能进魏国公府,依兰也收起了笑容。 她略带嘲讽的继续说道:“曹世子自然是不愿意娶她进门的,曹夫人也不愿意,即使曹夫人早就焦急世子的婚事了,可是并不代表,是个女人,她都能接受的。本来打算一顶小轿抬进门做个妾的,可是咱这位二姑娘也真能演戏,在魏国公府的人去府上说事儿的时候,又找了一条白绫。魏国公府也是清贵人家,自然不愿被人说闲话家常,便捏着鼻子,接受了她做世子的侧室。” 又是白绫,哼,上次江府来人时,她就寻死觅活一番,今次做起来自然驾轻就熟。 也是曹夫人心软。 谢云语的名声,京城谁人不知?更何况,还有江家退亲一事。一个江家都不愿意娶的二房侧室,让他们世袭罔替的国公府娶回去做世子夫人?那是想也不要想的。 能谋到世子侧室的位子,她也算好手段了。 看来,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谢云语的日子,过的不错。 既然如此,一个只能拖她后腿的柳氏,也没必要留了,自己就帮她一把吧。 依兰得了云卿的吩咐,她一阵发愣,继而便开心的应声跑开了。 姑娘真是坏。 二姑娘如今已经十八,都算是大姑娘了,终于给自己谋了个前景。 可是,若是此时她的生母柳氏去世。 那,婚期延后三年,到时候,岂不是成了老姑婆? 三年的时间,变数太大了。 到时候,她即使能够顺利入魏国公府,她还有没有机会,得到世子的喜爱,那就更难说了。 手下的人做事还是很迅速的,就在谢云语欢欢喜喜准备自己的嫁衣时,柳姨娘病逝的消息,传回了京城。 一时,众人皆是无语。 晋国公府的二姑娘谢云语是个扫把星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大街小巷。 甚至晋国公府之前出的几件事儿,也都被安在了谢云语的身上,说她命中带煞,克家人。 事实发生的事儿也确实应验了这一说法。 从原国公夫人到她自己的几件愁事儿,再到柳家之祸...... 这一次,连她亲娘都死了。 可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得了这些消息的魏国公府,异常沉默。 当然,若是能见到当家的几位主人,就知道什么叫黑脸了。 曹世子更是深居简出,就连他最常流连的酒楼之地,都捡不到他的踪影。 晋国公府。 谢云语一身孝服,脸色也是一片惨白。 “怎么会死,怎么会死了?什么时候死不行?非要这个时候死?”谢云语脸庞扭曲,将满屋子能碎的东西,都碎了。 “姑娘,您消消气。”翠儿上前劝道:“您的手受伤了,奴婢帮您包扎一下吧,仔细留了疤就不好了。” 翠儿的原意是希望谢云语听到疤痕这些字眼,心有顾忌,熄了怒。 可是没想到,谢云语听了这话,反而炸了毛。 “你巴不得我留下疤是不?你们都巴不得我好是不!就连你这个死丫头都敢嘲笑我!”谢云语声音尖细刺耳,让人一阵难受。 翠儿早就跪在了地上,任由谢云语长长的指甲扣进自己肩膀的肉里。 疼痛的刺激,也没让她有反抗的胆子,反而更加瑟缩的求饶。 “二姑娘,老夫人说,柳姨娘孤苦,虽有一双儿女,可是临终时也没人在身前,五公子年幼,所以,有劳二姑娘去家庙为柳姨娘守孝了。”绿萝面色平静的走进屋来,对谢云语欠了下身子,对满屋子琳琅满目的碎片视而不见,很是规矩的传达了老夫人的话。 谢云语听完,整个人都呆滞了。 她无力的瘫坐在身边的椅子上。 目光无神的盯着前方。 绿萝眼里闪过嘲笑与不屑。 这个二姑娘,真的是没用了。 她摇摇头,情绪没有受到一点儿影响:“老夫人说,姑娘最好明日一早就出城。” 听了此言,谢云语冷笑一声,阴翳的目光盯住绿萝。 绿萝却一点儿都不受影响,面不改色的微低着眸子:“姑娘还是尽早收拾行礼吧,老夫人的意思,是没有人能违背的。老夫人还有事情差奴婢去做,就不打扰姑娘了。” 不急不缓的说话,绿萝便袅袅婷婷的走了出去。 “枝儿那个死丫头呢?”绿萝走后,谢云语一口气堵在胸前,难以舒缓,又见翠儿瘫在地上不成器的样子,心中厌恶,便又想到了自己的另一个丫头。 翠儿抬头,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她还真不知道枝儿去了哪里。 似乎,今日一大早醒来,就不见了她的踪影。 “这么大的活人竟然还能丢了不成?看我不打断她的腿,想攀高枝?我让她死!死!死!”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翻身计策 谢云语的奶嬷嬷李嬷嬷从外边回来,见到院门口站的几个粗使婆子,心中一惊,快步走进院子,见到颓然坐在榻上发呆的谢云语。 “姑娘诶,这是怎么了?奴婢知道姨娘去世姑娘伤心,可是也要顾念身子。”李嬷嬷惊惧的开口,生怕谢云语想不开。 谢云语无力的看了她一眼,此时已经安静下来的她,面对如今的处境,心如死灰,不知如何自救。 她如今,真的是众叛亲离了。 苦笑一声。 不知道为何,她突然想起了如今身在宫中的云卿。 谁不知道如今谢三姑娘得皇帝欣赏,如今奏折上批阅的字迹,都从原来的正楷变成了柳体小楷。 谢云语闭上眼睛,将眼底的苍凉遮住。 她知道自己如今的状况,应该是极高兴的吧? 不,自己如今这般,哪还能牵动她的情绪?她早就不把自己看到眼里了! 自己就这样了么?自己只能这样了么? 谢云语猛地睁开眼睛。 她的眼里,突然出现的不顾一切的凶历之色,让一边侍立的翠儿,心中惊惧。 她不知道自己姑娘,又想出了什么点子。 但不管什么点子,这个时候,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果然,她就见到姑娘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翠儿忍不住一阵寒颤。 “你现在出去,将这枚玉佩交给曹安,告诉他,我马上要去家庵为母亲守孝,希望临走之前见他一面,我在醉仙楼等他。”谢云语冷声说道。 “姑娘,这个时候了,奴婢怕......”翠儿担忧的开口。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如果今天没把曹安请过来,你就去吹花小筑做丫头去!”谢云语恶毒的打断翠儿的话。 翠儿一缩脖子,不敢再言。 李嬷嬷却忧郁的开口:“可是姑娘,院门外有几个粗使婆子守着,奴婢看着,像是老夫人院儿里的,翠儿出的去,姑娘你估计......” 估计出不去这句话,李嬷嬷虽然没说出口,可是谢云语也知道是这个意思。 她烦躁的冲翠儿摆摆手,让她快去寻曹安。 翠儿无奈,只能从命。 谢云语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圈,暗暗定下计策。 她名李嬷嬷找人去烧了桶热水,洒上花瓣,简单的洗了个热水澡,趁着身子热乎,将早先让翠儿寻人制的药膏摸在身上,幽幽的香味,异常醉人。 她选了一件水红色的长裙,陪着天青色小袄,又梳了个漂亮的追云髻,淡妆微上,对着镜子眉头微皱,露出一个略带忧郁的表情,倒有几分病若西子的娇弱感。 她很满意的点点头,然后,选了一件带帽子的黑色披风,将自己裹严实。 她让李嬷嬷先去院子外的西墙根处等着,自己则搬着凳子来到院内的西墙根。 既然不能引起任何怀疑,那她就不准备对院门口守着的几人下手。 所以,只能翻墙出去了。 还好西墙处有一假山倚着墙。 她的院子,并没有什么人常来,修葺时间也久了,平日打理也多是下人,所以,此处纰漏,竟没人发现。 顺利出了院子,她来到后院一处最偏僻的侧门,此处进出大都是最低等的粗使丫头婆子。 天已经暗了下来,天寒地冻,加上谢云语披着黑色披风,一路避着行人,竟然有惊无险的顺利出了府门。 因为是偷偷出府,自然没有轿子或者马车等着,而李嬷嬷还要回碎雨轩守着,以防有人探视,她好挡上一挡,所以,谢云语只身一人,出现在晋国公府外的小巷子里。 她的出府,别人可能没注意,但是,云卿让审石安排在晋国公府监视谢云语的人却第一时间发现了。 这是个最普通的粗使丫头,相貌平平,笨嘴拙舌,所以,一直不得主子看重,但是,贵在勤快,打扫庭院是个能手。 她一直留意着碎雨轩的动静,谢云语刚出府门,她就将消息递了出去,而她,则一路留着记号,跟在谢云语身后。 见她进了醉仙楼,她便止了步。 ************ 翠儿来到魏国公府,魏国公府不像晋国公府只袭爵五代,魏国公府这世袭罔替的爵位,让多少贵门眼红,挣破了头想将自己女儿嫁进去。 只可惜,魏国公是个痴情子,一生除了原配妻子,竟没纳妾。 还好国公夫人肚子争气,一连给他生了两个儿子,才不致魏国公府人丁过于稀薄。 但是,更让人叹息的是,这魏国公世子曹安,年近二十了,竟然还不娶妻! 这让那一个个削尖了头想进魏国公府的姑娘们纷纷蠢蠢欲动,焦躁不安。 就算传言曹安流连花楼,风流成性又如何? 起码府里是干净的,连个通房都没有。 不过,已经有两三批适龄女子等不起他,纷纷放弃改嫁他人了,而曹安依然单着。 翠儿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曹世子的信息,不由的也对自己姑娘起了几分佩服,那么多名门贵女做不到的事情,姑娘却做到了,还和曹世子有了婚约,姑娘真是厉害。 也许,姑娘真的能够有法子度过此劫的,姑娘好,自己的境遇自然也会跟着好起来。 她想到柳姨娘还在府里的那段日子,自己一呼百应,所有丫头婆子都来巴结自己时候的样子,脸上忍不住扬起了高兴的笑容。 但是她很快就意识到,要做到这一切,必须得让姑娘的计划达成。 定下神来,她就开始思索怎样才能见到曹世子这个关键人物。 说来也巧。 曹安遇到此事,心烦意乱,他此时最害怕也最担心的就是红裳的反应了。 可惜,雅轩楼人多眼杂,他又只能在红裳出来跳舞的时候远远的见她一面,让侍应递的消息,都是石沉大海,她根本就不愿意见自己。 曹安在雅轩楼外等了好几日,都没有机会解释。 虽然很想尽快解释,可是,他也不愿因为自己的身份,给红裳带来任何困扰,所以,他从没有采取比较激进的形式去见红裳,只是坐在雅轩楼的大堂里,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白酒。 今日依然没有等到红裳答应见自己,他有些失魂落魄的一路走了回来。 还没走近府门,迎面就被一个丫头模样的女孩给扶住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醉了?醒着? 丫头长得有些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 “世子见到你太好了,姑娘已经在雅轩楼等你许久了!” 翠儿兴奋的说道。 曹安晃晃已经喝的有些晕乎的脑袋,问:“姑娘?” 曹安开口,身上的酒味儿更浓了。 他听到姑娘二字,脑子里立即浮现出红裳的样子,也不怪他,这几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红裳,再加上他觉得翠儿面熟,竟以为是在红裳身边见过她。 却忘了,当日他和谢云语出事时,翠儿也是在场的。 翠儿眼睛一亮,看曹安并不排斥,甚至还有几分欣喜,她便觉的天助于她。 连忙拉住曹安的胳膊往朱雀大街的方向走去。 边走边说:“是啊,世子,姑娘这几日,日日都在想着如何与世子见上一面,只可以,外边流言蜚语,姑娘身份尴尬,甚为不便,所以,便拖到了今日。姑娘可是冒了大风险出来见世子的,若是错过了,世子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姑娘一面呢。” 翠儿添油加醋说的是谢云语,但是落在曹安耳中可不就是在说红裳么? 他心中激动。 原来红裳心中真的是有自己的,她是想见自己的,只是,身份问题,所以她才处处避退。 她来见自己。 可不就是冒了天大的风险? 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将她娶进门,就让别人知道自己钟情于一个青楼出身的她,她以后的日子,定然步步维艰。 若不是到了非见不可的时候,估计她还不会见自己。 等等,什么叫非见不可? 为什么自己会用这个词? “什么叫,若是错过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她一面?” 曹安立即抓住翠儿的胳膊急声问道。 翠儿吃痛,但是看曹安焦急的表情,她偷偷一笑,故作忧心的说:“世子见了姑娘就知道了,我们赶紧去吧,不要让姑娘等久了。” 曹安点点头,因为紧张,喝的酒也醒了几分。 但是可能关心则乱,他依然心心念念着红裳,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到了醉仙楼,翠儿有些焦急的跺跺脚,她并不知道姑娘进了那间包房,这可怎么办呢? 然而,谢云语来的早,她自然早早就安排好了,所以,看到曹安出现,一个一直留意着门口的侍应连忙迎过来,笑着问:“这位可是翠儿姑娘?” 贵客吩咐过,曹安身边跟着的丫头,名叫翠儿。 翠儿连连点头:“主子在那间包厢?” 翠儿机灵,知道谢云语定是乔装而来,所以问的含糊。 侍应将她们带到谢云语的包厢外,就离开了。 曹安有些紧张的越过翠儿,先一步走到房门口,他迫不及待的想推开门,可是,手刚碰到房门就停了下来。 “砰砰砰。”他轻轻的叩门。 “进来。”屋内传来女子娇柔的声音。 曹安心中一热,她以往总是冷冷的对自己,这次竟然这般温柔,甜蜜的感觉在心中漾开。 翠儿守在门口,曹安推门进去。 一股暖暖的香味扑面而来,让他的心里也暖暖的。 进门就见到背向自己,站在窗前出神的望着窗外的女子。 她穿着她最喜欢的水红色的裙子,只是这次配的小袄,略显素雅,但是,更加衬托出她出尘的气质。 “夜深天寒,小心吹了风。”曹安关心的说。 其实,窗子只开了一条缝。 背向他的谢云语有些意外,她没想到曹安竟然会露出关心的语气,莫非他真的喜欢自己? 她想到那日,不对,那日曹安明明醉酒了,他不应该还记得自己的样貌。 若不是自己故意安排了侍应进来送酒撞破自己与曹安的事儿,曹安怎么可能迫于形势答应娶自己为侧室? 那么...... 他真的是有意中人的! 谢云语眼里带了笑意,如此,正好被自己利用。 拖这么久不成亲,又不好男风,那就只可能是有意中人了! “世子可否给奴家斟来一杯酒?”谢云语压低了声音问。 曹安自然无不乐意。 他快速走到桌子边,端起桌子上的白瓷酒壶,倒了两杯清酒。 刚刚因为走得急,加上他醉酒并未全醒,甚至还不小心将腿磕到了桌腿上。 他稳了稳心神,端着两杯酒,慢慢走到谢云语身后。 此时,谢云语已经将窗子关上。 女子的幽香传入鼻腔。 曹安一阵恍惚,她真香,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 这个思绪刚起,他又暗骂自己一声。 他竟然如此亵渎于她,当真该死! 深呼口气,说:“你终于愿意见我了,你定要听我解释。” 他的声音竟然还带了幽怨。 但是,话刚说完,他眼前就又是一花,他见到她转身。 可是,该死,自己竟然看不清她的样子,定是喝太多酒了,他从没有这么恨过自己喝酒这个事实。 曹安只见她接过自己手中的酒杯,扬起脖子,抬手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虽然恍惚,可是还是能看到她细长莹白的脖子,他只觉得嗓子一阵干哑,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谢云语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 曹安心中一紧,手中的另一杯酒就落到了地上,他双手拉住谢云语的小手,紧张的说:“我知道,我自然知道,因为我同样这般想你。” 谢云语甩开他的手,跑到靠墙供人休息的软榻处,嘤嘤的哭声就传了过来。 曹安心疼极了,连忙追去。 走到近处,脚步不稳,一下扑到了谢云语的身上,将她扑到在榻上。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有没有弄疼了你?”曹安第一反应是道歉,第二反应是担心自己摔的过重,压到她了。 可是,他却起不来身。 他觉得,自己所有的神经都被这个女子吸引了,她身上那幽幽的香气就像有魔力般,牢牢将自己吸引。 她也没有推开自己,反而伸出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她的手异常柔软,动作也很温柔。 曹安觉得,自己幸福的都要晕了过去,他终于等到了今天。 她终于愿意接受自己了。 可是,他突然又有些忧心,她是不是因为那件事儿才这样的?自己不希望她误会。 “我那天喝醉了,我根本就不知道......”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解释 “我那天喝醉了,我根本就不知道......” 曹安此言说了一半,就觉得一个温和柔软的东西贴到了自己的唇上,他浑身一震,只觉一阵晕眩。 谢云语自然知道曹安此时已经将自己认作了他的心上人,她身上的药膏带着媚人的效果,但是,更加难得的是,配着她在房间点燃香料,能让人产生幻觉。 虽然她只是在利用曹安,给自己某一条风光的出路,可是并不代表,她希望听到这个男的当着自己的面,和自己说,他和自己又牵扯只是源于他是无意识的之类的解释。 甚至听到,说他是中了自己的计,才有了今日的婚约。 谢云语是个极度自私的人。 一双柔软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低。 他完全呆滞住了。 她的唇,如同甜美的花瓣一般,让他忍不住闭上眼睛,细细品尝。 得到他的回应,她倒是有些躲闪了。 欲擒故纵,这是谢云语无师自通的本事。 感觉到她想逃走。 曹安用手固定住她的脑袋,十指伸入她乌黑的秀发中,顺滑的感觉,让他心跳加速。 他并不是不经人事的少年。 在遇到她之前,曹安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甚至还有两个通房丫头。只是情爱之事,却是在遇到她后,方才明白,如此让人牵肠挂肚,缠绵悱恻。 他有些心愿得尝的在心中叹息。 任外边夜深寒冬,室内自是,满室春光。 梦,自然是美梦。 可是,当曹安闻到一股清凉之味醒来的时候,当他看到软榻上搭着的女子衣物时,他的嘴角,还挂着幸福甜蜜的笑容。 感受到身边女子柔软的身子,曹安回头。 温柔的目光落在女子的脸上。 曹安脸上的笑容终于破裂。 怎么会是她?为什么会是她? 曹安彻底清醒过来。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感觉捡起身边的衣服往身上套。 “唔!”谢云语故作被惊醒的样子,娇媚的声音从她口出发出。 曹安的动作瞬间静止。 脑海中竟然该死的回想起之前两人缠绵时,一直萦绕在自己耳边的娇吟声。 回忆起来,他还忍不住脸红心跳。 可是随即他就白了脸色。 只觉得自己又被人算计了。 他开始仔细的穿自己的衣物。 “世子......”谢云语轻声喊道。 她的声音有些慵懒,也带着欢愉后的沙哑。 曹安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因此停下来。 谢云语自然知道他为何会有此反应,但是,她也有对策。 眼泪,是女人最有力的武器,尤其是对于曹安这样的痴情种子。 谢云语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带上了害怕和小心,当然,还有哽咽声:“世子,您是在怨奴家么?” 曹安依旧没有反应。 “奴家明日就要被送到家庵为母亲守孝了,将要在外呆三年,奴家这次找世子,只是想解释一下上次的事儿,奴家真的只是走错了房间,只是,刚进房间就被世子叫住,奴家还没反应过来,世子就......奴家并不知道事情会弄成今日这般。” 虽然曹安没有回头,可是谢云语的眼泪依然生动的流淌着,说出的话也是惨惨戚戚,好不可怜。 曹安自然知道上次是自己喝醉了,可是,他喝醉的次数并不少,可是,一直也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再加上这次,事情也太巧了。 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因为谢云语的哭声,让他心烦意乱。 “那这次呢?”曹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甚至还多补充了一句:“你竟然还冒充红......” 他还是即使止住话题,没有将红裳的名字说出来。 谢云语眼中闪过冷光,她差点儿就知道曹安的心上人是谁了,若是自己顺利嫁入魏国公府,那么,这个神秘的女人,将是自己最大的威胁。 心思百转,口上却立即焦急的解释:“奴家只是想临走前和世子解释一番之前的事情,所以让侍女去寻世子的,奴家不希望世子误会。奴家知道世子反对这桩婚事,所以,那次魏国公府来人时,奴家甚至想要一死来证明清白的。” 听了此言,曹安竟然觉得脸上一红,心中甚至有些羞愧,他是受过良好教育的清贵子弟,他为自己竟然误会她当时自杀是为了威胁他们魏国公府必须娶她而觉得羞愧。 心中的怒气,竟然不知不觉的消了许多。 曹安性格纯善,不然也不会多年钟情一人,而不进女色,流连青楼也只为离那个女子更近,也只为买醉而已。 谢云语看曹安穿戴整齐,却没有急着离开,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她连忙趁热打铁的说道:“奴家没有想要冒充谁,只是世子进来后,奴家喝了世子倒给自己的一杯酒后,世子突然拉住奴家......后来,奴家害怕,跑开,然后......世子说想奴家,奴家以为......” 说到后来,谢云语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和一个正常女子知道和自己欢好的男子原来是把自己当成别的女子时,该有的反应一样。 脸色凄楚之色显现,她轻轻咬住红唇,拉起毯子,半掩身体,露出消瘦莹白的香肩。 谢云语说的断断续续,可是曹安也听明白了。他是中了幻药,将谢云语认作红裳,并不代表他失去意识,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他有不经意的看到谢云语的表情,知道,这次是说错了,虽然他确实将她当做了红裳,可是,这又不能怪她。 对于不知道自己是受药物影响的曹安来说,他的心中更加内疚。 他捡起搭在塌上的谢云语的天青色小袄,帮她披上,虽然室内炉火旺盛,暖洋洋的,可是到底是寒冬,容易受寒,小心点儿的好。 “对不起。”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道歉。 谢云语眸光流转,知道今日之事已成,多留也是无意义,便红着脸要求曹安转过身去,言称自己要穿衣服。 虽然两人已有肌肤之亲,可是,这般清醒之下的坦诚想见,还是没有过的,曹安红着脸转身,谢云语含羞带怯。 今日之事,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 唯一的区别就是,曹安心中,似乎对这位会成为他侧福晋的女子,不再那么抵触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侧妃 他甚至体贴的将她送回了府。 谢云语回府的时候走的是正门。 所以,晋国公府的人很快就知道曹世子送二姑娘回府。 这样一个劲爆的消息一出,至于她是怎么出去了,人们倒不那么在意了。 晋国公府外一个背光的拐角,审石面色平静的看着国公府门口,那对儿金童玉女般的组合,不论谢云语是个什么样的人,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是个美人,尤其是她做柔弱状的时候,更是分外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大人,我们任由谢云语算计曹世子,真的好么?姑娘会不会生气?若是她真的进了魏国公府,那可如何像姑娘交代?”他身后一人问道。 “爬的越高,跌的越重。”审石冷笑。 身后之人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审石的意思,眼里也带了笑意:“还是大人英明。” “我也是从姑娘那儿学到的。”审石说道。 这么久了,他自然注意到云卿一步步玩弄谢云语的意思。 她似乎成了姑娘生活中的一味调味剂,总能时不时的出一两个状况。 ************ 即使有了夜里这一送,第二日谢云语依旧照常出府去了城外谢家家庵。 老夫人觉得自己心脏实在受不了她的折腾了,只希望这三年平平安安,不要再出什么状况,三年一过,她能顺利嫁入魏国公府就好。 所以,还是在家庵里省心。 谢云语也难得乖巧,带着两个小包袱,带着翠儿和李嬷嬷,就离开了京城。 至于枝儿的失踪,谢云语如今没有人手,也没有功夫去寻找,所以,暂且放下,晋国公府更是无人理会了。 值得一说的是,谢云语走后两天,晋国公夫人蔡氏,传出了有孕的消息。 一时,晋国公府喜气洋洋,那个刚刚逝去的柳姨娘,就好像一根无足轻重的羽毛一般,被所有人直接忽略忘记。 只有偶尔几个府中老人,会在茶余饭后,人少的时候轻叹一声,那个女子,也是曾经在晋国公府,呼风唤雨,耀武扬威,为国公爷生了一双儿女,甚至,差点儿成为晋国公府女主人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四月。 冬天去了,春天来了。 御花园里百花绽放,今日彤贵妃在御花园举办了百花宴,邀请有品阶的夫人带着自家的姑娘公子入宫赴宴。 一时间,御花园处处成风景,人比花还娇。 时不时都能见到三两个打扮精致的姑娘携手赏花,笑语晏晏。 “贵妃娘娘当真是疼你。”云卿抬头看了一圈时不时走过的公子哥,笑道。 凌芯小脸一红,嗔怪道:“你莫要打趣我,一会儿七哥到了,看我不告你的状!” 云卿莞尔:“我有什么让你告状的,我可是行的端做得正。” 凌芯撇嘴:“你就会欺负我。” “我怎敢欺负公主呢?”云卿拖着嗓音说道:“而且,你今日怕是要失望了,他今日可是来不了!” 凌芯正要问为什么,突然就坏笑着伸出手点点云卿的肩膀:“哦?你竟然知道七哥今日来不了?你俩是不是......” 凌芯用你懂的表情看着云卿,口中轻吐四个字:“私相授受?” 云卿愕然,这个小妮子,越来越调皮了! “私相授受?哼!”她还没有说话,就有一个声音从亭子外传来。 因为两人打闹,凌芯一时没注意,声音微微有些大,竟被别人听到了。 这个别人还不是别人,正是江明月。 “没想到郡主竟然是个喜欢听墙角的,看来我对郡主的了解还是少啊!”依雪也巧笑倩兮的走来。 云卿二人也顾不上江明月的挑衅,连忙起身惊喜道:“依雪,舅母竟然放你出来了!我可是听说,舅母最近让你学管家,日日把你关在账房呢!” 云卿话出口,依雪的脸就苦了下来。 “哪壶不开提哪壶!”依雪瞪向云卿。 “晦气!”江明月故意说道。 “确实晦气,哪里都能见到你这张倒霉催的脸。”依雪可不会想让。 “你!”江明月被踩到痛脚,立马跳起来指向依雪,气的浑身乱颤。 “我怎么我?”依雪挑衅的看着江明月:“我难道说错了?” 依雪笑的幸灾乐祸,江明月却气的七窍生烟。 她真后悔今日入宫。 也难怪这次江明月反应大,她二月份刚和康乐侯府的董大公子定亲,三月,董大公子就得了急症去世了。 一时间,不好的流言纷纷而起。 都在传言江明月命硬,克夫。 但是,后来又有一个传言出来,倒是让人们有些惊疑不定了。 传言道:明月郡主福泽深厚,非一般门庭能够承受。 此言一出,人们莫不猜测,这康乐侯府董家袭爵五代,也算是大夏一大旺族了,董大公子,未来的康乐候,竟然还镇不住明月郡主的贵气,那么,什么样的人家,才能享得了她的这份尊荣呢? 众人纷纷将目光转向了皇家。 而此时,御花园众人欢游百花宴的时候,雅仑公主却在乾云殿,皇帝面前抹着眼泪。 “皇兄,臣妹虽然有两个儿子,可是最疼的却是这个小女儿,如今外界流言纷起,臣妹心中实在忧虑啊!” 皇帝叹了口气,看向雅仑:“流言止于智者。” “可是皇兄......”雅仑公主急忙开口。 皇帝抬手制止:“这样吧,你说说你看上了哪家,若是合适,朕来给明月指婚,到时候,若是男方没出意外,这样,今日之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这......”雅仑公主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将此人说出来,她知道,皇帝一定会拒绝的,可是想到自己日渐消瘦的女儿,雅仑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臣妹觉得,文昱就挺好的。” 话刚出口,就感觉一股威压迎面袭来。 雅仑公主心中一惊,她知道皇帝不会轻易同意,可是也没想到皇帝竟然反应如此强烈,心中便有了悔意,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陷入两难。 “文昱是很好,既然你看上了文昱,那朕就将明月指给文昱做侧妃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失魂落魄 侧妃...... 雅仑公主沉默。 “皇兄觉得,臣妹的明月,只能做个侧妃?”雅仑沉声说。 皇帝认真的看着雅仑,说道:“文昱已经有王妃了。” 此言说的很明白,皇帝圣旨已下,璃亲王妃只能是,只会是谢云卿。 皇帝一言九鼎,雅仑知道自己不可再多说,再多说,以帝王多疑的心思,必然会深想许多。 只是,侧妃,以自己女儿那般高傲的性子,让她做个侧妃,岂不是委屈死了? 但是,又实在没有办法。 她其实已经放弃让江明月进璃亲王府了,两手准备终究也是有风险的,若是之后万一太子登基,她赌输了,那么,因为自己的关系,江家的从龙之功也会大打折扣。 所以,在她还没来得及布置一切,皇帝又突然下旨赐婚谢云卿之后,她也就很快的为自己女儿定下一门亲事。 同样是随太祖打天下的功勋世家董家。 董家不同江家,董家是真正的书香门第,在前朝就已经是百年望族了。 虽然不似江家祖上与太祖皇帝的异性兄弟的关系,但也在关键时刻,给太祖一臂之力。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但是,雅仑更愿意相信这是上天给她的示警。 雅仑有些萧瑟的叹了口气:“也罢,谁让明月那孩子,也有些痴惘呢?” 这些日子,随着周文昱婚期的一日日临近,明月是日渐消瘦了。 也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只是侯爷那里,估计会有一番波折,她这番先斩后奏,定会让侯爷对自己心生芥蒂。 这几年,他们的关系是日渐冷淡了,虽然外人看不出来。 至于明月,不过还好,自己已经让她有了心理准备。 皇帝神色自若,但是心中已经百转,在他的心中,并不认为这只是儿女私情的关系,才让雅仑公主开的口。 雅仑公主的为人,即使再疼自己的孩子,又怎会任由她胡闹,任性妄为呢? 若是有朝一日……但愿云卿不要让自己失望。 虽然事情都有预料,可是雅仑公主依然心情郁郁,便告退出去。 说是赴宴赏花,可其实,她只是派人给御花园递了个信儿,就离开了皇宫。 明月看着回澜亭里说笑的几人,只觉得刺眼异常,然而,她知道,更加刺眼的事情,以后只会多,不会少。 她冷笑了一下,甩袖子离开。 日子长着呢,她有的是时间,看谁能笑到最后! “你又何必自讨没趣?她们玩她们的,我们犯不着和她们计较,平白,降了身份。”茹月悠悠的开口,她是公主,轻易不会与人发生口角上的争执,她自有身为皇家公主的傲气。 身份?明月心中苦涩,她抬头,正好瞧见母亲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冲着自己走了过来。 明月心中一紧,快步迎过去,拉住丫头的袖子,急声问道:“怎么样?事情可还顺利?母亲呢?” 她多么希望小丫头能给她一个意外的答案,可是,事实就是残酷的。 “夫人身体不适,先回府里了,让郡主玩的开心,还有,之前的事儿,没有意外,和预想的一样,希望郡主尽量平心静气。”小丫头说完,低着头站在了一边。 明月呆愣着,一时像失了心魂,可把茹月给吓坏了,连忙拉住她喊她名字。 明月愣愣的回头看向茹月,却不见她眼中回复神彩。 “快,前面小竹林送来茶水,你们,扶着你们郡主过去坐坐。”茹月对身后的一对儿服侍的人吩咐。 宫人们按吩咐走开两人,又有两个丫头扶上明月,走走停停的,短短一段儿路,就走了盏茶的时间。 小竹林边儿的石桌子旁已经坐了两个姑娘,此时见茹月她们过来,连忙起身行礼。 茹月看去,见两个姑娘衣饰简单,又面生,便也不放在心上,摆摆手道:“郡主身子有些乏了,我们在这里歇歇,你们去别处玩儿吧。” 两个姑娘互相看了眼,又行礼走开。 “姐姐,我看那明月郡主似乎有些不对,似乎,不像是走累了,倒是受了惊吓的样子。”走开不远,一个姑娘小声凑到另一人耳边说道。 另一个粉衣姑娘回头看了一眼,见已经离得远了,便也放心说:“可不是,看那服失魂落魄的样子。” “失魂落魄?”突然一声轻笑传来,就见眼前一暗,两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只觉其身材高大,贵气逼人。 “王爷!” 虽然逆光看不真切,可是两人还是一眼认出面前的人正是璃亲王同淮郡王二人。 “诶,你还没说呢,是哪个失魂落魄了又?”周文绥看她没回话,又好奇的问了句。 粉衣的姑娘往后瞥了一眼,害羞的颔首,不知从何说起。 另一个姑娘却是个嘴角伶俐的,脆生生的说:“还不就是明月郡主么?瞧着倒像是受了大刺激,不过也是,董大公子刚刚逝去,郡主也算是能抗事儿的了。” “噗嗤!”周文绥忍不住笑出声来,又看此女容貌虽只是清秀,但是眼睛倒黑黑的,倒是显得灵气异常,便笑道:“你倒是会说话,是哪家府上的?” 能被王爷问及出身,让此女颇为激动,小脸红扑扑的讨人喜欢。 此女倒也大方:“臣女是礼部员外郎刘大人府上的,名叫刘芸儿。” 粉衣女子看她随意将自己闺名都报了出去,忍不住伸出小手拉拉她的衣摆,让她注意自己的言辞。 而刘芸儿明显会错意了,以为她也希望自己将她的名字报出来,连忙将她推到身前说道:“这是我表姐,国子监忌酒莫大人家的莫雅兰!” 莫雅兰羞红了脸瞪她一眼,突然“蹬蹬蹬”的跑开了。 刘芸儿眨眨眼冲他们匆匆一福,追了过去。 周文绥笑着回头看她们两眼,心道有趣。 莫雅兰临跑开前还好奇的瞧了眼一直没有说话的周文昱。 不去管偷偷说笑着离开的两个女子,周文绥撞撞周文昱的胳膊,挑眉道:“明月这次确实可怜,听说需要高命格的才能承受,不知多少男子对她避之不及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来势汹汹 不去管偷偷说笑着离开的两个女子,周文绥撞撞周文昱的胳膊,挑眉道:“明月这次确实可怜,听说需要高命格的才能承受,不知多少男子对她避之不及了。” 不过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罢了,当不得真。 周文昱心想。 还没开口就瞧见了坐在小竹林边的江明月二人。 这般瞧去,确实比以往明显消瘦了许多。 而茹月此时也已经看到他们二人,江明月的情绪在喝了杯茶水后稳定了许多,到底是早就有了思想准备的,所以缓过劲儿,也没有那么难接受。 既然遇上了,自然得打招呼,更何况她们也看到他们二人了。 “今日百花宴,春花开的灿烂,你们倒是躲在这里清净。”打招呼的活自然是周文绥来,难得他也能拽两句文雅的话。 “百花缭乱迷人眼,看的人生腻。”明月冷哼一声,抬头,目光就落在了周文昱身上。 一时间,所有复杂的情绪一涌而起,眼睛也忍不住红了。 “昱哥哥……”她喊出口。 茹月目光微闪,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此刻,她选择沉默不语。 周文昱目光微凉,抿抿嘴,还是没有说话。 他不是傻子,他也不是别人,江明月虽然之前经常伴在太子身边,似乎她钟情的是太子。 可是,作为当事人,他自然能感受到江明月对自己特殊的感情。 他既然不能接受,那他就不会有任何回应。 周文绥摸摸鼻子,桃花眼亮了亮,笑着劝道:“明月啊,心情不好就让茹月陪你去逛逛花园,那些人没福气,你不用为此烦恼。” 虽然家里阵营不同,可是江明月到底是从小跟在他们屁胡后面颠颠长大的,所以,看她这个样子,周文绥也没能忍住关心了两句。 “他们自然是没福气的。”江明月不在意的说道。 这敷衍的态度,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她并不是因为那些流言蜚语而心事重重。 “昱哥哥,明月有话和你说,不知道……”明月定定的看向周文昱,可怜兮兮的说。 周文昱看着她,最后摇了摇头:“我今日有事,改天再说吧。” 说完,竟是也不打招呼,直接转身就走。 “诶!我说你……”周文绥咧咧嘴,不满的追上他。 这家伙,竟然将自己丢下了。 边走还不忘回头冲茹月二人喊道:“我们先走了!” 江明月脸色难看的咬住下唇。 一言不发。 “我竟没发现,你喜欢他到这种程度?你又何必作践自己?他有什么好的?若是有朝一日……” 若是有朝一日,太子登基,他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句话,茹月只在心里过了一遍。 “姐姐你不懂……”江明月心中苦涩。 茹月目光微冷,她是不懂,因为皇家女子,不需要懂! ************ 周文昱二人到回澜亭的时候,回澜亭围了好些人。 周文昱皱眉,他刚得的消息是云卿和凌芯,罗依雪她们在这个亭子,她们都是不喜欢这种热闹的人,此刻这般,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样一想,周文昱的步子就快了两分。 只听周围女子议论纷纷。 “谢姑娘真的这么恶毒?” “竟然将父亲的小妾毒疯了!” “那个也就罢了,怎么说也是害了已逝国公夫人的恶毒女子,只是这柳氏……” “当真可怕!” …… 议论声不绝于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周文昱脸色阴沉的吓人。 只听又一清亮的女声高升说道:“谢云卿,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要以为凭借几分姿色将璃亲王迷住,你就能安枕无忧!你做过什么事儿你自己心里清楚,如今,证据面前,你还能狡辩什么?曹世子,云语妹妹实在可怜,如今被人害死亲母,还因这个恶毒女人犯得过错,一度背上流言蜚语,曹世子,你可一定要为云语妹妹讨回个公道啊,再怎么说,她也是你未过门的侧室!” “让开!”周文昱沉声呵斥:“哼,谁要找孤王未过门的王妃讨公道?倒是说出来让孤王听听!” 人群的议论声一静,众人回头,见到两位面色不善的王爷现在人群之外,纷纷退步,让开一条通道。 “王爷!”众人低下头行礼。 璃亲王自称“孤王”了!了不得了,看来这是动了大气了。 今日这热闹大了! 众人心中又是兴奋又是害怕。 纷纷敛了神色,等着热闹瞧。 周文昱走进亭子,便见到亭中一干人等的对峙。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云卿的身上,见她还稳稳的坐在桌子旁,除了脸色阴沉,并没有什么不妥,凌芯也沉着小脸陪在她身边,他才才放下心来。 然后他的目光就转向了对峙的两人,竟是贾婷! 罗依雪那架势,似乎就差一巴掌打过去了,若不是丫头死命拽着。 贾婷见到周文昱到来,先是脸色一白,继而又挺直了脊背浅浅一福:“王爷来的正好,也好让王爷认清你的真面目!” 贾婷说的一板一眼,似乎是拿定了云卿无力还击。 “欸!你厉害吧,又引来这么大的冲突?怎么样?麻烦不?”周文绥凑到云卿身边,拍拍她的肩膀,小声调笑道。 云卿莞尔:“有些麻烦。” 周文绥一愣,能让她说出有些麻烦的就不会是一般的麻烦啊! “那你还坐的这么稳,我以为你是在看她演戏,看的开心呢!” 云卿白他一眼,咧咧嘴,无奈道:“我只是在思量对策!此次对方准备充足,又直接引来这么多人,想来此刻贵妃娘娘已经收到消息了,派来传话的人估计都在路上了!” “我去拦住?”周文绥皱眉。 “不用,此事,躲不过了!”云卿摇头。 她的目光落在周文昱的背影上,他此时挡在自己面前,将那人的指责,和众人的议论都帮自己挡住,不问因由,不问是非,已经做出来维护自己的姿态,这样子的他,怎能不让自己感动? 周文绥看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周文昱,就知道她犯了花痴,只看到周文昱做的,完全将自己忽视了,受伤的感觉让他沮丧极了! “王爷,公主,还有各位姑娘们!”一个宫女走过来,面带笑容的向此处众人行礼。(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威胁 凌芯满脸忧心的跟在云卿身边,口中不满地抱怨着:“母妃也真是的,怎么这么大动干戈的,今日这么多人,她们有备而来,我们甚至不知道她到底知道些什么,这样过去,岂不是要吃亏? “这倒未必。” 云卿虽然没有和贾婷正面冲突,可是,她一直偷偷留意着贾婷的神色。 她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准备万全。 不然,听到彤贵妃有请时,不会出现一瞬间的慌乱。 那么,她今日安排这么大的热闹又是为了什么呢? 云卿低头沉思。 周文昱米吗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云卿,俊脸忍不住冷了冷。 “王爷。” 周文昱闻声回头,他有些意外的看着贾婷,这个女人,刚刚当众抹黑自己未来的王妃,那咄咄逼人的架势,和满嘴恶言恶语,让周文昱反感之极。 她竟然还敢跑来和自己说话? 周文昱实在不明白,她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她莫非不知道,自己此时杀了她的心都有么? 她应该庆幸,自己不是个好杀之人。 心中不喜,脸上却不动声色。 贾婷自然不知道他此时心中想些什么,只以为他也是听了这样的消息,心中生气,才对自己爱答不理的。 在她的心目中,周文昱虽然不是个温和的男子,但也绝对说不是是冷漠的。 “王爷,是在怪臣女当众揭露谢云卿的真面目么?”贾婷咬咬嘴唇,委屈的开口。 真面目? 周文昱险些忍不住问出口。 你口中的真面目,你所谓的真面目! 但是她最后还是选择沉默。 “王爷,臣女只是不愿意看到王爷一直被蒙在鼓里。本来,臣女也觉得她温婉贤淑,是个善良的女孩,可是,可是知道臣女意外得知,原来,许多事情都是她一手策划的,臣女才......” 贾婷有些急了,她做一切事情都是为了他,她不希望他误会自己,更不希望他讨厌自己。 贾婷心中害怕起来。 说起话来也急切了几分。 周文昱冷冷的盯住她:“我警告你,她若有事儿,我找你陪葬。” 说完,也不等贾婷再多说,甩袖离开。 贾婷心中惊惧,蹬蹬退了两步。 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周文昱离去的背影。 远远吊在人群中跟着的罗姗悦连忙走上前,关心的问:“贾姐姐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刚见你和璃亲王说话,可是他说了什么威胁你的话?” 罗姗悦一边关心的问,一边偷瞧贾婷的神色。 贾婷并没有要瞒着,她连忙抓住罗姗悦的手,低声问道:“他说若是谢云卿有事儿,他不会放过我的,怎么办,我是不是......” 她想打退堂鼓了,她怕那个万一。 罗姗悦听她语气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连忙制止道:“不可,你刚刚已经说了那么多了,若是此刻放手,那岂不是自己承认自己是在故意诋毁?那王爷不是会又觉得,谢云卿可怜,让后更加关心她?” 罗姗悦说的有道理,贾婷也不笨,这些自然也能想到,只是......不知为何,她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姐姐你要知道,如今王爷是被那个女人蒙蔽的,他心里认定她是无辜的,所以才会说这样一番话,若是他知道了谢云卿做过的丑事,他还会为此生姐姐的气么?到时候,他感激姐姐还来不及呢!”罗姗悦又道。 贾婷的目光坚定下来。 是啊,王爷只是被蒙蔽了而已,若是王爷知道了谢云卿的恶毒,一定不会再为了她为难自己。 罗姗悦之前也说过一句很对的话。 自己从来没有机会出来表现自己,所以,在王爷的眼中,从来没有自己的位置。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自己若是帮王爷认清了谢云卿这个女人,王爷一定会对自己另眼相看,自己也将有更多的机会来接近王爷。 自己不能等了,马上就五月了,再有两个多月,王爷就要和谢云卿成亲了。 想到这里,贾婷的目光坚定起来,脚步也轻盈了。 罗姗悦再次退后一步,回到人群。 今日,贾婷是主角,她只需要继续做好自己配角的角色就可以了。 她的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没有人注意道。 彤贵妃此时的宴席依旧设在御花园的小广场,各位夫人也都依次坐着,因为春季御花园花草繁茂。 所以,有种人在花中游的感觉。 贤妃礼佛,没有出来,德妃染了风寒,来这里只做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所以,此时除了彤贵妃,也就一些品阶较低的宫妃陪着。 “臣女、奴婢,参见娘娘,娘娘万安。” “儿臣见过母妃。” “见过彤娘娘。” ...... 繁文缛节之后,各位姑娘互相传递着眼神,回到各自母亲的身边,然后就是窃窃私语之声。 当然,也有一些女子骄傲的扬着下巴,似乎不近尘世。 “怎么回事儿,怎么都回来了?” 连一些公子哥们儿也三三两两好奇的走了过来。 云卿等当事人自然站在场中没有动,而周文昱和周文绥也面不改色的站在一边。 不过最让人惊讶的是,魏国公世子曹安竟然也会搀和这些事儿。 “本宫好不容易办一次宴会,你们就给本宫整出些事儿来,本宫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说罢,有什么事儿,让本宫也听听热闹。”彤贵妃端详着长长的护甲,轻声说道。 声音虽轻,可场中所有的声音,都随着她的开口安静下来,似乎只剩下风吹落花的声音。 她低垂着眉眼,细长的秀眉斜飞入鬓,不怒自威。 长长的护甲是纯金镂空玫瑰花纹,间或镶着几颗宝石,褶褶生辉。 虽然纯金,却因为工匠手艺好,这么精细的工艺,做出的护甲却很轻巧,戴在手上,一点儿不觉得累。 事已至此,再加上已经拿定了主意的贾婷,听到彤贵妃问话,她连忙上前一步,甚至为了表现自己,普通一声跪在地上,实实的磕了一个头。 周文昱看她如此表现,脸立即黑了下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兴师动众的后果 周文昱看她如此表现,脸立即黑了下来。 看来,他之前的威胁是白说了,这个女人,竟然一点儿不怕自己。 这样一想,他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娘娘,臣女只是看不惯谢姑娘故作清高,善良,其实心狠手辣,不孝不恭不睦!因此,臣女适才忍不住出言说了一二,一番纠缠,引来风波,还请娘娘降罪!” 说完,贾婷又恭恭敬敬的叩了叩,她不急着说事情,她知道,自己这番话出口,贵妃娘娘肯定是要问的,所以,她只是静静地等着,等着自己说话的机会。 “不孝不恭不睦......”彤贵妃拖着娇柔的嗓音重复了一句。 锐利的目光落在贾婷身上。 嘴角掀起,道:“这可不是个小罪名,难怪她们要于你争执了。” “是!”贾婷轻声应道。 “云卿,本宫问你,贾婷所说,你认是不认?”彤贵妃轻笑着问。 似乎这只是小女儿的普通拌嘴,一点儿没被她放在心上。 “回娘娘的话,奴婢自是不认。”云卿也在笑,笑的谦恭而柔美。 声音让人如沐春风。 她这般坦然,倒显得盛气凌人的贾婷,有些无理取闹了。 似乎也是感受到了这种对比,贾婷脸色难看,狠狠的瞪了一眼云卿,见她这个被指控的如此坦然的站在一边,而自己这个应该理直气壮的,却跪在地上,心中不由懊悔。 适得其反啊自己这是! 但是此时已经不方便站起来了,她回过头,让自己不去看她,来抵制心中的不平。 见彤贵妃似乎有所偏向,贾婷只得自己为自己争取。 “臣女上个月去普若寺上香,回来的途中意外救了一名昏迷不醒的女子,此女身着粗衣,臣女本以为是附近村落的村妇,外出生病,臣女怕这荒郊野外,她一个女子有什么危险,便吩咐丫头将她救起带回府中。” 说着,贾婷看了一眼依旧淡然的云卿,冷笑一声,接着说: “臣女起先并不在意,时候也抛之脑后,直到三日后,身边丫头来报,她们说,打听到那人的身份了,臣女一问方知,原来她之前竟是晋国公府谢二姑娘谢云语的贴身丫头,碧儿。” 云卿眨眨眼,竟然是碧儿。 自己记得,三年前除夕夜,谢云语想害自己的时候,自己用她与府里一个小厮的私情来威胁,让她帮自己让谢云语自食其果,失了贞洁。 记得后来,碧儿...... 是了,当时不方便安置她们,自己让人将她们暂时送到了京城一处民宅看守,准备日后安排,但是后来母亲的突然去世,让自己一时有些乱了方寸,等回过神来,准备将一切安排妥当时,发现她与那小厮已经逃了。 自己也让人查了些日子,一无所货。 想着应该是不放心自己真的会放过她们,她们二人偷偷逃走,远走高飞了。 没想到,时隔三年,她竟然会出现在京城附近,还落到了贾婷的手里。 “谢姑娘应该记得碧儿这个人吧?”贾婷冷笑道。 “贾姑娘说笑了!”似乎是真的觉得贾婷这个问题问的有趣,云卿笑的很动人:“晋国公府也算是是富贵了这么多年了,府里丫鬟婆子一堆儿,一个三年前的丫头,我身为国公府的嫡女,怎会记得?” “莫非,贾姑娘记得,你庶妹今日带了什么花簪入宫?”云卿又问。 贾婷脸色一僵,她还真没注意,她自然知道庶妹带花簪了,可是,因为不上心,扫过一眼竟没去留意那是什么花。 云卿会心一笑。 众人也都抿嘴。 你庶妹今日和你一同入宫,你连她带的花簪是什么都不知道,还问人家庶姐三年前的丫头是谁。 当真搞笑。 “你不记得没关系,她可是记得,当日她是怎么出的晋国公府!”贾婷恨声说道。 “哦?那我倒是好奇了,当日,她为什么出府呢?”云卿笑着接口。 她吃定了碧儿一定不敢将当日的事情说出去。 虽然时过境迁,可是,碧儿的契书可还在晋国公府。 与小厮私奔,死罪难逃。 果然,贾婷哑了声。 “嗤!”周文绥嗤笑出声,看了半天,他只觉得这个叫贾婷的,当真愚蠢。 他也看出来了,碧儿身上,定是没有把柄,让她来寻云卿的错处。 所有人此时也都反应过来。 所以,都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贾婷。 贾婷涨红了脸说:“她虽然没说,可是,听了我讲的谢二姑娘这几年遭遇到的事儿,她一口咬定,定是与你脱不开关系!” “无凭无据,你当我们都是傻的?”罗依雪嘲讽出声。 一个三年前出逃,三年没有露过面的晋国公府的小丫头的一个猜测,确实不足以说明任何问题。 “贾姑娘,今日,你若不说出个事儿来,本宫可饶不了你!” 听到这个声音,众人又是一番起身,纷纷行礼: “参见太子,太子妃娘娘。” 原来是太子带着莎莎安来了。 此时的莎莎安,哪还有出来京城时的飞扬? 只见她步履优雅,体态婀娜,走的不疾不徐,和她脸上的笑容一样得体。 不仅如此,连她最爱的红衣,都换成了杏黄色的宫装。 这是属于东宫主位的服色。 若是自己观察,你还会发现,她的肚子,竟然已经微微隆起。 春衫微薄,很明显,她已经怀孕了。 太子也算体贴,一直走在她身边,轻轻搀扶着。 “都起身吧,本宫刚刚也听到了一些传言,贾姑娘今日如此郑重行事,引动这么多人,若是不能给大家一个交代,本宫第一个都饶不了你。安儿,你说呢?” 太子最后一句话,瞬间温柔了许多。 众人了然,原来,这是太子妃的主意啊,太子真是疼爱妻子。 不论是已故太子妃,还是这个西胡来的新太子妃,太子竟然都这么宠爱。 当真让人眼红。 当然,大家也都听到太子的话了,一时间,又都看向贾婷,确实如此,劳师动众的,净说些废话,扰了大家赏花的兴致。 若是不能说出个一二,可当真要受罚! 更何况,她指控的,还是皇帝亲封的“姝秀敏辩,夙成敏慧,恪娴内则,敬慎素著,品行纯淑”的四品御前侍诏!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国公府旧案 第二百二十八章国公府旧案 她指控的,还是皇帝亲封的“姝秀敏辩,夙成敏慧,恪娴内则,敬慎素著,品行纯淑”的四品御前侍诏! 贾婷心中一惊,她竟忘了谢云卿还是御封的女官。 那所谓“姝秀敏辩,克娴内则”称赞,可不是内阁学士随意就能用的,都是过了皇帝的目,得了皇帝的认可的。 如今自己这般指责于她,那岂不是还担了质疑当今圣上的罪名? 她心中惊惧的同时,却又更加明白了她在没有退路可言。 莎莎安沉默着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太子扶着莎莎安,在宫人的引领下也在上位坐下。 众人的目光又落在了贾婷身上。 这一刻,说没有压力,是假的。 “娘娘,臣女自然知道,仅凭一个流落在外的侍女是不能说明什么的,可是,臣女和二姑娘也算交好,救了她的婢女,自然不能瞒着她。 “臣女就去了晋国公府,可是,原来二姑娘已经离开晋国公府,去了她姨娘修行的家庵守丧。所以,臣女就修书一封,将这些事儿和她说了。 “今日,臣女只是为好友鸣不平。” 贾婷说的自己很无辜,先将一切与自己撇清。 “贾姑娘现在将自己撇清,不觉得很可笑么?”罗依雪在一边冷笑。 “空穴来风,非礼勿言。”凌芯也道:“贾姑娘似乎该换一个好的教养嬷嬷了。” 台下一阵嘻嘻声。 似乎都很认可两人的总结。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也有人高声接了句,众人瞧去,竟是莎莎安公主身边的一个侍女。 莎莎安看了一眼离月,离月收声,低下头。 不过她这话确实也引出了许多异样的声音,有许多人都忍不住开口催促,让她快点儿解释。 “臣女听说,晋国公府的三姨娘,就是被谢姑娘给下药毒疯的,如今已经不知下落,要知道,谢家三公子如今也才不过十岁,却整日沉默寡言。” “呵!”罗依雪冷笑:“你不是为你那所谓的朋友,谢云语打抱不平么?三姨娘如何,是人家的家事儿,家里人还不说什么的,倒轮到你这个外人,说三道四,不知道的,还以为贾姑娘对别人家的事情,分外上心呢。” 此言一出,下边议论之声又起,京里的的大家院里,哪家没几桩见不得人的阴司官司? 看来,以后得嘱咐点儿家里的孩子,离贾家这姑娘远点儿,不然,保不住下次,被她惦记议论的就是自己府上的事儿了。 “哼,你不用替她说话,这件事儿,只是足矣证明,她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一点儿都不像表面上这般良善。”贾婷冷声反驳:“我可是听说,三姨娘在被毒疯之前,已经被刺面放到庄子上,被当成私妓,被粗鄙之人玩弄。” 此言出,许多贵门小姐都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而一些夫人也面露冷色,此言,当真是不妥。 但是,人们也没有忽略,她口中做了这些事儿的谢云卿。 一时间,人们有纷纷复杂的看向云卿。 “贾姑娘果然是名门闺秀,说起这些,竟然还能说的理直气壮,振振有词,当真厉害。”云卿掩嘴轻笑。 她似乎一点儿都没受到贾婷言语的影响。 “你做的,别人还说不得么?” 云卿莞尔,却没有解释,曾氏死有余辜,她如今一点儿都不想提及。 但是,云卿环顾了一圈周围的人,视线又扫过周文昱,她突然笑了。 “我做的,当然让人说的,曾氏是我命人刺面送到庄子上为自己做过的事赎罪的,至于,疯?呵,我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能让人发疯的药。”说着,云卿的目光落在莎莎安身边的离月身上,突然问道:“不知道太子妃娘娘,可曾听说过?” 莎莎安漠然的看向云卿,平静的说:“没有,从不曾听说,只是中原地大物博,也许,有我不知道的。” 云卿莞尔。 “刺面这种事儿,亏你还说的这么坦然。”江明月冷笑出声。 这样的热闹,她自然也到了,只是一直没有说话,她并不想牵连进她们之间的这场热闹中去。 但是,她还是会忍不住出言讽刺。 “害死主母之罪,不直接杀了她,已经算是仁慈了。”云卿冷声说:“更何况,她还不愿说出是谁主使的。” “所以你就拔了她的舌头!”贾婷大声呵斥。 “既然不愿意说,那就永远都不要说了。”彤贵妃开口。 众人沉默,此事已经牵扯到了人命,谁都不敢再轻易出言。 倒是彤贵妃没有顾忌,而且,甚至出言帮助云卿。 拔舌又如何,与杀母之仇相比,真的算是轻的。 云卿沉默,此时再说起杀母之仇,她已经不觉得那么愤恨了。 事情过去那么久,她终于也算报了仇了。 今日这般说出来,也算为自己的母亲,彻底报仇。 “可是,她不说,你就把罪责安在了柳姨娘身上,你刚回京没多久,柳姨娘就被送去家庵,二姑娘的婚事儿更是一波三折,终于在你进宫之后,她的生活终于正常起来。可是,还是被你毁了!”贾婷疾言厉色的追问。 她的这个追问,合情合理。 谢云卿没有从三姨娘曾氏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她又不相信只有曽氏一人就害了自己的母亲,所以,便将矛头指向了柳姨娘。 所以,她将一步步的,去摧毁柳氏母女的生活。 “你说的很有道理。”云卿赞同的点头:“还有呢?” “这些还不够么?”贾婷大声喊道。 “证据呢?”凌芯问。 证据...... 她没有证据。 她寻了好久,都没有寻到证据,可是,她等不了了。 “对,我没有证据,可是,谢云卿,你敢说,这一切都不是你做的?”贾婷起身,伸出胳膊指向云卿,冷笑:“曹世子啊,你可知道,就是因为你眼前这个女人,你的女人,忍受着丧母之痛,一个人,在荒凉的家庵,以泪洗面。 曹安神色复杂。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表兄弟论武 众人也都看向云卿,是的,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一切与云卿有关,可是,晋国公府这些年,确实发生了许多事儿,都说晋国公府败落了。 不管是人为,还是气运,晋国公府,确实是败落了。 众人叹了口气。 “好了,闹也闹够了。贾夫人,你这个女儿......”彤贵妃开口看向贾夫人,摇摇头,神色有些失望。 贾夫人惶恐,连忙起身拉住贾婷跪下:“娘娘,是臣妇教女无方,还望娘娘恕罪,臣妇回去一定会好好教导她的。谢侍诏......” 云卿抬手,她制止了贾夫人的道歉。 “贾姑娘,我知道你本性不坏,当日在锦绣园,你都能够平心静气,今日却行此无知之举,你如此被人利用,当真愚蠢。”云卿轻声开口。 她的眼里没有愤怒,只有可怜。 贾婷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谢云卿,你不用故作清高,也不用摆出你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今日之事即使我没有拿出证据来,可是,大家都是明眼人,都是聪明人,晋国公府出了这么多事儿,谁会相信一切只是巧合?你的真面目,终究会被大家知道的。” 云卿的眼里依旧带着浓浓的怜悯,她沉声平静的说道:“我的真面目,会不会被大家知道,我不知道,但是,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想,所有人都看清了。贾姑娘,你还是担忧一下你的未来吧!” 说罢,云卿便不再理会她,她冲彤贵妃告辞道:“娘娘,奴婢到底是要当值的,出来久了,多有失职之罪,奴婢就先告退了。” 彤贵妃自然点头应允。 其实此刻,她的心里也是有几分复杂的。 之前她并没有刻意留意过晋国公府的事情,今日贾婷一说,她才意识到,原来,在谢云卿的身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这一个仅仅十五岁的女孩,能有今日,她所失去的,绝对不会比她得到的少。 她忍不住冲凌芯招招手,凌芯看看离去的云卿,最后还是走到自己母妃身边。 “母妃,云卿是个善良的,今日这些事儿,不过是她将所有的事情强加在了云卿身上,母妃不要误会云卿,她很可怜了已经。”凌芯忍不住为云卿分说。 听凌芯这么说,各位夫人也纷纷附和,表示说贾家的姑娘太没规矩了之类的话,倒是很少提及云卿的。 她们都是过来人,内宅的是是非非,无关自己的事儿,她们不会太放在心上。 只是私下里,依然有许多人小声交代自己的女儿,不管是贾婷还是谢云卿,尽量远离。 这样深沉的心思,太过可怕,不论是真是假,抱一分小心,总不会错。 贾夫人也领着贾婷早早了出宫了,出了今日之事,看着自己女儿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真是又气又急。 女儿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她已经开始帮她相看好人家了。 可是,今日之事一出,必然会对女儿有很大影响的。 而她,似乎还不自知。 贾夫人叹了口气。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之事,璃亲王这样敏感的身份,自己丈夫说了,他不想沾惹。 既然如此,身为人妻,她就不能给丈夫扯后腿。 可是没想到女儿却是沉不住气。 也因此才有今日之事。 这样好了,这样的罪未来的璃亲王妃,和璃亲王府,算是彻底不会有牵扯了。 她刚刚可是看到,那个叫谢云卿的女子一离开,璃亲王连和彤贵妃告别都没有,就急急的追了出去。 璃亲王这样冷清冷性的人,能做到这样,实在不易。 ************ 云卿的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 她甚至还觉得身上的负担轻了许多。 一路走着,也没有说话,当然,她并不是要忽视身后的两条大尾巴。 “呀哟,你们可急死我了。” 最终,罗依雪忍不住哼哼出声。 “诶,云卿,你真的没事儿?你怎么能不生气呢?她那样诋毁你!”罗依雪上前拉住云卿的胳膊,不让她走:“还有,你要去哪里?” 云卿看看去的放下,崇庆宫,很明显啊,自己要去的地方。 罗依雪不满的抿抿嘴,气呼呼的道:“你没看出来我很担心你么?你竟然还若无其事!” 云卿好笑的看着她。 “还有,你们两个也不说话,王爷,你不会真受那个贾婷的影响,对云卿有了偏见了吧?我可和你说,你要真敢那样想云卿,我就,我就......” 就了半天,也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云卿无奈:“好姐姐,你就放宽心吧,你没看,凌芯就很放心么?你看看你,都快啰嗦成老太婆了!” “我这是关心你!”罗依雪自然不依。 “诶,你们在这里干嘛!”一声惊喜的声音传来。 云卿等看去,见到竟是罗明然兄弟二人,另外,谢瑞君竟然也在。 云卿歪着头想了半天,真想不出来,他们怎么会走在一起。 “你们怎么会一起来?”想到就问,对于自己人,云卿很少转弯抹角:“还都是一身汗,可是刚运动过?” “嗯!”罗明文重重的点头:“大哥在军营里几年,还立了军功,表哥也是,常年在外闯荡,我早就想领教一下他们的武功了,今日难得在校场见到表哥,自然拉着他好好比划比划了!” 看他兴奋的样,若是忽略他头上的几个大包,你一定会以为是他赢了。 然而事实并不是! 见云卿对着自己笑,而依雪也是撇着嘴。 罗明文脸色一红,嚷嚷道:“我只是差他们一线而已!” 只是一线而已...... “好了,表弟连我都让了,你还差一线,表弟武艺精湛,我真是自愧不如。我倒是期待你和文昱比试一场,只可惜,今日时间不早了!”罗明然拍拍罗明文的肩膀,又对谢瑞君说道。 谢瑞君摇摇头:“我只是功夫比较杂,明文确实是练武的料子,天生神力,只是可惜,他一直没得到名师指点。学的也太杂了,明文的天赋,适合在重力一路上下功夫,他日,定是不输于我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再见故人 罗明文佩服的看着谢瑞君,满眼崇拜。 谢瑞君笑了笑。 他看向云卿,问:“刚一路走来的时候,听说御花园发生了点儿事情,没关系吧?” 他的神色带着担忧。 云卿摇头,示意已经过去了,她并没有受到影响。 “那就好。” 谢瑞君关切了几句,就和众人告辞离开。 “云卿,瑞君哥的眼力实在是太厉害了,功夫也厉害。”罗明文兴奋的凑过来说道。 云卿瞥了他一眼,自豪的说:“那当然,那可是我大哥!” 罗明文此时也不和云卿计较,只是拉着她打听谢瑞君的经历。 云卿哪里知道的那么清楚,谢瑞君这么些年一直在外游荡,若不是有前世的经历,她怎么也不会知道,谢瑞君原来很早开始,就为太子做事了。 只是这些事情,都无从说起。 尤其是,云卿眼眸深沉,她可是记得,前世,自己大哥积极促成自己同太子的婚事,没想到,他彻底攀上太子的同时,也被太子牢牢掌握在了手心。 以至于后来他为太子做事,最终失了性命。 想到这里,云卿就暗暗握紧了手,大哥的事情也必须早作安排,如今自己已被指婚给文昱,不知道,大哥是否,能够被自己劝服,不再为太子做事。 这虽然有些困难,但是,也并非不可能。 云卿心中思定,便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 “想什么呢!”罗明文重重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我们和你说了半天的话,你都没反应。” 云卿羞赧的抿抿嘴,最后和他随便说了说关于谢瑞君的几件事儿,平平无奇,没有任何稀奇之处。 罗明文撇撇嘴,知道这定是云卿故意搪塞自己。 他不满的说:“看你这幅三心二意的样子。” “好了,你别烦云卿了,云卿刚被人当众羞辱,你如今还没玩没了,你就不能让人安静会儿么?”罗依雪打开罗明文的手,呵斥道。 罗明文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不是说没什么事儿么? 什么叫被人当众羞辱? 一直站在一边含笑的罗明然也皱了眉头,疑问的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周文昱。 周文昱瞳孔眼色一深,看向云卿。 云卿不在意的说:“说什么我被当众羞辱,她又何尝不是自取其辱了。” 云卿的声音带着叹息,似乎对贾婷,一点儿怨念都没有。 罗依雪疑惑的看着云卿。 云卿笑着解释:“她只是为了她心中所念,做最后的争取,只可惜,功败垂成” 云卿看向周文昱,目光中带着点儿幽怨。 看得周文昱一阵头皮发麻。 他没做什么啊。 她不会又生自己的气吧? 周文昱的脑海中想起除夕家宴那晚,她莫名其妙冲自己发了一通火,过两天又莫名其妙好了的事儿。 他到现在其实都有些一头雾水。 今日之事,他,,,,,, 莫非,她是在怨自己从头到尾都没为她说话? 周文昱回忆了一下,是啊,凌芯和罗依雪当时都开口为她辩解了,就连彤娘娘也从侧面袒护了云卿,唯有自己,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 可是,自己一直是站在她身边的啊! “心中所念?”罗依雪疑惑的开口。 “对,她所念为何?”周文昱看罗依雪开口,连忙附和出声,生怕云卿在那个念头上多想,又生自己的气。 只是,他没想到,他此话一出,云卿眼中的怨念更深了。 云卿眼中的怨念深,心中的怨念,简直如滔滔江水了! 先是锦绣园,荷花池上贾婷落水之隙,后自己又因莎莎安,莫名中了离月之毒,险些要了自己的命,受了那么多的罪,才保住小命。 她想到如今自己都没断了的药,心中苦涩异常。 没想到,今日又被贾婷当众说起陈年往事。 这些陈年往事,哪一件,又不是自己的伤心之事? 母亲的仇报了,谢云语还活得好好的。 自己的仇呢?如何报?太子依然一副高高在上,贤明之君的样子,莎莎安成了他的左膀右臂,甚至为他怀孕生子。 其实,这几件事儿,无不是因为一些小女子的小心思,而使自己遭了无妄之灾。 罪魁祸首...... 周文昱! 云卿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很无趣。 看她这个样子,别人也不好再追问。 罗明然咳嗽一声,打破沉默,对云卿笑了笑,说:“今日,我们还带来一位朋友,你一定很想见到,他如今在校场那里。” 云卿眼睛一亮,陶子默! 自从西北军班师回朝,她见到了罗明然,周文昱,还有自己的二舅舅等人,唯独没有见到陶子默,她当时就觉得似乎少了点儿什么。 可是,一直也没得机会问,有时候也会因为一些琐事儿耽搁了忘记问。 这一来二去,竟然耽搁到了四月。 只是,为什么此时他才见自己呢? 云卿不解。 但是,她也没问。 点点头,道:“那我们快去校场!” 罗依雪笑着调侃:“是哪个人这么有面子,让我们云卿这么急着见?莫非,是某个俏儿郎?” 说完,罗依雪连忙捂住小嘴,歉意的瞟着周文昱,冲云卿嘻嘻笑。 说错话了。 她一点儿不觉得内疚其实。 罗明然爽朗一笑:“哈哈,依雪这次猜的不错,真是个俏儿郎!” 罗依雪正在自己得意,听到此言,不由惊奇。 真是俏儿郎? 她看了一眼周文昱,见他竟然也是面不改色。 罗依雪不由皱着眉头,有些不解。 一路疑惑着,跟着他们走到校场那边。 “子默!” 罗明然冲远处一个人影摇手喊道。 依雪望过去,只见一个白衣儒生站在校场边缘,正出神的望着场中的侍卫训练。 听到罗明然的呼喊,儒生回头,如墨的发丝垂到身侧,他的脸色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 他轻轻点头,冲自己等人抬步走了过来。 他们自然也迎了过去。 “子默,你看谁来了!”罗明然笑着将云卿退出去。 似乎一点儿都不顾及她,未来的璃亲王妃的身份。 云卿也落落大方的走上前,笑吟吟的看着陶子默。 多年不见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救命之恩 多年不见了。 她已经从那个干净的如一张白纸般的小女孩,长成了一位落落大方,亭亭玉立的姑娘。 她的眸子深沉了。 可是,在和自己对视的时候,依然干净的如一汪泉水。 陶子默突然就很想伸出手去摸摸她的发髻。 可是,他终究忍住了。 “卿儿,你好么?”陶子默声音平静,和他的笑容一样,干净,美好。 周文昱眉头皱起。 虽然有心里准备,可是,看到这个男的对自己的未婚妻这般不同,他还是有些不满。 “我很好,子默哥哥你呢?边关苦寒,你一定受了大罪。”云卿带着歉疚。 陶子默摇摇头:“边关的风雪,要比京城干净温暖好多。” “回来就好。”云卿笑着。 “这位是......”罗依雪凑上前,好奇的问。 众人这才想起,罗依雪并不认识陶子默。 一番介绍后,罗依雪满脸崇拜的看着陶子默:“你好,我是罗依雪,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竟然还救了璃亲王,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可是全好了?” 罗依雪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关心。 但是大家也没多心。 依雪本来就是个善良的,虽然平时看起来有点儿咋咋呼呼的,面对讨厌的人也是竖起全身的刺,可是,对她真正认可的人,她还是很细心的。 “谢谢罗姑娘的关心,在下早就大好了,只是有些事儿耽搁了,才迟迟没有露面。”陶子默微笑着说。 罗依雪“哦”了一声,矜持的没有再开口。 到底是第一次见面,他们不熟,还是少说几句的好。 她是这样想的。 “你们怎么也不告诉我?”云卿有些责怪的看着陶子默。 她知道,定是他不让他们告诉她的。 果然,陶子默承认了。 “谢谢你,救了我,又救了文昱,我们欠你的。”云卿小声说道。 陶子默笑着摇头:“文昱与我们也是过命的交情,谈欠不欠的,太见外了,你没看,他一点儿可不觉得欠我哦!” 他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打趣。 众人瞧去。 只见周文昱黑着一张脸,正狠狠的等着陶子默,哪有一点儿对救命恩人的样子。 众人了然,哈哈大笑。 原来,那还是到处第二场大战,西胡军在小巫山设了埋伏,周文昱是第二波路过小巫山的一支军队,他这一支军队,还压着三十石的粮草,要送往前线。 当时,军里出了细作,西胡军掌握了周文昱的行军路线。 此事,若不是陶子默在中军时,即使发现了细作的线索,知道前线恐有变故,当时,罗大将军又在凉州城,中军虽有将军调度,可是此将军却并不认同陶子默所言之事。一时间他虽知变故,却无兵可用。 最后,陶子默只带了罗明然为自己申请的数十亲兵,一路向周文昱兵马方向追去。 只希望能阻止他们步入埋伏。 他们简装轻骑,不必周文昱押送粮草。 所以,所行很快。 万幸的在小巫山一条险道入口,将周文昱喊住。 敌军早就看到“夏”字大旗,坐等这这支带着他们继续的粮草的军队步入埋伏,可是没想到,被赶来的区区数十人给拦住。 正在西胡军犹豫不觉,心中焦急的时候。 只见火光起。 他们一时呆愣了,没想到,根本没有见到他们西胡军的踪影,大夏的七皇子竟然就下令火烧了粮草。 西胡将领眼看不能耽搁,一声令下,大批西胡军站起,弯弓射箭,向周文昱等人射来。 可是此时,他们早已调转马头,就在箭矢射来的同时,他们扬起马鞭,飞速离去。 只是,还是有不少人受了伤。 陶子默更是为周文昱挡了一箭。 所幸避开了要害,才逃过一劫。 此次虽然损失粮草三十万石,可是,总比让西胡军抢了去的好。 他们兵马不多,带着粮草,肯定难逃被追上的命运,到时候,恐怕人财两失。 此时过后,全军都对七皇子的决断力大加佩服。 同时,也记住了这个有勇有谋的儒生。 陶子默。 “对了,子默哥哥会参加此次的科举么?”云卿突然问道。 陶子默笑着点点头。 云卿心中一喜:“这么说,皇上已经还了子默哥哥的清白?太好了!” 陶子默叹息道:“皇上是难得的明君,只可惜,终究也是帝王......” 终究是帝王,难免,会犯一些帝王常犯的错误。 帝王之心,不可捉摸。 难得的是,犯了错的帝王,能够承认自己的错误。 “这几年灾害不断,皇上日日忧心,因为钦天监说今年风调雨顺,皇上还亲自去了普若寺祈福还愿。不过今年确实已经下了好几场春雨。”云卿替皇帝说着好话。 陶子默点点头,表示自己没事,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如今,他也没有那么多的痴念。 “今年科举听说有许多颇具才名的才子参加,子默这些日子也是日日用功,希望能够一举夺魁!”罗明然拍拍陶子默,笑着说。 “夺魁不敢,这几年长年在军旅生活,到底是将圣贤之言落下了许多,能否榜上有名都是个问题。”陶子默苦笑:“若再不用点功,岂不是要让你们几个看了笑话?” 周文昱的脸上也带了一丝笑。 很难得。 “你一定能考上的!”罗依雪突然开口。 众人一愣,哈哈大笑。 罗依雪羞红了小脸。 罗明然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自己的妹妹,有看了眼神态自若的陶子默。 暗暗摇头。 看来,自己的妹妹,将要遇到她人生的一大南关了! “乘罗姑娘的吉言了!”陶子默冲罗依雪拱拱手,客气的道。 “什么罗姑娘罗姑娘的?这是依雪,我小妹,我们是兄弟,喊依雪就行!别那么见外!”难得,罗明然替依雪说了句话。 罗依雪心中甜蜜,可是神色却又变现的泰然自若,很赞同的点头道:“对,什么罗姑娘?我是罗家的女儿,我们罗家,没那么多弯弯道道的,你直接叫我依雪就好!” 说完,她还摆摆手,一副大气的样子。 看得云卿莞尔,众人哈哈大笑。 陶子默只得拱拱手,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发生了什么事儿 第二日,皇帝在朝会时就宣布了,将明月郡主赐婚璃亲王做侧妃。 永乐候好不容易忍住了没有当庭说出反对的话。 太子的神色也是有些愕然。 但是,因为皇帝不是商量,而是直接以下旨的方式,宣读的。 所以,就连周文昱,都只能叩头谢恩。 这则消息所带来的震动,几乎是无法想象的。 皇帝坐在高高的皇座上,深深的看着他的这群大臣,惊讶,猜疑,欣喜,惶恐,愤怒...... 所有的情绪酝酿在这空旷而浩大的宫殿中。 这位已经年老的帝王,眼里有了笑意。 他的这位皇妹,当真是让他意外,这些日子,自己的这两个儿子在朝政上多有争辩。 就像这次春闱考试就要到了,可是考官还迟迟没有定下,朝堂这帮大臣分作两派,争论不休。 皇帝在心中恶意的冷笑,今日,朕也算给你们个意外。 他在李海英的搀扶下,离开了大殿。 “啪!” 永乐侯一掌拍在桌子上,第一次,他对雅仑公主发了大脾气。 “说,怎么回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昨日你进了宫,在乾云殿呆了整整一刻钟的时间。” 永乐候看着自己的妻子,他们成婚已经二十多年了,可是这个大夏尊贵的长公主,依然有着让他喘不过气的压力。 她什么平静,并不为自己的怒火有任何的波动。 永乐候哑火了。 她总是这样,高高在上。 雅仑脸色泰然,看向永乐候:“是我求皇兄将明月嫁给文昱呢。” 她承认的很坦然。 “嫁?你竟然还用嫁?这算哪门子的嫁?”永乐候沉声说道,虽然生气,可是,他还是极力的压住了自己的火气。 他对她,还是极为尊重的,可是,她一个嫁字,就让他气急。 雅仑脸色微微一白,轻咬下唇,看向永乐候。 她知道这次让自己的明月做侧妃委屈了明月,可是,她又何尝不委屈? 她是大夏堂堂长公主,是大夏最尊贵的女子,可是,她的女儿,却要为人妾室! 但是,那又能怎么办呢? 江家的情况,就连她这个长年不理庶务的人都能看出一二。 江家,容不得一个错误的决定! 赌不起,也输不起! 永乐候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可是,他也需要发泄,这个妻子,太有自己的主张了。 他虽然一直知道她不赞同自己将全部身家压在太子身上,可是,他必须要赌一赌,不然,江家的富贵,就要到头了,极大的尊荣之后,就是迅速的萧条。 如今的江家,除了海量的富贵,又剩下什么了呢? 而这海量的富贵,又何尝不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是最经不起人惦记的。 他必须要赌上一赌。 “你可知道,若是太子登基,因为明月的关系,我们江家,依然会处于极尴尬的位置。太子已经明确表示了,他觉不会放璃亲王,安然离京的!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看雅仑公主一直沉默,永乐候长叹口气,颓然的说道。 如今,再说这些,其实已经晚了,皇帝已经下了圣旨,是在雅仑公主见了皇帝之后的第二天。 太子自然也知道了。 太子是一个比皇帝还要多疑的人,他一定已经认定了,此事是自己准许的了。 此时,太子的心里,怕是已经将自己弃了,只是,因为太子手下开支不少,一时还是会以安抚为主。 想到这里,永乐候目光微臣,看来,是必须再做打算的时候了。只是...... “太子能不能登基,还是一回事儿呢!”雅仑公主冷笑:“太子表面贤明,实则薄情寡义,即使我们全力支持,他登上了皇位,他日,也难保他不会狡兔死,走狗烹。” 永乐候沉默。 雅仑说的不是没有可能,早先有兵部尚书钟有道和户部尚书田镇的例子,后又有湘州州牧胡茂才。 胡茂才其实是江家的门生,当年老侯爷惜才,觉得胡茂才是可塑之才,只是家境贫寒,无力求学,所以出以资助,最终金榜题名,又经过数十年的经营,终于成为一方大员。 多年来,为了支持太子,江家动用他在湘州的人脉,广纳钱财,终于在今年,知府崔良生因侵占良田被揭发,从而被季良知府广建柏得到他们的秘密账簿。 可是,太子竟然将胡茂才撇的那么彻底,连他尚在襁褓的婴孩都不愿出手相助,以至于,在发配苦寒边疆的途中,染上风寒,一命呜呼,自己的人出现的时候,胡夫人也已经一根白绫吊死了。 如此凉薄之人,当真是让人心寒。 可是,周文昱就会好到哪里么? 永乐候苦笑的摇头。 “侯爷,你不必太过忧心,其实,若是我们能够及时抽身,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雅仑公主安慰道:“皇上这些日子,对璃亲王多有看重,就拿这次春闱考官的事情,皇上本来去年就定了太子主考的,也是为了太子能多一些门生,为他以后坐稳江山,打下铺垫。可是结果呢?临到头了,竟然到现在都没有定下,眼看四月二十,就要开考了,总共剩下七八天的时间。皇上的态度,还不够明显么?他已经担心太子势大了!” 雅仑公主说的这些,永乐候又何尝不明白,这些日子,太子脾气日益渐大,竟然忍不住打骂身边人,若不是东宫还算铁桶一块儿,太子的形象,估计早就受损了。 只是,唉,永乐候叹了口气。 “你不明白。”永乐候心中苦涩。 此时他已经不想去埋怨妻子什么。 正处英年的永乐候,保养得当,平日又骑马射箭,身材依旧挺拔,甚至还多了年少时没有的沉稳与练达。 但是此刻他又显得有些萧瑟。 “你不知道,这几年,我都为太子做了什么事儿。” 雅仑公主心中一惊,能让自己丈夫说出这种话,证明一定是难以挽回的,她紧张的抓住永乐候的手,小心的问:“侯爷?” 发生了什么事儿? 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各方反应 发生了什么事儿? 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 “西边......”永乐候只说了两个字。 西边,西边能有什么事儿?只有西北之战了,只有西胡了! 某非? 雅仑公主也是个聪慧的,只这两个字,她瞬间就明白了。 “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她有些失控的喊道。 西边,那就是西胡,他,他竟然和西胡有牵扯,那么...... 前兵部尚书钟有道,只是和西胡一个官员的一封平常的书信往来,就让钟氏满门抄斩,那还是战争没有开始的时候。 若是被人知道,在西北之战之时,永乐侯府竟然和西胡有了牵扯,那么,江家面临的,定然是灭顶之灾,这将是皇帝动江家,最好的理由。 “这次战争,你可有出手?”雅仑停下脚步,紧张的小心的问道。 永乐候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妻子这般紧张,害怕过。 “......” 但是永乐候只能沉默的点点头。 几场大战的情况,早就被发成邸报传回京里。 那日小巫山,璃亲王遇埋伏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人提前透了消息给西胡,才有了璃亲王当机立断,火烧三十万石粮草的事情。 虽然三十万石粮食烧了可惜,但是,总比落入西胡手中强。 西胡在这场战争中,最大的弱点就是粮草不足,后继无力。 若是被他们得了这么多粮草,战争估计现在都很难结束。 也正是因为西胡阿史那知道,他们再也没法拖下去后,才发动了后来的决战。 雅仑公主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一时间,心神巨震,竟不知道作何反应。 不行,她一定要想个办法来! 雅仑目露凶狠之色,她的儿子和女儿,还有她所有的身家性命,早就和永乐候江府连为一体,她不容许,也觉不能够,让江家出事! ************ 东宫如今也是一片紧张的氛围中,近日来,发生了太多不利于太子的事情,他先是断了并不和户部两大助力,又断了湘州财源,近日,就连他的坚定支持者,江府,都做了一件让他害怕的决定。 “殿下,这绝对不关父亲的事儿。”江浩急声解释道:“父亲为殿下可以说是鞠躬尽瘁的。” 他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虽然他早就知道江明月心仪之人时璃亲王周文昱,可是先有周文昱的赐婚圣旨,又有江明月同董家的婚事,他以为,这些小女儿的心思,早就成了过去式了,没想到,今日竟然有这么重磅的消息传出。 他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江明月竟然甘心做妾,也要嫁给璃亲王。 一时间,江浩又是气恼又是担忧,又是心痛的。 虽然他和江明月一直不怎么对付。 到底是他唯一的妹妹,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但是,这一切,与太子的猜疑和怒火比。 江浩真是五味杂陈。 能做的,就是在太子面前,不断的为自己的家人做解释。 “江琦,你也不知道么?”太子听江浩解释了很多,可是他依旧沉默,良久之后,才对江琦问道。 江琦一怔,快速看了一眼太子,连忙又低下头上前一步,回道:“殿下,其实,母亲很早之前就露出过这个念头了,因为明月......” 说着,江琦又叹了口气:“明月和谢姑娘之间的矛盾,其实由来已久,她一直比较羡慕谢姑娘与璃亲王之间的缘分,所以,久而久之,不知道为什么,就对璃亲王,产生了一些,莫名的情愫。皇上赐婚他们之后,明月好像受了刺激。 “这些日子,明月日渐消瘦,母亲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也给她定了康乐侯府董家,可是董世子太不争气,外间又有了那样的传言,所以,明月心思更加......母亲,也实在是心疼明月。” 江琦解释了许多,太子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最后,太子起身,走到江琦身前,双手托住江琦拱起的手,将他扶起来。 太子的嘴角带着笑,声音也恢复温润:“你不必紧张,我只是想知道,姑姑是什么时候有了将明月指给文昱的心思,让明月做个侧妃,实在是委屈了明月。” 江琦张口,想要说话,太子抬手制止。 “不过明月喜欢,我自然不会说什么,也罢,不过是一门婚事儿,你们也别太放在心上,回去和侯爷说,让他不用担心,有明月在,也会让文昱对江家放松警惕,不错,很不错。” “谢殿下,臣一定转达。”江琦拱手应道。 “呼!”江浩长呼口气,笑嘻嘻的走过来,没心没肺的说道:“这就好了,这就好。大哥,我就说了,太子一定不会怪罪的,不过明月确实不懂事,回去,我和大哥一定会好好教训她的。” 太子抿嘴不在意的笑笑。 崇庆宫。 云卿端着茶水轻手轻脚的走进御书房。 “皇上,喝口茶润润喉吧,天气干燥,容易上火。”李海英笑呵呵的让开位置。 云卿轻轻一笑:“皇上,这是上次下雪时,奴婢收集的落在松柏上的雪水,很是甘甜,皇上尝尝。” 皇帝将手中的奏折放下,伸了个懒腰,将茶水接在手里。 云卿泡的茶水,温度适宜,茶叶选的也是精良的,水过三道,将茶香充分的冲煮出来。 “看你的样子,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 皇帝平静的说道。 云卿微楞,笑了:“皇上说笑了,璃亲王是皇上看重的王爷,今日只是一个侧妃,他日,两个三个的,臣女说不在意,是假的,不过,臣女知道,什么是臣女必须做好的。” 皇帝点点头,又摇摇头:“朕问的不是这件事儿。” 在皇帝的心里,他的儿子,娶个侧妃,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儿子也不会就一个妃子。 云卿尴尬的掀掀嘴唇,稍稍想想,就知道皇帝问的是什么了。 昨日发生的事儿,没想到,皇帝也会放在心上。 她思量了一下,说道:“流言止于智者,奴婢明白。”(未完待续。) 二百一十一章 结案 “皇上,这个事儿,还是让谢侍诏和您细说吧,奴才听说,慈善学堂是雅轩楼的附属产业。”李海英笑眯眯的,脸上皱作一团,显得很和气。 皇帝看向云卿,见她正抿嘴笑着,并不反驳,知道果然如此,便好奇道:“你们雅轩楼还要建设学堂不成?” 说起这个,云卿的眼睛亮晶晶的:“皇上,这个学堂,是我们雅轩楼慈善事业的一个试点儿,免费招收五至十岁的孩童学习,男女均可,还管他们一顿午饭。” 皇帝听了就来了兴趣,云卿这句话有几点儿皇帝很感兴趣,一是,为什么是五至十岁?二是,为什么男女均可?三是,管饭的话,他们不怕浑水摸鱼的?最重要的是,听她这么说,似乎是完全免费投入的,岂不是要一直往里面贴钱? 想到这里,皇帝眼中闪过一抹冷光,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 不怪皇帝想太多,实在是这世上,是没有免费的午餐的,尤其是在皇帝看来,所谓无利不起早,若说没一点儿好处,他可不相信。 所以,他思量了片刻,就将这四个问题问了出来。 “皇上,您可知道,‘慈善’一词,是什么意思?”云卿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先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这倒是个新词,朕从未听说过。”皇帝想了想,没有任何头绪。 他也算知识广博了,竟然没有一点儿印象。 云卿莞尔:“它是来源于古西域的一个词,意思是‘对他人之爱’,奴婢觉得寓意很好,就取来用了。” “所以,它代表的是一种理念,而不是单单一个学堂名字?” 皇帝眼中闪过亮光,‘对他人的爱’,他的眼底有一丝迷茫,他没有想到她竟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这样一个小小姑娘,心中到底装了什么样的世界? 云卿点点头:“是的,奴婢刚刚说了,慈善学堂只是奴婢雅轩楼慈善业务的一个试点,之后奴婢还准备力所能及的做许多其他的事儿,只是暂时还没想好。” “至于贴钱的问题,奴婢想,一个人吃穿用度,都是有限的,奴婢既然能赚到更多的钱,放着也是放着,何不用在更有用的地方呢?奴婢的一个属下说了一句话,奴婢觉得很好。” 云卿想到了马俊,他当时笑着和自己说:“赚钱,不就是为了花么?怎么花的高兴,就怎么花!” “怎么花的高兴就怎么花!这句话,很有道理,世人用钱,都是用在能让自己高兴的地方,无外乎吃喝玩乐。”皇帝的目光落在墙上一副画上,那是前朝李悝做的《秋日登高图》,无价之宝,收回目光,所以落在桌子上,才意识到,自己的桌子,都是紫檀木做的。 他失神之余,又觉得自己这些想法有些好笑。 他是帝王,享天下之贵,理应如此。 “是呀,臣女觉得,将钱花在这些地方,臣女觉得开心。”云卿笑的甜甜的。 皇帝笑着点点头:“朕之前就觉得你有一颗善心,倒没想到,你还能做到实事儿上,当真难得。” “皇上谬赞了,都是奴婢手下人本事,才能将此事做的有声有色,没想到,连皇上也知道了,倒让奴婢觉得有些惭愧。”云卿谦虚了两句。 “皇上,赵御史求见。”小何子进来,打了个揖,说道。 “宣他进来。”皇帝吩咐道。 云卿将桌子上的东西稍稍整理了一下,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微低着头,后退两步,站在一边。 “臣赵阁生,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赵阁生先在地上叩了头,等皇帝叫起他才起身,微低着头,站在殿中。 由于天还比较冷,皇帝让人将折子搬来了乾云殿,暖炉里的碳烧的房间暖暖的。 “查的怎么样了?”皇帝温声问他。 赵阁生垂着眸子,闷闷的说道:“广建柏揭发崔良生侵占良田,罪证确凿,崔良生之前已被押进京,判今年秋后问斩,而崔良生的妻子是湘州州牧胡茂才老婆的亲妹妹,她妹妹知道崔良生被判了死刑,经不住打击,自缢而死。所以,向胡茂才哭诉,加上崔良生一向对胡茂才‘孝敬’有加,所以,他便利用职权转移官银,诬陷广建柏贪污修建河道银饷。” “这胡茂才当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在湘州胡作非为,他辜负了朕对她的信任啊!”皇帝失望的说道。 一州州牧可以算是地方大员了,做出今日这事儿,可不是辜负圣恩? “皇上不用为这样的人伤神。”云卿劝了一句。 赵阁生微微抬头向她看去,见到熟人,一直阴郁的神色也松开了许多。 云卿看他神色阴郁,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他向皇帝汇报的信息和周文昱告诉自己的完全不一样。 再看皇帝的神色,明显对赵阁生的这个汇报甚为满意,如果云卿这还不知道代表了什么,那她也就太笨了。 她在心中冷笑一声,看来,账簿的事情,是要被皇帝瞒下了。 皇帝,是不准备追究太子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了。 那么,这次让周文昱总领户部与兵部的差事儿,到底是为了安抚,还是真的重用呢? 皇帝冲她们摇摇手,示意他没有关系。 “很好,你能这么快将事情查清楚,确实得力,去吧,将案子结了,这件事儿,就算告一段落了。”皇帝疲惫的揉揉太阳穴。 赵阁生很识趣的叩头退下。 “皇上,奴婢去看看给雅晴给您煮的粥好了没,喝了养养神再批折子?”云卿轻声问。 皇帝似乎真的有些疲惫,也没有说话,只是冲她摆了摆手。 云卿便敛身退出了乾云殿。 见赵阁生刚走到台阶,步子走的很慢,云卿嘴角勾起,笑了:“赵大人,您似乎心情不佳,可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 赵阁生回头,笑着看向云卿:“你比上次见你时,似乎又长大了不少,稳重了。” 云卿眼里有追忆闪过:“那时有师父在,我只要无忧无虑的看书,学习就好,只是这样娴静的日子,再也没有了。” 说起这个的时候,她有些遗憾。(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事出蹊跷 流言止于智者。 这句话人人都明白,可是真正能不在意的,又有几个? 云卿眉梢眼角都带着笑,似乎真的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 皇帝点点头,不对她心中作何感想,单就这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表现,已属难得。 “那个曾氏,中的毒和你当初中的毒一样吧?”皇帝突然问道。 云卿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惊奇的问:“皇上怎么知道奴婢中毒?” 接着,立即脸现佩服,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皇帝:“这天下就没有陛下不知道的事儿。” 其实,云卿心中是暗暗吃惊的,甚至,带着几分惶恐。 帝王的权势到底有多大,她一直都没有办法直观的去估量,可是,就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让她心有余悸。 还好,她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儿。 皇帝点点头。 云卿有些伤感,也有些难过:“皇上说的不错,当日,奴婢刚刚回京不久,突然发现身体精力过剩,心中惊惧,不知道敌人是谁,只能求助救过奴婢一次的淮郡王。说起那些日子,奴婢到现在,还后怕不已。” 皇帝赞赏的说:“你倒是聪明,没有一个女子,会去怀疑自己的美貌的。” 云卿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奴婢也是好久之后和身边人的一次谈话中发现的。” 皇帝好笑的摇摇头,将茶杯放回桌子上。 云卿泡的茶香味浓郁,他很喜欢。 “柳氏死了也就死了,至于你那个庶出的姐姐,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由着她自生自灭就好了。”皇帝突然说道。 他状若无意。 云卿却不能不警醒。 皇帝这是在警告自己,做事不可太过。 也是在提醒自己,长存善念...... 云卿沉默片刻,嘴角扬起,冲皇帝露出个明媚的笑容:“皇上说的极是,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不值当。” 皇帝点点头。 将一本奏折递到云卿的手里。 清冷柔和,本来是很对立的两种感官,却在云卿的声音中很好的柔和在了一起。 御书房空旷的大殿里,云卿的声音,分外和谐。 ************ 景仁十七年,四月二十日,新一届的科举考试正式开始。 这次科举考试,皇帝认命新上任的内阁学士赵阁生任主考官。 说起这个赵阁生,赵大人,当今世人无不竖起大拇指称赞不已。 年纪轻轻就已经入内阁,前途不可限量。 当真得皇帝重用。 九道钟声响起,贡院沉重的大门合上,将无数学子与这京城的繁华隔离开来。 七日之后,这道门再打开,等待他们的,是繁华还是落寞,都要看他们这七日的表现了。 十年寒窗,只为这一朝。 太子站在角楼上,望着不远处贡院高高的红墙上的琉璃瓦。 一向温文尔雅,以表堂堂的太子,竟然带着一截短短的胡渣,显得落寞异常。 “瑞君,你看,这河山壮丽,可是,似乎离孤,越来越远了......” 太子的声音也带着萧瑟。 似乎还没有从寒冬走出来。 与这花团锦簇的春天,形成鲜明的对比。 谢瑞君眉头皱起,他为太子不值:“殿下,这河山,早晚都是您的,您不用为此伤感。” 犹豫了下,他又劝道:“其实,殿下什么也不用做,您只要没有犯错,即使......” 即使无德无才,只要不犯错。 这江山,就是他的。 可是,他怎么甘心? 怎么甘心,做一个无德无才的储君,然后顺理成章的上位? 不!他不甘心! 太子握紧了拳头,狠狠砸在面前的石柱上。 一丝殷红的血迹从手心流出,谢瑞君欲言又止。 他知道,这会儿,太子需要的是发泄。 “来人,告诉贤妃,让她明日老时间到晴芳阁见孤。”太子冷冷的吩咐。 “殿下,您......”谢瑞君心中一惊,他知道太子一直有一个计划的,可是,难道现在就要施行了么?万一出了变故,那...... “不必多说,孤已经决定了,瑞君,你也下去好好准备吧,若是贤妃此路不通,我们就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太子沉声吩咐。 “是!瑞君明白。”谢瑞君严肃的开口,躬身应道。 太子再次将目光移向贡院的一重重红墙。 这大夏的江山如此多娇。 他怎么会愿意拱手让人? 哼。 正在太子心情终于平静一些的时候,突然又有一声急报从楼下传来。 太子忍着不耐烦命来人上来。 来人只是一个普通侍从打扮,看样子,是东宫的。 太子皱着眉等他说话。 来人咽了口唾沫,颤声说道:“禀,禀殿下,江家二公子将慈善学堂给砸了!” “什么?”太子不可思议的看着此人。 此人咽了口唾沫,有些不安的看着太子,太子整个脸都有些扭曲了,听太子这么问,他不知道,他该不该再将事情说一遍。 因为,自己刚刚说的声音并不小,很明显,太子应该听到了的。 但是,看太子久久盯着自己,此人还是忍住害怕,又重复了一遍。 江家二公子,也就是江浩,他,竟然将慈善学堂给砸了! 一边的谢瑞君也握紧了拳头。 这个蠢货。 砸什么不好,竟然砸慈善学堂。 如今京城谁人不知慈善学堂? 那是一件大功德的事儿。 尤其是在寒门子弟的眼里,慈善学堂无意给像他们那样,有心学问,无力求学的许多孩童一个机会。 同时,它又很大程度上减轻了贫困家庭的负担。 很得百姓的拥护。 尤其是,这几个月,慈善学堂已经在京城周边几所城市也建立起来。 学堂请的老师,也不是随意的,都是在地方上很有名望名儒。 因此,作秀之说,也不攻自破。 而如今,江家的二公子江浩,竟然将它给砸了! 太子的表情有些怔忪,他愕然的看着来人。 谢瑞君摆摆手,将此人赶了出去。 “瑞君,你说,江浩,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良久,太子出神的问道。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明显还处于极度震惊之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提前送礼 “瑞君,你说,江浩,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太子的声音有些沙哑,明显还处于极度震惊之中。 江浩是江府的嫡出公子。 虽然不比江琦这个世子具有代表性。 但是,他做出来的事儿,差不多也足以代表江府了。 而江家,虽然江明月被指婚给璃亲王为侧妃。 当时江家依然是太子的支持者。 江家依然在向太子府贡献这钱粮。 依然为太子府走前走后的,拉拢人脉。 “太子的意思是?”谢瑞君心中有了猜测。 “孤只是觉得蹊跷。”太子头痛的揉揉眉心。 谢瑞君点点头,是有些蹊跷,如今太子和璃亲王日渐对立,双方都在极力拉拢着任何有利于自己的哪怕一丝的优势。 而就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江府的这一举措,就分外让人看不懂了。 这明显是在给太子扯后腿啊! 这是江浩一个人的过错?还是整个江府的态度? “殿下,此事不能急着下定论,江府这个月依旧在全力支持者太子府的开支呢,所以,还是让微臣查明白之后,再下结论的好。” 谢瑞君抱拳请命。 太子深深的看向谢瑞君:“瑞君,如今,孤能相信的,只有你了,你可一定不要让孤失望。” 谢瑞君浑身一震,连忙表达自己的忠心。 太子摇摇手,神色有些疲惫。 谢瑞君不再多言,他知道太子此时正处于困难时期,他说再多也没用。 他能做的,就是将他分内的事情,做好。 他默默的退了出去,离开的时候,谢瑞君也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贡院。 红墙深深,锁住的,是新一轮的政治格局。 可是,却不被他们掌控。 难怪,太子今日这么不安。 而江浩又整出这么一出事儿。 谢瑞君的愤怒。 云卿理解不到,也不愿去理解。 此时,云卿正享受着春天午后明媚的阳光,依兰打了一桶水,云卿卷起素白的袖子,露出晶莹个一段藕臂,青葱白的小手撩起一串串水花,将海棠居的两棵海棠树上的海棠花润湿。 娇嫩的花瓣配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在阳光下显得更加娇美。 “姑娘,你看你玩的,袖子都湿了。”依兰笑嘻嘻的说。 “嗷呜!”白绒也接口慵懒的叫了一声。 云卿呵呵的笑着,并不在意。 今日朝堂没有什么事儿,皇帝陪几位娘娘去了清凉台登高听戏。 云卿也乐的清闲。 带着小丫头们将屋子和庭院打扫一新,看院子里的海棠花开的正艳,便忍不住锦上添花,给她们多一些生机。 小何子将慈善学堂的消息带来的时候,云卿并没有太多吃惊。 反而有几分意料之中的平静。 “姑娘,我们怎么做?”依兰问道。 云卿看了她一眼。 我们做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她说道。 什么也不用做,她等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接下来,她们只需要静静的等事情的发展就好了。 “对了,告诉审石,将该销毁的证据都毁了,一定不能留下一点儿蛛丝马迹。”云卿吩咐道。 小何子笑脸上笑呵呵的:“姑娘放心,审大人知道姑娘会有此吩咐,特意让奴婢和姑娘说一声,让姑娘放心,他会安排好的。” 云卿笑着点头。 审石做事,她确实不用担忧。 “姑娘,你做了什么?”小何子走后,依兰凑过来,不解的问道。 云卿看着她,眨眨眼:“我只是让江浩知道,京城慈善学堂的老师,是他的一位老相识。” 云卿莞尔。 这个老相识,就是江浩的痛脚。 “可是,江浩也不至于这么蠢啊,这个节骨眼,敢动姑娘的慈善学堂?”依兰撇撇嘴,连她都知道,这个学堂如今动不得了,这个江府的二公子,偏偏就动了! “他可不蠢,你莫非真以为,江浩这么多年都没找到这个人的下落?我们不过是给了他一个由头,让他做一件,他们江家的决策而已。”云卿意味深长的笑道。 在一边正逗弄白绒玩儿的小鸽,听到这里,咧嘴一笑。 姑娘不愧是姑娘。 这么厉害。 将江府众人的心思,猜的透透的。 而依兰依旧是似懂非懂的样子。 云卿莞尔一笑,拍拍手,接过依兰递来的帕子,将手上的水珠擦净。 “我让你挑的礼物挑好了么?”云卿问道。 “挑好了,只是姑娘,这礼物未免选的早了,你怎么知道二公子就一定能高中呢?还有,为什么百里公子和江宏公子也都有份儿?他们可是属于江府的。这个时候送去,会不会太突兀了?” 依兰跟在云卿后边,絮絮叨叨的问。 “百里公子是以后的国之栋梁,必须礼敬有加,江宏也是难得的人才,更何况,相识一场,加上他于我也曾有赠书之谊,备上一份薄礼,也是应当的。” 云卿柔柔的跟依兰说着: “至于二公子谢瑞宏......” 云卿的眼前浮现出谢瑞宏白皙略带腼腆,在面对一些事情时,又勇于挡在自己身前的那副坚定的样子,她的眼里闪过一抹柔和。 谢瑞宏,也是自己的哥哥呢,能够高中,她很为他高兴。 他也算为他一门,挣了荣光了。 “我想,他一定也能高中!”云卿道。 “可是这个时候就送,是不是不合适呢?”依兰又问了一句。 人总有失手的时候。 万一这几位公子哪个不小心,没考好,落榜了,到时候,回到家,看到自己姑娘送的礼物,会不会觉得是姑娘在嘲讽他们呢? 依兰觉得,其他人不说,那个江宏,一定会这样认为的。 “这个时候送,才显的出诚意。”云卿好笑的看着依兰鬼机灵样儿:“你还不相信你姑娘么?” 依兰鼓鼓腮帮子,最后还是应下:“好吧,我这就将礼物送出去,姑娘可有什么话儿,要带出去么?” 云卿想了想,摇摇头,没有。 依兰点点头,就要去抱桌子上的礼盒。 “等等。”云卿突然叫住她。 依兰迷茫的回头。 “你不会准备现在就出宫吧?”云卿无奈的看着依兰。 这傻丫头。 依兰咧了咧嘴,最后尴尬的挠挠头,呵呵笑了起来。 天色已晚,今日,怕是不适合出宫。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考题泄露 天色已晚,不适合再出宫。 第二日一早,依兰就带着准备好的礼物出了宫。 只是,还没过中午,欢欢喜喜出宫的依兰,便又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 这次出宫,她可是被宫外的景象给吓了个不轻。 将姑娘要送的礼物各送各家,连在心中想好的,准备替姑娘客套的话,都被她丢到了脑后。 紧赶慢赶的回来了。 可是,回到海棠居竟然没见到姑娘。 “姑娘呢?”依兰回到海棠居,并没有见到云卿,只见到蹲在海棠树下逗白绒玩儿。 她竟然还这么悠哉的玩? 不知道外边都快天塌地陷了! 依兰急声问她。 小鸽有些意外的看向依兰,还没见她如此紧张过。 这没心没肺的丫头,出去一趟遇到什么事儿了? “姑娘自然是在御书房了!怎么了,瞧你紧张的!”小鸽撇撇嘴,真是脑子不转弯的小丫头,不过,她也好奇的凑过去问。 依兰没心没肺,所以,轻易不会有什么事儿能让她如此慌张。 看来,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依兰无奈的瞪了她一眼,将她推开,不耐烦的说道:“去去,我这会儿没功夫和你计较。” 说着,依兰就往外跑去。 啧,还和自己摆起谱了! 小鸽撅嘴。 还没走到御书房,依兰就迎面遇到回来的云卿,她连忙迎上去,压低了声音在云卿身边说:“姑娘,大事不好了!” 云卿皱眉,这丫头,还是这么大惊小怪的。 不过这次也不怪她。 云卿安抚的看了她一眼,拉住她的胳膊,沉声说道:“不急,我已经知道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去再说。” 说罢,云卿又抬头看了眼天空,春季的天空碧蓝如洗,十分美丽,就像一块儿完美的玉石。 只可惜,多事之秋啊。 来不及多思伤感的。 两人回到海棠居,连忙进屋子关上门。 小鸽奉上一杯茶水给云卿送去。 “你从外边说说,外边如今是个什么情形?”云卿问道。 此时此刻,云卿依然能够面色平静,声音柔和,不疾不徐。 依兰咽了口口水,连忙说:“外边都乱作一团了,巡卫司的人在街上到处拿人,现在酒馆,茶楼,客栈,试题几乎都成公开的了。” 云卿皱眉。 和自己想象的差不多,这么大的事儿,确实,太轰动了。 “姑娘,皇上是什么态度?”依兰问。 她现在也学会动脑子了,云卿从御书房回来,都知道了外边的事情,更何况皇帝了。 所以,她直接问皇帝的态度。 这次的事儿,一定不简单,如今太子与璃亲王的争斗连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都看得出来,出这么大的事儿,若是说和储位之争没一点儿关系,打死她她都不信。 她都能这样想,更何况皇帝了! 科举考试泄露试题,本就是了不得的大事儿,再牵扯到储位之争,其影响之大,以依兰的小脑袋,是想不明白的。 云卿深锁眉头,皇帝的态度? 自然是震怒。 她冷笑一声。 此人当真是破釜沉舟了。 贡院的大门还紧闭。 这才开考的第二天,试题就如雪花般飞满了京城,如今,就连街上光着脚丫跑的小屁孩,手里都拿着一卷试题,玩耍着。 那么,贡院里的学生,又有多少人已经知道了试题? 那这次的科考,还有什么意义? 皇帝震怒。 可是,贡院的门已经关上,这个时候打开贡院的大门,试题泄露的事情,就不打自招。 科举考试的试题能够泄露,那是牵扯重大的事件。 连皇帝,都不敢轻易下这个决定。 可是,若是不终止考试,若是试题都已经不是秘密,那么,这次考试的结果,又有什么意义? 云卿苦笑,换做是她,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今年的科举试题是由皇帝亲自出的,在御书房停留了一天,全程连李公公的手,都没有经过,是被皇帝亲手滴蜡密封的,考试的前一天才移存到贡院的贡台上,由禁军十二个时辰轮流把守。”云卿细心的讲给依兰。 小鸽接口道:“第二日贡院的门打开,考生进入贡院,坐定位置,贡院的大门关上后。才由主考官焚香祭拜,取出试题,然后公布出来。 依兰一听,惊喜道:“那岂不是说,和赵大人无关了?” 云卿看了她一眼。 依兰想法很天真。 无关,怎么可能无关?试题就是赵阁生赵大人在禁军的陪同下,一路将试题护送到贡院的。 科举考试试题泄露,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任何人都能凭借侥幸,幸免于难的。 大庭广众又如何,他也是唯一一个在众人面前碰过试题的人。 若他喊冤,那么,其他人岂不是更加无辜? 云卿笑了笑,也罢,这些事儿,也不是她能够左右的。 “姑娘,我们怎么做?”小鸽严肃的问。 她也知道,此刻,任何一个决定,都是关系身家性命的。 云卿思量一番,突然,她的神色就放松下来,她轻松的笑着。 让两个丫头,觉得一阵莫名其妙。 云卿使了个眼色,依兰扁扁嘴,走过去将房门打开,一时间,温馨的房间,洒满明媚的春光。 院子里,有一个打扫的丫头,有一下每一下的扫着院子。 看到云卿的房门打开,她转过身,规规矩矩,无声的福了福,继续打扫。 “小鸽,告诉你的主子,按兵不动。”云卿轻声说道。 按兵不动?能行么?小鸽犹疑。 然后,她有突然反应过来,不满的嘟嘟嘴,对云卿说道:“姑姑,我的主子就是你,哪有什么其他主子嘛!” 她是周文昱选出来送来云卿身边保护和帮助她的,从她来到云卿身边的那一刻起,她的主子,就只有云卿一人了。 云卿无奈的摇摇头。 “我相信赵大人。”云卿莞尔,你们要相信我。 “还有,这几日,皇上一定会将所有可能接触过圣旨的人抓起来,盘问一圈。就连我,可能晚些时候,都会被问到。”云卿冷静的和她们吩咐:“你们只要照常行事就好。” 两人纷纷应是。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莎莎安的倔强 “还有,这几日,皇上一定会将所有可能接触过圣旨的人抓起来,盘问一圈。就连我,可能晚些时候,都会被问到。”云卿冷静的和她们吩咐:“你们只要照常行事就好。” 两人纷纷应是。 云卿虽然表现的镇定,可是内心还是很不平静的。 她甚至不知道,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出这个手。 而且,她想不通的是,此人竟然还将这事儿弄得如此风风火火。 此人究竟是何目的? 难道真的是要再次将京城弄得腥风血雨? 不会是文昱,那么就应该是太子了。 云卿想不出,除了他们二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还会有谁,会搀和这样的事情。 文昱?云卿摇摇头,他不相信文昱会拿科举取士的事儿,来做文章。 更何况,如今朝局明朗,对他也是越来越有利。 皇帝对他的器重一日胜似一日。 他凭借自己的能力,完全能够一步步走向胜利。 甚至,还能很好的打乱太子的阵脚。 那么就是太子了? 云卿皱着眉头思量许久,还是摇摇头。 不应该啊,太子如今,最稳妥的就是什么都不做。 不做,就是最大的作为。 以云卿对太子的了解,他不应该是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的人才是。 终究还是想不通。 云卿命依兰将自己的棋盘取来,坐在靠窗的软榻上,手拈棋子,一黑一白,还是自己和自己下棋。 每次遇到想不通的事情,她就喜欢自己和自己下棋,这样,不但能理清思绪,也能让她很好的换位思考。 从其他角度看问题,往往就能获得顿悟。 ************ 太子坐在自己的书房,将所有人都屏退开。 只是他一个人。 他打开一卷画册,画上是一个宫装美女,她的眉梢眼角,都是温柔。 太子的神色中闪过一丝落寞。 昀儿,没有你,孤的世界,就真的只剩下孤一个人了。 孤现在很迷茫,孤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太子颓然的坐在椅子上。 花卷被他小心的放在书桌上。 阳光透过纱窗,洒金屋子,将他的侧脸,照的明媚而耀眼。 这一刻的东宫,很安静。 安静的,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只可惜。 好就不常,他还没有充分享受这一刻的安静,就被屋子外边的争论声惊醒。 “放肆,本宫是太子妃,是太子的明媒正娶的妻子,你竟然敢拦着本宫!”莎莎安厉声呵斥道。 “娘娘,殿下吩咐过,他在书房有要事要做,不让任何人打扰,还望娘娘恕罪。”侍卫尽忠职守,寸步不让。 “你给本宫让开。”莎莎安声音更加冰冷。 “放肆,你竟然敢推桑娘娘,娘娘身体金贵,你若是不小心伤到了娘娘,小心你的狗命!”离月的声音更加高亮。 似乎,是故意的。 离月嘴角挂着冷笑,不屑的看着眼前的侍卫,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要惊动太子。 “让太子妃进来。” 房间传来太子疲惫的声音。 离月冷哼一声,将太子的侍从推开,扶着莎莎安小心的往书房走去。 莎莎安进来,抬眼正好和太子的目光对上。 太子的眼里带着沧桑,带着忧郁,也带着迷茫。 让莎莎安的心,忍不住一阵抽痛。 她恨恨的咬了咬唇,她讨厌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 她嫁给他,本来就是为了西胡,为了利益。 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一个意外。 想到肚子里的孩子,莎莎安的脸色柔和了许多。 “你来做什么?”太子声音漠然,对着她,就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 莎莎安的心中刚刚升起的一抹柔和瞬间崩散。 她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正要说话,视线就落在了太子面前的书桌上。 自然,也就看到了书桌画卷上的那个宫装女子。 莎莎安的脸色,绷紧。 “哼,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就躲在书房对着一副画发呆?对着一个死人发呆?” 她的声音里充满不屑。 也充满了嫉恨。 “这就是你所谓的要事?” 太子漠然的眼神也冰冷了下来。 死人,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太子依然克制着没有对她发火。 “你若是没有事,就好好呆在自己的院子......”太子冷声说道。 “我还不是关心你?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还像是大夏的储君,哪还像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夏储君?你简直......除了自怨自艾,你!”莎莎安语速很快,充满了恨铁不成钢。 “你放心,我会尽力保住这个太子之位的,不会让你白白嫁给我的。”太子哂笑出声。 莎莎安脸色一白,声音也更冷了:“那就好,不要让我以为你是个废物了。” 他既然这样认为,他既然认为,自己只是在乎他的身份地位,那就这样认为好了。 她,无所谓。 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莎莎安心中有些触痛,同时,她的肚子里似乎也一阵绞痛。 她心中害怕,冷哼一声,又看了一眼放在太子面前的那卷画,快步离开了书房。 一出书房,她就连忙扶住离月。 离月心中一惊,知道莎莎安刚刚动了胎气,心中对太子的怨念更深,托住莎莎安的胳膊,用上轻功,快速带她离开此地。 云卿所料不错。 果然,第二日,乾云殿常侍的几个太监宫女也被送进了常善堂。 常善堂是专门审问关押犯错的宫人而在宫里设的一处宫苑。 平日也多是受刑的宫人在此服杂役,环境恶劣,管事姑姑和太监总管也都是厉害人物,任你是多嚣张跋扈的角色,在这里面,都能被治老实了。 而在这次被抓进来的这批人中,除了崇庆宫两个打扫的小太监,和一个收拾屋子的小宫女,竟然还有小何子和雅晴雨翠两位姑姑。 小何子能被抓进去,出乎云卿的意料,但是,也情有可原。 他是李海英信任的小徒弟,自然皇帝的身边经常都能见到他的身影。 所以,他是有机会接触到试卷的。 但是,云卿没想到的是,雅晴和雨翠,竟然都牵扯其中了。 她坐在昨日未下完的棋局前,手执一枚黑子,细细思考这下一步的路数。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帝王心 第二百三十八章帝王心 连着两日,皇帝都没有让云卿御书房侍诏。 这初春的京城也显得清冷了几分。 这样一个敏感时期,天色也阴沉起来,终于在第三日的傍晚,天上飘起了雨滴。 年初的时候,钦天监说今年风调雨顺,以致龙心大悦。 可是,皇帝的心里依旧绷着一根弦。 终于,在二月份第一场春雨下下来的时候,他才微松了一口气。 今日,春雨又下,只是这场春雨,来的有些急,电闪雷鸣,将平静的天空都照亮了。 片刻,就打湿了一切。 “姑姑,刚刚那个好像是赵大人!” 宫城的一角,云卿带着小鸽刚刚转出,就看到两个人影一闪而过。 小鸽眼明,突然指着不远处身着蓑衣,低着头,匆匆离去的人影,低声惊呼道。 赵大人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贡院么? 出现在这里,又这般躲躲藏藏的,当真稀奇。 云卿的目光追随着跟在那人身边的一个黑衣男子身上。 男子一身黑衣,什么防雨用具都没有,身材单薄,从侧脸上看,是个陌生的人,看他脚步轻盈,定是个身手敏捷的男人。 “你看错了。”云卿淡然的开口。 不论此人是谁,都不应该是赵阁生。 所以,小鸽只能是看错了。 小鸽听云卿此言,皱眉,她对自己的眼力还是很自信的,她看向云卿,想要解释一下,可是扭头看到云卿淡然的神色,小鸽心中一咯噔,她明白了云卿的意思。 “姑姑,这个时候皇上召见,会是什么事儿?”小鸽担忧的问。 在皇上见过这个人之后,突然召见,肯定和试题泄露的事情有关,可是,自己能做什么呢?不应该啊! 云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她洒然一笑,带着小鸽撑着一把油纸小伞,漫步走在大雨倾盆中。 “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是在御书房见的云卿。 空荡荡的宫殿,只有李海英李总管默不作声的站在皇帝身侧。 嘴角挂着弥勒佛般的笑容。 云卿跪在空荡荡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上,冲皇帝端端正正的叩头行礼。 她自从入宫,从来没有给皇帝行过如此大礼,更何况,还是在她入宫近半年,深的皇帝荣宠的今日。 皇帝甚至没有立即叫她起来,深邃的目光落在云卿身上,细细打量此时此刻的云卿。 她一动不动,行礼的每一个姿势都很到位。 她的声音也很平静,没有一丝慌乱与无措。 皇帝在心中暗暗赞叹。 老七自己选的媳妇,当真不错。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就连他都挑不出她哪里的错处。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心慈手软。 不过,也罢。 “起来吧。” 皇帝沧桑中带着威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云卿暗舒一口气。 “是!”她轻声答道。 然后慢慢的从地上站起,站在大殿的中央。 春雨稍寒,换上凉薄春装的她,越加显得身子单薄。 “朕刚刚见了赵阁生。” 皇帝说道,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云卿的身上,见她听了自己的话,并没有意外,皇帝的眼中闪过满意的笑容。 “他说试题泄露的事儿并没有影响到考试,试题,使他在临考前一个时辰才想出来的,”顿了顿,他又道:“是朕给他的密旨,让他临时更换试题的。” “皇上英明。” 云卿恭声说道。 不论事实真相如何,这将是最好的答案。 云卿不禁在心里对赵阁生又佩服了两分。 不愧是师父的得意门生。 比自己强多了。 云卿微笑。 只是如今,过程不重要了,但是,总要有人为此负责。 皇帝不可欺。 君威不可犯。 传的沸沸扬扬的试题事件,必须有人来给皇帝一个交代。 云卿脸色微沉,若是如此,谁会是最好的人选呢?皇帝让自己此时过来,到底是何目的? “因为这次试题泄露的事儿,宫里这几个人嫌疑最大,那些大臣们终究对宫里的事儿不甚了解,真想了想,由你来盘查宫里的情况比较合适。” 皇帝此言说了一半,云卿就想开口,可是皇帝抬手制止了她,又道:“你不用急着拒绝,你是朕亲封的女官,你又这个资格,真相信,你也有这个能力。” 又没有这个能力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一间多难办的事儿?皇帝竟然甩给了她? 宫里,他的女人那么多,他偏偏选中自己的儿媳妇。 他不知道,他这个儿媳妇的心,是偏的么? 云卿沉默一会儿,眨眨眼,有些无语的看向皇帝,真想将这句话问出口。 “皇上,奴婢,可以拒绝么?”她试探性的问道。 皇帝眼睛一瞪,直接用表情来回答她。 “那皇上,您是想听真话,还是想要一个结果?”云卿接着又问。 皇帝的眉头皱了起来。 明显不高兴了。 好吧,这个问题,需要自己去揣度。 云卿尴尬的咧嘴笑笑,叩头领旨。 “行了,跪来跪去的,朕看着都觉得头疼。”皇帝的心情孩子的脸,阴晴不定,难以揣摩。 云卿暗叹口气,萧瑟的心情,如同回到了寒冬腊月。 “这件差事办好了,朕有重赏。”皇帝的声音突然就柔和放松下来。 云卿也放缓了神情,配合着他说笑:“皇上,您忘了,我可是您钦封的未来璃亲王妃。” 还有什么赏赐,能高的过这个? 皇帝呵呵一笑,神色莫名。 云卿心中一惊,莫非。 皇帝的意思是...... 这可不是小事儿,她不敢轻易猜测。 这两日,云卿不信皇帝没有审问过常善堂的那几个奴才,若是如此,再加上今日又见了赵阁生,那么,皇帝知道多少,他将此事交出来,那就是他心中已有定计了。 他真的想要舍弃他么? 帝王的心思。 云卿的眼中闪过冷光。 “海英。”皇帝唤道。 “是,皇上。”李海英应了一声,就像云卿走了过来。 云卿看他的姿势,知道他手里揣着东西,她的目光,不由的落在了他揣着的袖子里。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丽嫔小产 第二百三十九章 第二日,雨过天晴,御花园的花草,经过雨水的润泽,更加娇艳了许多。 远远的就能闻到牡丹花香。 四月,是牡丹花的季节,它不像梅花那样在冬季一枝独秀,也不像一些野花野草一样默默无闻。她努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大家,和其他的花儿组成一幅春天的画卷。 牡丹与百花一起争芳斗艳,从众花中脱颖而出,成了“花中之王”。 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 上次百花宴,被贾婷搅了兴致,最近又因考题泄露一案,搞得风声鹤唳。 云卿一直也都没有机会欣赏到御花园的花儿。 今日去常善堂,途经御花园,有正事儿要办的云卿,也忍不住流连了一会儿。 春风清浅,恰到好处的送来一阵阵香风。 让人陶醉。 “哟!这不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谢侍诏么?怎么,今日倒是清闲,竟然来御花园赏花?”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云卿皱眉,犹豫再三还是回过头去。 便见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出现在眼前,明明年岁也不小了,竟然还穿着娇嫩的粉色,当真是不知体统。 此人云卿认得,是去年进了位份的贵人常氏,生了四皇子。 此人位份低微,即使生了皇子,也只是个答应,儿子早就过了十八,也没能即使开府,还是去年,被太子在皇帝面前提起,皇上才想起这个已经成年的儿子,准了他在外开府。 连带着,想起了四皇子的生母,常氏,皇帝虽然连她的样貌都不大记得了,可是,总归是顾念自己儿子,连升两级,晋了贵人。 四皇子开府,自然五皇子也被皇上一起准许开府,其母刘贵人,封为宜嫔。 至此,皇帝的几位皇子,也就剩下德妃之子周文轩,还未成年开府,其他的,都搬离了宗黎院,在外居住了。 “常贵人,丽嫔娘娘好。”云卿浅浅的行了一礼。 其实,论身份,云卿的品阶和丽嫔是一样的,但是宫妃到底是皇帝的女人,云卿浅礼问好,就足够了。 “哼,你不知道,皇帝如今不待见她了,若不是顾念没有确凿的证据,她啊,估计就进常善堂了!不过,谢侍诏的架子依旧这么大。”丽嫔撇嘴,笑的如同一朵花儿。 云卿眸色微深,上次白绒的事儿,她都没和丽嫔计较,没想到,今日丽嫔竟然还敢这么惹自己。 云卿疑惑,她们就算不知道皇帝给了自己“重任”!应该也知道皇帝已经见过自己了。 那些传言她失了圣心的话应该淡去才对啊。 她们怎么还会如此出言讥讽? 云卿忘记了,经过试题泄露一事,崇庆宫清理了好大一批人,远不是抓起来的那几个人那么简单。 各宫的眼线几乎都断了。 所以,除了个别宫里,其他人都安分了许多。 就连那个别宫里,如今也都没小心行事,不敢动作太大。 因此,云卿只能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两个女人,一唱一和,像两只斗胜的公鸡一般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云卿疑惑,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曾经得罪过她们,她们为什么就这么希望看到自己落魄。 “大胆,你给我跪下!”丽嫔突然喝道。 云卿一惊,回过神来,这不能怨她,她实在没什么话要和她们说的,所以,也就没必要听她们絮絮叨叨的说话,因此也就走了神。 发呆,云卿不常有的举动,她一般都是想事情想的出神。 其实,也就是发呆。 云卿像看怪物一样看向丽嫔。 不明白她为什么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这般吉言令色。 甚至,还让自己跪下。 “丽嫔娘娘好大的威风!”小鸽冷笑。 丽嫔脸色难看,这个谢云卿,自己在和她说话,她竟然发呆,这是赤裸裸的无视,连她身边的一个没品阶的丫头,都敢对自己冷嘲热讽。 她如今已经失了圣心了,竟然还敢这么目中无人。 丽嫔想到自己一直以来小心翼翼的生活。 同样是没了圣心的女人,为什么她就可以一直这么高高在上的样子? 为什么自己就要事事谨小慎微? 想到伤心处,丽嫔的脸色就有些嫉恨的扭曲了。 “丽嫔姐姐,她如此漠视于你,就算告到皇上身前,您也是站的住礼的,这次,我们可不能饶了她!”常贵人在丽嫔身边煽风点火。 丽嫔的火果然一点就着。 她三步并作两步的做到云卿面前,抬起胳膊就要往云卿脸上打来。 云卿一呆,她这次是真的呆住了,她没想到,她竟然敢出手打自己! 等她反应过来,再躲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丽嫔的巴掌马上要打到云卿脸上的时候,她突然腿一软,身子矮了下去。 可能是瞬间失了平衡,她一下子又摔倒在一边,头还撞上了身边的假山。 周文打扫的宫女们看到这一幕,纷纷忍不住抿嘴笑。 笑着丽嫔打人都能将自己摔成这样,也是头一份的本事了! 云卿看向小鸽,见她冲自己扮挤挤眼,知道是她搞的鬼,云卿会心的笑了笑。 她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丽嫔,见她脸色苍白,不知是何原因,云卿也懒得理会,她从腰间取出一枚金牌,展示给丽嫔,道:“皇上命我查问关在常善堂里崇庆宫的宫人,没有时间和你耽搁了,雨后路滑,丽嫔娘娘和常贵人还是不要在御花园过多停留的好。” 说罢,云卿转身就走。 还没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丽嫔杀猪般的叫声。 云卿回头,见丽嫔原本娇艳美丽的容貌扭曲在一起,她忍不住皱了眉头。 “哎呦,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啊,哎呦。”丽嫔的叫声凄惨。 云卿忍不住往她的肚子看去,之后...... 云卿就看到一行血迹,顺着丽嫔的裙摆流了出来,落在被她弄乱的花草上。 当真是...... 云卿心中五味杂陈。 看这个样子,丽嫔,应该是怀孕了,只是这孩子,如今,云卿闭了下眼睛又睁开,眼底的一丝伤感归于平静。 “快去替丽嫔传太医!”云卿冷冷的吩咐一边看热闹的打扫宫女。 第二百四十章 还有救 “快去替丽嫔传太医!”云卿冷冷的吩咐一边看热闹的打扫宫女。 云卿一声冷哼,将慌乱的宫人镇住,有机灵的小宫女放下手中的活计,一溜烟的往太医院跑去。 看着疼成一团倒在地上的丽嫔,云卿神色平静。 常贵人的一张脸也是变幻不定,虽然她第一时间就过去扶着丽嫔了,可是,她的眼里,却带着幸灾乐祸。 而此时的丽嫔,肠子都要悔青了。 她此时的痛可不带一丝假。 小鸽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太医很快就来了,粗略的为丽嫔把了下脉,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个时候,贤妃娘娘也正好带着宫人散步过来。 这些日子,忙着准备茹月公主的婚事,贤妃也是有一阵子忙活了。 今日,她本事在未央湖泮散步,刚刚远远的见到宫人们都往这边聚集,她就起了好奇,让身边的宫女过来看看,这会儿又见到太医过来,贤妃便起了心思。 正好派出去的宫女回来将看到的东西稍微一报,贤妃大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连忙带着宫人往御花园走去。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贤妃仪态万千的走过来,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见到丽嫔还躺在地上,她连忙关切的问道。 “丽嫔这是怎么了,你们也太不懂事儿了,还不赶紧将丽嫔扶起来?” 见到贤妃,众人先是呼啦啦的跪了一地行礼,云卿也不动声色的福了福。 听贤妃问话,云卿淡淡地说道:“娘娘,还不确定丽嫔怎么样了,奴婢想着,还是先等太医诊断一下,在移动的好。” 贤妃瞥了一眼云卿,眼里闪过冷笑,脸上带着不满:“胡闹,一看丽嫔就不适合受寒,这样躺在地上,肯定是不对的。” “还有,丽嫔怎么会摔倒?可是出了什么事儿?”贤妃又问。 “娘娘,这么多人都在这,事情经过大家都看着呢,现在,还是先将丽嫔安置着的好。”云卿出言反驳。 虽然她语调平平,可是任谁都能感觉出她的强势,面对二品皇妃,云卿依然能够不弱气势,变现的不卑不亢。 众人都崇拜的看向云卿。 心想,这姑姑也真够厉害,面对什么人都能这么强势。 “大胆,有这么和娘娘说话的么?”看贤妃脸色不好,她身边的宫女大声呵斥道。 “这位姑姑说笑了,我不知道我那句话得罪了娘娘。”云卿垂下眸子,一副恭顺谨慎的样子。 让人挑不出错来。 可是就是这种让人挑不出错的样子,才让人生气。 贤妃瞥了她一眼,实在懒得和她争论这个。 “娘娘,”这时候,太医开口了。 “怎么样?”贤妃连忙问道:“没什么大碍吧?丽嫔这是?有喜了?” 她有些惊疑不定的问。 贤妃也是生过孩子的,自然知道怀孕时的状态。 “娘娘,丽嫔娘娘确实是有孕了,刚刚虽然稍有碰撞,见了点红,但是还好宫人没有随意挪动,才使她的状况有所控制,臣刚刚已经给丽嫔娘娘稍稍做了针灸,等宫人将娘娘搬回宫殿,臣好给她做进一步治疗。”太医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云卿也微微舒了口气。 “丽嫔娘娘当真好福气,所以,娘娘一定要好好珍重,再不可做像今日这般危险的事情。”云卿笑着对丽嫔说道。 丽嫔此时真是处于冰火两重天中,身上痛苦,心中欢喜,这时候,她哪里还会之前与云卿的冲突。 她本就是因为羡慕云卿才会多番出言嘲讽的,如今,她得知自己有了身孕,她的心中别提多欣喜了。 皇帝这样一把年纪了,自己怀的这个孩子,很可能是皇帝最小的孩子,老来得子,最是宝贝,自己也终于是有了盼头了! “娘娘,奴婢还有皇上吩咐的差事,这里就交给娘娘了,奴婢,先行告退。”云卿福了福,说道。 贤妃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 云卿笑了笑,不在意的带着小鸽离开此地。 走出御花园,依兰迎面小跑走过来,见到云卿二人忍不住气喘吁吁的说道:“姑娘,你们怎么这么久,奴婢都在常善堂等了你们好久了,你不知道,常善堂那个姑姑横的,都不让奴婢在里面等着!” 依兰哼哼一声,又道:“姑娘一会儿可要好好压压她们的气焰。” 云卿莞尔一笑,对她说道:“压不压她们气焰的以后再说,你先去乾云殿将丽嫔怀孕的消息告诉皇上,将她交给贤妃,我心里总隐隐有些担忧。” 这宫里的人,她实在是没有一个信得过的。 虽然丽嫔的身孕,并不能对贤妃构成什么威胁。 可是,自己不也同样没对丽嫔有什么影响么?她还不是三番四次的和自己作对? 虽然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可是,依旧让人腻歪。 而且,这也证明了,不代表没有利害关系,就不会有伤害。 云卿冷笑。 “丽嫔?”依兰夸张的大叫一声。 她可记得白绒那日无缘无故受的苦。 若不是丽嫔胆子小,不敢真的做过分害人的事儿,白绒这条小命还留不留的下,还在两说。 “她竟然能怀孕?老天真是不长眼。”依兰哼哼着,不情愿的对云卿说道:“姑娘,我们管她做什么?反正,将她交给了贤妃,能不能留住孩子,也是她自己的福运,我们用不着为她担忧打算吧。” 依兰虽然心思简单,可是,她简单的心思,也一根筋儿的认为,对她们姑娘不好的人,就是坏人,坏人的死活,都是上天的决定,她是没有必要去为坏人做什么事儿的。 所以,她是真的不想去。 “孩子是无辜的,那是一条生命。”云卿严肃的说。 依兰张张嘴,最后还是无奈的应下了。 云卿这句话说到她的软肋了。 “那,小鸽你照顾好姑娘,我去去就回来。常善堂比较杂乱,不要让什么人冲撞了姑娘!”依兰不放心的嘱咐道。 虽然小鸽有许多她比不了的本事,可是,小鸽照顾姑娘的心劲儿,还真不怎么足。 第二百四十一章 想见常善堂 虽然小鸽有许多她比不了的本事,可是,小鸽照顾姑娘的心劲儿,还真不怎么足。 总是会有些粗枝大叶。 依兰叹了口气,和云卿道了别,就往崇庆宫去了。 云卿看周文没人了,才瞪想小鸽:“刚刚是你做了手脚吧?不然她怎么会突然摔倒?可是能被人看出破绽?” 小鸽嘻嘻一笑,她得意的点点头:“姑娘放心,奴婢做事儿,怎么能被人看出来呢?放心好了,奴婢点的是她腿弯的麻穴,是巧劲儿,见不了伤痕的。” 对于这手功夫,她是很自信的。 云卿白了她一眼,没理会她的嘚瑟。 两人一路说着闲话,就来到了常善堂。 常善堂的大门微微合着,大门上的红漆有些斑驳,看来,内务府很大程度的节省了这里的开支。 小鸽看了一眼云卿,见她点头,小鸽就上前一步,将微合的大门打开。 “今天是怎么回事儿?都打起精神了,不然中午都别想吃饭,快点儿快点儿,什么时候把这些全刷洗干净了,什么时候吃饭。”门一打开,就听见一个响亮的女声传来。 看她稍微好点儿的衣着,和发饰,应该是这常善堂的掌事姑姑安氏了。 粗大的嗓门隐隐震得人耳朵疼,云卿很久没见过这么粗鄙不堪的人了。 她抬眼望去,只见一群人身着粗衫,围着一个水池在涮洗着什么东西,只闻得臭气熏天,让人作呕,她忍不住拿帕子掩了口鼻。 “姑姑,又有人来了。”一个猥琐干瘦的小太监凑在此掌事姑姑安氏身边说道。 安姑姑回头,果然见到两个女子俏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门头前,她们衣着虽然也是规制内的服侍,可是花纹布料之类的,又明显和普通的宫人不同。 尤其是领头拿帕子掩嘴的女子,眉眼精致,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和她这常善堂,格格不入。 “今日真是怪了,我这常年不见天日的常善堂,接二连三的来‘贵客’!倒叫我好生不安啊!”安姑姑咬着牙挤出的这么一句话。 她的身子有些臃肿,看起来整个人也比较蛮横。 没有其他宫中女子的娇作,看起来似乎直来直去,但是,云卿可不认为她是个好对付的。 虽然胖,可是手脚倒是利索,三两步的就来到了云卿面前。 云卿就站在门阶上,等着她过来。 “你就是安姑姑?”小鸽拿帕子在鼻子面前甩甩,一副嫌弃的样子。 安姑姑嘿嘿一笑:“怎么,觉得这里味道大?小丫头还是哪来的回哪去吧,本姑姑可没功夫招待你们这些闲杂人等。” 小鸽啧了一声,掐着腰说道:“我问你是不是安姑姑,你阴阳怪气的说什么呢,我们姑姑又正事儿,耽搁了我们的正事儿,你信不信连着常善堂你都带不了!” 她也不算唬她。 云卿确实是奉旨办差。 手里有皇帝御赐金牌。 看安姑姑还是一脸不情愿,小鸽看了一眼云卿,云卿将腰间的金牌取出,“如朕亲临”四个大字赫然在目。 安姑姑连忙跪伏在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满院子的人都紧跟着跪下,高呼万岁。 “起来吧。”云卿收了金牌,慢悠悠的开口。 “呵呵,”安姑姑起身,陪着笑脸将云卿二人迎进主殿,说是主殿,其实也就是比较空旷,稍微干净有个落脚地儿的地方。 “奴婢就是常善堂的掌事姑姑,奴婢姓安,这是这里的总管太监,刘公公。”安姑姑拉着那个干瘦的太监给云卿介绍。 “姑姑一定是来盘问崇庆宫的那几个太监宫女的吧?这几个人除了那三个清扫的宫人,其他三人倒是老实,不吵不闹的。”刘公公打了个揖,弓着身子说道。 小鸽将一张看起来较干净的椅子擦了又擦,才扶着云卿在椅子上坐下。 “她们人呢?也在做工么?”云卿透过大开的宫门,看了一眼外边。 “哪能啊,他们是上边交代的重犯,不能与任何人接触,一直在地牢里关着呢。”安姑姑摇着头说道。 云卿心中一惊,她竟不知,这常善堂也是有地牢的! 难怪当时皇帝没有将这些人送去天牢,而是送来了常善堂,原来,这里也是一个规范化的管理犯事儿之人的地方。 若是送去天牢,事情就太大了。 后果,连皇帝都没想好能不能承担吧! “带我过去。”云卿座都没有坐热乎,就站起身来。 今日耽搁的时间不少,她没功夫磨磨唧唧的了。 有皇帝的金牌在手,安姑姑倒也非常配合。 她也不敢不配合。 带着云卿从宫殿的侧门出去,就见到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通道黝黑,只在墙上有几盏幽幽的油灯。 咚咚的回响声中,云卿等人就来到了地牢。 一阵潮湿发霉的味道迎面冲来。 云卿忍不住一阵作呕。 主要是这股发霉的味道里,还带着一股子骚味。 安姑姑嘿嘿一笑,似乎有些看好戏的样子。 见小鸽瞪了过去,她甚至没有收敛的还冲小鸽笑了笑。 我又没妨碍你们,笑笑又没有错!安姑姑心中想到。 云卿直接无视了她。 地牢里只关了这六个人,小何子,雨翠,雅晴,两个打扫小太监,一个小宫女,都是崇庆宫有时间,有机会近距离接触试题的人。 云卿一一看了一圈,见小何子和雅晴都还好,雨翠就有些憔悴和颓废了。另外三个宫人更是发髻杂乱,浑身脏兮兮的,嘴唇也是干裂,看来,被关的期间不老实,吃了不少的苦头。 这几个人也都看到了云卿。 对于她的出现,几人微微有些意外,但也有细微的区别。 小何子的惊喜,雅晴的沉默,雨翠的嫉妒,还有另外三人的害怕。 云卿莞尔一笑。 将她来的目的和使命说出。 地牢又陷入一片寂静。 良久,雅晴沙哑着嗓子说道:“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吧,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的。” “雅晴,你!” 雅晴声音平静,她话音刚落,雨翠倒是不淡定了,连忙出口呵斥。 但是,你?你什么?她倒是没再说。 第二百四十二章 真相 地牢又陷入一片寂静。 良久,雅晴沙哑着嗓子说道:“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吧,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的。” “雅晴,你!” 雅晴声音平静,她话音刚落,雨翠倒是不淡定了,连忙出口呵斥。 但是,你?你什么?她倒是没再说。 云卿笑了笑,似乎没有觉察出雨翠的不妥,漫步走到雅晴面前,她细细的端量这雅晴。 平日里,雅晴也是这样安静,只是总是腼腆着,看起来有着胆小的样子。 而今日,她这般坦然的坐在地牢冰冷的草垛上,神色自若,带着从容,也带着萧瑟。 云卿倒是对她高看了几分。 “雅晴,其实,你根本没必要将自己卷入这场纷争之中,其实我一直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会这样做?你是个聪明的人,几十年如一日的小心谨慎,竟然会在这样的时刻,做出这样莽撞的决定。” 雅晴沉默。 她有选择么?她的入宫,本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这样子做,她从来就没有过其他的选择。 这一次,她是真的冤枉的。 雅晴虽然表面平静,可是她的内心却越来越忧虑,她这样无辜被牵连,她甚至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姐姐。 想到姐姐,雅晴的目光中多了一些柔和。 然后,她又看向云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雅晴沉下心思,开始小心应对云卿。 “不懂没关系,来人,先带雅晴姑姑道审讯室,我要和她们一个个的,单独谈话。”云卿笑着转身。 “谢云卿,你不要得意,我们都是无辜的,你休想陷害我们,谢云卿,一定是你,那天晚上那个人一定是你!”雨翠看云卿要走,连忙把着牢门,大声喊道:“雅晴,你若是敢诬陷我,你也逃不了我告诉你。” 云卿会心的一笑,回头,冲雅晴眨眨眼:“看来,你们知道不少东西,皇帝果然没有抓错人。” 雅晴脸色一僵,有些气恼的瞪了一眼雨翠。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每次都能将事情搅得越来越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谋到在御前的工作的。 云卿也不再停留,不急,她有的是时间一个个问。 分别和雅晴雨翠她们谈过话,云卿让将小何子叫了过来。 安姑姑很配合,她一直守在门口,因为云卿说了,这件事是机密,不相干的人暂时不能知道事情的经过。 小何子被带进来之后,安姑姑带着手下宫人离开,房间就剩下束缚着手脚的小何子和云卿主仆三人。 “到底是什么情况?”云卿皱着眉问道:“我需要你将你知道的一点不露的说出来。” 雨翠和雅晴虽然说了不少,可是,云卿无法判断他们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雅晴说,那日她给皇帝送了宵夜回来,见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现在御书房外,因为有科考试题,所以,御书房外的守卫增加了许多。 她心中好奇,便轻手轻脚的跟了过去。 只是转过角,就不见了人影,而她也被巡逻的禁卫军发现,禁卫军上来盘问,她随口说自己不见了手帕,回来寻找,因为她站的位置离御书房正门还较远,禁卫军也没难为她,盘问了两句就让她速速离开了。 她离开的时候,脚下正好踩到一个耳环,她弯腰捡起,发现是雨翠的,心中疑惑,便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便让她瞧见了躲在草丛中的雨翠,虽然夜色较暗,但是,雨翠那双微挑的大眼睛,雅晴却一眼就认了出来。 所以,当雨翠从外回到住处的时候,就见到了等候多时的雅晴。 雨翠自然一番解释,最后,她实在辩解不了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雅晴威胁她,若是不老实说,她就将她看到她的事情告诉皇帝,雨翠害怕,最后就老实交代了。 原来,雨翠一直有一个相交甚密的侍卫,那日也是巧了,她刚刚和那侍卫幽会回来,就见到一个黑衣人一闪而过,闪身从御书房的侧窗进了御书房。 雨翠心中一惊,她可知记得,这御书房一到夜晚,四面的门窗都是紧闭的。 就算是有宫人粗心,有一扇窗子忘记封闭,那也不可能这么巧此人飞身一选,正好就从漏关的窗子进去了。 她有心想要做点儿什么,奈何胆子太小,听到侍卫大喝什么人,她一个激灵,下意识的躲进了身后的花丛。 这一躲,她悔的肠子都要青了,此时禁卫军已经过来,她若再出去,简直就是百口莫辩。 只能苦着脸蹲在草丛中。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雅晴竟然正好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雨翠甚至看到她探头探脑的向御书房张望。 因为雅晴来的晚,并没有听到有人大声喝问什么人,所以,她停在原地,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然后,就是禁卫军过来盘问了。 听完雨翠的解释,雅晴陷入了沉思。 很明显,她见到的人影和雨翠见到的不是一个人,因为自己见到那人影的时候,雨翠口中的人,已经进了御书房了。 在向云卿交代事情经过的时候,雨翠闪闪躲躲,不愿意老实交代她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在云卿告诉她,雅晴已经告诉她的时候,雨翠因为害怕被牵连进这件科举泄题的事件中,又不确定雅晴都说了些什么,最后,还是老实交代了。 两人说的倒是没有太大的出入。 但是云卿不敢保证,她们是不是这些日子,或者被抓进来之前,有没有私下串通过。 因为,一个贤妃,一个东宫,这明显是一个阵营的。 她们二人串通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云卿思索着。 小何子开口了:“姑娘,其实......” 小何子有些吞吞吐吐的开口。 正在思索的云卿疑惑的看过去。 莫非。 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好说的? 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小何子咽了口唾沫,说道:“其实,这次试题泄露的事儿,是璃亲王做的。” 小何子快速的说完,然后扫了眼云卿的表情,见她经过初听此事时的错愕后,便又恢复了平静。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多心 小何子咽了口唾沫,说道:“其实,这次试题泄露的事儿,是璃亲王做的。” 小何子快速的说完,然后扫了眼云卿的表情,见她经过初听此事时的错愕后,便又恢复了平静。 他的心中忍不住对云卿深深佩服。 不愧是姑娘,听到这样的消息都能这样不动声色。 难怪会得到皇帝的赏识。 “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小何子点点头,陷入了回忆。 那是事情发生的前一晚,他刚从师父李海英那里回去,准备休息,突然他听到房门一开一合,就见到一个黑衣人站在自己的屋子里。 黑衣人身材纤细,可是,却很具压迫感,手中提着一把长剑,一下就刺到自己面前。 小何子瞬间不敢发出一言。 他虽然一直跟在皇帝身边伺候,算是见过大场面,可是,正因为这样,当他意识到这是崇庆宫的时候,他浑身的汗毛就竖了起来。 此人能够夜闯禁宫,连皇帝所在的宫殿都进的来,这身功夫,当真深不可测。 他若是对自己弄了坏心,那自己怎么死的,估计都不知道。 从没见过这等高手,还是身穿黑衣,一身刺客打扮的高手。 见此人一直没有开口。 小何子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小何子颤着声音问道:“好汉,我也只是一个皇上身边端茶送水的小人物,好汉你高抬贵手,饶过小的这条贱命,小的给您立个长生牌,以后日日为您焚香祷告......” 心中害怕,可是,小何子的嘴上功夫却一点也没差了。 一番讨巧的心思,说的这黑衣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何子一愣。 没想到竟然是个女人。 他小心的看过去。 是个熟人! 虽然只能看到半张脸,但是小何子敢保证,他一定见过这个女人。 而且,她竟然有这么这么高的功夫。 小何子将自己认识的所有女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并不能找到这样的人。 他无奈的拱拱手:“姑奶奶,您到底想怎么着?您能不能先将手中的剑移一移?” 出乎他意料的是,此人当真将剑收了回去。 这就是传说中的艺高人胆大! 小何子擦擦额头的冷汗,正要说话,就有一个牌子掉到自己的怀里。 说到这里,小何子抬头又看了一眼云卿,同时,他的目光也看向站在云卿身边,一直笑吟吟的小鸽。 小何子忍不住咧咧嘴。 “姑娘,你猜,这个人,是谁?” 云卿漠然。 你都说了是璃亲王泄露的试题,那此人定然是璃亲王的人了。 此刻你又直勾勾的盯着小鸽看。 云卿叹了口气。 自己身边的人,怎么都这么不靠看。 说的是全都是自己的人,认自己为主的,可是,这一个个的,做什么都将自己瞒在鼓子里。 还是依兰好。 这个时候,云卿无比欣赏起依兰来。 那才是自己的人嘛,什么事都是以自己为先,从不会隐瞒自己什么。 “我竟没想到,小鸽的功夫,会高到这样的程度。让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倒是委屈了。”云卿什么莫名的说道。 小鸽咧咧嘴,笑着说道:“姑姑,这件事儿可不能怪奴婢,王爷说了,此事姑娘必须远离,连一点儿边都不能沾着。不然,你看,他们几个都关在牢里几天了。王爷可不忍心姑娘受这样的委屈。至于奴婢,嘿嘿,姑姑,王爷好,也就是姑娘好,所以,奴婢觉得,这次王爷没有做错,所以,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我们一般见识。” 小鸽说的嘻嘻哈哈,云卿却不容她糊弄。 “你们都做了什么,将事情好好说说,不许有一点儿隐瞒。” 云卿说的严肃认真。 小鸽吐吐舌头,冲小何子呶呶嘴,示意他来说。 小何子干笑两下,说道:“其实,奴才也没做什么,就是照小鸽姑娘的话,给她留了两扇窗子。那日,那三个宫人将御书房打扫过后,正在关门窗,在关到西边的窗子是,奴才提醒了一句他们,别忘了将龙椅后边的缝隙也打扫干净,还有皇上最爱的两个青玉花尊。正在关窗子的一个小太监被自己打断,心中可能害怕真漏了,匆匆将窗子一关,就离开了。 奴才偷偷的将一面窗子的栓子移开了一些,这样,稍稍一碰,就能从外打开来。” “然后行动的那天晚上,奴婢就从那个窗子进的御书房。”小鸽得意的说道:“也是凑巧,那两个女人正好出现,帮我打了掩饰,才使奴婢的行动那般顺利。” 小鸽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不知道有多气人。 “那么另外一个人是谁?”云卿问道。 小鸽摇摇头。 云卿皱眉:“什么意思?你没遇到?还是认不出?” 没遇到和认不出的意思天囊之别。 小鸽也知道,所以她补充道:“奴婢那晚,并没有见到其他人啊!” 云卿咬住嘴唇,开始在审讯室内来回踱步。 小鸽说她并没有见到其他人。 而雨翠和雅晴都说见到人了。时间顺序错开,雨翠见到的那个人明显和小鸽很像,那么,雨翠没有说谎。 那么,雅晴见到的人去了哪里呢? 莫非她说了慌? 可是,她为什么要说谎? 她当时到底是去那里做什么了? 若不是被人影吸引着走到了那里,那么,她明显就是有其他目的的。 她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说,太子的目的是什么? 云卿百思不得其解。 然后她又想到了周文昱。 他怎么能做如此冒险的事情呢? 万一事情败露呢? 万一,小鸽当场被抓到呢? 小鸽如今是自己的贴身侍女。 自己那么相信他,甚至没有过问小鸽任何的过往和来由。 就将她留在了身边。 她确实本领齐全,这些日子来,多次帮自己躲过一些明枪暗箭。 让自己避免了许多麻烦。 可是...... 云卿突然心中一痛。 她知道自己多心了。 可是,想法一起,她就难以控制。 她也是女人,女人天生就爱胡思乱想。 就算再理智,也难免有情绪化的时候。 云卿叹了口气。 “你暂时在牢里多待几日,等我再梳理一下,到现场去看看,然后想办法,保全你。” 第二百四十四章 工于心计 小何子没有及时应声,反而犹豫了一番,然后对云卿说道:“姑娘,其实,璃亲王也不是贸然做此行动的,那三个打扫的宫人,有一个叫柳儿的,曾经在得罪了丽嫔,被罚去浣衣局,雅晴有此寻一件配饰,来到浣衣局,正见到她被嬷嬷责难,便出手救了她,安排进了崇庆宫打扫庭院。这对于柳儿来说,也算因祸得福。” “你的意思是......” 云卿随着小何子的讲述,也想到了许多。 雅晴和柳儿有此渊源,雅晴又是东宫那边的,出事那晚,雅晴,又恰巧出现在那个地方。 说的话,还有漏洞。 这是碰巧?还是一切,都在周文昱的设定之中。 那么,他的目的,是要推到东宫的头上么? 若真是如此,倒真是可行的。 云卿头疼的揉揉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让小何子下去了。 小何子给了小鸽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拖着脚链,呼呼啦啦的走了出去。 之后。 云卿又分别询问了那三个打扫的宫人,一番询问,发现他们都只是当日打扫过御书房的,只是因为进过御书房,才被抓进来的,并没有特别的原因。 其中,云卿特意留意了一下那个叫柳儿的,年龄很小,心思单纯又胆小。 但是皮肤白净,眼睛也大大的,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怯怯的,声音也很小。 云卿在心中暗暗叹气。 王权的牺牲品,又何止这么一个? 到了如今,她竟然还能这般伤春悲秋的。 皇帝将他们抓进来,也是为了宁抓错,不放过。 只是,如今这般看来,皇帝从他们这些人中知道了什么,云卿心中有些没底,因为,自己的询问方式,和皇帝的方式,有什么不同,她也不知道。 这,估计就是皇帝给她出的最大的难题了。 揣摩帝王的心思,是帝王最讨厌,又最欣赏的。 你若全然不知道帝王的心思,那帝王会觉得你蠢笨,不堪重用。 若是你时时揣摩着帝王的心思,帝王又会觉得,你大不敬。 那个柳儿说的话,也证实了小何子的话。 虽然云卿相信小何子不会骗自己。 可是,对于一个已经瞒过自己一次的人,云卿下意识的想要多问几句。 从常善堂出来,她一路都没有说话,低头思索着今日从这几个人口中得到的信息。 他也真是胆大,竟然这样明目张胆的陷害太子,若不是小何子是自己的人,听了他们的交待,所有人都会将目光放到太子身上。 和东宫隐秘的关系,当日恰到巧合的出现在现场。 一切的一切,一环扣一环。 如此算计,当真可怕。 是谁,为他出此策略? 一路上。 云卿一直都提不起心情。 小鸽见云卿心情不好,几次欲言又止,都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来说话。 稍稍替王爷解释了几句。 云卿只是摇头,似乎不在意,又似乎在意极了。 小鸽还真摸不准她此时的心情。 云卿此时心情却是复杂。 她知道,周文昱这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虽然,如今看来,皇帝对他越来越器重了,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并不代表,皇帝就真的能废太子。 太子无错,动摇太子之位,等同于动摇国本。 此乃的下策。 而皇帝的身子,虽然看着还精神。 但是,于太医是谁,怎会不知道,皇帝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所以,他们时间有限。 所以,必须自己制造机会,让太子出错,让太子,出大错! 这样,才能进一步动摇太子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太子已经经不起皇帝的猜忌了。 之前的几次,虽然皇帝替太子将一切都压下来了。 可是大臣们也都不是傻的,自然知道事情的猫腻,也猜出来与太子有关。 但是所有人都是心照不宣。 没有任何人言语过什么。 唯一的变化就是,太子的威望,一日日降低。 云卿虽然在后宫,可是,御书房伺候,也经历过许多次,大臣与皇帝议事的场面。 许多大臣,提起太子的一切政见,也不再像以前那般,除了又大问题的建议,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为得,是不得罪未来的皇帝。 可是如今,有了似乎更加优秀的璃亲王。 他不仅文韬还是武略,似乎都略胜太子一筹。 最重要的是,璃亲王洁身自好。 从来没有不良癖好。 虽然太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作风问题。 可是,太子的许多属下门客,却并不能被很好的约束。 所以,太子府这些年,发生过不少恶奴仗势欺人的事儿,甚至还出过几起人命官司。 只是,谁会与太子府的人较真? 真有苦主告上去,也会被上一级的官员压下去。 可是,云卿心中苦闷的是,这短短的几个月,他怎么就能这样功于心计了? 为了达到目的,几乎可以说是不择手段。 这般设局陷害,是之前的周文昱,绝对不屑于做的。 而如今,竟然不声不响的就做成了。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周文昱么? 曾经,他是最清华无双,风姿卓越的男子。 如今,却卷入一场场的争斗,一场场的阴谋中。 而他自己,也慢慢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吗? 云卿的心情很失落。 她似乎是有些后悔。 她还记得,当日在雅轩楼,是她用冰冷而犀利的语言,让他认清了这样的局面,认清了他以后面临的人生。 让他最好的保全自己,这样,才能为百姓做更多的事情。 可是如今,他做的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完美。 可是,她的心里,却微微有了些不舒服。 是因为,他对她也用上了心计么?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复杂,总想两全其美,然而,两全其美的事情,太难得。 一路行来,阳光已经西斜,御花园的热闹早就散去。 她若有所失的走到清凉台。 前去的道路被王成拦住。 云卿平静的看着王成,他在,那他的主子应该也在近前了。 云卿叹了口气,他倒是消息灵通,这么快就知道自己见了试题泄露的相关人等,这么快,就入了宫......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不得不做 云卿没有说话,抬步轻轻上了清凉台,清凉台的风景,已经不似冬日那般萧瑟了,站在高台上像外望去,入眼是一片郁郁葱葱,宫殿在这片郁郁葱葱的植被中,鳞次栉比。 富丽堂皇。 清凉台上,微风徐徐,因为临近傍晚,还是有些微凉。 周文昱还像上次那样背对着自己,只是这次,他的背影更加挺拔,也更加单薄。 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之间酝酿开来。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么?”周文昱叹息一声,开口说道。 云卿摇摇头。 该知道的她都知道了,她没有什么想知道的了。 她怕她知道的越多,心里越难过。 她谁也不愿,每个人都会随着自己身份地位的变化,而变化。 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样的道路。 他怎么做,都是不过分的。 只要,没有伤天害理。 没有做昧弃自己良心的事,那么,她都应该理解。 “你不该来这里见我的。”云卿淡淡的说道。 “每次你生我的气,都会和我说这一句话。”周文昱这次真的叹了口气。 他回身。 云卿心中一惊,隐隐也有些心疼。 他的面色憔悴,眼周有深深的黑眼圈。 这些日子,似乎经受了很大的折磨。 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明明满肚子都是怨气,可是在存在于心中的人身上,真正面对的时候,只要对方稍稍露出一些悔意,似乎,那些怨气,就会瞬间烟消云散。 云卿暗恨自己的不争气。 她抿紧了唇,脸色黑黑的,一言不发。 “每次你心中动摇的时候,也都会一言不发,怨念十足的看着我。” 周文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让他憔悴的面容,也生动柔和了许多。 “能不能不要用每次,好像,我生了你很多次气,经常见你一般。”云卿开口说道。 这一出口,云卿差点儿要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充满怨念的语气,让她实在是无地自容。 似乎满腹的委屈,都化作了她的言语。 周文昱笑的更加柔和。 “是,是我错了。”他认错道。 云卿白了他一眼。 周文昱突然走过来,将她环在自己的臂膀间。 云卿一惊,下意识的就想挣脱。 “别动。”周文昱沉声说道。 他只说了两个字,就让她安静下来。 云卿无奈的由他这样抱住自己。 他们还是第一次这般温情的相拥在一起。 他们每次想见都是急匆匆的,或者是大庭广众,人多的时候。 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均匀中略带急促的呼吸声,云卿觉得,这个世界,似乎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她轻轻的放松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在他的怀中,寻一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她没有看到的地方,周文昱的嘴角,掀起一抹柔和的笑容。 云卿心想,罢了,谁让她前世欠了他的呢?今生,就让她好好偿还这一切吧,她对他,实在是没有一丝办法。 “你不知道,这几日,我有多想见你。”周文昱有些落寞的开口:“这几日,我一直会回想起以前的事儿,那时候,我和皇兄一起到南书房学习,三哥背不好书,被老师责罚,他又调皮,总是捉弄老师,我当时小,被三哥指使着,也受了许多连累,最后,都是太子甘愿陪着我们受罚,才不至于我们被老师罚的太狠。 “记的有一次,三哥和我捉了一条大青虫,趁着老师不注意的时候,放进老师的饭菜里,最后,被老师揪住,要罚我们抄大字一百页,太子连夜陪着我们些,最后,太子写的,和我们两个加起来差不多多。他的手腕都因此酸痛了三天。” 小时候,有许多回忆,都是温馨而深刻的。 他的母妃走的早,许多宫人都会苛待他,若不是有太子和周文绥的照顾,他会经历怎样的童年,他几乎不敢想象。 他从小的志愿,就是辅助****助太子,将未来属于他的大好河山,治理好,不负父皇,不负太子。 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一切都变了。 他甚至不敢再在太子面前表现的优秀,他甚至不愿意再和太子同行。 总觉得,他看着自己笑的时候,那深深的眼神,他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所以,他们似乎越来越远。 终于,他决定离开京城,他选择去了西北。 只是,西北的风沙太大,西北苦寒,将士的生活,竟然此次底下。 他这个时候才知道,他心中的好大哥,当今的太子,竟然不顾边关将士的死活,伙同原兵部尚书,苛扣将士的待遇,为得,是削弱西北军的力量,为得,是那白花花的银子。 还有一年年的赈灾。 太子每次都能得到父皇的嘉奖,因为他每次都能很快的将赈灾事宜办好。 只是后来,有“刁民”闹事,只是,一队军队过去,就镇压了,对朝廷,没有什么影响。 那么百姓呢? 又是为了那白花花的银子。 这个天下都会是他的,这天下的百姓,都会是他的子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周文昱怎么也想不通。 “你知道么?第一次我被暗杀,是在十三岁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刚刚从南书房回来,我的奶嬷嬷给我端了一碗莲子羹,夏季炎热,说是降火的,可是,三哥找我找的急,我将粥赏给嬷嬷喝了,自己就和三哥一道出去了,等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奶嬷嬷倒在地上,脸色已经黑了,嘴角还有黑色的残血,而她身边,是半碗打碎在地的莲子粥......” 周文昱的声音更加空洞的。 可是语调平平,似乎,在说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 一件他人的故事。 为什么,这一切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他那个温文尔雅,友爱兄弟的大哥,会变成这样?他不明白。 周文昱的眼中有迷茫,也有痛苦。 云卿回身,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前,伸出手臂,回抱住他,似乎想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一样。 这个时候,云卿才意识到,做今日这般事情,对他而言,是多么痛苦的一个决定,而他,不得不做。 第二百一十二章 日常打闹 赵阁生也想起了恩师,想起了恩师在的时候,恩师是个很睿智的人,总能想到办法,让皇帝秉公处理。 可是如今,铁一般的证据放在眼前,皇帝竟然让自己作假报告,欺瞒天下人。 赵阁生一阵恍惚,他虽然猜到了皇帝的意图,可是,他并不能赞成。 一个帝王的心思,当真让人心寒。 “赵师兄是为了季良知府广建柏一案,而心有郁结么?”云卿抿嘴笑笑,清亮的大眼睛打量了一圈赵阁生。 这个人是师父的得意门生,年过三十,竟已做到正三品督察御史的位置,得皇帝信赖与重用,处事稳重得体。 “你日日跟着皇上身边,自然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扭头看向云卿,问:“你可知道皇上是何意思?” 云卿一怔,哑然失笑,看来,皇帝那三道圣旨,让这位一向稳重的赵大人,竟然问了自己这样一个问题。 他可能也觉得自己冒失了,皇帝的心思怎可这样随意猜测?自己这几日真的是有些累了。他苦笑着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你不用在意,我只是,呵!” 只是什么,他没有说,自嘲的笑了一声。 “师兄不用这么低落,皇上圣明,自会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只是时间问题。”云卿柔声说道。 “但愿如此,好了,皇宫内院,我不便久留,先告辞了。”赵阁生冲云卿拱拱手,告辞离开。 云卿便去御膳房取粥。 “姑娘,姑娘。”依兰和小鸽你追我赶的追了上来。 “你们两个,这么冒失,小心让宫里哪位主子捉到,罚了你们,我都救不了。”云卿绷着脸训斥道。 “姑姑你放心,我们知道分寸的。”小鸽凑过来笑道。 依兰原本笑嘻嘻的小脸一沉,轻哼一声,道:“是我知道分寸。” “姑娘你不知道,刚刚小鸽在花园,折了支梅花,差点儿被茹月公主罚跪,还好德妃娘娘经过,才饶了我们,我可是被她连累惨了。”依兰向云卿告状,愤愤不平。 “是你说姑娘昨日说起好久没煮花茶了,新摘的花瓣用来制花茶最好了,去御花园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花朵,你也是同意的。”小鸽反驳。 两个小丫头叽叽喳喳,和云卿说了这半天发生的事情,云卿倒是好奇,仅仅半天时间,这俩丫头就能折腾出这么多事儿。 “姑娘你不知道,丽嫔娘娘心地真好,知道姑娘养了只小猫,特地分了些小猫喜欢的食物给我们。丽嫔娘娘也有一只灰色的大猫,长得圆滚滚的,虽然看起来没有白绒有灵性,可是也很可爱。”依兰举起手里的粗粮饼给云卿看。 云卿扫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笑了笑,这个丽嫔她知道,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子,要不然也不会以“丽”为封号,人长得漂亮,性子又温柔。 然而,能成为一宫主位,又怎会真的如此简单? “那白绒有口服了。”云卿抿嘴笑。 这个依兰,因为白绒第一次见小鸽就让小鸽抱着而气闷了好多天了,每次看到白绒懒洋洋的趴在小鸽怀里,都忍不住要哼哼两声。 也是,在府里的时候,依兰就是最疼白绒的人了,好吃的好喝的,都想着它,只可惜,也不知道白绒判断敌友的标准是什么,依然不让依兰碰它一根手指头。 记得有一天午后,依兰又带了一包好吃的给白绒送去,直将白绒喂得小肚子圆滚滚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依兰大眼睛一亮,小脸儿红扑扑的蹑手蹑脚的伸出手,想要将白绒偷偷抱起来。 谁知道,她的小手刚刚碰到白绒的尖尖的耳朵,就被白绒警觉,白绒抬起脑袋,用冰冷的眸子看了一眼依兰,就晃晃悠悠的用它的小短腿支起身子,一摇一晃的离开了原地。 “姑姑你笑什么?”小鸽突然出声,勾着脑袋看云卿,然后故作聪明的说:“姑姑刚刚眼睛里的神情似乎是在追忆某些事情,而这件事儿,一定和依兰有关,与依兰有关的,一定是件有趣的事儿,姑娘说说看,让奴婢也高兴一下。” 依兰听了,脸色一下就黑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与我有关的,一定是件有趣的事儿?什么叫让你也高兴一下?” 小依兰气鼓鼓的瞪着小鸽,她觉得自己实在是要气死了,这几日,她可是被小鸽给欺负惨了。 想到这儿,依兰就委屈,眼睛一红,可是倔强的她绷着小脸,不让自己输了气势。 小鸽嘿嘿一笑,看向依兰手里的小布包,皱着鼻子说道:“不过我还是给你个建议,这些东西,还是不要让白绒吃的好。” “怎么了?可是有问题?”云卿听了,问道。 “不知道,就是看不出问题,我才觉得奇怪。”小鸽纵纵肩,说:“这个丽嫔不是个善茬,据说她刚入宫的时候有一个相处很好的姐妹,但是如今,只剩下她了。” 云卿笑了笑,这样的事情,在宫里太常见了,什么姐妹情深,在这深宫之中,都是虚的。 皇上的宠爱,才是最重要的。 踩着别人的肩膀上位,也不少见。 说着话,云卿几人到了御膳房。 “雅晴!”云卿一进御膳房的门,就见到雅晴的弯着腰,在案上摆弄着什么,云卿开口喊她。 “姑姑好。”有看到她们的宫人纷纷向云卿问好。 雅晴也回过头来,笑着说道:“你怎么来到这里了?可是皇上饿了?” 雅晴的声音有些慌,也是,一般情况下,云卿是不用来这里的,皇帝的饮食都由自己做好了送去,而此时她却出现在这里,很大的可能就是皇帝催促了。 看雅晴手上动作加快,脸上也带了几分急切,云卿连忙走过去,按住她的手。 “你别慌,没事儿的。”她安抚道。 “呼,你就会吓我。”雅晴冲她翻了个白眼。 回头继续忙自己的去。 她手里是团好的糯米丸子,白白的丸子规规矩矩的在蒸屉上摆满,又洒上一层红豆粉。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迁怒 周文昱的眼中有迷茫,也有痛苦。 云卿回身,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前,伸出手臂,回抱住他,似乎想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一样。 这个时候,云卿才意识到,做今日这般事情,对他而言,是多么痛苦的一个决定,而他,不得不做。 这里并不是很好的谈话的地方,但是云卿并没有再说什么,安安静静的听他讲述一些过往的,深藏在他心底的秘密。 甚至,不去问他,有没有想过,这样做,万一失手,是会连累到自己的这样的话。 而周文昱却并没有忽略这个问题。 她没问,他却要说。 “我有想过万一,真的,若是万一,我拼了性命也会保全你的。”他轻声在她耳边说道。 云卿嘴角微勾,温柔的笑笑。 将自己的身子,更加放松的依在他的怀里。 云卿回到乾云殿见皇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黑。 云卿在乾云殿外听到里边咿咿啊啊的小调。 “皇上心情挺好的,谁在里面陪着?”云卿问侍立在门口的小太监。 小太监名叫小福子,和小何子一样,都是直接跟在李海英手下当差的,也算崇庆宫的一个小管事,平日对下派头也不小,但是人却不失机灵,知道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不能随意得罪。 这谢侍诏看似只是四品女官,可人家顶的是侍诏的名头,只要皇帝办公,她就会随侍在一边,帮助皇帝批阅奏折。 内阁也只是将折子做了一审,才到皇帝手里的,这谢侍诏见到了,等于是国家最高机密了。 小福子自然不敢得罪。 更何况,这还是即将成为璃亲王妃的女子。 “谢侍诏吉祥了,皇上在陪丽嫔娘娘听曲呢,丽嫔娘娘来自湘州,专门请的乐班子里,最擅长湘曲的伶人来唱的。”末了,他又加了句:“皇上今日兴致极好。” 云卿了然的点点头。 看来丽嫔的胎并没有大碍,不然也不会走动道乾云殿来了。 云卿可不相信,是皇帝吩咐人将她请来的。 到底是刚刚摔了跤的,皇帝又不缺女人,即使丽嫔此次立了大功,坏了龙裔,可是,到底皇帝也是有几个成年皇子的人了,即使老来得子来的疼爱,也不会再寄予厚望了。 那么,丽嫔如此巴巴的过来,不晓得,今夜又会惹了谁的眼。 “既如此,我也不便直接进去,你给李公公捎个话,告诉皇上,我来过了,看皇上见不见我。”云卿柔声说道。 “诶,姑姑您稍等。”小福子胖胖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云卿温柔可亲,从不与他们这些奴才为难,崇庆宫的奴才们,还都是很喜欢云卿的。 小福子进去片刻,就悄悄的出来了,冲云卿摇摇头,呶呶嘴说道:“丽嫔娘娘缠着皇上说话,皇上说,差事办好了就行,左右不差这一会儿,让姑姑明日早朝后,御书房回话就好。” 对于丽嫔这种一朝得志的宫妃,这些宫人们是很看不上的,更何况,以往的丽嫔就最看不上宫里的太监,总说他们是“没根的东西”。 所以,太监们对她都很不屑。 当然也包括小福子。 云卿柔和的点点头,轻声说道:“既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云卿就转身准备离开。 “谢侍诏!”身后,传来一声颇为清冷的女声。 云卿听得出来,是佩菱。 她抿嘴笑了笑,回头,对正好从里面端着空盘子出来的佩菱使了个眼色,俩人便一前一后的离开乾云殿。 小福子莫名其妙的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 以往,佩姑姑和谢姑姑是最谈得来的,两人总是很热枕的聊天。 今日,怎么总感觉佩姑姑的态度有些奇怪。 而谢姑姑也是,她一点儿觉察出来么?怎么还这般若无其事?莫非是自己看错了? 小福子,摇摇头,不去管走远的两个人。 夜色渐浓。 “这几日真是辛苦你了,一下子皇上的衣食住行都要你费心,而我也帮不上你的忙。”云卿歉意的开口:“等雨翠两人没事儿出来,就好了!” 月光清冷,俩人漫步在崇庆宫空旷的广场上,走的很慢,谁都不不觉得着急。 佩菱已经将托盘交给了侍立在外的小宫女。 宫人们远远的吊在她们身后,小鸽也难得安静。 云卿此言说完,只觉得佩菱身上的气势又是一冷,冷的云卿忍不住皱眉。 佩菱面色微冷,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然而转眼,佩菱又若无其事的和她说起了话: “能有什么办法?一下子没了雅晴和雨翠,这乾云殿所有的事儿,又都不能耽搁。” 云卿微微诧异。 她没想到,佩菱竟然会迁怒于她。 佩菱并没有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情绪,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想要隐藏。 看云卿神色怔忪,满脸迷茫。 佩菱可能也知道自己态度不好,她呼了口气,将许多不好的情绪压下去。 “也没几日会这样忙了,明日就会有新的尚义和尚食来乾云殿负责。”顿了顿,她又道:“不论雨翠她们是否是无辜的,都不能再在崇庆宫待了。” 她们二人这一辈子的经营,也算到头了。 佩菱这几日一直有一种树倒猢狲散的感觉。 她们在一起也算认识了十几年了,是皇帝登基那年一起入宫的宫女,十几年了,后宫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儿,恩恩怨怨一辈子。 她们似是朋友,又似是对手。 终于,这种平衡,因为云卿的到来被打破了。 她早就提醒过二人,她们的主子是皇帝,只要好好的专心的将皇帝伺候好就行,其他的任何人任何事,她们都不需要去管。 可是,明里暗里提醒那么多次,她们都不听。 最终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 最让佩菱不解的是,雅晴那样安静稳重,又胆小的人,怎么也会犯这样的错误?怎么也会牵扯到皇位之争中来? 她们的年岁都不小了,都是可以随时出宫的人。 这皇宫再繁华,也不是她们能够起贪念的。 所以,何必再去想着逢迎新的主子? 第二百一十三章 道不同 云卿看了一眼,暗暗点头,红豆糯米丸子,是皇帝这几日爱吃的点心。 “皇上刚接待了赵大人,我看皇上面带疲惫,似乎不想讲话,就找了个由头,暂时离开。” 云卿小声说道。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炉灶,透过半开合的陶盖儿,往里面看了一眼,汤汁的色泽已经出来,香气也比较浓郁。 “汤已经差不多了,若是需要,现在就可以拿去给皇上喝。”雅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闻起来清香扑鼻,火候把握的很好嘛!”云卿称赞了一声。 然后结果依兰递来的软布,捏住两边的柄耳,将粥端离了炉火,小鸽连忙将一个青瓷粥盅放在一边的桌案上。 “对了,你刚说赵大人?哪个赵大人?”雅晴突然在一边好奇的问。 云卿头都没回,状若无意的开口:“还能有哪个赵大人?当然是督察御史赵阁生,赵大人喽!” 说着,云卿还偷偷瞧了一眼雅晴,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你还别说,这赵大人还真是风流俊雅,一表人才,当得了国之栋梁的称谓。” 云卿看雅晴抿了唇,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她微微叹了口气。 这宫里的友谊,当真是经不起考验。 “那,你可知道,赵大人和皇上说了什么?” 云卿看到,她在问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珠子转了转,云卿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当然知道,当时我就跟在皇帝身边。”云卿将粥盛好,放进保温食盒内,不等她再问,便道:“好了,前朝的事儿,你还是不要多问了,我先将莲子粥给皇上送去。” 雅晴只得点头,看着云卿三人离开。 “小鸽,今日你多留点儿神儿,看看一会儿雅晴会去见谁!”出了御膳房,云卿对小鸽吩咐道。 小鸽一怔,疑惑的说:“姑姑是怀疑雅晴姑姑?可是奴婢之前并没有收到关于雅晴姑姑的情报啊?她一向是一颗心在皇帝身上,和佩菱姑姑一样,安守本分的。” “我今日早上和她在乾云殿见面时,看到她低头布菜,从脖子不小心露出的一角吊坠,那是上好的青田翡翠,有价无市,她不应该有如此贵重之物。” 云卿轻声说道:“我只是猜测,小心无大错。还是留意着吧。” 听云卿这样一说,小鸽才带了几分慎重,点头应道:“若真是如此,那确实是有问题了,奴婢明白了,奴婢会小心看着的。” 说罢,她将手里的食盒递给依兰,回身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真看不出来雅晴姑姑会做出出格的事儿,奴婢瞧着她的房间朴素整洁,奴婢还一直以为她是个洁身自好的人呢。”依兰轻叹了口气:“还好姑娘仔细。” 云卿走的不快,她知道皇上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其实并不喜欢身边有人陪着。 雅晴的情况还没有确定,可是即使已经确定了,云卿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虽然入宫之后,两人的相处似乎一直很好,可是,并不代表就是朋友。 她从来没有将雅晴当做自己的朋友。 所以,也谈不上背叛。 雅晴日日陪在皇帝身边,自然知道皇帝的身体状况,早一日为自己做出打算,也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而已。 “姑娘不用难过......” 依兰又说了什么云卿也没听进去,只听到这么一句,想来也是安慰自己的话。 她冲她安慰的笑笑,表示自己没事儿。 “谢云卿!” 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云卿回头,见到竟然是莎莎安。 她眨眨眼,最后反应过来,冲莎莎安福了福:“奴婢拜见公主。” 她的声音柔柔的,目光沉静无波,虽然在向莎莎安行礼,可是不卑不亢,倒是让莎莎安对她又多了几分佩服。 “不用多礼。”莎莎安的声音依旧冰冷,可是相比之前,似乎好了许多。 她又说道:“我们还是第一次说话吧。” 云卿微低着头,看莎莎安慢慢向自己要去的方向走去,知道她是有话和自己说,只得无奈的跟了上去。 她看了一眼莎莎安身边那个一身黑衣,扎着一条长马尾的女子,扯了扯嘴角。 便不再看她。 “公主是贵人。”云卿柔软的声音响起。 莎莎安微怔,惹不住回头看向云卿。 她记得,那日在大殿上,这个女子面不改色,当着满朝文武,与他们西胡使者的面,侃侃而谈。 这和今日这般柔弱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这就是即将成为周文昱的妻子的人? 看到莎莎安失神,她身后的离月忍不住轻声唤了她一声,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我没事儿。”莎莎安对离月说道。 然后她又看向云卿:“我这次入宫,是受了贤妃娘娘的邀请。能够遇到你,我想当面和你道声歉。” 云卿有些意外的看向莎莎安,贤妃邀请的事儿,意料之中的事儿,只是,和自己道歉,从何说起呢? 某非? 云卿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她身后的离月。 “你果然已经知道了。”莎莎安苦笑:“也是,你如此聪慧,怎会查不到是何人暗害于你?” 云卿垂下眸子,勾起嘴角,显得恭谨娴静:“公主谬赞了,也是奴婢得贵人相助,才得以脱险而已,离月姑娘也算是匠心独运。” 云卿的称赞并没有换来离月的好脸色。 相反,离月觉得,她是在嘲讽自己,不自量力,害人不成,还露出马脚。 “贵人相助也罢,吉人天相也好,总之,你能够没事儿,我也觉得安心,希望你能原谅我驭下不严,给你带来危险。”莎莎安面无表情的开口。 虽然她很欣赏云卿,并不代表,她会和她成为朋友。 因此,她没有浪费自己的表情。 “公主,皇上还等着奴婢手里的粥呢,奴婢就不陪公主逛园子了,公主也别让贤妃娘娘等久了。”云卿在一个丁字路口停下脚步。 “你不准备接受我的道歉么?”莎莎安的声音再次冰冷下来。 “冤家宜解不宜结,奴婢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公主放心好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心绞痛的原因 这皇宫再繁华,也不是她们能够起贪念的。 所以,何必再去想着逢迎新的主子? 她们入宫这么些年,为奴为婢,不管是银钱还是关系的打理,对家里的帮助也已经够大了,该还的恩情,也都还尽了,没有必要,葬送自己的一生。 一瞬间的功夫,她的脑海中闪过了百转千回。 佩菱面色复杂的看向云卿:“她们,会不会有事儿?” 云卿静静的回视她。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雨翠应该没事儿。”云卿最后轻声开口。 佩菱舒了口气。 没事儿就好。 等等,雨翠...... 那雅晴呢? 佩菱疑惑的目光紧紧盯住云卿,等着她的答案。 不会是雅晴吧? 为什么会是雅晴? 不是应该是雨翠么?雨翠和贤妃娘娘关系一向走的近,也就等于是东宫那边的人了,雅晴......佩菱还真没发现她是为谁办事儿的,若是雨翠为东宫,那么,雅晴有事儿,雅晴就应该是璃亲王的人吧。 不!不对! 佩菱冷冷的看向云卿,云卿是未来的璃亲王妃,不管是她愿不愿意,她都即将是璃亲王一系的,若是雅晴是璃亲王府的人,今日又是雅晴有事儿,那么,云卿一定不会这么淡定的。 某非,她也是...... 东宫! 佩菱有些痛苦的闭了一下眼睛,连她都想到了这些,那么,其他人呢? 这次的事情,真的牵扯太广了。 雅晴,云卿心中冷笑,不是她死,就是自己死了吧! 这次即使皇帝愿意继续保全太子,也绝不会允许,这样子的奴才,再活在世上吧。 或者,皇帝干脆已经知道了真相,那么,就看皇帝的选择了。 云卿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亮晶晶的看着佩菱。 有些话,她也没有答案。 其实,云卿并不讨厌雅晴,甚至于,进宫之后,其实雅晴还是和自己走的较近的一个人,若不是上次的事情。 云卿想,她会和雅晴成为朋友吧。 若是她不为东宫办事,她和佩菱一样,只是一个简简单单,懂得保全自己的宫女。 只可惜,一切都是如果。 佩菱勉强的笑笑。 “这样的事儿,其实在宫里很常见,我们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你也不用太难过,是非对错,都是她们自己选的,怨不得人。”云卿轻声安慰。 却换来佩菱不屑的嗤笑。 是非对错,自己选的? 她们这些人,有时候有选择的权利么? 更何况,是非对错又是谁说的是非对错? 谁能保证那就是是非,那就是对错。 可能也是感觉到自己的这句话有些不恰当,云卿说完就没有再开口,一时间,两人又嵌入了沉默。 “姑娘!”依兰从远处跑了过来。 云卿悄悄呼出一口气,她是真不喜欢这样沉默的气氛。 佩菱的态度,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一般,云卿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还好依兰及时出现。 回去一定要赏她一顿好吃的。 这一天也不知道依兰跑哪去了,自从自己吩咐她到崇庆宫向皇上报喜之后,她竟然一直都没有出现,这可不像是她平日的性格。 看来,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吸引她的事儿了。 依兰跑过来,气喘吁吁的站在云卿面前,然后咧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看到佩菱也在一边,她欢欢喜喜的冲二人福了福。 又喊了声“姑娘,姑姑。” “那你们主仆有事,你们先聊着,我这边还要去一趟御膳房,我就先走了。”佩菱不在意的笑笑,就准备离开。 云卿微微点头。 等佩菱走远,云卿瞥了一眼依兰,嗔怪的说道:“说吧,什么事儿这么高兴?这半天都做了什么事儿?” “姑娘,贤妃娘娘心绞痛,这会儿正招太医呢!”依兰嘻嘻一笑,调皮的眨眨眼,又道:“虽然那个丽嫔很讨人厌,可是,她能让贤妃如此吃堵,倒也不算没一点儿用途。” 虽然依兰不喜欢丽嫔,因着白绒和今日的关系,可是,她还是最不喜欢贤妃,那副阴阳怪调,又总显得高高在上的样子。 今日能够看到她几次吃瘪,依兰觉得很过瘾。 云卿却在奇怪。 今日白天不还好好地,精神奕奕的样子。 还教育了自己几句呢。 那精气神,怎么说病就病了? “姑娘不知,今日丽嫔有孕的消息一出,皇上高兴坏了,这么久了,只宠幸过一次丽嫔,竟然就有龙子孕育,当真是天大的喜事,丽嫔也是走了狗屎运了!” 听到这儿,云卿的美貌不经意的一皱,这丫头说话越来越没谱了,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不过她却没有打断,知道她要说的热闹还很多。 依兰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吐吐舌头,继续笑嘻嘻的说道:“皇上已经下旨,说只要顺利将孩子生下来,不论是男是女,都晋丽嫔为妃。如今宫里出了彤贵妃娘娘,和一个常年卧病,从不外出的慧贵妃,就一个德妃一个贤妃了。若是丽嫔再封妃,再进一步,给个正妃的封号,那可就是和贤妃平起平坐了,不过我看皇上是没那意思的,但是贤妃不这样认为啊,所以,可把她给气坏了。 “尤其是,今日贤妃为了表示自己的贤良淑德,特意让小厨房给丽嫔做了好多好吃的,可是丽嫔当着皇上的面拒绝入口,口上说是受了惊吓,可是那一副避如蛇蝎的样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不放心贤妃做的东西。连带着贤妃送来的补品,也直接被她束之高阁了。” 说到这里,依兰又哈哈笑了笑,似乎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贤妃精彩的表情。 “若只是如此,贤妃也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吧?”云卿疑惑道。 宫里的女人孕期最是矫情,其实也不能怪这些女人,主要是宫里的孩子太难生下来了。 所以,丽嫔有这样的举动,虽然失了体统,但是也情有可原,皇帝应该不会怪罪。 贤妃送来东西的时候,也没想到丽嫔真的就吃了。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贤妃生了这样的大气呢? 云卿疑惑。 依兰神秘的在一边偷偷笑着,似乎就是让云卿一个人猜一猜的架势。 第二百四十八章 终于送出的香料 云卿疑惑。 依兰神秘的在一边偷偷笑着,似乎就是让云卿一个人猜一猜的架势。 云卿无奈的翻翻眼。 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诶,小鸽今日你怎么这么安静,我倒是不习惯了!”依兰心情好,卖关子的同时,还不忘找小鸽打趣。 看小鸽语言又止,甚至还看了眼姑娘的神色,依兰“哦”了一声,了然的看着她:“我知道了,你一定做了什么坏事儿惹姑娘生气了,哼哼,活该你也有今天!呐,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哦,你倒是猜猜,后来是什么事儿,把贤妃娘娘彻底气坏了?” 依兰得意的看着她。 小鸽鼓着小脸瞪她。 依兰得逞般的掀掀一边的嘴角,说道:“因为再过几日就是茹月公主出嫁的日子,皇上公主不多,怜惜自己的女儿,今日,贤妃娘娘又因为丽嫔的关系,受了不小的委屈,皇上今晚就掀了贤妃的牌子。” “那刚刚......”小鸽忍不住开口。 刚刚皇上可是陪着丽嫔在乾云殿听她家乡的小曲,那是连公务都被暂时放下了的。 都这么晚了,说不得,皇上今晚就过不去了。 “皇上刚刚遣了人去告诉贤妃,说今晚不去了,改日再陪她,理由是,今日丽嫔心里有些烦躁,需要他陪伴。”依兰笑着说。 云卿也忍不住笑了笑。 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句话当真不错。 “走吧,我们先回去。” 夜凉如水,几家欢喜几家愁。 第二日,依旧是艳阳高照。 璃亲王府的书房里,周文昱和徐文清对面而坐,周文昱的面色依旧有些憔悴,徐文清却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端着璃亲王府最好的茶水一斟一饮,好不自在。 周文昱正低着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 “王爷换了熏香么?闻起来凝神静气的,难得的好香啊!”徐文清突然开口说道。 周文昱一怔,抬起胳膊将袖子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花香伴着莫名的味道传进鼻尖,果然有些疲惫的神色又精神了几分。 他想到昨日见云卿时,她递给自己的香料,心中有些孩子般的欢喜,她在宫中当差,还能时时想着自己,当真是好。 她说,这是专门为自己制得,凝神静气,安神养目。 她知道自己睡眠不好,她提前就知道自己睡眠不好。 甚至,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自己,所以她一直将香料放在身上。 在见到自己的时候,才能及时的将香送给自己。 这般心细的让人欢喜。 若是云卿知道,估计会很尴尬吧,这香料,还是周文昱快回京的时候她就制好了的,想着他初从战场回来,一定不得安枕,所以,特意制了些合适的香料,也算是表达自己小女儿般的一点儿心思。 只是,每次见他,她都会忘记。 可能是两人聊天太愉快了。 总是分开之后,才突然意识到,手中的香料,又没送出去。 这一过,就是小半年了。 一份,半年都没送出去的礼物。 终于在这次清凉台相见,这么直接的一眼看到他那么憔悴的神色,她才第一时间想到了依旧安放在自己怀里的香料。 临别的时候送给了周文昱。 只说,是她特意为他制的香。 其他的,什么也没有说。 她自然不好意思让周文昱知道这香料的由来。 所以,才有了周文昱此时单纯的幸福感。 看周文昱一脸神往,明显陷入了回忆。 徐文清清咳一声,将他拉回现实,尴尬的笑笑,问: “王爷,您没跟王妃解释,说这主意都是我擅作主张的么?您其实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徐文清又悠悠的喝了一口茶,一脸舒服,看来他一点儿都没觉得内疚啊什么的。 也是,作为一个谋士,将主子的利益最大化的扩大,虽然行为略有逾越,也是考虑到主子可能会因为个人情感而放弃眼前大好的机会。 所以,也不算太过过分。 周文昱手中的笔一顿,没有抬头,幽幽的说:“是否是我的主意,有区别么?终究都是因为我的缘故。” 终究是因为他的缘故,将她陷入了莫名的危险中。 内疚,是他应受的惩罚。 说完,他就停下了笔,将手中的纸张拿起来吹了吹,等字迹稍干,才将纸张折起,塞进手边的空白信封里。 “这件事不用再说了,现在最主要的是,防止太子的反扑,相必太子已经隐隐知道了,不过还好,他并不能知道具体的,这件事儿又是由云卿亲自问讯供词的,但是,顶多午后,东宫那边一定会知道详情。若是太子鱼死网破,他很可能会做一件难以估计的大事儿,我们必须时刻关注东宫的动静,做到是有准备。”他说道。 徐文清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神色也恢复了严肃。 “王爷说的不错,不过科举之后紧接着就是茹月公主大婚,如今,永乐侯府与太子也起了嫌隙,江家不仅将自己的女儿,不惜以妾室的身份嫁给了王爷,又同时因为江家二公子的缘故,使太子陷入两难。” 到底是袒护江浩还是放弃江浩。 如今太子估计已经焦头烂额了。 袒护江浩,那么东宫的声望将会受到空前的打击。 慈善学堂是一件大大的功德,受到了各家名儒的赞赏,甚至有许多名仕屈尊,偶尔客串学堂讲学,今日,竟被江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给砸了。 若是此时还袒护江浩,那么,太子可真是是非不分了。 可是若是直接将江浩放弃,那么,永乐侯府势必对太子的做法感到失望。 到底,江浩也是雅仑公主的亲自。 是永乐侯府嫡亲的二公子。 太子就为了自己的名声,而舍弃一直拥护支持自己的人,那么,势必也会令许多同样拥护太子的人心生芥蒂。 这步棋,走的当真是绝了。 “茹月的出嫁,想来也并不会挽回什么,更何况过不了多久,就是明月郡主的出嫁。只会进一步只管的增加两方的矛盾。倒是不用太过担心永乐侯府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江浩的噩梦 “茹月的出嫁,想来也并不会挽回什么,更何况过不了多久,就是明月郡主的出嫁。只会进一步只管的增加两方的矛盾。倒是不用太过担心永乐侯府了,只是,派在那边的人,还不能立刻就撤回,他们到底是合作了这么久,万一他们是故布疑阵,我们也好有个防备。”徐文清恢复冷静之后,脑子又开始转了起来。 “说到这里,在下又要赞叹一下王妃的神通广大,竟然将江二公子那么私密的事儿都给寻了出来,还给她这样利用了,当真是杀人不见血的本事。”徐文清抚着胡子,笑眯眯的说道。 这话,说的就是江浩怒砸慈善学堂的事儿了。 如今奇怪的是,江浩砸了慈善学堂,可是闭口不谈原因,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因此也给想要帮他的人出了大大的难题。 其实,这件事也是一件丢人的事儿。 江浩小的时候曾经走丢过,后来有街痞看他细皮嫩肉,长得颇为可爱,就要将他带走,此街痞是个好男风的,还有微微的恋童癖。 他将江浩强拉进了京郊的一间破面,对他行猥琐之事,当时街痞也没有自己检查破庙是否有人。 在江浩挣扎哭闹声中,一名落魄的书生秀才从一边的草堆中站了起来。 但是此人胆小,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被街痞一吓,就落荒而逃了。 连看都没敢多看一眼被街痞子压在身下的江浩。 他没看江浩,可是江浩可是将他牢牢记在了心里。 因为江浩那时候声嘶力竭的向他求救过。 此人的充耳不闻,落荒而逃,成为了江浩挥之不去的噩梦。 他发誓,找到天涯海角,也要将此人揪出来狠狠的虐待。 当然,那个街痞子就不用说了。 江浩被救回后,此人就从人间蒸发了。 到底他会经受什么样的待遇,这就不为人知了。 这段往事,极为隐秘,除了江浩最亲近的人,当时在场的许多人,除了特别的心腹,大都被已经快疯了的江浩下令灭口了。 这是江浩这辈子挥之不去的阴影,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记忆。 直到今日,时不时的,他还会从睡梦中惊醒。 不知道云卿是从哪里知道了这段儿往日。 更神奇的是,她还让人将当日那个秀才给找到了,安排进了自家的慈善学堂,又安排了他与江浩的意外重逢。 这当真是件奇事儿。 这几日太子一直无暇他顾,让他们才得以这么顺利的完成这一串计划。 还有那个叫小何子的太监。 说起小何子,徐文清再次忍不住赞叹,这是这位未来王妃做的另一件神奇的一件事儿了。 不知道她到底能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 似乎她一早就知道自己要入宫一般,竟然早早的就在宫里安插了人,甚至,安插到了崇庆宫。 若不是有小鸽跟在这位王妃身边,他们估计很难察觉到。 这次偷取试题的时候,小何子的帮忙也是至关重要的。 不要小看只是一面窗子假合着的事儿。 能让后来检查的人也看不出个究竟,也是别出心裁的做法。 提起云卿,周文昱的眼里就带上了笑容。 徐文清觉得,这个王爷当真没救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泼他冷水:“你别忘了,那日,你可是要一正一侧,娶进门两个女人的。之前一直觉得明月郡主性子张扬骄横,担心王妃架不住她,如今看了王妃的手段,到时候王府可真是要热闹了!在下总觉得,王妃可不像是能容人的人啊!” 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周文昱的眉头果然皱了起来。 这倒真是一件麻烦的事儿。 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堂堂一个郡主,指给自己做侧妃。 “这也是皇上其中你,”徐文清似乎是能猜中他的心思。 皇上是觉得,王爷侧妃的位置,不会委屈了郡主的身份,那么,皇上的意思,是否已经定了呢? 虽然没到最后的时刻,可是,皇上也不是个糊涂的,太子私底下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儿都被揭露出来了,皇帝虽然没声张,可不代表他没放在心上。 “明日考试就结束了,科举漏题案也该有个结果了,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理。”徐文清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他在心中将事情重新串了一遍,前前后后都没有发现有什么遗漏,才轻轻放下心来。 周文昱的神色也严肃起来。 “王爷!”王成在门外喊道。 “进来。”周文昱抬声说,等王成进来行过了礼,他才问道:“怎么满头大汗的,出了什么事儿?” 徐文清也看了过来,这个时间点,什么小事儿都是大事儿! “王爷不要担心,是,是王妃,王妃又在京城开了一家铺子,叫什么‘汇通钱庄’,热闹非凡,简直满城空巷,都去瞧热闹了!”王成笑着摆摆手,表示无事。 徐文清和周文昱对视一眼。 还真是个不会消停的女人啊,这样的关口,她还有心思开铺子,还搞得这么大场面。 两人一时间都有些无语。 如今朝局热闹,街上更是热闹非凡。 今日“汇通钱庄”开业了。 对于“钱庄”二字,所有人都是陌生的。 人们对于陌生的东西,又本能的好奇。 所以,在朱雀大街最热闹的阶段的一家高只有二层,但是宽有两个宅子那么长的一家店铺前,围满了人。 鞭炮响过,舞狮散场,穿着统一蓝色窄袖长袍的伙计便在门口接待起了客人。 人们一进铺子,发现这间铺子建的有点儿像当铺,只是柜台要矮一些,人们可以和柜台里的人面对面的坐着,中间隔着木质的栅栏。 柜台很长,足足有十个人的位置,此时也有十个人坐在柜台的后边,面带微笑的看着外边的客人。 邓平站在店铺的二层回廊正中,突然粗着嗓门大声喊道:“各位乡亲朋友们,大家安静一下。” 众人正在迷茫的议论纷纷,听到有人喊安静,又是在头顶,知道肯定是东家了,便都纷纷禁了声,抬头看向楼上的邓平。 是熟人啊! 第二百五十章 老人与少年 邓平是雅轩楼的大掌柜。 雅轩楼如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连带着邓平,也成了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上至王孙贵族,下至黎民百姓,也算是对他熟悉非常了。 此时见到邓平,楼下客人热闹起来:“原来是邓大掌柜。” “邓掌柜今日这是哪一出啊?钱庄?也是当铺么?” 又有人不赞同的“欸”了一声,道:“邓掌柜办的怎么会是普通的当铺?定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 楼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还有人吆喝着起哄。 “阿俊,你看平哥这嘴都合不拢了,看把他高兴的,今日这喜事儿,本该由你出面的,你说你,怎么就是不愿意呢?”玉兰看着楼上的邓平,眼里满是笑意。 她对身边的马俊撇撇嘴,笑着说道。 马俊看了她一眼,洒脱的一笑。 “出风头的事儿,不是我的追求。”他说道。 “哦?”玉兰好奇道。 马俊莞尔。 他要干什么,他能干什么,他想干什么。 这个问题,他之前想了好久了。 “这几年天灾人祸,百姓流离失所,我希望,国泰民安。” 耳旁响起姑娘进宫前和自己说的话。 如今她被赐婚给璃亲王,再有两个月就要完婚,她一步步的接近自己的目标。 审石的情报他也有看过,太子虚伪又贪婪,不是明君。 如今看来,诸位皇子,还真的只有璃亲王有明君之相。 希望他们都没有看走眼。 马俊突又苦笑一声。 姑娘到底凭了多少理智的判断呢? 不过一切也不重要了。 他只要专心做好他的事情就好。 “各位,今日各位冲在下邓平的名头,这般信任与在下,在下定然不会让各位失望的。”那边邓平已经开口说话了。 “钱庄,顾名思义,与‘钱’有关,大家若是信得过,可以将手中的闲散钱银放到我钱庄中,我们汇通钱庄会给你们出具我们特制的票据,我们称之为‘银票’这种票据由我们独家特制,难以复制。 “我们设的有短期存储,长期存储和活期存储等多种存储形式,短期和长期存储我们会付给大家一定的利益。 “而活期存储,呵呵,由于我们的银票不能被作假,又有我汇通钱庄在,大家平日交易,也可以用这种银票来进行,安全便携,欢迎大家了解支持!” 邓平话音一落,楼下又响起了震天的议论声。 邓平微笑着看着大家。 他并不急着推销自己钱庄的各种业务。 当初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想法的时候,他也是震惊非常,用了好久才梳理开来。 然后就是缠着马俊问这问那,问了好久,才算明白了究竟,这一明白,就将他激动坏了。 “邓掌柜,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说法?利息?是我们把钱放进钱庄,过段时间还会给我们钱么?”有人问到。 “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好事儿?” “有雅轩楼为保证,想来不是骗人的,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邓大掌柜,你快和我们说一说啊!”有急性子的已经催促起来。 邓平呵呵一笑:“各位,具体情况可以问身边的伙计,他们会详细的大家解释的,我们汇通钱庄在这里,先谢谢各位的支持了!” 话刚落,台下的人就冲着身边的伙计一哄而上。 热火朝天的讨论起来。 汇通钱庄对面是一家并不出众的酒楼。 酒楼的二层临窗的位置,一面大开的窗子旁,坐着一老一少两个男子。 两人对饮而坐。 老者怡然自得,而少年就有些迷茫了。 “老爷!”门外有人轻声唤道。 “进来!”老者慢悠悠的开口。 然后房门打开,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小厮,小眼睛闪着精光,看起来是个机灵的。 “老爷,已经打听清楚了,这钱庄,就是就是敛财用的!”小厮轻生说道。 接下来,小厮笑呵呵的将汇通钱庄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来。 别看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厮,可是说话一套一套的,倒是很有调理。 一段儿话说的抑扬顿挫,三言两语就将打听来的东西一一说清楚了。 “当真是奇才啊,不知是谁想出的此等营生,竟然如此完善又有调理。”少年眼睛亮亮的,不停的称奇。 老人也是不住的赞叹,然后他看到对面的少年一副憧憬的样子,他倒是收起了自己神色,不动声色的瞧着少年神色的变幻。 他抚着自己胡子,笑呵呵的说道:“你可知道出此主意的人是谁?” “莫不是这个邓大掌柜?”少年问道。 老人摇摇头。 少年也跟着摇摇头:“大多奇才,都不会是这般爱出风头的人,所以,当时另有他人,只是此人既然有此大才,为何会甘愿屈居人下?” 世人都知道邓平乃是雅轩楼的大掌柜。 是谢三姑娘,为了的璃亲王妃手下的大掌柜。 若是说三姑娘手下还有他人,这是定然的。 但凡大才,多有傲骨,此人倒是个例外。 “你又可知道,当时雅轩楼为什么会成功?”老人又问。 少年笑了,这个问题实在是难不倒任何人,谁不知道雅轩楼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有三样东西,美酒,美人与蹴鞠! 这其中影响深远的就是蹴鞠比赛了。 尤其是雅轩球社在去年的御前比赛中的出色表现,让皇帝大家赞赏,今年,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应邀三次入宫进行蹴鞠比赛了。 王子皇孙也加入进来,成为他们骑马射箭外的又一项得到皇帝认可的运动。 “这个蹴鞠比赛的发明者,和钱庄的提议者,是同一个人。” 老人的这句话让少年心中一惊,进而陷入了沉思。 同一人的意思,就是说,此人之才,已经不可估量了。 然后,小小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对于这样的人才,不能得到,就要毁掉。 老人对少年的这个表现倒是颇为赞赏,他欣慰的点点头。 自己的这个孙儿,聪明异常,又杀伐果断,是个天生的领袖。 自己只需要再稍加引领,定然会带领自己的家族走向更加繁荣的一天。 第二百一十四章 霉味儿 “真是嚣张!”离月盯着云卿离去的背影,目光冰冷,薄薄的嘴唇紧抿。 也不知道是气云卿的这种无礼,还是在气自己给公主带来的难堪。 她觉得,若不是自己没把事情处理好,公主也不用这么低声下气的去和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说话,甚至道歉。 都是自己没用,私自行动,也就罢了,还给姑娘留下祸端。 虽然表面上看,这个女子似乎没有计较,可是谁知道她是不是表里不一,暗地里将公主已经记恨上了? 离月觉得,自己必须多留个心眼。 “她有嚣张的资本。”莎莎安同样在想刚刚的谈话。 那个女子似乎一直都很谦恭,声音也很柔软,不带一点儿脾气,甚至在自己面前自称奴婢,可是她就是觉得这个女子没有自卑,相反,她还很自傲。 “公主又何必这样委屈自己?公主马上就是大夏的太子妃,将会成为大夏最尊贵的女子。”离月不赞同的说。 他们西胡的公主,是草原最骄傲的红荆棘。 她真的计较又如何,身份地位,公主永远都压她一头,还怕她来打击报复?她也要有这个本事。 “离月,不知为何,我心中总觉得不安。”莎莎安轻叹了口气:“这大夏的繁荣,就像是一把巨大的牢笼,我只觉得,呼吸,都是困难的。” 离月的眼里闪过心疼。 “公主,离月会一直陪在公主身边的,更何况,还有胡东大人在呢!”离月勉强的勾起嘴角笑,伸手将莎莎安的红披风往身前拉了拉。 说起胡东,可能是最近唯一让莎莎安觉得开心的事情了,这个舅舅,虽然有很长时间没见了,见也没见过几次,可是,莎莎安对他的印象可不少。 而且,都是欢乐的。 她记得,小时候,她日日都在盼望这个舅舅的到来,因为每次他到西胡见母妃,都会给自己带来许多稀奇玩意儿。 她的第一匹小马儿,就是这个舅舅送的,那时候,可将几位王兄羡慕死了。 这匹马儿也果真是匹良驹,陪着自己成长,她给它取名红荆,因为它通体火红,十分俊美。 只是可惜,去年征讨西胡一个叛乱的部落时,重了埋伏,红荆驮着自己一路逃命,最后,在深受重伤的情况下,又载着自己急速奔跑,最后伤重不治而亡。 莎莎安忍不住叹息一声。 这次她来大夏,见到这个舅舅时,他却送了自己许多西胡的物件儿,他当真是疼自己。 知道自己远离家乡,如今最稀罕的,就是家乡的东西了。 看莎莎安伤感之情略有缓和,离月总算常舒了口气。 贤妃娘娘见莎莎安的地方是在宝罗殿。 她当日听得韦氏死的时候,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是静静地跪在佛像前敲着手上的木鱼。 一下,两下。 听着这空灵的声音,似乎真的,世界就安静了下来。 莎莎安本来是很看不上这个愚蠢的女人的,她听说了除夕宫廷家宴的时候,贤妃出的状况,她想不明白,一个身居四妃之位的女人,一个经历了那么多无声的硝烟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如此愚蠢的被人利用,甚至事发之时表现的也那般失态。 尤其是利用她的人竟然还是冷宫的一个废妃。 直到看到跪坐在佛前的她时,莎莎安才想到,也许,这本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吧。 韬光养晦,远离是非。 莎莎安冷着一张脸现在贤妃的身后,等她诵完手上的这卷经文。 她们西胡的子民,信奉的是长生天,对于佛祖,他们没有那么多的认知。 只是,她没料到,自己在此站了一会儿,竟然也觉得心里平静了许多。 她的目光落在香案上的小香炉上,可能是里面的香有安神的效果吧。 她并不懂香。 “我佛慈悲,普度众生,公主可是觉得虚妄?” 木鱼声停下,女子轻柔略带暗哑的声音响起。 有些缥缈。 莎莎安回到:“我只是不信佛而已。” 不信,但也要心怀敬畏。 这也是一条生存之道。 贤妃没有再和她说佛的问题,她扶着宫女的手,站起身来。 这后宫的女子,一言一行,都这么麻烦。 莎莎安看着贤妃走动的背影,贤妃那优雅华贵的步调与身姿,却让她的眼里闪过一抹厌恶。 “公主觉得,今日这般情况,本宫见你是否妥当?”贤妃在偏殿的软塌上坐下。 这皇宫内院,无处不透着富丽与华贵,宝罗殿的软塌,都是用金线绣制的。 招呼宫人给莎莎安倒了杯茶水,邀请莎莎安喝茶之后,方才问到。 莎莎安愣了愣,然后皱起眉头,认真的思量了一番,方才说道:“你是四妃之一,我是西胡公主,见上一面,也就见了!” 她不以为然。 贤妃笑了笑,端起手边的茶水。 宫里的人攀高踩低的,她一没降位,二没禁足,竟也被内务府削减了开支,就像这茶,推说饮茶未上,库存不足,紧着乾云殿用度,她这里就要暂用二等的茶叶。 可是用惯了好茶的她,怎么入的去口? 还好宫里好茶没用完,她也不至于无茶水喝。 “于你自然是无妨了,只是于本宫……”贤妃轻笑了一声。 她看莎莎安盯着主殿的黄幔发呆,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悠然的开口:“本宫看公主你面有郁色,可是在京中,住的不惯?” “自然不会习惯,这大夏的京城,处处透着股霉味。”莎莎安眉头深皱。 她不喜欢这样的谈话,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般,被人打量试探,她是个纵横于千军万马之中的将军。 想到这里,她心中又是一阵郁闷。 她实在不明白,王兄为什么要让自己来见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似乎与她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不过,今日入宫,遇到了那个即将成为周文昱的王妃的女子,也算不虚此行了。 “这股霉味儿,却已经伴随了本宫一生,同样,也将会伴随公主一生。”贤妃似乎很喜欢笑,眼角眉梢,都带着一抹柔和。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解心结 明明说着自嘲的话,她却也能做到这般云淡风轻。 这本是很好的一道风景。 不过莎莎安可没心情欣赏她的风姿,相反,听到她这句话,莎莎安突然就生气了,同时心里也涌现出一股恐惧,很明显,她知道贤妃说的没错。 所以,她是在害怕,原来,她的内心并不是死寂的,而是自己不愿面对的恐惧。 短短的一个月,她失去自己爱情的同时,也失去了自己的人生。 莎莎安突然站起身来,起身后直直的就冲着殿门的方向走去。 她觉得,她们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她也不想听她说这些“废话”了。 她也拒绝接受这些思想。 离月冷冷的瞪了一眼贤妃,也跟着走去。 这宫里的女人,她没一个喜欢的。 或者说,这大夏的女人,她没一个喜欢的。 “如果本宫是你,本宫就不会这样离开,因为你不止是你,你还是西胡的公主,是大夏未来的太子妃。”贤妃的声音依旧悠闲,就像她一直给人的感觉一般,不慌不忙,悠然自得。 似乎别人的情绪与状况,丝毫影响不了她半分。 也确实没有影响她半分。 莎莎安的脚步停下。 “那就不要再说那么多的废话!”她说。 “本宫只是想看看,公主的忍耐极限,在哪里。”贤妃笑了。 她示意宫人将莎莎安请回来,请她重新落座。 看了一眼莎莎安这么久,只轻轻抿了一口的茶水。 这大夏的茶水,她都是喝不惯的。 “阿史那大汉既然为公主选了太子来和亲,那他的意图就显而易见了,他是希望公主,能成为我大夏的皇后。”贤妃确实不再试探,直言道。 贤妃看莎莎安冷着一张小脸儿,坐在对面,一言不发。 她不在意的笑笑,这样的女子,要在京城这样的争斗中,生存下来,当真可怜。 “那么,太子就必须要成为皇帝。”贤妃柔软的声音突然就冷峻下来。 没有任何征兆的。 莎莎安目光一凝,看向贤妃。 她说的是一个很简单,很直白,又很关键的问题。 莎莎安不是一个天真单纯的女孩,如果他真的天真单纯,她就不可能成为先锋的将领。 就不可能随军出征。 她明白,贤妃说的是什么意思。 “是璃亲王么?”虽然在问,但是明显她心中有数。 可是,他那样风光霁月的男子,也会是追逐权利的人么? 她不确定,哪个男人,又会不喜欢权利呢? 她应该想到的,她早就应该想到的,可是,她选择了无视。 “你真的以为,你们是八字不合,皇上才不同意的你们的婚事儿么?”贤妃冷声道。 莎莎安的身子微微晃了晃,她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情,被贤妃一言提出,她只觉得心中冰寒。 久久不知如何言语。 她自然知道,一切不过是推辞罢了。 若是皇帝愿意,不合也可以合,若是不愿意,合也只能是不合。 贤妃并不会因为莎莎安的情绪而去顾及她。她既然希望自己直言,自己自然会满足她。 “皇上想抬举璃亲王,让他有能力与太子分庭抗礼,自然不会将你指给他,阿史那也算雄才伟略,自然明白。所以,在皇上拒绝你们的时候,吐呼王子才能立即提出将你许给太子,皇上当时也是不同意的,你应该看出来了。”贤妃说的很快,这样快的语速,她已经许久没有用过了。 她端起手边的茶盏,又饮了一口,她要给莎莎安消化她说的话的时间。 莎莎安的脸色不好看, 她还记得,当时父汗问自己,想嫁给哪位皇子时,自己很开心的问他,自己可以做主么? 父汗宠溺的看着自己,点点头。 原来,他一早其实就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嫁给周文昱的。 那么,他那样做,是否是为了让自己死心塌地的为了西胡,心甘情愿的嫁给太子? 莎莎安心中苦涩,其实父汗又何必如此,为了西胡,她让步的还少么? 不,父汗离得那么远,他怎么会知道大夏皇帝想抬举周文昱与太子分势呢? 一定只是巧合,父皇是真心为自己打算的。 不管事实真相,这样子想的莎莎安,确实让自己的心里,舒服了许多。 “那太子为什么会同意这门婚事?”莎莎安白着一张脸问道。 她果然也是个聪明的。 “因为他需要一股强大到能与罗家对峙的军事力量。”贤妃又恢复了笑容。 “那她为什么不直接娶罗家的女儿?”莎莎安刚问出口,就是一阵苦笑。 太子怎么会不想娶罗家的女儿?他又怎会想娶罗家的女儿? 与罗家联姻,就是一把双刃剑,虽然能得到罗家的支持,可也得到了皇帝的忌惮。 他可不会天真的一味,行将朽木的皇帝,会放松手中的权利。 对于帝王来说,到他死前的那一刻,他最不甘心的,估计就是要将自己手中的权利交付出去吧。 更何况,如果他一朝登基,罗家这把剑,他又是否能够掌握? 她明白,吐呼王兄能在大殿上向皇帝提出赐婚,肯定是私下和太子接触过了,不然,他不可能这么贸然的直接提出这个想法。 “太子其实,也是喜欢你这率直的性子的。”贤妃不知为何,突然加了这么一句。 正在分析厉害关系的莎莎安,听了,一怔,然后在脑海中搜索,竟找不到太子的确切样貌。 只记得,是个温文尔雅的男子。 和周文昱完全不同。 可是,因为她心思一直不在他的身上,所以,她竟从未特意去留意他的相貌。 喜欢? 莎莎安苦笑。 不过是觉得自己和京城的女子都不同罢了,新鲜! 新鲜,是最不长久的筹码。 “你是个聪明的女子,不管你心中是如何作想,你既然是皇上指定的太子妃,那么,你这一生的荣辱,都将系于太子一人的身上。”贤妃语重心长的说。 “谢谢娘娘的指教,莎莎安明白了。”莎莎安苦涩的开口。 她明白了,她所要做的,就是助太子一臂之力。 让他顺利的成为新的皇帝。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小鸽受伤 离开的时候,莎莎安冲贤妃略显僵硬的行了一礼。 是大夏女子都会的一种福礼。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与太子成婚,一应礼仪,早有宫里的教养嬷嬷前去教她。所以,她对大夏的礼仪,已经多少知道了。 可是这样小小的一个动作,就牵动了贤妃,早已尘封的心。 这是一个女子对命运的屈服。 ************ 就在莎莎安同贤妃在宝罗殿说话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也从御膳房出来,她一路避着行人,在一处偏僻的地方,和一个小太监偷偷见面。 此人正是雅晴。 而小鸽就躲在不远处的一个大石头的后面。由于离得远,她没有听清楚二人的交谈,可是她清楚的看到,小太监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对雅晴说的话略有不满。 等雅晴走后,小鸽想了想,没有再跟着她,反而将目光落在那名小太监的身上。 就在刚刚,她故意丢了一颗很小的石子出去,离得这样远,雅晴一点儿都没有听到声响,可是,这个小太监却目光锐利的望向石子落地的方向。 甚至不放心的走过去看过无事,才和雅晴又说了两句,两人匆匆分别。 此时的他,没有了那锐利的目光,脸上带着憨憨的表情,勾着头左右望望,便又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原地,一路悠悠哉哉的往一个较偏僻的宫殿走去。小鸽看着他寻了扫把,开始清理院子的杂物。 半个时辰后,他依然不慌不忙的清扫庭院,小鸽心中疑惑,心中有些猜测,可是,她有些苦恼的叹了口气。 他真的很有耐心。 小鸽也一直在暗处盯着他。 只觉告诉她,此时的小太监,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掩人耳目而已。 小鸽甚至看着他熄灯入睡,也没有离开。 果然,就在夜色深深,已经睡下的小太监,没有点灯,蹑手蹑脚的出了卧室的门,他一路顺着廊道的阴暗处,很巧妙的躲过巡逻的侍卫。 而小鸽,身法更是灵巧,明明没有上下翻飞于宫墙屋檐,可是,却总能寻到最隐蔽的地方,将自己隐藏。 她就这样,一路跟着小太监走着。 海棠居。 云卿在依兰的服侍下,披散着如墨的发丝,坐在软榻上,一手执棋,一手托腮,静静的盯着自己下了一半的棋局。 这是一盘她从皇帝的藏书中无意中翻到的一本古籍上记载的一本残棋。 那日,她一看,就入了迷,甚至思索中走了神,皇帝进来御书房她都没有注意。 皇帝也是那时,才知道,她竟是个痴迷棋局的女子。 所以,偶尔闲适的时候,会拉着云卿陪他下棋,一来二去,竟然发现这小女子,棋艺之高,比之他数十年的棋艺,不相上下。 他可不信,她没有在与他下棋的时候留有余地。 所以,对云卿的赏识,更上一层。 甚至还将那本古籍借给云卿回去研究。 云卿自是欢喜。 然而,先贤棋局,并不是那么容易能解了的,不然也不可能收录到皇家内院。 此时的云卿,再次陷入了深思之中。 依兰拿着猫粮,在一边逗着白绒吃东西。 白绒这次对依兰的态度和缓了很多,竟然由着依兰和自己玩闹,它时不时还能露出几个萌萌的表情,将依兰的一颗心,都融化了。 可能是对自己这次拿来的吃食比较满意吧。 依兰是这样认为的。 屋子里被炭炉烘烤的暖洋洋的,窗沿的两瓶梅花静静的散发着幽香。 逗着白绒玩了会儿,依兰起身,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小鸽这么晚都没有回来,她竟然有些担心。 看烛火有些摇曳,她拿着绣篮里的剪刀,将烛芯剪了一截。 又给姑娘添了茶,便坐在一边静静地拖着腮看姑娘下棋。 姑娘总是这样从容不迫,似乎什么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一样。 看着看着,依兰就打起了瞌睡。 房间很安静,只剩下滴漏的声音,“哒哒哒”的,更显的夜深静憶。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门外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响起。 云卿执棋的手一顿,侧头看向紧闭的房门,如瀑的长发,顺滑到身侧。 房门被快速的推开又合上。 只见小鸽捂着一直待伤的肩膀,靠着房门,重重的喘着粗气。 云卿心中一惊,果然还是出事儿了。 她连忙走下软榻,扶着小鸽在椅子上坐下。 依兰早已惊醒,看小鸽小脸苍白,衣服的袖子也染满了鲜血,她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依兰低声惊呼,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落下。 还好为防意外,姑娘身边一直有常用的药物。 依兰取来药箱,将包扎伤口用的上的药粉,纱带取出来放在一边,她又去倒了一盆温水回来。 “姑姑,没有大碍,只是划破了皮。”小鸽虽然脸色发白,可是依然挂着甜甜的笑容:“奴婢已经查出来雅晴姑姑是跟什么人接触了。” “这个等会儿说。”云卿说道。 小鸽此时,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和自己笑,似乎肩膀的伤口,她一点儿都不觉得疼痛一般。 看着这么多的血,云卿都觉得一阵发寒。 此时,她已经将小鸽肩头的衣服用剪刀小心剪开,将伤口露了出来。 心中一抖,云卿觉得有些内疚。 她以为只是跟踪一个人的事儿,可是却忘了宫苑深深,处处杀机,此次更是连累了小鸽受此大罪。 这哪是仅仅划破了皮的事儿? 云卿脸色阴沉的吓人。 伤口外翻,狰狞恐怖,可是,并没有太多的血在流了。 应该是点了穴位。 云卿轻呼口气,稍稍放下心来。 “姑姑,是小鸽贪功冒进了,才被人发现了踪迹,姑娘不用内疚,此次受伤,与姑娘交代的事情无关。”小鸽善解人意,心思敏感,从云卿微露的内疚表情,就猜出了她心中想法,所以安慰道。 云卿摇摇头,没有说话。 用棉布沾着温水,轻轻为小鸽将伤口清理了,才洒上药粉,最后用纱带将伤口绑缚住,才让小鸽将已经破损的小袄脱下,换了一件干净宽松的衣服。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夜探东宫 一切忙完,没有外人,三人依次落座。 白绒依在云卿的身边,似乎是看到云卿目光盯着小鸽,它也瞪着黑亮的圆眼睛看着小鸽。 小鸽咧着嘴,笑了笑:“姑娘猜的不错,雅晴姑姑确实有问题,今天她去见得那个小太监,在夜深之后,去了东宫。” 云卿并没有显出意外,如今多事儿之秋,东宫终于动用了埋在皇帝身边的人手。 只是这个棋子,埋得不可谓不深。 雅晴入宫十几年,一路也算风雨飘摇,几次险险的避过危机,保得性命,最后还得了御前侍候的位置。 明哲保身,似乎是她的生存之道,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她也选了阵营。 突然云卿眸光微闪,想到数年前一桩旧案。 又或者,这枚棋子,并不是新近才得到的...... 云卿记得,前世,太子似乎也纳了一位宫女为妃,这个宫女,据说在先皇后在世的时候,曾经在随侍去往普若寺的途中,救过晕倒在正殿的皇后。 只是由于当时情况混乱,此宫女又不愿鞠躬,所以,隐入人群,没有鞠躬。 若不是皇后半昏迷情况下,赏了她一支金钗,后新皇登基,无意中见到金钗问及于她,此事才算揭露出来。 为感念当日救母恩情,和欣赏此女蕙质兰心,新皇特意纳其为妃,赐号蕙妃。 若这人就是雅晴的话,那......此间渊源,可就长久了。 “奴婢不明白,姑娘明明什么也没告诉她,她为什么要冒此风险,去见东宫的人?”依兰歪着脑袋不解的问。 云卿看着小鸽。 小鸽抿嘴一笑,知道这是姑姑考验自己,所以,她冲依兰挑眉一笑,一副你不知道了吧的样子,让依兰看得牙痒痒。 “东宫这几日最关心的恐怕就是赵大人审理季良知府是否贪污修建河道的银饷的案子了。想来,早就吩咐了,一有风吹草动,即可上报的命令。”小鸽气了一下依兰,趁她没有发作,便又立即说道。 “只怕今晚将是东宫的不眠夜。”小鸽狡黠的笑着。 云卿莞尔。 皇帝今日并没有公开赵阁生的审理结果,估计是想在明日朝会上当众公布。 得知赵大人风流俊雅,一表人才,国之栋梁的赞扬,想来,太子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小鸽有些佩服的看向云卿,她竟能将人的心理把握的这么恰到好处,只是侧面对一个人的评价,就能将其他人的情绪,玩弄于鼓掌之中。 真是厉害。 和王爷一样厉害。 小鸽最后又默默的补充了一句。 “就你知道!”依兰还是忍不住咕哝了一句。 小鸽得意的扬扬下巴。 “不过你远远见到他入东宫就可以了,为什么还会受伤?你可是跟着进了东宫?”云卿突然问道。 小鸽小脸儿一僵,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这次是她擅自行动了,所以,受伤的事儿,只能怨她自己。 “奴婢只是,见到深夜竟有人出入东宫,此人行迹可疑,奴婢恐有阴谋。一时好奇,想看清是何人。”说道这个人,小鸽尴尬之余,口气中也带了几分怨念。 云卿扫了一眼她的神色,知道她并未能够如愿,可是还是开口问道:“可是看清了?” 小鸽低下头:“没有,奴婢离其好远,就被他发现了。奴婢没想到,此人武功也这么高,他发现奴婢的时候,立即蒙上了一角黑巾,并将奴婢揭露出来,缠斗中,侍卫的刀不小心划伤了奴婢的肩膀。奴婢怕久则生变,便迅速撤退了。” “你厉害!你厉害还不是被人打伤了逃了回来?”依兰看她得意,又看了一眼她肩膀的伤口,撇撇嘴,她是不会承认,她也关心过她的。 小鸽是个很自负的人,她对自己的能力一直引以为豪,自然受不了依兰的这番打趣。 她眉毛微立,瞪着眼睛反驳:“谁说我是逃的?不过皇宫内院不便过于纠缠,我怕连累了姑娘,所以我才选择退走的。” 虽然,她确实是没讨到什么便宜。 “哼!”依兰撇嘴冷哼,不与她争辩。 这样的态度,却更让小鸽吃瘪。 也让她在心里默默的害自己受伤的人记在了心上。 她忍不住伸手摸向腰间,那是一枚袖口。 大夏的男子多是窄袖,袖口外翻,有纯色,有暗纹刺绣,也有坠饰一些类似纽扣之类的做装饰。 “好了,你们也别闹了,你到底也受了伤,好好休息一下,这几日,就不用到处走动了。”云卿将二人安抚。 一直听到白绒低声呜咽,云卿以为它撒娇,三人说完话,云卿才伸手想将身边的白绒抱起来,但是触手发现它一直蜷缩成一团,身体还在发抖,就连自己伸手抱起时也没有伸开四肢。 云卿低头看去,吓了一跳,连忙改抱为托,将它托到眼前仔细观察。 只见它身子瑟瑟发抖,往日精神奕奕的大眼睛此时无精打采的眯着,水汪汪的,透着拟人化的可怜样儿。 看得云卿一阵心疼。 “可是哪里不舒服?”云卿开口问到。 白绒有灵性,简单的话是能明白的,听云卿这样问,它可怜巴巴的呜咽了一声,将身子卷缩的更紧了。 “姑娘,有什么问题么?”依兰疑惑道,看云卿观察白绒,她走过来,凑到白绒面前歪着脑袋看。 似乎,真的有些不对劲儿。 白绒看到依兰,可怜的眼神转为幽怨。 唬了依兰一跳。 “不知道,我得去一趟太医院,依兰,将你刚刚喂给白绒吃的东西带上,估计用的上。”云卿起身穿上鞋子,急急的说。 虽然天色已晚,可是意识到事关白绒的健康,依兰也没有阻拦,起身给云卿将厚厚的披风披上,才走到一边,拿起角落,白绒吃剩下的猫粮。 小鸽也站了起来,似乎是想跟云卿她们出去,被云卿制止了。 太医院离崇庆宫不远,又是大道,所以,云卿并不担心会遇到什么危险。 她们一路疾行,不到一刻钟便已经置身太医院内了。 “姑姑,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无缘无故的恨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太医,名叫吉路。 刚入太医院不久,一直跟在于太医手下做事,是于太医仅有的一个徒弟。 这个徒弟却完全不像于太医的孤僻,反而处事圆滑。 若不然,也不会寻了契机,让于太医欠下他一个人情,半推半就的,收了他为徒。 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是,人还是不错的。 “今夜你值班?真是太好了!”云卿直直的就往里面走。 吉路自然知道自己师父与云卿的友好关系,所以,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夜已深,太医院除了值夜的他和一个坐在角落里打瞌睡的小太监外,没有一个人。 另一个值勤的太医也在偏殿入睡了。 云卿来到桌案前,将披风掀开,露出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小白绒。 小白绒越来越没有精神了。脑袋搭在自己的胳膊上,往日总是尖尖竖起的长耳朵,此时也无精打采的拉松着。 云卿顾不上心疼,招呼依兰将那包猫粮拿出来给吉路看:“你看看,这里面可是掺了不好的东西?” 吉路看了一眼云卿怀里的白绒,眼睛一亮,虽然是男子,可也抵不住小白绒的可爱,他还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动物。 将视线转回,接过依兰递来的东西,他先是放在鼻子处闻了闻,然后又仔细看了看色泽。 取来一杯热水,用指甲挑了一小块粮食放进热水中氲开,又深深闻了一下,眉头便皱了起来。 “可是有什么不妥?”云卿担忧的问道。 “姑姑放心,里面掺的只是少量的葛竹草。”吉路展开眉头,轻声说道。 “葛竹草?”云卿似乎在哪里听过。 她虽然之前因为中毒,起了心思,买了几本医书平日没事儿,翻看过,但是,也只是粗略的识得了一些药草。 此时听到这名字,只觉耳熟,却完全不能说出一二。 “葛竹草无毒,只是有些清胃通肠,若是肠胃比较娇弱,难免会导致肠胃不适,绞痛难忍。”吉路说着,又看了一眼云卿怀中的小白绒,看它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样子,想来,真的是绞痛难忍。 云卿松了口气。 这么说不是刻意为之了! 只是因为白绒是一种灵兽,所以,肠胃也比较娇贵,一般小猫能够食用的东西,它并不能很好的吸收接受。 似乎是猜到云卿在想什么,吉路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葛竹草味甘稍苦,平时是用来清肠胃,助消化的,正常人是不会用来做点心的,只是,这包点心里,葛竹草的含量明显过多。” 吉路说的很委婉,可是已经足够云卿听明白了。 她沉着脸,看向那包残存的猫粮。 不过此时不是思量这些的时候。 “那......”云卿犹豫的看了一眼白绒,太医到底是给人治病的,她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让吉路给白绒下药。 吉路不在意的笑笑,说道:“姑姑不用担心,我开一副润补肠胃的汤药,让它喝了就会好的。” 云卿点点头,感激的道了谢。 拿了药,她们就离开了太医院。 “姑娘,丽嫔为什么要这样做?”依兰冷着小脸问道。 白绒虽然和她不亲,可是并不代表她不亲白绒。 她看着白绒一点点的长大,最喜欢的就是逗弄白绒,让白绒生气的对自己露出小尖牙。 白绒虽然不喜人抱,可是它通灵性,自然知道依兰也是亲近之人,所以,每次依兰逗弄于它,它总是想抓却又得忍耐着。 如果不是她看点心实在可口,试探的让白绒尝了一点儿,白绒明显很喜欢吃。 再加上,她亲眼见到,丽嫔的小猫也吃了这些点心。 她才让白绒吃了许多。 没想到,还是让白绒遭了罪。 “人都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云卿没有解释,反而轻声说了些无关的话,她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白绒,声音在这冬日的夜里,越发显得清冷:“这句话,在这深宫之中,就显得有些苍白了。” 依兰内疚的低下头,跟在她的身后。 丽嫔,有坏心没坏胆。 即使想要害人,也只敢做这些不痛不痒的小动作。 不能要命,却也添堵。 因为皇帝这几年越发知道爱惜身子,所以,对后宫妃嫔,多有避退,这个丽嫔,更是许久不得皇帝恩宠,起码,云卿入宫这许久时间,也只是在宫宴等,公共场合远远的遇到过,若不是她形容美丽,却满身郁气,云卿还不会注意到。 她们,就是真真正正,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的。 所以,这就是无缘无故的恨。 云卿莞尔。 年纪轻轻,又貌美如花,长久幽居深宫,让原本应该如花多般绽放的她,已经枯萎,嫉妒,就像是一颗毒瘤,慢慢侵蚀她的内心。 云卿甚至没有想过去报复回去,这样的人,没有任何让她出手的价值。 敬而远之,任她凋零。 她的目光,更加平静,也更加冰冷。 回到海棠居,煮了药逼着白绒喝下,收拾完毕睡觉的时候已经月上三竿了。 第二日,云卿照旧陪着皇帝批阅完奏折,直到皇帝用膳。 云卿出了殿门,便见到面带喜色的依兰站在廊道下。 她见到自己出来,连忙迎了上来,又看周围人多,拉住自己走到远离众人的角落。 “姑娘,二姑娘有喜了。”依兰满脸的幸灾乐祸。 云卿一怔,有喜? 不会吧?那可真是家门不幸。 自从入宫,每日忙忙碌碌,宫外的事情,似乎隔了一个世界。 此时再听到谢云语的事情,云卿只觉得一阵恍惚。 并不是她大度的会放过她们母女,只是,她知道,自己越加风光,她们,便越加意难平。 云卿冷笑。 似乎猜到云卿心里在想什么,依兰抿嘴笑着说:“姑娘,这次你猜错了。” 依兰嘻嘻一笑。 云卿微微一怔。 便见依兰神秘的开口:“姑娘,二姑娘初三逛庙会的时候,午时用餐‘误入’魏国公府的包厢,遇到正在饮酒消遣的魏国公世子曹安,那时,正是曹世子酒兴之时......” 云卿眉头皱起。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柳姨娘之死 依兰偷偷看了一眼姑娘的脸色,声音顿了顿,看姑娘在等着自己说下去,便接着说道:“曹世子,似乎坏了二姑娘的清白,还被进来送酒的侍者撞个正着,侍者见两人虽然衣着未乱,可是曹世子紧紧拥着二姑娘......” 谢云语失德,姑娘却没有依兰想象中的高兴。 见姑娘眉头深锁,依兰觉得似乎事情有些不对,想想也是,曹世子也算年轻俊秀,虽然喜欢流连烟花之地,但也算是风流人物。 配二姑娘那样的人,当真是可怜。 也幸好他不是个蠢得,没有同意。 依兰心中才算顺气不少。 依兰胡思乱想的时候,云卿却是想到了红裳,不知道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云卿看得出来,红裳并非真的对曹安没有一点儿感觉,只是碍于出身,她从没痴想。 相比来说,曹世子倒是大胆许多,自从遇到她,遣散身边的通房,力抗国公夫人安排的亲事,但是他也只提了一次要娶红裳,便不再提及。 云卿知道,他这是为了保护红裳,不被伤害。 只是,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云卿叹息。 “后来呢?”她问道。 她可不相信,谢云语能做的了世子夫人,不说曹安对红裳的痴恋情况, 他们身份上的鸿沟,就不是谢云语能逾越的。 那么,她的目的应该就是进门做个侧室了。 看云卿表情淡淡的,知道云卿并不高兴谢云语能进魏国公府,依兰也收起了笑容。 她略带嘲讽的继续说道:“曹世子自然是不愿意娶她进门的,曹夫人也不愿意,即使曹夫人早就焦急世子的婚事了,可是并不代表,是个女人,她都能接受的。本来打算一顶小轿抬进门做个妾的,可是咱这位二姑娘也真能演戏,在魏国公府的人去府上说事儿的时候,又找了一条白绫。魏国公府也是清贵人家,自然不愿被人说闲话家常,便捏着鼻子,接受了她做世子的侧室。” 又是白绫,哼,上次江府来人时,她就寻死觅活一番,今次做起来自然驾轻就熟。 也是曹夫人心软。 谢云语的名声,京城谁人不知?更何况,还有江家退亲一事。一个江家都不愿意娶的二房侧室,让他们世袭罔替的国公府娶回去做世子夫人?那是想也不要想的。 能谋到世子侧室的位子,她也算好手段了。 看来,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谢云语的日子,过的不错。 既然如此,一个只能拖她后腿的柳氏,也没必要留了,自己就帮她一把吧。 依兰得了云卿的吩咐,她一阵发愣,继而便开心的应声跑开了。 姑娘真是坏。 二姑娘如今已经十八,都算是大姑娘了,终于给自己谋了个前景。 可是,若是此时她的生母柳氏去世。 那,婚期延后三年,到时候,岂不是成了老姑婆? 三年的时间,变数太大了。 到时候,她即使能够顺利入魏国公府,她还有没有机会,得到世子的喜爱,那就更难说了。 手下的人做事还是很迅速的,就在谢云语欢欢喜喜准备自己的嫁衣时,柳姨娘病逝的消息,传回了京城。 一时,众人皆是无语。 晋国公府的二姑娘谢云语是个扫把星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大街小巷。 甚至晋国公府之前出的几件事儿,也都被安在了谢云语的身上,说她命中带煞,克家人。 事实发生的事儿也确实应验了这一说法。 从原国公夫人到她自己的几件愁事儿,再到柳家之祸...... 这一次,连她亲娘都死了。 可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得了这些消息的魏国公府,异常沉默。 当然,若是能见到当家的几位主人,就知道什么叫黑脸了。 曹世子更是深居简出,就连他最常流连的酒楼之地,都捡不到他的踪影。 晋国公府。 谢云语一身孝服,脸色也是一片惨白。 “怎么会死,怎么会死了?什么时候死不行?非要这个时候死?”谢云语脸庞扭曲,将满屋子能碎的东西,都碎了。 “姑娘,您消消气。”翠儿上前劝道:“您的手受伤了,奴婢帮您包扎一下吧,仔细留了疤就不好了。” 翠儿的原意是希望谢云语听到疤痕这些字眼,心有顾忌,熄了怒。 可是没想到,谢云语听了这话,反而炸了毛。 “你巴不得我留下疤是不?你们都巴不得我好是不!就连你这个死丫头都敢嘲笑我!”谢云语声音尖细刺耳,让人一阵难受。 翠儿早就跪在了地上,任由谢云语长长的指甲扣进自己肩膀的肉里。 疼痛的刺激,也没让她有反抗的胆子,反而更加瑟缩的求饶。 “二姑娘,老夫人说,柳姨娘孤苦,虽有一双儿女,可是临终时也没人在身前,五公子年幼,所以,有劳二姑娘去家庙为柳姨娘守孝了。”绿萝面色平静的走进屋来,对谢云语欠了下身子,对满屋子琳琅满目的碎片视而不见,很是规矩的传达了老夫人的话。 谢云语听完,整个人都呆滞了。 她无力的瘫坐在身边的椅子上。 目光无神的盯着前方。 绿萝眼里闪过嘲笑与不屑。 这个二姑娘,真的是没用了。 她摇摇头,情绪没有受到一点儿影响:“老夫人说,姑娘最好明日一早就出城。” 听了此言,谢云语冷笑一声,阴翳的目光盯住绿萝。 绿萝却一点儿都不受影响,面不改色的微低着眸子:“姑娘还是尽早收拾行礼吧,老夫人的意思,是没有人能违背的。老夫人还有事情差奴婢去做,就不打扰姑娘了。” 不急不缓的说话,绿萝便袅袅婷婷的走了出去。 “枝儿那个死丫头呢?”绿萝走后,谢云语一口气堵在胸前,难以舒缓,又见翠儿瘫在地上不成器的样子,心中厌恶,便又想到了自己的另一个丫头。 翠儿抬头,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她还真不知道枝儿去了哪里。 似乎,今日一大早醒来,就不见了她的踪影。 “这么大的活人竟然还能丢了不成?看我不打断她的腿,想攀高枝?我让她死!死!死!”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翻身计策 谢云语的奶嬷嬷李嬷嬷从外边回来,见到院门口站的几个粗使婆子,心中一惊,快步走进院子,见到颓然坐在榻上发呆的谢云语。 “姑娘诶,这是怎么了?奴婢知道姨娘去世姑娘伤心,可是也要顾念身子。”李嬷嬷惊惧的开口,生怕谢云语想不开。 谢云语无力的看了她一眼,此时已经安静下来的她,面对如今的处境,心如死灰,不知如何自救。 她如今,真的是众叛亲离了。 苦笑一声。 不知道为何,她突然想起了如今身在宫中的云卿。 谁不知道如今谢三姑娘得皇帝欣赏,如今奏折上批阅的字迹,都从原来的正楷变成了柳体小楷。 谢云语闭上眼睛,将眼底的苍凉遮住。 她知道自己如今的状况,应该是极高兴的吧? 不,自己如今这般,哪还能牵动她的情绪?她早就不把自己看到眼里了! 自己就这样了么?自己只能这样了么? 谢云语猛地睁开眼睛。 她的眼里,突然出现的不顾一切的凶历之色,让一边侍立的翠儿,心中惊惧。 她不知道自己姑娘,又想出了什么点子。 但不管什么点子,这个时候,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果然,她就见到姑娘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翠儿忍不住一阵寒颤。 “你现在出去,将这枚玉佩交给曹安,告诉他,我马上要去家庵为母亲守孝,希望临走之前见他一面,我在醉仙楼等他。”谢云语冷声说道。 “姑娘,这个时候了,奴婢怕......”翠儿担忧的开口。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如果今天没把曹安请过来,你就去吹花小筑做丫头去!”谢云语恶毒的打断翠儿的话。 翠儿一缩脖子,不敢再言。 李嬷嬷却忧郁的开口:“可是姑娘,院门外有几个粗使婆子守着,奴婢看着,像是老夫人院儿里的,翠儿出的去,姑娘你估计......” 估计出不去这句话,李嬷嬷虽然没说出口,可是谢云语也知道是这个意思。 她烦躁的冲翠儿摆摆手,让她快去寻曹安。 翠儿无奈,只能从命。 谢云语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圈,暗暗定下计策。 她名李嬷嬷找人去烧了桶热水,洒上花瓣,简单的洗了个热水澡,趁着身子热乎,将早先让翠儿寻人制的药膏摸在身上,幽幽的香味,异常醉人。 她选了一件水红色的长裙,陪着天青色小袄,又梳了个漂亮的追云髻,淡妆微上,对着镜子眉头微皱,露出一个略带忧郁的表情,倒有几分病若西子的娇弱感。 她很满意的点点头,然后,选了一件带帽子的黑色披风,将自己裹严实。 她让李嬷嬷先去院子外的西墙根处等着,自己则搬着凳子来到院内的西墙根。 既然不能引起任何怀疑,那她就不准备对院门口守着的几人下手。 所以,只能翻墙出去了。 还好西墙处有一假山倚着墙。 她的院子,并没有什么人常来,修葺时间也久了,平日打理也多是下人,所以,此处纰漏,竟没人发现。 顺利出了院子,她来到后院一处最偏僻的侧门,此处进出大都是最低等的粗使丫头婆子。 天已经暗了下来,天寒地冻,加上谢云语披着黑色披风,一路避着行人,竟然有惊无险的顺利出了府门。 因为是偷偷出府,自然没有轿子或者马车等着,而李嬷嬷还要回碎雨轩守着,以防有人探视,她好挡上一挡,所以,谢云语只身一人,出现在晋国公府外的小巷子里。 她的出府,别人可能没注意,但是,云卿让审石安排在晋国公府监视谢云语的人却第一时间发现了。 这是个最普通的粗使丫头,相貌平平,笨嘴拙舌,所以,一直不得主子看重,但是,贵在勤快,打扫庭院是个能手。 她一直留意着碎雨轩的动静,谢云语刚出府门,她就将消息递了出去,而她,则一路留着记号,跟在谢云语身后。 见她进了醉仙楼,她便止了步。 ************ 翠儿来到魏国公府,魏国公府不像晋国公府只袭爵五代,魏国公府这世袭罔替的爵位,让多少贵门眼红,挣破了头想将自己女儿嫁进去。 只可惜,魏国公是个痴情子,一生除了原配妻子,竟没纳妾。 还好国公夫人肚子争气,一连给他生了两个儿子,才不致魏国公府人丁过于稀薄。 但是,更让人叹息的是,这魏国公世子曹安,年近二十了,竟然还不娶妻! 这让那一个个削尖了头想进魏国公府的姑娘们纷纷蠢蠢欲动,焦躁不安。 就算传言曹安流连花楼,风流成性又如何? 起码府里是干净的,连个通房都没有。 不过,已经有两三批适龄女子等不起他,纷纷放弃改嫁他人了,而曹安依然单着。 翠儿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曹世子的信息,不由的也对自己姑娘起了几分佩服,那么多名门贵女做不到的事情,姑娘却做到了,还和曹世子有了婚约,姑娘真是厉害。 也许,姑娘真的能够有法子度过此劫的,姑娘好,自己的境遇自然也会跟着好起来。 她想到柳姨娘还在府里的那段日子,自己一呼百应,所有丫头婆子都来巴结自己时候的样子,脸上忍不住扬起了高兴的笑容。 但是她很快就意识到,要做到这一切,必须得让姑娘的计划达成。 定下神来,她就开始思索怎样才能见到曹世子这个关键人物。 说来也巧。 曹安遇到此事,心烦意乱,他此时最害怕也最担心的就是红裳的反应了。 可惜,雅轩楼人多眼杂,他又只能在红裳出来跳舞的时候远远的见她一面,让侍应递的消息,都是石沉大海,她根本就不愿意见自己。 曹安在雅轩楼外等了好几日,都没有机会解释。 虽然很想尽快解释,可是,他也不愿因为自己的身份,给红裳带来任何困扰,所以,他从没有采取比较激进的形式去见红裳,只是坐在雅轩楼的大堂里,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白酒。 今日依然没有等到红裳答应见自己,他有些失魂落魄的一路走了回来。 还没走近府门,迎面就被一个丫头模样的女孩给扶住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醉了?醒着? 丫头长得有些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 “世子见到你太好了,姑娘已经在雅轩楼等你许久了!” 翠儿兴奋的说道。 曹安晃晃已经喝的有些晕乎的脑袋,问:“姑娘?” 曹安开口,身上的酒味儿更浓了。 他听到姑娘二字,脑子里立即浮现出红裳的样子,也不怪他,这几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红裳,再加上他觉得翠儿面熟,竟以为是在红裳身边见过她。 却忘了,当日他和谢云语出事时,翠儿也是在场的。 翠儿眼睛一亮,看曹安并不排斥,甚至还有几分欣喜,她便觉的天助于她。 连忙拉住曹安的胳膊往朱雀大街的方向走去。 边走边说:“是啊,世子,姑娘这几日,日日都在想着如何与世子见上一面,只可以,外边流言蜚语,姑娘身份尴尬,甚为不便,所以,便拖到了今日。姑娘可是冒了大风险出来见世子的,若是错过了,世子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姑娘一面呢。” 翠儿添油加醋说的是谢云语,但是落在曹安耳中可不就是在说红裳么? 他心中激动。 原来红裳心中真的是有自己的,她是想见自己的,只是,身份问题,所以她才处处避退。 她来见自己。 可不就是冒了天大的风险? 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将她娶进门,就让别人知道自己钟情于一个青楼出身的她,她以后的日子,定然步步维艰。 若不是到了非见不可的时候,估计她还不会见自己。 等等,什么叫非见不可? 为什么自己会用这个词? “什么叫,若是错过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她一面?” 曹安立即抓住翠儿的胳膊急声问道。 翠儿吃痛,但是看曹安焦急的表情,她偷偷一笑,故作忧心的说:“世子见了姑娘就知道了,我们赶紧去吧,不要让姑娘等久了。” 曹安点点头,因为紧张,喝的酒也醒了几分。 但是可能关心则乱,他依然心心念念着红裳,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到了醉仙楼,翠儿有些焦急的跺跺脚,她并不知道姑娘进了那间包房,这可怎么办呢? 然而,谢云语来的早,她自然早早就安排好了,所以,看到曹安出现,一个一直留意着门口的侍应连忙迎过来,笑着问:“这位可是翠儿姑娘?” 贵客吩咐过,曹安身边跟着的丫头,名叫翠儿。 翠儿连连点头:“主子在那间包厢?” 翠儿机灵,知道谢云语定是乔装而来,所以问的含糊。 侍应将她们带到谢云语的包厢外,就离开了。 曹安有些紧张的越过翠儿,先一步走到房门口,他迫不及待的想推开门,可是,手刚碰到房门就停了下来。 “砰砰砰。”他轻轻的叩门。 “进来。”屋内传来女子娇柔的声音。 曹安心中一热,她以往总是冷冷的对自己,这次竟然这般温柔,甜蜜的感觉在心中漾开。 翠儿守在门口,曹安推门进去。 一股暖暖的香味扑面而来,让他的心里也暖暖的。 进门就见到背向自己,站在窗前出神的望着窗外的女子。 她穿着她最喜欢的水红色的裙子,只是这次配的小袄,略显素雅,但是,更加衬托出她出尘的气质。 “夜深天寒,小心吹了风。”曹安关心的说。 其实,窗子只开了一条缝。 背向他的谢云语有些意外,她没想到曹安竟然会露出关心的语气,莫非他真的喜欢自己? 她想到那日,不对,那日曹安明明醉酒了,他不应该还记得自己的样貌。 若不是自己故意安排了侍应进来送酒撞破自己与曹安的事儿,曹安怎么可能迫于形势答应娶自己为侧室? 那么...... 他真的是有意中人的! 谢云语眼里带了笑意,如此,正好被自己利用。 拖这么久不成亲,又不好男风,那就只可能是有意中人了! “世子可否给奴家斟来一杯酒?”谢云语压低了声音问。 曹安自然无不乐意。 他快速走到桌子边,端起桌子上的白瓷酒壶,倒了两杯清酒。 刚刚因为走得急,加上他醉酒并未全醒,甚至还不小心将腿磕到了桌腿上。 他稳了稳心神,端着两杯酒,慢慢走到谢云语身后。 此时,谢云语已经将窗子关上。 女子的幽香传入鼻腔。 曹安一阵恍惚,她真香,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 这个思绪刚起,他又暗骂自己一声。 他竟然如此亵渎于她,当真该死! 深呼口气,说:“你终于愿意见我了,你定要听我解释。” 他的声音竟然还带了幽怨。 但是,话刚说完,他眼前就又是一花,他见到她转身。 可是,该死,自己竟然看不清她的样子,定是喝太多酒了,他从没有这么恨过自己喝酒这个事实。 曹安只见她接过自己手中的酒杯,扬起脖子,抬手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虽然恍惚,可是还是能看到她细长莹白的脖子,他只觉得嗓子一阵干哑,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谢云语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 曹安心中一紧,手中的另一杯酒就落到了地上,他双手拉住谢云语的小手,紧张的说:“我知道,我自然知道,因为我同样这般想你。” 谢云语甩开他的手,跑到靠墙供人休息的软榻处,嘤嘤的哭声就传了过来。 曹安心疼极了,连忙追去。 走到近处,脚步不稳,一下扑到了谢云语的身上,将她扑到在榻上。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有没有弄疼了你?”曹安第一反应是道歉,第二反应是担心自己摔的过重,压到她了。 可是,他却起不来身。 他觉得,自己所有的神经都被这个女子吸引了,她身上那幽幽的香气就像有魔力般,牢牢将自己吸引。 她也没有推开自己,反而伸出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她的手异常柔软,动作也很温柔。 曹安觉得,自己幸福的都要晕了过去,他终于等到了今天。 她终于愿意接受自己了。 可是,他突然又有些忧心,她是不是因为那件事儿才这样的?自己不希望她误会。 “我那天喝醉了,我根本就不知道......”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解释 “我那天喝醉了,我根本就不知道......” 曹安此言说了一半,就觉得一个温和柔软的东西贴到了自己的唇上,他浑身一震,只觉一阵晕眩。 谢云语自然知道曹安此时已经将自己认作了他的心上人,她身上的药膏带着媚人的效果,但是,更加难得的是,配着她在房间点燃香料,能让人产生幻觉。 虽然她只是在利用曹安,给自己某一条风光的出路,可是并不代表,她希望听到这个男的当着自己的面,和自己说,他和自己又牵扯只是源于他是无意识的之类的解释。 甚至听到,说他是中了自己的计,才有了今日的婚约。 谢云语是个极度自私的人。 一双柔软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低。 他完全呆滞住了。 她的唇,如同甜美的花瓣一般,让他忍不住闭上眼睛,细细品尝。 得到他的回应,她倒是有些躲闪了。 欲擒故纵,这是谢云语无师自通的本事。 感觉到她想逃走。 曹安用手固定住她的脑袋,十指伸入她乌黑的秀发中,顺滑的感觉,让他心跳加速。 他并不是不经人事的少年。 在遇到她之前,曹安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甚至还有两个通房丫头。只是情爱之事,却是在遇到她后,方才明白,如此让人牵肠挂肚,缠绵悱恻。 他有些心愿得尝的在心中叹息。 任外边夜深寒冬,室内自是,满室春光。 梦,自然是美梦。 可是,当曹安闻到一股清凉之味醒来的时候,当他看到软榻上搭着的女子衣物时,他的嘴角,还挂着幸福甜蜜的笑容。 感受到身边女子柔软的身子,曹安回头。 温柔的目光落在女子的脸上。 曹安脸上的笑容终于破裂。 怎么会是她?为什么会是她? 曹安彻底清醒过来。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感觉捡起身边的衣服往身上套。 “唔!”谢云语故作被惊醒的样子,娇媚的声音从她口出发出。 曹安的动作瞬间静止。 脑海中竟然该死的回想起之前两人缠绵时,一直萦绕在自己耳边的娇吟声。 回忆起来,他还忍不住脸红心跳。 可是随即他就白了脸色。 只觉得自己又被人算计了。 他开始仔细的穿自己的衣物。 “世子......”谢云语轻声喊道。 她的声音有些慵懒,也带着欢愉后的沙哑。 曹安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因此停下来。 谢云语自然知道他为何会有此反应,但是,她也有对策。 眼泪,是女人最有力的武器,尤其是对于曹安这样的痴情种子。 谢云语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带上了害怕和小心,当然,还有哽咽声:“世子,您是在怨奴家么?” 曹安依旧没有反应。 “奴家明日就要被送到家庵为母亲守孝了,将要在外呆三年,奴家这次找世子,只是想解释一下上次的事儿,奴家真的只是走错了房间,只是,刚进房间就被世子叫住,奴家还没反应过来,世子就......奴家并不知道事情会弄成今日这般。” 虽然曹安没有回头,可是谢云语的眼泪依然生动的流淌着,说出的话也是惨惨戚戚,好不可怜。 曹安自然知道上次是自己喝醉了,可是,他喝醉的次数并不少,可是,一直也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再加上这次,事情也太巧了。 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因为谢云语的哭声,让他心烦意乱。 “那这次呢?”曹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甚至还多补充了一句:“你竟然还冒充红......” 他还是即使止住话题,没有将红裳的名字说出来。 谢云语眼中闪过冷光,她差点儿就知道曹安的心上人是谁了,若是自己顺利嫁入魏国公府,那么,这个神秘的女人,将是自己最大的威胁。 心思百转,口上却立即焦急的解释:“奴家只是想临走前和世子解释一番之前的事情,所以让侍女去寻世子的,奴家不希望世子误会。奴家知道世子反对这桩婚事,所以,那次魏国公府来人时,奴家甚至想要一死来证明清白的。” 听了此言,曹安竟然觉得脸上一红,心中甚至有些羞愧,他是受过良好教育的清贵子弟,他为自己竟然误会她当时自杀是为了威胁他们魏国公府必须娶她而觉得羞愧。 心中的怒气,竟然不知不觉的消了许多。 曹安性格纯善,不然也不会多年钟情一人,而不进女色,流连青楼也只为离那个女子更近,也只为买醉而已。 谢云语看曹安穿戴整齐,却没有急着离开,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她连忙趁热打铁的说道:“奴家没有想要冒充谁,只是世子进来后,奴家喝了世子倒给自己的一杯酒后,世子突然拉住奴家......后来,奴家害怕,跑开,然后......世子说想奴家,奴家以为......” 说到后来,谢云语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和一个正常女子知道和自己欢好的男子原来是把自己当成别的女子时,该有的反应一样。 脸色凄楚之色显现,她轻轻咬住红唇,拉起毯子,半掩身体,露出消瘦莹白的香肩。 谢云语说的断断续续,可是曹安也听明白了。他是中了幻药,将谢云语认作红裳,并不代表他失去意识,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他有不经意的看到谢云语的表情,知道,这次是说错了,虽然他确实将她当做了红裳,可是,这又不能怪她。 对于不知道自己是受药物影响的曹安来说,他的心中更加内疚。 他捡起搭在塌上的谢云语的天青色小袄,帮她披上,虽然室内炉火旺盛,暖洋洋的,可是到底是寒冬,容易受寒,小心点儿的好。 “对不起。”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道歉。 谢云语眸光流转,知道今日之事已成,多留也是无意义,便红着脸要求曹安转过身去,言称自己要穿衣服。 虽然两人已有肌肤之亲,可是,这般清醒之下的坦诚想见,还是没有过的,曹安红着脸转身,谢云语含羞带怯。 今日之事,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 唯一的区别就是,曹安心中,似乎对这位会成为他侧福晋的女子,不再那么抵触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侧妃 他甚至体贴的将她送回了府。 谢云语回府的时候走的是正门。 所以,晋国公府的人很快就知道曹世子送二姑娘回府。 这样一个劲爆的消息一出,至于她是怎么出去了,人们倒不那么在意了。 晋国公府外一个背光的拐角,审石面色平静的看着国公府门口,那对儿金童玉女般的组合,不论谢云语是个什么样的人,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是个美人,尤其是她做柔弱状的时候,更是分外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大人,我们任由谢云语算计曹世子,真的好么?姑娘会不会生气?若是她真的进了魏国公府,那可如何像姑娘交代?”他身后一人问道。 “爬的越高,跌的越重。”审石冷笑。 身后之人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审石的意思,眼里也带了笑意:“还是大人英明。” “我也是从姑娘那儿学到的。”审石说道。 这么久了,他自然注意到云卿一步步玩弄谢云语的意思。 她似乎成了姑娘生活中的一味调味剂,总能时不时的出一两个状况。 ************ 即使有了夜里这一送,第二日谢云语依旧照常出府去了城外谢家家庵。 老夫人觉得自己心脏实在受不了她的折腾了,只希望这三年平平安安,不要再出什么状况,三年一过,她能顺利嫁入魏国公府就好。 所以,还是在家庵里省心。 谢云语也难得乖巧,带着两个小包袱,带着翠儿和李嬷嬷,就离开了京城。 至于枝儿的失踪,谢云语如今没有人手,也没有功夫去寻找,所以,暂且放下,晋国公府更是无人理会了。 值得一说的是,谢云语走后两天,晋国公夫人蔡氏,传出了有孕的消息。 一时,晋国公府喜气洋洋,那个刚刚逝去的柳姨娘,就好像一根无足轻重的羽毛一般,被所有人直接忽略忘记。 只有偶尔几个府中老人,会在茶余饭后,人少的时候轻叹一声,那个女子,也是曾经在晋国公府,呼风唤雨,耀武扬威,为国公爷生了一双儿女,甚至,差点儿成为晋国公府女主人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四月。 冬天去了,春天来了。 御花园里百花绽放,今日彤贵妃在御花园举办了百花宴,邀请有品阶的夫人带着自家的姑娘公子入宫赴宴。 一时间,御花园处处成风景,人比花还娇。 时不时都能见到三两个打扮精致的姑娘携手赏花,笑语晏晏。 “贵妃娘娘当真是疼你。”云卿抬头看了一圈时不时走过的公子哥,笑道。 凌芯小脸一红,嗔怪道:“你莫要打趣我,一会儿七哥到了,看我不告你的状!” 云卿莞尔:“我有什么让你告状的,我可是行的端做得正。” 凌芯撇嘴:“你就会欺负我。” “我怎敢欺负公主呢?”云卿拖着嗓音说道:“而且,你今日怕是要失望了,他今日可是来不了!” 凌芯正要问为什么,突然就坏笑着伸出手点点云卿的肩膀:“哦?你竟然知道七哥今日来不了?你俩是不是......” 凌芯用你懂的表情看着云卿,口中轻吐四个字:“私相授受?” 云卿愕然,这个小妮子,越来越调皮了! “私相授受?哼!”她还没有说话,就有一个声音从亭子外传来。 因为两人打闹,凌芯一时没注意,声音微微有些大,竟被别人听到了。 这个别人还不是别人,正是江明月。 “没想到郡主竟然是个喜欢听墙角的,看来我对郡主的了解还是少啊!”依雪也巧笑倩兮的走来。 云卿二人也顾不上江明月的挑衅,连忙起身惊喜道:“依雪,舅母竟然放你出来了!我可是听说,舅母最近让你学管家,日日把你关在账房呢!” 云卿话出口,依雪的脸就苦了下来。 “哪壶不开提哪壶!”依雪瞪向云卿。 “晦气!”江明月故意说道。 “确实晦气,哪里都能见到你这张倒霉催的脸。”依雪可不会想让。 “你!”江明月被踩到痛脚,立马跳起来指向依雪,气的浑身乱颤。 “我怎么我?”依雪挑衅的看着江明月:“我难道说错了?” 依雪笑的幸灾乐祸,江明月却气的七窍生烟。 她真后悔今日入宫。 也难怪这次江明月反应大,她二月份刚和康乐侯府的董大公子定亲,三月,董大公子就得了急症去世了。 一时间,不好的流言纷纷而起。 都在传言江明月命硬,克夫。 但是,后来又有一个传言出来,倒是让人们有些惊疑不定了。 传言道:明月郡主福泽深厚,非一般门庭能够承受。 此言一出,人们莫不猜测,这康乐侯府董家袭爵五代,也算是大夏一大旺族了,董大公子,未来的康乐候,竟然还镇不住明月郡主的贵气,那么,什么样的人家,才能享得了她的这份尊荣呢? 众人纷纷将目光转向了皇家。 而此时,御花园众人欢游百花宴的时候,雅仑公主却在乾云殿,皇帝面前抹着眼泪。 “皇兄,臣妹虽然有两个儿子,可是最疼的却是这个小女儿,如今外界流言纷起,臣妹心中实在忧虑啊!” 皇帝叹了口气,看向雅仑:“流言止于智者。” “可是皇兄......”雅仑公主急忙开口。 皇帝抬手制止:“这样吧,你说说你看上了哪家,若是合适,朕来给明月指婚,到时候,若是男方没出意外,这样,今日之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这......”雅仑公主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将此人说出来,她知道,皇帝一定会拒绝的,可是想到自己日渐消瘦的女儿,雅仑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臣妹觉得,文昱就挺好的。” 话刚出口,就感觉一股威压迎面袭来。 雅仑公主心中一惊,她知道皇帝不会轻易同意,可是也没想到皇帝竟然反应如此强烈,心中便有了悔意,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陷入两难。 “文昱是很好,既然你看上了文昱,那朕就将明月指给文昱做侧妃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失魂落魄 侧妃...... 雅仑公主沉默。 “皇兄觉得,臣妹的明月,只能做个侧妃?”雅仑沉声说。 皇帝认真的看着雅仑,说道:“文昱已经有王妃了。” 此言说的很明白,皇帝圣旨已下,璃亲王妃只能是,只会是谢云卿。 皇帝一言九鼎,雅仑知道自己不可再多说,再多说,以帝王多疑的心思,必然会深想许多。 只是,侧妃,以自己女儿那般高傲的性子,让她做个侧妃,岂不是委屈死了? 但是,又实在没有办法。 她其实已经放弃让江明月进璃亲王府了,两手准备终究也是有风险的,若是之后万一太子登基,她赌输了,那么,因为自己的关系,江家的从龙之功也会大打折扣。 所以,在她还没来得及布置一切,皇帝又突然下旨赐婚谢云卿之后,她也就很快的为自己女儿定下一门亲事。 同样是随太祖打天下的功勋世家董家。 董家不同江家,董家是真正的书香门第,在前朝就已经是百年望族了。 虽然不似江家祖上与太祖皇帝的异性兄弟的关系,但也在关键时刻,给太祖一臂之力。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但是,雅仑更愿意相信这是上天给她的示警。 雅仑有些萧瑟的叹了口气:“也罢,谁让明月那孩子,也有些痴惘呢?” 这些日子,随着周文昱婚期的一日日临近,明月是日渐消瘦了。 也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只是侯爷那里,估计会有一番波折,她这番先斩后奏,定会让侯爷对自己心生芥蒂。 这几年,他们的关系是日渐冷淡了,虽然外人看不出来。 至于明月,不过还好,自己已经让她有了心理准备。 皇帝神色自若,但是心中已经百转,在他的心中,并不认为这只是儿女私情的关系,才让雅仑公主开的口。 雅仑公主的为人,即使再疼自己的孩子,又怎会任由她胡闹,任性妄为呢? 若是有朝一日……但愿云卿不要让自己失望。 虽然事情都有预料,可是雅仑公主依然心情郁郁,便告退出去。 说是赴宴赏花,可其实,她只是派人给御花园递了个信儿,就离开了皇宫。 明月看着回澜亭里说笑的几人,只觉得刺眼异常,然而,她知道,更加刺眼的事情,以后只会多,不会少。 她冷笑了一下,甩袖子离开。 日子长着呢,她有的是时间,看谁能笑到最后! “你又何必自讨没趣?她们玩她们的,我们犯不着和她们计较,平白,降了身份。”茹月悠悠的开口,她是公主,轻易不会与人发生口角上的争执,她自有身为皇家公主的傲气。 身份?明月心中苦涩,她抬头,正好瞧见母亲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冲着自己走了过来。 明月心中一紧,快步迎过去,拉住丫头的袖子,急声问道:“怎么样?事情可还顺利?母亲呢?” 她多么希望小丫头能给她一个意外的答案,可是,事实就是残酷的。 “夫人身体不适,先回府里了,让郡主玩的开心,还有,之前的事儿,没有意外,和预想的一样,希望郡主尽量平心静气。”小丫头说完,低着头站在了一边。 明月呆愣着,一时像失了心魂,可把茹月给吓坏了,连忙拉住她喊她名字。 明月愣愣的回头看向茹月,却不见她眼中回复神彩。 “快,前面小竹林送来茶水,你们,扶着你们郡主过去坐坐。”茹月对身后的一对儿服侍的人吩咐。 宫人们按吩咐走开两人,又有两个丫头扶上明月,走走停停的,短短一段儿路,就走了盏茶的时间。 小竹林边儿的石桌子旁已经坐了两个姑娘,此时见茹月她们过来,连忙起身行礼。 茹月看去,见两个姑娘衣饰简单,又面生,便也不放在心上,摆摆手道:“郡主身子有些乏了,我们在这里歇歇,你们去别处玩儿吧。” 两个姑娘互相看了眼,又行礼走开。 “姐姐,我看那明月郡主似乎有些不对,似乎,不像是走累了,倒是受了惊吓的样子。”走开不远,一个姑娘小声凑到另一人耳边说道。 另一个粉衣姑娘回头看了一眼,见已经离得远了,便也放心说:“可不是,看那服失魂落魄的样子。” “失魂落魄?”突然一声轻笑传来,就见眼前一暗,两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只觉其身材高大,贵气逼人。 “王爷!” 虽然逆光看不真切,可是两人还是一眼认出面前的人正是璃亲王同淮郡王二人。 “诶,你还没说呢,是哪个失魂落魄了又?”周文绥看她没回话,又好奇的问了句。 粉衣的姑娘往后瞥了一眼,害羞的颔首,不知从何说起。 另一个姑娘却是个嘴角伶俐的,脆生生的说:“还不就是明月郡主么?瞧着倒像是受了大刺激,不过也是,董大公子刚刚逝去,郡主也算是能抗事儿的了。” “噗嗤!”周文绥忍不住笑出声来,又看此女容貌虽只是清秀,但是眼睛倒黑黑的,倒是显得灵气异常,便笑道:“你倒是会说话,是哪家府上的?” 能被王爷问及出身,让此女颇为激动,小脸红扑扑的讨人喜欢。 此女倒也大方:“臣女是礼部员外郎刘大人府上的,名叫刘芸儿。” 粉衣女子看她随意将自己闺名都报了出去,忍不住伸出小手拉拉她的衣摆,让她注意自己的言辞。 而刘芸儿明显会错意了,以为她也希望自己将她的名字报出来,连忙将她推到身前说道:“这是我表姐,国子监忌酒莫大人家的莫雅兰!” 莫雅兰羞红了脸瞪她一眼,突然“蹬蹬蹬”的跑开了。 刘芸儿眨眨眼冲他们匆匆一福,追了过去。 周文绥笑着回头看她们两眼,心道有趣。 莫雅兰临跑开前还好奇的瞧了眼一直没有说话的周文昱。 不去管偷偷说笑着离开的两个女子,周文绥撞撞周文昱的胳膊,挑眉道:“明月这次确实可怜,听说需要高命格的才能承受,不知多少男子对她避之不及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来势汹汹 不去管偷偷说笑着离开的两个女子,周文绥撞撞周文昱的胳膊,挑眉道:“明月这次确实可怜,听说需要高命格的才能承受,不知多少男子对她避之不及了。” 不过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罢了,当不得真。 周文昱心想。 还没开口就瞧见了坐在小竹林边的江明月二人。 这般瞧去,确实比以往明显消瘦了许多。 而茹月此时也已经看到他们二人,江明月的情绪在喝了杯茶水后稳定了许多,到底是早就有了思想准备的,所以缓过劲儿,也没有那么难接受。 既然遇上了,自然得打招呼,更何况她们也看到他们二人了。 “今日百花宴,春花开的灿烂,你们倒是躲在这里清净。”打招呼的活自然是周文绥来,难得他也能拽两句文雅的话。 “百花缭乱迷人眼,看的人生腻。”明月冷哼一声,抬头,目光就落在了周文昱身上。 一时间,所有复杂的情绪一涌而起,眼睛也忍不住红了。 “昱哥哥……”她喊出口。 茹月目光微闪,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此刻,她选择沉默不语。 周文昱目光微凉,抿抿嘴,还是没有说话。 他不是傻子,他也不是别人,江明月虽然之前经常伴在太子身边,似乎她钟情的是太子。 可是,作为当事人,他自然能感受到江明月对自己特殊的感情。 他既然不能接受,那他就不会有任何回应。 周文绥摸摸鼻子,桃花眼亮了亮,笑着劝道:“明月啊,心情不好就让茹月陪你去逛逛花园,那些人没福气,你不用为此烦恼。” 虽然家里阵营不同,可是江明月到底是从小跟在他们屁胡后面颠颠长大的,所以,看她这个样子,周文绥也没能忍住关心了两句。 “他们自然是没福气的。”江明月不在意的说道。 这敷衍的态度,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她并不是因为那些流言蜚语而心事重重。 “昱哥哥,明月有话和你说,不知道……”明月定定的看向周文昱,可怜兮兮的说。 周文昱看着她,最后摇了摇头:“我今日有事,改天再说吧。” 说完,竟是也不打招呼,直接转身就走。 “诶!我说你……”周文绥咧咧嘴,不满的追上他。 这家伙,竟然将自己丢下了。 边走还不忘回头冲茹月二人喊道:“我们先走了!” 江明月脸色难看的咬住下唇。 一言不发。 “我竟没发现,你喜欢他到这种程度?你又何必作践自己?他有什么好的?若是有朝一日……” 若是有朝一日,太子登基,他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句话,茹月只在心里过了一遍。 “姐姐你不懂……”江明月心中苦涩。 茹月目光微冷,她是不懂,因为皇家女子,不需要懂! ************ 周文昱二人到回澜亭的时候,回澜亭围了好些人。 周文昱皱眉,他刚得的消息是云卿和凌芯,罗依雪她们在这个亭子,她们都是不喜欢这种热闹的人,此刻这般,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样一想,周文昱的步子就快了两分。 只听周围女子议论纷纷。 “谢姑娘真的这么恶毒?” “竟然将父亲的小妾毒疯了!” “那个也就罢了,怎么说也是害了已逝国公夫人的恶毒女子,只是这柳氏……” “当真可怕!” …… 议论声不绝于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周文昱脸色阴沉的吓人。 只听又一清亮的女声高升说道:“谢云卿,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要以为凭借几分姿色将璃亲王迷住,你就能安枕无忧!你做过什么事儿你自己心里清楚,如今,证据面前,你还能狡辩什么?曹世子,云语妹妹实在可怜,如今被人害死亲母,还因这个恶毒女人犯得过错,一度背上流言蜚语,曹世子,你可一定要为云语妹妹讨回个公道啊,再怎么说,她也是你未过门的侧室!” “让开!”周文昱沉声呵斥:“哼,谁要找孤王未过门的王妃讨公道?倒是说出来让孤王听听!” 人群的议论声一静,众人回头,见到两位面色不善的王爷现在人群之外,纷纷退步,让开一条通道。 “王爷!”众人低下头行礼。 璃亲王自称“孤王”了!了不得了,看来这是动了大气了。 今日这热闹大了! 众人心中又是兴奋又是害怕。 纷纷敛了神色,等着热闹瞧。 周文昱走进亭子,便见到亭中一干人等的对峙。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云卿的身上,见她还稳稳的坐在桌子旁,除了脸色阴沉,并没有什么不妥,凌芯也沉着小脸陪在她身边,他才才放下心来。 然后他的目光就转向了对峙的两人,竟是贾婷! 罗依雪那架势,似乎就差一巴掌打过去了,若不是丫头死命拽着。 贾婷见到周文昱到来,先是脸色一白,继而又挺直了脊背浅浅一福:“王爷来的正好,也好让王爷认清你的真面目!” 贾婷说的一板一眼,似乎是拿定了云卿无力还击。 “欸!你厉害吧,又引来这么大的冲突?怎么样?麻烦不?”周文绥凑到云卿身边,拍拍她的肩膀,小声调笑道。 云卿莞尔:“有些麻烦。” 周文绥一愣,能让她说出有些麻烦的就不会是一般的麻烦啊! “那你还坐的这么稳,我以为你是在看她演戏,看的开心呢!” 云卿白他一眼,咧咧嘴,无奈道:“我只是在思量对策!此次对方准备充足,又直接引来这么多人,想来此刻贵妃娘娘已经收到消息了,派来传话的人估计都在路上了!” “我去拦住?”周文绥皱眉。 “不用,此事,躲不过了!”云卿摇头。 她的目光落在周文昱的背影上,他此时挡在自己面前,将那人的指责,和众人的议论都帮自己挡住,不问因由,不问是非,已经做出来维护自己的姿态,这样子的他,怎能不让自己感动? 周文绥看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周文昱,就知道她犯了花痴,只看到周文昱做的,完全将自己忽视了,受伤的感觉让他沮丧极了! “王爷,公主,还有各位姑娘们!”一个宫女走过来,面带笑容的向此处众人行礼。(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威胁 凌芯满脸忧心的跟在云卿身边,口中不满地抱怨着:“母妃也真是的,怎么这么大动干戈的,今日这么多人,她们有备而来,我们甚至不知道她到底知道些什么,这样过去,岂不是要吃亏? “这倒未必。” 云卿虽然没有和贾婷正面冲突,可是,她一直偷偷留意着贾婷的神色。 她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准备万全。 不然,听到彤贵妃有请时,不会出现一瞬间的慌乱。 那么,她今日安排这么大的热闹又是为了什么呢? 云卿低头沉思。 周文昱米吗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云卿,俊脸忍不住冷了冷。 “王爷。” 周文昱闻声回头,他有些意外的看着贾婷,这个女人,刚刚当众抹黑自己未来的王妃,那咄咄逼人的架势,和满嘴恶言恶语,让周文昱反感之极。 她竟然还敢跑来和自己说话? 周文昱实在不明白,她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她莫非不知道,自己此时杀了她的心都有么? 她应该庆幸,自己不是个好杀之人。 心中不喜,脸上却不动声色。 贾婷自然不知道他此时心中想些什么,只以为他也是听了这样的消息,心中生气,才对自己爱答不理的。 在她的心目中,周文昱虽然不是个温和的男子,但也绝对说不是是冷漠的。 “王爷,是在怪臣女当众揭露谢云卿的真面目么?”贾婷咬咬嘴唇,委屈的开口。 真面目? 周文昱险些忍不住问出口。 你口中的真面目,你所谓的真面目! 但是她最后还是选择沉默。 “王爷,臣女只是不愿意看到王爷一直被蒙在鼓里。本来,臣女也觉得她温婉贤淑,是个善良的女孩,可是,可是知道臣女意外得知,原来,许多事情都是她一手策划的,臣女才......” 贾婷有些急了,她做一切事情都是为了他,她不希望他误会自己,更不希望他讨厌自己。 贾婷心中害怕起来。 说起话来也急切了几分。 周文昱冷冷的盯住她:“我警告你,她若有事儿,我找你陪葬。” 说完,也不等贾婷再多说,甩袖离开。 贾婷心中惊惧,蹬蹬退了两步。 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周文昱离去的背影。 远远吊在人群中跟着的罗姗悦连忙走上前,关心的问:“贾姐姐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刚见你和璃亲王说话,可是他说了什么威胁你的话?” 罗姗悦一边关心的问,一边偷瞧贾婷的神色。 贾婷并没有要瞒着,她连忙抓住罗姗悦的手,低声问道:“他说若是谢云卿有事儿,他不会放过我的,怎么办,我是不是......” 她想打退堂鼓了,她怕那个万一。 罗姗悦听她语气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连忙制止道:“不可,你刚刚已经说了那么多了,若是此刻放手,那岂不是自己承认自己是在故意诋毁?那王爷不是会又觉得,谢云卿可怜,让后更加关心她?” 罗姗悦说的有道理,贾婷也不笨,这些自然也能想到,只是......不知为何,她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姐姐你要知道,如今王爷是被那个女人蒙蔽的,他心里认定她是无辜的,所以才会说这样一番话,若是他知道了谢云卿做过的丑事,他还会为此生姐姐的气么?到时候,他感激姐姐还来不及呢!”罗姗悦又道。 贾婷的目光坚定下来。 是啊,王爷只是被蒙蔽了而已,若是王爷知道了谢云卿的恶毒,一定不会再为了她为难自己。 罗姗悦之前也说过一句很对的话。 自己从来没有机会出来表现自己,所以,在王爷的眼中,从来没有自己的位置。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自己若是帮王爷认清了谢云卿这个女人,王爷一定会对自己另眼相看,自己也将有更多的机会来接近王爷。 自己不能等了,马上就五月了,再有两个多月,王爷就要和谢云卿成亲了。 想到这里,贾婷的目光坚定起来,脚步也轻盈了。 罗姗悦再次退后一步,回到人群。 今日,贾婷是主角,她只需要继续做好自己配角的角色就可以了。 她的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没有人注意道。 彤贵妃此时的宴席依旧设在御花园的小广场,各位夫人也都依次坐着,因为春季御花园花草繁茂。 所以,有种人在花中游的感觉。 贤妃礼佛,没有出来,德妃染了风寒,来这里只做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所以,此时除了彤贵妃,也就一些品阶较低的宫妃陪着。 “臣女、奴婢,参见娘娘,娘娘万安。” “儿臣见过母妃。” “见过彤娘娘。” ...... 繁文缛节之后,各位姑娘互相传递着眼神,回到各自母亲的身边,然后就是窃窃私语之声。 当然,也有一些女子骄傲的扬着下巴,似乎不近尘世。 “怎么回事儿,怎么都回来了?” 连一些公子哥们儿也三三两两好奇的走了过来。 云卿等当事人自然站在场中没有动,而周文昱和周文绥也面不改色的站在一边。 不过最让人惊讶的是,魏国公世子曹安竟然也会搀和这些事儿。 “本宫好不容易办一次宴会,你们就给本宫整出些事儿来,本宫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说罢,有什么事儿,让本宫也听听热闹。”彤贵妃端详着长长的护甲,轻声说道。 声音虽轻,可场中所有的声音,都随着她的开口安静下来,似乎只剩下风吹落花的声音。 她低垂着眉眼,细长的秀眉斜飞入鬓,不怒自威。 长长的护甲是纯金镂空玫瑰花纹,间或镶着几颗宝石,褶褶生辉。 虽然纯金,却因为工匠手艺好,这么精细的工艺,做出的护甲却很轻巧,戴在手上,一点儿不觉得累。 事已至此,再加上已经拿定了主意的贾婷,听到彤贵妃问话,她连忙上前一步,甚至为了表现自己,普通一声跪在地上,实实的磕了一个头。 周文昱看她如此表现,脸立即黑了下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兴师动众的后果 周文昱看她如此表现,脸立即黑了下来。 看来,他之前的威胁是白说了,这个女人,竟然一点儿不怕自己。 这样一想,他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娘娘,臣女只是看不惯谢姑娘故作清高,善良,其实心狠手辣,不孝不恭不睦!因此,臣女适才忍不住出言说了一二,一番纠缠,引来风波,还请娘娘降罪!” 说完,贾婷又恭恭敬敬的叩了叩,她不急着说事情,她知道,自己这番话出口,贵妃娘娘肯定是要问的,所以,她只是静静地等着,等着自己说话的机会。 “不孝不恭不睦......”彤贵妃拖着娇柔的嗓音重复了一句。 锐利的目光落在贾婷身上。 嘴角掀起,道:“这可不是个小罪名,难怪她们要于你争执了。” “是!”贾婷轻声应道。 “云卿,本宫问你,贾婷所说,你认是不认?”彤贵妃轻笑着问。 似乎这只是小女儿的普通拌嘴,一点儿没被她放在心上。 “回娘娘的话,奴婢自是不认。”云卿也在笑,笑的谦恭而柔美。 声音让人如沐春风。 她这般坦然,倒显得盛气凌人的贾婷,有些无理取闹了。 似乎也是感受到了这种对比,贾婷脸色难看,狠狠的瞪了一眼云卿,见她这个被指控的如此坦然的站在一边,而自己这个应该理直气壮的,却跪在地上,心中不由懊悔。 适得其反啊自己这是! 但是此时已经不方便站起来了,她回过头,让自己不去看她,来抵制心中的不平。 见彤贵妃似乎有所偏向,贾婷只得自己为自己争取。 “臣女上个月去普若寺上香,回来的途中意外救了一名昏迷不醒的女子,此女身着粗衣,臣女本以为是附近村落的村妇,外出生病,臣女怕这荒郊野外,她一个女子有什么危险,便吩咐丫头将她救起带回府中。” 说着,贾婷看了一眼依旧淡然的云卿,冷笑一声,接着说: “臣女起先并不在意,时候也抛之脑后,直到三日后,身边丫头来报,她们说,打听到那人的身份了,臣女一问方知,原来她之前竟是晋国公府谢二姑娘谢云语的贴身丫头,碧儿。” 云卿眨眨眼,竟然是碧儿。 自己记得,三年前除夕夜,谢云语想害自己的时候,自己用她与府里一个小厮的私情来威胁,让她帮自己让谢云语自食其果,失了贞洁。 记得后来,碧儿...... 是了,当时不方便安置她们,自己让人将她们暂时送到了京城一处民宅看守,准备日后安排,但是后来母亲的突然去世,让自己一时有些乱了方寸,等回过神来,准备将一切安排妥当时,发现她与那小厮已经逃了。 自己也让人查了些日子,一无所货。 想着应该是不放心自己真的会放过她们,她们二人偷偷逃走,远走高飞了。 没想到,时隔三年,她竟然会出现在京城附近,还落到了贾婷的手里。 “谢姑娘应该记得碧儿这个人吧?”贾婷冷笑道。 “贾姑娘说笑了!”似乎是真的觉得贾婷这个问题问的有趣,云卿笑的很动人:“晋国公府也算是是富贵了这么多年了,府里丫鬟婆子一堆儿,一个三年前的丫头,我身为国公府的嫡女,怎会记得?” “莫非,贾姑娘记得,你庶妹今日带了什么花簪入宫?”云卿又问。 贾婷脸色一僵,她还真没注意,她自然知道庶妹带花簪了,可是,因为不上心,扫过一眼竟没去留意那是什么花。 云卿会心一笑。 众人也都抿嘴。 你庶妹今日和你一同入宫,你连她带的花簪是什么都不知道,还问人家庶姐三年前的丫头是谁。 当真搞笑。 “你不记得没关系,她可是记得,当日她是怎么出的晋国公府!”贾婷恨声说道。 “哦?那我倒是好奇了,当日,她为什么出府呢?”云卿笑着接口。 她吃定了碧儿一定不敢将当日的事情说出去。 虽然时过境迁,可是,碧儿的契书可还在晋国公府。 与小厮私奔,死罪难逃。 果然,贾婷哑了声。 “嗤!”周文绥嗤笑出声,看了半天,他只觉得这个叫贾婷的,当真愚蠢。 他也看出来了,碧儿身上,定是没有把柄,让她来寻云卿的错处。 所有人此时也都反应过来。 所以,都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贾婷。 贾婷涨红了脸说:“她虽然没说,可是,听了我讲的谢二姑娘这几年遭遇到的事儿,她一口咬定,定是与你脱不开关系!” “无凭无据,你当我们都是傻的?”罗依雪嘲讽出声。 一个三年前出逃,三年没有露过面的晋国公府的小丫头的一个猜测,确实不足以说明任何问题。 “贾姑娘,今日,你若不说出个事儿来,本宫可饶不了你!” 听到这个声音,众人又是一番起身,纷纷行礼: “参见太子,太子妃娘娘。” 原来是太子带着莎莎安来了。 此时的莎莎安,哪还有出来京城时的飞扬? 只见她步履优雅,体态婀娜,走的不疾不徐,和她脸上的笑容一样得体。 不仅如此,连她最爱的红衣,都换成了杏黄色的宫装。 这是属于东宫主位的服色。 若是自己观察,你还会发现,她的肚子,竟然已经微微隆起。 春衫微薄,很明显,她已经怀孕了。 太子也算体贴,一直走在她身边,轻轻搀扶着。 “都起身吧,本宫刚刚也听到了一些传言,贾姑娘今日如此郑重行事,引动这么多人,若是不能给大家一个交代,本宫第一个都饶不了你。安儿,你说呢?” 太子最后一句话,瞬间温柔了许多。 众人了然,原来,这是太子妃的主意啊,太子真是疼爱妻子。 不论是已故太子妃,还是这个西胡来的新太子妃,太子竟然都这么宠爱。 当真让人眼红。 当然,大家也都听到太子的话了,一时间,又都看向贾婷,确实如此,劳师动众的,净说些废话,扰了大家赏花的兴致。 若是不能说出个一二,可当真要受罚! 更何况,她指控的,还是皇帝亲封的“姝秀敏辩,夙成敏慧,恪娴内则,敬慎素著,品行纯淑”的四品御前侍诏!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国公府旧案 第二百二十八章国公府旧案 她指控的,还是皇帝亲封的“姝秀敏辩,夙成敏慧,恪娴内则,敬慎素著,品行纯淑”的四品御前侍诏! 贾婷心中一惊,她竟忘了谢云卿还是御封的女官。 那所谓“姝秀敏辩,克娴内则”称赞,可不是内阁学士随意就能用的,都是过了皇帝的目,得了皇帝的认可的。 如今自己这般指责于她,那岂不是还担了质疑当今圣上的罪名? 她心中惊惧的同时,却又更加明白了她在没有退路可言。 莎莎安沉默着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太子扶着莎莎安,在宫人的引领下也在上位坐下。 众人的目光又落在了贾婷身上。 这一刻,说没有压力,是假的。 “娘娘,臣女自然知道,仅凭一个流落在外的侍女是不能说明什么的,可是,臣女和二姑娘也算交好,救了她的婢女,自然不能瞒着她。 “臣女就去了晋国公府,可是,原来二姑娘已经离开晋国公府,去了她姨娘修行的家庵守丧。所以,臣女就修书一封,将这些事儿和她说了。 “今日,臣女只是为好友鸣不平。” 贾婷说的自己很无辜,先将一切与自己撇清。 “贾姑娘现在将自己撇清,不觉得很可笑么?”罗依雪在一边冷笑。 “空穴来风,非礼勿言。”凌芯也道:“贾姑娘似乎该换一个好的教养嬷嬷了。” 台下一阵嘻嘻声。 似乎都很认可两人的总结。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也有人高声接了句,众人瞧去,竟是莎莎安公主身边的一个侍女。 莎莎安看了一眼离月,离月收声,低下头。 不过她这话确实也引出了许多异样的声音,有许多人都忍不住开口催促,让她快点儿解释。 “臣女听说,晋国公府的三姨娘,就是被谢姑娘给下药毒疯的,如今已经不知下落,要知道,谢家三公子如今也才不过十岁,却整日沉默寡言。” “呵!”罗依雪冷笑:“你不是为你那所谓的朋友,谢云语打抱不平么?三姨娘如何,是人家的家事儿,家里人还不说什么的,倒轮到你这个外人,说三道四,不知道的,还以为贾姑娘对别人家的事情,分外上心呢。” 此言一出,下边议论之声又起,京里的的大家院里,哪家没几桩见不得人的阴司官司? 看来,以后得嘱咐点儿家里的孩子,离贾家这姑娘远点儿,不然,保不住下次,被她惦记议论的就是自己府上的事儿了。 “哼,你不用替她说话,这件事儿,只是足矣证明,她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一点儿都不像表面上这般良善。”贾婷冷声反驳:“我可是听说,三姨娘在被毒疯之前,已经被刺面放到庄子上,被当成私妓,被粗鄙之人玩弄。” 此言出,许多贵门小姐都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而一些夫人也面露冷色,此言,当真是不妥。 但是,人们也没有忽略,她口中做了这些事儿的谢云卿。 一时间,人们有纷纷复杂的看向云卿。 “贾姑娘果然是名门闺秀,说起这些,竟然还能说的理直气壮,振振有词,当真厉害。”云卿掩嘴轻笑。 她似乎一点儿都没受到贾婷言语的影响。 “你做的,别人还说不得么?” 云卿莞尔,却没有解释,曾氏死有余辜,她如今一点儿都不想提及。 但是,云卿环顾了一圈周围的人,视线又扫过周文昱,她突然笑了。 “我做的,当然让人说的,曾氏是我命人刺面送到庄子上为自己做过的事赎罪的,至于,疯?呵,我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能让人发疯的药。”说着,云卿的目光落在莎莎安身边的离月身上,突然问道:“不知道太子妃娘娘,可曾听说过?” 莎莎安漠然的看向云卿,平静的说:“没有,从不曾听说,只是中原地大物博,也许,有我不知道的。” 云卿莞尔。 “刺面这种事儿,亏你还说的这么坦然。”江明月冷笑出声。 这样的热闹,她自然也到了,只是一直没有说话,她并不想牵连进她们之间的这场热闹中去。 但是,她还是会忍不住出言讽刺。 “害死主母之罪,不直接杀了她,已经算是仁慈了。”云卿冷声说:“更何况,她还不愿说出是谁主使的。” “所以你就拔了她的舌头!”贾婷大声呵斥。 “既然不愿意说,那就永远都不要说了。”彤贵妃开口。 众人沉默,此事已经牵扯到了人命,谁都不敢再轻易出言。 倒是彤贵妃没有顾忌,而且,甚至出言帮助云卿。 拔舌又如何,与杀母之仇相比,真的算是轻的。 云卿沉默,此时再说起杀母之仇,她已经不觉得那么愤恨了。 事情过去那么久,她终于也算报了仇了。 今日这般说出来,也算为自己的母亲,彻底报仇。 “可是,她不说,你就把罪责安在了柳姨娘身上,你刚回京没多久,柳姨娘就被送去家庵,二姑娘的婚事儿更是一波三折,终于在你进宫之后,她的生活终于正常起来。可是,还是被你毁了!”贾婷疾言厉色的追问。 她的这个追问,合情合理。 谢云卿没有从三姨娘曾氏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她又不相信只有曽氏一人就害了自己的母亲,所以,便将矛头指向了柳姨娘。 所以,她将一步步的,去摧毁柳氏母女的生活。 “你说的很有道理。”云卿赞同的点头:“还有呢?” “这些还不够么?”贾婷大声喊道。 “证据呢?”凌芯问。 证据...... 她没有证据。 她寻了好久,都没有寻到证据,可是,她等不了了。 “对,我没有证据,可是,谢云卿,你敢说,这一切都不是你做的?”贾婷起身,伸出胳膊指向云卿,冷笑:“曹世子啊,你可知道,就是因为你眼前这个女人,你的女人,忍受着丧母之痛,一个人,在荒凉的家庵,以泪洗面。 曹安神色复杂。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表兄弟论武 众人也都看向云卿,是的,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一切与云卿有关,可是,晋国公府这些年,确实发生了许多事儿,都说晋国公府败落了。 不管是人为,还是气运,晋国公府,确实是败落了。 众人叹了口气。 “好了,闹也闹够了。贾夫人,你这个女儿......”彤贵妃开口看向贾夫人,摇摇头,神色有些失望。 贾夫人惶恐,连忙起身拉住贾婷跪下:“娘娘,是臣妇教女无方,还望娘娘恕罪,臣妇回去一定会好好教导她的。谢侍诏......” 云卿抬手,她制止了贾夫人的道歉。 “贾姑娘,我知道你本性不坏,当日在锦绣园,你都能够平心静气,今日却行此无知之举,你如此被人利用,当真愚蠢。”云卿轻声开口。 她的眼里没有愤怒,只有可怜。 贾婷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谢云卿,你不用故作清高,也不用摆出你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今日之事即使我没有拿出证据来,可是,大家都是明眼人,都是聪明人,晋国公府出了这么多事儿,谁会相信一切只是巧合?你的真面目,终究会被大家知道的。” 云卿的眼里依旧带着浓浓的怜悯,她沉声平静的说道:“我的真面目,会不会被大家知道,我不知道,但是,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想,所有人都看清了。贾姑娘,你还是担忧一下你的未来吧!” 说罢,云卿便不再理会她,她冲彤贵妃告辞道:“娘娘,奴婢到底是要当值的,出来久了,多有失职之罪,奴婢就先告退了。” 彤贵妃自然点头应允。 其实此刻,她的心里也是有几分复杂的。 之前她并没有刻意留意过晋国公府的事情,今日贾婷一说,她才意识到,原来,在谢云卿的身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这一个仅仅十五岁的女孩,能有今日,她所失去的,绝对不会比她得到的少。 她忍不住冲凌芯招招手,凌芯看看离去的云卿,最后还是走到自己母妃身边。 “母妃,云卿是个善良的,今日这些事儿,不过是她将所有的事情强加在了云卿身上,母妃不要误会云卿,她很可怜了已经。”凌芯忍不住为云卿分说。 听凌芯这么说,各位夫人也纷纷附和,表示说贾家的姑娘太没规矩了之类的话,倒是很少提及云卿的。 她们都是过来人,内宅的是是非非,无关自己的事儿,她们不会太放在心上。 只是私下里,依然有许多人小声交代自己的女儿,不管是贾婷还是谢云卿,尽量远离。 这样深沉的心思,太过可怕,不论是真是假,抱一分小心,总不会错。 贾夫人也领着贾婷早早了出宫了,出了今日之事,看着自己女儿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真是又气又急。 女儿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她已经开始帮她相看好人家了。 可是,今日之事一出,必然会对女儿有很大影响的。 而她,似乎还不自知。 贾夫人叹了口气。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之事,璃亲王这样敏感的身份,自己丈夫说了,他不想沾惹。 既然如此,身为人妻,她就不能给丈夫扯后腿。 可是没想到女儿却是沉不住气。 也因此才有今日之事。 这样好了,这样的罪未来的璃亲王妃,和璃亲王府,算是彻底不会有牵扯了。 她刚刚可是看到,那个叫谢云卿的女子一离开,璃亲王连和彤贵妃告别都没有,就急急的追了出去。 璃亲王这样冷清冷性的人,能做到这样,实在不易。 ************ 云卿的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 她甚至还觉得身上的负担轻了许多。 一路走着,也没有说话,当然,她并不是要忽视身后的两条大尾巴。 “呀哟,你们可急死我了。” 最终,罗依雪忍不住哼哼出声。 “诶,云卿,你真的没事儿?你怎么能不生气呢?她那样诋毁你!”罗依雪上前拉住云卿的胳膊,不让她走:“还有,你要去哪里?” 云卿看看去的放下,崇庆宫,很明显啊,自己要去的地方。 罗依雪不满的抿抿嘴,气呼呼的道:“你没看出来我很担心你么?你竟然还若无其事!” 云卿好笑的看着她。 “还有,你们两个也不说话,王爷,你不会真受那个贾婷的影响,对云卿有了偏见了吧?我可和你说,你要真敢那样想云卿,我就,我就......” 就了半天,也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云卿无奈:“好姐姐,你就放宽心吧,你没看,凌芯就很放心么?你看看你,都快啰嗦成老太婆了!” “我这是关心你!”罗依雪自然不依。 “诶,你们在这里干嘛!”一声惊喜的声音传来。 云卿等看去,见到竟是罗明然兄弟二人,另外,谢瑞君竟然也在。 云卿歪着头想了半天,真想不出来,他们怎么会走在一起。 “你们怎么会一起来?”想到就问,对于自己人,云卿很少转弯抹角:“还都是一身汗,可是刚运动过?” “嗯!”罗明文重重的点头:“大哥在军营里几年,还立了军功,表哥也是,常年在外闯荡,我早就想领教一下他们的武功了,今日难得在校场见到表哥,自然拉着他好好比划比划了!” 看他兴奋的样,若是忽略他头上的几个大包,你一定会以为是他赢了。 然而事实并不是! 见云卿对着自己笑,而依雪也是撇着嘴。 罗明文脸色一红,嚷嚷道:“我只是差他们一线而已!” 只是一线而已...... “好了,表弟连我都让了,你还差一线,表弟武艺精湛,我真是自愧不如。我倒是期待你和文昱比试一场,只可惜,今日时间不早了!”罗明然拍拍罗明文的肩膀,又对谢瑞君说道。 谢瑞君摇摇头:“我只是功夫比较杂,明文确实是练武的料子,天生神力,只是可惜,他一直没得到名师指点。学的也太杂了,明文的天赋,适合在重力一路上下功夫,他日,定是不输于我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再见故人 罗明文佩服的看着谢瑞君,满眼崇拜。 谢瑞君笑了笑。 他看向云卿,问:“刚一路走来的时候,听说御花园发生了点儿事情,没关系吧?” 他的神色带着担忧。 云卿摇头,示意已经过去了,她并没有受到影响。 “那就好。” 谢瑞君关切了几句,就和众人告辞离开。 “云卿,瑞君哥的眼力实在是太厉害了,功夫也厉害。”罗明文兴奋的凑过来说道。 云卿瞥了他一眼,自豪的说:“那当然,那可是我大哥!” 罗明文此时也不和云卿计较,只是拉着她打听谢瑞君的经历。 云卿哪里知道的那么清楚,谢瑞君这么些年一直在外游荡,若不是有前世的经历,她怎么也不会知道,谢瑞君原来很早开始,就为太子做事了。 只是这些事情,都无从说起。 尤其是,云卿眼眸深沉,她可是记得,前世,自己大哥积极促成自己同太子的婚事,没想到,他彻底攀上太子的同时,也被太子牢牢掌握在了手心。 以至于后来他为太子做事,最终失了性命。 想到这里,云卿就暗暗握紧了手,大哥的事情也必须早作安排,如今自己已被指婚给文昱,不知道,大哥是否,能够被自己劝服,不再为太子做事。 这虽然有些困难,但是,也并非不可能。 云卿心中思定,便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 “想什么呢!”罗明文重重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我们和你说了半天的话,你都没反应。” 云卿羞赧的抿抿嘴,最后和他随便说了说关于谢瑞君的几件事儿,平平无奇,没有任何稀奇之处。 罗明文撇撇嘴,知道这定是云卿故意搪塞自己。 他不满的说:“看你这幅三心二意的样子。” “好了,你别烦云卿了,云卿刚被人当众羞辱,你如今还没玩没了,你就不能让人安静会儿么?”罗依雪打开罗明文的手,呵斥道。 罗明文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不是说没什么事儿么? 什么叫被人当众羞辱? 一直站在一边含笑的罗明然也皱了眉头,疑问的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周文昱。 周文昱瞳孔眼色一深,看向云卿。 云卿不在意的说:“说什么我被当众羞辱,她又何尝不是自取其辱了。” 云卿的声音带着叹息,似乎对贾婷,一点儿怨念都没有。 罗依雪疑惑的看着云卿。 云卿笑着解释:“她只是为了她心中所念,做最后的争取,只可惜,功败垂成” 云卿看向周文昱,目光中带着点儿幽怨。 看得周文昱一阵头皮发麻。 他没做什么啊。 她不会又生自己的气吧? 周文昱的脑海中想起除夕家宴那晚,她莫名其妙冲自己发了一通火,过两天又莫名其妙好了的事儿。 他到现在其实都有些一头雾水。 今日之事,他,,,,,, 莫非,她是在怨自己从头到尾都没为她说话? 周文昱回忆了一下,是啊,凌芯和罗依雪当时都开口为她辩解了,就连彤娘娘也从侧面袒护了云卿,唯有自己,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 可是,自己一直是站在她身边的啊! “心中所念?”罗依雪疑惑的开口。 “对,她所念为何?”周文昱看罗依雪开口,连忙附和出声,生怕云卿在那个念头上多想,又生自己的气。 只是,他没想到,他此话一出,云卿眼中的怨念更深了。 云卿眼中的怨念深,心中的怨念,简直如滔滔江水了! 先是锦绣园,荷花池上贾婷落水之隙,后自己又因莎莎安,莫名中了离月之毒,险些要了自己的命,受了那么多的罪,才保住小命。 她想到如今自己都没断了的药,心中苦涩异常。 没想到,今日又被贾婷当众说起陈年往事。 这些陈年往事,哪一件,又不是自己的伤心之事? 母亲的仇报了,谢云语还活得好好的。 自己的仇呢?如何报?太子依然一副高高在上,贤明之君的样子,莎莎安成了他的左膀右臂,甚至为他怀孕生子。 其实,这几件事儿,无不是因为一些小女子的小心思,而使自己遭了无妄之灾。 罪魁祸首...... 周文昱! 云卿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很无趣。 看她这个样子,别人也不好再追问。 罗明然咳嗽一声,打破沉默,对云卿笑了笑,说:“今日,我们还带来一位朋友,你一定很想见到,他如今在校场那里。” 云卿眼睛一亮,陶子默! 自从西北军班师回朝,她见到了罗明然,周文昱,还有自己的二舅舅等人,唯独没有见到陶子默,她当时就觉得似乎少了点儿什么。 可是,一直也没得机会问,有时候也会因为一些琐事儿耽搁了忘记问。 这一来二去,竟然耽搁到了四月。 只是,为什么此时他才见自己呢? 云卿不解。 但是,她也没问。 点点头,道:“那我们快去校场!” 罗依雪笑着调侃:“是哪个人这么有面子,让我们云卿这么急着见?莫非,是某个俏儿郎?” 说完,罗依雪连忙捂住小嘴,歉意的瞟着周文昱,冲云卿嘻嘻笑。 说错话了。 她一点儿不觉得内疚其实。 罗明然爽朗一笑:“哈哈,依雪这次猜的不错,真是个俏儿郎!” 罗依雪正在自己得意,听到此言,不由惊奇。 真是俏儿郎? 她看了一眼周文昱,见他竟然也是面不改色。 罗依雪不由皱着眉头,有些不解。 一路疑惑着,跟着他们走到校场那边。 “子默!” 罗明然冲远处一个人影摇手喊道。 依雪望过去,只见一个白衣儒生站在校场边缘,正出神的望着场中的侍卫训练。 听到罗明然的呼喊,儒生回头,如墨的发丝垂到身侧,他的脸色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 他轻轻点头,冲自己等人抬步走了过来。 他们自然也迎了过去。 “子默,你看谁来了!”罗明然笑着将云卿退出去。 似乎一点儿都不顾及她,未来的璃亲王妃的身份。 云卿也落落大方的走上前,笑吟吟的看着陶子默。 多年不见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救命之恩 多年不见了。 她已经从那个干净的如一张白纸般的小女孩,长成了一位落落大方,亭亭玉立的姑娘。 她的眸子深沉了。 可是,在和自己对视的时候,依然干净的如一汪泉水。 陶子默突然就很想伸出手去摸摸她的发髻。 可是,他终究忍住了。 “卿儿,你好么?”陶子默声音平静,和他的笑容一样,干净,美好。 周文昱眉头皱起。 虽然有心里准备,可是,看到这个男的对自己的未婚妻这般不同,他还是有些不满。 “我很好,子默哥哥你呢?边关苦寒,你一定受了大罪。”云卿带着歉疚。 陶子默摇摇头:“边关的风雪,要比京城干净温暖好多。” “回来就好。”云卿笑着。 “这位是......”罗依雪凑上前,好奇的问。 众人这才想起,罗依雪并不认识陶子默。 一番介绍后,罗依雪满脸崇拜的看着陶子默:“你好,我是罗依雪,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竟然还救了璃亲王,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可是全好了?” 罗依雪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关心。 但是大家也没多心。 依雪本来就是个善良的,虽然平时看起来有点儿咋咋呼呼的,面对讨厌的人也是竖起全身的刺,可是,对她真正认可的人,她还是很细心的。 “谢谢罗姑娘的关心,在下早就大好了,只是有些事儿耽搁了,才迟迟没有露面。”陶子默微笑着说。 罗依雪“哦”了一声,矜持的没有再开口。 到底是第一次见面,他们不熟,还是少说几句的好。 她是这样想的。 “你们怎么也不告诉我?”云卿有些责怪的看着陶子默。 她知道,定是他不让他们告诉她的。 果然,陶子默承认了。 “谢谢你,救了我,又救了文昱,我们欠你的。”云卿小声说道。 陶子默笑着摇头:“文昱与我们也是过命的交情,谈欠不欠的,太见外了,你没看,他一点儿可不觉得欠我哦!” 他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打趣。 众人瞧去。 只见周文昱黑着一张脸,正狠狠的等着陶子默,哪有一点儿对救命恩人的样子。 众人了然,哈哈大笑。 原来,那还是到处第二场大战,西胡军在小巫山设了埋伏,周文昱是第二波路过小巫山的一支军队,他这一支军队,还压着三十石的粮草,要送往前线。 当时,军里出了细作,西胡军掌握了周文昱的行军路线。 此事,若不是陶子默在中军时,即使发现了细作的线索,知道前线恐有变故,当时,罗大将军又在凉州城,中军虽有将军调度,可是此将军却并不认同陶子默所言之事。一时间他虽知变故,却无兵可用。 最后,陶子默只带了罗明然为自己申请的数十亲兵,一路向周文昱兵马方向追去。 只希望能阻止他们步入埋伏。 他们简装轻骑,不必周文昱押送粮草。 所以,所行很快。 万幸的在小巫山一条险道入口,将周文昱喊住。 敌军早就看到“夏”字大旗,坐等这这支带着他们继续的粮草的军队步入埋伏,可是没想到,被赶来的区区数十人给拦住。 正在西胡军犹豫不觉,心中焦急的时候。 只见火光起。 他们一时呆愣了,没想到,根本没有见到他们西胡军的踪影,大夏的七皇子竟然就下令火烧了粮草。 西胡将领眼看不能耽搁,一声令下,大批西胡军站起,弯弓射箭,向周文昱等人射来。 可是此时,他们早已调转马头,就在箭矢射来的同时,他们扬起马鞭,飞速离去。 只是,还是有不少人受了伤。 陶子默更是为周文昱挡了一箭。 所幸避开了要害,才逃过一劫。 此次虽然损失粮草三十万石,可是,总比让西胡军抢了去的好。 他们兵马不多,带着粮草,肯定难逃被追上的命运,到时候,恐怕人财两失。 此时过后,全军都对七皇子的决断力大加佩服。 同时,也记住了这个有勇有谋的儒生。 陶子默。 “对了,子默哥哥会参加此次的科举么?”云卿突然问道。 陶子默笑着点点头。 云卿心中一喜:“这么说,皇上已经还了子默哥哥的清白?太好了!” 陶子默叹息道:“皇上是难得的明君,只可惜,终究也是帝王......” 终究是帝王,难免,会犯一些帝王常犯的错误。 帝王之心,不可捉摸。 难得的是,犯了错的帝王,能够承认自己的错误。 “这几年灾害不断,皇上日日忧心,因为钦天监说今年风调雨顺,皇上还亲自去了普若寺祈福还愿。不过今年确实已经下了好几场春雨。”云卿替皇帝说着好话。 陶子默点点头,表示自己没事,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如今,他也没有那么多的痴念。 “今年科举听说有许多颇具才名的才子参加,子默这些日子也是日日用功,希望能够一举夺魁!”罗明然拍拍陶子默,笑着说。 “夺魁不敢,这几年长年在军旅生活,到底是将圣贤之言落下了许多,能否榜上有名都是个问题。”陶子默苦笑:“若再不用点功,岂不是要让你们几个看了笑话?” 周文昱的脸上也带了一丝笑。 很难得。 “你一定能考上的!”罗依雪突然开口。 众人一愣,哈哈大笑。 罗依雪羞红了小脸。 罗明然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自己的妹妹,有看了眼神态自若的陶子默。 暗暗摇头。 看来,自己的妹妹,将要遇到她人生的一大南关了! “乘罗姑娘的吉言了!”陶子默冲罗依雪拱拱手,客气的道。 “什么罗姑娘罗姑娘的?这是依雪,我小妹,我们是兄弟,喊依雪就行!别那么见外!”难得,罗明然替依雪说了句话。 罗依雪心中甜蜜,可是神色却又变现的泰然自若,很赞同的点头道:“对,什么罗姑娘?我是罗家的女儿,我们罗家,没那么多弯弯道道的,你直接叫我依雪就好!” 说完,她还摆摆手,一副大气的样子。 看得云卿莞尔,众人哈哈大笑。 陶子默只得拱拱手,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发生了什么事儿 第二日,皇帝在朝会时就宣布了,将明月郡主赐婚璃亲王做侧妃。 永乐候好不容易忍住了没有当庭说出反对的话。 太子的神色也是有些愕然。 但是,因为皇帝不是商量,而是直接以下旨的方式,宣读的。 所以,就连周文昱,都只能叩头谢恩。 这则消息所带来的震动,几乎是无法想象的。 皇帝坐在高高的皇座上,深深的看着他的这群大臣,惊讶,猜疑,欣喜,惶恐,愤怒...... 所有的情绪酝酿在这空旷而浩大的宫殿中。 这位已经年老的帝王,眼里有了笑意。 他的这位皇妹,当真是让他意外,这些日子,自己的这两个儿子在朝政上多有争辩。 就像这次春闱考试就要到了,可是考官还迟迟没有定下,朝堂这帮大臣分作两派,争论不休。 皇帝在心中恶意的冷笑,今日,朕也算给你们个意外。 他在李海英的搀扶下,离开了大殿。 “啪!” 永乐侯一掌拍在桌子上,第一次,他对雅仑公主发了大脾气。 “说,怎么回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昨日你进了宫,在乾云殿呆了整整一刻钟的时间。” 永乐候看着自己的妻子,他们成婚已经二十多年了,可是这个大夏尊贵的长公主,依然有着让他喘不过气的压力。 她什么平静,并不为自己的怒火有任何的波动。 永乐候哑火了。 她总是这样,高高在上。 雅仑脸色泰然,看向永乐候:“是我求皇兄将明月嫁给文昱呢。” 她承认的很坦然。 “嫁?你竟然还用嫁?这算哪门子的嫁?”永乐候沉声说道,虽然生气,可是,他还是极力的压住了自己的火气。 他对她,还是极为尊重的,可是,她一个嫁字,就让他气急。 雅仑脸色微微一白,轻咬下唇,看向永乐候。 她知道这次让自己的明月做侧妃委屈了明月,可是,她又何尝不委屈? 她是大夏堂堂长公主,是大夏最尊贵的女子,可是,她的女儿,却要为人妾室! 但是,那又能怎么办呢? 江家的情况,就连她这个长年不理庶务的人都能看出一二。 江家,容不得一个错误的决定! 赌不起,也输不起! 永乐候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可是,他也需要发泄,这个妻子,太有自己的主张了。 他虽然一直知道她不赞同自己将全部身家压在太子身上,可是,他必须要赌一赌,不然,江家的富贵,就要到头了,极大的尊荣之后,就是迅速的萧条。 如今的江家,除了海量的富贵,又剩下什么了呢? 而这海量的富贵,又何尝不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是最经不起人惦记的。 他必须要赌上一赌。 “你可知道,若是太子登基,因为明月的关系,我们江家,依然会处于极尴尬的位置。太子已经明确表示了,他觉不会放璃亲王,安然离京的!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看雅仑公主一直沉默,永乐候长叹口气,颓然的说道。 如今,再说这些,其实已经晚了,皇帝已经下了圣旨,是在雅仑公主见了皇帝之后的第二天。 太子自然也知道了。 太子是一个比皇帝还要多疑的人,他一定已经认定了,此事是自己准许的了。 此时,太子的心里,怕是已经将自己弃了,只是,因为太子手下开支不少,一时还是会以安抚为主。 想到这里,永乐候目光微臣,看来,是必须再做打算的时候了。只是...... “太子能不能登基,还是一回事儿呢!”雅仑公主冷笑:“太子表面贤明,实则薄情寡义,即使我们全力支持,他登上了皇位,他日,也难保他不会狡兔死,走狗烹。” 永乐候沉默。 雅仑说的不是没有可能,早先有兵部尚书钟有道和户部尚书田镇的例子,后又有湘州州牧胡茂才。 胡茂才其实是江家的门生,当年老侯爷惜才,觉得胡茂才是可塑之才,只是家境贫寒,无力求学,所以出以资助,最终金榜题名,又经过数十年的经营,终于成为一方大员。 多年来,为了支持太子,江家动用他在湘州的人脉,广纳钱财,终于在今年,知府崔良生因侵占良田被揭发,从而被季良知府广建柏得到他们的秘密账簿。 可是,太子竟然将胡茂才撇的那么彻底,连他尚在襁褓的婴孩都不愿出手相助,以至于,在发配苦寒边疆的途中,染上风寒,一命呜呼,自己的人出现的时候,胡夫人也已经一根白绫吊死了。 如此凉薄之人,当真是让人心寒。 可是,周文昱就会好到哪里么? 永乐候苦笑的摇头。 “侯爷,你不必太过忧心,其实,若是我们能够及时抽身,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雅仑公主安慰道:“皇上这些日子,对璃亲王多有看重,就拿这次春闱考官的事情,皇上本来去年就定了太子主考的,也是为了太子能多一些门生,为他以后坐稳江山,打下铺垫。可是结果呢?临到头了,竟然到现在都没有定下,眼看四月二十,就要开考了,总共剩下七八天的时间。皇上的态度,还不够明显么?他已经担心太子势大了!” 雅仑公主说的这些,永乐候又何尝不明白,这些日子,太子脾气日益渐大,竟然忍不住打骂身边人,若不是东宫还算铁桶一块儿,太子的形象,估计早就受损了。 只是,唉,永乐候叹了口气。 “你不明白。”永乐候心中苦涩。 此时他已经不想去埋怨妻子什么。 正处英年的永乐候,保养得当,平日又骑马射箭,身材依旧挺拔,甚至还多了年少时没有的沉稳与练达。 但是此刻他又显得有些萧瑟。 “你不知道,这几年,我都为太子做了什么事儿。” 雅仑公主心中一惊,能让自己丈夫说出这种话,证明一定是难以挽回的,她紧张的抓住永乐候的手,小心的问:“侯爷?” 发生了什么事儿? 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各方反应 发生了什么事儿? 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 “西边......”永乐候只说了两个字。 西边,西边能有什么事儿?只有西北之战了,只有西胡了! 某非? 雅仑公主也是个聪慧的,只这两个字,她瞬间就明白了。 “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她有些失控的喊道。 西边,那就是西胡,他,他竟然和西胡有牵扯,那么...... 前兵部尚书钟有道,只是和西胡一个官员的一封平常的书信往来,就让钟氏满门抄斩,那还是战争没有开始的时候。 若是被人知道,在西北之战之时,永乐侯府竟然和西胡有了牵扯,那么,江家面临的,定然是灭顶之灾,这将是皇帝动江家,最好的理由。 “这次战争,你可有出手?”雅仑停下脚步,紧张的小心的问道。 永乐候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妻子这般紧张,害怕过。 “......” 但是永乐候只能沉默的点点头。 几场大战的情况,早就被发成邸报传回京里。 那日小巫山,璃亲王遇埋伏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人提前透了消息给西胡,才有了璃亲王当机立断,火烧三十万石粮草的事情。 虽然三十万石粮食烧了可惜,但是,总比落入西胡手中强。 西胡在这场战争中,最大的弱点就是粮草不足,后继无力。 若是被他们得了这么多粮草,战争估计现在都很难结束。 也正是因为西胡阿史那知道,他们再也没法拖下去后,才发动了后来的决战。 雅仑公主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一时间,心神巨震,竟不知道作何反应。 不行,她一定要想个办法来! 雅仑目露凶狠之色,她的儿子和女儿,还有她所有的身家性命,早就和永乐候江府连为一体,她不容许,也觉不能够,让江家出事! ************ 东宫如今也是一片紧张的氛围中,近日来,发生了太多不利于太子的事情,他先是断了并不和户部两大助力,又断了湘州财源,近日,就连他的坚定支持者,江府,都做了一件让他害怕的决定。 “殿下,这绝对不关父亲的事儿。”江浩急声解释道:“父亲为殿下可以说是鞠躬尽瘁的。” 他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虽然他早就知道江明月心仪之人时璃亲王周文昱,可是先有周文昱的赐婚圣旨,又有江明月同董家的婚事,他以为,这些小女儿的心思,早就成了过去式了,没想到,今日竟然有这么重磅的消息传出。 他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江明月竟然甘心做妾,也要嫁给璃亲王。 一时间,江浩又是气恼又是担忧,又是心痛的。 虽然他和江明月一直不怎么对付。 到底是他唯一的妹妹,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但是,这一切,与太子的猜疑和怒火比。 江浩真是五味杂陈。 能做的,就是在太子面前,不断的为自己的家人做解释。 “江琦,你也不知道么?”太子听江浩解释了很多,可是他依旧沉默,良久之后,才对江琦问道。 江琦一怔,快速看了一眼太子,连忙又低下头上前一步,回道:“殿下,其实,母亲很早之前就露出过这个念头了,因为明月......” 说着,江琦又叹了口气:“明月和谢姑娘之间的矛盾,其实由来已久,她一直比较羡慕谢姑娘与璃亲王之间的缘分,所以,久而久之,不知道为什么,就对璃亲王,产生了一些,莫名的情愫。皇上赐婚他们之后,明月好像受了刺激。 “这些日子,明月日渐消瘦,母亲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也给她定了康乐侯府董家,可是董世子太不争气,外间又有了那样的传言,所以,明月心思更加......母亲,也实在是心疼明月。” 江琦解释了许多,太子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最后,太子起身,走到江琦身前,双手托住江琦拱起的手,将他扶起来。 太子的嘴角带着笑,声音也恢复温润:“你不必紧张,我只是想知道,姑姑是什么时候有了将明月指给文昱的心思,让明月做个侧妃,实在是委屈了明月。” 江琦张口,想要说话,太子抬手制止。 “不过明月喜欢,我自然不会说什么,也罢,不过是一门婚事儿,你们也别太放在心上,回去和侯爷说,让他不用担心,有明月在,也会让文昱对江家放松警惕,不错,很不错。” “谢殿下,臣一定转达。”江琦拱手应道。 “呼!”江浩长呼口气,笑嘻嘻的走过来,没心没肺的说道:“这就好了,这就好。大哥,我就说了,太子一定不会怪罪的,不过明月确实不懂事,回去,我和大哥一定会好好教训她的。” 太子抿嘴不在意的笑笑。 崇庆宫。 云卿端着茶水轻手轻脚的走进御书房。 “皇上,喝口茶润润喉吧,天气干燥,容易上火。”李海英笑呵呵的让开位置。 云卿轻轻一笑:“皇上,这是上次下雪时,奴婢收集的落在松柏上的雪水,很是甘甜,皇上尝尝。” 皇帝将手中的奏折放下,伸了个懒腰,将茶水接在手里。 云卿泡的茶水,温度适宜,茶叶选的也是精良的,水过三道,将茶香充分的冲煮出来。 “看你的样子,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 皇帝平静的说道。 云卿微楞,笑了:“皇上说笑了,璃亲王是皇上看重的王爷,今日只是一个侧妃,他日,两个三个的,臣女说不在意,是假的,不过,臣女知道,什么是臣女必须做好的。” 皇帝点点头,又摇摇头:“朕问的不是这件事儿。” 在皇帝的心里,他的儿子,娶个侧妃,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儿子也不会就一个妃子。 云卿尴尬的掀掀嘴唇,稍稍想想,就知道皇帝问的是什么了。 昨日发生的事儿,没想到,皇帝也会放在心上。 她思量了一下,说道:“流言止于智者,奴婢明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事出蹊跷 流言止于智者。 这句话人人都明白,可是真正能不在意的,又有几个? 云卿眉梢眼角都带着笑,似乎真的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 皇帝点点头,不对她心中作何感想,单就这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表现,已属难得。 “那个曾氏,中的毒和你当初中的毒一样吧?”皇帝突然问道。 云卿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惊奇的问:“皇上怎么知道奴婢中毒?” 接着,立即脸现佩服,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皇帝:“这天下就没有陛下不知道的事儿。” 其实,云卿心中是暗暗吃惊的,甚至,带着几分惶恐。 帝王的权势到底有多大,她一直都没有办法直观的去估量,可是,就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让她心有余悸。 还好,她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儿。 皇帝点点头。 云卿有些伤感,也有些难过:“皇上说的不错,当日,奴婢刚刚回京不久,突然发现身体精力过剩,心中惊惧,不知道敌人是谁,只能求助救过奴婢一次的淮郡王。说起那些日子,奴婢到现在,还后怕不已。” 皇帝赞赏的说:“你倒是聪明,没有一个女子,会去怀疑自己的美貌的。” 云卿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奴婢也是好久之后和身边人的一次谈话中发现的。” 皇帝好笑的摇摇头,将茶杯放回桌子上。 云卿泡的茶香味浓郁,他很喜欢。 “柳氏死了也就死了,至于你那个庶出的姐姐,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由着她自生自灭就好了。”皇帝突然说道。 他状若无意。 云卿却不能不警醒。 皇帝这是在警告自己,做事不可太过。 也是在提醒自己,长存善念...... 云卿沉默片刻,嘴角扬起,冲皇帝露出个明媚的笑容:“皇上说的极是,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不值当。” 皇帝点点头。 将一本奏折递到云卿的手里。 清冷柔和,本来是很对立的两种感官,却在云卿的声音中很好的柔和在了一起。 御书房空旷的大殿里,云卿的声音,分外和谐。 ************ 景仁十七年,四月二十日,新一届的科举考试正式开始。 这次科举考试,皇帝认命新上任的内阁学士赵阁生任主考官。 说起这个赵阁生,赵大人,当今世人无不竖起大拇指称赞不已。 年纪轻轻就已经入内阁,前途不可限量。 当真得皇帝重用。 九道钟声响起,贡院沉重的大门合上,将无数学子与这京城的繁华隔离开来。 七日之后,这道门再打开,等待他们的,是繁华还是落寞,都要看他们这七日的表现了。 十年寒窗,只为这一朝。 太子站在角楼上,望着不远处贡院高高的红墙上的琉璃瓦。 一向温文尔雅,以表堂堂的太子,竟然带着一截短短的胡渣,显得落寞异常。 “瑞君,你看,这河山壮丽,可是,似乎离孤,越来越远了......” 太子的声音也带着萧瑟。 似乎还没有从寒冬走出来。 与这花团锦簇的春天,形成鲜明的对比。 谢瑞君眉头皱起,他为太子不值:“殿下,这河山,早晚都是您的,您不用为此伤感。” 犹豫了下,他又劝道:“其实,殿下什么也不用做,您只要没有犯错,即使......” 即使无德无才,只要不犯错。 这江山,就是他的。 可是,他怎么甘心? 怎么甘心,做一个无德无才的储君,然后顺理成章的上位? 不!他不甘心! 太子握紧了拳头,狠狠砸在面前的石柱上。 一丝殷红的血迹从手心流出,谢瑞君欲言又止。 他知道,这会儿,太子需要的是发泄。 “来人,告诉贤妃,让她明日老时间到晴芳阁见孤。”太子冷冷的吩咐。 “殿下,您......”谢瑞君心中一惊,他知道太子一直有一个计划的,可是,难道现在就要施行了么?万一出了变故,那...... “不必多说,孤已经决定了,瑞君,你也下去好好准备吧,若是贤妃此路不通,我们就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太子沉声吩咐。 “是!瑞君明白。”谢瑞君严肃的开口,躬身应道。 太子再次将目光移向贡院的一重重红墙。 这大夏的江山如此多娇。 他怎么会愿意拱手让人? 哼。 正在太子心情终于平静一些的时候,突然又有一声急报从楼下传来。 太子忍着不耐烦命来人上来。 来人只是一个普通侍从打扮,看样子,是东宫的。 太子皱着眉等他说话。 来人咽了口唾沫,颤声说道:“禀,禀殿下,江家二公子将慈善学堂给砸了!” “什么?”太子不可思议的看着此人。 此人咽了口唾沫,有些不安的看着太子,太子整个脸都有些扭曲了,听太子这么问,他不知道,他该不该再将事情说一遍。 因为,自己刚刚说的声音并不小,很明显,太子应该听到了的。 但是,看太子久久盯着自己,此人还是忍住害怕,又重复了一遍。 江家二公子,也就是江浩,他,竟然将慈善学堂给砸了! 一边的谢瑞君也握紧了拳头。 这个蠢货。 砸什么不好,竟然砸慈善学堂。 如今京城谁人不知慈善学堂? 那是一件大功德的事儿。 尤其是在寒门子弟的眼里,慈善学堂无意给像他们那样,有心学问,无力求学的许多孩童一个机会。 同时,它又很大程度上减轻了贫困家庭的负担。 很得百姓的拥护。 尤其是,这几个月,慈善学堂已经在京城周边几所城市也建立起来。 学堂请的老师,也不是随意的,都是在地方上很有名望名儒。 因此,作秀之说,也不攻自破。 而如今,江家的二公子江浩,竟然将它给砸了! 太子的表情有些怔忪,他愕然的看着来人。 谢瑞君摆摆手,将此人赶了出去。 “瑞君,你说,江浩,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良久,太子出神的问道。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明显还处于极度震惊之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提前送礼 “瑞君,你说,江浩,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太子的声音有些沙哑,明显还处于极度震惊之中。 江浩是江府的嫡出公子。 虽然不比江琦这个世子具有代表性。 但是,他做出来的事儿,差不多也足以代表江府了。 而江家,虽然江明月被指婚给璃亲王为侧妃。 当时江家依然是太子的支持者。 江家依然在向太子府贡献这钱粮。 依然为太子府走前走后的,拉拢人脉。 “太子的意思是?”谢瑞君心中有了猜测。 “孤只是觉得蹊跷。”太子头痛的揉揉眉心。 谢瑞君点点头,是有些蹊跷,如今太子和璃亲王日渐对立,双方都在极力拉拢着任何有利于自己的哪怕一丝的优势。 而就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江府的这一举措,就分外让人看不懂了。 这明显是在给太子扯后腿啊! 这是江浩一个人的过错?还是整个江府的态度? “殿下,此事不能急着下定论,江府这个月依旧在全力支持者太子府的开支呢,所以,还是让微臣查明白之后,再下结论的好。” 谢瑞君抱拳请命。 太子深深的看向谢瑞君:“瑞君,如今,孤能相信的,只有你了,你可一定不要让孤失望。” 谢瑞君浑身一震,连忙表达自己的忠心。 太子摇摇手,神色有些疲惫。 谢瑞君不再多言,他知道太子此时正处于困难时期,他说再多也没用。 他能做的,就是将他分内的事情,做好。 他默默的退了出去,离开的时候,谢瑞君也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贡院。 红墙深深,锁住的,是新一轮的政治格局。 可是,却不被他们掌控。 难怪,太子今日这么不安。 而江浩又整出这么一出事儿。 谢瑞君的愤怒。 云卿理解不到,也不愿去理解。 此时,云卿正享受着春天午后明媚的阳光,依兰打了一桶水,云卿卷起素白的袖子,露出晶莹个一段藕臂,青葱白的小手撩起一串串水花,将海棠居的两棵海棠树上的海棠花润湿。 娇嫩的花瓣配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在阳光下显得更加娇美。 “姑娘,你看你玩的,袖子都湿了。”依兰笑嘻嘻的说。 “嗷呜!”白绒也接口慵懒的叫了一声。 云卿呵呵的笑着,并不在意。 今日朝堂没有什么事儿,皇帝陪几位娘娘去了清凉台登高听戏。 云卿也乐的清闲。 带着小丫头们将屋子和庭院打扫一新,看院子里的海棠花开的正艳,便忍不住锦上添花,给她们多一些生机。 小何子将慈善学堂的消息带来的时候,云卿并没有太多吃惊。 反而有几分意料之中的平静。 “姑娘,我们怎么做?”依兰问道。 云卿看了她一眼。 我们做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她说道。 什么也不用做,她等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接下来,她们只需要静静的等事情的发展就好了。 “对了,告诉审石,将该销毁的证据都毁了,一定不能留下一点儿蛛丝马迹。”云卿吩咐道。 小何子笑脸上笑呵呵的:“姑娘放心,审大人知道姑娘会有此吩咐,特意让奴婢和姑娘说一声,让姑娘放心,他会安排好的。” 云卿笑着点头。 审石做事,她确实不用担忧。 “姑娘,你做了什么?”小何子走后,依兰凑过来,不解的问道。 云卿看着她,眨眨眼:“我只是让江浩知道,京城慈善学堂的老师,是他的一位老相识。” 云卿莞尔。 这个老相识,就是江浩的痛脚。 “可是,江浩也不至于这么蠢啊,这个节骨眼,敢动姑娘的慈善学堂?”依兰撇撇嘴,连她都知道,这个学堂如今动不得了,这个江府的二公子,偏偏就动了! “他可不蠢,你莫非真以为,江浩这么多年都没找到这个人的下落?我们不过是给了他一个由头,让他做一件,他们江家的决策而已。”云卿意味深长的笑道。 在一边正逗弄白绒玩儿的小鸽,听到这里,咧嘴一笑。 姑娘不愧是姑娘。 这么厉害。 将江府众人的心思,猜的透透的。 而依兰依旧是似懂非懂的样子。 云卿莞尔一笑,拍拍手,接过依兰递来的帕子,将手上的水珠擦净。 “我让你挑的礼物挑好了么?”云卿问道。 “挑好了,只是姑娘,这礼物未免选的早了,你怎么知道二公子就一定能高中呢?还有,为什么百里公子和江宏公子也都有份儿?他们可是属于江府的。这个时候送去,会不会太突兀了?” 依兰跟在云卿后边,絮絮叨叨的问。 “百里公子是以后的国之栋梁,必须礼敬有加,江宏也是难得的人才,更何况,相识一场,加上他于我也曾有赠书之谊,备上一份薄礼,也是应当的。” 云卿柔柔的跟依兰说着: “至于二公子谢瑞宏......” 云卿的眼前浮现出谢瑞宏白皙略带腼腆,在面对一些事情时,又勇于挡在自己身前的那副坚定的样子,她的眼里闪过一抹柔和。 谢瑞宏,也是自己的哥哥呢,能够高中,她很为他高兴。 他也算为他一门,挣了荣光了。 “我想,他一定也能高中!”云卿道。 “可是这个时候就送,是不是不合适呢?”依兰又问了一句。 人总有失手的时候。 万一这几位公子哪个不小心,没考好,落榜了,到时候,回到家,看到自己姑娘送的礼物,会不会觉得是姑娘在嘲讽他们呢? 依兰觉得,其他人不说,那个江宏,一定会这样认为的。 “这个时候送,才显的出诚意。”云卿好笑的看着依兰鬼机灵样儿:“你还不相信你姑娘么?” 依兰鼓鼓腮帮子,最后还是应下:“好吧,我这就将礼物送出去,姑娘可有什么话儿,要带出去么?” 云卿想了想,摇摇头,没有。 依兰点点头,就要去抱桌子上的礼盒。 “等等。”云卿突然叫住她。 依兰迷茫的回头。 “你不会准备现在就出宫吧?”云卿无奈的看着依兰。 这傻丫头。 依兰咧了咧嘴,最后尴尬的挠挠头,呵呵笑了起来。 天色已晚,今日,怕是不适合出宫。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考题泄露 天色已晚,不适合再出宫。 第二日一早,依兰就带着准备好的礼物出了宫。 只是,还没过中午,欢欢喜喜出宫的依兰,便又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 这次出宫,她可是被宫外的景象给吓了个不轻。 将姑娘要送的礼物各送各家,连在心中想好的,准备替姑娘客套的话,都被她丢到了脑后。 紧赶慢赶的回来了。 可是,回到海棠居竟然没见到姑娘。 “姑娘呢?”依兰回到海棠居,并没有见到云卿,只见到蹲在海棠树下逗白绒玩儿。 她竟然还这么悠哉的玩? 不知道外边都快天塌地陷了! 依兰急声问她。 小鸽有些意外的看向依兰,还没见她如此紧张过。 这没心没肺的丫头,出去一趟遇到什么事儿了? “姑娘自然是在御书房了!怎么了,瞧你紧张的!”小鸽撇撇嘴,真是脑子不转弯的小丫头,不过,她也好奇的凑过去问。 依兰没心没肺,所以,轻易不会有什么事儿能让她如此慌张。 看来,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依兰无奈的瞪了她一眼,将她推开,不耐烦的说道:“去去,我这会儿没功夫和你计较。” 说着,依兰就往外跑去。 啧,还和自己摆起谱了! 小鸽撅嘴。 还没走到御书房,依兰就迎面遇到回来的云卿,她连忙迎上去,压低了声音在云卿身边说:“姑娘,大事不好了!” 云卿皱眉,这丫头,还是这么大惊小怪的。 不过这次也不怪她。 云卿安抚的看了她一眼,拉住她的胳膊,沉声说道:“不急,我已经知道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去再说。” 说罢,云卿又抬头看了眼天空,春季的天空碧蓝如洗,十分美丽,就像一块儿完美的玉石。 只可惜,多事之秋啊。 来不及多思伤感的。 两人回到海棠居,连忙进屋子关上门。 小鸽奉上一杯茶水给云卿送去。 “你从外边说说,外边如今是个什么情形?”云卿问道。 此时此刻,云卿依然能够面色平静,声音柔和,不疾不徐。 依兰咽了口口水,连忙说:“外边都乱作一团了,巡卫司的人在街上到处拿人,现在酒馆,茶楼,客栈,试题几乎都成公开的了。” 云卿皱眉。 和自己想象的差不多,这么大的事儿,确实,太轰动了。 “姑娘,皇上是什么态度?”依兰问。 她现在也学会动脑子了,云卿从御书房回来,都知道了外边的事情,更何况皇帝了。 所以,她直接问皇帝的态度。 这次的事儿,一定不简单,如今太子与璃亲王的争斗连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都看得出来,出这么大的事儿,若是说和储位之争没一点儿关系,打死她她都不信。 她都能这样想,更何况皇帝了! 科举考试泄露试题,本就是了不得的大事儿,再牵扯到储位之争,其影响之大,以依兰的小脑袋,是想不明白的。 云卿深锁眉头,皇帝的态度? 自然是震怒。 她冷笑一声。 此人当真是破釜沉舟了。 贡院的大门还紧闭。 这才开考的第二天,试题就如雪花般飞满了京城,如今,就连街上光着脚丫跑的小屁孩,手里都拿着一卷试题,玩耍着。 那么,贡院里的学生,又有多少人已经知道了试题? 那这次的科考,还有什么意义? 皇帝震怒。 可是,贡院的门已经关上,这个时候打开贡院的大门,试题泄露的事情,就不打自招。 科举考试的试题能够泄露,那是牵扯重大的事件。 连皇帝,都不敢轻易下这个决定。 可是,若是不终止考试,若是试题都已经不是秘密,那么,这次考试的结果,又有什么意义? 云卿苦笑,换做是她,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今年的科举试题是由皇帝亲自出的,在御书房停留了一天,全程连李公公的手,都没有经过,是被皇帝亲手滴蜡密封的,考试的前一天才移存到贡院的贡台上,由禁军十二个时辰轮流把守。”云卿细心的讲给依兰。 小鸽接口道:“第二日贡院的门打开,考生进入贡院,坐定位置,贡院的大门关上后。才由主考官焚香祭拜,取出试题,然后公布出来。 依兰一听,惊喜道:“那岂不是说,和赵大人无关了?” 云卿看了她一眼。 依兰想法很天真。 无关,怎么可能无关?试题就是赵阁生赵大人在禁军的陪同下,一路将试题护送到贡院的。 科举考试试题泄露,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任何人都能凭借侥幸,幸免于难的。 大庭广众又如何,他也是唯一一个在众人面前碰过试题的人。 若他喊冤,那么,其他人岂不是更加无辜? 云卿笑了笑,也罢,这些事儿,也不是她能够左右的。 “姑娘,我们怎么做?”小鸽严肃的问。 她也知道,此刻,任何一个决定,都是关系身家性命的。 云卿思量一番,突然,她的神色就放松下来,她轻松的笑着。 让两个丫头,觉得一阵莫名其妙。 云卿使了个眼色,依兰扁扁嘴,走过去将房门打开,一时间,温馨的房间,洒满明媚的春光。 院子里,有一个打扫的丫头,有一下每一下的扫着院子。 看到云卿的房门打开,她转过身,规规矩矩,无声的福了福,继续打扫。 “小鸽,告诉你的主子,按兵不动。”云卿轻声说道。 按兵不动?能行么?小鸽犹疑。 然后,她有突然反应过来,不满的嘟嘟嘴,对云卿说道:“姑姑,我的主子就是你,哪有什么其他主子嘛!” 她是周文昱选出来送来云卿身边保护和帮助她的,从她来到云卿身边的那一刻起,她的主子,就只有云卿一人了。 云卿无奈的摇摇头。 “我相信赵大人。”云卿莞尔,你们要相信我。 “还有,这几日,皇上一定会将所有可能接触过圣旨的人抓起来,盘问一圈。就连我,可能晚些时候,都会被问到。”云卿冷静的和她们吩咐:“你们只要照常行事就好。” 两人纷纷应是。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莎莎安的倔强 “还有,这几日,皇上一定会将所有可能接触过圣旨的人抓起来,盘问一圈。就连我,可能晚些时候,都会被问到。”云卿冷静的和她们吩咐:“你们只要照常行事就好。” 两人纷纷应是。 云卿虽然表现的镇定,可是内心还是很不平静的。 她甚至不知道,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出这个手。 而且,她想不通的是,此人竟然还将这事儿弄得如此风风火火。 此人究竟是何目的? 难道真的是要再次将京城弄得腥风血雨? 不会是文昱,那么就应该是太子了。 云卿想不出,除了他们二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还会有谁,会搀和这样的事情。 文昱?云卿摇摇头,他不相信文昱会拿科举取士的事儿,来做文章。 更何况,如今朝局明朗,对他也是越来越有利。 皇帝对他的器重一日胜似一日。 他凭借自己的能力,完全能够一步步走向胜利。 甚至,还能很好的打乱太子的阵脚。 那么就是太子了? 云卿皱着眉头思量许久,还是摇摇头。 不应该啊,太子如今,最稳妥的就是什么都不做。 不做,就是最大的作为。 以云卿对太子的了解,他不应该是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的人才是。 终究还是想不通。 云卿命依兰将自己的棋盘取来,坐在靠窗的软榻上,手拈棋子,一黑一白,还是自己和自己下棋。 每次遇到想不通的事情,她就喜欢自己和自己下棋,这样,不但能理清思绪,也能让她很好的换位思考。 从其他角度看问题,往往就能获得顿悟。 ************ 太子坐在自己的书房,将所有人都屏退开。 只是他一个人。 他打开一卷画册,画上是一个宫装美女,她的眉梢眼角,都是温柔。 太子的神色中闪过一丝落寞。 昀儿,没有你,孤的世界,就真的只剩下孤一个人了。 孤现在很迷茫,孤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太子颓然的坐在椅子上。 花卷被他小心的放在书桌上。 阳光透过纱窗,洒金屋子,将他的侧脸,照的明媚而耀眼。 这一刻的东宫,很安静。 安静的,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只可惜。 好就不常,他还没有充分享受这一刻的安静,就被屋子外边的争论声惊醒。 “放肆,本宫是太子妃,是太子的明媒正娶的妻子,你竟然敢拦着本宫!”莎莎安厉声呵斥道。 “娘娘,殿下吩咐过,他在书房有要事要做,不让任何人打扰,还望娘娘恕罪。”侍卫尽忠职守,寸步不让。 “你给本宫让开。”莎莎安声音更加冰冷。 “放肆,你竟然敢推桑娘娘,娘娘身体金贵,你若是不小心伤到了娘娘,小心你的狗命!”离月的声音更加高亮。 似乎,是故意的。 离月嘴角挂着冷笑,不屑的看着眼前的侍卫,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要惊动太子。 “让太子妃进来。” 房间传来太子疲惫的声音。 离月冷哼一声,将太子的侍从推开,扶着莎莎安小心的往书房走去。 莎莎安进来,抬眼正好和太子的目光对上。 太子的眼里带着沧桑,带着忧郁,也带着迷茫。 让莎莎安的心,忍不住一阵抽痛。 她恨恨的咬了咬唇,她讨厌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 她嫁给他,本来就是为了西胡,为了利益。 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一个意外。 想到肚子里的孩子,莎莎安的脸色柔和了许多。 “你来做什么?”太子声音漠然,对着她,就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 莎莎安的心中刚刚升起的一抹柔和瞬间崩散。 她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正要说话,视线就落在了太子面前的书桌上。 自然,也就看到了书桌画卷上的那个宫装女子。 莎莎安的脸色,绷紧。 “哼,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就躲在书房对着一副画发呆?对着一个死人发呆?” 她的声音里充满不屑。 也充满了嫉恨。 “这就是你所谓的要事?” 太子漠然的眼神也冰冷了下来。 死人,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太子依然克制着没有对她发火。 “你若是没有事,就好好呆在自己的院子......”太子冷声说道。 “我还不是关心你?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还像是大夏的储君,哪还像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夏储君?你简直......除了自怨自艾,你!”莎莎安语速很快,充满了恨铁不成钢。 “你放心,我会尽力保住这个太子之位的,不会让你白白嫁给我的。”太子哂笑出声。 莎莎安脸色一白,声音也更冷了:“那就好,不要让我以为你是个废物了。” 他既然这样认为,他既然认为,自己只是在乎他的身份地位,那就这样认为好了。 她,无所谓。 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莎莎安心中有些触痛,同时,她的肚子里似乎也一阵绞痛。 她心中害怕,冷哼一声,又看了一眼放在太子面前的那卷画,快步离开了书房。 一出书房,她就连忙扶住离月。 离月心中一惊,知道莎莎安刚刚动了胎气,心中对太子的怨念更深,托住莎莎安的胳膊,用上轻功,快速带她离开此地。 云卿所料不错。 果然,第二日,乾云殿常侍的几个太监宫女也被送进了常善堂。 常善堂是专门审问关押犯错的宫人而在宫里设的一处宫苑。 平日也多是受刑的宫人在此服杂役,环境恶劣,管事姑姑和太监总管也都是厉害人物,任你是多嚣张跋扈的角色,在这里面,都能被治老实了。 而在这次被抓进来的这批人中,除了崇庆宫两个打扫的小太监,和一个收拾屋子的小宫女,竟然还有小何子和雅晴雨翠两位姑姑。 小何子能被抓进去,出乎云卿的意料,但是,也情有可原。 他是李海英信任的小徒弟,自然皇帝的身边经常都能见到他的身影。 所以,他是有机会接触到试卷的。 但是,云卿没想到的是,雅晴和雨翠,竟然都牵扯其中了。 她坐在昨日未下完的棋局前,手执一枚黑子,细细思考这下一步的路数。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帝王心 第二百三十八章帝王心 连着两日,皇帝都没有让云卿御书房侍诏。 这初春的京城也显得清冷了几分。 这样一个敏感时期,天色也阴沉起来,终于在第三日的傍晚,天上飘起了雨滴。 年初的时候,钦天监说今年风调雨顺,以致龙心大悦。 可是,皇帝的心里依旧绷着一根弦。 终于,在二月份第一场春雨下下来的时候,他才微松了一口气。 今日,春雨又下,只是这场春雨,来的有些急,电闪雷鸣,将平静的天空都照亮了。 片刻,就打湿了一切。 “姑姑,刚刚那个好像是赵大人!” 宫城的一角,云卿带着小鸽刚刚转出,就看到两个人影一闪而过。 小鸽眼明,突然指着不远处身着蓑衣,低着头,匆匆离去的人影,低声惊呼道。 赵大人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贡院么? 出现在这里,又这般躲躲藏藏的,当真稀奇。 云卿的目光追随着跟在那人身边的一个黑衣男子身上。 男子一身黑衣,什么防雨用具都没有,身材单薄,从侧脸上看,是个陌生的人,看他脚步轻盈,定是个身手敏捷的男人。 “你看错了。”云卿淡然的开口。 不论此人是谁,都不应该是赵阁生。 所以,小鸽只能是看错了。 小鸽听云卿此言,皱眉,她对自己的眼力还是很自信的,她看向云卿,想要解释一下,可是扭头看到云卿淡然的神色,小鸽心中一咯噔,她明白了云卿的意思。 “姑姑,这个时候皇上召见,会是什么事儿?”小鸽担忧的问。 在皇上见过这个人之后,突然召见,肯定和试题泄露的事情有关,可是,自己能做什么呢?不应该啊! 云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她洒然一笑,带着小鸽撑着一把油纸小伞,漫步走在大雨倾盆中。 “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是在御书房见的云卿。 空荡荡的宫殿,只有李海英李总管默不作声的站在皇帝身侧。 嘴角挂着弥勒佛般的笑容。 云卿跪在空荡荡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上,冲皇帝端端正正的叩头行礼。 她自从入宫,从来没有给皇帝行过如此大礼,更何况,还是在她入宫近半年,深的皇帝荣宠的今日。 皇帝甚至没有立即叫她起来,深邃的目光落在云卿身上,细细打量此时此刻的云卿。 她一动不动,行礼的每一个姿势都很到位。 她的声音也很平静,没有一丝慌乱与无措。 皇帝在心中暗暗赞叹。 老七自己选的媳妇,当真不错。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就连他都挑不出她哪里的错处。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心慈手软。 不过,也罢。 “起来吧。” 皇帝沧桑中带着威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云卿暗舒一口气。 “是!”她轻声答道。 然后慢慢的从地上站起,站在大殿的中央。 春雨稍寒,换上凉薄春装的她,越加显得身子单薄。 “朕刚刚见了赵阁生。” 皇帝说道,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云卿的身上,见她听了自己的话,并没有意外,皇帝的眼中闪过满意的笑容。 “他说试题泄露的事儿并没有影响到考试,试题,使他在临考前一个时辰才想出来的,”顿了顿,他又道:“是朕给他的密旨,让他临时更换试题的。” “皇上英明。” 云卿恭声说道。 不论事实真相如何,这将是最好的答案。 云卿不禁在心里对赵阁生又佩服了两分。 不愧是师父的得意门生。 比自己强多了。 云卿微笑。 只是如今,过程不重要了,但是,总要有人为此负责。 皇帝不可欺。 君威不可犯。 传的沸沸扬扬的试题事件,必须有人来给皇帝一个交代。 云卿脸色微沉,若是如此,谁会是最好的人选呢?皇帝让自己此时过来,到底是何目的? “因为这次试题泄露的事儿,宫里这几个人嫌疑最大,那些大臣们终究对宫里的事儿不甚了解,真想了想,由你来盘查宫里的情况比较合适。” 皇帝此言说了一半,云卿就想开口,可是皇帝抬手制止了她,又道:“你不用急着拒绝,你是朕亲封的女官,你又这个资格,真相信,你也有这个能力。” 又没有这个能力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一间多难办的事儿?皇帝竟然甩给了她? 宫里,他的女人那么多,他偏偏选中自己的儿媳妇。 他不知道,他这个儿媳妇的心,是偏的么? 云卿沉默一会儿,眨眨眼,有些无语的看向皇帝,真想将这句话问出口。 “皇上,奴婢,可以拒绝么?”她试探性的问道。 皇帝眼睛一瞪,直接用表情来回答她。 “那皇上,您是想听真话,还是想要一个结果?”云卿接着又问。 皇帝的眉头皱了起来。 明显不高兴了。 好吧,这个问题,需要自己去揣度。 云卿尴尬的咧嘴笑笑,叩头领旨。 “行了,跪来跪去的,朕看着都觉得头疼。”皇帝的心情孩子的脸,阴晴不定,难以揣摩。 云卿暗叹口气,萧瑟的心情,如同回到了寒冬腊月。 “这件差事办好了,朕有重赏。”皇帝的声音突然就柔和放松下来。 云卿也放缓了神情,配合着他说笑:“皇上,您忘了,我可是您钦封的未来璃亲王妃。” 还有什么赏赐,能高的过这个? 皇帝呵呵一笑,神色莫名。 云卿心中一惊,莫非。 皇帝的意思是...... 这可不是小事儿,她不敢轻易猜测。 这两日,云卿不信皇帝没有审问过常善堂的那几个奴才,若是如此,再加上今日又见了赵阁生,那么,皇帝知道多少,他将此事交出来,那就是他心中已有定计了。 他真的想要舍弃他么? 帝王的心思。 云卿的眼中闪过冷光。 “海英。”皇帝唤道。 “是,皇上。”李海英应了一声,就像云卿走了过来。 云卿看他的姿势,知道他手里揣着东西,她的目光,不由的落在了他揣着的袖子里。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丽嫔小产 第二百三十九章 第二日,雨过天晴,御花园的花草,经过雨水的润泽,更加娇艳了许多。 远远的就能闻到牡丹花香。 四月,是牡丹花的季节,它不像梅花那样在冬季一枝独秀,也不像一些野花野草一样默默无闻。她努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大家,和其他的花儿组成一幅春天的画卷。 牡丹与百花一起争芳斗艳,从众花中脱颖而出,成了“花中之王”。 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 上次百花宴,被贾婷搅了兴致,最近又因考题泄露一案,搞得风声鹤唳。 云卿一直也都没有机会欣赏到御花园的花儿。 今日去常善堂,途经御花园,有正事儿要办的云卿,也忍不住流连了一会儿。 春风清浅,恰到好处的送来一阵阵香风。 让人陶醉。 “哟!这不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谢侍诏么?怎么,今日倒是清闲,竟然来御花园赏花?”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云卿皱眉,犹豫再三还是回过头去。 便见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出现在眼前,明明年岁也不小了,竟然还穿着娇嫩的粉色,当真是不知体统。 此人云卿认得,是去年进了位份的贵人常氏,生了四皇子。 此人位份低微,即使生了皇子,也只是个答应,儿子早就过了十八,也没能即使开府,还是去年,被太子在皇帝面前提起,皇上才想起这个已经成年的儿子,准了他在外开府。 连带着,想起了四皇子的生母,常氏,皇帝虽然连她的样貌都不大记得了,可是,总归是顾念自己儿子,连升两级,晋了贵人。 四皇子开府,自然五皇子也被皇上一起准许开府,其母刘贵人,封为宜嫔。 至此,皇帝的几位皇子,也就剩下德妃之子周文轩,还未成年开府,其他的,都搬离了宗黎院,在外居住了。 “常贵人,丽嫔娘娘好。”云卿浅浅的行了一礼。 其实,论身份,云卿的品阶和丽嫔是一样的,但是宫妃到底是皇帝的女人,云卿浅礼问好,就足够了。 “哼,你不知道,皇帝如今不待见她了,若不是顾念没有确凿的证据,她啊,估计就进常善堂了!不过,谢侍诏的架子依旧这么大。”丽嫔撇嘴,笑的如同一朵花儿。 云卿眸色微深,上次白绒的事儿,她都没和丽嫔计较,没想到,今日丽嫔竟然还敢这么惹自己。 云卿疑惑,她们就算不知道皇帝给了自己“重任”!应该也知道皇帝已经见过自己了。 那些传言她失了圣心的话应该淡去才对啊。 她们怎么还会如此出言讥讽? 云卿忘记了,经过试题泄露一事,崇庆宫清理了好大一批人,远不是抓起来的那几个人那么简单。 各宫的眼线几乎都断了。 所以,除了个别宫里,其他人都安分了许多。 就连那个别宫里,如今也都没小心行事,不敢动作太大。 因此,云卿只能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两个女人,一唱一和,像两只斗胜的公鸡一般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云卿疑惑,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曾经得罪过她们,她们为什么就这么希望看到自己落魄。 “大胆,你给我跪下!”丽嫔突然喝道。 云卿一惊,回过神来,这不能怨她,她实在没什么话要和她们说的,所以,也就没必要听她们絮絮叨叨的说话,因此也就走了神。 发呆,云卿不常有的举动,她一般都是想事情想的出神。 其实,也就是发呆。 云卿像看怪物一样看向丽嫔。 不明白她为什么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这般吉言令色。 甚至,还让自己跪下。 “丽嫔娘娘好大的威风!”小鸽冷笑。 丽嫔脸色难看,这个谢云卿,自己在和她说话,她竟然发呆,这是赤裸裸的无视,连她身边的一个没品阶的丫头,都敢对自己冷嘲热讽。 她如今已经失了圣心了,竟然还敢这么目中无人。 丽嫔想到自己一直以来小心翼翼的生活。 同样是没了圣心的女人,为什么她就可以一直这么高高在上的样子? 为什么自己就要事事谨小慎微? 想到伤心处,丽嫔的脸色就有些嫉恨的扭曲了。 “丽嫔姐姐,她如此漠视于你,就算告到皇上身前,您也是站的住礼的,这次,我们可不能饶了她!”常贵人在丽嫔身边煽风点火。 丽嫔的火果然一点就着。 她三步并作两步的做到云卿面前,抬起胳膊就要往云卿脸上打来。 云卿一呆,她这次是真的呆住了,她没想到,她竟然敢出手打自己! 等她反应过来,再躲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丽嫔的巴掌马上要打到云卿脸上的时候,她突然腿一软,身子矮了下去。 可能是瞬间失了平衡,她一下子又摔倒在一边,头还撞上了身边的假山。 周文打扫的宫女们看到这一幕,纷纷忍不住抿嘴笑。 笑着丽嫔打人都能将自己摔成这样,也是头一份的本事了! 云卿看向小鸽,见她冲自己扮挤挤眼,知道是她搞的鬼,云卿会心的笑了笑。 她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丽嫔,见她脸色苍白,不知是何原因,云卿也懒得理会,她从腰间取出一枚金牌,展示给丽嫔,道:“皇上命我查问关在常善堂里崇庆宫的宫人,没有时间和你耽搁了,雨后路滑,丽嫔娘娘和常贵人还是不要在御花园过多停留的好。” 说罢,云卿转身就走。 还没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丽嫔杀猪般的叫声。 云卿回头,见丽嫔原本娇艳美丽的容貌扭曲在一起,她忍不住皱了眉头。 “哎呦,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啊,哎呦。”丽嫔的叫声凄惨。 云卿忍不住往她的肚子看去,之后...... 云卿就看到一行血迹,顺着丽嫔的裙摆流了出来,落在被她弄乱的花草上。 当真是...... 云卿心中五味杂陈。 看这个样子,丽嫔,应该是怀孕了,只是这孩子,如今,云卿闭了下眼睛又睁开,眼底的一丝伤感归于平静。 “快去替丽嫔传太医!”云卿冷冷的吩咐一边看热闹的打扫宫女。 第二百四十章 还有救 “快去替丽嫔传太医!”云卿冷冷的吩咐一边看热闹的打扫宫女。 云卿一声冷哼,将慌乱的宫人镇住,有机灵的小宫女放下手中的活计,一溜烟的往太医院跑去。 看着疼成一团倒在地上的丽嫔,云卿神色平静。 常贵人的一张脸也是变幻不定,虽然她第一时间就过去扶着丽嫔了,可是,她的眼里,却带着幸灾乐祸。 而此时的丽嫔,肠子都要悔青了。 她此时的痛可不带一丝假。 小鸽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太医很快就来了,粗略的为丽嫔把了下脉,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个时候,贤妃娘娘也正好带着宫人散步过来。 这些日子,忙着准备茹月公主的婚事,贤妃也是有一阵子忙活了。 今日,她本事在未央湖泮散步,刚刚远远的见到宫人们都往这边聚集,她就起了好奇,让身边的宫女过来看看,这会儿又见到太医过来,贤妃便起了心思。 正好派出去的宫女回来将看到的东西稍微一报,贤妃大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连忙带着宫人往御花园走去。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贤妃仪态万千的走过来,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见到丽嫔还躺在地上,她连忙关切的问道。 “丽嫔这是怎么了,你们也太不懂事儿了,还不赶紧将丽嫔扶起来?” 见到贤妃,众人先是呼啦啦的跪了一地行礼,云卿也不动声色的福了福。 听贤妃问话,云卿淡淡地说道:“娘娘,还不确定丽嫔怎么样了,奴婢想着,还是先等太医诊断一下,在移动的好。” 贤妃瞥了一眼云卿,眼里闪过冷笑,脸上带着不满:“胡闹,一看丽嫔就不适合受寒,这样躺在地上,肯定是不对的。” “还有,丽嫔怎么会摔倒?可是出了什么事儿?”贤妃又问。 “娘娘,这么多人都在这,事情经过大家都看着呢,现在,还是先将丽嫔安置着的好。”云卿出言反驳。 虽然她语调平平,可是任谁都能感觉出她的强势,面对二品皇妃,云卿依然能够不弱气势,变现的不卑不亢。 众人都崇拜的看向云卿。 心想,这姑姑也真够厉害,面对什么人都能这么强势。 “大胆,有这么和娘娘说话的么?”看贤妃脸色不好,她身边的宫女大声呵斥道。 “这位姑姑说笑了,我不知道我那句话得罪了娘娘。”云卿垂下眸子,一副恭顺谨慎的样子。 让人挑不出错来。 可是就是这种让人挑不出错的样子,才让人生气。 贤妃瞥了她一眼,实在懒得和她争论这个。 “娘娘,”这时候,太医开口了。 “怎么样?”贤妃连忙问道:“没什么大碍吧?丽嫔这是?有喜了?” 她有些惊疑不定的问。 贤妃也是生过孩子的,自然知道怀孕时的状态。 “娘娘,丽嫔娘娘确实是有孕了,刚刚虽然稍有碰撞,见了点红,但是还好宫人没有随意挪动,才使她的状况有所控制,臣刚刚已经给丽嫔娘娘稍稍做了针灸,等宫人将娘娘搬回宫殿,臣好给她做进一步治疗。”太医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云卿也微微舒了口气。 “丽嫔娘娘当真好福气,所以,娘娘一定要好好珍重,再不可做像今日这般危险的事情。”云卿笑着对丽嫔说道。 丽嫔此时真是处于冰火两重天中,身上痛苦,心中欢喜,这时候,她哪里还会之前与云卿的冲突。 她本就是因为羡慕云卿才会多番出言嘲讽的,如今,她得知自己有了身孕,她的心中别提多欣喜了。 皇帝这样一把年纪了,自己怀的这个孩子,很可能是皇帝最小的孩子,老来得子,最是宝贝,自己也终于是有了盼头了! “娘娘,奴婢还有皇上吩咐的差事,这里就交给娘娘了,奴婢,先行告退。”云卿福了福,说道。 贤妃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 云卿笑了笑,不在意的带着小鸽离开此地。 走出御花园,依兰迎面小跑走过来,见到云卿二人忍不住气喘吁吁的说道:“姑娘,你们怎么这么久,奴婢都在常善堂等了你们好久了,你不知道,常善堂那个姑姑横的,都不让奴婢在里面等着!” 依兰哼哼一声,又道:“姑娘一会儿可要好好压压她们的气焰。” 云卿莞尔一笑,对她说道:“压不压她们气焰的以后再说,你先去乾云殿将丽嫔怀孕的消息告诉皇上,将她交给贤妃,我心里总隐隐有些担忧。” 这宫里的人,她实在是没有一个信得过的。 虽然丽嫔的身孕,并不能对贤妃构成什么威胁。 可是,自己不也同样没对丽嫔有什么影响么?她还不是三番四次的和自己作对? 虽然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可是,依旧让人腻歪。 而且,这也证明了,不代表没有利害关系,就不会有伤害。 云卿冷笑。 “丽嫔?”依兰夸张的大叫一声。 她可记得白绒那日无缘无故受的苦。 若不是丽嫔胆子小,不敢真的做过分害人的事儿,白绒这条小命还留不留的下,还在两说。 “她竟然能怀孕?老天真是不长眼。”依兰哼哼着,不情愿的对云卿说道:“姑娘,我们管她做什么?反正,将她交给了贤妃,能不能留住孩子,也是她自己的福运,我们用不着为她担忧打算吧。” 依兰虽然心思简单,可是,她简单的心思,也一根筋儿的认为,对她们姑娘不好的人,就是坏人,坏人的死活,都是上天的决定,她是没有必要去为坏人做什么事儿的。 所以,她是真的不想去。 “孩子是无辜的,那是一条生命。”云卿严肃的说。 依兰张张嘴,最后还是无奈的应下了。 云卿这句话说到她的软肋了。 “那,小鸽你照顾好姑娘,我去去就回来。常善堂比较杂乱,不要让什么人冲撞了姑娘!”依兰不放心的嘱咐道。 虽然小鸽有许多她比不了的本事,可是,小鸽照顾姑娘的心劲儿,还真不怎么足。 第二百四十一章 想见常善堂 虽然小鸽有许多她比不了的本事,可是,小鸽照顾姑娘的心劲儿,还真不怎么足。 总是会有些粗枝大叶。 依兰叹了口气,和云卿道了别,就往崇庆宫去了。 云卿看周文没人了,才瞪想小鸽:“刚刚是你做了手脚吧?不然她怎么会突然摔倒?可是能被人看出破绽?” 小鸽嘻嘻一笑,她得意的点点头:“姑娘放心,奴婢做事儿,怎么能被人看出来呢?放心好了,奴婢点的是她腿弯的麻穴,是巧劲儿,见不了伤痕的。” 对于这手功夫,她是很自信的。 云卿白了她一眼,没理会她的嘚瑟。 两人一路说着闲话,就来到了常善堂。 常善堂的大门微微合着,大门上的红漆有些斑驳,看来,内务府很大程度的节省了这里的开支。 小鸽看了一眼云卿,见她点头,小鸽就上前一步,将微合的大门打开。 “今天是怎么回事儿?都打起精神了,不然中午都别想吃饭,快点儿快点儿,什么时候把这些全刷洗干净了,什么时候吃饭。”门一打开,就听见一个响亮的女声传来。 看她稍微好点儿的衣着,和发饰,应该是这常善堂的掌事姑姑安氏了。 粗大的嗓门隐隐震得人耳朵疼,云卿很久没见过这么粗鄙不堪的人了。 她抬眼望去,只见一群人身着粗衫,围着一个水池在涮洗着什么东西,只闻得臭气熏天,让人作呕,她忍不住拿帕子掩了口鼻。 “姑姑,又有人来了。”一个猥琐干瘦的小太监凑在此掌事姑姑安氏身边说道。 安姑姑回头,果然见到两个女子俏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门头前,她们衣着虽然也是规制内的服侍,可是花纹布料之类的,又明显和普通的宫人不同。 尤其是领头拿帕子掩嘴的女子,眉眼精致,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和她这常善堂,格格不入。 “今日真是怪了,我这常年不见天日的常善堂,接二连三的来‘贵客’!倒叫我好生不安啊!”安姑姑咬着牙挤出的这么一句话。 她的身子有些臃肿,看起来整个人也比较蛮横。 没有其他宫中女子的娇作,看起来似乎直来直去,但是,云卿可不认为她是个好对付的。 虽然胖,可是手脚倒是利索,三两步的就来到了云卿面前。 云卿就站在门阶上,等着她过来。 “你就是安姑姑?”小鸽拿帕子在鼻子面前甩甩,一副嫌弃的样子。 安姑姑嘿嘿一笑:“怎么,觉得这里味道大?小丫头还是哪来的回哪去吧,本姑姑可没功夫招待你们这些闲杂人等。” 小鸽啧了一声,掐着腰说道:“我问你是不是安姑姑,你阴阳怪气的说什么呢,我们姑姑又正事儿,耽搁了我们的正事儿,你信不信连着常善堂你都带不了!” 她也不算唬她。 云卿确实是奉旨办差。 手里有皇帝御赐金牌。 看安姑姑还是一脸不情愿,小鸽看了一眼云卿,云卿将腰间的金牌取出,“如朕亲临”四个大字赫然在目。 安姑姑连忙跪伏在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满院子的人都紧跟着跪下,高呼万岁。 “起来吧。”云卿收了金牌,慢悠悠的开口。 “呵呵,”安姑姑起身,陪着笑脸将云卿二人迎进主殿,说是主殿,其实也就是比较空旷,稍微干净有个落脚地儿的地方。 “奴婢就是常善堂的掌事姑姑,奴婢姓安,这是这里的总管太监,刘公公。”安姑姑拉着那个干瘦的太监给云卿介绍。 “姑姑一定是来盘问崇庆宫的那几个太监宫女的吧?这几个人除了那三个清扫的宫人,其他三人倒是老实,不吵不闹的。”刘公公打了个揖,弓着身子说道。 小鸽将一张看起来较干净的椅子擦了又擦,才扶着云卿在椅子上坐下。 “她们人呢?也在做工么?”云卿透过大开的宫门,看了一眼外边。 “哪能啊,他们是上边交代的重犯,不能与任何人接触,一直在地牢里关着呢。”安姑姑摇着头说道。 云卿心中一惊,她竟不知,这常善堂也是有地牢的! 难怪当时皇帝没有将这些人送去天牢,而是送来了常善堂,原来,这里也是一个规范化的管理犯事儿之人的地方。 若是送去天牢,事情就太大了。 后果,连皇帝都没想好能不能承担吧! “带我过去。”云卿座都没有坐热乎,就站起身来。 今日耽搁的时间不少,她没功夫磨磨唧唧的了。 有皇帝的金牌在手,安姑姑倒也非常配合。 她也不敢不配合。 带着云卿从宫殿的侧门出去,就见到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通道黝黑,只在墙上有几盏幽幽的油灯。 咚咚的回响声中,云卿等人就来到了地牢。 一阵潮湿发霉的味道迎面冲来。 云卿忍不住一阵作呕。 主要是这股发霉的味道里,还带着一股子骚味。 安姑姑嘿嘿一笑,似乎有些看好戏的样子。 见小鸽瞪了过去,她甚至没有收敛的还冲小鸽笑了笑。 我又没妨碍你们,笑笑又没有错!安姑姑心中想到。 云卿直接无视了她。 地牢里只关了这六个人,小何子,雨翠,雅晴,两个打扫小太监,一个小宫女,都是崇庆宫有时间,有机会近距离接触试题的人。 云卿一一看了一圈,见小何子和雅晴都还好,雨翠就有些憔悴和颓废了。另外三个宫人更是发髻杂乱,浑身脏兮兮的,嘴唇也是干裂,看来,被关的期间不老实,吃了不少的苦头。 这几个人也都看到了云卿。 对于她的出现,几人微微有些意外,但也有细微的区别。 小何子的惊喜,雅晴的沉默,雨翠的嫉妒,还有另外三人的害怕。 云卿莞尔一笑。 将她来的目的和使命说出。 地牢又陷入一片寂静。 良久,雅晴沙哑着嗓子说道:“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吧,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的。” “雅晴,你!” 雅晴声音平静,她话音刚落,雨翠倒是不淡定了,连忙出口呵斥。 但是,你?你什么?她倒是没再说。 第二百四十二章 真相 地牢又陷入一片寂静。 良久,雅晴沙哑着嗓子说道:“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吧,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的。” “雅晴,你!” 雅晴声音平静,她话音刚落,雨翠倒是不淡定了,连忙出口呵斥。 但是,你?你什么?她倒是没再说。 云卿笑了笑,似乎没有觉察出雨翠的不妥,漫步走到雅晴面前,她细细的端量这雅晴。 平日里,雅晴也是这样安静,只是总是腼腆着,看起来有着胆小的样子。 而今日,她这般坦然的坐在地牢冰冷的草垛上,神色自若,带着从容,也带着萧瑟。 云卿倒是对她高看了几分。 “雅晴,其实,你根本没必要将自己卷入这场纷争之中,其实我一直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会这样做?你是个聪明的人,几十年如一日的小心谨慎,竟然会在这样的时刻,做出这样莽撞的决定。” 雅晴沉默。 她有选择么?她的入宫,本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这样子做,她从来就没有过其他的选择。 这一次,她是真的冤枉的。 雅晴虽然表面平静,可是她的内心却越来越忧虑,她这样无辜被牵连,她甚至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姐姐。 想到姐姐,雅晴的目光中多了一些柔和。 然后,她又看向云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雅晴沉下心思,开始小心应对云卿。 “不懂没关系,来人,先带雅晴姑姑道审讯室,我要和她们一个个的,单独谈话。”云卿笑着转身。 “谢云卿,你不要得意,我们都是无辜的,你休想陷害我们,谢云卿,一定是你,那天晚上那个人一定是你!”雨翠看云卿要走,连忙把着牢门,大声喊道:“雅晴,你若是敢诬陷我,你也逃不了我告诉你。” 云卿会心的一笑,回头,冲雅晴眨眨眼:“看来,你们知道不少东西,皇帝果然没有抓错人。” 雅晴脸色一僵,有些气恼的瞪了一眼雨翠。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每次都能将事情搅得越来越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谋到在御前的工作的。 云卿也不再停留,不急,她有的是时间一个个问。 分别和雅晴雨翠她们谈过话,云卿让将小何子叫了过来。 安姑姑很配合,她一直守在门口,因为云卿说了,这件事是机密,不相干的人暂时不能知道事情的经过。 小何子被带进来之后,安姑姑带着手下宫人离开,房间就剩下束缚着手脚的小何子和云卿主仆三人。 “到底是什么情况?”云卿皱着眉问道:“我需要你将你知道的一点不露的说出来。” 雨翠和雅晴虽然说了不少,可是,云卿无法判断他们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雅晴说,那日她给皇帝送了宵夜回来,见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现在御书房外,因为有科考试题,所以,御书房外的守卫增加了许多。 她心中好奇,便轻手轻脚的跟了过去。 只是转过角,就不见了人影,而她也被巡逻的禁卫军发现,禁卫军上来盘问,她随口说自己不见了手帕,回来寻找,因为她站的位置离御书房正门还较远,禁卫军也没难为她,盘问了两句就让她速速离开了。 她离开的时候,脚下正好踩到一个耳环,她弯腰捡起,发现是雨翠的,心中疑惑,便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便让她瞧见了躲在草丛中的雨翠,虽然夜色较暗,但是,雨翠那双微挑的大眼睛,雅晴却一眼就认了出来。 所以,当雨翠从外回到住处的时候,就见到了等候多时的雅晴。 雨翠自然一番解释,最后,她实在辩解不了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雅晴威胁她,若是不老实说,她就将她看到她的事情告诉皇帝,雨翠害怕,最后就老实交代了。 原来,雨翠一直有一个相交甚密的侍卫,那日也是巧了,她刚刚和那侍卫幽会回来,就见到一个黑衣人一闪而过,闪身从御书房的侧窗进了御书房。 雨翠心中一惊,她可知记得,这御书房一到夜晚,四面的门窗都是紧闭的。 就算是有宫人粗心,有一扇窗子忘记封闭,那也不可能这么巧此人飞身一选,正好就从漏关的窗子进去了。 她有心想要做点儿什么,奈何胆子太小,听到侍卫大喝什么人,她一个激灵,下意识的躲进了身后的花丛。 这一躲,她悔的肠子都要青了,此时禁卫军已经过来,她若再出去,简直就是百口莫辩。 只能苦着脸蹲在草丛中。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雅晴竟然正好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雨翠甚至看到她探头探脑的向御书房张望。 因为雅晴来的晚,并没有听到有人大声喝问什么人,所以,她停在原地,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然后,就是禁卫军过来盘问了。 听完雨翠的解释,雅晴陷入了沉思。 很明显,她见到的人影和雨翠见到的不是一个人,因为自己见到那人影的时候,雨翠口中的人,已经进了御书房了。 在向云卿交代事情经过的时候,雨翠闪闪躲躲,不愿意老实交代她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在云卿告诉她,雅晴已经告诉她的时候,雨翠因为害怕被牵连进这件科举泄题的事件中,又不确定雅晴都说了些什么,最后,还是老实交代了。 两人说的倒是没有太大的出入。 但是云卿不敢保证,她们是不是这些日子,或者被抓进来之前,有没有私下串通过。 因为,一个贤妃,一个东宫,这明显是一个阵营的。 她们二人串通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云卿思索着。 小何子开口了:“姑娘,其实......” 小何子有些吞吞吐吐的开口。 正在思索的云卿疑惑的看过去。 莫非。 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好说的? 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小何子咽了口唾沫,说道:“其实,这次试题泄露的事儿,是璃亲王做的。” 小何子快速的说完,然后扫了眼云卿的表情,见她经过初听此事时的错愕后,便又恢复了平静。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多心 小何子咽了口唾沫,说道:“其实,这次试题泄露的事儿,是璃亲王做的。” 小何子快速的说完,然后扫了眼云卿的表情,见她经过初听此事时的错愕后,便又恢复了平静。 他的心中忍不住对云卿深深佩服。 不愧是姑娘,听到这样的消息都能这样不动声色。 难怪会得到皇帝的赏识。 “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小何子点点头,陷入了回忆。 那是事情发生的前一晚,他刚从师父李海英那里回去,准备休息,突然他听到房门一开一合,就见到一个黑衣人站在自己的屋子里。 黑衣人身材纤细,可是,却很具压迫感,手中提着一把长剑,一下就刺到自己面前。 小何子瞬间不敢发出一言。 他虽然一直跟在皇帝身边伺候,算是见过大场面,可是,正因为这样,当他意识到这是崇庆宫的时候,他浑身的汗毛就竖了起来。 此人能够夜闯禁宫,连皇帝所在的宫殿都进的来,这身功夫,当真深不可测。 他若是对自己弄了坏心,那自己怎么死的,估计都不知道。 从没见过这等高手,还是身穿黑衣,一身刺客打扮的高手。 见此人一直没有开口。 小何子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小何子颤着声音问道:“好汉,我也只是一个皇上身边端茶送水的小人物,好汉你高抬贵手,饶过小的这条贱命,小的给您立个长生牌,以后日日为您焚香祷告......” 心中害怕,可是,小何子的嘴上功夫却一点也没差了。 一番讨巧的心思,说的这黑衣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何子一愣。 没想到竟然是个女人。 他小心的看过去。 是个熟人! 虽然只能看到半张脸,但是小何子敢保证,他一定见过这个女人。 而且,她竟然有这么这么高的功夫。 小何子将自己认识的所有女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并不能找到这样的人。 他无奈的拱拱手:“姑奶奶,您到底想怎么着?您能不能先将手中的剑移一移?” 出乎他意料的是,此人当真将剑收了回去。 这就是传说中的艺高人胆大! 小何子擦擦额头的冷汗,正要说话,就有一个牌子掉到自己的怀里。 说到这里,小何子抬头又看了一眼云卿,同时,他的目光也看向站在云卿身边,一直笑吟吟的小鸽。 小何子忍不住咧咧嘴。 “姑娘,你猜,这个人,是谁?” 云卿漠然。 你都说了是璃亲王泄露的试题,那此人定然是璃亲王的人了。 此刻你又直勾勾的盯着小鸽看。 云卿叹了口气。 自己身边的人,怎么都这么不靠看。 说的是全都是自己的人,认自己为主的,可是,这一个个的,做什么都将自己瞒在鼓子里。 还是依兰好。 这个时候,云卿无比欣赏起依兰来。 那才是自己的人嘛,什么事都是以自己为先,从不会隐瞒自己什么。 “我竟没想到,小鸽的功夫,会高到这样的程度。让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倒是委屈了。”云卿什么莫名的说道。 小鸽咧咧嘴,笑着说道:“姑姑,这件事儿可不能怪奴婢,王爷说了,此事姑娘必须远离,连一点儿边都不能沾着。不然,你看,他们几个都关在牢里几天了。王爷可不忍心姑娘受这样的委屈。至于奴婢,嘿嘿,姑姑,王爷好,也就是姑娘好,所以,奴婢觉得,这次王爷没有做错,所以,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我们一般见识。” 小鸽说的嘻嘻哈哈,云卿却不容她糊弄。 “你们都做了什么,将事情好好说说,不许有一点儿隐瞒。” 云卿说的严肃认真。 小鸽吐吐舌头,冲小何子呶呶嘴,示意他来说。 小何子干笑两下,说道:“其实,奴才也没做什么,就是照小鸽姑娘的话,给她留了两扇窗子。那日,那三个宫人将御书房打扫过后,正在关门窗,在关到西边的窗子是,奴才提醒了一句他们,别忘了将龙椅后边的缝隙也打扫干净,还有皇上最爱的两个青玉花尊。正在关窗子的一个小太监被自己打断,心中可能害怕真漏了,匆匆将窗子一关,就离开了。 奴才偷偷的将一面窗子的栓子移开了一些,这样,稍稍一碰,就能从外打开来。” “然后行动的那天晚上,奴婢就从那个窗子进的御书房。”小鸽得意的说道:“也是凑巧,那两个女人正好出现,帮我打了掩饰,才使奴婢的行动那般顺利。” 小鸽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不知道有多气人。 “那么另外一个人是谁?”云卿问道。 小鸽摇摇头。 云卿皱眉:“什么意思?你没遇到?还是认不出?” 没遇到和认不出的意思天囊之别。 小鸽也知道,所以她补充道:“奴婢那晚,并没有见到其他人啊!” 云卿咬住嘴唇,开始在审讯室内来回踱步。 小鸽说她并没有见到其他人。 而雨翠和雅晴都说见到人了。时间顺序错开,雨翠见到的那个人明显和小鸽很像,那么,雨翠没有说谎。 那么,雅晴见到的人去了哪里呢? 莫非她说了慌? 可是,她为什么要说谎? 她当时到底是去那里做什么了? 若不是被人影吸引着走到了那里,那么,她明显就是有其他目的的。 她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说,太子的目的是什么? 云卿百思不得其解。 然后她又想到了周文昱。 他怎么能做如此冒险的事情呢? 万一事情败露呢? 万一,小鸽当场被抓到呢? 小鸽如今是自己的贴身侍女。 自己那么相信他,甚至没有过问小鸽任何的过往和来由。 就将她留在了身边。 她确实本领齐全,这些日子来,多次帮自己躲过一些明枪暗箭。 让自己避免了许多麻烦。 可是...... 云卿突然心中一痛。 她知道自己多心了。 可是,想法一起,她就难以控制。 她也是女人,女人天生就爱胡思乱想。 就算再理智,也难免有情绪化的时候。 云卿叹了口气。 “你暂时在牢里多待几日,等我再梳理一下,到现场去看看,然后想办法,保全你。” 第二百四十四章 工于心计 小何子没有及时应声,反而犹豫了一番,然后对云卿说道:“姑娘,其实,璃亲王也不是贸然做此行动的,那三个打扫的宫人,有一个叫柳儿的,曾经在得罪了丽嫔,被罚去浣衣局,雅晴有此寻一件配饰,来到浣衣局,正见到她被嬷嬷责难,便出手救了她,安排进了崇庆宫打扫庭院。这对于柳儿来说,也算因祸得福。” “你的意思是......” 云卿随着小何子的讲述,也想到了许多。 雅晴和柳儿有此渊源,雅晴又是东宫那边的,出事那晚,雅晴,又恰巧出现在那个地方。 说的话,还有漏洞。 这是碰巧?还是一切,都在周文昱的设定之中。 那么,他的目的,是要推到东宫的头上么? 若真是如此,倒真是可行的。 云卿头疼的揉揉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让小何子下去了。 小何子给了小鸽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拖着脚链,呼呼啦啦的走了出去。 之后。 云卿又分别询问了那三个打扫的宫人,一番询问,发现他们都只是当日打扫过御书房的,只是因为进过御书房,才被抓进来的,并没有特别的原因。 其中,云卿特意留意了一下那个叫柳儿的,年龄很小,心思单纯又胆小。 但是皮肤白净,眼睛也大大的,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怯怯的,声音也很小。 云卿在心中暗暗叹气。 王权的牺牲品,又何止这么一个? 到了如今,她竟然还能这般伤春悲秋的。 皇帝将他们抓进来,也是为了宁抓错,不放过。 只是,如今这般看来,皇帝从他们这些人中知道了什么,云卿心中有些没底,因为,自己的询问方式,和皇帝的方式,有什么不同,她也不知道。 这,估计就是皇帝给她出的最大的难题了。 揣摩帝王的心思,是帝王最讨厌,又最欣赏的。 你若全然不知道帝王的心思,那帝王会觉得你蠢笨,不堪重用。 若是你时时揣摩着帝王的心思,帝王又会觉得,你大不敬。 那个柳儿说的话,也证实了小何子的话。 虽然云卿相信小何子不会骗自己。 可是,对于一个已经瞒过自己一次的人,云卿下意识的想要多问几句。 从常善堂出来,她一路都没有说话,低头思索着今日从这几个人口中得到的信息。 他也真是胆大,竟然这样明目张胆的陷害太子,若不是小何子是自己的人,听了他们的交待,所有人都会将目光放到太子身上。 和东宫隐秘的关系,当日恰到巧合的出现在现场。 一切的一切,一环扣一环。 如此算计,当真可怕。 是谁,为他出此策略? 一路上。 云卿一直都提不起心情。 小鸽见云卿心情不好,几次欲言又止,都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来说话。 稍稍替王爷解释了几句。 云卿只是摇头,似乎不在意,又似乎在意极了。 小鸽还真摸不准她此时的心情。 云卿此时心情却是复杂。 她知道,周文昱这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虽然,如今看来,皇帝对他越来越器重了,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并不代表,皇帝就真的能废太子。 太子无错,动摇太子之位,等同于动摇国本。 此乃的下策。 而皇帝的身子,虽然看着还精神。 但是,于太医是谁,怎会不知道,皇帝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所以,他们时间有限。 所以,必须自己制造机会,让太子出错,让太子,出大错! 这样,才能进一步动摇太子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太子已经经不起皇帝的猜忌了。 之前的几次,虽然皇帝替太子将一切都压下来了。 可是大臣们也都不是傻的,自然知道事情的猫腻,也猜出来与太子有关。 但是所有人都是心照不宣。 没有任何人言语过什么。 唯一的变化就是,太子的威望,一日日降低。 云卿虽然在后宫,可是,御书房伺候,也经历过许多次,大臣与皇帝议事的场面。 许多大臣,提起太子的一切政见,也不再像以前那般,除了又大问题的建议,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为得,是不得罪未来的皇帝。 可是如今,有了似乎更加优秀的璃亲王。 他不仅文韬还是武略,似乎都略胜太子一筹。 最重要的是,璃亲王洁身自好。 从来没有不良癖好。 虽然太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作风问题。 可是,太子的许多属下门客,却并不能被很好的约束。 所以,太子府这些年,发生过不少恶奴仗势欺人的事儿,甚至还出过几起人命官司。 只是,谁会与太子府的人较真? 真有苦主告上去,也会被上一级的官员压下去。 可是,云卿心中苦闷的是,这短短的几个月,他怎么就能这样功于心计了? 为了达到目的,几乎可以说是不择手段。 这般设局陷害,是之前的周文昱,绝对不屑于做的。 而如今,竟然不声不响的就做成了。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周文昱么? 曾经,他是最清华无双,风姿卓越的男子。 如今,却卷入一场场的争斗,一场场的阴谋中。 而他自己,也慢慢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吗? 云卿的心情很失落。 她似乎是有些后悔。 她还记得,当日在雅轩楼,是她用冰冷而犀利的语言,让他认清了这样的局面,认清了他以后面临的人生。 让他最好的保全自己,这样,才能为百姓做更多的事情。 可是如今,他做的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完美。 可是,她的心里,却微微有了些不舒服。 是因为,他对她也用上了心计么?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复杂,总想两全其美,然而,两全其美的事情,太难得。 一路行来,阳光已经西斜,御花园的热闹早就散去。 她若有所失的走到清凉台。 前去的道路被王成拦住。 云卿平静的看着王成,他在,那他的主子应该也在近前了。 云卿叹了口气,他倒是消息灵通,这么快就知道自己见了试题泄露的相关人等,这么快,就入了宫......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不得不做 云卿没有说话,抬步轻轻上了清凉台,清凉台的风景,已经不似冬日那般萧瑟了,站在高台上像外望去,入眼是一片郁郁葱葱,宫殿在这片郁郁葱葱的植被中,鳞次栉比。 富丽堂皇。 清凉台上,微风徐徐,因为临近傍晚,还是有些微凉。 周文昱还像上次那样背对着自己,只是这次,他的背影更加挺拔,也更加单薄。 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之间酝酿开来。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么?”周文昱叹息一声,开口说道。 云卿摇摇头。 该知道的她都知道了,她没有什么想知道的了。 她怕她知道的越多,心里越难过。 她谁也不愿,每个人都会随着自己身份地位的变化,而变化。 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样的道路。 他怎么做,都是不过分的。 只要,没有伤天害理。 没有做昧弃自己良心的事,那么,她都应该理解。 “你不该来这里见我的。”云卿淡淡的说道。 “每次你生我的气,都会和我说这一句话。”周文昱这次真的叹了口气。 他回身。 云卿心中一惊,隐隐也有些心疼。 他的面色憔悴,眼周有深深的黑眼圈。 这些日子,似乎经受了很大的折磨。 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明明满肚子都是怨气,可是在存在于心中的人身上,真正面对的时候,只要对方稍稍露出一些悔意,似乎,那些怨气,就会瞬间烟消云散。 云卿暗恨自己的不争气。 她抿紧了唇,脸色黑黑的,一言不发。 “每次你心中动摇的时候,也都会一言不发,怨念十足的看着我。” 周文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让他憔悴的面容,也生动柔和了许多。 “能不能不要用每次,好像,我生了你很多次气,经常见你一般。”云卿开口说道。 这一出口,云卿差点儿要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充满怨念的语气,让她实在是无地自容。 似乎满腹的委屈,都化作了她的言语。 周文昱笑的更加柔和。 “是,是我错了。”他认错道。 云卿白了他一眼。 周文昱突然走过来,将她环在自己的臂膀间。 云卿一惊,下意识的就想挣脱。 “别动。”周文昱沉声说道。 他只说了两个字,就让她安静下来。 云卿无奈的由他这样抱住自己。 他们还是第一次这般温情的相拥在一起。 他们每次想见都是急匆匆的,或者是大庭广众,人多的时候。 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均匀中略带急促的呼吸声,云卿觉得,这个世界,似乎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她轻轻的放松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在他的怀中,寻一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她没有看到的地方,周文昱的嘴角,掀起一抹柔和的笑容。 云卿心想,罢了,谁让她前世欠了他的呢?今生,就让她好好偿还这一切吧,她对他,实在是没有一丝办法。 “你不知道,这几日,我有多想见你。”周文昱有些落寞的开口:“这几日,我一直会回想起以前的事儿,那时候,我和皇兄一起到南书房学习,三哥背不好书,被老师责罚,他又调皮,总是捉弄老师,我当时小,被三哥指使着,也受了许多连累,最后,都是太子甘愿陪着我们受罚,才不至于我们被老师罚的太狠。 “记的有一次,三哥和我捉了一条大青虫,趁着老师不注意的时候,放进老师的饭菜里,最后,被老师揪住,要罚我们抄大字一百页,太子连夜陪着我们些,最后,太子写的,和我们两个加起来差不多多。他的手腕都因此酸痛了三天。” 小时候,有许多回忆,都是温馨而深刻的。 他的母妃走的早,许多宫人都会苛待他,若不是有太子和周文绥的照顾,他会经历怎样的童年,他几乎不敢想象。 他从小的志愿,就是辅助****助太子,将未来属于他的大好河山,治理好,不负父皇,不负太子。 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一切都变了。 他甚至不敢再在太子面前表现的优秀,他甚至不愿意再和太子同行。 总觉得,他看着自己笑的时候,那深深的眼神,他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所以,他们似乎越来越远。 终于,他决定离开京城,他选择去了西北。 只是,西北的风沙太大,西北苦寒,将士的生活,竟然此次底下。 他这个时候才知道,他心中的好大哥,当今的太子,竟然不顾边关将士的死活,伙同原兵部尚书,苛扣将士的待遇,为得,是削弱西北军的力量,为得,是那白花花的银子。 还有一年年的赈灾。 太子每次都能得到父皇的嘉奖,因为他每次都能很快的将赈灾事宜办好。 只是后来,有“刁民”闹事,只是,一队军队过去,就镇压了,对朝廷,没有什么影响。 那么百姓呢? 又是为了那白花花的银子。 这个天下都会是他的,这天下的百姓,都会是他的子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周文昱怎么也想不通。 “你知道么?第一次我被暗杀,是在十三岁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刚刚从南书房回来,我的奶嬷嬷给我端了一碗莲子羹,夏季炎热,说是降火的,可是,三哥找我找的急,我将粥赏给嬷嬷喝了,自己就和三哥一道出去了,等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奶嬷嬷倒在地上,脸色已经黑了,嘴角还有黑色的残血,而她身边,是半碗打碎在地的莲子粥......” 周文昱的声音更加空洞的。 可是语调平平,似乎,在说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 一件他人的故事。 为什么,这一切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他那个温文尔雅,友爱兄弟的大哥,会变成这样?他不明白。 周文昱的眼中有迷茫,也有痛苦。 云卿回身,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前,伸出手臂,回抱住他,似乎想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一样。 这个时候,云卿才意识到,做今日这般事情,对他而言,是多么痛苦的一个决定,而他,不得不做。 第二百四十六章 迁怒 周文昱的眼中有迷茫,也有痛苦。 云卿回身,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前,伸出手臂,回抱住他,似乎想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一样。 这个时候,云卿才意识到,做今日这般事情,对他而言,是多么痛苦的一个决定,而他,不得不做。 这里并不是很好的谈话的地方,但是云卿并没有再说什么,安安静静的听他讲述一些过往的,深藏在他心底的秘密。 甚至,不去问他,有没有想过,这样做,万一失手,是会连累到自己的这样的话。 而周文昱却并没有忽略这个问题。 她没问,他却要说。 “我有想过万一,真的,若是万一,我拼了性命也会保全你的。”他轻声在她耳边说道。 云卿嘴角微勾,温柔的笑笑。 将自己的身子,更加放松的依在他的怀里。 云卿回到乾云殿见皇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黑。 云卿在乾云殿外听到里边咿咿啊啊的小调。 “皇上心情挺好的,谁在里面陪着?”云卿问侍立在门口的小太监。 小太监名叫小福子,和小何子一样,都是直接跟在李海英手下当差的,也算崇庆宫的一个小管事,平日对下派头也不小,但是人却不失机灵,知道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不能随意得罪。 这谢侍诏看似只是四品女官,可人家顶的是侍诏的名头,只要皇帝办公,她就会随侍在一边,帮助皇帝批阅奏折。 内阁也只是将折子做了一审,才到皇帝手里的,这谢侍诏见到了,等于是国家最高机密了。 小福子自然不敢得罪。 更何况,这还是即将成为璃亲王妃的女子。 “谢侍诏吉祥了,皇上在陪丽嫔娘娘听曲呢,丽嫔娘娘来自湘州,专门请的乐班子里,最擅长湘曲的伶人来唱的。”末了,他又加了句:“皇上今日兴致极好。” 云卿了然的点点头。 看来丽嫔的胎并没有大碍,不然也不会走动道乾云殿来了。 云卿可不相信,是皇帝吩咐人将她请来的。 到底是刚刚摔了跤的,皇帝又不缺女人,即使丽嫔此次立了大功,坏了龙裔,可是,到底皇帝也是有几个成年皇子的人了,即使老来得子来的疼爱,也不会再寄予厚望了。 那么,丽嫔如此巴巴的过来,不晓得,今夜又会惹了谁的眼。 “既如此,我也不便直接进去,你给李公公捎个话,告诉皇上,我来过了,看皇上见不见我。”云卿柔声说道。 “诶,姑姑您稍等。”小福子胖胖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云卿温柔可亲,从不与他们这些奴才为难,崇庆宫的奴才们,还都是很喜欢云卿的。 小福子进去片刻,就悄悄的出来了,冲云卿摇摇头,呶呶嘴说道:“丽嫔娘娘缠着皇上说话,皇上说,差事办好了就行,左右不差这一会儿,让姑姑明日早朝后,御书房回话就好。” 对于丽嫔这种一朝得志的宫妃,这些宫人们是很看不上的,更何况,以往的丽嫔就最看不上宫里的太监,总说他们是“没根的东西”。 所以,太监们对她都很不屑。 当然也包括小福子。 云卿柔和的点点头,轻声说道:“既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云卿就转身准备离开。 “谢侍诏!”身后,传来一声颇为清冷的女声。 云卿听得出来,是佩菱。 她抿嘴笑了笑,回头,对正好从里面端着空盘子出来的佩菱使了个眼色,俩人便一前一后的离开乾云殿。 小福子莫名其妙的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 以往,佩姑姑和谢姑姑是最谈得来的,两人总是很热枕的聊天。 今日,怎么总感觉佩姑姑的态度有些奇怪。 而谢姑姑也是,她一点儿觉察出来么?怎么还这般若无其事?莫非是自己看错了? 小福子,摇摇头,不去管走远的两个人。 夜色渐浓。 “这几日真是辛苦你了,一下子皇上的衣食住行都要你费心,而我也帮不上你的忙。”云卿歉意的开口:“等雨翠两人没事儿出来,就好了!” 月光清冷,俩人漫步在崇庆宫空旷的广场上,走的很慢,谁都不不觉得着急。 佩菱已经将托盘交给了侍立在外的小宫女。 宫人们远远的吊在她们身后,小鸽也难得安静。 云卿此言说完,只觉得佩菱身上的气势又是一冷,冷的云卿忍不住皱眉。 佩菱面色微冷,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然而转眼,佩菱又若无其事的和她说起了话: “能有什么办法?一下子没了雅晴和雨翠,这乾云殿所有的事儿,又都不能耽搁。” 云卿微微诧异。 她没想到,佩菱竟然会迁怒于她。 佩菱并没有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情绪,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想要隐藏。 看云卿神色怔忪,满脸迷茫。 佩菱可能也知道自己态度不好,她呼了口气,将许多不好的情绪压下去。 “也没几日会这样忙了,明日就会有新的尚义和尚食来乾云殿负责。”顿了顿,她又道:“不论雨翠她们是否是无辜的,都不能再在崇庆宫待了。” 她们二人这一辈子的经营,也算到头了。 佩菱这几日一直有一种树倒猢狲散的感觉。 她们在一起也算认识了十几年了,是皇帝登基那年一起入宫的宫女,十几年了,后宫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儿,恩恩怨怨一辈子。 她们似是朋友,又似是对手。 终于,这种平衡,因为云卿的到来被打破了。 她早就提醒过二人,她们的主子是皇帝,只要好好的专心的将皇帝伺候好就行,其他的任何人任何事,她们都不需要去管。 可是,明里暗里提醒那么多次,她们都不听。 最终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 最让佩菱不解的是,雅晴那样安静稳重,又胆小的人,怎么也会犯这样的错误?怎么也会牵扯到皇位之争中来? 她们的年岁都不小了,都是可以随时出宫的人。 这皇宫再繁华,也不是她们能够起贪念的。 所以,何必再去想着逢迎新的主子? 第二百四十七章 心绞痛的原因 这皇宫再繁华,也不是她们能够起贪念的。 所以,何必再去想着逢迎新的主子? 她们入宫这么些年,为奴为婢,不管是银钱还是关系的打理,对家里的帮助也已经够大了,该还的恩情,也都还尽了,没有必要,葬送自己的一生。 一瞬间的功夫,她的脑海中闪过了百转千回。 佩菱面色复杂的看向云卿:“她们,会不会有事儿?” 云卿静静的回视她。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雨翠应该没事儿。”云卿最后轻声开口。 佩菱舒了口气。 没事儿就好。 等等,雨翠...... 那雅晴呢? 佩菱疑惑的目光紧紧盯住云卿,等着她的答案。 不会是雅晴吧? 为什么会是雅晴? 不是应该是雨翠么?雨翠和贤妃娘娘关系一向走的近,也就等于是东宫那边的人了,雅晴......佩菱还真没发现她是为谁办事儿的,若是雨翠为东宫,那么,雅晴有事儿,雅晴就应该是璃亲王的人吧。 不!不对! 佩菱冷冷的看向云卿,云卿是未来的璃亲王妃,不管是她愿不愿意,她都即将是璃亲王一系的,若是雅晴是璃亲王府的人,今日又是雅晴有事儿,那么,云卿一定不会这么淡定的。 某非,她也是...... 东宫! 佩菱有些痛苦的闭了一下眼睛,连她都想到了这些,那么,其他人呢? 这次的事情,真的牵扯太广了。 雅晴,云卿心中冷笑,不是她死,就是自己死了吧! 这次即使皇帝愿意继续保全太子,也绝不会允许,这样子的奴才,再活在世上吧。 或者,皇帝干脆已经知道了真相,那么,就看皇帝的选择了。 云卿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亮晶晶的看着佩菱。 有些话,她也没有答案。 其实,云卿并不讨厌雅晴,甚至于,进宫之后,其实雅晴还是和自己走的较近的一个人,若不是上次的事情。 云卿想,她会和雅晴成为朋友吧。 若是她不为东宫办事,她和佩菱一样,只是一个简简单单,懂得保全自己的宫女。 只可惜,一切都是如果。 佩菱勉强的笑笑。 “这样的事儿,其实在宫里很常见,我们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你也不用太难过,是非对错,都是她们自己选的,怨不得人。”云卿轻声安慰。 却换来佩菱不屑的嗤笑。 是非对错,自己选的? 她们这些人,有时候有选择的权利么? 更何况,是非对错又是谁说的是非对错? 谁能保证那就是是非,那就是对错。 可能也是感觉到自己的这句话有些不恰当,云卿说完就没有再开口,一时间,两人又嵌入了沉默。 “姑娘!”依兰从远处跑了过来。 云卿悄悄呼出一口气,她是真不喜欢这样沉默的气氛。 佩菱的态度,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一般,云卿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还好依兰及时出现。 回去一定要赏她一顿好吃的。 这一天也不知道依兰跑哪去了,自从自己吩咐她到崇庆宫向皇上报喜之后,她竟然一直都没有出现,这可不像是她平日的性格。 看来,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吸引她的事儿了。 依兰跑过来,气喘吁吁的站在云卿面前,然后咧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看到佩菱也在一边,她欢欢喜喜的冲二人福了福。 又喊了声“姑娘,姑姑。” “那你们主仆有事,你们先聊着,我这边还要去一趟御膳房,我就先走了。”佩菱不在意的笑笑,就准备离开。 云卿微微点头。 等佩菱走远,云卿瞥了一眼依兰,嗔怪的说道:“说吧,什么事儿这么高兴?这半天都做了什么事儿?” “姑娘,贤妃娘娘心绞痛,这会儿正招太医呢!”依兰嘻嘻一笑,调皮的眨眨眼,又道:“虽然那个丽嫔很讨人厌,可是,她能让贤妃如此吃堵,倒也不算没一点儿用途。” 虽然依兰不喜欢丽嫔,因着白绒和今日的关系,可是,她还是最不喜欢贤妃,那副阴阳怪调,又总显得高高在上的样子。 今日能够看到她几次吃瘪,依兰觉得很过瘾。 云卿却在奇怪。 今日白天不还好好地,精神奕奕的样子。 还教育了自己几句呢。 那精气神,怎么说病就病了? “姑娘不知,今日丽嫔有孕的消息一出,皇上高兴坏了,这么久了,只宠幸过一次丽嫔,竟然就有龙子孕育,当真是天大的喜事,丽嫔也是走了狗屎运了!” 听到这儿,云卿的美貌不经意的一皱,这丫头说话越来越没谱了,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不过她却没有打断,知道她要说的热闹还很多。 依兰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吐吐舌头,继续笑嘻嘻的说道:“皇上已经下旨,说只要顺利将孩子生下来,不论是男是女,都晋丽嫔为妃。如今宫里出了彤贵妃娘娘,和一个常年卧病,从不外出的慧贵妃,就一个德妃一个贤妃了。若是丽嫔再封妃,再进一步,给个正妃的封号,那可就是和贤妃平起平坐了,不过我看皇上是没那意思的,但是贤妃不这样认为啊,所以,可把她给气坏了。 “尤其是,今日贤妃为了表示自己的贤良淑德,特意让小厨房给丽嫔做了好多好吃的,可是丽嫔当着皇上的面拒绝入口,口上说是受了惊吓,可是那一副避如蛇蝎的样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不放心贤妃做的东西。连带着贤妃送来的补品,也直接被她束之高阁了。” 说到这里,依兰又哈哈笑了笑,似乎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贤妃精彩的表情。 “若只是如此,贤妃也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吧?”云卿疑惑道。 宫里的女人孕期最是矫情,其实也不能怪这些女人,主要是宫里的孩子太难生下来了。 所以,丽嫔有这样的举动,虽然失了体统,但是也情有可原,皇帝应该不会怪罪。 贤妃送来东西的时候,也没想到丽嫔真的就吃了。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贤妃生了这样的大气呢? 云卿疑惑。 依兰神秘的在一边偷偷笑着,似乎就是让云卿一个人猜一猜的架势。 第二百四十八章 终于送出的香料 云卿疑惑。 依兰神秘的在一边偷偷笑着,似乎就是让云卿一个人猜一猜的架势。 云卿无奈的翻翻眼。 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诶,小鸽今日你怎么这么安静,我倒是不习惯了!”依兰心情好,卖关子的同时,还不忘找小鸽打趣。 看小鸽语言又止,甚至还看了眼姑娘的神色,依兰“哦”了一声,了然的看着她:“我知道了,你一定做了什么坏事儿惹姑娘生气了,哼哼,活该你也有今天!呐,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哦,你倒是猜猜,后来是什么事儿,把贤妃娘娘彻底气坏了?” 依兰得意的看着她。 小鸽鼓着小脸瞪她。 依兰得逞般的掀掀一边的嘴角,说道:“因为再过几日就是茹月公主出嫁的日子,皇上公主不多,怜惜自己的女儿,今日,贤妃娘娘又因为丽嫔的关系,受了不小的委屈,皇上今晚就掀了贤妃的牌子。” “那刚刚......”小鸽忍不住开口。 刚刚皇上可是陪着丽嫔在乾云殿听她家乡的小曲,那是连公务都被暂时放下了的。 都这么晚了,说不得,皇上今晚就过不去了。 “皇上刚刚遣了人去告诉贤妃,说今晚不去了,改日再陪她,理由是,今日丽嫔心里有些烦躁,需要他陪伴。”依兰笑着说。 云卿也忍不住笑了笑。 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句话当真不错。 “走吧,我们先回去。” 夜凉如水,几家欢喜几家愁。 第二日,依旧是艳阳高照。 璃亲王府的书房里,周文昱和徐文清对面而坐,周文昱的面色依旧有些憔悴,徐文清却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端着璃亲王府最好的茶水一斟一饮,好不自在。 周文昱正低着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 “王爷换了熏香么?闻起来凝神静气的,难得的好香啊!”徐文清突然开口说道。 周文昱一怔,抬起胳膊将袖子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花香伴着莫名的味道传进鼻尖,果然有些疲惫的神色又精神了几分。 他想到昨日见云卿时,她递给自己的香料,心中有些孩子般的欢喜,她在宫中当差,还能时时想着自己,当真是好。 她说,这是专门为自己制得,凝神静气,安神养目。 她知道自己睡眠不好,她提前就知道自己睡眠不好。 甚至,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自己,所以她一直将香料放在身上。 在见到自己的时候,才能及时的将香送给自己。 这般心细的让人欢喜。 若是云卿知道,估计会很尴尬吧,这香料,还是周文昱快回京的时候她就制好了的,想着他初从战场回来,一定不得安枕,所以,特意制了些合适的香料,也算是表达自己小女儿般的一点儿心思。 只是,每次见他,她都会忘记。 可能是两人聊天太愉快了。 总是分开之后,才突然意识到,手中的香料,又没送出去。 这一过,就是小半年了。 一份,半年都没送出去的礼物。 终于在这次清凉台相见,这么直接的一眼看到他那么憔悴的神色,她才第一时间想到了依旧安放在自己怀里的香料。 临别的时候送给了周文昱。 只说,是她特意为他制的香。 其他的,什么也没有说。 她自然不好意思让周文昱知道这香料的由来。 所以,才有了周文昱此时单纯的幸福感。 看周文昱一脸神往,明显陷入了回忆。 徐文清清咳一声,将他拉回现实,尴尬的笑笑,问: “王爷,您没跟王妃解释,说这主意都是我擅作主张的么?您其实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徐文清又悠悠的喝了一口茶,一脸舒服,看来他一点儿都没觉得内疚啊什么的。 也是,作为一个谋士,将主子的利益最大化的扩大,虽然行为略有逾越,也是考虑到主子可能会因为个人情感而放弃眼前大好的机会。 所以,也不算太过过分。 周文昱手中的笔一顿,没有抬头,幽幽的说:“是否是我的主意,有区别么?终究都是因为我的缘故。” 终究是因为他的缘故,将她陷入了莫名的危险中。 内疚,是他应受的惩罚。 说完,他就停下了笔,将手中的纸张拿起来吹了吹,等字迹稍干,才将纸张折起,塞进手边的空白信封里。 “这件事不用再说了,现在最主要的是,防止太子的反扑,相必太子已经隐隐知道了,不过还好,他并不能知道具体的,这件事儿又是由云卿亲自问讯供词的,但是,顶多午后,东宫那边一定会知道详情。若是太子鱼死网破,他很可能会做一件难以估计的大事儿,我们必须时刻关注东宫的动静,做到是有准备。”他说道。 徐文清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神色也恢复了严肃。 “王爷说的不错,不过科举之后紧接着就是茹月公主大婚,如今,永乐侯府与太子也起了嫌隙,江家不仅将自己的女儿,不惜以妾室的身份嫁给了王爷,又同时因为江家二公子的缘故,使太子陷入两难。” 到底是袒护江浩还是放弃江浩。 如今太子估计已经焦头烂额了。 袒护江浩,那么东宫的声望将会受到空前的打击。 慈善学堂是一件大大的功德,受到了各家名儒的赞赏,甚至有许多名仕屈尊,偶尔客串学堂讲学,今日,竟被江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给砸了。 若是此时还袒护江浩,那么,太子可真是是非不分了。 可是若是直接将江浩放弃,那么,永乐侯府势必对太子的做法感到失望。 到底,江浩也是雅仑公主的亲自。 是永乐侯府嫡亲的二公子。 太子就为了自己的名声,而舍弃一直拥护支持自己的人,那么,势必也会令许多同样拥护太子的人心生芥蒂。 这步棋,走的当真是绝了。 “茹月的出嫁,想来也并不会挽回什么,更何况过不了多久,就是明月郡主的出嫁。只会进一步只管的增加两方的矛盾。倒是不用太过担心永乐侯府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江浩的噩梦 “茹月的出嫁,想来也并不会挽回什么,更何况过不了多久,就是明月郡主的出嫁。只会进一步只管的增加两方的矛盾。倒是不用太过担心永乐侯府了,只是,派在那边的人,还不能立刻就撤回,他们到底是合作了这么久,万一他们是故布疑阵,我们也好有个防备。”徐文清恢复冷静之后,脑子又开始转了起来。 “说到这里,在下又要赞叹一下王妃的神通广大,竟然将江二公子那么私密的事儿都给寻了出来,还给她这样利用了,当真是杀人不见血的本事。”徐文清抚着胡子,笑眯眯的说道。 这话,说的就是江浩怒砸慈善学堂的事儿了。 如今奇怪的是,江浩砸了慈善学堂,可是闭口不谈原因,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因此也给想要帮他的人出了大大的难题。 其实,这件事也是一件丢人的事儿。 江浩小的时候曾经走丢过,后来有街痞看他细皮嫩肉,长得颇为可爱,就要将他带走,此街痞是个好男风的,还有微微的恋童癖。 他将江浩强拉进了京郊的一间破面,对他行猥琐之事,当时街痞也没有自己检查破庙是否有人。 在江浩挣扎哭闹声中,一名落魄的书生秀才从一边的草堆中站了起来。 但是此人胆小,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被街痞一吓,就落荒而逃了。 连看都没敢多看一眼被街痞子压在身下的江浩。 他没看江浩,可是江浩可是将他牢牢记在了心里。 因为江浩那时候声嘶力竭的向他求救过。 此人的充耳不闻,落荒而逃,成为了江浩挥之不去的噩梦。 他发誓,找到天涯海角,也要将此人揪出来狠狠的虐待。 当然,那个街痞子就不用说了。 江浩被救回后,此人就从人间蒸发了。 到底他会经受什么样的待遇,这就不为人知了。 这段往事,极为隐秘,除了江浩最亲近的人,当时在场的许多人,除了特别的心腹,大都被已经快疯了的江浩下令灭口了。 这是江浩这辈子挥之不去的阴影,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记忆。 直到今日,时不时的,他还会从睡梦中惊醒。 不知道云卿是从哪里知道了这段儿往日。 更神奇的是,她还让人将当日那个秀才给找到了,安排进了自家的慈善学堂,又安排了他与江浩的意外重逢。 这当真是件奇事儿。 这几日太子一直无暇他顾,让他们才得以这么顺利的完成这一串计划。 还有那个叫小何子的太监。 说起小何子,徐文清再次忍不住赞叹,这是这位未来王妃做的另一件神奇的一件事儿了。 不知道她到底能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 似乎她一早就知道自己要入宫一般,竟然早早的就在宫里安插了人,甚至,安插到了崇庆宫。 若不是有小鸽跟在这位王妃身边,他们估计很难察觉到。 这次偷取试题的时候,小何子的帮忙也是至关重要的。 不要小看只是一面窗子假合着的事儿。 能让后来检查的人也看不出个究竟,也是别出心裁的做法。 提起云卿,周文昱的眼里就带上了笑容。 徐文清觉得,这个王爷当真没救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泼他冷水:“你别忘了,那日,你可是要一正一侧,娶进门两个女人的。之前一直觉得明月郡主性子张扬骄横,担心王妃架不住她,如今看了王妃的手段,到时候王府可真是要热闹了!在下总觉得,王妃可不像是能容人的人啊!” 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周文昱的眉头果然皱了起来。 这倒真是一件麻烦的事儿。 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堂堂一个郡主,指给自己做侧妃。 “这也是皇上其中你,”徐文清似乎是能猜中他的心思。 皇上是觉得,王爷侧妃的位置,不会委屈了郡主的身份,那么,皇上的意思,是否已经定了呢? 虽然没到最后的时刻,可是,皇上也不是个糊涂的,太子私底下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儿都被揭露出来了,皇帝虽然没声张,可不代表他没放在心上。 “明日考试就结束了,科举漏题案也该有个结果了,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理。”徐文清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他在心中将事情重新串了一遍,前前后后都没有发现有什么遗漏,才轻轻放下心来。 周文昱的神色也严肃起来。 “王爷!”王成在门外喊道。 “进来。”周文昱抬声说,等王成进来行过了礼,他才问道:“怎么满头大汗的,出了什么事儿?” 徐文清也看了过来,这个时间点,什么小事儿都是大事儿! “王爷不要担心,是,是王妃,王妃又在京城开了一家铺子,叫什么‘汇通钱庄’,热闹非凡,简直满城空巷,都去瞧热闹了!”王成笑着摆摆手,表示无事。 徐文清和周文昱对视一眼。 还真是个不会消停的女人啊,这样的关口,她还有心思开铺子,还搞得这么大场面。 两人一时间都有些无语。 如今朝局热闹,街上更是热闹非凡。 今日“汇通钱庄”开业了。 对于“钱庄”二字,所有人都是陌生的。 人们对于陌生的东西,又本能的好奇。 所以,在朱雀大街最热闹的阶段的一家高只有二层,但是宽有两个宅子那么长的一家店铺前,围满了人。 鞭炮响过,舞狮散场,穿着统一蓝色窄袖长袍的伙计便在门口接待起了客人。 人们一进铺子,发现这间铺子建的有点儿像当铺,只是柜台要矮一些,人们可以和柜台里的人面对面的坐着,中间隔着木质的栅栏。 柜台很长,足足有十个人的位置,此时也有十个人坐在柜台的后边,面带微笑的看着外边的客人。 邓平站在店铺的二层回廊正中,突然粗着嗓门大声喊道:“各位乡亲朋友们,大家安静一下。” 众人正在迷茫的议论纷纷,听到有人喊安静,又是在头顶,知道肯定是东家了,便都纷纷禁了声,抬头看向楼上的邓平。 是熟人啊! 第二百五十章 老人与少年 邓平是雅轩楼的大掌柜。 雅轩楼如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连带着邓平,也成了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上至王孙贵族,下至黎民百姓,也算是对他熟悉非常了。 此时见到邓平,楼下客人热闹起来:“原来是邓大掌柜。” “邓掌柜今日这是哪一出啊?钱庄?也是当铺么?” 又有人不赞同的“欸”了一声,道:“邓掌柜办的怎么会是普通的当铺?定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 楼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还有人吆喝着起哄。 “阿俊,你看平哥这嘴都合不拢了,看把他高兴的,今日这喜事儿,本该由你出面的,你说你,怎么就是不愿意呢?”玉兰看着楼上的邓平,眼里满是笑意。 她对身边的马俊撇撇嘴,笑着说道。 马俊看了她一眼,洒脱的一笑。 “出风头的事儿,不是我的追求。”他说道。 “哦?”玉兰好奇道。 马俊莞尔。 他要干什么,他能干什么,他想干什么。 这个问题,他之前想了好久了。 “这几年天灾人祸,百姓流离失所,我希望,国泰民安。” 耳旁响起姑娘进宫前和自己说的话。 如今她被赐婚给璃亲王,再有两个月就要完婚,她一步步的接近自己的目标。 审石的情报他也有看过,太子虚伪又贪婪,不是明君。 如今看来,诸位皇子,还真的只有璃亲王有明君之相。 希望他们都没有看走眼。 马俊突又苦笑一声。 姑娘到底凭了多少理智的判断呢? 不过一切也不重要了。 他只要专心做好他的事情就好。 “各位,今日各位冲在下邓平的名头,这般信任与在下,在下定然不会让各位失望的。”那边邓平已经开口说话了。 “钱庄,顾名思义,与‘钱’有关,大家若是信得过,可以将手中的闲散钱银放到我钱庄中,我们汇通钱庄会给你们出具我们特制的票据,我们称之为‘银票’这种票据由我们独家特制,难以复制。 “我们设的有短期存储,长期存储和活期存储等多种存储形式,短期和长期存储我们会付给大家一定的利益。 “而活期存储,呵呵,由于我们的银票不能被作假,又有我汇通钱庄在,大家平日交易,也可以用这种银票来进行,安全便携,欢迎大家了解支持!” 邓平话音一落,楼下又响起了震天的议论声。 邓平微笑着看着大家。 他并不急着推销自己钱庄的各种业务。 当初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想法的时候,他也是震惊非常,用了好久才梳理开来。 然后就是缠着马俊问这问那,问了好久,才算明白了究竟,这一明白,就将他激动坏了。 “邓掌柜,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说法?利息?是我们把钱放进钱庄,过段时间还会给我们钱么?”有人问到。 “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好事儿?” “有雅轩楼为保证,想来不是骗人的,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邓大掌柜,你快和我们说一说啊!”有急性子的已经催促起来。 邓平呵呵一笑:“各位,具体情况可以问身边的伙计,他们会详细的大家解释的,我们汇通钱庄在这里,先谢谢各位的支持了!” 话刚落,台下的人就冲着身边的伙计一哄而上。 热火朝天的讨论起来。 汇通钱庄对面是一家并不出众的酒楼。 酒楼的二层临窗的位置,一面大开的窗子旁,坐着一老一少两个男子。 两人对饮而坐。 老者怡然自得,而少年就有些迷茫了。 “老爷!”门外有人轻声唤道。 “进来!”老者慢悠悠的开口。 然后房门打开,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小厮,小眼睛闪着精光,看起来是个机灵的。 “老爷,已经打听清楚了,这钱庄,就是就是敛财用的!”小厮轻生说道。 接下来,小厮笑呵呵的将汇通钱庄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来。 别看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厮,可是说话一套一套的,倒是很有调理。 一段儿话说的抑扬顿挫,三言两语就将打听来的东西一一说清楚了。 “当真是奇才啊,不知是谁想出的此等营生,竟然如此完善又有调理。”少年眼睛亮亮的,不停的称奇。 老人也是不住的赞叹,然后他看到对面的少年一副憧憬的样子,他倒是收起了自己神色,不动声色的瞧着少年神色的变幻。 他抚着自己胡子,笑呵呵的说道:“你可知道出此主意的人是谁?” “莫不是这个邓大掌柜?”少年问道。 老人摇摇头。 少年也跟着摇摇头:“大多奇才,都不会是这般爱出风头的人,所以,当时另有他人,只是此人既然有此大才,为何会甘愿屈居人下?” 世人都知道邓平乃是雅轩楼的大掌柜。 是谢三姑娘,为了的璃亲王妃手下的大掌柜。 若是说三姑娘手下还有他人,这是定然的。 但凡大才,多有傲骨,此人倒是个例外。 “你又可知道,当时雅轩楼为什么会成功?”老人又问。 少年笑了,这个问题实在是难不倒任何人,谁不知道雅轩楼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有三样东西,美酒,美人与蹴鞠! 这其中影响深远的就是蹴鞠比赛了。 尤其是雅轩球社在去年的御前比赛中的出色表现,让皇帝大家赞赏,今年,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应邀三次入宫进行蹴鞠比赛了。 王子皇孙也加入进来,成为他们骑马射箭外的又一项得到皇帝认可的运动。 “这个蹴鞠比赛的发明者,和钱庄的提议者,是同一个人。” 老人的这句话让少年心中一惊,进而陷入了沉思。 同一人的意思,就是说,此人之才,已经不可估量了。 然后,小小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对于这样的人才,不能得到,就要毁掉。 老人对少年的这个表现倒是颇为赞赏,他欣慰的点点头。 自己的这个孙儿,聪明异常,又杀伐果断,是个天生的领袖。 自己只需要再稍加引领,定然会带领自己的家族走向更加繁荣的一天。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太子禁足 第二百五十一章太子禁足 此人之才,已经不可估量了。 然后,小小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对于这样的人才,不能得到,就要毁掉。 老人对少年的这个表现倒是颇为赞赏,他欣慰的点点头。 自己的这个孙儿,聪明异常,又杀伐果断,是个天生的领袖。 自己只需要再稍加引领,定然会带领自己的家族走向更加繁荣的一天。 ************ 云卿从御书房出来,深呼了口气,她轻轻拍了一下脸颊,让自己脸部的肌肉放松一下,方又挂上一个柔和的笑容。 没有回头,拾步下了台阶。 刚刚她没有做任何的添油加醋,将自己得来的供词一五一十的和皇帝说了。 只是顺便将柳儿和雅晴的关系一言概括的提了,将雅晴曾去过东宫的事儿也状若无意的说了。 只是,总之,将许多表面能看到的事实都说了。 这一串的事实摆在人的眼前,就不得不让人相信一个事实。 太子周文昊。 试图以泄露试题的方式,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只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没想到他的计划,竟然漏洞百出。 “你怎么看?”皇帝沙哑着声音问站在身边的李海英。 “老奴......”李海英沉吟,在心中微微措词之后,开口回道:“老奴觉得,此事,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似乎雅晴姑姑,有许多事儿都瞒着。” 皇帝点点头。 是的,只有她说的话前后矛盾,不前不顾后的。 她又与其中一个打扫的宫女柳儿有那么深的渊源。 若是她让柳儿做些什么,柳儿很可能会帮忙,以报她的“救命”之恩。 这样一来,所有的线索都到了雅晴的身上。 而雅晴...... “太子这几日在做什么?”皇帝突然问道。 李海英偷瞧了一眼皇帝的神色,勉强的扯扯嘴角,他如今也是意识到了一些东西。 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可以说。 这是他做大内总管这么多年悟出来的道理。 而有些话不能说的可以用可以说的方式来说。 这就有待让人寻思了。 而他李海英说的话,往往又能决定许多事情。 只是已经到了这样的时刻,他又该如何抉择呢? 心思百转,可是其实也只是他抬头看一眼皇帝神色的功夫。 此时他已经低下头,心中暗暗有了计较:“太子这几日忙着处理江家二公子怒砸慈善学堂的事情,看起来似乎是无暇分身。” 李海英很简单的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饱含了二层意思。 一是太子和江府走的越来越近了。 江府先是有明月郡主与璃亲王的婚事,后有江浩的事儿。 即使这样,太子也不愿舍弃么? 皇帝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这个江山都会是未来皇帝的,一个小小的江府,他的太子为什么会这么在意? 这个江山都会是未来皇帝的,那些银钱与权势,他的太子怎么会这么在意? 只能说,鼠目寸光,一叶障目! 李海英的另一个意思看着是帮太子说了一句好话,“太子似乎是无暇分身。” 太子似乎是无辜的! 只是似乎! 皇上果然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传朕旨意,太子失德,令朕深感失望,暂时卸去太子担任的职务,命他在东宫好好的反省一下吧!” 李海英心中一惊,忙道:“皇上,如今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考题泄露一事是太子做的,就这样将太子禁足,会不会有些冒失了?这样会给太子的声誉带来严重的后果啊!” 他不得不劝一句,他必须没有立场的为皇帝着想。 不对,应该说他的立场只能是皇帝这边。 但是,口中说着劝慰的话,李海英的心中却暗暗舒了口气。 看来,这一局,他赌对了。 皇帝,终于已经对太子有些忍无可忍了。 贪污受贿,拉帮结派,结党营私。 这是即使身为太子,都应该避退的大忌。 可是咱们这位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太子,竟然全都做了! “立刻执行!”皇帝不耐烦的摆摆手,让李海英照旨办事。 李海英只能应是。 然后就离开了御书房,匆匆的去完成皇帝交代的事情去了。 当御书房只剩下皇帝一人的时候。 他看着这莫大的宫殿,这冰冷的红墙碧瓦。 皇帝的神色似乎瞬间又苍老了几分。 他的手抚上冰冷的龙椅。 这充满权利意义的位置,最终,让自己的儿子也失去了平常心。 周文昱多次被刺杀,他不是不知道是谁,是什么情况,可是,他终究不愿意去面对。 也罢,先就这样,看看再说吧。 皇帝靠在龙椅上,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觉得嗓子有些不舒服,便开声说道:“来人。” 他喊出来的声音也更加沙哑的样子。 声音刚落,就有一人走了进来。 因为逆光,直到她走近自己十米的时候,他才看出来,竟是刚刚退出去的云卿。 这个,他亲封的御前侍诏。 “是你啊,你怎么还在?”皇帝问道。 云卿福了福,然后走近皇帝,将手中的茶水放到皇帝面前:“温度刚好,皇上先喝口茶润润喉吧。” 她总是这样知书达理,体贴周到。 皇帝端起手边的茶水,送到嘴边轻轻饮了一口。 云卿这边开始回答皇帝的那个问题:“奴婢想着,如今皇上身边称心伺候的人都出了事儿,奴婢还是不能走远,以防皇上有什么差遣,一时找不到人,所以,去而复返了,果然,皇上就渴了,奴婢正好又在。” 云卿一笑,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让她看起来活泼了许多。 “你马上就是朕的儿媳了,还总是奴婢奴婢的唤着自己,不合适。”皇帝的话题突然就转了。 云卿一怔,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 称呼这个问题,她也是苦恼了很久,只是一时,也不好改正。 此时被皇帝提起,云卿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只得变现的更加羞涩,才道:“终究,奴婢还只是奴婢。” 小心谨慎,谨言慎行,不错。 真不错。 第二百五十二章 我和你们不一样 云卿一怔,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 称呼这个问题,她也是苦恼了很久,只是一时,也不好改正。 此时被皇帝提起,云卿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只得变现的更加羞涩,才道:“终究,奴婢还只是奴婢。” 小心谨慎,谨言慎行,不错。 真不错。 皇帝在心中对云卿大加赞赏,云卿却似乎无知无觉,若无其事的为皇帝整理起御案。 她有条不絮,不慌不忙的样子甚是赏心悦目。 当然,在皇帝的眼里,有的也只是对晚辈的赞赏,并没有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欣赏。 虽然,皇帝也是男人,对年轻漂亮有魅力的女孩,依然会有喜欢,只是,这个先入为主的儿媳妇,让他只会让他对她用长辈的眼光来看待。 云卿整理完了御桌,才又开口说道:“皇上,这会儿办公么?” 小女孩般的歪着头,眼睛干净的就像一汪清泉。 皇帝一阵恍惚,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怎么会是一个心计深沉的人呢? 刚刚他竟是怀疑,这次的试题泄露的事情,她也参与其中。 皇帝摇头失笑。 他也曾多次试探,甚至冷待于她,可是她就那样不温不火的在那里,直到自己交给了她这个任务。 她也出色的完成了。 其实这些人的供词,他很早就已经问过了,基本上没有差别。 她通过了自己的试探。 自己的儿子,文昱,璃亲王,也通过了自己的试探。 “不了,这会儿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你下去收拾收拾吧,你记得,朕说过要给你一个奖励的吧?”皇帝略带疲惫的说。 云卿当然记得。 她点点头,笑着问:“皇上要给奴婢什么奖励,可是吊足了奴婢的胃口了。” 云卿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对未知的奖励充满了期待与好奇。 “去吧,收拾收拾东西,明日出宫,待嫁。”皇帝微笑着说。 云卿一怔,让她出宫...... 这是云卿没有想到的,这时候出宫,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是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所以要将自己赶出宫去? 虽然心中惊疑不定,可是云卿面上却一点儿都没有表现出来。 “皇上是不喜欢奴婢了么?”云卿小心的问。 皇帝看着她这幅小模样,乐了:“就你这鬼精明样儿,朕想讨厌都不知道怎么讨厌呢!” 皇帝放开了心结,便和云卿大声说笑起来。 一阵哈哈大笑的,让云卿微揪着的心,也轻轻放下了。 云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皇上这么急着赶奴婢出宫,奴婢以为,皇上是讨厌了奴婢呢,其实奴婢不急着出宫,奴婢可以再在宫里陪皇上再待些日子,皇上看奏折时间久了,眼睛容易痛。” 这丫头,是在心疼自己呢,皇帝心中一暖,脸上的笑意也更浓了。 最终皇帝赏了云卿一大堆的稀奇玩意儿,将云卿打发走了。 云卿走后,皇帝才回过味儿来。 感情这丫头和自己说了会儿话,临走了还骗了自己这么多东西。 云卿喜滋滋的回到海棠居,便看到小鸽又蹲在海棠树下逗白绒玩。 白绒是真喜欢小鸽啊。 云卿倒是有些不明白。 她细细的看着小鸽,细碎的阳光下她的笑容简单又明亮。她穿着普通宫女的粉色宫装,年龄不大,是最干净单纯的年龄。 “依兰呢?”云卿问。 这是从常善堂出来后,云卿第一次和小鸽说话。 小鸽有些受宠若惊的站起来,先拉了拉有些弄皱的裙子,才慌慌张张的回话:“依兰给姑娘弄吃的了,姑娘饿了吧,奴婢去看看,应该快好了。” 说完,不等云卿答应,就连忙往外跑去。 云卿看着小鸽离去的背影,平静的眸子没有一丝波动,心中却想到了许多。 她武艺高超,虽然说是奴婢,可是却没有一丝伺候人的样子,就像现在,不等自己同意,她就蹦蹦跳跳的跑开了。 身上隐隐还带着点儿贵气,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 看来,有时间得好好问问文昱了。 “来,白绒,我抱抱。” 回头就瞧见白绒可怜巴巴的蹲坐在自己面前,两只尖尖的长耳朵直立立的,可爱极了。 云卿的心思瞬间就放在了它的身上,然后一伸手,话音未落,就见白绒一个起跳,正好跳进自己的怀里。 嗯,不错,虽然个头没长多少,但是这身体机能明显协调了许多,不像之前,每次扑人都会把自己碰伤。 还又总爱扑人。 “皇上刚刚赐死了雅晴和柳儿,雨翠也被遣送出宫,倒是小何子幸运,有李公公求情担保,不但没有受到连累,反而还能回到崇庆宫当值。” 云卿正在抱着白绒玩耍,身后突然传来佩菱冰冷的声音。 她说出的话,也让人心惊,当然,也在意料之中。 云卿叹了口气,听佩菱的语气,她们之间,是彻底生分了。 还好,自己就要出宫了,也不用面对这样尴尬的情况。 她回头,神色同样冷清:“你保重。” 云卿这样平静的态度让佩菱有些受不了,这是两条人命啊,是她们朝夕相对的姐妹,即使是有过矛盾与误会,可是,面对这样的两条人命,她的内心就没有一丝波折么? “你好狠的心啊!”佩菱脸色铁青:“自己入宫,雅晴就对你照顾有加,在你遇到困难的时候,也曾多番提醒帮助于你,还记得那次给皇上上膳食,你差点儿就做了相冲的点心给皇上,若不是雅晴提醒你,当皇上吃了你的点心,损了龙体,那么,你当日少不得也要受一番责罚,甚至赶出宫门。你还能有今日?未来的王妃娘娘!” 她痛心疾首的样子,落在云卿的眼里,让云卿微微眯了眼睛。 许多的回忆,她不是完全忘记了,可是,她又能做什么呢?一两个人的生死,与数十数百人的生死相比,总会显得微不足道呢。 更何况,皇位之争,关乎的,还是大夏国运,黎民苍生。 “我和你们不一样。”云卿冷冷的开口。 第二百五十三章 你办事我放心 “我和你们不一样。”云卿冷冷的开口。 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将她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了,她和她们不一样,她们是天生的奴才,而她,是天生的主子。 她入宫做的也不是伺候人的事儿,说是当值,不如说是学习。 这半年的时间,陪王伴驾,看着皇帝处理各种奏折,看待朝政,分析朝局。 云卿的目光,似乎也慢慢的从京城,放眼到了整个大夏。 云卿是在帝王这样捉摸不透的行为中,战战兢兢度过的。 是战战兢兢。 皇帝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充其量如今只是一个王妃。 “你若是想再见一面雨翠,我可以帮你安排。”云卿又道。 只是雅晴,怕是不能让你们见最后一面了。 佩菱看着云卿,她突然冷静了下来,她说的没错,她和她们不一样,她从一开始,就对她抱错了立场,抱错了想法。 “不用了,既然再也没有了做姐妹的缘分,那就让一切随风而去吧,再见面,也是徒增伤感。”佩菱拒绝了云卿的提议。 说完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既然再也没有了做姐妹的缘分,那么,她们二人,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一阵微风吹过,海棠居的海棠花纷纷盘旋在空中,慢慢飘落。 她忍不住抬头,透过朵朵花瓣,看向蔚蓝的天空。 第二日一大早,云卿主仆三人带着白绒,带着几个小小的包裹,就离开了皇城。 宣政门外,一驾简朴宽敞的马车静静的停放在不远处,见到云卿她们出来,马夫丢下马鞭,连忙点头哈腰的走了过来。 “是三姑娘吧,王爷等您多时了,这边请。”马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云卿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马车,璃亲王府的。 她点点头,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侍立在另一边的正是王成,见云卿走近了,连忙将马镫搬了过来,让云卿上马车。 刚刚在马车上站稳,马车的帘子就从里面掀开了。 周文昱的一张俊脸出现在眼前。 云卿冲他莞尔一笑,走进了马车。 带云卿坐定,小鸽与依兰也在马车尾部的凸出处坐定,马车便慢慢悠悠的出发了。 “你现在越来越大胆了,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在这里等我。”云卿娇嗔般冲周文昱翻了个白眼。 然后她将腿伸直,轻轻的揉起了小腿。 皇宫较大,任意一条小路,都能走上好久,她们从崇庆宫走到宣政门,整整走了一个多时辰。 不说其他地方,单就小腿,都够酸麻的了。 周文昱看她这个样子,往她身边坐了坐,突然就伸出手将她的腿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然后轻轻帮她揉起来。 可能不是自己揉的,一阵酥麻的感觉让云卿一阵阵的不舒服。 “痒!”云卿忍不住想要将腿缩回。 “忍忍就好。”他说道。 不但没有松开,反而伸出大手将他的腿压住,不让她乱动。 等云卿安静了,他才又重新为她按摩腿部。 云卿忍着不适,终于在盏茶的时间后,才慢慢适应这种感觉,然后就是舒服的放松。 她将身子往后靠,靠着舒服的软垫,深深叹息了一声。 “出宫了,就不用那么累了,这些日子好好放松一下,等我将你娶回来。”周文昱看着她小猫似的懒样,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璃亲王府的马车就是舒服,比我那个小马车舒服,就是太大了,不怎么方便。”云卿盯着镶在车壁上的两颗夜明珠,温吞吞的开口说道。 “大着才方便,若是出门,想带什么都可以带上。”周文昱不赞同的说。 也是,也有道理,云卿点点头。 “你的马车我已经让人帮你做好了,因为是新做的,我又特意吩咐工匠做的舒适些最重要,所以,倒是比我这个要舒服的多。”周文昱又道。 云卿愕然,然后心中就是甜甜的,知道他心细,可是没想到他心细到这种程度,连这样的细节事情都记在心中。 “你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云卿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见他不似上次见面时的憔悴,心里宽慰了好多:“我给你的香料管用么?” 云卿能够闻到他身上沾有的香料味道。 “好用,我每日睡觉前都会在香炉里放上一些,谢谢你。”周文昱眼里闪过笑意,声音也更加柔和。 云卿笑的甜甜的,也带了几分邀功:“我就知道一定管用,这次制的不多,回去我多制一些备着,以后若是睡得不好,可以随时取来用。” 两个人说说笑笑,都在说一些轻松的话题。 外边的热闹声似乎远了,云卿掀起一角帘子往外望去,果然已经拐出朱雀大街,离晋国公府不远了。 “对了,还有一事,希望你能找人去做一下。”云卿放下帘子,突然说道。 “哦?什么事儿,你说就好。”周文昱认真的看着她。 她从来没和自己提过什么让他为她做的,难得她能向自己开口。 不管什么事儿,他都会为她办到。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之前听雅晴提过,她有一个姐姐,似乎境况不太好,你能不能帮忙找到她姐姐,顺便帮她一把。”云卿垂下眸子,轻声说道。 她,到底是因为自己死的。 就在昨天夜里,小何子告诉她,雅晴虽然死的从容,没有挣扎,没有狡辩什么,但是,她眼里浓浓的不舍和担忧,让人看得一清二楚。 云卿昨晚其实是有机会可以去地牢里探望一眼的。 但是,那又能如何呢? 她又不能将她救了。 所以,云卿让依兰备了壶小酒,坐在未央湖畔,她前世跳湖的地方,自斟自饮。 感慨了一番人世无常。 “我知道了。”周文昱答应道:“这件事儿我一定会办好的,你不用太过挂怀。” 他看得出来,她有些内疚,她的这份内疚,让他深深的自责。 可是,云卿又强撑起笑脸,看着他,好像真的没放在心上般,轻松的和他笑着:“你做事儿,我还是很放心呢!” 说着,还小大人似得,拍拍他的肩膀。 第二百五十四章 “母亲” “我知道了。”周文昱答应道:“这件事儿我一定会办好的,你不用太过挂怀。” 他看得出来,她有些内疚,她的这份内疚,让他深深的自责。 可是,云卿又强撑起笑脸,看着他,好像真的没放在心上般,轻松的和他笑着:“你做事儿,我还是很放心呢!” 说着,还小大人似得,拍拍他的肩膀。 周文昱含笑看着她,眼里心底,都是甜甜的幸福。 马车就在这样温馨的气氛中,慢慢的行驶到了晋国公府。 晋国公府的府门外,此时站了好些人,都翘首张望。 云卿今日出宫,晋国公府自然早就得到了消息。 今日是蔡荃带着家里的一些晚辈一块儿等在的大门口, 她今日穿着蔷薇色的褙子,里面是一件乳白色的里子,将她整个人的高挑尽数显现。 她的头发盘的端庄而又不失活泼,比上次见她时,多了些贤淑和端庄的样子。 真的有大妇的样子了。 谢瑞玮在奶娘邹嬷嬷的怀抱里都睡着了。可是,还是在邹嬷嬷的怀里,站在门口。 她们身后站的是谢瑞言,那个沉默,又可怜的孩子。 之后就是一年四季一席白衫的董若杉了。 人倒是都到齐了。 云卿扶着依兰的手下马车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主子丫头婆子一大堆的样子。 “诶,三姑娘做的这是谁家的马车,我们府的马车三姑娘没遇到么?快快,去帮着拿东西去。” 蔡荃本来见一辆陌生的马车停在府门前就觉得疑惑,但是一向谨慎的她没有立即让人去将马车赶走,晋国公府的名头虽然没有以前响亮了,可是,可是时代的勋贵人家了,普通的马车怎么敢随便停靠? 更何况,这架马车看起来朴实无华的,可是就冲这车身上好的楠木料子,就知道主人非富即贵。 果然,马车刚停稳,就见到从车尾跳下来的依兰和另一个小丫头。 然后就见到了扶着依兰的手下马车的云卿。 因为不方便,所以,周文昱并没有露面。 王成在一边解释道:“我们是璃亲王府上的,王爷下朝时路过宣政门,正好见到三姑娘从宫里出来,又见门口没有车辆,我们王爷心疼姑娘站久了腿疼,就命小子先送姑娘一程。” 王成这样一说,让晋国公府的众人都有些受宠若惊。 后边的几个年轻的小丫头更是激动的小手握在了一起。 虽说云卿是皇上赐婚。 可是,能得到王爷的垂爱才是最最重要的,不然,就算嫁过去了,若不受宠,也不体面。 这样可好,这还没过门呢,王爷就事事念着三姑娘的事儿,这份儿心思,可最是难得,最是贵重了。 云卿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对王成说道:“替我谢谢你们王爷,另外,春季干燥,让王爷注意饮食,你也要好好照顾你们家王爷,我已经到了,你们先回去吧。” “是,奴婢遵命。”王成打了个揖,应声道。 蔡荃神色微动,给贴身丫鬟远慧使了个眼色,远慧连忙从腰间拿出一个足量的大红包,蔡荃结果,连忙上前一步,将红包塞进王成的怀里,笑着说道:“劳小哥跑这一趟了,这点儿碎银子,小哥留着吃酒。” 王成见状就要推脱,王府规矩大,这红包,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的都可以接的。 “给你你就收着好了,若是王爷怪罪,你就推到我身上。”云卿笑道,这句话,明显说给马车里的周文昱听的。 王成见云卿冲自己挤挤眼,使眼色,便连忙欣喜的道谢,让后坐上马车,在车夫的扬鞭中,马车慢慢的离开了。 “走走,有什么话,我们府里说去,老夫人都等急了!”蔡荃见云卿欲言又止,便笑着挽住她的一只袖子,将她往院子里带。 云卿微微一笑,便跟着她往里走。 她遣了依兰先回青苑收拾,当时她入宫时,遣了不少人出去,这回来的突然,不知道能不能住人了。 “放心好了,昨日宫里就有人来通知了,老夫人连忙选了好些手脚勤快利索的给姑娘院儿里送去,之前你没回府的时候,我就收到消息,说都准备妥当了,三姑娘回去就可以直接住人的。”蔡荃见云卿吩咐,便连忙在一边说道。 听了她的话,云卿笑着说道:“还是祖母心疼孙女,倒是让母亲辛苦了。” 云卿这声“母亲”出口,蔡荃胸口一滞,继而就是欣喜异常。 如今的晋国公府,得到云卿的认可,可比得到什么都好。 这还是云卿第一次喊她母亲,她怎能不开心? 脸上瞬间就笑成了一朵花。 云卿也带着温婉的笑容,跟在身边。 在皇帝身边那么久,她自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做任何事,都不能凭自己的一己好恶,做任何事,都不能给任何人留下口舌。 滴水不漏,圆滑世故,不一定就是贬义词。 就像现在,喊一句“母亲”,于她,没有任何影响,可是对于别人,却有许多意义。 然而真的有意义么?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 虽然才短短几个月,可是,她,明显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所以,她们因为自己的一句“母亲”,猜疑,惊诧,欣喜......各种的情绪。 而自己,没有任何变化。 云卿莞尔一笑,若无其事的继续前行。 福圆堂的春日和往年没有任何区别,依旧是一片绿意盎然,却没有一盆花。 老夫人不喜欢花,但是并不是一直不喜欢,只是十来年,突然不让再在福圆堂种花了。 花儿娇美艳丽,看着这一朵朵娇艳的花儿,老夫人总会觉得,自己,似乎老的不行了。 其实,云卿并不大记得,福圆堂以前是什么样子了。 丫头掀起帘子,云卿走进花厅。 老夫人一团和气的坐在软榻上,见到云卿进来,连忙欠身想要迎过来。 云卿连忙小跑着过去,将老夫人按下去,嗔怪道:“祖母,您这样不是折煞孙女么?孙女再怎么说,也是晚辈,哪能劳您起身呢?快,快做好。”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一日疯玩 丫头掀起帘子,云卿走进花厅。 老夫人一团和气的坐在软榻上,见到云卿进来,连忙欠身想要迎过来。 云卿连忙小跑着过去,将老夫人按下去,嗔怪道:“祖母,您这样不是折煞孙女么?孙女再怎么说,也是晚辈,哪能劳您起身呢?快,快做好。” 云卿说的讨喜,老夫人笑的更加开心,拉住云卿的手,轻轻的拍着,乐呵呵的,只是一个劲儿的喊着乖孙女,心肝宝贝的。 云卿垂着眸子,坐在她身边,其实,刚刚她有看到,老太太欠身的动作缓慢,欠了一点儿身子就停下了,完全没有一点儿要起身的样子。 她会心的一笑。 这样的细节,她自然不会多说,也不会放在心上。 不管是做样子也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她们都能在表面上保持这样和谐友爱的关系,就可以了。 老夫人细细问了云卿在宫里的生活,饮食。 还关心的问云卿是否被人欺负了。 一副护犊子的样子。 可是云卿心里明白,问一问而已,没什么。 她捡着宫里发生的几件趣事儿和老夫人说了说,逗得老夫人一阵哈哈大笑,连呼自己孙女聪明。 老夫人还偷偷的抹了两下眼睛,像是真的心疼坏了。 最后,实在是没有话说了,云卿看出老夫人有些窘迫,连忙起身说道:“祖母,说了这么久的话,您也累了,孙女改天再来陪您说话吧,若是累着您了,到时候,心疼的也是孙女。” 云卿的嘴巴特别甜。 最后,云卿在丫头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福圆堂。 云卿在青苑门口,将所有人都赶了回去,一番调皮讨巧,哄得所有人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她伸了个懒腰,将自己放松下来,冲身后的小鸽眨眨眼睛,问道:“怎么样,不习惯吧?” 小鸽嘟着嘴,幽怨的看着云卿。 心道:姑娘,这样的好事儿,您干嘛带着我,不带依兰啊。 云卿哑然失笑。 然后点点她的鼻子,然后潇洒的走近房间。 “姑娘,看,高嬷嬷和庄嬷嬷给姑娘做了一桌好吃的。”依兰听到院子里有东江,连忙欢欢喜喜的跑过来。 “哦?” 出了宫,云卿心中也开心,宫里的日子再风光,皇帝面前的身份再尊贵,也比不上宫外的自由。 自由。 云卿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无风,无云,碧蓝一片,像一块儿透明的美玉。 她深深的呼吸一口,然后冲依兰皱皱鼻子:“我们馋嘴的依兰,这些日子可憋坏了,一回来就撒欢。” “姑娘!”依兰不依,但是奔跑的动作还是停下下来,规规矩矩的走到云卿面前。 宫里的日子,改变的不只是云卿,连一向不怎么规矩的依兰,都学足了宫里的规矩。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无可挑剔。 云卿脸上的笑意更深。 然后一手拉着一个,将她们拉着往阁楼走去。 “走喽,这是我们的地盘,没那么多的规矩。”云卿说道。 见到高嬷嬷和庄嬷嬷,自然又是一番亲呼热闹,这时候的热闹,可比之前福圆堂里温馨多了,热闹不在人多,而在与心诚。 饱饱的吃了一顿,云卿便梳洗一番,躺在了自己舒服的大床上。 阁楼的窗大开着,微风透过窗子,吹拂这纱帐,吹拂在云卿的面颊上,舒服极了,云卿觉得,自己就像飘到了云端。 她允许自己,放松这么一天。 这一觉,云卿从天亮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的天亮。 一大早,她就换了男装,带着依兰和小鸽离开了晋国公府。 目标直指雅轩楼。 云卿知道汇通钱庄已经开始营业,但是即使有雅轩楼的招牌在,钱庄的生意还是没有太好,人们都处于怀疑与观望中。 当然,也有许多做生意的,迫于形势,将大量的银子存了进来,然后到外地的分店,提取银子。 当真的成功的时候,这些生意人,对汇通钱庄的信任度,大大的增加了。 是的,汇通钱庄时同时在大夏十二洲都开了分店,一共十二家钱庄同时开业,这是一笔大手笔,而云卿的信任,让马俊吃惊,同样感动。 他努力的将事情做到了最好。 钱庄从每一笔小业务中,给人们带来信誉。 相信天长日久,一定会成为她谢云卿名下,最大的生意。 但是,今日云卿是为了放松,所以,放松,自然是要去雅轩楼。 她们主仆三人都是男装。 女伴男装虽然难免女气,但终归也显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她们低调的跑进雅轩楼的后院,此时球赛已经开始了。 她们提前买好了票,虽然她们到的时候,位置被人占了,但是,当她们将票拿出来的时候,那些占位子的人就道着歉让开了。 云卿她们也没计较,到底也是她们迟到了。 而且,自家的酒楼,怎么能和人吵架砸场子呢? 而且,今日的任务是看球! “啊!”依兰一声惊叫,将云卿吓了一跳。 不怪依兰,实在是她们的位子订的太好了,刚刚一个球过来,就好像直接冲着她们飞过来的一样,云卿她们还在整理座位,而依兰已经将目光投放到了场地里。 此时球一过来,依兰吓了一跳,惊呼连连。 等云卿她们明白出了什么事儿的时候,她们连忙对依兰一番拳打脚踢。 今日放开一切。 只为开心。 她们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一般,欢呼,雀跃。 看完球,她们又跑到醉仙楼大吃了一顿。 别问她们为什么不在自家酒楼吃喝。 吃,当然是吃别人家的才算过瘾嘛! 最后,她们甚至跑到吹花小筑,坐在阁楼顶部,望着一江的春水,听了小曲,看了美人如画。 她们几乎将这半年所有的束缚都给挣脱了一般的,开心,欢笑。 今天,小鸽时不时的会歪着脑袋看云卿,看着这个,已经梳洗的主子。 她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一点儿不一样。 她似乎有很多面,热情似火,柔情似水,冷漠无情,心软的时候,又是一副感时花溅泪的模样。 小鸽嘴角挂上笑,看着看着,突然就一个人傻呵呵的笑了起来。 她抬头望向那满江的春水,觉得这样,真好。 第二百五十六章 江明月之邀 疯玩了一日,再一日就是科考结束,所有的生员都是一脸憔悴的出的考场,但是众人的神采却都不同。 有垂头丧气的,也有眼冒精光的,更有人手舞足蹈,一脸疯魔样儿的。 云卿在贡院对面的一家酒楼的二层,趴在一面桌子前,手里还拿着一只酒杯,她一面看着底下形形色色的生员,一面悠悠哉哉的饮酒,如果不是耳边还有人一直在聒噪着嘴不停的说话,估计,她会觉得美好很多。 这次回来之后,她发现自己有一个习惯,就是特别喜欢观察一些人的表情,动作,倒是对人们口中说的话,不那么在意了。 所以,很多时候,她可能会看起来很安静。 人有的时候真的很奇怪,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儿,发生的不同的事儿,就能让一个人产生改变。 “姑娘,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啊!”依兰大声叫道。 小鸽在一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惹得依兰一阵白眼。 云卿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暂时不想见他们呢!”她说道。 “你告诉马俊,他做的很好,生意上的事儿,交给他和邓平他们全权打理了,每个月给我看一下总账就好,他只要不做危害百姓、仗势欺人的事儿,我一概不问。我也相信,他不会做这些事儿的。这些日子,我想安安静静,过一段儿,我该有的生活,该管的时候,我会管的,不会永远当这个甩手掌柜的。”她又补充着。 依兰张张嘴,虽然她本心也想自己姑娘能够轻松一点儿,少操点儿心,就像其他女孩一般快快乐乐的,可是,她想到玉兰拉着自己说的话,最后还是再劝了劝:“姑娘,玉兰姐姐说的那些,您就一点儿都不担心么?”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告诉玉兰,让她对自己的丈夫放宽心,也对马俊放宽心。”云卿笑着说。 说到担心,云卿的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再怎么说,她的手下,不只是有邓平和马俊二人,还有一个审石在呢。 审石的位子很特殊,他没有接手任何生意上的事情,只是为自己培养着人才,收集者情报。 这个工作需要日积月累,不过审石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一直以来都做的很好。 虽然如今她们能掌握的东西很少,很浅,但是,这已经很难得了。 有审石监督着他们生意上的事儿,云卿一点儿都不担心。 想到玉兰让依兰转告自己的她的担忧,云卿心中暖暖的,虽然玉兰嫁给邓平许久了,可是,她能这样事事以自己为先,云卿很欣慰,也有一点儿担忧。 玉兰稳重又敏感聪慧,只希望,她不要因为自己的缘故,和让邓平感觉她不与他贴心,进而远了他们夫妻的感情。 云卿又是摇头轻笑,自己刚还说用人不疑呢,若是邓平和玉兰都对自己忠心耿耿,他们又岂会离心? 自己真是越来越会乱比方了。 “姑娘你看那个人,倒是和别人不同。”小鸽突然指着窗外说道。 将云卿和依兰的注意力拉回。 云卿二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席青衣儒衫的百里文山,头戴放进,闲庭漫步般的从贡院的大门走出来,他就像是游了一遍园子般,轻松写意。 似乎这几日的科举考试,对他没有任何影响,除了那微微泛青的胡茬,但是也不能影响他的风流,甚至给他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不愧是天下才子的表率。 云卿的眼里闪过赞赏,口中对小鸽说道:“他就是百里文山。” 百里文山...... 小鸽在心中搜索关于这个人的情报,然后就是眼睛一亮。 “姑娘,他也参加了这次科考?倒是和传闻中不一样啊。”小鸽感慨道。 “传闻?”云卿疑惑。 而后,就是了然。 她想到了前世,百里文山可是没有参加科考的。 “传闻,百里世家虽然书香门第,可是身为江南有名的旺族,他们是从不参加科考入朝为官的。而且,据说百里文山文采风流,在江南颇有生名,他也最是潇洒不羁,曾经有人聚贤于他,可是都被他拒绝了,没想到,他竟会主动参加科考!”小鸽在一边,将她知道的简单说了说。 依兰撇撇嘴,对这个百里文山的印象,还不如江宏。 她总觉得,百里文山不是个好东西。 尤其是他和自己姑娘说话的时候。 在依兰心里,估计没几个男的是好东西吧! 云卿点点头。 主仆几人又闲聊了几句,突然有人敲响房门。 “客官,明月郡主知道您也在这里用餐,所以,想邀您同饮一杯。”店小二的声音在雅间外响起。 云卿皱起眉头,这酒楼的房间都是独立的房间,江明月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 她的视线不经意将扫过酒楼外大大小小的各式马车,然后她忍不住失笑出声。 自己的马车,对于已经对自己分外留心的江府来说,他们的人自然认得。 只是此时,云卿并不想见她。 正要开口回绝,自己的袖子被小鸽扯了扯,然后云卿就见到小鸽冲自己摇头,说道:“姑娘,您没有必要避退,如今这种情况,您的避退,只会助长她的气焰,若是以后在王府,免不了多折腾几次,您估计也更不喜。” 云卿沉默,想到江明月的性子,还真有这样的可能。 然后她懒懒的一笑,也罢,反正她如今也是无聊,就陪她“谈谈心”,也是极好的。 门口的店小二正忐忑不安的等着,刚明月郡主可是说了,若是自己请不来人,自己以后在京城,就再也别想找到活计了,那么,自己日后如何养家呢?自己一家老小,可全靠自己的打工,来补贴家用了,他没什么本事,就这份吃苦耐劳,能够出卖一番。 房间内没有任何回应,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他想,是不是里面的人没听清呢? 虽然他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可是,也不是不可能吧? 他犹豫着要不要再问一遍呢? 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你喜欢他么? 房间内没有任何回应,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他想,是不是里面的人没听清呢? 虽然他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可是,也不是不可能吧? 他犹豫着要不要再问一遍呢? 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走出来的是一个极美的女子,虽然她轻纱遮面,可是,那光洁的额头,白莹莹的皮肤和如墨的青丝,尤其是那双清冷透亮的眼睛,让店小二一阵目眩。 他连忙低下头,担心自己亵渎了这冰清玉洁的女子。 同时他也在心中暗松了口气。 “前方带路吧。” 连她身边的丫头的声音都这般清脆好听! 依兰又冷冷的咳嗽了一声。 店小二不敢再走神耽搁,连忙告罪一声,一路弓着腰,领着几人来到一间包厢外,等她们进入,他方才退下。 云卿走进房间,江明月也是临窗而坐,看着楼外热闹的景象。 见云卿进来,她露出一个端庄的微笑,说道:“你是正妃,我是侧妃,没想到,真能请到你,纡尊降贵来我这里赴宴。” 云卿脸上含笑,似乎不在意,依兰却气的脸色铁青。 但是依兰如今知道什么情况下自己可以说话,什么情况轮不到自己说话,所以,她没有开口,只是冷冷的盯着江明月,将自己的敌意表现的明明白白。 云卿漫步走到窗前:“郡主说笑了,如今哪有什么正妃,侧妃,我只是一个国公府的姑娘,而您,是安乐侯府的掌上明珠,是有封号的郡主,我怎么比的过您的尊贵?” 云卿脸上笑的温柔,说话也柔柔的,只是眼里带着讽刺,让明月分外不舒服。 等她回味过云卿的话是,更是气的拍桌子起来,大喊:“你!” 你什么,她却不知如何说来。 只是胸口堵得疼。 是,她是永乐侯府的掌上明珠,是有封号的郡主,她的母亲是长公主,可是,她却要与人为妾! “你少得意,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有我永乐侯府在,你永远别想压过我去!永远别想!” 江明月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自己才出宫三日,她就找到自己,来和自己宣战,云卿暗暗摇头,自己想高看她,可是,难啊! “我可以坐下么?”云卿没有理会江明月的愤怒,看了一眼眼前的作为,冲江明月疑惑的开口。 江明月从她清澈的眸子里,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愤怒。 她就那样清清雅雅的站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失了分寸,江明月闭上眼,深呼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坐!”她冷声说道。 然后,江明月率先坐了下去。 云卿不在意的笑笑,敛着衣裙,袅袅婷婷的坐下。 “狐媚!”江明月冷声说道。 看着云卿这般娇柔的样子,她只觉的一阵反感。 云卿听了,愣了愣,然后歪着头看江明月。 狐媚?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评价自己,倒是,稀奇?稀奇! 她呵呵笑笑,似乎心情很愉悦。 “你乐什么?”江明月皱着眉头冷声问。 “郡主知道不?被人说狐媚的人,往往都是容貌绝世之人,郡主这般夸赞于我,我怎能不开心?”云卿冲明月眨眨眼,无辜的说道。 乐都不让人乐,这能吃好饭么? 想到吃饭,她将目光放到面前的饭菜上,一桌子山珍海味,看起来就觉得腻歪。 她提不起一点儿食欲,然后她将目光投放到一边的酒杯上,酒,还没有倒,她拿起酒壶,掀起盖子闻了闻里面的酒味儿。 江明月正想说没毒,救听云卿开口: “还不错,浓烈却不辛辣,和我刚刚点的清酒不同,但是也还不错。” 她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江明月嘴巴动动,最后咕哝了一句:“看你这样儿,竟是个馋酒的,早知道我就加点儿东西进去了。” 云卿哑然。 真是小姑娘。 心思歹毒的小姑娘。 是的,江明月的性格看起来再率直,云卿也不认为她就是个无害的,这样的贵门千金,最是能无辜的做出一些心狠手辣的事情。 就像当年的江浩。 一般人家未满十岁的男孩,若是遇到当年江浩的事情,在得救的时候,不吓得六神无主,沉溺于噩梦,不能自拔就是好的了,哪会立即就想到报复? 而江浩就想到了,甚至一下子数十条人命,因他而失去。 江明月,她的手下肯定也不止一条人命了。 当日重阳节,她被人绑架,之后那些绑匪的下场,云卿不用猜就知道是什么。 所以,江明月的这种看似率直的性格,和依雪那种真性情是不同的。 率直也分善与恶。 “姑娘,您刚刚已经喝了不少了,却没吃几口菜,您不能再喝了。”依兰拦着。 她更担心的是,江明月的酒,能喝么?万一里面有什么东西,那姑娘岂不是危险? 江明月虽然话里的意思是这就真没毒,但谁又知道是不是她欲盖弥彰呢? 可惜的是,依兰话刚落,云卿就举起酒杯,让酒下了肚。 依兰跺跺脚,一阵无奈。 小鸽在一边抿嘴笑着看依兰。 依兰瞪她一眼,还敢笑,都是因为你,姑娘才会来的,姑娘若是受到伤害,饶不了你! 哼! “你喜欢文昱哥哥么?”江明月突然问道。 她此话一出,正在生闷气的依兰连忙收回神色,警戒般的看住江明月。 云卿好奇的看着江明月:“怎么个说法?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江明月冷着小脸,对云卿这种装傻的样子,非常不满。 “我可不信你不知道如今文昱哥哥正在谋夺太子之位!”江明月直接开口。 云卿皱眉,然后看向江明月身后的一个丫头,见此女眼观鼻鼻观心,知道此女也是个懂事儿的丫头,是江明月信任之人,便放开心。 她笑着说:“我知道啊,那又如何!” 江明月深呼吸两下,这个谢云卿,是在耗费她仅有的耐心! 但是,那又如何,她说的,都是实话,她冷冷的道:“非要我明说么?得到我永乐侯府的支持,文昱哥哥得到太子之位,将更加不费吹灰之力,而你,什么也帮不了他。” 第二百五十八章 小鸽的疑心 “非要我明说么?得到我永乐侯府的支持,文昱哥哥得到太子之位,将更加不费吹灰之力,而你,什么也帮不了他。” 江明月骄傲的仰起小脑袋,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一只斗胜的小公鸡。 云卿和她对视。 她,想让自己主动放弃? “郡主,你难道不知道,如今你说这些,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么?皇上赐婚,您难道想让我抗旨?成全你?”云卿微嘟着嘴,好笑的看着这个天真的郡主。 江明月脸上的笑容僵住,她只顾着让谢云卿离开她的文昱哥哥,却忘了,她们的婚姻,都是皇帝下旨赐婚的。 “哼,即使当了王妃,也不一定就是未来的皇后,该怎么做,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对你最好的。”江明月冷哼,这是她如今唯一的筹码了。 她不敢赌周文昱会对这个女人无情,从之前的种种迹象都证明了,璃亲王周文昱,是钟情于这个女人的。 所以,她害怕了,即使她能够做他的侧妃,能够留在他的身边,江明月还是害怕了,独守空房,日日看着自己心爱之人与其他女子亲亲我我,江明月无法想象自己以后的生活,将会多么痛苦。 云卿哂笑一声,又潇洒的饮了一杯酒水,然后起身。 她冷清的盯着江明月,看了一会儿,然后,微微一笑:“郡主,嫉妒会让一个女孩变得丑陋不堪,郡主保重!” 说完,她潇洒起身,离开房间。 “姑娘,您请的贵客已经到了,在包厢等您。”店伙计跑过来说道。 云卿心中一喜,脚步轻快了几分,往自己刚刚所在的包厢走去。 “子默哥哥,终于有机会可以和你安安静静的和你说会儿话了。”云卿坐在陶子默的面前,明媚的春光照射在她们身上,将二人照的暖暖的。 陶子默摇摇头,苦笑着摸了摸自己已经有些扎手的胡茬,温柔的看着云卿,说:“这哪是什么好机会,你看我这样子!” 他忍住不适又摇了摇头,已经七日没有梳洗了,他这个样子,还真是,无法见人。 云卿看着,抿嘴忍不住笑:“你是怨卿儿不不够懂事儿么?” 然后,她眼珠一转,掀起嘴角,坏笑道:“也是,子默哥哥排除艰难险阻,抵制心结,终于参加了姗姗来迟的科举考试,七日的科考,让子墨哥哥都憔悴成这个样子了,卿儿还将子墨哥哥拉来陪卿儿吃饭,是卿儿不懂事。” 让后,云卿就像一个乖乖女一般,坐在桌子的另一头,一脸的委屈。 陶子默哑然失笑。 “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陶子默的眼里都是宠溺。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想拍一下她放在桌子上的小手。 然后他还是忍住了。 他和她,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云卿自然注意到了陶子默的动作,也注意到他微微失落的神情。 她故作不知,反而开心的冲陶子默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还有两个月呢,如今,我依然还是我。” “子默哥哥,还是先用餐,这几日,你身体肯定也受不住,这是我特意从家里让庄嬷嬷给你做的,比较清淡,适合你现在入口,吃过饭就回去养精蓄锐,明日,我在雅轩楼再设一宴,子墨哥哥一定要来,和卿儿讲讲你在西北的经历,一定精彩异常。” 云卿眼睛亮晶晶的说。 然后就给陶子默布起了菜。 陶子默欣然接受云卿这时的体贴,两个人没再说什么客套的话,互相说着天气,说着人文,说着说着,这一顿饭也到了尾端。 “子默哥哥吃饱了么?你几日都没好好吃东西了,所以,今日也不宜吃太多的。”云卿看自己带来的几碟小菜还有热粥都被陶子默吃完了。 知道他是真饿了,所以又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少了。 陶子默摇摇头:“刚刚好。” 他只是,不想浪费她的心意,一点儿都不想。 云卿莞尔:“那卿儿送子默哥哥回去,明日我们再聚。” 陶子默没有拒绝,他知道,他能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过一秒,少一秒。 等到云卿回到青苑的时候,小鸽犹豫了一番,还是问出了口:“姑娘,明日真的还要见这位陶公子么?” 云卿奇怪的看着她:“为什么不去?都约好了。” 依兰将庄嬷嬷做的燕窝端来,递给云卿。 “你不知道,姑娘和陶公子相识于少时,陶公子还救过姑娘的性命,又......总之,姑娘和陶公子之间的感情颇为复杂,你是不会懂的,难得有这个机会能聚聚,你别扫兴。” 说着,依兰还警告的瞪了小鸽一眼。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小鸽急的小脸儿都红了:“不是,姑娘,复杂的感情?你怎么可以和别的男人有复杂的感情呢?什么是救命之恩?姑娘,即使是救命之恩,也要分清楚的!” 云卿一口燕窝差点儿喷出去,她面色怪异的看着小鸽,感情这丫头,是误会自己喜欢陶子默了。 心中好笑,可是,脸上却做出苦恼的神情:“这,他到底是救了我的命,还因为我,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若不是我的缘故,子默哥哥现在一定是一方大员了。” 说着,她还眼神迷茫的发起了呆。 依兰却没想那么多,虽然觉得姑娘说的话有点儿怪怪的,可是,也没什么大的问题,便在一边连连点头。 这可把小鸽吓坏了。 那,自己家王爷如何是好呢? 她苦大仇深的看着眼前的两人,急的团团转。 “姑娘,燕窝要趁热喝,您别走神啊!”依兰扯扯云卿的袖子,催促道。 云卿“哦”了一声,也不去管一边的小鸽的心思,端起手中的燕窝又细细的喝了起来。 小鸽满腹心事儿的退了出去,依兰奇怪的瞥了她一眼,撇撇嘴,不去管她。 喝过燕窝,云卿靠着靠枕看了会儿书,就去睡了。 走出房间的小鸽左右想想,都觉得事情不好,还是要第一时间和王爷汇报的好。 第二百五十九章 关于艺馆 小鸽满腹心事儿的退了出去,依兰奇怪的瞥了她一眼,撇撇嘴,不去管她。 喝过燕窝,云卿靠着靠枕看了会儿书,就去睡了。 走出房间的小鸽左右想想,都觉得事情不好,还是要第一时间和王爷汇报的好。 虽然她现在是云卿的贴身丫头,一切听命于云卿,可是,并不代表,她对周文昱,对她上一个主子,就完全不管不顾了。 她心中最理想的结果,就是姑娘和王爷在一起,不出任何意外的在一起。 第二日一早,云卿就带着依兰和小鸽悠悠哉哉的出门了。 只是这一路,小鸽似乎一直魂不守舍的。 雅轩楼,虽然是早上,可是因为雅轩楼有早点儿之类的饮食,所以一大早就开了门。 云卿上了楼,首先还是见过了玉兰等人,不过云卿直接一句话将几人堵了回去。 “今日不谈公事。” 玉兰是重丫头里最了解云卿的,看她这样说,连忙扯住邓平的袖子,又对马俊使了个眼色。 和云卿想的一样,这外边的生意上,还是有个女人照应着,会好很多。 总比男人心细。 和他们说了会儿话,云卿就让马俊和邓平先下去了,然后留下玉兰:“今日我请了陶公子,膳食清淡些,但一定要精细,还有,酒也不要太烈,就上次那个‘云仙酒’就很好。” 云卿又细细交代了许多,才让玉兰下去,只是临走前,让玉兰将红裳请了过来。 红裳还是那么袅袅聘婷,走起路来,腰肢轻摆,尤为诱人。 这并不是说红裳举止轻浮,她离开吹花小筑这么久了,身上的风尘之气,倒是少了许多。 “坐,”云卿说道。 红裳嫣然而笑,在云卿的对面坐下:“多日不见,三姑娘变化真大,红裳一时都险些认不出来了。” 云卿也笑:“说道变化,你才是变化最大的,尤其是精神,看起来很好。” 看来之前曹安的事情,对她影响并不大。 红裳掩嘴,笑了笑,问:“怎么,对我还有什么特别交代的么?” 她可是知道云卿特意放出话了,最近不怨理会俗物。 “没什么事儿,只是找你聊聊,你到底是我特意挖过来的人,我得保证你比在吹花小筑的时候好啊!”云卿狡黠的冲红裳眨眨眼。 然后她就见红裳被自己逗笑了,只是这笑意,到底是没有达到眼底,她盯着红裳的眼睛认真的看着,知道红裳忍不住垂下眸子,她才又说:“曹世子终究还是走到你的心里了。” 红裳已经,摇头不承认的说:“我并不是因为曹世子的事情,若真是介意,我当日就不会躲着不见他了。” “就是因为介意,你才躲着不见的。”云卿点出她的这个说法的错误。 红裳脸色一百,然后是自嘲:“介意就如何,如今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不,应该说,从来都是没有意义的。” 顿了顿,红裳又道:“更何况,他这次是真的,许久没有来过了,想来,人家堂堂国公府的世子爷,已经把我彻底忘了。” 她笑的美丽又动人,似乎没有一点忧伤的样子。 云卿没有立即接话,而是看着她将面前的酒杯端起来,饮了一口。 云卿注意到,她握酒杯的手指,骨关节微显,分明是用了力气了,甚至,她的小指还抖了抖。 云卿莞尔一笑,也不再揭穿她。 “听审石说,如今你跟着他,教育新收的孩子?”云卿又想起一事。 若是跟着审石,那么曹安和谢云语之间发生的事儿,估计她是都知道了,也就用不着她多安慰什么了。 红裳点点头,脸色也柔和了许多:“这些孩子也都是苦命的,能学到一技之长,对她们也是好的。” 想了想,红裳狐疑的看着云卿,问:“听审大人的意思,是准备建个艺馆?” 云卿眨眨眼,摇头道:“这个,他倒是还没和我提。” 红裳垂下头:“艺人,也是高级点儿的妓而已。” “你不喜欢?和他说了么?”云卿问。 红裳摇摇头,她是什么身份,没有到可以质疑这几个管事儿的资格呢! “其实,你若细细想想,让她们目不识丁,入府为奴,和识字明文,学习琴棋书画相比,后者,不一定就是差人一等的。”云卿看着红裳,声音柔和的说。 她知道,红裳是想到了自己,她呆的地方是吹花小筑,不是纯粹的艺馆,所以,即使是个清倌,卖艺不卖身,也终究是一生的污垢。 所以,红裳对这些女子,心生同情。 看她还是沉默,云卿想了想,说: “这样吧,我和审石说一声,让这些女孩自己选,她们若是不想入艺馆,那就入府。” 红裳苦笑,这些傻孩子,哪里会选什么入府为奴为婢? 若是如此,也轮不到自己担心了。 她叹了口气,但愿审石口中的艺馆,不像其他那些,只是名义的艺馆,实际还是那些依红偎绿的腌臜事儿? “难得三姑娘没有看不起我们这些下贱的人,我一定好好教导她们。”红裳叹了口气,无奈道。 云卿笑着说:“我想,若是你不嫌弃,到时候,艺馆就由你负责了。” 红裳漠然没有说话,对于这个,她心中有数。 她知道,红裳是想到了自己,她呆的地方是吹花小筑,不是纯粹的艺馆,所以,即使是个清倌,卖艺不卖身,也终究是一生的污垢。 所以,红裳对这些女子,心生同情。 看她还是沉默,云卿想了想,说: “这样吧,我和审石说一声,让这些女孩自己选,她们若是不想入艺馆,那就入府。” 红裳苦笑,这些傻孩子,哪里会选什么入府为奴为婢? 若是如此,也轮不到自己担心了。 她叹了口气,但愿审石口中的艺馆,不像其他那些,只是名义的艺馆,实际还是那些依红偎绿的腌臜事儿? “难得三姑娘没有看不起我们这些下贱的人,我一定好好教导她们。”红裳叹了口气,无奈道。 云卿笑着说:“我想,若是你不嫌弃,到时候,艺馆就由你负责了。” 红裳漠然没有说话,对于这个,她心中有数。 第二百六十一章 “花酒” 玉兰听了先是皱眉,觉得,似乎没有必要,但是转念一想,又暗自点头。 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这个女侍应,见她恭谨的垂着眸子,说话也是简单明了,并没有刻意邀功的样子,心中便对她赞赏了几分。 “你做的很好,叫什么名字?” “谢夫人夸奖,奴婢小雲。”小雲睫毛微动,声音平静的回答。 “小云......”玉兰沉吟。 小雲见她犹豫,想到了一事,连忙解释道:“奴婢是雨字头的雲,和姑娘的名字,不冲突的。” “你不用紧张,小雲,小云,”玉兰轻笑出声:“倒是和我们的‘云’有缘,人也机灵。” “夫人谬赞了。”小雲又垂下头。 还读过书,不错。 “这件事儿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王爷那里,你留心伺候着。”玉兰挥挥手,让小雲先行退去。 “是!”小雲应声,然后退去。 玉兰坐在桌前,手指轻叩桌面,神色认真的思索片刻,最后还是起身,又朝云卿的房间走去。 “姑娘还在和红裳姑娘说话?”云卿的房门外,玉兰听到屋子里事儿传出一阵轻笑,问侍立在房门口的侍应道。 侍应点点头:“是的,姑娘似乎心情很好。” 玉兰点点头,然后也没有走开,站在房门另一边,转头望向刚刚小雲说的周文昱所在的房间,果然,斜对角的方向,若是下楼,寻最近的楼梯都是走的不同的楼梯。 这个叫小雲的,是个聪慧的。 如此聪慧的女子,若是身世清白,稍稍提携,也是自己的一大助力。 就这样,玉兰一边思量周文昱的事儿,一边又思量酒楼的一些事儿,心思百转,转眼,就又在门外站了盏茶的时间。 见里面红裳还是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又估摸着姑娘交代,近日她不理俗物的,所以,知道她们也只是闲聊叙旧,并没有什么正事儿,便叩响了房门。 云卿刚和红裳说完艺馆的事儿,俩人无事,竟将话题说道了下棋上,云卿这才发现,红裳,竟也是个棋道高手。 这“青楼”出身的女子,当真是才貌双全,不容小觑。 难怪引得无数男子,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拥有大多名门贵女都比不过的才华与容貌,又各个柔情似水。 这世间,有多少男子又能抵挡的了这种诱惑? 她和红裳也没有说深,只是浅浅的聊着,房门再次被叩响,云卿疑惑,按理说,没什么人需要再见了啊,莫非,陶子默来的这样早? “什么人?”依兰扬声问道。 “是我,有事求见姑娘。”玉兰低声回答。 听她有意压低着声音,云卿心中起疑,给依兰使了个眼色。 依兰走过去,将房门打开。 玉兰冲依兰点点头,走到云卿身边,低声说道:“姑娘,王爷来了。” 王爷?周文绥?今日一没蹴鞠,二没特别的事儿,他怎么会来? “是璃亲王。”玉兰见云卿面露疑惑,知道是自己没说清的缘故,便补充了一句。 云卿长长的睫毛微微一动,垂了下来,浓密卷翘的睫毛下,一双黑亮的眸子露出一抹好笑和了然的神色。 她不动声色的偷瞧了一眼小鸽。 这丫头,一听周文昱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欣喜与侥幸。 看来,昨天晚上她果然跑去璃亲王府“偷偷”报信了! “既如此,去请王爷过来一叙吧。”云卿清冷着神色,说。 小鸽听了,连忙蹦出来自告奋勇:“奴婢去吧,奴婢去吧!” 说完,她才意识到云卿神色有异,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如今的主子只有云卿一人,然而听到要请旧主子,她却如此积极,难怪姑娘生气。 小鸽懊恼的低下头,又想到自己做完一时冲动,跑去璃亲王府偷偷告密说的话。 小鸽背上突然起了一层冷汗,她昨晚很小心,姑娘是没有发现的,可是,若是以后被姑娘知道自己曾经背着她给前主子报信儿,估计姑娘也容不下自己了! 怎么办怎么办? 小鸽急出一头冷汗。 “去吧。”就在小鸽惊魂不定,懊恼不已的时候,突然听到云卿又清冷了两分的声音,她身子微微一抖,又偷瞧了一眼云卿,见她神色更冷,可是如今这般,她也只好不安的,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那我也先下去了。”红裳瞧了一眼云卿突然冷下的神色,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红裳的只觉告诉自己,这位姑娘,并不是真的生气。 但是这与自己无关,所以,她聪明的不去多嘴,起身告退。 红裳离开片刻之后,小鸽便脸色苍白的带着周文昱进来了。 周文昱倒是面不改色,进来就一屁股坐在了云卿的对面,正要给自己倒盏茶,突然发现桌子上放的是酒水,眉头不经意的皱了一下,就立即舒展开来,对一边的玉兰说道:“上壶好茶来,将酒撤下去。” 一大早就喝茶,太不知道注意了! 云卿眉头一挑,这家伙,竟然鸠占鹊巢,反客为主! 玉兰瞧了眼云卿的神色,轻声对周文昱说:“王爷,这酒是花酒,酒精含量很低,又香甜,不会伤身的。” 周文昱这次眉头真的皱了起来,他冷冷的瞪了一眼玉兰,冷声说道:“上茶!” 玉兰暗抹一把冷汗。 上茶? 那酒还收不收了? 王爷啊王爷,似乎比自己姑娘难以捉摸啊! 也不怪一向稳妥周到的玉兰面对周文昱不知所措,实在是,她一向伺候的是女主子,伺候最久的就是云卿了,对于男子的习惯性格,知之甚少,所以,才有今日这样的不知所措。 云卿看出她的窘态,不满的瞪了一下周文昱。 多大的人了,心情不好拿自己的丫头出气,真是,越来越不长进了。 然后云卿冲玉兰摆摆手,让她直接下去沏茶来。 玉兰才舒了口气,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这么巧啊?你也来这里吃饭,还这么早?”云卿笑着看向周文昱。 故意将“巧”字和“早”字咬得很重。 周文昱倒是无知无觉的样子,一副悠然自得的靠住椅背,还给自己倒了一杯所谓“花酒”。 不知此“花酒”有没有彼花酒,来的好喝。 第二百六十章 坐不住了 周文昱今天心情不好,很不好。 他昨夜失眠了。 点着云卿给他制的香也失眠了。 一大早他又被打扫的丫头惊醒。 他的院子,伺候的人都是特别筛选出来的,做事仔细又小心,可是作为一个耳聪目明的习武之人,他对声响特别敏感,尤其是对于一个失眠的人。 因此,早晨细微的小声音,都让他皱起了眉头。 最后,起身,将打扫的丫头赶了出去。 小丫头只敢躲在墙角哭,不敢为自己辩解分毫。 若真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也不至于委屈,可是,自己今日明明刚刚开始打扫,也没有发出大的动作,怎么就被王爷赶出来了呢? 自己这样被赶出来,那以后,自己怎么办呢? 在王府里,被王爷驱逐的人,就是被王爷否定的,是不会再谋到好的差事的。 因为,他的能力,已经被王爷质疑了。 小丫头这个时候满心的绝望,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 “哭什么哭,你先下去吧,今日王爷心情不好,放心,无事。”王成突然出现,训斥了她两句。 小丫头挨了训,眨巴眨巴眼睛,不但不害怕,反而惊喜的问王成:“真的,王爷不是嫌奴婢笨?” 王成不耐烦的冲她摆摆手,小丫头欢欢喜喜的冲他鞠个躬,下去了。 他回头看着奔奔跳跳走远的小丫头,暗自摇摇头,若不是看她哭起来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样子,让自己动了恻隐之心,一时没忍住。 王爷的心情如何,他又怎会透漏给一个打扫的丫头。 想到王爷,王成又叹了口气。 昨天夜里,小鸽来见王爷的时候,他也在场。 周文昱此时已经进了书房,他觉得自己心不静,就想练会儿字,可是,这平日写的苍劲有力的大字,今日怎么写,都觉得有几分潦草,写来写去,竟然也没平静了心情。 他抬头,看到书房墙壁上挂的佩剑,他眸中冷光一闪,取了剑,就出门了。 也没走远,就在自己的院子里舞起了剑。 他的剑法,如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时快时慢,让人捉摸不定。 直到身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他才收了剑招。 “王爷,热水已经备好了。”王成见他神色平静,便上前接过他手中的佩剑,对他说道。 周文昱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点点头。 他抬头看了一眼时辰。 时间尚早,不急。 然后沐浴,匆匆用过早膳,吩咐王成备马。 “王爷,您要去哪?”王成追上大步向外走的周文昱,问道。 去哪?还能去哪,当然是要去见他的老朋友了! 周文昱不理会王成,继续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王爷,今日三姑娘专门请的陶公子,您这样直接去,不合适吧?”王成憨厚的提醒。 周文昱冷冷的瞪他一眼。 “谁说我是去见他们的。”他冷哼一声。 “你,去让淮郡王到雅轩楼找我。” 吩咐完,不等王成再多说,翻身上了已经停靠在大门口的马儿,马鞭一甩,扬长而去。 这,雅轩楼,不还是要去见三姑娘么?他就知道,王爷今日肯定忍耐不住,每次遇到有关三姑娘的事儿,他们王爷就分外上心。 更何况,经小鸽一番添油加醋的描述,今日,王爷能坐得住才怪。 王成在门口感叹了一番,方才快马加鞭的去淮郡王府搬“救兵”去了。 此时,能阻止王爷做出什么丢人的事儿的最佳人选,就是淮郡王了。 因为用过早膳就出了门,所以,当周文昱到了雅轩楼,见到大堂三三两两的吃早餐的宾客,任是周文昱再淡定,脸上也不禁微微发窘。 他已经进了大堂,倒是不方便退出了,而且,那个明显是侍应的女子已经像自己走来了。 雅轩楼的端茶倒水的,确实和原计划一样,选的都是貌美高挑的女孩。 但是,你别以为她们是女孩,你就可以趁着点菜或者上菜的时候,偷偷调戏于她们一二了。 雅轩楼可是明确指出,若是对侍应不尊重,一次警告,两次,就被列入雅轩楼的黑名单,任你是多大的金主,不止雅轩楼,三姑娘“云”字产业下所有行当,都将不再欢迎你。 因为一个没有自觉性,不讲规则的人,是不陪与“云”合作的。 等女侍应走进,微笑着喊自己“璃亲王”的时候。 周文昱就知道,他只能应着头皮进来了。 不过对于一个雅轩楼随随便便一个侍应都能认出自己这一点儿,周文昱还是很满意的。 他认为,这说明了,云卿是将他实实在在的放在心上了的,不然不会特意让人特意记住自己的样貌。 这位自得自满的璃亲王却不知道,雅轩楼的女侍应合格上岗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认识京城乃至大夏,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员,及有品阶的贵妇及其子女们。 周文昱冲女侍应说:“本王约了人在此用午膳,来早了,先备一间上好的雅间出来吧。” 女侍应面带微笑的问他:“由于今日是二十七,雅轩楼并没有蹴鞠比赛,所以,临金玲河的雅间应该更适合王爷?” 周文昱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女侍应笑着做出请的手势:“王爷,楼上请。” 然后女侍应就领着周文昱上了楼。 上楼的时候,他还遇到了一个美丽的女子,女子媚眼尽是柔情,让他印象深刻,但是,也只是因为好奇,这个地方,这么早,会遇到这样的绝色女子而已,并没有引起她特别的感受。 到了雅间,吩咐上了壶茶,就将侍应赶了出去。 之后,他便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 女侍应出了房门,犹豫了下,还是跑下楼找到玉兰。 女侍应轻声将周文昱的到来告诉了玉兰,并说,她特意将他的房间与云卿所在的房间安排的较远,也没有对角,不易碰到。 玉兰听了先是皱眉,觉得,似乎没有必要,但是转念一想,又暗自点头。 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这个女侍应,见她恭谨的垂着眸子,说话也是简单明了,并没有刻意邀功的样子,心中便对她赞赏了几分。 “你做的很好,叫什么名字?” 第二百六十二章 找了个好王妃 “这么巧啊?你也来这里吃饭,还这么早?”云卿笑着看向周文昱。 故意将“巧”字和“早”字咬得很重。 周文昱倒是无知无觉的样子,一副悠然自得的靠住椅背,还给自己倒了一杯所谓“花酒”。 不知此“花酒”有没有彼花酒,来的好喝。 云卿见他这样,抿嘴笑了笑,看他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也不问自己什么,但是他时不时的偷瞧自己一眼的神情还是被云卿瞧见了。 这个小心眼的男人。 很快,玉兰就沏了壶上好的茶端了过来,附带着,还有几碟精致的点心。 “姑娘,淮郡王来了。”玉兰看了一眼一边坐的稳如泰山的周文昱,才轻声对云卿说:“是来找璃亲王的。” 云卿点点头:“请王爷过来一叙。” 玉兰应命退下。 一会儿功夫,门外就响起周文绥不满的声音:“你们姑娘太不够意气了我和你说,汇通钱庄的事儿竟然没有告诉我,不声不响的就办的这么大!” 玉兰没有应声,将房门推开,请周文绥进房。 刚一进门,周文绥就面色怪异的看向房中的两人。 “我说文昱,你......”他张口就要问。 这老七打的什么主意?出来和未婚妻吃个饭还要拉上自己? 他难道还需要后援? 这也太搞笑了。 “三哥,你看多巧,我来这么早竟然还碰上了卿儿。”周文昱微笑着说。 周文绥与云卿同时一阵发麻。 感觉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卿儿? 能不能不要这么腻? 虽然不是没有人喊自己卿儿,可是,周文昱的这个神情与语气,让云卿觉得特别恐怖。 她看向周文绥,见他也是一副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周文昱。 云卿才确认她没有感觉错。 “是巧啊,三爷坐吧,三爷说是找七爷来的,你们约好了么?”云卿招呼周文绥坐下,又让跟着周文昱来这边的侍应小雲给上了一壶莫离酒。 莫离酒后味儿重,喝起来却又没有那么冲,是周文绥的最爱。 周文绥冲云卿笑笑,她能将自己的喜好这般放在心上,他觉得很开心。 只是一个简单的上酒,周文昱的脸又黑了。 她似乎对自己的习性一点儿都不了解呢,自己过来,她都没有特意吩咐给自己备茶。 想到这里,周文昱又狠狠的瞪了一眼周文绥。 但是想到他是自己找来帮自己打掩护的,周文昱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般小肚鸡肠,所以,在周文绥感受到他的目光看过来时,他冲周文绥咧嘴一笑,若无其事的喝起了茶。 周文绥到了之后,云卿一直拉着他说话,倒是将自己的未婚夫冷落在了一边。 喝了几轮小酒,周文绥也说开了。 他瞪着云卿,将自己的不满说了出来:“我说云卿,你也太不厚道了,你看这雅轩楼,你从未管过什么,被我打理的多好,如今更是日进斗金。可是你呢?竟然这么不信任我,先是慈善学堂,后是汇通钱庄,你哪一件都没有和我说。 “有钱大家赚,更何况,我们是朋友,我们更是伙伴,你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和我说呢?” 越说越是生气,尤其是在他了解到几家大的商号都找到汇通钱庄合作的时候,他更是坐不住了。 本就准备找云卿好好说到说到,可是她一直在宫里,见面什么的都不方便,好不容易她出宫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和她相约,就被老七那家伙拉出来了,又不是初一十五的,来雅轩楼吃饭也看不了球,他没事儿怎么会约在这一天呢? 周文绥觉得莫名其妙,可是他还是赴约而来。 没想到这么巧,就逮到了云卿。 不管是巧还是老七刻意的,既然遇到了,他自然会问上一二。 经过这么会儿的聊天,周文绥已经知道,云卿是约了一个叫陶子默的书生来用餐,周文昱为什么会约他来这里见面,周文绥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 他又端起酒喝了一杯。 “慈善学堂的事儿也就罢了,赚名声的事情,我不需要,留给你和老七我没意见,可是汇通钱庄时怎么回事儿?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大夏十二洲同一天开了十二家钱庄,都是你这汇通钱庄的分号,你现在真是厉害了啊!” 周文绥一直说着自己的不满,最后将话题扯到了钱庄的事儿来,云卿眼里闪过智慧的光亮,她笑着又给周文绥斟了一杯酒,看他将话停了下来,才说:“说道慈善学堂,太子被禁了足,那么,江浩是否就没了靠山?江家的意思,不知道是什么个意思呢......” 云卿却将话题扯到了江浩的身上。 周文绥轻轻皱了下眉头,这个丫头,竟然和自己也玩起了心眼,顾左右而言他? 不过江浩嘛! 哼,也是他要教训的人! 年前害他坠马,错过了年会上上踢蹴鞠的机会,这笔账,他可一直记着呢,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整他,如今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能放弃? “其实江家,也并不是真的不管江浩了,这几日,护卫司那里已经受到了永乐侯府的压力,江浩的事情,估计这几日就能结案,想来,江家会支付一大笔的赔偿金给慈善学堂。”周文昱突然在一边插口。 对于一直插不上话的周文昱来说,终于找到一个自己颇为了解的东西,让他心中庆幸,立马接口。 云卿瞥了他一眼,然后又看向周文绥:“我知道三爷之前坠马一事,一直耿耿于怀。” 周文绥张张口,云卿抬手阻止他接话,又道:“只是如今,确实不宜在这件事儿上做文章。” 说完,云卿垂下眸子。 周文昱也是目光平静的看着她。 周文绥低头沉思。 是的,此时,不宜在这件事儿上做文章,这个道理,他知道。 他看向周文昱:“老七,你真是找了个好王妃啊!” 说罢,他拍了拍周文昱的肩膀。 如今云卿的慈善学堂掺和进来,如果此时动了江浩,很明显,会将刚刚分离开的永乐侯府与东宫再次推到一起。 这是他们所有人都不希望看到的。 第二百六十三章 窘态 “老七,你真是找了个好王妃啊!” 说罢,他拍了拍周文昱的肩膀。 如今云卿的慈善学堂掺和进来,如果此时动了江浩,很明显,会将刚刚分离开的永乐侯府与东宫再次推到一起。 这是他们所有人都不希望看到的。 “三爷不用生气,也不用觉得不甘,其实,你这么些日子不动江浩,证明你心中恨清楚,而且,也证明你本就没有此时动他的心思,我相信,七爷肯定很感激三爷的这份兄弟情义。”云卿笑着说。 周文绥扯扯嘴角。 这个女孩真是一点儿都不可爱了。 这么聪明,将人的心思猜的这么透,以后,呵呵,以后,愁的也不是自己。 “那你之前还说那些?”周文绥疑惑。 “所以,为了补偿王爷的付出,我决定,抽汇通钱庄一成的利息,给三爷。”云卿微微一笑,转动着手上的龙凤玉环,悠然自得的开口。 一成?会不会太少呢? 周文昱是这样想的。 一成?那么,汇通钱庄,真的是了不得了! 周文绥是这样想的。 这就是一个政客和一个生意人对商业信息的敏感度。 周文昱之看到了一比十的差距。 而周文绥却意识到了,云卿觉得,一成就足以还自己这个人情,甚至绰绰有余。 那么,这一成的分量,也许比其他行当,十成的分量,都重。 他已经很高估汇通钱庄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 “怎么?三爷不满意?”云卿微微皱眉,她觉得,若是按照之前马俊的介绍,和估算,一成,已经是一个不可估量的数字了,这一成也是马俊给自己的答案。 可是,看周文绥的样子,似乎觉得太少了。 那该怎么办呢? 云卿也不是那种会让人坐地起价的人。 她赚的钱,自有她的用途,她不能浪费一分一毫。 “够了。”周文绥细细的看了她的神色变幻,确认了自己的判断,虽然,他知道拿更多的份额,对自己更有利,但是,他不是个会“欺负”人的主,主要是,他也不愿意欺负她。 他只是想,她的生意中有他。 他能够帮上忙...... “砰砰砰,姑娘,您约得贵客到了。”房门被敲响,玉兰在门外高声说道。 “快请进来。”周文昱抢先要求。 云卿无奈的瞪他一眼。 “子默,我们等你好久了,怎么才来,快坐快坐,没想到今日这么巧,我和三哥约在这里,你们也碰巧约在了今天。” 陶子默一进门,周文昱就起来拉他入座。 他们在西北是同甘共苦的兄弟,陶子默更是救过周文昱一命,所以,他们之间似乎亲密无间的状态,让云卿和周文绥都是一阵发愣。 云卿更是新奇的望着周文昱那副殷勤的样子。 “王爷......”陶子默无奈的开口。 “诶,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拘束,我们说好的,私下里,称呼各自名讳的。”周文昱摇摇头,似乎对陶子默的称呼很不乐意。 陶子默笑了笑,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那是王爷自己说的,更何况,如今是在京城,处处都要小心,哪有什么私下不私下的,更何况,君臣有别。” 君臣,一般是用在官员与皇帝之间关系的称呼,因为皇子也是皇家之人,虽然这样和皇子说有所不妥,但也不能说有错。 只是,陶子默此时说出,倒是有些其他的意味。 “子默哥哥,今日是巧了,正好遇到两位王爷,不过大家都是自己人,所以,也不用太过拘礼,难得七爷随和,你和我一样,喊声三爷和七爷就好。”云卿笑着在中间说了句话。 陶子默微笑着点头答应。 然后分别又唤了两位王爷一句三爷,七爷。 云卿吩咐上菜。 “两位爷今日相约可是有要事商议?”云卿问道。 “额,这个......”周文绥脑子一顿,还真想不出来,有什么要事。 他看向周文昱,示意他来接话。 周文昱似乎也是怕他说漏了嘴,不等他这么多小动作,就连忙将话接了过去:“无事,就是听说你和三哥办了个别开生面的蹴鞠比赛,所以,就让三哥带我来看看。” 周文昱神态自若的说完,就发现满屋子的人,面色怪异的看着自己。 只有一个陶子默似乎无知无觉,神色正常。 难道,有什么不对么? 瞬间周文昱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他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然后,他的耳边就响起了自己刚来时,领路的小雲和自己说过的话。 “由于今日是二十七,雅轩楼并没有蹴鞠比赛,所以,临金玲河的雅间应该更适合王爷?” 今日是二十七,雅轩楼没有蹴鞠比赛。 自己在想什么?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线索被自己忽略了呢?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怎么能出如此低级的错误? “三爷可能记错了时间了,这次,倒是劳七爷多跑了一趟,不过既然无正事儿,相请不如偶遇,我们就一起用午膳吧!”云卿含笑看着周文昱。 任他老脸皮子后,也忍不住有些发烧发烫。 云卿欣赏着他的窘态,在周文昱最后怒火中烧的目光中,强行收回了目光,然后若无其事的问起了陶子默西北的生活。 酒菜一轮一轮的上。 陶子默在云卿的一再追问下,几乎将自己在西北所有的经历,都讲了出来。 “都是我不好,连累子默哥哥,受了这么多的苦。”云卿内疚,若不是因为自己,他一个文弱书生,怎会有此遭遇? 差点儿丢了性命。 因为,罗明然到达西北,找到他的时候。 他正在服役营臭气熏天的大帐中,发着高烧,人事不省。 也许,罗明然再晚去一个月,连他的尸体,都不见得找得着了。 “你不用自责,也正是因为你,我才在西北,结交了这么几个,生死相依的兄弟。”陶子默安慰道。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最后放在了周文昱的身上。 周文昱眉头一皱,他从陶子默的眼中,看到了坦然。 周文昱扯扯嘴角,也对他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 云卿忍不住笑了,还生死相依呢。 没想到,兄弟这般铁血的词汇,也能从一个文弱书生口中说出。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夜遇江浩 景仁十七年五月初八,永乐侯府江琦江世子与茹月公主完婚,十里红妆,鞭炮震天,京城的每一个角落都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江世子骑着高头大马,将金凤銮驾车一路从皇宫引回了永乐侯府。 一路上,花瓣纷飞,红绸漫天。 婚礼的排场,不比太子完婚时的差。 顽皮的孩童奔走嬉闹,抢着洒向他们的果糖。 远处的街头巷尾,热腾腾的粥棚搭建起来,街上的乞儿,也有了吃饱饭的时候。 金凤銮驾车,红绸在微风中飘扬,透过水晶珠帘,茹月公主如花般娇艳的容颜在凤冠霞帔中若隐若现。 这火红的颜色,也将茹月白皙的面容映红。 只是,仔细观看,却能发现,茹月公主的目光低垂着,落在了前边引车架的轻甲侍卫身上出神。 一向端庄漠然的茹月公主。 在她的新嫁之日,晃了神。 但是,在下车驾的时候,她又掀起了那绝尘的笑容,牵着红绸的一端,由即将成为自己夫君的男子,一路引进了府邸。 云卿也在宾客的席位上,她看着这对儿新人入场,拜天地,入洞房。 鞭炮震天,笑声不断。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种难得的喜庆氛围内。 京城时需要这样的一场婚礼,来消除这些日子,沉闷又紧张的气氛。 谁也没有想到,太子妃竟然挺着大肚子也来参加了婚礼。 新人下去了,主人家开始招待宾客入席,云卿随着蔡荃来到女眷这里,却发现没有什么胃口,便和蔡荃说了一声,带着依兰和小鸽离了席。 “这里是永乐侯府,就在外边走走就好,万一遇到什么事儿,我也好及时过来。”临走前,蔡荃嘱咐道。 江明月与云卿同时要嫁入璃亲王府的事情,让蔡荃对云卿在永乐侯府的活动,多有不安。 她担心若是有人刻意为难,在别人的地盘上,很可能做出什么事儿,云卿只要稍稍受到影响,后果都是很严重的。 既然云卿随她来赴宴,她就必须要保障云卿安然无恙的回去。 云卿冲她笑着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除了宴会厅,云卿才发现,院子里也摆满了酒席。 因为这次永乐侯府宴请的宾客较多,厅房并不能将所有人都放下。 所以,在院子里也扯起了一排排大红灯笼,将园子照射的灯火通明,又喜气洋洋。 只是这样,只在外边园子里透透气的念头就得放弃了,她回头看了眼宴会厅,这酒席刚开始没多久,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有小鸽跟着自己,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所以,她就带着两个丫头往远处走去。 出了院子,热闹的气氛也丝毫不减。 世子大婚,整个永乐侯府都亮起了灯笼。 所以,即使出了宴客的庭院,依然是灯火通明。 看到眼前的景象,云卿也暗松了口气。 她也知道,自己在永乐侯府不应该乱走的,所以,也没走远,只是在宴客的庭院周围,寻了个小亭子,坐下。 亭子依着一汪小鱼塘建立。 虽然已经华灯初上,可是,鱼塘里的锦鲤鱼在灯光的照应下,活泼又欢实的游动着。 今日初八,天空挂着一弯小小的月牙儿。 即使只是月牙,也是明亮异常,漫天繁星更是美丽非凡。 夜色如一层薄薄的轻纱将永乐侯府精致的亭台阁楼笼罩其中。 云卿一支胳膊微微撑着,一手托着下巴,看着池塘里的鱼儿发着呆。 “谁?”小鸽突然冲着夜色里一声轻喝。 然后,她露出警戒的神色,护在云卿身边。 片刻后,不远处的常青藤一阵晃动,走出一人,看身材,是男子的打扮。 云卿此时已经因为小鸽的轻喝回了神,她坐直身子,回身望去,等到此人走进,云卿看清来人后,微微怔愕。 “二公子!”云卿起身,冲江浩微微点头。 此时的江浩和之前大不一样。 以前的江浩虽然满肚子坏水,可是,总是笑呵呵的,身上的气质也是开朗型的。 而此时,一种阴翳的感觉扑面而来。 那双眼睛,充满暴戾,让云卿忍不住心中暗暗提了警醒。 江浩并没有回应云卿,只是站在亭中,用阴冷的目光紧紧锁定住云卿。 云卿的面色也冷了下来,她冷冷的回视于他,气势上不输分毫。 但是,云卿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谢云卿,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儿的?”终于,江浩开口。 他发现,谢云卿竟然能够破开他的气势,不为所动。 他知道,再沉默下去也于事无补,因此,决定单刀直入,直接敞开了和她说话。 云卿微微讶然。 江浩竟然怀疑了自己! 云卿莞尔:“二公子说的是什么?请恕云卿听不懂。” 她和自己卖关子! 江浩皱眉,然后冷哼:“你不要以为不承认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我警告你,这件事儿,若是你敢传出去,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他说着恐吓的话,目光更加阴翳,浑身的气质冰冷的吓人。 可是,听了这话的云卿,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而且越笑越开心,一时间,似乎有点儿止不住的架势。 就在江浩忍不住发怒的时候,笑声停止了。 “二公子,你是不是搞错了?这时候,该威胁的人,应该是云卿吧?”说完,云卿又忍不住掩嘴笑了笑,才又道:“二公子最不愿被人知道的事情如今被云卿知道了,那么,现在最该担心的应该是二公子您吧?” 呵呵,云卿脸上笑靥如花。 她甚至推开面前的小鸽,逼近江浩一步,嘴角挂着一抹充满恶意的笑容:“二公子难道不觉得,此时,您应该想尽办法,让云卿闭嘴不说么?” “你敢!”果然,江浩的的怒气更甚,他的眼睛充满了血丝,额头的青筋都鼓了起来,可以看得出来,此时,他已经强忍了多大的怒火。 可是,他还是忍着,忍着。 出手教训她? 他不能,他甚至不知道,那件事儿,已经被多少人知道了,更何况,自己出手,能不能制住她也在两说。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不安分的江明月 云卿脸上笑靥如花。 “你敢!”果然,江浩的的怒气更甚,他的眼睛充满了血丝,额头的青筋都鼓了起来,可以看得出来,此时,他已经强忍了多大的怒火。 可是,他还是忍着,忍着。 出手教训她? 他不能,他甚至不知道,那件事儿,已经被多少人知道了,更何况,自己出手,能不能制住她也在两说。 江浩早就注意到站在一边的小鸽了,她看似随意的站着,可是,她的目光,还有她浑身的气势,也都笼罩在了江浩的身上。 这个丫头,并不是个简单的丫头。 江浩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二公子不用急,其实,我们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了,又何必为了这些许的小事儿,而伤了自家人的和气呢?”云卿笑眯眯的挽了一下耳边的散发,回身,慢慢走回自己的位子,坐下。 这一坐一站的状态,瞬间将她的气势,又推向了高峰。 江浩也忍不住感觉到一阵阵的压力。 “一家人?”江浩嘲笑出声。 云卿抿嘴而笑,不在意他的口气:“当然,莫非永乐候爷至今还将希望放在太子身上?也是,如今太子禁足,太子妃顶着大肚子都能为太子奔波,可见他们夫妻感情多深。能让一个心仪他人的女子,这么快的移情别恋,可见,太子是有他独特的魅力的,难怪......” “你不要胡说,我永乐侯府的希望,难道还需要靠攀龙附凤?我永乐侯府,是世袭罔替的爵位,有太祖御赐金牌,哼!太子?我们拥护的,是大夏的正统!”江浩打断云卿的话:“哼,如此诋毁太子妃的名誉,看来你当真不要命了!” 他说的义正言辞,大夏的正统,那就是只拥护皇帝喽。 如此急着将自己撇清,可见,永乐侯府的态度确实发生了转变。 云卿露出会心的笑容:“二公子说错了,世袭罔替?这世上若真有永世的富贵,那么也就没有那么多的争斗了。二公子是个直接的人,没有必要与我说这些虚的。出来久了,原谅云卿要失陪了。” 扶着依兰的手起身。 “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能将那个人交给我?”江浩突出移出一步,将云卿的去路挡住。 “交给你?”云卿笑了:“自然是,可以交给你的时候了。二公子是个聪明人,江侯爷更是个睿智的人,今时今日该如何做,自然,不需要云卿来说什么了。” 江浩的目光又阴沉下来,片刻后,他让开一步,给云卿让出了去路。 走出凉亭,云卿突然又停下,头也不回的说:“对了,别忘了给雅仑公主捎句话,郡主该出阁了,这礼仪规矩,若是在府里没有教好,嫁人之后,免不了要在夫家被教了,还请雅仑公主费心了。” 说罢,她潇潇洒洒的离开。 留下脸色难看的江浩,呆呆的站在凉亭中,久久没有离去。 此时,云卿口中的江明月,刚找了个由头,离开宴客厅。 今日,是永乐侯府的喜宴,是她的地盘,她本来还担心云卿一直带在宴客厅不出来呢,可是,没想到,这个女人也有犯蠢的时候,竟然一个人,偷偷的溜出了宴客厅。 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错过? 可是,母亲似乎看出了自己的打算,竟然警告的看了自己一眼,然后一直拉着自己陪她应酬着女宾客这边。 江明月只能暗中派了一个小丫头先出去跟着,防止一会儿找不到云卿。 雅仑公主将江明月小动作看在眼里,她不阻止自己的女儿有心思,嫁入王府,甚至以后若是成为一宫主位,没有一定的心思与手腕,她又如何立足? 但是,她也不能任由自己女儿胡乱作为,她要引导她,要教她。 盏茶时间后,在江明月再次请示想要离开时,雅仑公主没再拦着,任由她带着自己的丫头离开了。 江明月没想到,她竟然见到这些日子一直将自己关在院子里的江浩在亭子里将谢云卿给拦下了。 她站在远远地地方看着,并不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靠近?江浩虽然不学无术,可是,功夫却是不错的,万一被发现了,她还怎么完成自己的计划? 江明月在小丫头的耳边偷偷说了两句。 让后小丫头就离开了。 江明月躲在远处,一直观察着凉亭那边的情况,直到云卿离开,她才暗暗松了口气。 让后,她看到自己安排的人拦住云卿,成功的将谢云卿的丫头支开,然后,在谢云卿一个人的时候,有人又从后边出来,用迷香将她迷晕。 江明月冷笑着走出来,远远的看了一眼依旧站在凉亭里发呆的江浩。 冷冷的一笑,暗骂一声没用,然后命人赶紧将云卿抬走。 只是,她没注意的是,就在一边的假山上,小鸽去而复返,笑吟吟的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 江明月让人将云卿抬进了花丛。然后,她就带着丫头离开了。 等江明月离开,小鸽立即从一边闪身出来,然后,掏出一个小瓷瓶,将云卿救醒。 云卿看了一眼自己所处的环境,笑着摇摇头,这手段,就不能换一种方式啊! 不过,这样的手段,往往还最是有效。 她叹了口气,然后看向小鸽,小鸽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之后,就见她又从假山那边拖出来一个女子,此女已作妇人打扮,眉眼艳丽,是个美人,小鸽将她的发髻散开,放在了云卿刚刚躺的地方。 然后,和云卿一起离开。 她们刚刚走到宴客庭院,就听到刚刚来的地方一阵喧闹声传来,她们便停下了脚步。 “姑娘,奴婢没有在花园找到夫人,诶,小鸽找到了么?”依兰焦急的走过来,问道。 原来,刚刚那丫头来报说蔡荃出来寻她们,在花园那边因为天黑,崴了脚,那丫头又一直催促她们快些,云卿担心,便让两个丫头快些先去。 期间,云卿暗暗和小鸽使好了眼色的。 之后的事情,就是刚刚发生的那些了。 至于目的,哼,云卿冷笑出声,然后看着热闹的方向,冲两个丫头眨眨眼,有热闹,她们也去瞧瞧好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少女时的闺蜜 “姑娘,奴婢没有在花园找到夫人,诶,小鸽找到了么?”依兰焦急的走过来,问道。 原来,刚刚那丫头来报说蔡荃出来寻她们,在花园那边因为天黑,崴了脚,那丫头又一直催促她们快些,云卿担心,便让两个丫头快些先去。 事情自然不可能这么巧了,这是在永乐侯府。 云卿本就多带了几个心思,这会儿遇上...... 期间,云卿暗暗和小鸽使好了眼色的。 小鸽在和依兰一起跟着那丫头去的时候,便故意落后了几步。 然后,她悄悄的离开。 之后的事情,就是刚刚发生的那些了。 说来事情也是巧,云卿之前在宴会厅的时候,就一直留意着一个女子,她认得,这是雅仑公主少女时期的闺阁好友,后来,呵呵。 没想到竟然在花园里的时候,她竟然也在,这倒是送了自己一个大礼,那么,云卿自然乐的借花献佛。 远处人声嘈杂,也引来更多的人前去围观。 云卿主仆站在门洞处,看着远处的灯火通明。 “你们怎么在这里?”一个尖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云卿几人回头,瞧见雅仑公主带着一干人等浩浩荡荡的过来,江明月抢先一步,站在云卿对面,一手指着云卿,满脸的难以置信。 云卿微微一笑,冷漠的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江明月,然后不作停留的来到雅仑公主面前,冲雅仑公主意味深长的笑笑,然后移步走到了蔡荃身边。 “你去哪里了?刚刚让远慧找你好久都没找到,郡主那话什么意思?你们之前遇到了?”蔡荃拉住云卿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问。 她一边问,还一边偷瞧着雅仑的面色。 “无事,放心好了,走,我们也跟着去看看。”云卿拍拍蔡荃的手吗,轻声安慰道。 蔡荃无奈,只能点点头。 这时候雅仑已经往事发的地方走去。 她一路皱着眉头,今日是永乐侯府大喜的日子,使自己的长子成婚之日,不管是谁,在今日闹事儿,她都不会让他好过的。 雅仑公主一路沉着脸色,宽大的袖子在夜风中被吹得鼓鼓的。 走的越近,人群的议论声就越多。 偶尔一两句议论的片段传进她的耳中,让她忍不住驻足。 “夫人,怎么了?”她身边簇拥的贵妇人关切的问。 雅仑公主摇摇头,表示无事。 可是,再走的时候,她的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让开,都让开。”大丫头一路开着路,将雅仑公主让进层层人群中。 花丛中,一男一女虽然已经穿戴了衣衫,可是依然看得出他们衣衫不整,头发上还有些杂草枯枝。 那女子见雅仑公主过来,瞬间白了脸。 “夫人,奴婢是被人陷害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奴婢是被人打昏了,对,是被人打昏了!”她因为焦急,也不顾没有完全系好的衣袋,踉踉跄跄的往雅仑公主这边走来。 当然,丫头婆子们是不会让她靠近的,丫头伸出手,将她拦在了雅仑公主三步之外。 “夫人......”此女神情凄楚的看着雅仑公主。 雅仑公主却一言不发,只是紧紧盯着她,不错过她的任何一丝神情。 “哎,这个女人好像是雅仑公主的闺阁好友。”有人悄声和身边的人说着。 “什么闺阁好友,哼,”有人冷笑:“还不是虚情假意的攀上了公主的高枝,然后利用公主的信任,呵呵,算计侯爷!” “嘘!”有胆小的连忙捂住那人的嘴。 这样的话,不要说是说了,就是听,都是大罪过。 “你不要命了,这是公主的大忌,你不想活了,也别连累我们。” 说着,这些人就远离了刚刚说话的人。 “哎!”此人郁闷,他不过是实话实说,没想到这帮人这么胆小。 当真无趣。 “哼!”雅仑公主一声冷哼。 周文的议论声变小了。 雅仑公主冷冷的扫视了一圈周围众人。 有人害怕的低下头,悄悄后退,当然也有人不惧怕于她。 莎莎安就是其中一个,这一晚上,雅仑公主都没有给她一个好脸色。 她是西胡公主,是当朝太子妃,她自认为,自己的身份不必任何人低。 即使她的夫君如今面临窘境。 可是,他依然是大夏的储君,一朝的太子。 而雅仑公主呢?一个已经嫁人的公主,一个臣子的妻子。 凭什么敢给自己脸色。 刚刚,从人们的议论中,她大致也知道了出事之人的身份。 此时,又见雅仑公主好大的威风,她忍不住嗤笑出声。 “江夫人,您别忙着生气啊,如今,世子爷的婚宴上,有人做出如此苟且之事,必须得给大家个说法,不然,这永乐侯府失了荣誉,也就是我皇家失了荣誉,此事,可拖不得啊!”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一手撑着腰,一手抚着肚子,脸上满是忧心,眼里却都是笑意。 “是啊,夫人,为今之计,还是善后重要。” 雅仑公主身边的大丫头低声劝慰。 虽然知道太子妃在幸灾乐祸,可是,她说的话却不无道理。 雅仑公主目光一闪,脸现笑意:“各位,家门不幸,到让人看笑话了,不过,到底是私事,还恕不能让各位在场看热闹了。来人,送给为贵人回席。” 这种事儿,自然是不能在众人面前说的。 众人也明白,但还是难掩失望。 “母亲,绿鹅一定是被人陷害的。”人群被慢慢分散,江明月冷冷的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云卿,心中堵着一口恶气,脑子一热,忍不住走到雅仑公主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雅仑公主心中一惊,然后冷冷的瞪了一眼江明月。 她就知道,和这丫头脱不了关系。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在今日惹出这样的祸事儿。 “住嘴,回头再找你算账!”雅仑公主阻止江明月再多说什么。 这个时候,万一再被有心人利用,对永乐侯府,将是雪上加霜。 “我!”江明月还想再说,可是看到自己母亲的样子,知道再说一定会直接惹怒了她,让后将自己关起来。 第二百六十七章 青年才俊 雅仑公主心中一惊,然后冷冷的瞪了一眼江明月。 她就知道,和这丫头脱不了关系。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在今日惹出这样的祸事儿。 “住嘴,回头再找你算账!”雅仑公主阻止江明月再多说什么。 这个时候,万一再被有心人利用,对永乐侯府,将是雪上加霜。 “我!”江明月还想再说,可是看到自己母亲的样子,知道再说一定会直接惹怒了她,让后将自己关起来。 所以,她识趣的后退一步,噤声不语。 等到一切安排好了,雅仑公主再次回宴客的庭院时,宾客已经陆陆续续有人离开,江世子也来了,迎来送往的招呼着众人。 云卿在垂花门等候多时,才见到雅仑公主回来,她袅袅婷婷的走过去,再次对雅仑公主施礼。 “是你!我刚刚竟然没想到你!”雅仑公主说道。 她这看似莫名其妙的话,云卿却听懂了。 等到一切安排好了,雅仑公主再次回宴客的庭院时,宾客已经陆陆续续有人离开,江世子也来了,迎来送往的招呼着众人。 云卿在垂花门等候多时,才见到雅仑公主回来,她袅袅婷婷的走过去,再次对雅仑公主施礼。 “是你!我刚刚竟然没想到你!”雅仑公主说道。 她这看似莫名其妙的话,云卿却听懂了。 云卿这专门等候的架势,和之前几次三番冲自己施礼的样子,若是雅仑公主还猜不出云卿在其中也扮演了角色。 那她,就不是雅仑公主了! “公主,小女没有什么送的出手的,小女觉得还不错的一些东西,公主也不一定看得上,今晚这个,也是巧了的,就当是小女给公主的小小礼物。希望以后的日子,能和公主,和谐共处。”云卿神态自若的说。 她面带微笑,举止翩翩。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果然不错,你,很好。”雅仑公主回了云卿一个微笑,然后,就昂首阔步的离开。 雅仑公主一离开,候在不远处的依兰和小鸽便跑了过来。 “姑娘,她可有难为于你?”依兰关切的拉住云卿的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的,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破绽。 云卿摇摇头:“放心好了,公主为人和善,怎会找我的麻烦,以后这种话,不可乱说了。” “哦”依兰应声。 可是,她还是觉得雅仑公主不是个好相与的,她回头看了一眼雅仑公主的背影,撇撇嘴。 管你是什么心思,只要我在姑娘身边一天,就容不得你欺负了姑娘,哼。 我自会守护好姑娘的。 五月,是个热闹的月份,先是公主大婚,后是科举放榜。 今年科举考试,当真是黑马层出。 谁都想不到,此次考的状元的竟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寒门子弟! 陶子默! “哇,姑娘,陶公子真厉害,这么多年在西北苦寒之地,竟然也没有放下学业。他竟然是状元!状元啊姑娘!你知道不?三千考生,陶公子夺得魁首,太厉害了!”依兰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绣花,她此时蹦蹦跳跳的,手里还拿着针线。 也不怕扎到自己。 “你小心点儿!”小鸽撇嘴,真看不出来有什么好得意惊喜的。 不就是个状元么? 百无一用是书生。 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知道,真是白活了。 “噢!你是不是担心了,陶公子考了状元,以后就是大官了,你啊,还是收起你的小心思,省的以后不小心得罪了陶公子,他不放过你。” 哼哼,小样,让你天天嘚瑟,依兰幸灾乐祸的看着小鸽。 小鸽呶呶嘴:“哼,你这话的意思,是说这个陶公子,气量狭小喽,呵呵,这话让他知道的话,不是道会不会生你的气。” “你!”依兰气呼呼的看着小鸽:“我才没有这个意思,你不要乱说!” “好了,你们别闹了,对了依兰,不知道二公子有没有考中。”云卿想起来,考题换了,不知道谢瑞弘会不会受到影响。 “考中了,虽然考的一般,但总会是中榜了,得了进士。”依兰笑嘻嘻的,这个二公子给她的印象还不错,他能考中,依兰还是很替他高兴的。 这就好。 五月,朝廷新进了一批年轻的血液。 前朝的面貌焕然一新。 状元陶子默,榜眼百里文山,探花杜文康。 各个都是青年才俊,一表人才。 几人也成为豪门贵族的座上之宾。 陶子默,寒门学子,虽然没有强势的家庭背景,可是,有一弊就有一利。 正因为没有家庭的束缚,他才更容易被人掌控。 百里文山,有江南百年世家百里世家的底蕴在,百里文山又是难得的温文尔雅,风流俊秀。 当真是无可挑剔。 至于杜文康,那更了不得了,当朝殿阁大学士杜预的长孙。 杜预那可是三朝元老,官居一品的朝廷重臣,他的长孙一朝高中,那日后的前程,当真是一条康庄大道了! 依兰如数家珍的将这次高中的几位俊杰在云卿面前数了一遍。 “姑娘,今日,这三人都被邀到了罗将军府里了!”最后,依兰说了这么一句话。 “哦?”云卿正在簪花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一眼。 “姑娘姑娘,舅老爷府的帖子!”小鸽从外边过来,欢欢喜喜的说。 云卿这几日都没有出门,京城如今都沉浸在放榜的热闹中,可是,她们都没能看到。 如今这帖子,来的可真是及时雨。 “今日?”云卿接过帖子,快速浏览一遍。 罗依雪邀请云卿裁制夏衣,邀云卿入府一叙。 虽然各府都会有份例的衣服。 可是,小姑娘爱美,各院也都有私库,所以,平日夫人姑娘们也多会结伴找好的裁缝专门自己制衣。 更不用说云卿这个小富婆了。 只是今日。 罗家宴请三位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的意思不言而喻。 肯定是为罗依雪寻佳婿来着。 这时候,罗依雪邀请自己的用意嘛。 云卿莞尔,看来这丫头也有害羞的一天。 也罢,反正自己也无事可做,又多日未见她了,就过府一叙好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回忆 第二百六十八章回忆 今日,罗家宴请三位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的意思不言而喻。 肯定是为罗依雪寻佳婿来着。 这时候,罗依雪邀请自己的用意嘛。 云卿莞尔,看来这丫头也有害羞的一天。 也罢,反正自己也无事可做,又多日未见她了,就过府一叙好了! 最近,蔡荃可谓忙的晕头转向的,本来,云卿在宫里,她及笄之期将至,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在婚前被放出宫,所以晋国公府一直也没有兴师动众的去置办。 若是到时候请了人,云卿却在宫里出不来,反而无法给各位贵客一个交代。 “夫人,其他东西好办,就是这尤德才的长辈,该请哪位呢?如今时间紧急,还有三日就是三姑娘的十五岁生辰了,这一时半刻的......”远慧一边检查云卿及笄那日需要穿的衣物,一面忧心的说。 蔡荃点点头:“实在不行,就请罗大夫人来吧,罗大夫人虽然年纪轻,但是,她端庄贤淑,颇有贤德之名,罗大爷与罗大夫人的感情一向深厚,他们又是儿女双全,罗大夫人也算是福泽深厚之人。” 她思索着,是不是直接去请罗大夫人就好。 只是,罗大夫人到底是太年轻了,她若是没有试着请过更加德高望重的长者,直接就寻罗大夫人,难免落人口舌,说自己不上心。 苛待先夫人之女。 蔡荃叹了口气。 罢了。 “这几日,清柯夫人是否在京城?”蔡荃问。 “清柯夫人?可是姜家的老太君?清柯夫人?”远慧心中一惊。 蔡荃点点头。 难怪远慧惊讶,这清柯夫人年轻时师从当时的神医张玉颜,张神医行踪莫测,许多人为求张神医救治,寻遍大山。 只可惜,终究不得其踪。 倒是其弟子清柯,学艺归来后就一直呆在京城。 虽然是名门贵女,可是清柯心地善良,从不以门户论高低,只要是真的无法被一般郎中救治的疑难杂症,求到她的面前,她总能施以援手。 因此,少年成名,得了女菩萨的称号。 后来,其本家刘府牵扯到前朝忠王谋逆一案,面临灭顶之灾。 清柯长跪永定门三天三夜,全城不论平民百姓,还是一些受了其恩惠的达官贵人,均为其感动,一同在永定门为其刘家求情。 皇帝最终感其心诚与心善,死罪得免,贬为庶民。 本以为就要落魄的刘府,却在圣旨下达之后迎来姜府的求亲。 姜家与百里世家均为江南四大世家之一。 姜家也是百年旺族,府上之女,均是名门之女。 有姜家这一求婚,清柯的名字再一次引起热议,然而,这是唯一一个收获全部祝福的女子。 最后,刘家同意了这门婚事。 条件是,清柯过府后,姜家不得干预其求人治病。 姜家是百年世家旺族,其女子之教养,是天下少有的严苛,从来都是笑不露齿,出门蒙面。 却同意了此条件。 可见,姜家对清柯的重视。 如此,近七十年过去了,也许是深谙医道,清柯夫人身体保养得当,即使八十有加的高龄,依旧耳聪目明。 如今早已成为姜家的老太君了。 算上宗族的子孙后代,五世同堂,百子千孙的词汇,并不夸张的形容她如今的境况。 当真算得上大夏最有名望的女子了。 “夫人,会不会,太过了?清柯夫人这样的女人,我们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打动她为我们走这一趟的。”远慧摇摇头,有些不认同的说。 “我自然知道我们无法打动她。”蔡荃纤纤玉指拂过云卿的华服,嘴角噙笑。 请不请得动有什么关系,她要的,就是一个行动而已,一个让所有人都看到的行动。 “夫人睿智!”远慧眼睛一亮,马上明白了蔡荃的意思:“奴婢这就去送帖子。” “嗯!”蔡荃点点头,后又嘱咐了一句:“不要直接说是拜会老太君的,就说是拜会姜大夫人。” 远慧明白的点头,然后就施礼告退。 蔡荃看着云卿的锦衣华服,眼中闪过羡慕的神色。 这般匆忙,依然制出了这般华美衣裙,这就是国公府的嫡女的待遇,所有人都围绕着她,所有的光环,所有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 她和自己一样,同样没有了亲母,同样是由继母操办及笄礼。 可是,那个女人敢,也可以那样,将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给毁了,而自己,那时的自己,只能忍受着所有的冷嘲热讽...... 蔡荃放在华服上的手忍不住握成拳,她也陷入了回忆。 “姑娘,该您出去了,这次,钟夫人能来参加您的及笄礼真是太好了,还算那女人懂事儿,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闹,什么时候不能闹。”绣荷兴奋的和正紧张的坐在妆镜前的蔡荃说道。 “好了,你不要兴奋了,你这样,让姑娘更加紧张了!”远慧瞧了一眼蔡荃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偷笑着说:“你看,姑娘手心都冒汗了!” “哪有,你们两个再闹,就不带你们出去了!”蔡荃羞红了脸,瞪了她们两个一眼,然后又对着妆镜左右看看,确认今天自己的妆容没有任何问题,方才起身,将身子端的正正的。 两个丫头也知道这时不是玩闹的时候,连忙过来,一左一右,将蔡荃搀住。 身后,依礼制,跟了一行的人。 刚走到门口,一个丫头慌慌张张闯进来,不小心还一下撞进了蔡荃的怀里。 “姑娘,不好了姑娘!”这个丫头有些面熟,是自己院里伺候的,但因为不在身边伺候,所以她一时也没叫出名字。 “姑娘大好的日子,你说什么丧气话呢?什么不好了不好了,仔细我回头拔了你的舌头!”绣荷泼辣的上前一步,敲了她的脑袋一下,训斥了一通,然后方才想起问她:“说,发生了什么事儿?若是无关紧要的,现在就去院子里跪着去!” 小丫头缩缩脖子,怕怕的看着她,一时也不敢说。 第二百五十九章 残缺又如何 第二百五十九章残缺又如何 “姑娘大好的日子,你说什么丧气话呢?什么不好了不好了,仔细我回头拔了你的舌头!”绣荷泼辣的上前一步,敲了她的脑袋一下,训斥了一通,然后方才想起问她:“说,发生了什么事儿?若是无关紧要的,现在就去院子里跪着去!” 小丫头缩缩脖子,怕怕的看着她,一时也不敢说。 就在绣荷又不耐烦的想将她打发走的时候,小丫头想到自己知道的确实是顶要紧的,便又连忙看住蔡荃说道:“姑娘,夫人身边的丫头不小心冲撞了钟夫人,钟夫人生气,直接离开了......” “什么!”三人同时惊呼。 实在是,因为之前被继母陷害,自己名声略微受了损伤,但是,她及笄礼将至,她担心继母在自己最重要的日子给自己难看,之前很长一段儿时间,她伏小做低,委曲求全,为的,就是今日及笄礼,能够让继母出面,为自己请来德高望重的女子。 自己的付出终于得到回报,当那个女人告诉自己,钟夫人将会来为自己主持笄礼的时候,自己着实兴奋了许久。 甚至还反思了一下,是否最初自己对继母真的有所误会,若是自己一开始就像这一段儿时间那样与继母好好相处,那么,她们之间,也不至于有那么长时间的冷战与争执。 蔡荃惊醒,再次想起刚刚得到的消息,脸一下子就白了。 自己终究是太小了,竟然会相信她? 竟然真的相信了她! 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精致的妆容也有了残缺。 她一把将披在身上的绢帛扯掉,奔跑了出去。 她就知道,怎么还会有好事儿落在自己身上?自己怎么可能还有得到幸福,得到祝福的一天? 她没有了母亲,父亲也有了新的孩子,对自己日渐冷淡下来,娇妻美眷,自己,哪里还被他记在心上? 自己什么都没有了,一心盼着顺利过了今日,哪怕伏小做低的,反正早晚自己会出嫁,那时候,蔡家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了,她能忍,她可以忍。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女人就是容不得自己? 她连这点儿时间都等不及了?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的,浸湿了自己精心绣制的华服。 她不在乎了,什么都不在乎了,一切都无关紧要了! “姓田的,没想到你是这样恶毒的女人,我对你委曲求全,侍奉于你,没想到你还不满足,今日是我最重要的日子,你也不放过,你想毁了我,我不会让你好过的!”蔡荃冲进大厅,眼里完全看不到他人,一眼就寻到了坐在正位上的父亲和继母田氏。 蔡荃满眼血丝,顾不得因为奔跑已经歪斜的发髻和凌乱的衣裙。 直冲着田氏而去。 “我要揭露你,你这个额度的女人,少假惺惺的坐在这里,哈哈!”蔡荃扫视了一圈,果然没有见到钟夫人的身影,她忍不住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果然......” 她果然了半天,才又道:“大家看看,这就是她为我办的及笄礼,故意告诉我,她为我请了钟夫人,她付出了多少多少的,她求告了多少人帮她说服钟夫人来,可是,可是呢,她又故意让自己的丫头将钟夫人气走,为得,就是毁了我的及笄礼,毁了我,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要杀了你!” 蔡荃说完,像疯了一样冲过去,想要将衣冠楚楚的田氏那工整的妆容给撕扯碎了。 然而自己的父亲,他挡在田氏面前,目光怪异的看着自己。 “她是为你请了我,可是,我并不觉得,此时此刻,我还想做这个及笄礼的正宾。”一个严肃的声音在一侧响起。 蔡荃惊恐的望过去,正是一身正装的钟夫人。 她怎么在这里? 她刚刚去哪里了? 不,不应该,不可能。 自己做了什么? 蔡荃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问自己。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害怕。 “钟夫人,我,我......”蔡荃抬起双臂,迷茫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衣着,又忍不住抬手,想扶一下发髻。 可是,都没用了。 蔡荃闭了下眼睛。 将思绪从回忆里拉回。 终究,是毁了,自己的成年礼,自己,今后的人生。 不过还好,上天垂怜。 没想到成了老姑娘,还能嫁入国公府。 还能成为有品阶的夫人。 蔡荃苦笑。 她的目光又落在了手下华美的服饰上。 轻皱了下眉头,刚刚可能自己的回忆太过痛苦,一时不小心,长长的指甲将金线挑断了一处,使金色的牡丹有了一丝残缺。 这该如何是好? 继而,她又苦笑。 不就是绣花断了一根线么? 这么小的地方,谁会注意到? 这么隆重的华服,从头至脚,那么多花鸟的绣线,谁会一下就注意到这小小的一个线头? 自己,还真是小心。 她冷笑了一下。 即使请不来清柯夫人又如何? 罗大夫人的身份,也不弱于人。 依然是大多数人都无法企及的荣耀。 蔡荃收回目光,不再去看这满屋的物件,扭身离开。 再想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她已为人妇,这些东西,早就离她远去了,她只是一个区区四品官员的女儿,即使当日成年礼再成功,时过境迁,也没有人会记得了。 同样,即使自己拥有一个最差的及笄礼。 如今,又有谁会记得呢? 蔡荃轻轻抚摸上肚子。 她嫁进晋国公府已经半年多了,只要,她为晋国公府再生下一个孩子,不论是男是女,她以后,都不用在这样战战兢兢了。 她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她才不会学田氏那个蠢女人。 给自己留下那么一个烦心的祸端呢。 想到自己无法出嫁,处处在蔡府与田氏作对的日子,蔡荃嘴角忍不住又掀起冷笑。 她会将云卿的及笄礼办的盛大而隆重。 她会风风光光的,将云卿给嫁出去。 谁破坏这场及笄礼,谁影响她的婚礼,都是与她蔡荃为敌! 她不会让任何人在阻挡自己的道路,阻挡,自己的孩子的道路! 第二百七十章 路见不平 “外边怎么了?这么热闹?”云卿的马车路过闹市,突然听到一声女子的尖叫。 还有一阵阵嘈杂的声音。 云卿放下手中的书册,忍不住掀起一角帘子。 依兰早就已经趴在车窗前看了。 “姑娘,好像那几个坏蛋想抓那位姑娘。”云卿透过帘子指向外边。 云卿好奇的望过去,正见到一个身穿素服的女孩被几个巡卫司的人追着。 女孩慌不择路,面带绝望。 她不停的用希冀的目光看向周围的人,可是那些人也只是避让开,不愿意挡道,也不愿意援手。 也是,巡卫司抓人,谁敢插手? 她被抓到,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姑娘,我们......”依兰迟疑的问。 很明显,她被这个女孩绝望而凄楚的目光给激起了同情心。 这个女孩,看起来比自己的年龄还小呢,可是却孤身一人,被一群如虎如狼的男人追捕着。 自己从她的眼里,看不到一丝希望。 可是,马车没有被姑娘叫停...... 依然疑惑的望向云卿。 云卿只是轻轻的将帘子放下,坐回自己舒适的位子上。 “巡卫司抓人,我们管不着。”云卿淡淡的说。重新捡起放在身边的书册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可是姑娘,如果她是无辜的呢?如果,她是要被人利用来害人的呢?或者,如果是,她是某些证人呢?证明了,某些恶人的某些行径呢?”依兰心中一急,倒是说出了许多难得的见解,尤其是说道最后一个时,她眼睛一亮,抓住云卿的胳膊,惊喜的说:“对,姑娘,如果是这样,说不定对我们有用呢姑娘!” 依兰自然知道云卿如今所处的境地,她如今,容不得一点的失误。 错一步,也许就是万劫不复。 所以,依兰只是尽可能的找着理由,来让云卿觉得,这个女子,是可被救助的。 她相信,只要姑娘愿意,就一定会有办法。 云卿看看依兰,将她所有的心思都看在眼里。 “不急。”云卿说道。 然后依兰还想说些什么,被云卿抬手制止了:“我会让审石去查清楚的,安心好了。” 依兰心中一喜,自然明白了云卿的意思。 她兴奋的凑到院身边,挽住她的胳膊:“我就知道姑娘是这世上,最最善良的人了!” 云卿点点她的鼻子,没好气的说:“你先别得意,我告诉你,若是查明此人罪有应得,我是不会插手的。” “自然要这样,难道奴婢还会求姑娘救一个恶人?”依兰笑嘻嘻的。 两人嘻嘻闹闹,云卿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小鸽,见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去管它,将依兰安置住,离大将军府也不远了。 罗明文站在大门口亲自迎接,让云卿好一番打趣。 想来除了罗老将军与罗大爷,在罗家,能使得动他的也只有罗依雪了。 “云卿,怎么来的这样晚?你不知道,依雪那家伙派人来看了好几波了。”罗明文不满的抱怨着。 他抬头一看,这都日上三竿了。 没想到,云卿这样的人,也学会赖床了! 云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随口解释道:“今日路上人多,马车行的慢,怎么,三位贵客都到了?” 云卿口中这三位贵客,自然是指今年科考前三甲了! 罗明文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佩服,说道:“你还别说,今年这前三甲可真不是浪得虚名,各个文采风流,英俊潇洒!哪一个配依雪这家伙都是绰绰有余的了!” 罗明文笑嘻嘻的,罗依雪不在,他自然什么话都敢说。 云卿心中好笑,面上却很配合的没有揭穿他。 此时,罗大夫人的宴席设在花园,当然,请的人肯定不只是这三位风流才子,连周文昱,周文绥,周文轩等几位皇子也“不请自来”。 还有一些名门贵女也是纷纷于今日送上拜帖。 虽然罗大夫人的心思昭然若揭,可是,并不妨碍别人来分一杯羹啊! 再怎么说,罗家,也只有一个女儿。 因此,本来只是小小的宴席,最后竟成了京城名门的一个小聚会。 环肥燕瘦,浓妆淡抹,各式女子在院子里处处可见。 英武少年,翩翩公子也是随处可见。 云卿到花园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番热闹景象。 “我想,依雪现在估计不需要我作陪了吧!”她喟然一叹。 这样的情景,罗依雪大大方方的逛园子,挑夫婿就好了!这么多人打掩护,当“参谋”,那还需要她这个看“热闹”的? “诶,这不是未来的璃亲王妃么?没想到未来的王妃也会来凑这个热闹。”罗姗悦冷笑着,和一个衣着艳丽的女孩结伴而来。 那女孩年龄看起来比云卿还小上一些,身材却是珠圆玉润,头发上也是金银玉环,富丽堂皇。 云卿留意道此女腰间的一枚玉佩,心中惊奇,她竟是昌平公主府的! “噗!”的一声,女孩夸张的笑出声来,听到罗姗悦话里的意思,知道眼前之人就是最近经常在京里引起一个个风波热议的女子,她不由好奇的很:“你就是谢云卿,我文昱哥哥也来了,你们俩个倒是有趣,竟然都会出席这样一个意义的宴会来。” 她的眼里满是打趣的意味。 也是,一对儿已经订婚的未婚夫妇,不约而同的参加一个“相亲”宴会。 虽然这个相亲是不为人承认的,但是大家心照不宣,自然知道其中意义。 这俩人同时出席,倒真是,意义莫名啊! 云卿饶是脸皮子百炼成钢,也忍不住微微发烫。 同时,她也在心中微微叹息,又是一个喊“文昱哥哥”的,这个文昱,也不知道是多少女孩的哥哥! “郡主说笑了,这里是云卿的外家,云卿回来探望外公,哪分什么日子不日子的?您这话,让大舅母听到了,倒是会怪罪云卿与她们生份了呢,这个罪名,云卿可担不起。”说完,云卿还掩嘴笑了。 “你认识我?”女孩歪着头,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云卿。 第二百七十一章 幽怨的声音 “郡主说笑了,这里是云卿的外家,云卿回来探望外公,哪分什么日子不日子的?您这话,让大舅母听到了,倒是会怪罪云卿与她们生份了呢,这个罪名,云卿可担不起。”说完,云卿还掩嘴笑了。 “你认识我?”女孩歪着头,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云卿。 倒是有一双干净明亮的眼睛。 云卿心中微微讶然,继而失笑。 她竟忘了,昌平公主的小女儿易彤郡主从小体弱,被送到江南修养,终于,今年昌平公主思女心切,将女儿接回小住,才发现女儿身体已经大好,甚至将养的比经历的许多女孩都圆润可爱,可把昌平公主喜在了心尖尖上。 这个从小都被好好保护起来的女孩,自然很少接触人心了! “易彤郡主从江南回来许久了,但是公主爱护郡主,很少让郡主抛头露面,小女也只是之前在宫中的时候,远远见到了进宫给皇上请安的郡主。”云卿笑眯眯的和易彤说话。 这个女孩,虽然是和罗姗悦易彤出现的,可是,云卿对她的印象却还不错。 “卿儿,你也来了?”陶子默翩翩而来。 引来阵阵惊呼。 如今的陶子默,可不像之前那般默默无闻了。 当今的新科状元,年近十九岁的新科状元,还是这般温文尔雅,俊美不凡的男子。 他的目光,落在谁的身上,都能引起一阵惊呼。 自从他考了状元,他之前的事迹也被有新人一一扒了出来。 少年孤苦,命途多舛,明明是文曲星下凡尘,翩翩披甲上战场,在杀场中几经生死。 当一切尘埃落定,他放下刀剑拿起纸笔的时候,依然能够写出胸中丘壑,锦绣文章! 当真算是一个传奇了! 此时,就是这样一个传奇人物,冲着另一个话题人物翩然而来,他面含的微笑,如最尖利的长刺,刺痛了人们的双眼。 “子默哥哥!”云卿冲易彤郡主点点头,直接将罗姗悦忽视,然后冲着陶子默迎了过去。 小鸽跟在身后,不满的嘟囔几句什么人都听不懂的话。 不过那日在雅轩楼,云卿四人围桌话往事的时候,小鸽也在场,自然知道陶子默与云卿还有周文昱之间的恩怨情仇。 因此,此时的小鸽虽然看不惯陶子默与云卿之间这般亲厚,但是,到底没有之前那般难以接受了。 “子默哥哥,怎么就你一个人?依雪呢?”云卿疑惑的目光越过陶子默,向他身后张望去。 陶子默忍不住脸上一红,吐吐吞吞的道:“我,我怎么知道,也许依雪姑娘有事情忙去了吧。” 即使忽略了他脸上这抹不自然的红晕,也无法忽略他语气中的窘态。 果然有问题。 云卿脸上勾起一抹坏笑。 “我其实一点儿都不担心陶子默!”周文昱说。 这是当日,在雅轩楼分别时,周文昱偷偷寻机会和自己说的话。 “哦?”云卿疑惑,这家伙,难道看不出来,陶子默其实对自己怀着歪心思么?云卿心中恶趣味的想。 谁知道,周文昱的下一句话,差点儿让云卿被自己的唾沫噎着。 “因为,陶子默逃不出依雪的手掌心的!”他说。 云卿还记得,周文昱说完这句话潇洒的走后,自己站在雅轩楼门前的台阶上久久不能回神。 她竟不知道,陶子默和罗依雪!这俩人竟然会有了牵扯? 呵呵,陷入回忆中的云卿,脸上不自觉的浮现一抹傻笑。 “姑娘!”依兰觉得丢人死了,什么时候,姑娘也会对着男子发花痴了? 你看姑娘,直勾勾的看着人家陶公子,还在那儿傻笑,丢人死了。 依兰感受着周围杀人般的目光,赶紧将云卿拉回神儿。 她恨不得找条地缝儿钻进去。 陶子默倒没觉得什么,反而一阵的莫名其妙。 别看他才高八斗的,可是,对于这男女之事,还真是慢半拍。 而且,即使他感情敏感,也不会认为云卿是对自己犯花痴。 他可是清楚,云卿与周文昱之间的感情,有多深的。 云卿冲依兰眨眨眼,然后越发盯着陶子默瞧。 “走啦,子默哥哥陪我找找依雪去,你刚刚一定见到她了,这里这么多人,子默哥哥知道,卿儿最不喜欢人多了!”云卿眼里带着笑,口中却在抱怨着。 她的语气,就像是对自己哥哥撒娇一般,憨态可人。 站在不远处正要过来的周文昱的脸立即就是一黑。 云卿可从来没有这样对自己撒娇的。 现在,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对别的男子,撒娇?撒娇! 当真是,是可忍孰还得忍! 周文昱长呼两口气,再看去的时候,云卿已经扯着周文昱的衣袖往内园子走去。 这,这,这成何体统?拉拉扯扯的! 周文昱拽住看美女的周文绥就追了过去。 云卿却不自知。 依旧拉着陶子默说笑:“子默哥哥,听说前几日,你和依雪表姐在城外偶遇,然后一起赛马来着?” 陶子默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说道:“依雪姑娘马术极好,我不如她。” “真的么?”云卿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再怎么说,你可是上过战场,在西北,骑马打仗,怎么可能还比不过依雪?” 云卿是真的觉得不可思议。 虽然知道陶子默只是一介书生,可是书生在怎么文弱,也是男子啊! 陶子默似乎知道云卿在想什么,笑了笑,并不觉得,自己不如一个女子有何丢人的,他洒然而笑:“罗老将军威名赫赫,罗家的儿女,各个都担得起将门之后的名讳,我不如她。”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和看自己时那种温柔完全不一样。 云卿心中宽慰。 子默哥哥,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真是的感情,是什么样子的。 卿儿真为你感到高兴。 只是希望,你能早点儿看清楚自己的感情。 云卿露出甜甜的酒窝,笑眯眯的看着陶子默的侧颜。 “你们在聊什么?笑的这个开心?”一个声音幽怨的在身边响起。 云卿忍不住,打了个颤。 第二百七十二章 子默哥哥,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真是的感情,是什么样子的。 卿儿真为你感到高兴。 只是希望,你能早点儿看清楚自己的感情。 云卿露出甜甜的酒窝,笑眯眯的看着陶子默的侧颜。 “你们在聊什么?笑的这个开心?”一个声音幽怨的在身边响起。 云卿忍不住,打了个颤。 “参见王爷!”陶子默抱拳行礼。 周文昱面无表情的冲她们点点头。 “聊什么呢?”周文昱似乎漫不经心的走了几步,就走到了云卿与陶子默中间,将陶子默挤了出去。 陶子默笑了笑,什么也没说,错开一步,很有眼色的跟在周文昱的身边。 这家伙! 小气鬼。 云卿心中好笑。 明明知道什么事儿也没有,可是他还是这么孩子气的吃醋,真拿他没办法,若是让人知道堂堂璃亲王,也这般会使性子,不知道会惊掉多少人的眼镜。 而且,今日的主角,不是应该是三位才子么?他凑什么热闹? 云卿想到这里,没好气的翻个白眼。 “王爷,今日怎么得空,来参加......”云卿环视一圈周围,俊男靓女,各个都是花枝招展,千娇百媚之态:“来参加这种宴会?” 云卿的眼里带着意味深长。 周文昱自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无非是说自己不干正事了。 周文昱温和的一笑,似乎对云卿话里的意思无知无觉,他洒然而笑,明亮的眼角,如灿灿星辰:“自然是知道我亲亲王妃会来,本王怎么能错过和王妃想见的天赐良机呢?” 他语带调戏,坏坏的语气让云卿心中羞恼,可是脸颊却忍不住泛起红润。 他也不管身边有没有人,就这样胡说八道,当真是在学会了京里那些游手好闲公子哥们的本事! 云卿心思百转,陶子默只是面含微笑的站在一边。 云卿给陶子默偷偷眨眨眼,示意让他注意此时周文昱的小心思。 陶子默笑着摇摇头。 “啪!”的一声,正在跑神儿的云卿的小脑袋挨了轻轻的一掌。 云卿吃痛的揉着小脑袋,不满的瞪向始作俑者。 “走路不看路,东张西望的干什么?”周文昱一本正经的说教,惹来云卿一阵恶寒。 “子默哥哥!”少女清丽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远远的,就见到一席红衫的罗依雪在冲这般招手。 罗依雪真是长成大姑娘了,身材纤长又苗条,头发挽成了活泼的追云髻,一支红玉簪子缀在云鬓之中。 身上穿的是一件裹胸长裙,由一条碧色宽腰带,将她纤纤细腰给勾勒出来,一件大红的长褙子披在肩上,露出一对儿可爱的锁骨。 同时,也将女儿家的妩媚之姿表漏无疑。 这就是及笄后的女子。 “灵云宛如画中来,眉眼如辰姿如仙。” 云卿的一向淡漠的眼中也起了波澜。 自己,也要及笄了呢! 想到开心处,云卿忍不住一个人笑了起来。 罗依雪和云卿打了招呼,自去缠住一边的陶子默说话。 周文昱终于觉得身边清净了。 他回头,就看到又出神的云卿。 顺着她的目光,周文昱发现她正盯着罗依雪的衣着打扮看,眼中亮晶晶,带着憧憬与希冀。 周文昱莞尔。 到底是女孩子,心思就算再深沉,依然会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 她,马上也要成年了啊。 不知为什么,周文昱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加快了许多。 她们几个自成视线的中心。 远远地,易彤郡主也看到了。 罗姗悦见易彤郡主脸上笑容不减,她心中冷笑。 她就不信,易彤郡主心中会没有一丝的嫉妒。 这贵门的女子,有哪一个是不希望成为众人的中心的。 以前的贾婷是这样的,明月郡主也是这样的,这个易彤郡主,怎么可能没有其他的心思。 她罗姗悦可不会相信。 “郡主,你说,她怎么就会这么幸运?拥有这么多人的在意,目光,羡慕?她?何德何能!”罗姗悦的声音带着蛊惑,声音轻轻的,让人忍不住顺着她的意思去深想。 易彤郡主看向云卿的目光时欣赏的。 在她的眼中,这个女孩,干净的就像是江南最清澈的湖水。 一块儿小小的石头,都能引起圈圈涟漪。 然而最终,又会归于平静。 幸运?不,她的美,浑然天成。 是由内而外散发的。 “你的意思是?”然而,易彤郡主却不动声色的顺着罗姗悦的话去问。 这个名叫罗姗悦的女孩,从自己出现,就寻了机会来到自己身边,她确实是个心思灵巧的女孩,几次三番,她都能很巧妙的让自己避过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不知为什么,周文昱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加快了许多。 她们几个自成视线的中心。 远远地,易彤郡主也看到了。 罗姗悦见易彤郡主脸上笑容不减,她心中冷笑。 她就不信,易彤郡主心中会没有一丝的嫉妒。 这贵门的女子,有哪一个是不希望成为众人的中心的。 以前的贾婷是这样的,明月郡主也是这样的,这个易彤郡主,怎么可能没有其他的心思。 她罗姗悦可不会相信。 “郡主,你说,她怎么就会这么幸运?拥有这么多人的在意,目光,羡慕?她?何德何能!”罗姗悦的声音带着蛊惑,声音轻轻的,让人忍不住顺着她的意思去深想。 易彤郡主看向云卿的目光时欣赏的。 在她的眼中,这个女孩,干净的就像是江南最清澈的湖水。 一块儿小小的石头,都能引起圈圈涟漪。 然而最终,又会归于平静。 幸运?不,她的美,浑然天成。 是由内而外散发的。 “你的意思是?”然而,易彤郡主却不动声色的顺着罗姗悦的话去问。 这个名叫罗姗悦的女孩,从自己出现,就寻了机会来到自己身边,她确实是个心思灵巧的女孩,易彤郡主看向云卿的目光时欣赏的。 在她的眼中,这个女孩,干净的就像是江南最清澈的湖水。 一块儿小小的石头,都能引起圈圈涟漪。 然而最终,又会归于平静。 幸运?不,她的美,浑然天成。 第二百七十三章 周文昱终于觉得身边清净了。 他回头,就看到又出神的云卿。 顺着她的目光,周文昱发现她正盯着罗依雪的衣着打扮看,眼中亮晶晶,带着憧憬与希冀。 周文昱莞尔。 到底是女孩子,心思就算再深沉,依然会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 她,马上也要成年了啊。 不知为什么,周文昱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加快了许多。 她们几个自成视线的中心。 远远地,易彤郡主也看到了。 罗姗悦见易彤郡主脸上笑容不减,她心中冷笑。 她就不信,易彤郡主心中会没有一丝的嫉妒。 这贵门的女子,有哪一个是不希望成为众人的中心的。 以前的贾婷是这样的,明月郡主也是这样的,这个易彤郡主,怎么可能没有其他的心思。 她罗姗悦可不会相信。 “郡主,你说,她怎么就会这么幸运?拥有这么多人的在意,目光,羡慕?她?何德何能!”罗姗悦的声音带着蛊惑,声音轻轻的,让人忍不住顺着她的意思去深想。 易彤郡主看向云卿的目光时欣赏的。 在她的眼中,这个女孩,干净的就像是江南最清澈的湖水。 一块儿小小的石头,都能引起圈圈涟漪。 然而最终,又会归于平静。 幸运?不,她的美,浑然天成。 是由内而外散发的。 “你的意思是?”然而,易彤郡主却不动声色的顺着罗姗悦的话去问。 这个名叫罗姗悦的女孩,从自己出现,就寻了机会来到自己身边,她确实是个心思灵巧的女孩,几次三番, 子默哥哥,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真是的感情,是什么样子的。 卿儿真为你感到高兴。 只是希望,你能早点儿看清楚自己的感情。 云卿露出甜甜的酒窝,笑眯眯的看着陶子默的侧颜。 “你们在聊什么?笑的这个开心?”一个声音幽怨的在身边响起。 云卿忍不住,打了个颤。 “参见王爷!”陶子默抱拳行礼。 周文昱面无表情的冲她们点点头。 “聊什么呢?”周文昱似乎漫不经心的走了几步,就走到了云卿与陶子默中间,将陶子默挤了出去。 陶子默笑了笑,什么也没说,错开一步,很有眼色的跟在周文昱的身边。 这家伙! 小气鬼。 云卿心中好笑。 明明知道什么事儿也没有,可是他还是这么孩子气的吃醋,真拿他没办法,若是让人知道堂堂璃亲王,也这般会使性子,不知道会惊掉多少人的眼镜。 而且,今日的主角,不是应该是三位才子么?他凑什么热闹? 云卿想到这里,没好气的翻个白眼。 “王爷,今日怎么得空,来参加......”云卿环视一圈周围,俊男靓女,各个都是花枝招展,千娇百媚之态:“来参加这种宴会?” 云卿的眼里带着意味深长。 周文昱自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无非是说自己不干正事了。 周文昱温和的一笑,似乎对云卿话里的意思无知无觉,他洒然而笑,明亮的眼角,如灿灿星辰:“自然是知道我亲亲王妃会来,本王怎么能错过和王妃想见的天赐良机呢?” 他语带调戏,坏坏的语气让云卿心中羞恼,可是脸颊却忍不住泛起红润。 他也不管身边有没有人,就这样胡说八道,当真是在学会了京里那些游手好闲公子哥们的本事! 云卿心思百转,陶子默只是面含微笑的站在一边。 云卿给陶子默偷偷眨眨眼,示意让他注意此时周文昱的小心思。 陶子默笑着摇摇头。 “啪!”的一声,正在跑神儿的云卿的小脑袋挨了轻轻的一掌。 云卿吃痛的揉着小脑袋,不满的瞪向始作俑者。 “走路不看路,东张西望的干什么?”周文昱一本正经的说教,惹来云卿一阵恶寒。 “子默哥哥!”少女清丽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远远的,就见到一席红衫的罗依雪在冲这般招手。 罗依雪真是长成大姑娘了,身材纤长又苗条,头发挽成了活泼的追云髻,一支红玉簪子缀在云鬓之中。 身上穿的是一件裹胸长裙,由一条碧色宽腰带,将她纤纤细腰给勾勒出来,一件大红的长褙子披在肩上,露出一对儿可爱的锁骨。 同时,也将女儿家的妩媚之姿表漏无疑。 这就是及笄后的女子。 “灵云宛如画中来,眉眼如辰姿如仙。” 云卿的一向淡漠的眼中也起了波澜。 自己,也要及笄了呢! 想到开心处,云卿忍不住一个人笑了起来。 罗依雪和云卿打了招呼,自去缠住一边的陶子默说话。 周文昱终于觉得身边清净了。 他回头,就看到又出神的云卿。 顺着她的目光,周文昱发现她正盯着罗依雪的衣着打扮看,眼中亮晶晶,带着憧憬与希冀。 周文昱莞尔。 到底是女孩子,心思就算再深沉,依然会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 她,马上也要成年了啊。 不知为什么,周文昱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加快了许多。 她们几个自成视线的中心。 远远地,易彤郡主也看到了。 罗姗悦见易彤郡主脸上笑容不减,她心中冷笑。 她就不信,易彤郡主心中会没有一丝的嫉妒。 这贵门的女子,有哪一个是不希望成为众人的中心的。 以前的贾婷是这样的,明月郡主也是这样的,这个易彤郡主,怎么可能没有其他的心思。 她罗姗悦可不会相信。 “郡主,你说,她怎么就会这么幸运?拥有这么多人的在意,目光,羡慕?她?何德何能!”罗姗悦的声音带着蛊惑,声音轻轻的,让人忍不住顺着她的意思去深想。 易彤郡主看向云卿的目光时欣赏的。 在她的眼中,这个女孩,干净的就像是江南最清澈的湖水。 一块儿小小的石头,都能引起圈圈涟漪。 然而最终,又会归于平静。 幸运?不,她的美,浑然天成。 是由内而外散发的。 “你的意思是?”然而,易彤郡主却不动声色的顺着罗姗悦的话去问。 这个名叫罗姗悦的女孩,从自己出现,就寻了机会来到自己身边,她确实是个心思灵巧的女孩,几次三番, 第二百七十四章 马俊失踪 她和她们都是不一样的,除了自己,没有一个人可以得到璃亲王殿下的爱!谢云卿不行,贾婷不行,所有人都不行! 原来如此啊! 易彤郡主天真无邪的眼里闪过了然的神色,脸上也带了份神秘的笑容。 情之一字,当真是让人疯狂。 易彤郡主看着不远处浅笑盈盈一对儿金童玉女,也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正在听着周文昱不满的和自己抗议的云卿,突然微微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人在窥视自己。 她连宫里女人的算计与暗手都躲过了,还会怕这些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们么? 她四处张望,却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 便不再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优秀的人,总免不了,遭人嫉妒! “怎么了?”周文昱看她神情有异,收起嬉闹的表情,也认真起来。 “没事儿,”云卿摇摇头,看周文昱也在张望,似乎想找出让自己发愣的源头,云卿忍不住大笑,推了他一下,道:“好了,不要看了,我就是好像听到有人喊我,所以寻了一圈,但是并没有看到什么熟人,应该是听错了,走吧,我们过去吧,你看,依雪他们一直在等我们。”云卿摇摇头。 不远处,依雪又冲自己招手了。 刚刚几人一起走,可是依雪性子活泼,拉着陶子墨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的,一会儿就走远了。 这才分散开。 这会儿又不知道发现什么好玩儿的了,竟一直在前面等他们。 两人不再耽搁,朝依雪那边走去。 他们刚走两步,却被又突然窜出来的罗明文给拦住了。 罗明文深呼了两口气,才说出话来。 “你,你快回去看看吧,湘州传来消息,说,说你手下的马俊,失踪了!听传回来的消息,似乎,不是无故失踪的。”明文一口气说完,又开始喘气了。 然而,云卿却已经等不了了,扭头就准备离开。 马俊不是别人,虽然他们相识的很普通,他就像是邓平随手捡回来的一个普通少年而已,初见时,他脏兮兮的,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 除了那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 思绪中断,云卿的胳膊被人拉住。 “你去哪里?”周文昱沉着脸问。 他知道有大事发生了,云卿身边的所有人事,他都有所了解,可是,发生了事儿,她竟然一个人就跑开了,将自己丢下。 她没准备让自己帮忙? 想到这里,周文昱的心里就是一阵不爽,但是考虑到云卿心里焦急,他并没有在此时做出什么无理取闹的事情。 “我,我要回去看看。”云卿疑惑的看着他。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周文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和自己闹情绪吧! “我跟你去。”周文昱沉下眸子,压低了声音说。 云卿想说不用,她先回去看看而已,也许只是马俊走远了,和身边的人错过了。 只是一场误会。 可是,看周文昱的不容商量的表情,云卿皱了下眉,点点头。 然后对罗明文说道:“你和依雪说,我有事儿先走了,改天再和她请罪。” 说罢,和周文昱一前一后,快步离开了大将军府。 “他们走了,怎么办?”易彤郡主紧张的拉住罗姗悦的胳膊,连连问道。 这岂不是说,没有好戏瞧了? 他们问什么突然就走了? “没关系,郡主,会有机会的,再过几日,就是谢云卿的及笄礼了......”罗姗悦的眼里闪过一丝阴冷,冷笑道。 云卿二人上了马车,却没再说话。 她的脑子里现在很乱。 马俊的失踪,出乎她的意料。 云卿回忆起她一路走来的种种经历。 母亲去世,她避退乡野,两年归来,置办产业。 从雅轩楼她赚得第一笔金开始,她不止收获了金钱,还收获了一个个值得信赖的伙伴。 她放心的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她们打理。 不错,她的手上是还保留着邓平、玉兰等人的身契,可是那又如何,这是她必要的手段。 她给他们最大的权利与自由,他们只需要忠于自己。 而马俊,是唯一一个不同的。 当日,雅轩球社建立,第一批所有的球员都必须签身契,马俊本来早就该签的,可是一直也都没有提及,这次球员签约,马俊,自然也名列其中。 只是,最后云卿亲自将马俊身契送回到他的手里。 “你是一个人才,我希望,你以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留在我的身边帮我,而不是,一个家奴!” 这是当时,自己和他说过的话。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们之间的关系,真正变的微妙起来。 雅轩楼的生意做的风声水起,他们一起赚了无数的钱财,然后,他又亲自为自己设计了慈善学堂,让自己在民间,在士林之中的声望大起。 这估计,也是她最终能成为璃亲王妃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再后来,就是马俊口中,他为自己设计的最伟大的行当:钱庄! 汇通钱庄的经营模式,让云卿越了解越惊叹。 也是通过汇通钱庄的开业,她真正认清楚了马俊的才能。 这,是个人间少有的奇才! 她很庆幸,她拥有了他的友谊与信任。 他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可是如今,马俊竟然失踪了! 云卿有些难以接受。 上了马车后,周文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可是,他却一直在观察着云卿,见她一会蹙眉思索,一会儿又面露迷茫,叠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也是握紧松开,再握紧的, 他的眉头皱的不禁又深了几分。 云卿的小手悄无声息的被一双大手覆盖,大手的掌心有些瑟,是长年握兵器留下的茧子吧。 看着这样一双修长,白皙,干净,而又温暖的手掌,云卿有些慌乱的心,也静了下来。 是的,自己没什么好害怕的,今时今日,她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 而且,她相信,马俊是不会自己就这样无故失踪的,那么,便只有一个原因了! 有人,劫走了马俊! 不管是谁,若是敢伤害马俊一根手指头,她谢云卿,都不会让他好过的! 第二百七十五章 审石的发现 有人,劫走了马俊! 不管是谁,若是敢伤害马俊一根手指头,她谢云卿,都不会让他好过的! 云卿自出宫就一直没有过问过生意上的事情,这个甩手掌柜,她做的很到位。 就连湘洲钱庄出事,马俊要出远门,云卿都刻意避退。 没想到,竟然真的出了大事了! “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若我没有记错,这个时候,你们应该刚到湘洲,怎么,就找不到马掌柜了呢?”此时,云卿正襟危坐,侧脸对着跪在房间地板上的小厮,清冷的神情,似乎将空气,也冰冻了起来。 屋子里,站了一屋子云卿手下重要的管事人物,各个都是面色阴沉,如临大敌。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四起的味道。 小厮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他一直都知道马掌柜在三姑娘手下生意中的重要地位,却没想到,竟然连璃亲王也惊动了。 小厮头都不敢抬,听到云卿问话,他扑通一下将额头顶在地上,带着哭腔说到:“姑娘明鉴啊,小子,小子也不知道,马掌柜,他,他怎么会就没了的啊!” 云卿皱眉,这小厮,答非所问,遇事慌张,这不应该是马俊会就在身边的人啊! 看到云卿不说话,又见这小厮驴头不对马嘴的回话,玉兰脸色难看,上前一步,将一条马鞭丢到小厮面前,冷冷的说道:“张子,别怪我没提醒你,虽然马哥平时提携你,帮助你,那是因为马哥看你身世可怜,给你条活路,可是,若是马哥不在了,你以为,这里还有你的立身之地?” 玉兰说的声色俱厉,倒是颇有几分气势了。 这名叫张子的小厮一缩脖子,也知道害怕了,连连摇头,说话也利索了许多:“姑娘饶命啊,马哥洪福齐天,一定不会有事的!” “啪!”周文昱一掌拍在桌子上,铁青着脸说:“够了,再胡搅蛮缠,直接把你丢去喂狗,现在,把你们从出发到马俊失踪,所发生的所有事,都一五一十、事无巨细的说清楚!” 云卿本就担心焦急,这小子还在这里装傻卖糊涂,当真是不想活了! 在周文昱的高压下,张子终于安静下来,抖抖缩缩的,将马俊是如何失踪的给说了出来。 然而,却并没有什么可靠的线索提供出来。 马俊的失踪,似乎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没有任何先兆。 那日,刚到湘洲地界,他们在茶棚补充了点儿干粮就上路了,一路上,马俊都在担忧湘洲钱庄发生的那起冲突,也在心中默默计算着如何下手。 平时行路时,也会絮絮叨叨的和张子说一些自己的想法,他不管张子听不听的懂,只是自说自的,自己思考自己的。 行了一段路,两人下马在路边树荫处休息,吃些干粮补充体力,然后马俊说要如厕,就一个人什么也没拿,去了身后不大不小的密林子,然后,他就失踪了…… 张子交代完,云卿和周文昱都陷入了沉思,若真像张子说的那样,那么,他们一路上并没有接触什么特殊的人,而马俊,也一路思考着湘洲的事情,完全看不出会有人劫走他,又或者他自己要离开的迹象。 他又没带行李,随身也只是几锭碎银子,没有马匹,他又能去哪里? “审石怎么说?”云卿想不到线索,抬头看了一圈,发现出了这样的事儿,审石竟然没有过来,不由的好奇的问。 玉兰看了一眼邓平,脸露无奈之色。 她早就说了,姑娘肯定会问起审石的,可那家伙自作主张惯了,明知道事关重大,竟然一句:“姑娘怪罪,我自己担着!”就将自己打发了,然后快马加鞭,也往湘洲去了。 更可恶的是,邓平竟然也不拦着,甚至还帮着审石,想要说服自己。 邓平看了眼玉兰,见她将话头推给自己的架势,自己也不好让姑娘久等,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说:“姑娘,审石他,去了湘洲……” 云卿眉头一挑,连忙问他:“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可是有什么线索?” 邓平扯扯嘴唇,有些为难的像玉兰看去。 他本就嘴笨,这时候面对姑娘希翼的目光,他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玉兰无奈,自己的男人是个什么样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可以说,他对她动动眉毛眼睛的,她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也是不愿意看到他太过为难,玉兰叹了口气,喊了声姑娘,便接过了话题: “” 玉兰说的声色俱厉,倒是颇有几分气势了。 这名叫张子的小厮一缩脖子,也知道害怕了,连连摇头,说话也利索了许多:“姑娘饶命啊,马哥洪福齐天,一定不会有事的!” “啪!”周文昱一掌拍在桌子上,铁青着脸说:“够了,再胡搅蛮缠,直接把你丢去喂狗,现在,把你们从出发到马俊失踪,所发生的所有事,都一五一十、事无巨细的说清楚!” 云卿本就担心焦急,这小子还在这里装傻卖糊涂,当真是不想活了! 在周文昱的高压下,张子终于安静下来,抖抖缩缩的,将马俊是如何失踪的给说了出来。 然而,却并没有什么可靠的线索提供出来。 马俊的失踪,似乎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没有任何先兆。 那日,刚到湘洲地界,他们在茶棚补充了点儿干粮就上路了,一路上,马俊都在担忧湘洲钱庄发生的那起冲突,也在心中默默计算着如何下手。 平时行路时,也会絮絮叨叨的和张子说一些自己的想法,他不管张子听不听的懂,只是自说自的,自己思考自己的。 行了一段路,两人下马在路边树荫处休息,吃些干粮补充体力,然后马俊说要如厕,就一个人什么也没拿,去了身后不大不小的密林子,然后,他就失踪了…… 张子交代完,云卿和周文昱都陷入了沉思,若真像张子说的那样,那么,他们一路上并没有接触什么特殊的人,张子交代完,云卿和周文昱都陷入了沉思,若真像张子说的那样,那么,他们一路上并没有接触什么特殊的人, 第二百七十六章 安抚 “审大哥说,马哥曾经和昌平公主府的老太爷,喝过茶,相谈甚欢......”玉兰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的上前,冲云卿说道。 此话一出,房间的气氛瞬间就冰冷下来。 然后,众人望去,却并不见云卿神色有变,反而,这房间内,神色最平静的就是她了。 倒是周文昱,脸阴的能滴水。 敢背叛他最心爱的人,让她伤心惊惧,当真是该死。 不管这个人,是真的背叛还是被人掳走,就他今日惹出来的风波,自己就一定要让他吃一壶了! 云卿的脑海中一直在重复着玉兰刚刚说的话,昌平公主府的老太爷是谁,估计没有人不知道。 当年,公主恋上商贾之子,所引起的震动不可谓不大。 朝臣反对,百姓议论,先皇更是忍不住想要杀人。 然而,昌平公主是先皇小公主,生来体弱,最得先皇怜爱疼惜。 所以,一向天大地大我最大的昌平公主,一朝喜欢上了人,当真是敢把天来掀! 乾云殿外,昌平公主长跪三日,始终没有低下骄傲的小脑袋。 最后,先皇下诏,要接见这个胆大妄为,蛊惑天女的人。 刘川,是湘州刘家! 即使是刘家,那又如何,这可是自己最宠爱的女儿。 从小被自己捧在掌心呵护疼爱,刘家的儿子就是看昌平心思单纯好欺骗吧! 哼。 那日,还是刘家少主的刘川,只身前往皇宫。 然而,任刘川口若悬河,惊才绝艳,也没能打动先皇。 就在大家都在猜测,这对儿苦命鸳鸯要被皇帝给拆散了的时候,当时的刘家家主,送进宫中一卷书册。 第二日,皇帝便下旨,公主昌平,同湘州刘川,择日完婚。 当时,不明真相的大臣们纷纷上书,希望皇帝收回成命,唯独兵部与工部,沉默不言。 最后,即使当日之事机密,然而,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终于,还是被人们所知道。 原来,这个湘州刘家,就是掌握了传说中的兵器之王书卷的隐秘世家。 这样一来,就不足为奇了。 刘家,是唯一一个,历经数朝,存在上千年的世家大族,他们一族的兴盛与衰落,时随着王朝的更迭,而起伏的。 每到朝代更迭,战争之时,刘家便兴盛起来,每到王朝中期,刘家又会渐渐衰弱,隐退湘州密林。 刘家的信息在云卿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这样的大家族,他们本就有自己的地盘儿,又怎会...... 可是,这个人是马俊啊,这样的惊世之才,若是真被刘家老太爷认识了,怎会不动爱才之心。 但是...... 云卿突然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若是马俊不从呢? 刘家,会怎么对付他? “来人,备马,我要去湘州!”云卿轻喝。 “不可!”周文昱第一时间出声拦住。 “姑娘三思!”玉兰他们也纷纷反映过来,劝阻于她。 然而云卿却不顾的许多,现在一心想着马俊的生命安全。 若是马俊不从,如此之才,不能得之,必须杀之。 刘老太爷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他这样拥有传奇一生的人,必定有他的铁血手腕,绝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云卿摇头,她思量再三,依然觉得放心不下。 “姑娘,有审大哥在,必定会救出马哥的,您若是不放心,再修书一封过去也好。”一直没有说话的依兰在她身边小声劝道:“审大哥那样敏锐的人,他一定不会放过一丝线索,肯定能将马哥平安的带回来的。” 云卿有些烦躁的想要将依兰推开。 “姑娘,您就算要去,也要过了您的及笄礼啊,这是大事儿,国公府已经广发名帖了,今日清柯夫人也同意了做您的正宾。您若是此时离京,三日后,您的及笄礼上,您如何向各位贵人交代?” 一边的红裳突然开口。 虽然话不多,可是她一句话就说到了重点。 云卿也冷静了下来。 “是啊姑娘,马哥的事儿再急,您也不能再乱阵脚了,如今,汇通钱庄刚刚走入正轨,没有了马俊的掌舵,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乱子呢。您如今当务之急,是将安定人心......”玉兰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云卿看向自己的目光,从来没有这么冷过,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补充道:“若是他日马哥回来,知道他精心建立的汇通钱庄,日渐萧条,定然,会,会很伤心的。” 云卿原本冰冷的目光恍惚起来。 “我送你回去。”周文昱伸手抓住云卿的胳膊,就往外带。 “诶!”邓平想拦。 因为云卿还没有给他们下命令。 他们,该如何行事儿呢? 玉兰看他如此没眼色,连忙拿眼色制止。 邓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等周文昱拉着云卿出了房间,邓平才凑到玉兰身边,小声问道:“哎,玉兰,你刚刚为什么拦着我,姑娘还没说让我们做什么呢。” “你看你,又犯糊涂。”玉兰娇嗔一声,然后就听到屋子里有人偷笑出声。 玉兰肃了神色,没好气的瞪了一圈周围的人,不耐的摆摆手,让人都先退去。 “都先下去吧,各位各司各命,好好的做自己的差事,和往日一样,不可有一丝懈怠,我警告你们,如今是我‘云’字非常时期,若是让我发现,有谁投机取巧,偷奸耍滑,别怪我翻脸无情!”玉兰冷着脸,威仪感十足的训了几句话。 “是!”众人应命一一退下。 等人都走后,玉兰的神色才松懈下来,刚刚姑娘在,她不敢表现的太过害怕,也不敢太过忧虑,姑娘走后,又有那么多的手下在,她也一直绷着。 如今放松下来,只觉得心神疲惫,心中也是郁结不已。 “累了吧?快,赶紧坐下个口茶。”邓平看自己老婆揉眉头,一脸疲惫之色,连忙上去嬉皮笑脸的扶住玉兰的胳膊,让她坐下。 又给玉兰倒了杯茶水,笑嘻嘻的递了过去。 “这会儿倒变的滑头了!”玉兰没好气的瞪他。 “嘿嘿,”邓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也搬了个凳子放在玉兰身边,一屁股坐下,继续给玉兰倒茶。 第二百七十八章 吉服风波 直到马车在晋国公府门口停下,云卿才回过神来:“你也不赞同我去湘洲?” 她幽幽的声音,有些微微的冷意。 “……”周文昱沉默,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是在质问于他? 周文昱的脸,也冷了下来。 “好好准备三日后的及笄大礼吧!”说完,周文昱纵身下了马车,留下云卿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呆呆出神。 周文昱的走并没有让云卿意识到什么,她如今所有的心思都还在马俊失踪一事上。 虽然她很想立即赶往湘洲,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很有道理,别的事情不说,及笄大礼不能再出差错。 这是她的成人礼,又请了德高望重的清柯夫人做正宾…… 等等,清柯夫人? 竟然请到了她老人家? “下车!”云卿冷喝一声,扶着依兰的手下了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青苑。 “三姑娘,您可回来了,快来试试吉服!” 云卿刚进院子就被眼尖的高麽麽逮个正着。 “姑娘你看这吉服,当真漂亮,为了赶这吉服,老夫人特意找了三个绣房,一百多位手工精湛的绣女连夜赶制的,这绣纹,这花样儿,老奴还从见过这么漂亮的吉服呢!我们姑娘穿上,一定最为端庄优雅,将会是整个京城最美的姑娘!”高麽麽笑的合不拢嘴。 拉着云卿就要给她替换。 依兰和小鸽知道云卿有心事,但是自己姑娘又素来最为尊重高麽麽,定然不忍心让高麽麽担忧的,所以,两人对视一眼,均都默契的上前帮忙。 依兰笑嘻嘻的将吉服展开,本来只是想恭维几句的依兰,不由的震惊的张开了小嘴,这,这真是太华美了! 选用的是最轻柔的天蚕丝织成的 直到马车在晋国公府门口停下,云卿才回过神来:“你也不赞同我去湘洲?” 她幽幽的声音,有些微微的冷意。 “……”周文昱沉默,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是在质问于他? 周文昱的脸,也冷了下来。 “好好准备三日后的及笄大礼吧!”说完,周文昱纵身下了马车,留下云卿一个人她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很有道理,别的事情不说,及笄大礼不能再出差错。 这是她的成人礼,又请了德高望重的清柯夫人做正宾…… 等等,清柯夫人? 竟然请到了她老人家? “下车!”云卿冷喝一声,扶着依兰的手下了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青苑。 “三姑娘,您可回来了,快来试试吉服!” 云卿刚进院子就被眼尖的高麽麽逮个正着。 “姑娘你看这吉服,当真漂亮,为了赶这吉服,老夫人特意找了三个绣房,一百多位手工精湛的绣女连夜赶制的,这绣纹,这花样儿,老奴还从见过这么漂亮的吉服呢!我们姑娘穿上,一定最为端庄优雅,将会是整个京城最美的姑娘!”高麽麽笑的合不拢嘴。 拉着云卿就要给她替换。 依兰和小鸽知道云卿有心事,但是自己姑娘又素来最为尊重高麽麽,定然不忍心让高麽麽担忧的,所以,两人对视一眼,均都默契的上前帮忙。 依兰笑嘻嘻的将吉服展开直到马车在晋国公府门口停下,云卿才回过神来:“你也不赞同我去湘洲?” 她幽幽的声音,有些微微的冷意。 “……”周文昱沉默,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是在质问于他? 周文昱的脸,也冷了下来。 “好好准备三日后的及笄大礼吧!”说完,周文昱纵身下了马车,留下云卿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呆呆出神。 周文昱的走并没有让云卿意识到什么,她如今所有的心思都还在马俊失踪一事上。 虽然她很想立即赶往湘洲,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很有道理,别的事情不说,及笄大礼不能再出差错。 这是她的成人礼,又请了德高望重的清柯夫人做正宾…… 等等,清柯夫人? 竟然请到了她老人家? “下车!”云卿冷喝一声,扶着依兰的手下了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青苑。 “三姑娘,您可回来了,快来试试吉服!” 云卿刚进院子就被眼尖的高麽麽逮个正着。 “姑娘你看这吉服,当真漂亮,为了赶这吉服,老夫人特意找了三个绣房,一百多位手工精湛的绣女连夜赶制的,这绣纹,这花样儿,老奴还从见过这么漂亮的吉服呢!我们姑娘穿上,一定最为端庄优雅,将会是整个京城最美的姑娘!”高麽麽笑的合不拢嘴。 拉着云卿就要给她替换。 依兰和小鸽知道云卿有心事,但是自己姑娘又素来最为尊重高麽麽,定然不忍心让高麽麽担忧的,所以,两人对视一眼,均都默契的上前帮忙。 依兰笑嘻嘻的将吉服展开直到马车在晋国公府门口停下,云卿才回过神来:“你也不赞同我去湘洲?” 她幽幽的声音,有些微微的冷意。 “……”周文昱沉默,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是在质问于他? 周文昱的脸,也冷了下来。 “好好准备三日后的及笄大礼吧!”说完,周文昱纵身下了马车,留下云卿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呆呆出神。 周文昱的走并没有让云卿意识到什么,她如今所有的心思都还在马俊失踪一事上。 虽然她很想立即赶往湘洲,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很有道理,别的事情不说,及笄大礼不能再出差错。 这是她的成人礼,又请了德高望重的清柯夫人做正宾…… 等等,清柯夫人? 竟然请到了她老人家? “下车!”云卿冷喝一声,扶着依兰的手下了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青苑。 “三姑娘,您可回来了,快来试试吉服!” 云卿刚进院子就被眼尖的高麽麽逮个正着。 “姑娘你看这吉服,当真漂亮,为了赶这吉服,老夫人特意找了三个绣房,一百多位手工精湛的绣女连夜赶制的,这绣纹,这花样儿,老奴还从见过这么漂亮的吉服呢!我们姑娘穿上,一定最为端庄优雅,将会 第二百七十九章 穿哪件 抬起手臂,云卿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这若不是祖母给自己准备的,那会是谁送来的呢? “三姑娘?”蔡荃轻声唤道。 怎么说着话,人就走了神儿呢?这三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她在心中猜测着。 “额?”云卿回神,眨眨眼,问:“怎么了?” “三姑娘,不管这衣服是谁人送的,您还是赶紧先换下来吧,也不知道送的人是何居心!”蔡荃看她故作不知的样子,知道她什么也不会告诉自己,便将问题说到了正题上。 “此话倒也在理。”云卿点点头,就要将衣服换下来。 这衣服来历不明,自己也没仔细看过,又送的这般凑巧,制作衣服时,还费尽了心思,这般精心制作,一定是有目的的。 如今这般情形,还好自己试衣服时没被什么外人看到,不然,免不了又是一番风波。 必定得妥善处理才好。 这时,她们的谈话被突然又跑进来的小婢女给打断了。 小婢女服了服,连忙就说道:“姑娘,璃亲王府来人了!” “哦?不是刚走么?怎么又来了?”云卿喃喃自语,然后抬手让丫头起来,方才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是个很喜气的嬷嬷呢!”小丫头回道。 云卿挑挑眉毛,周文昱出行都是小厮伺候,没想到今日,竟会是个女的。 她说道:“她人呢?带她进来。” 云卿停下换衣服的动作,招呼蔡荃坐下,说等会儿再说其他的,蔡荃这会儿左右无事,便也不急着走。 片刻后,一个三十多岁,皮肤白净,脸圆圆的女嬷嬷拜在自己面前。 云卿将她周身打量了一圈,果然见这女的虽然看着大大咧咧的,可是从她平整干净的衣裙,还有那借着说笑,便偷偷将屋子里的众人打量了一圈的眼光,云卿就知道,此人定是个一顶一聪明机敏的。 “起来吧,王爷让你来,可有事情要交代?”云卿端坐在位子上,幽幽的问道。 见到这璃亲王府的人,云卿才意识到,似乎就在刚刚,她将那位高傲的璃亲王殿下给得罪了! 云卿嘴角忍不住扯了扯,平日那般小气,三言两语就能和自己生半天的气,今日倒是大度啊! 一转身,竟然就不生气了。 还派来一个嬷嬷。 想来,也是为了及笄的事情。 想到及笄的事,云卿忍不住叹了口气,拉回思绪,仔细看向这人。 “姑娘,王爷派奴婢来,是想问问,王爷为姑娘做的吉服,姑娘可还喜欢?”嬷嬷笑做一团,笑呵呵的问。 说完,她又扫了眼云卿身上的衣服,眼里露出惊叹的神色,这件衣服,也只有三姑娘这样神仙般的人儿,才能将这衣服的气韵,真正的穿出来。 王爷真是好福气。不,王爷也是这天下少有的好男儿,所以,王爷和姑娘,都是好福气! 云卿不动声色的挑眉,和蔡荃对视一眼,然后回身,对嬷嬷说道:“刚还和母亲猜测,会是谁送来如此贵重的礼物呢,没成想,竟是王爷,王爷公事繁忙,还能将我这点儿小事儿放在心上,当真是让小女不胜欣喜。” 云卿掩嘴而笑。 嬷嬷呵呵一笑,连连摆手:“姑娘这样说,王爷可要生气的,王爷最是在意姑娘了,这些事情,都是王爷的一番心意。还有,王爷还交代了,清柯夫人是最为和善的,三日后,及笄之时,姑娘平常心即可,不用太过紧张。” 这次,云卿的心里是真的一惊,她就说嘛,清柯夫人是谁,怎会就被蔡荃这么轻易的就请动了?原来,还有璃亲王的面子在啊! 云卿想到了,蔡荃自然也想到了。 但是,蔡荃如今也算修养过人,即使发现此间大事,也能面不改色。 只在心中庆幸,还好刚刚没有领先表此功,不然,这会就真的下不来台了! “替我谢过你们王爷,还有……”云卿认真的说,然后,她又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没有然后。 道歉的话,还是以后见面当面说吧。 “诶,姑娘喜欢就好,喜欢就好,那奴婢就先回去了。”说着,嬷嬷又福了福,便告辞退下。 云卿点点头。 此人走后,云卿平静的端起茶水慢慢饮了口茶水。 蔡荃偷偷和绿萝使了个眼色,然后才和云卿说道:“三姑娘,既然衣服是璃亲王殿下送的,那就有点儿不好办了。” 说完,她的手抚上放在桌面上的托盘。 一块儿锦帕搭在上面,锦帕的手感光滑细腻,是上好的布料,可以想见,下面的衣服,也是世间少有的。 她其实已经看过了,华美贵气有余,却显得太过刻板,没有什么花样。 云卿的视线也落在了桌子上。 她的手轻轻的摩擦着裙摆,一点儿也没有打开看看的意思。 看她的样子,蔡荃已经明白了。 绿萝却有些急了:“三姑娘,可是,这衣服,可是老夫人特意吩咐绣娘连夜赶制的,老夫人从来没有这般在意过那个孙女的及笄礼,可见,老夫人对姑娘的重视程度,姑娘可不能轻易就,就辜负了老夫人的一片慈心啊!” 云卿古井无波的看向她,绿萝虽然觉得压力巨大,可是,还是硬着头皮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完毕。 这三姑娘在宫中走了一遭,变化竟是这般大,只是这么平静的看着自己,自己就觉得难以呼吸的样子。 绿萝暗暗心惊。 “绿萝姑娘说的也不错,三姑娘若是真喜欢,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王爷送的衣服,代表了王爷对姑娘的看重,老夫人知道了,定然也是开心的,三姑娘能穿着王爷送来的吉福参加及笄礼,一定会给及笄礼平添许多光彩。”蔡荃笑着说。 她考虑的不无道理,老夫人一向以家族利益为重,得王爷看重,对晋国公府日后,都是好的。 虽然老夫人心里会不痛快,但是面上,一定不会说什么的。 甚至,还会更加看重云卿。 其实,蔡荃在心中冷笑,其实,老夫人看重不看重的,对这位三姑娘,如今,还有什么影响呢? 第二百八十章 及笄礼 她已经,为自己,铺就了一条,通天之路了吧! “依兰,更衣。”云卿起身,悠然转身往内室走去。 边走边说:“劳烦母亲稍等片刻,云卿同你们一起去给答谢祖母赏赐。” 一个时辰后,云卿跪在老夫人面前,身后,依兰和小鸽一人一个托盘。 “祖母,云卿是来叩谢祖母对云卿的疼爱的,祖母做的吉福真好看,倒是王爷送来的,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庄重。”云卿故意这样说道:“只是,你说这王爷,还专门派人来问孙女喜不喜欢,孙女是真不喜欢,虽然,看着是好看,可是,及笄时穿着,显得孙女,多轻浮啊!” 云卿这话说的是夸张了,青色的吉福虽然没有正红色看起来庄重大气,但是,说轻浮,就真的过了,而且,周文昱是特意让人精心设计的,牡丹花样更是将一个女子的尊贵尽数显现出来。 非但不浮夸,反而更加尊贵。 但是,这话听在老夫人耳里,却引来她一阵哈哈大笑。 “你这丫头,说的什么糊涂话!王爷送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你这丫头,太不懂事了,若是这话传出去,王爷可是要生气的。” 老夫人冲云卿招招手。 云卿揪成一团的小脸立即舒展开来,腾腾腾的跑到老夫人身边偎依着。 老夫人又是哈哈大笑,一阵摇头,一手轻抚着云卿的小脑袋,笑着说道:“哎呀,我这傻孙女,及笄之后,就是大姑娘了,怎么还能和小孩子一般,竟然还用跑的!” 云卿孩子气的冲老夫人怀里拱了拱,娇声说道:“在祖母这里,我永远都是个孩子,祖母,孙女不想穿王爷给的衣服。” 老夫人垂下眸子,细细的打量云卿,似乎想从她的小脸儿上看出一些破绽,然而,最后发现是徒劳的。 这个孙女,是个极聪慧的,即使到了今日,她也能在自己身边撒娇卖萌,倒是难得。 不过......老夫人看向依然跪在地上,托着两样衣服的两个丫头,眸色不禁又深了深。 “祖母!”云卿看老夫人出神,忍不住摇摇她的胳膊,继续撒娇。 “当然是穿王爷送来的了。”老夫人幽幽的说。 云卿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三日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这几日,云卿不理俗世,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背着及笄当日需要注意的事项。 及笄礼设在前院正堂。 主人立于东面台阶位等候宾客;有司托盘站在西面台阶下;客人立于场地外等候;笄者沐浴后,换好采衣采履,安坐在东房内等候;音乐演奏开始。 正宾来到,父母亲上前迎接,相互行正规揖礼后入场,主宾落坐于主宾位;客人就座于观礼位;宾客都落坐后主人才就座于主人位。 晋国公谢廷中起身,简单致辞:今天,三女云卿行成人笄礼,感谢各位宾朋佳客的光临!下面,三女云卿成人笄礼正式开始! “开始了,开始了!” 小丫头们叽叽喳喳的在远处欢闹。 “听说今日,三姑娘穿的是璃亲王殿下命人送来的吉服,听说,当真是漂亮,宛如天人!”有人说道。 “姑娘的笄礼当真是盛大,清柯夫人这样传说中的人都出现了,还是姑娘的正宾,之前,表姑娘及笄,也只是请了个一品诰命夫人,虽然也是极好的,到底没有清柯夫人这样的名望。”有丫头骄傲的昂起小脑袋,与有荣焉的样子。 不说其他,此时,最激动的莫过于依兰和小鸽两人了。 打打闹闹的总算将云卿收拾妥当了,此刻听到人通知,依兰连忙尖叫一声,跑过来扶云卿。 ************ “请谢氏三女云卿入场,拜见各位宾朋!” 有司的声音落下,云卿就在一堆人的簇拥下仪态万千的走了出来。 这每一个步子,都是事先走过多次的,脸上的笑容也恰到好处。 她目不斜视,举止从容的来到正堂。 有赞者先走出来,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 云卿走出至场地中,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然后面向西跪坐在笄者席上(及笄礼是一件很庄重的传统礼节,所以,一般是从古礼,行跪坐的形式)。 赞者为云卿梳头,然后把梳子放到席子南边。 这个时候,清柯夫人已经起身做准备。谢廷中与蔡荃夫妇随后起身相陪。 笄者转向东正坐;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清柯夫人走到云卿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然后她跪坐下为云卿梳头加笄。 清柯夫人此时已经白发苍苍了,但是她的面上却依然保养得当,虽然皱纹不可避免,可是,体态依然不见佝偻,相反,她比大多数风华之姿的中年女子,都显得更加气质脱俗。 云卿微微抬头,看向清柯夫人。 清柯夫人冲她安抚而笑。 此时,正在行及笄之礼,不是说其他话的时候。 清柯夫人起身,回到原位。 赞者为云卿象征性地正笄。 及笄之礼分外复杂,云卿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已经僵硬,她起身,宾客向云卿作揖祝贺。 云卿回到东房,赞者从有司手中取过衣服,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发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云卿一进屋子,才算放松下来,一下子做在椅子上,又是揉肩膀就是捶腿的。 依兰将准备的襦裙提出来展示给云卿看。 “啊!”小鸽一声惨呼,还要换衣服! 小鸽揉揉发僵的小脸,自己都这样了,怎么姑娘...... 小鸽只见云卿稍稍揉了下胳膊腿儿的,却不见脸上有任何疲惫之色。 姑娘真强大! “快点儿吧,不能让宾客等急了。”是呀,后边还有许多的程序等着这么她呢,这才刚刚开始而已。云卿的眸子依旧平静,起身,安安静静的换衣服。 今日,是属于她的日子,今天,必须是个完美无缺的日子! 二加、二拜! 三加、三拜! ...... 最后,云卿跪在谢廷中夫妇面前,由父母对其进行教诲。 第二百八十一章今日正名 第二百八十一章今日正名 清柯夫人向着西边,赞者奉上酒水,云卿转向北,清柯夫人面带微笑,接过醴酒,走到云卿席前,面向云卿。 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云卿端端正正地行拜礼,接过醴酒。 清柯夫人回拜。 云卿入席,跪着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然后又持酒象征性地沾嘴唇,再将酒置于几上,有司奉上饭,她接过,象征性地吃一点。 再拜,清柯夫人又答拜。 这一环节终于结束,云卿方才起身离席,站到西阶东面,面朝南。 这个过程没有任何间歇,云卿一直都挺直着腰板,每一个动作都做到尽善尽美。 此时此刻,虽然她已经筋疲力尽,可是面上也丝毫没有露出疲惫之色,反而泰然自若。 一直面含微笑。 及笄礼本是女孩自己的成年礼,所以,礼节上,只请相关出席的人员,和一些亲朋好友即可,然而,京城的贵门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和他府交流感情。 晋国公府自然也不会放过此次机会。 更何况,晋国公府能请来德名一世的清柯夫人来给云卿的及笄之礼做正宾,那可是一个女子无上的尊荣。 从此,云卿也算是证了名了。 自从雅轩楼开业,关于云卿的流言就断断续续的没有断过。 虽然那日雅轩楼开业,云卿很低调的出席了剪彩,可是,之后蹴鞠球赛首场的剪彩,她却没有出席。 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主楼大堂里那个大大的“云”字更是证实了她那不可忽视的地位。 谢三姑娘竟然和淮郡王关系非浅,当真是引人遐想…… 当然,这个流言在云卿同淮郡王妃几次同行出游后,变的不攻自破。 淮郡王妃可不是那么大度的人,若是这三姑娘和淮郡王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淮郡王妃不可能那般为她正名的。 再后来,年前庆功宴上,这个名叫谢云卿的,当真是一鸣惊人,不止引来无数人的注意,同时也得到了皇帝的欣赏。 然而,皇帝若是将她收归后宫,倒也没那么多猜测与忌惮了。 谁也没想到,皇帝一纸诏书,虽然也是将她招进了宫中,然而,我们这位心思莫测的皇帝,非但没有将她收归后宫,反而给了她随意出入御书房的特权,就连之后很长时间的奏折,都是这个女子,代为批注的。 这是太子,都没有过的经历与殊荣。 当然,这一切,得益于,她御前侍诏的身份。 谁都以为,她从此就安静于深宫了,不想,年后一个名叫慈善学堂的东西出现在了平民区,出现在了大夏皇城临近的十来个城邦。 这下,无数赞誉之声从士林之中不断传来,“云”之名渐渐名震天下。 得到世人赞誉,若论年少时的名望,大夏自建国以来,也只有清柯夫人这样的传奇人物,年少时候能和云卿此时一较高下了。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晋国公府的诸多腌咂事儿,倒是累坏了不少云卿的名望。 更何况,还有光禄寺卿贾正道的女儿贾婷当日在御花园,当着大夏所有名门贵族的夫人姑娘们的面,说了好些指责云卿的话,那些话,件件不是直指要害,直直的谴责云卿做人的道德底线。 虽然那日的贾婷,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也因此被定为诬陷他人的罪名,但是,流言虽然止于智者,但大多数人,都还是愿意做这推波助澜的人。 更何况,第二日皇帝就下旨,指明月郡主给璃亲王做侧妃。 更是加重了人们的猜疑。 只是,云卿的差事如故。 宫中,云卿有皇帝给的尊荣护着,并没有太过的话语流传出来,然而宫外,可是议论不断。 尤其是,云卿出宫后,所有人都在猜测 这件事之后,就是科举考试的试题泄漏一事,之后,就是云卿出宫了。 云卿姿态千千,身姿飘然若惊鸿。 刺痛了好些姑娘们的眼睛。 今日,借着璃亲王与清柯夫人的名头,晋国公府几乎将京都有头有脸的人家的夫人们都请来了。 当然,一些未出阁的小姑娘们也都随之过来长见识。 早晚有一天,自己也是要走这一步的,看见云卿今日的风光,这些小姑娘无不面露憧憬,同时看向云卿的目光里,还包含着羡慕。 这些姑娘,都是经过教养嬷嬷细心教导,自己母亲日日调教下长成的,自然也都是有她们的见识的。 今日这盛况,怕是任何一个女子,都不得的了。 “璃亲王到,淮郡王到!”堂外,有下人高声传话。 虽然今日云卿是主角,可是正受宠的王子皇孙,那是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不能怠慢的。 所以,呼啦啦,一屋子的人都起身给两位殿下请安。 今日是云卿的大事,他们二人自然不会捣乱。 进来屋子就连忙让众人起身,他们也走到了观礼席上。 清柯夫人慈祥的笑眯了眼。 这年轻的孩子,就是让人看着喜欢。 如朝阳般的青春路上,能够这样热热烈烈的爱一场,是他们的财富。 更何况,还能最终修成正果。 接下来的环节也很重要:“字笄者”。 顾名思义,就是给云卿取字。 成年后,是可以拥有自己的“字”的。 “字”可以自己取,但一般都是长者赐。 尤其是女子,在及笄之日,由所请的正宾来给笄者取字。 正宾都是姑娘们所能接触的最有德望的女子,能得到她们赐字,也算占了大福气的。 清柯夫人看了一眼即是两位王爷到来,依然微垂着目光,神态谦和。 果然流言害人。 如此姣好的女子,已算世间难寻了。 自己走这一趟,但也值得。 清柯夫人一生并没有为什么外人添做正宾参加过女子的及笄礼,就连姜府自家的姑娘,也不是人人都能得到这位太夫人的抬爱的。 所以,能够让清柯夫人觉得此行非虚,云卿,也是真正的被清柯夫人从心底里认可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取“字”风波 第二百八十二章取“字”风波 能够让清柯夫人觉得此行非虚,云卿,也是真正的被清柯夫人从心底里认可了。 清柯夫人起身下来面向东。 谢庭中与蔡荃二人也起身下来面向西。 清柯夫人看着云卿,面色慈祥,笑的温柔:“你的名字里,云和卿都是极好的。” “云者,天上之最纯洁干净之物,高高在上,有温婉柔和,和你的品性很配,给你取名字的人,一定对你包含了浓浓的爱意与期许;卿,往往是对好友的亲昵称呼,愿你能被人需要,证明你是一个有用的人。也是一片良苦用心。” 清柯夫人慢慢的帮云卿分析她自己的名字,以思考,给云卿取一个什么样的字,方才最佳。 云卿听了清柯夫人的话,眼前一阵恍惚,真的,如此良苦用心么?她还从未真正去思考过自己的名字,云,她们这一代谢家女子的排辈字,倒没什么区别,而这个卿…… 云卿的头微微动了下,似是想看什么人,什么地方,什么东西,或仅仅只是下意识的做出来的反应。 因为她随即就很平静的回道:“是小女的父亲,给小女取的。” 清柯夫人对面的谢庭中早在清柯夫人分析完云卿的名字时就晃了神儿了。 他自然记得,他在云卿取名字的事,那时候,他还年轻,这是绮嫣给自己生的第三个孩子,本来,他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了,不应该再有什么激动之类的心情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心扑扑的跳,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有种非同一般的期待。 可能,也是为了绮嫣和自己那个不满周岁便去世的大女儿的缘故。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肯定会是个女儿。 所以,他早早的为她备好了名字,还是专门只备了女孩儿的名字…… 一转眼,女儿,都改嫁人了。 自己,也老了。 这是谢庭中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老了。 清柯夫人只是思量片刻,就是眼睛一亮: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说着,清柯夫人还暗暗点头,似乎很满意这句话的意境。 “就叫清涟吧!” 此言一落,满堂一阵倒抽气的声音。 虽然,“字”,没有辈分不辈分的说法,可是,拿自己的首字给晚辈做首字的,可真是没有见过,没有任何一个长者,会如此行事的,即使是对晚辈有极高的期许。 似乎感受到了大堂里众人的心思,清柯夫人呵呵一笑,不在意的摆摆手:“你们啊,不要大惊小怪的,我不过是觉得,这个字,当真是配她的,总不能因为今日我做的她的正宾,就让她放弃这么好的一个字吧?” 清柯夫人似乎说着玩笑话般便想将此事揭过,但是,别人可不会真的不去乱想,然而这个时候,别人也不好质疑什么。 只有谢庭中,也似乎玩笑一般,牵强的扯了一下嘴角,小声说道:“太夫人也太过抬爱了,会折了这丫头的福气的!” 清柯夫人看了他一眼,神色莫名的笑了笑,摇摇头:“你女儿的福气,大着呢,折不了!” 说完,也不再多说,上前一步,开始念祝辞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xx甫。”笄者答:“xx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笄者向宾行揖礼,正宾回礼。正宾复位。 14、字笄者 就是给笄者取“字”。正宾起身下来面向东。主人起身下来面向西。宾为笄者取字,念祝辞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xx甫。”笄者答:“xx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笄者向宾行揖礼,正宾回礼。正宾复位。 15、聆训 16、笄者揖谢 就是笄者分别向在场的所有参礼者行揖礼以示感谢。笄者立于场地中央,先后行揖礼于:正宾、客人、乐者、有司、赞者、旁观群众、父母。受礼者微微点头示意即可。 17、礼成 笄者与父母并列,全体起立。父亲面向全体参礼者宣布:小女某某笄礼已成,感谢各位宾朋嘉客盛情参与!并与笄者向全场再行揖礼表示感谢……赞者有司朋友等人可先留下整理打扫笄礼场地。至此,笄礼结束。 14、字笄者 清柯夫人向着西边,赞者奉上酒水,云卿转向北,清柯夫人面带微笑,接过醴酒,走到云卿席前,面向云卿。 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云卿端端正正地行拜礼,接过醴酒。 清柯夫人回拜。 云卿入席,跪着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然后又持酒象征性地沾嘴唇,再将酒置于几上,有司奉上饭,她接过,象征性地吃一点。 再拜,清柯夫人又答拜。 这一环节终于结束,云卿方才起身离席,站到西阶东面,面朝南。 这个过程没有任何间歇,云卿一直都挺直着腰板,每一个动作都做到尽善尽美。 此时此刻,虽然她已经筋疲力尽,可是面上也丝毫没有露出疲惫之色,反而泰然自若。 一直面含微笑。 及笄礼本是女孩自己的成年礼,所以,礼节上,只请相关出席的人员,和一些亲朋好友即可,然而,京城的贵门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和他府交流感情。 晋国公府自然也不会放过此次机会。 更何况,晋国公府能请来德名一世的清柯夫人来给云卿的及笄之礼做正宾,那可是一个女子无上的尊荣。 从此,云卿也算是证了名了。 自从雅轩楼开业,关于云卿的流言就断断续续的没有断过。 虽然那日雅轩楼开业,云卿很低调的出席了剪彩,可是,之后蹴鞠球赛首场的剪彩,她却没有出席。 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 “璃亲王到,淮郡王到!”堂外,有下人高声传话。 14、字笄者 就是给笄者取“字 第二百八十三章 珍惜自己拥有的 第二百八十三章珍惜自己拥有的 云卿知道天蚕丝珍贵,可是没想到这竟是周文昱向彤贵妃娘娘求的,这样好的东西,确实有些浪费了…… “不浪费!”周文昱插口说到。 周文绥啧了下嘴,不满的看过去。周文昱还是板着一张脸,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绕过两人,潇洒的出了大堂。 留下周文绥,一脸的莫名其妙。 “你们吵架了?”他凑到云卿的近前,拿肩膀蹭了蹭云卿,看着屋外,周文昱只留下一个骄傲的修长背影。 云卿耸耸肩:“没吵架。” 云卿淡淡的说。 然后也不理他,带着依兰和小鸽悠悠然的也离开了。 “嘿!你说这一个个的,莫名其妙!”周文绥嘿了一声,不满的很。 “王爷,这人都走完了。”白鸽见自己王爷还一个人自言自语,他悄悄的提醒道。 最后,总之,最倒霉的,还是落到了白鸽身上。 等周文绥从大堂出来,堂前已经空无一人了。 云卿不疾不徐的走着,春日明媚,鸟儿立于枝头,叽叽喳喳的叫着,清风缓缓的吹着,树影斑驳的落在地上,青石地板微微泛着岁月的光亮。 “姑娘,是清柯夫人。”绕过一丛花树,前方假山边的石椅旁,一身青衣的清柯夫人正在丫头的服侍下乘凉。 这时候,她们也看到了慢慢走来的云卿。 “来!”清柯夫人冲云卿招手。 云卿点点头,将手中的扇子交给依兰,提着裙摆,走过去。 “夫人!”云卿冲清柯夫人行礼,没有一丝马虎,和刚刚在及笄礼上一样,端正,平稳。 “坐。”清柯夫人抬手让到。 云卿坐下,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时近六月,天气也渐渐变热,穿着厚厚的吉福,云卿的背上都出了层细细的汗。 “今日真是谢谢夫人!”云卿垂下眸子,先开口说道,然后,她扶上一缕垂在胸前的发髻,青丝如瀑,她终于将一直炸起来的小髻放了下来,她的头发一直护养有加,又黑又亮,而且柔顺飘逸。 清柯夫人看她这幅样子,了然的笑了笑,年轻的女孩,都会经过这一天,这是一个蜕变,一个成长的蜕变。 “云卿会尽量努力,做到最好,不给夫人这清白的一生,抹黑。”云卿抬头,神采飞扬。 清柯夫人笑着摇头:“你又怎知,我这一生,都是清白的呢?” 她的眼里,闪过追忆之色,谁,没有青春年少的时候?谁,没有犯过错误,没有经过风雨呢? 没有经过风雨的人生,怎么算是圆满的人生。 “我看的出来,你是一个好姑娘,所以,你才能拥有这么多的东西,但是你要记住,一切你所拥有的,你都要好好珍惜,只要做到无愧于心,许多事情,就留给时间去证明好了,不要管那么多世人的粗浅,与短见。”清柯夫人慈祥的说。 云卿点点头。 “听说夫人这几年都住在江南,这次来京城,一时间可还适应?”云卿问。 “都好,只是这又一代的年轻人长大了,看着你们一个个如花一样的年龄,总觉得,时间过得匆忙,不经意间,就是几度春秋了!”清柯夫人意味深长的感慨。 然后,她抬头,看向云卿。 这女孩,性子看着柔弱,目光也平静,但是,总是有一股拗劲儿,性格也有些好强,女孩逛街的面容在微光中熠熠生辉,这一身青色的袍子,牡丹花争奇斗艳,最为值得一提的是,她娇好的容颜,竟然可以从牡丹丛中脱颖而出,当真是极美。 透过她平静的目光,清柯夫人似乎也看到了自己年少的时候。 曾经,在她出席过当时一个名门女子的及笄礼后,才刚刚七岁的她,就一直憧憬着自己的那一天。 只可惜,最终,她还是没有一个像样的及笄礼,十五成年那年,她还正随着师父,出入于各个名山大川之间呢。 清柯,这个字,还是自己的师父给自己取的。 师父,想到师父,清柯夫人的目光更加柔和,那个神仙儿样儿的人,如今,也不知道在哪一方天地,快乐的做了真正的神仙。 清柯夫人忍不住抚了抚额鬓的发髻,岁月不饶人啊! “夫人,府里来人了,说接您回去。”一个丫头走过来禀报道。 清柯夫人点点头:“是不早了,也该回去了。” 云卿连忙起身,福了福,让后才伸手去扶清柯夫人。 “让小女送夫人一程吧。”云卿说道。 清柯夫人笑了,摇摇头:“刚说过要你珍惜你所拥有的一切,你就没听进去,之前,我见璃亲王板着脸往那边亭子走去了,我这老婆子,用不到你管!” 云卿不赞同的说:“夫人此言差矣,此次一别,夫人怕是不久之后就会回江南了,路途遥远,归期无定,云卿又不能随意出京,这一别,怕是再难有相见之日了。” 说着,她又叹息一声,说道:“夫人为小女及笄,就是小女半个师父,小女怎敢不敬,夫人,也是小女此生,要珍惜的缘分,从夫人身上学到哪怕皮毛,都将是云卿一生受用不尽的东西。” 清柯夫人倒没想到,云卿这小嘴儿,还挺甜的,她也是被云卿给哄得一阵哈哈大笑,然后,也便由着云卿去送了。 不远处,绘春亭,周文绥已经追上了周文昱,俩人命人在亭子里添了几样酒菜,竟然像是此间主人一般,自由自在的斟饮起来。 “王爷,三姑娘送清柯夫人出府了,想是还需要一会儿,才能过来。”白鸽颠颠的跑过来禀报。 得罪了周文绥,这跑路的活儿,自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周文绥点点头,让后,奇怪的看着周文昱,问道:“老七,你说,她会不会故意推脱,不想那么早来见我们?你倒是和我说说,这次你俩生气,是谁得罪了谁?谁做错了事儿?我看着明明是你一直臭着张脸,怎的云卿那丫头的谱也这么大?是不是你也得罪了她?” “ 第二百八十四章 有内情 第二百八十四章有内情 本来没想那么多的周文昱,听了他这话,拿杯子的手一顿,眉头也轻皱起来,似乎,这次,是她的错吧? 可是这样一想,又觉得不对,是自己拦了她,她才和自己说那样浑的话的,是......不对,就是她的错,当日她想立即就去湘西,自己若不拦着,真让她跑去了,今日,这热闹可就真大了! 对,这小丫头,以为拖一拖就没事儿了么?哼! 这样一想,周文昱眉头又舒展开来。 轻轻的将杯子放在石桌上,还拿起筷子,往嘴里送了颗花生。 看他这般惬意的样子,周文绥明白了,一定是云卿做了什么惹这位不开心的,这位正等着丫头过来乖乖服软呢,只是...... 周文绥眼里闪过一丝奇怪的光亮。 只是这丫头,可不是轻易就能服软的人啊!但愿老七这次能收回面子! 两人等啊等,等了好久,也不见云卿过来,周文绥暗暗咋舌,不会,真让自己乌鸦嘴的说中了吧?这丫头,跑路了? “去寻!”周文昱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这次,白鸽抬头望天,这个差事可不好领,万一回来报的是糟糕的消息,那自己王爷小打小闹的生气,可这璃亲王,明显不是个好说话的,到时候,不一定会受什么责难呢,不去不去! 还好周文昱身边跟着王成呢,这个差事,自然要落到那家伙身上了。 谁知道,自己这坑人的王爷竟然一个酒杯直直的扔向自己,白鸽一把接过,让后笑嘻嘻的将杯子放到周文绥面前,说道:“奴才这就去!” 然后,他飞也似的跑开了,临走还不忘狠狠的瞪一眼王成。 “王爷,不好了,三姑娘出府了!”白鸽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果然不是好差事,这两位王爷在此等候,那家伙都能跑路,果真都不是省油的灯! 看来以后三姑娘的事儿能不沾惹就不沾惹。 周文昱腾的就站了起来。 “王成!”他冷冷的喊道。 “王爷!”王成在一边抱拳等吩咐。 “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查清楚她都见了什么人,去了哪里!”周文昱冷冷的吩咐,见王成没有立即就动身,他又冷喝一声:“还不快去!” 然后,就是黑影一闪,亭子里就没了王成的身影。 好快的轻功!周文绥心中暗道。 “哎,老七,你去哪里?”周文绥一走神,就发现周文昱大步流星的就往外走去,连忙追上去问。 “人都走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说完,周文昱冷哼一声,甩了下袖子,继续大步离开。 周文绥拍拍自己的额头,暗骂几声自己笨蛋,便追上去离开了。 不远处的花丛后,两个女子露出面来。 “这谢云卿,真是难缠,几次三番都没能逮到她!”易彤郡主觉得很扫兴的跺跺脚,似乎有些气急败坏。 罗姗悦安慰了她几句,可是其实,此时心中最懊恼的就是她了。 然而此时,说什么都是无用了。 此时的云卿,已经骑在一一匹快马上,一身男儿的装扮,身边之带了小鸽和邓平两人,一路沿着朱雀大街,往西,就要出了京城的大门。 “吁!”云卿急急的拉住马缰,将马儿停下。 面前,是两个全副武装的守成官兵拦路。 “这位公子,上头有交代,说要见您一面,还请下马!”一个守成管将刀收回,抱拳道。 虽然城门就在眼前,可是,已经遭到守成官的拦截了,再坚持出行,就太过显眼了,云卿只得下马,问:“上头?是哪位大人?” “三姑娘,您可真是让两位殿下好等啊,等不到,只能追来了!”白鸽恰在此时出行,解了云卿的疑惑。 云卿笑了笑:“时间紧急,有些事情,本想等回来专门和王爷说的,怎么,我派依兰去报信儿的,没遇到你们么?” 云卿心中疑惑,她当时将清柯夫人送走,就被快马加鞭来的邓平给喊住了。 审石竟然受伤了! 因为伤势较重,只在城外一处农庄里安身,一时不能回来。 这才几日,莫非审石根本就没能走远? 这样一想,云卿心中更是焦急,会是什么人呢?连审石这样谨慎的人都遭了劫难! 她心中焦急,直接就出了府,在街上的成衣坊换了身儿男装,又转了几转,方骑上马,快马加鞭,立即就要往城外走。 因为审石所处地方也是他们的一个据点,还算安全,所以邓平也没太过拦着,左右也不算远,赶得急了,天黑之前就能回来。 没成想,竟然还没出城门,就被拦下了! “依兰姑娘?”白鸽疑惑。 他们并没有见到依兰,也可能是,走岔了路,没有遇到。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姑娘,还请借一步说话。”白鸽说道。 云卿点点头,将马儿缰绳递给邓平,让他们稍等自己片刻,便随着白鸽上了城墙。 城墙上,周文昱和周文绥都在,周文绥对自己呶呶嘴,示意让自己来安抚周文昱这家伙,让后,他就很识趣的先离开了。 云卿走过去,看到周文昱这幅被对着自己的样子,这次,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你还笑的出来?很好笑么?”周文昱立即回头,有些气急败坏的低吼她。 云卿一怔一怔的,这是他第一次吼自己呢,虽然听着有些底气不足,但是,这真的是吼呢。 “嘘!”云卿伸出一只手指,在嘴巴冲他做噤声的手势,然后左右一看,低声说道:“你看,巡逻的卫兵看你呢,你是王爷,风度,风度知道不?如今......”云卿请咳一声,拉拉自己的衣摆,平静的道:“如今,我只是个英俊少儿朗!” 周文昱的气焰被她这样打岔,立即就是一窒,然后怪异的瞅了她一眼,这小小女子,还真是从来就没有怕过自己,罢了,还是先说正事儿吧! “审石受伤的事情,不像那么简单,你先别轻举妄动,让我查清楚,你再去看他,可好?”他用无奈加商量的语气和她说道。 第二百八十五章 城墙上的风景 第二百八十五章城墙上的风景 周文昱的气焰被她这样打岔,立即就是一窒,然后怪异的瞅了她一眼,这小小女子,还真是从来就没有怕过自己,罢了,还是先说正事儿吧! “审石受伤的事情,不像那么简单,你先别轻举妄动,让我查清楚,你再去看他,可好?”他用无奈加商量的语气和她说道。 京城高高的城墙上,云卿一席男儿白衣长袍,和周文昱一起,并肩漫步,时不时,会有一队巡逻的守城卫路过,无声的收兵器,行礼,整齐有序,龙翔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罢了,我就改日再去吧,今日这番耽搁下来,不论是否该去,也都来不及了。”云卿望向城墙外,一望无垠的大地上早就披了层浓绿的外衣,再往远处看,就是几座起伏的丘陵,像一幅美丽的水墨丹青。 “……”周文昱没有接话,他的目光,看的是自己身边的人。 他今日总算知道他为什么会总是生气,而这丫头,总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的心中,装了太多的人了,总是有那么多的人,事,让她分心。 周文昱在心中想到:“为什么,她就不会像其他姑娘们一样,单纯的赏赏花,逗逗鱼儿,悠悠哉哉的生活呢?” 想到这里,周文昱突然就不觉得生气了,她以前的生活,他自然早已清楚。 此时此刻,看着这个依然眼神清澈,干净的像一汪清泉般的女子,他心中只有疼惜。 “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可好?”周文昱突然问道。 他问的小心翼翼。 云卿回头,疑惑的看着他,这件事情,哪件事情? 莫非? 云卿摇摇头:“最近你也处于很关键的时期,虽然太子被禁足,可是皇上一直没有给出明确的原因,大臣们早就有了异动,这几日,应该陆陆续续已经有人上奏皇上,询问经由了,若是所料不错,用不了多久,太子又会出现在人们的眼前了。还有……” “没有还有了!”周文昱打断她的话。 他突然拉住云卿的胳膊,将她的身子掰过来面对自己。 云卿受惊抬头,心神一下子就落在了他深沉而又认真的眼睛里。 一时间,他们似乎忘记了时间,两个人面对面,离得很近,似乎互相间的呼吸都能扑到对方的脸上。 世界都变的安静起来。 云卿身材纤弱修长,一袭白衣更加显得清丽动人,虽然是男儿身打扮,但是更显的英气,加强她和周文昱都是天下少有的好相貌,两人这样面对面站着,构成一幅美丽的画卷。 不过,巡逻路过的守城将士都默默的低了头,从他们身边悄然而过。 等回过神儿,云卿略觉尴尬,再怎么说自己如今是男儿身,两人这样的姿势对视良久,估计对这位清华无双的璃亲王殿下,是种极大的不利影响。 云卿抬起胳膊,借此挣脱周文昱的束缚:“殿下事务繁忙,小女的这些小事,还是不敢劳累殿下费心……?” “无碍,我应付的来。”周文昱不容质疑的开口。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天色不早了,夕阳染红了远处的半边天。 周文昱又道:“更何况,你还有头等大事要做,所以,这些许小事,对我来说,也是举手之劳,而且,直觉告诉我,审石受伤一事,和我之前调查的一些事情有些关联的样子……” 看周文昱这番若有所思的样子,云卿不疑有他,她突然又想起来周文昱刚刚说的重要的事情,不由好奇的问:“什么顶要紧的事儿?我不记得还发生了什么吧?” 看着云卿歪着脑袋,嘟着小嘴思考问题的样子,周文昱眼里闪过一丝温柔:“是你的嫁衣!” 大夏女子出嫁,嫁衣都是要自己亲自缝制的,许多女孩,都会在定下亲事之后就来时准备,而云卿,由于之前一直在宫里,不方便,也没有时间,所以也没有准备什么,一切事宜,都交给,,蔡氏来准备了。 这婚期一算,也就剩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还真是有些紧了。 云卿并不是真的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只是…… “呼……”云卿长呼一口气,瞥了他一眼,说道:“这个,我早就有准备,还有一个月,一定能按时完成的。” 想到自己的嫁衣,云卿还微微有些得意,自己这般精心缝制的,自然美轮美奂! 周文昱微微意外,她在宫里的时候他们被赐了婚,按理说,她不应该有准备的,即使有准备,这普通的嫁衣和王妃的嫁衣也是有礼制的不同的。 但看云卿这样子,似乎完全不是问题的样子。 周文昱心中好奇。 当然完全不是问题,因为,她的嫁衣从一开始就是以璃亲王妃的,格制制作而成的。 云卿神秘的笑笑,拒绝为周文昱解答疑惑。 “那也还有婚礼其他的东西要解决,总之,马俊和审石的事儿你都不用管了,我会解决的,从今天起,你的任务就是,好好看看我们婚礼准备事项是否妥当,然后安安心心的等着嫁给我留好了!”周文昱停下脚步,认真的说。 云卿无奈,最终她点点头。 因为她发现,有这么一个男的,为自己考虑一切的感觉,还不错。 “哎,你看他们,聊的多好,一点儿也没有之前那股子劲儿了!”城墙下,周文绥看着两人谈笑风声的走下来,冲同样现在一边等候的小鸽和邓平努努嘴,示意他们看去。 小鸽看了,笑嘻嘻的。 王爷和姑娘真是郎才女貌! 邓平憨憨的问:“莫非王爷要跟我们一起出城?” 周文绥像看笨蛋一样看向他。这家伙,竟是个脑子缺根筋儿的,都这个时候了,还出京?他就没看到这俩人悠悠闲闲的样子,哪有要出京的架势? 也不知道,那么聪明的一个谢三姑娘,身边怎么都是这些个蠢萌蠢萌的? 周文绥一阵摇头晃脑的感慨。 云卿二人已经来到了几人面前。 “姑娘,我们……”邓平立即就迎了上去。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太子解禁 第二百八十六章太子解禁 周文绥像看笨蛋一样看向他。这家伙,竟是个脑子缺根筋儿的,都这个时候了,还出京?他就没看到这俩人悠悠闲闲的样子,哪有要出京的架势? 也不知道,那么聪明的一个谢三姑娘,身边怎么都是这些个蠢萌蠢萌的? 周文绥一阵摇头晃脑的感慨。 云卿二人已经来到了几人面前。 “姑娘,我们……”邓平立即就迎了上去。 似乎是知道邓平要问什么一般,云卿抬手就制止了,她先冲周文绥与周文昱这两位福了福,就告辞离去。 “姑娘,到底是什么个情况?我们不出京了么?”邓平骑着马,跟在云卿后面,往来的方向回去。 看这样子,他当然知道不出京了,可是为什么呢?审石此时可是受伤不轻啊!他们二人到底聊了些什么? 云卿看了一眼邓平,沉默片刻,说道:“璃亲王会派人请最高的郎中过去看看,另外,这件事,关乎京里的一桩案子,王爷已经接手了,他会帮我们查清楚的。” 沉默一下,她补充道:“包括马俊的下落。” 邓平一时有些无法理解,不过,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他不理解,还有自己娘子呢,他只要负责保护好姑娘,和自己娘子,就好。 审石,那是个比自己厉害百倍的怪胎,自己不用担心! 这样一想,邓平立即就放开了心事,没心没肺的护送云卿和小鸽回府。 如此,转眼就是半个多月过去了,因为朝中众老臣反应极大,太子泄漏科考试题的事情皇帝又不愿意明确揭穿,一国储君禁了一个多月的足,就被放了出来。 本以为太子会消沉许多。 没想到,竟然依旧容光焕发,温文儒雅,而且,相比之前,他似乎更加深沉了许多。 经过这样一场无妄之灾,太子内心的蜕变到底有多大,估计,目前为止,只有他一人知道了。 午后,茹月公主就带着江明月去了太子东宫,如今二人,一个是永乐侯府的世子妃,一个是永乐侯府的掌上明珠,差不多,就代表了永乐侯府。 “永乐侯府这是依然要紧靠太子这颗大树了?”众人纷纷猜测。 “这太子还能接受他们么?”有人疑惑道。 “太子最是德心仁厚,宽容大度,又怎会和他们真的计较,更何况,他们也没有做过什么不利于东宫的事情。”说这话的人明显是太子的忠实拥护者。 永乐侯府,永乐侯与自己的大儿江琦对面而坐,江琦正在为他们自己煮茶。 修长而干净的手指端着白玉杯子,送到对面自己父亲面前。 永乐侯端起来,轻轻饮了一口,轻轻点头。 茶香浓郁,入口顺滑,茶好,茶煮的更好。 “父亲,太子还会再信任我们么?”江琦问道。 永乐侯看着茶水,问道:“若你是太子,你会么?” 江琦皱眉,努力将自己放在太子的位子上,最后,他说:“我定然不会再相信了。” 然后,江琦继续思考:“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对璃亲王,他们可以算是锦上添花,对于太子,倒像雪中送炭,都说雪中送炭比锦上添花要好,但那也是分人的。 对于太子这样的人,这样的雪中送碳,只会加重太子心中的记恨。 “无所谓,我们如今,还会怕太子记恨么?记恨又如何,表面上,他还不是要咬碎牙齿和血吞,不但依旧对自己等人笑脸如花,还会继续接受自己的救助。” “砰砰砰!”书房的门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敲响。 房内,父子二人均皱眉。 江琦道:“进来!” 进来的是个面熟的小厮,他一进屋子,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侯爷,世子夫人和郡主回来了,只是,只是……” 小厮只是了许久,也没敢立即把话说出口。 “只是什么!”江琦冷哼一声。 小厮被吓得身子一颤,说话立马就流利了:“只是他们都没进得东宫。” “什么!”永乐侯一声冷哼,陡然站了起来,那上好的白玉杯,上好的茶水,都被他碰撞间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永乐侯摆摆手,让小厮下去,然后开始在房间里转悠,猜测着太子到底是何用意。 莫非太子真的舍了自己永乐侯府? 马东宫巨大的开支是如何解决的?要如何解决? 想了许久,也不得其解。 “父亲,还是先查查太子禁足这些日子都做了些什么吧,孩儿总觉得,他似乎见了什么人……”江琦起身,走过去劝道。 永乐侯眼睛一闪,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便立即将事情吩咐了下去。 “事已明了,只差马俊。”门房递来一封空信封的信件,云卿打开,见到这一句话,心中又起忧虑,她将手中的金线放下,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落英缤纷,有些微微的怔神。 春天不知不觉就离开了,夏日的炎热已经慢慢降临。 青苑的小阁楼里,因为房后那一株大槐树的干系,依然清凉无比。 周文昱都找不到的人,谁还能找到? 他莫非真的要就此消失? 云卿这些日子,都在整理马俊留下的东西,希望能从中找到什么线索,只可惜,除了再次惊叹一番他的惊世之才外,依旧一无所获。 一切,都那么自然,他可能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突然离开一般。 若说这一切,都是他刻意留下的,让自己这样感觉的,那他还真是处心积虑! 云卿叹了口气。 具体的情况,看来还是要等两人见面时,才能详细了解了。 突然,房内传来一阵轻响,云卿回头,正见到白绒现在铺着自己嫁衣的桌子上,它的 心中又起忧虑,她将手中的金线放下,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落英缤纷,有些微微的怔神。 春天不知不觉就离开了,夏日的炎热已经慢慢降临。 青苑的小阁楼里,因为房后那一株大槐树的干系,依然清凉无比。 周文昱都找不到的人,谁还能找到? 他莫非真的要就此 二百八十七章 痴儿怨女 “呀!哈哈哈哈!”听到这声惊呼,再听这没心没肺的笑声,云卿就忍不住翻白眼,能这番表现的,除了罗大姑娘,还能有谁? 她可是在自己这里蹭吃蹭喝,游手好闲,好些日子了! “我说白绒,你可不能净学这么些无聊的人,做这些无聊的事儿,做猫啊,做好猫啊,是不能给别人老惹麻烦的,知道不?这样会不招人喜欢的,你说我们白绒天生丽质,你看着毛发,雪白柔顺的,多少猫都羡慕不来。”云卿漫步走过去,将白绒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白绒的背,然后目光落在自己的嫁衣上,还好,这家伙只是打翻了针线篮子,并没有伤到嫁衣。 云卿嘴里絮絮叨叨的说话,白绒“嗷呜”一声,有些抗议的拿小脑袋拱拱云卿的手心。 云卿笑道:“狐猫也是猫啊,所以啊,白绒要乖,不能辜负了这幅好皮囊!” 罗依雪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死丫头,指桑骂槐呢! “说什么呢你!”她走过来,轻拍云卿怀里的白绒一下,惹来白绒一阵嘶哑咧嘴。 云卿莞尔,然后对罗依雪说:“看到没,白绒都不待见你了,让你老是往坏里教它!” “我教它也要它学啊,每次见到我,它都像老鼠见了猫,立即就窜没影了,这会儿也就是在你怀里,我才能走进它,真不知道它这小脑袋瓜里是怎么判断一个人好坏的。” 罗依雪不满的很,这小白绒,真是一点儿都不招人喜欢。 云卿将白绒放到地上,让它自己跑出去玩。 瞥了眼依雪,说道:“你就准备一直猫在我这里?” 罗依雪哼哼着,扑到临窗的软榻上,从果盘里随手拿了个果子,噗的咬了一口。 云卿见她一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样子,心中不由好笑,没想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罗大姑娘,也有害怕的时候。 “你老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而且,我这里就真的是好的地方么?他和我可是老相识了,来拜访一二,可没什么不妥。”云卿笑着说。 罗依雪听了,一下子又将果子丢回果盘,支着胳膊瞪向云卿。 “我哪有躲着,我干嘛躲着,我只是来你这里小住两天而已,你看你马上要出嫁了,我是在陪你度过你最后的少女时光!”罗依雪理直气壮的狡辩。 云卿只是笑。 罗依雪可能也是觉得没趣,便不再说话。 云卿继续坐在桌前绣自己的嫁衣。 这件嫁衣,她断断续续的绣了许久了,一针一线,都没有经过她人之手,她的绣工其实并不差,前世,无事的时候,她就会坐在窗前为太子绣各种的小饰品之类的,太子总是会带在身上,那个时候,云卿心里总是甜蜜的。 也是重活一世,云卿才知道,有时候,表面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真的,那日日将自己所送之物随身带着的人,也许从没将自己放在心上。 反而是...... 云卿记得,之前和周文昱拌嘴时,无意间拿他从没将自己送他的那条紫色的绣着眉悦兰的腰带带出来过时。 本来正在和自己较真的周文昱,突然沉默了。 她自己望过去,竟见到周文昱白皙的脸颊上有微微的红晕。 云卿一下子好奇起来,不停的追问。 最后,周文昱小声解释道:“不是不带出来,也不是不喜欢,只是,那是你唯一送过我的,有形体的东西,我担心,带久了,它就会显旧了。 那一刻,云卿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高大,面容硬朗的男子,她突然觉得,心中如同被蜜灌了一般,甜蜜蜜的。 今生,除了这件嫁衣,和送给周文昱的那条腰带,她,是从来没有真正绣过其他的什么了。 云卿嘴角不禁挂上一抹温柔的笑容,眼神也变得更加专注起来。 今生,她也算机关算尽了,终于,他依然还是喜欢着自己,沧海桑田,不论自己变成何样,他都能这般真心待自己。 自己何其幸运? 所以,负了他一生,这一辈子,定要和他好好过日子。 马上,她就要为他穿上自己亲手制成的嫁衣了。 阳光洒落在屋子里,将云卿的半张脸照的明亮而柔和。 更显得她神态安详极了。 罗依雪不经意间向云卿看去,正好看到她此时的安详样子。 可能是阳光太过耀眼,晃得她一阵目眩神迷。 良久,罗依雪才开口,只是此次开口,她再没有之前那种玩笑般的样子了,相反,此刻,她是难得的郑重:“卿儿,你说,他会喜欢我么?他那么有才华,所有人都看好他,他出口成章,会做很美很美的诗,会......” 罗依雪的声音充满了爱恋的味道,然而,也越来越低落。 云卿手中的工作停下,侧头向她看去。 没想到,短短一个月,她对他已经用情如此了。 这天下,多少痴儿怨女,日日为情所惑啊! 罗依雪也像她看过来:“你说,我们两个这般不相像,我们会在一起么?我之前,可是最讨厌这种穷酸书生的,总觉得他们每日之乎者也,最是酸腐,你说,他......还有,他这样的人,会喜欢我这样的么?” 云卿的眼里闪过一丝怜悯,同时,也有欣慰。 她很高兴,自己的好友,终于也能寻到自己的幸福了。 “雪儿姐姐,你看看你,祖父是当年三军元帅,父亲是兵部要员,大哥领了大将军职,二叔也是大将军,一门三将,是我大夏国之柱石,而你,美丽,大方,热情,善良,你哪里,有不值得人喜欢,珍惜的?”云卿耐心的劝道:“人这一辈子,最难得的是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不要犹豫,不要质疑。” 罗依雪的眼里闪过光亮,但是,还是有些迷茫。 云卿叹了口气,收回目光,伸手抚上自己的嫁衣,说道:“子默哥哥,又岂是你口中的酸腐之人呢?若是,你也太小瞧自己的眼光了!这么多年,这,可是你唯一一个,让你心心念念,寝食难安的男子,她,值得你为他动情。” 第二百八十八章 聘礼 罗依雪的眼里闪过光亮,但是,还是有些迷茫。 云卿叹了口气,收回目光,伸手抚上自己的嫁衣,说道:“子默哥哥,又岂是你口中的酸腐之人呢?若是,你也太小瞧自己的眼光了!这么多年,这,可是你唯一一个,让你心心念念,寝食难安的男子,她,值得你为他动情。” 对,他值得,他一介书生,也曾出入三军,当年文字冤案,他挺过来了,文治武功,他都称得上是个成功的人,自己怎么能怀疑他?怀疑自己?怀疑他们两人的未来。 不管如何,都要努力去做了,不给自己留遗憾。 “姑娘,陶公子求见。”依兰端了碟点心过来,告知了陶子默来访的消息,边走还边奇怪:“姑娘,你说这陶公子也真是奇怪,来了也不进府,只让人传话,说不进来了,姑娘近日事多,不给姑娘增添麻烦。” 说着,依兰就笑了:“你说你不增添麻烦你来干嘛啊,来了不进来,你让人通传什么,真是个怪人,难怪考了状元,听说,这有才学的人,想法和我们正常人都不一样!” 依雪已经听不进依兰后边的话了,只是拿眼神儿询问的看向云卿,云卿冲她笑着点点头,依雪就欢快的跑了出去。 风风火火的样子,让依兰又是一阵侧目。 一个个,都是怪人,依兰嘟囔道。 让后将点心端到云卿面前,说:“呐,庄嬷嬷刚做的点心,姑娘趁热偿两个?香甜可口,又不腻,姑娘一定喜欢。” 云卿笑着拿了一颗点心放到嘴里,点头,确实好吃。 依兰将点心放到一边的茶几上,以防点心污了云卿的嫁衣,看被子里的茶水空了,便说去添茶,然后退了出去。 房间再次剩下云卿一个人,她倒又没有了刺绣的心思。 将针线放下,来到窗前,透过窗子,见到后院有两三个小丫头在踢毽子,少女灵动的身影在花丛中跳动,相得益彰,美丽极了。 像那美丽的蝴蝶,翩然起舞。 第二日,纳征。 因为是皇帝赐婚,婚期什么都是已经提前订好的,所以,倒也省了许多环节。 六月初一,就到了纳征的日子了,这日一大早,京城就热闹起来,因为纳征是男方送聘礼的日子。 从聘礼的轻重,可以看出男方对女方的重视程度。聘金,也表示着男方承认和感谢女方家长对女儿的养育之恩。 因此,这一日,也是极其重要的一日。 一大早,喜欢热闹的人就上了街,想要看看璃亲王娶妻,是否真的娶到了自己心坎里的人。 这璃亲王与璃亲王妃之间的许多事儿虽然没有摆在明面上说,可也是闹的沸沸扬扬。 就说那十几日前,璃亲王还闹出一曲城墙送蓝颜的场景。 当真是酸了多少少女的心,辣了多少人的眼睛。 没想到,璃亲王竟然好男风,不过,为了完成和 礼品皆是均双数以取其“好事成双”之意。 是订盟后,男家将聘礼送往女家,是成婚阶段的仪礼。这项成婚礼又俗称完聘或大聘、过大礼等。后来,这项仪式还采取了回礼的做法,将聘礼中食品的一部或全部退还;或受聘后,将女家赠男方的衣帽鞋袜作为回礼。聘礼的多少及物品名称多取吉祥如意的含意,数目取双忌单。 聘饼:一担(五十公斤) 海味:分四式,六式或八式,款式与数量视男家的经济状况而定。每款通常分两包。其中发菜是必须的,以取其发财之意,而其他的海味有鲍鱼、蚝豉、元贝、冬菇、虾米、鱿鱼、海参、鱼翅和鱼肚等。 三牲:两对鸡,两雄两雌(如父母不全﹐这则一对已足够)﹔猪肉三至五斤起双飞(喜只飞),即一片相连开二,以表示丰硕诚恳的敬意。 鱼:大鱼或鲮鱼;意即腥(声)气;也表示有头有尾年年有余。 椰子:两对(父母不全可用一对),即有爷(椰)有子的意思。 酒:四支,表示爱情浓郁。 四京果:即龙眼干、荔枝干、合桃干和连壳花生,以祝福子孙兴旺,亦含圆满多福,生生不息之意。 生果:即生生猛猛的意思。 四色糖:即冰糖、桔饼、冬瓜糖和金茦,表示象甜密,白头到老的意思。 茶叶、芝麻:因为种植茶叶必须用种子、故以茶叶作礼品,暗喻女子一经缔结婚约,便要守信不渝,绝无后悔,亦即“油麻茶礼”。 帖盒(礼金盒):内有莲子、百合、青缕、扁柏、槟椰两对、芝麻、红豆、绿豆、红枣、合桃干、龙眼干,还有红豆绳、利是、聘金、饰金、龙凤烛和一幅对联。 香炮镯金:香(无骨透脚青),炮(大鞭炮和大火炮),镯(龙凤成对喜镯)。 斗二米:男方准备十二斤糯米、三斤二两砂糖,这是给女家做汤圆的,以取其圆满,甜蜜美满之意。 女方的礼品 男家礼物的一半或若干 茶叶 生果 莲藕、芋头和石榴(各一对) 贺维巾 长裤:意即长命富贵 鞋(一对):意即同偕(鞋)到老 扁柏、姜、茶煎堆、松糕 回聘金 槟椰(受一个,余数则全回给男家):意即一郎到尾 送完聘礼后,选择结婚日期,备礼到女家,征得同意时的仪式。 这是请期,这个环节倒是省了,婚期已定,所以,倒没那个麻烦了。 终于,到了七月初七,牛郎与织女相会的日子 亲迎:就是新婿亲往女家迎聚的仪式。这项仪礼往往被看做婚礼的主要程序,而前五项则当成议婚、订婚等过渡性礼仪。这些形式中有一部分出于社交关系的需要,如女家的“添妆”,到男家时的“开揖”、“闹洞房”等,都是确立社会关系的仪礼。纯属亲迎部分的仪式,一般用花轿,分双顶或单顶,扶亲妇上轿的“送亲嫂”,陪新郎至女家接人的“迎亲客”,都各有要求,起轿、回车马、迎轿、下轿、祭拜天地、行合欢礼、入洞房??每一过程又都有几种到十几种形式,大多表示祝吉驱邪。亲迎的季节,一般选在春天,州以农立,适逢农闲,丰收为是,正好婚配。 第二百八十九章 就你话多 第二百八十九章就你话多 七月初三,淮军王妃李娇儿带着十来个人浩浩荡荡的来到璃亲王府。 到了府里,也不问周文昱在何处,只是问了他心新房所在的位置,浩浩荡荡的过去。 “皇嫂来了?”正在书房里和徐文清处理政务的周文昱放下手中的毛笔,好奇的问道。 王成点点头:“看王妃的样子,似乎还有大动作,王爷,是否过去看看?” 周文昱低头沉吟,他并不能猜到,李娇儿这时候来会有什么事儿。 “皇嫂如母,王爷没有生母,一向对王爷照顾有加的彤贵妃又不方便随便出宫,自然,就由淮郡王妃代劳了。”徐文清摸摸胡子,笑着说道。 “王爷,去吧,再过三日就是你的好日子了,好好珍惜,这最后的时光吧。”说着徐文清神秘的笑了笑。 周文昱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带着王成离开,去自己新房的院子。 青铭院。 周文昱的嘴角挂起一抹温柔的笑容。 璃亲王府很大,但是,因为周文昱获封亲王不久,才被赐了此王府。 王府前身,是梁王旧地,五年前,梁王满门抄斩之后,梁王府就一直空着。 梁王府的富贵是众所周知的,梁王是先皇最宠爱的皇子,生母又是先皇最宠爱的妃子,所以,梁王当时,权势之大,可以说,一时无两。 若不是因为当是梁王爱上了一个罪臣之女,几次三番顶撞先皇,最后,更是带着此女到大漠出游。 先皇终于知道,此子终究不适合做皇帝,所以,才封了一向勤谨用功的相王为太子。 相王,也就是当今的皇帝。 所以说,现在的璃亲王府,稍一收拾,几乎处处都是风景,亭台楼阁,花池水榭,每一个角落,都精致细腻。 而池中阁,就是璃亲王府景致最为漂亮的一所院子,位置也好,出门就是花园,又临水榭梅园,离大门处也有一条顺畅的大路,可以说,不论是出行,还是游园,都是极佳的处所。 池中阁本身建设的也比较精美华丽,是府里最大的几处院子之一。 做璃亲王妃的住处,绰绰有余了。 所以,周文昱将池中阁更名为青铭院。 做自己的新房。 周文昱来到青铭院的正房,合香居的时候,李娇儿已经热火朝天的忙起来了。 “皇嫂你这是?”周文昱走过去,好奇的问。 只见一个白胖的妇人正围着自己的大床念念有词的转悠着,周文昱不由好奇的问。 “唉,你别捣乱,快,先站一边去,等‘全福’夫人整完了我再和你说。”李娇儿不耐烦的摆摆手,将周文昱推到一边。 周文昱皱眉,便也不着急了,站在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的动作。 “床的位置要依王爷和王妃的八字以及神位等决定,而安床的住置亦不可与桌柜、方橱的尖角相对。”一个笑容满面的嬷嬷边说边指挥者七八个小厮将已经摆好的婚床挪动方位。 “这......”周文昱看着,一阵无语,这房间都是他精心布置的,他觉得,很漂亮啊! 婚床选的是上好的紫檀木雕的一体三进千工床。 此床花费最好的手工匠者三年的时间,每一个角落都精美绝伦。 花鸟虫鱼,飞禽走兽,应有尽有,寓意吉祥如意。 “小心些,磕着一个角,你们一条命都赔不起!”李娇儿看有个小厮毛手毛脚的差点将抬起的一角磕到地上,连忙斥责道。 她这话倒也不过分。 丫头小厮的命,害真抵不过这一角床角来的值钱! 床换了位置,屋子里的家居摆设都要跟着换了,不过仆人多,倒也不费事儿,不一会儿,房间就重新布置一新。 然后,那位白白净净“儿孙满堂”的妇人开始负责铺床,并摆上各式喜果、莲子、百合、花生、红枣等很多吉利的东西在新床上,喻意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这样,就算是安床了。 安床之后,是要禁止让自己或其他成年人坐卧,寡妇、失婚者尤忌;但可先让婴孩在床上玩耍,寓意添丁发财。 这些,李娇儿自然早有准备,床刚铺好,两个白白胖胖七八个月大的男婴女婴就被抱了过来,放在床上,两个婴孩儿当真招人喜欢。 看床上果子多,时不时的就想抓起来吃,当然,他们还不会吃这些,所以,大人们只是站在一边看着乐,并不制止。 周文昱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在自己的婚床上玩闹,脸上不自禁的起了一抹红晕,他竟然想到了自己的孩子,会不会也这么可爱呢? 这个念头一起,他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堕落了,但是又忍不住总往那边想。 不过他自控力强,红晕很快被他强压了下去。 “钟儿呢?”李娇儿突然想到一事,起声问道。 “钟儿饿了,刚嬷嬷带着去找吃的了,应该快回来了。”她的大丫头若儿回道。 李娇儿点点头,然后对站在她身边的周文昱嘱咐道:“钟儿是我娘家的一个表弟,父母恩爱,身体健康,他本人有长得干净秀气,听话乖巧。是我为你选的小儇,你婚前这三日夜里,由钟儿陪你同睡,让他睡于床的里边。晚上要给这个钟儿吃包子、花生、鸡蛋,寓‘包生儿子’意,待‘好日’那天早晨他离开时,你要给红包,就是俗话说的‘挈出尿瓶’”。 她笑着将一应注意的交代给周文昱,见他表情木木的,李娇儿瞪了他一眼,然后冷冷的看向一边的王成,说道:“你听到了么?” 王成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听到了就记得时时提醒你们王爷,照做,一点都不得马虎了。”李娇儿不放心的说。 王成嘿嘿一笑:“王妃,您放心好了,您刚说的,我们王爷肯定都记熟在心里了,对于与三姑娘的婚事儿需要注意的,我们王爷,比谁都上心着呢!” 正在装酷的周文昱没想到王成这样就将自己卖了,没好气的瞪他:“就你话多!” 第二百九十章 出嫁 第二百九十章出嫁 七月初五初六,璃亲王府挂灯结彩,以上等筵席款待贺客,开始了流水席。 终于,时间到了七月初七,也就是牛郎与织女相会的日子。 这一日,更是晋国公府三姑娘同璃亲王殿下大婚之日。 整个朱雀大街都被挂满了红绸。 璃亲王府上还真是大手笔,让整个京城都陪他喜庆。 好日五更时辰,以全副猪羊或五牲福礼及果品,在厅堂供祭“天地君亲师”,俗称“享先”。早餐兴吃“享先汤果”。 鸣炮奏乐,发轿迎亲。媒人先导,接着新郎、伴娘、花轿、乐队、盒队,浩浩荡荡、鱼贯而至。 云卿四更天就被冲床上拉了起来,其实,她本身一晚上也没有真正睡好。 沐浴,熏香,然后由喜娘开面。 开面喜娘用五色棉纱线为新娘家绞去脸上汗毛,这个过程,疼的云卿眼泪都流了下来,一边的高嬷嬷连忙说道:“姑娘喜极而泣,大吉大利!” 然后就是化妆了。 不是第一次化这样浓浓的白面妆了。 云卿一动不动的坐着,任由丫头将自己的脸色扑上厚厚的白粉。她心中恶意的想着,不知道周文昱见到自己这般模样,会不会吓昏过去,以为自己的新年被妖怪抓了去。 想到这里,云卿又是一阵甜蜜。 今日,就是他们的好日子了。 将精美的嫁衣换上之后,已经有丫头匆匆来报:“花轿到了!” 云卿手一抖,手中的红帕子差点掉到地上。 那可是大大的不吉利啊! 没想到还是这么紧张。 花轿临门,女家放炮仗迎轿,旋即虚掩大门“拦轿门”,待塞入红包后始开。花轿停放须轿门朝外,女家有人燃着红烛、持着镜子,向轿内照一下,谓驱逐匿藏轿内的冤鬼,称“搜轿”。女家中午为正席酒,俗称“开面酒”,亦叫“起嫁酒”。 迎亲的队伍进入女家堂屋后,花轿落地,新郎先去叩拜岳父岳母大人。 不论平日谁尊谁微,今日,就是一家人了,即使以后先君臣,后“父子”的,今日,也要先弯一下腰,才能将人家的女儿娶回家。 “快!盖盖头!”喜娘吆喝道。 “盖头呢!”小鸽一声惊呼,然后开始团团转。 依兰一听她叫,顿时也慌了神,盖头不见了?她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然后,眼眶一红,差点儿急哭。 这盖头怎么能不见呢? “啪!”的一声轻响,小鸽头上就挨了喜娘一巴掌:“小丫头莫慌!” 然后,就见喜娘从小鸽手里夺走一个东西,正是她团团转找不着的红盖头。 云卿莞尔,刚刚紧张的心情被小鸽这么一闹,轻松了不少。 门外已经响起了男方喜娘的第三次催妆,云卿安安静静的站着,小鸽和依兰等隔着门缝笑嘻嘻的往外看,见许多人起哄,她们也笑做一团。 “玉漏涓涓银汉清,鹊桥新架路初成。催妆既要裁篇咏,凤吹鸾歌早会迎。宝车辗驻彩云开,误到蓬莱顶上来。琼室既登花得折,永将凡骨逐风雷。” “喜气拥朱门,光动绮罗香陌。行到紫薇花下,悟身非凡客。不须脂粉涴天真,嫌怕太红白。留取黛眉浅处,画章台春色。” “北府迎尘南郡来,莫将芳意更迟回。虽言天上光阴别,且被人间更漏催。烟树迥垂连蒂杏,彩童交捧合欢杯。吹箫不是神仙曲,争引秦娥下凤台。” ...... 一首首的催妆诗也被那些跟着来迎亲的公子哥儿们大声朗诵出来。 饶是云卿脸上抹了厚厚的脂粉,也觉得一阵发烫。 上轿时,新娘一般要“哭嫁”的,表示对父母的依恋。 然而,林上交前,云卿回头看了一眼晋国公府的府门,看了一眼站在府门前,依然黑发浓密的父亲谢廷中,他的眼里竟然有泪花闪现。 云卿心中平静,她又看向谢廷中身边的蔡荃,她的肚子已经微微显怀。 云卿眼前恍惚,犹记得,前世出嫁,罗绮嫣哭送自己叮嘱有:“囡啊囡,侬抬得去呵,烘烘响啊!侬独自去呵,领一潮来啊!”;“侬敬重公婆敬重福,敬重丈夫有饭吃”等最朴实的话来送自己,让自己,也在门前哭成了泪人。 从此以后,她终于,要有一个新的生活了。 云卿终究没有落下泪来。 谢瑞君上前将云卿抱上轿,进轿坐定后,臀部不可随便移动,寓平安稳当意。 “卿儿,大哥愧对于你,但愿你以后,平安喜乐。”临走前,谢瑞君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云卿定定的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 她的手里,静静的拿着一个苹果。 苹果,平平安安。 娶亲的归路,必须走另一条路,也叫不走回头路。 花轿很有讲究,云卿觉得,周文昱真是将所有的风俗习惯都套了进来。她的座下放一只焚着炭火、香料的火熜,花轿的后轿杠上搁系一条席子,听说,是有“轿内火熜,轿后席子”的说法。 起轿时,女家放炮仗,并用茶叶、米粒撒轿顶。新娘兄弟随轿行,谓之“送轿”。 城区抬花轿要绕至千岁坊或三法卿等处,以讨“千岁”、“三发”彩头。 兄弟送至中途即回,且要包点火熜灰回来,并从火种中点燃香或香烟,返家置于火缸,俗称“倒火熜灰”,亦称“接火种”。 花轿晃晃悠悠的上路了,喇叭唢呐锣鼓震天响。 一路都有侍女向天空撒着大红的牡丹花瓣。 还有小孩站在车架上向四周撒糖果。百姓随着迎亲队伍,从城西走到城东,一路欢闹着,似乎在过重大的节日般,喜气洋洋。 拜堂花轿进门,男家奏乐放炮仗迎轿。停轿后卸轿门,由一名五六岁盛妆幼女(俗称“出轿小娘”)迎新娘出轿,用手微拉新娘衣袖三下,始出轿。新娘出轿门先跨过一只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步红毡,由喜娘相扶站在喜堂右侧位置。是时,新郎闻轿进门,即佯躲别处,由捧花烛小儇请(找)回,站左侧。喜堂布置与各地相同,拜堂仪式则稍异,有主香公公,多由新郎祖父或祖伯叔担任。 第二百九十一章 拜天地 若说规制,其实这场婚礼除了红绸漫天,还有流水席半月,并没有其他的铺张浪费了。 这场婚礼,难得就难得在,周文昱几乎将所有寓意吉祥的婚俗全都套上了。 而且,不止是让云卿经历,他自己也乐在其中,非常配合的被折腾了好几波。 花轿一直走了近一个时辰,估计周文昱领着转了大半个京城。 坐在花轿里,初时云卿还一直紧张着,等过了盏茶的时间,她的思绪就渐渐飘远了。 今日就是她与周文昱大婚之日,她的人生,终于被自己掌握了一回。 云卿的嘴角掀起一抹笑容。 眼里也流露出追忆的神色。 此时此刻,她想到的竟然是小时候和母亲一起坐在秋千上的场景。 她们一直在说笑,至于说了什么,云卿却没多大印象了。只记得,那时候,母亲笑容那么慈祥,而自己无忧无虑。 花香飞鸟,蝴蝶纷飞。 一切都那么美好。 似乎,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渐渐地,都远去了。 云卿哂笑,不是自己不记仇,只是,时过境迁,突然发现,许多人,许多事儿,似乎都变得无所谓了。 脑海中竟然还浮现了小时候谢廷中教自己骑马的时候,小的时候,自己还是很粘着他的,每次从衙门回来,云卿都会跑过去让他教自己写字读书。 家里的几个姐妹,都很羡慕自己。 还有谢云语。 云卿的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曾经,自己也那么亲切的喊她姐姐。 两人一起读书,一起弹琴作画,一起骑马游湖。 曾经,她们二人,是形影不离的好姐妹。 还有太子。 今生,云卿并没有过多的接触过他。 可是,并不能否定,他曾经在云卿的人生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若没有他,就不会有今日的谢云卿。 当他冷漠的看着自己跳入未央湖中时。 云卿就笑了。 他终于摆脱自己了,他很欢喜吧。 只是没想到,自己还能重活一遭。 这重活一遭,自己似乎依然没有什么长进,只是,更好的认清了一些人,更好的远离了一些人。 也更好的,把握了自己的幸福。 手里的苹果被自己握的紧紧的。 今生,她何其幸运,有这么多值得信赖的人,被自己留到了身边。 想到这里,云卿又想到了马俊。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已经消失近两个月了,依然没有一点儿消息。 若是真的被其他人收买了,这么久,也该是他展露出来的时候了,他本就是自由人,离自己而去,并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 马俊已经为自己制造了这么多的财富,声望,产业,他早就还清了自己对他所谓的知遇之恩。 所以,他即使真的有了更好的下家,自己,也是没理由谴责他什么的。 他自己应该也知道。 那么,这么久,都没有一点儿消息,要么是遭了意外,要么,就是他隐姓埋名了。 他是隐姓埋名了么?云卿下意识的不愿意去想另外的一种情况。 隐姓埋名?可是为什么? 虽然派出去寻找的人一直都没停下来。 可是云卿也知道,马俊再出现的几率,越来越小了。 心中,有些小小的遗憾。 云卿摇摇头,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不应该再去想这些。她抬起眸子,又被眼前的红色晃了眼。 看着眼前没有一丝杂质的红。 云卿想到了周文昱。 此时,他就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正前方,走在自己的前方,为自己引路,将自己,接到属于他们的家。 云卿的心里又是一阵甜蜜。 他们二人,也算是生死轮回,才真正走到了一起。 这份缘分,当真难得。 即使是今生。 两人也经历的不少的事情。 然而如今这一切想起来,都宛如隔世。 感觉花轿一阵高高低低的,周围的热闹声突然就大了起来,震天的炮仗响起,震得云卿耳朵轰隆隆的响,头也是一阵阵发晕。 然后,轿子一顿,便被平稳的放到地上,云卿长呼一口气,知道,终于是到了。 但是,她依然稳稳的坐着,直到一直小手通过轿帘子轻轻拉了自己衣袖三下,云卿才随着被掀起的帘子,慢慢起身,出了花轿。 轿门前放着一只朱红漆的“马鞍子”,云卿微怔,她实在是将一应礼节忘了赶紧。 搀扶自己的小姑娘轻声在自己耳边说:“跨过去就好。” 云卿才顺利的过了这一关。 周围又是一阵喧哗之声,然后以片片红色的花瓣从头顶落下,将自己落了满身,从盖头的下摆可以看出,身前的路,竟都是用花瓣铺就的。 阵阵花香在爆竹的硝烟中,也显得很突出。 喜娘过来,递给云卿红绸的一端,云卿连忙牵住,然后,才在喜娘的搀扶下慢慢往喜堂中走去。 在喜堂右侧站定。 便有赞礼者喊:“行庙见礼,奏乐!” 然后喜庆的音乐响起,云卿手心微微见汗,她知道,重要的时刻就要到来,等拜了天地,他们就是真生的夫妻了,从此天上人间,他们都要携手走过。 云卿和周文昱由人引着,在香案皆跪! 上香,二上香,三上香! 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赞礼者接着赞唱:升,平身,复位! 跪,皆脆!接唱:升,拜!升,拜!升,拜! 又唱:跪,皆脆,读祝章! 由一个十三四岁小儇跪在右侧拜佛凳上读毕(事先念熟,不可读错)。 赞礼者又唱:升,拜!升,拜!升,拜! 整个过程总称为“三跪,九叩首,六升拜”。 最后赞礼者唱:礼毕,退班,送入洞房! 至此,繁缛的拜堂仪式才算完毕。 云卿此时已经是腰酸背痛了。 这一大早起身,经过这么多折腾,道此时此刻,她连口茶水都没有进过,若是再耽搁片刻,云卿感觉,自己都要晕倒过去了。 当然,拜堂完毕她暂时还不能放松。 送入洞房的说法更多。 不说云卿此时筋疲力尽,周文昱确实满脸通红,荣光换发,丝毫不见疲色。 他胸前挂着一个红绸球,手里拉着一个彩球绸带,引着云卿就往青铭院走去。 第二百九十二章 惊满堂 入洞房前还有个小规矩。 周文昱笑吟吟的站在一边看着。 喜娘等拿来五只麻袋,从青铭院院门口摆起,云卿入院就踩在麻袋上,走过一只,喜娘等又递传于前接铺于道,意谓“传宗接代”、“五代见面”。 这个说法最为喜庆,所以,周文昱交代,一定不能省。 云卿歪歪扭扭的走过软软的麻袋,进了新房的时候,身上已经起了一层细细的汗。 两人男左女右坐在床榻上。 周文昱能够清晰的听到云卿轻轻的呼出口气。 他开心的面容上也忍不住闪过一丝心疼。 婚礼是很盛大,寓意也都很好,只是,今天真是将她累坏了。 一位福寿双全的夫人拿着秤杆走过来,微微扣了一下云卿的头部,云卿一惊,身子稍稍向后仰,周文昱含笑伸出一只胳膊托住她的背。 云卿也已经意识到是什么了,一时有些羞怯的红了脸。 妇人将秤杆递给周文昱,笑着说道:“请新郎为新娘挑起盖头,从此,称心如意!” 周文昱眼睛一亮,拿着秤杆小心翼翼的挑去“盖头篷”。 这就是“请方巾”。 当云卿的面容出现在周文昱面前是,云卿特意仔细瞧了一眼,果然,见他嘴角微微抽了抽,不过,他还是很配合的笑做一团,一副开心的样子。 云卿狠狠瞪了他一眼。 周文昱笑的更加欢快。 其实,这个装扮,也还好了。 他在自己心中这样想到。 终于将她娶回来了,不容易啊。 他很想多看她一会儿,可是,现在终究不是时候。 只是稍稍坐了会儿,周文昱就被请了出去。 云卿开始换装。 大夏的女子,没有前朝那般多的规矩,大夏民风开放,成亲当日,新娘是可以和新郎一起出去行“拜见礼”的。 不过周文昱是亲王之尊。 云卿作为他的王妃,自然,是没有几个人会劳动她去亲自拜见的。 云卿将浓浓的妆容褪去,换了个淡妆。 但是今日的淡妆,可是红唇浓抹,整体较平日浓重很多。 正在换装的云卿突然被外边的喧闹声惊到,她遣了依兰去前堂看看。 过了片刻,依兰腾腾腾跑回来时,云卿正好换好了装。 “姑娘,你快去吧,皇上和贵妃娘娘都来了!”依兰惊喜的说。 皇帝出席皇子的婚礼,这一般是很少出现的。 一般皇帝只会在太子的婚礼上露露面。 所以,今日皇帝回来,还真是意外。 云卿微微讶然,问道:“那太子呢?” 那关了禁闭刚放出来不久的太子呢? 依兰可能不明白云卿为什么会问道太子,但是她也没有多想,只回答道:“太子殿下自然也来了。” 云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也不敢耽搁,既然换好了衣服,她便带着浩浩荡荡的两队丫头们去了前堂。 皇帝和彤贵妃坐在正位上,依次是太子等几位皇子王爷,还有宗族的几位老王爷,公主之类的。 总之,这间屋子里此时多是皇亲国戚和三品以上的官员。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安,叩见彤娘娘,彤娘娘安康万福。”云卿给皇帝行礼,说道“儿臣”二字的时候,她忍不住放轻了声音。 “哈哈哈哈,好好!”皇帝自然注意到了,心中暗想,这小妮子,平日那么淡定从容,今日终于也知道害羞了。 笑罢,便让云卿起身。 云卿起身,肃手站在周文昱一边。 周文昱微微侧目看向她,眼里心里,都是幸福感。 她就这样站在自己身边,真好。 云卿却没管他心里怎么想的,只是偷眼瞧了一眼太子,果然和传闻中一样,非但没有憔悴,反而更加精神了,他,可是有了什么计划? 不能怪云卿在此时还想这些。 关乎身家性命之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朕也没什么好送呢,知道你喜欢下棋,特意让人从库里将这幅棋盘找了出来,给你玩耍。”皇帝的声音打断云卿的思路。 棋盘?莫非...... 云卿想起一个传闻。 传闻,前朝巧匠吴良子用一块完整的羊脂白玉雕刻了一块棋盘,玉质玲珑剔透,纤瑕不现,当得玲珑棋盘。 又特意用白玉与墨玉精心打磨了两幅棋子。 这套棋局,堪比传说中的珍珑棋盘。 只是珍珑棋盘失传已久,久不现世间。 如今,能与之媲美的只有一幅玲珑棋盘了。 云卿兴奋之间,竟然忘记礼仪,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小何子手中托着的盒子。 见小何子朝自己走来,云卿连忙迎了上去。 打开,不由惊呼:“竟然真的是它!” 大堂所有的人都是震惊的看着,没想到,皇帝如此手笔,连着无价之宝,都送于璃亲王妃这个儿媳,当真是得圣心的很啊! 当然,也有人冷笑。 云卿能做的璃亲王妃,谁知道是不是先魅惑了皇帝呢? 这个如今只在人们心中恶意揣度的念头,一兴起,竟然如同长了杂草在心中一般,将这一部分人的心挠的痒痒的。 “咳!”周文昱最先回神,他清咳出声,示意云卿,别得意忘形,谢恩! 云卿吐吐舌头,调皮的冲他笑笑,而后炫耀似得冲他挑挑眉。 不能周文昱瞪眼睛,云卿连忙又跪了下去,表情喜滋滋的说着客套话:“如此珍贵的棋盘,父皇抬爱儿臣了,儿臣......” “你莫非是要说愧不敢当?”周文绥调笑着说。 云卿撇撇嘴,不去理他,只说道:“儿臣,定会好好珍惜,努力淹没棋艺,不负圣恩。” 皇帝又是一阵大笑,彤贵妃也忍俊不禁的说:“这丫头,几日不见,也这般油嘴滑舌了!” 然后彤贵妃又紧接着叹了口气,幽怨的对皇帝说:“皇上,你看你,出手就送这么大的手笔给这个儿媳,轮到臣妾,臣妾的东西,都不好意思拿出手了。” “爱妃说笑了,你的东西,哪有差的!”皇帝不赞同的说。 彤贵妃莞尔。 然后看向云卿,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就是这个笑容,一下子将云卿的好奇心勾起来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王府婢女 第二百九十三章王府婢女 彤贵妃莞尔。 然后看向云卿,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就是这个笑容,一下子将云卿的好奇心勾起来了。 云卿一边双手抱着玲珑棋局,一边已经向彤贵妃娘娘瞅去。 眼里毫不掩饰的期待。 彤贵妃娘娘出手,确实不会一般。 周围随不要说随家里长辈来的姑娘们,就连各位王公大人,眼里都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彤贵妃也不卖关子,跟身边的人打了声招呼,她身边的大宫女就端着一个盒子走上前来。 云卿呆呆的看着彤贵妃。 周文昱忍不住推她。 看她也是个机灵的,没想到见到宝物就显出这种模样,一副守财奴的样子。 云卿回神,冲周文昱嘿嘿一笑,将手中的玲珑棋盘一把塞进周文昱的怀里,走近去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 画? 等等,画! 云卿看到盒子里静静平躺这的一卷画。 暗暗心惊。 莫非是,葛兰的《大漠鸿雁》! 云卿记得,自己曾经和凌芯说起过自己最喜欢的就是这副画了,大漠无垠,黄沙漫天,鸿雁南归,大漠的粗犷与鸿雁的傲姿和谐的融合在一起。 将大漠的苍凉之感,清晰的刻画出来。 而且由于由于按时迁徙、飞行有序、一生一偶的生活习性,大雁被赋予了忠贞守信的文化意蕴,从而成为一种标志性礼品。 “还不看看?”皇帝含笑看着云卿催促道。 云卿点点头,轻声轻脚的将画卷拿出来。 纸张细腻的手感从之间传来,云卿忍不住心砰砰的跳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她手中的画卷中。 随着云卿一点点的将画卷打开。 当看到真的是《大漠鸿雁》图时,云卿立即就笑眯眯的将画卷小心的抱进怀里。 当然,这次她没忘记谢恩。 看她这幅模样,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礼啊,又送到她心坎里了。 看到这里,众位大臣的心中都有了一番思量。 没想到,皇帝竟然如此看重璃亲王娶亲一事,不止和贵妃娘娘这么晚了还来出席,甚至还送出如此重宝给这个新儿媳。 而太子,今日,虽然也是风度翩翩,可是依然在今日显得有些黯然失色。 “好了,朕不能在外边呆的时间太久,爱妃,我们回宫吧!”皇帝也不管云卿继续沉溺在自己的兴奋里,对自己的贵妃说道。 彤贵妃温柔的点点头,然后和皇帝一同起身,带着一众宫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离开了。 “老七,太子妃孕期身子重,孤也要早点儿回去了,今日是你的好日子,孤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小小心意,送于你们,好了,别送了,孤先走了。”说完,太子留下一个小礼盒,也告辞离开。 等该走的人走完,剩下的,就是真正喝喜酒的了。 云卿给几位老王爷,宗族长辈敬了酒,便又被喜娘引回了新房。 留下周文昱一人在外接受众人的祝贺。 云卿回到喜房,就要将一屋子伺候的人赶出去。 “王妃,这,不合规矩......”喜娘犹豫着说。 云卿摆摆手:“王爷一时半刻也回不来,我累了,想先休息一会儿,不喜欢你们这么多人在,这样吧,你们就在门外偏殿侯着,王爷回来的时候再进来。” 云卿懒懒的靠在大红的软枕上,歪身靠在软榻上。 屋子里的丫头们犹豫着看向站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一个做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 这女子虽然面带微笑,可是,表情却一直淡淡的,她的样子,明显是不准备出去。 她不动,看来整屋子的丫头,是都不会动了。 云卿微微蹙眉。 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早就该想到了。 这璃亲王府,虽然目前为止看,只有一个王爷这个主子,当然现在又加了一个自己。 可是,周文昱那样子,明显就是个不爱管事儿的,这王府这么大,又怎会没有一两个权势大的奴才? 只是,这女子是做妇人装扮的,既然已经成亲,那么,按理说,她不应该与自己有矛盾冲突的,为什么会? 莫非,这女子,会是周文昱的什么人? 想到这里,云卿也忍不住不淡定了,她微微抬头,向那女子望去。 “哼!”这时,小鸽突然上前一步,逼近那女子,冷哼一声,冰冷的盯着她:“王妃说的话,没有听到么?若是这屋里都是耳朵不好使的,那么,也没必要留在王妃这里伺候了。” 说完,她又往前逼近一步。 别看小鸽平时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可是,她也是个武功高手,这一时动怒,自然气势迫人。 此女只是个普通人,自然觉得压力非常。 此女微微一怔,权衡了一下,对众丫头使个眼色,错开一步,从小鸽的气场中走出来,淡定的冲云卿福礼,说道:“是,王妃,奴婢遵命。” 说完,她领先走了出去。 其他的丫头也纷纷施礼退下。 那喜娘倒是圆滑,可是是为这世家大族迎娶多了,所以,见怪不怪,她冲云卿笑容满面的说了两句吉祥话,也退了下去。 等众人都退下,依兰给云卿连忙倒了杯热茶,轻手轻脚的放到云卿面前。 “姑娘,累坏了吧,快,喝杯热茶休息休息。”依兰也不傻,自然也看出刚刚的不对,只是,只是,此刻,还是云卿的身体重要。 待云卿接过茶水后,依兰又去屋子里巡视,看看有没有可口的点心可以让云卿垫垫肚子。 巡视一圈,也没发现新鲜的点心。 最后,还是拿了一些水果过来。 云卿今日实在是累了,有气无力的接过,然后一手支着额头,靠在垫子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直到二更时分,喝了一肚子酒水的周文昱才回来。 如此,云卿已经休息了一个时辰左右,又经过一番梳洗,倒是神清气爽的。 周文昱进屋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云卿对镜梳妆的样子。 她一身大红的云锦纱衣,长长的纱衣,在身边铺散开来,宽松的衣服,越发显得她身材纤瘦。 第二百九十四章 洞房花烛夜 第二百九十四章洞房花烛夜 直到二更时分,喝了一肚子酒水的周文昱才回来。 如此,云卿已经休息了一个时辰左右,又经过一番梳洗,倒是神清气爽的。 周文昱进屋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云卿对镜梳妆的样子。 她一身大红的云锦纱衣,长长的纱衣,在身边铺散开来,宽松的衣服,越发显得她身材纤瘦。 如墨的头发披散在身后,香炉里升起袅袅香雾,她神情安详温婉。 她回头,对自己微微一笑,周文昱只觉得,一颗心都暖呼呼的。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 正所谓,人生四大喜事: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云卿看着周文昱那副呆呆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怎么?要多久你才能看够?”云卿嫣然而笑。 “怎么看都不够!”末了,他又加了句:“你今日和平时很不一样。” 云卿笑着瞪了他一眼,起身,然后越过他往他身后张望:“怎么不见人进来?不是还有许多环节么?听说还要喝交杯酒,还有饺子吃,还......” “你今日累了,我让她们都退下了,今日,吉祥的环节够多了,我们的福气,用到下辈子都用不完!” 没想到,他说起这种俏皮的,话这么上口,之前倒是小瞧他了!云卿心中好笑的想。 不过能省去那么多事儿,倒真是好消息! “怎么,饿了?没吃东西么刚刚?”周文昱看云卿揉着肚子站起身,忍不住皱眉问道。 自己在外应酬的时间不短啊! 云卿扁扁嘴:“满屋子都是吃的,可是满屋子没有一样真正能吃的!” 而且她刚刚太累了,根本没感觉到饿,这么小睡了会儿,神清气爽的醒来,肚子倒是忍耐不住了! “对不起……” “啊?算了,这又不是你的错。”他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 “那,我让人先给你做点吃的来?”虽是问话,可是,他明显不是在征求云卿的意见,扭身就出门对外边吩咐了起来。 他说话,在王府里自然是极为管用的,只是片刻,几碟清淡的小菜就上来了。 还有一碗莲子银耳粥。 热腾腾的饭对于现在的云卿来说,那就是仙珍美味。 她也不客气,坐下就拿起了筷子。 这般率性而为的样子,让周文昱一阵失笑。 不过,能看到这样子的她,周文昱感觉很温馨。 他的脸上,一直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等云卿将粥喝的见了底,并接过依兰递来的帕子净了嘴,周文昱才说道:“来,交杯酒!” 说完,他拿起酒壶,盛好酒。 “额...饱了。”我跟着拿起酒杯,他今天难得这么体贴温柔? “那我们交杯吧。”他露出暖暖的笑容,晃得云卿一阵眼花,他还是一样的祸国殃民! “好。”我们一起拿着酒杯,手互相环着,痛快地喝了一杯。 “我们休息吧。”我说道,今天累死了!要好好休息下再行!! 第二百九十四章洞房花烛夜 直到二更时分,喝了一肚子酒水的周文昱才回来。 如此,云卿已经休息了一个时辰左右,又经过一番梳洗,倒是神清气爽的。 周文昱进屋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云卿对镜梳妆的样子。 她一身大红的云锦纱衣,长长的纱衣,在身边铺散开来,宽松的衣服,越发显得她身材纤瘦。 如墨的头发披散在身后,香炉里升起袅袅香雾,她神情安详温婉。 她回头,对自己微微一笑,周文昱只觉得,一颗心都暖呼呼的。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 正所谓,人生四大喜事: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云卿看着周文昱那副呆呆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怎么?要多久你才能看够?”云卿嫣然而笑。 “怎么看都不够!”末了,他又加了句:“你今日和平时很不一样。” 云卿笑着瞪了他一眼,起身,然后越过他往他身后张望:“怎么不见人进来?不是还有许多环节么?听说还要喝交杯酒,还有饺子吃,还......” “你今日累了,我让她们都退下了,今日,吉祥的环节够多了,我们的福气,用到下辈子都用不完!” 没想到,他说起这种俏皮的,话这么上口,之前倒是小瞧他了!云卿心中好笑的想。 不过能省去那么多事儿,倒真是好消息! “怎么,饿了?没吃东西么刚刚?”周文昱看云卿揉着肚子站起身,忍不住皱眉问道。 自己在外应酬的时间不短啊! 云卿扁扁嘴:“满屋子都是吃的,可是满屋子没有一样真正能吃的!” 而且她刚刚太累了,根本没感觉到饿,这么小睡了会儿,神清气爽的醒来,肚子倒是忍耐不住了! “对不起……” “啊?算了,这又不是你的错。”他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 “那,我让人先给你做点吃的来?”虽是问话,可是,他明显不是在征求云卿的意见,扭身就出门对外边吩咐了起来。 他说话,在王府里自然是极为管用的,只是片刻,几碟清淡的小菜就上来了。 还有一碗莲子银耳粥。 热腾腾的饭对于现在的云卿来说,那就是仙珍美味。 她也不客气,坐下就拿起了筷子。 这般率性而为的样子,让周文昱一阵失笑。 不过,能看到这样子的她,周文昱感觉很温馨。 他的脸上,一直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说完,他拿起酒壶,盛好酒。 “额...饱了。”我跟着拿起酒杯,他今天怎么少了邪魅的感觉? “那我们交杯吧。”他露出以往坏坏的笑,看来我刚刚是眼花了,他还是一样的祸国殃民! “好。”我们一起拿着酒杯,手互相环着,痛快地喝了一杯。 “我们休息吧。”我说道,今天累死了!要好好休息下再行!! 热腾腾的饭对于现在的云卿来说,那就是仙珍美味。 她也不客气,坐下就拿起了筷子。 第二百九十五章 洞房花烛夜(二) 云卿又笑眯了眼睛,他竟然连这样细微的细节都,知道自己总是用普兰香来安眠,竟然在新婚之夜,也为自己点燃了安神的普兰。 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见茶也凉了,便给自己倒了酒,喝了两杯。 最后,她躺在床上,静静的等周文昱沐浴归来。 她微闭着眼睛,可能是酒劲儿上来了,竟然不知不觉又陷入了浅睡。 周文昱回来,就再次被云卿給诱惑了! “醒醒、醒醒。”轻轻地摸着云卿粉嫩的脸,拍了两下,竟然发现手感特别的好,新娘子的皮肤是白皙得鸡蛋一般。 光滑细腻跟绸缎有的一比,摸着感觉真好。一如记忆之中的。 云卿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在给自己解衣服,一把拍开,很是恼怒地叫着“不要打扰我睡觉,小心我让白绒咬你!” 说完,云卿就感觉不到有人打扰了,扭了扭脖子,寻了更舒服的位置,想要继续睡。 没想到,这时,一阵轻笑在头顶响起。 云卿虽然睡迷糊了,可是警觉性还是很高的,一下子就察觉到不对,猛然睁开了眼睛,然后,她水润的眸子就落入了周文昱深深的眼睛里。 然而,终于回过神来,也就看到自己的嫁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脱了,只剩下亵衣跟亵裤,大红色的鸳鸯戏水肚兜也隐约可现,里面的春光也能一览半光。 云卿陡然一惊,连忙就要起身,却不料一头撞在了周文昱的下巴上,她一阵的龇牙咧嘴,捂着脑袋,有些恼羞成怒。 “平时一本正经的,没想到你这么流氓!”云卿娇嗔道。 周文昱洒然一笑,摇头说道:“王妃这话就错了,如今你我夫妇,我这样,只是行为夫的权利而已,怎么谈得上流氓之说?更何况,今日还是洞房花烛夜! “王妃”入耳,云卿又是一愣,突然就傻傻的笑了。 王妃?呵呵,这个称呼,她喜欢。 看她这个样子,眼神迷离,两颊微红,樱桃小嘴微张,当真是诱人无比。 周文昱和云卿明显不在一个频道上,此时,周文昱只觉得自己心跳已经砰砰加快,口干舌燥,慢慢的,他靠近她,直到两个人的呼吸,都纠缠在了一起。 云卿眼珠子转转,也意识到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更何况,此时她衣衫半褪,香肩微露的...... 腾地,云卿的脸颊瞬间火热起来。 当感觉到他火辣辣的呼吸扑在自己的脸色,悄悄的,云卿就准备往后退去。 “唔!” 当周文昱突然俯身堵住自己的嘴,云卿一下子就定住了,大脑也变得空荡起来,再无法做任何思考。 一双大手探出牢牢扣着她的后脑勺,见着云卿配合,于是来一个温柔长情的长吻。 慢慢的,云卿也迷失了。 只觉得云山雾间的,只不是身在何处。 这样美妙的情景,难怪有只羡鸳鸯不羡仙的说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文昱才离开她的嘴唇。 两人的气息都有些混乱, 此时,周文昱已经把自己的中衣也脱了。 等把中衣脱了后。云卿看得眼睛直放光,八块胸肌,好身材呀!古铜色的皮肤,健康壮硕的身材,配上一副俊郎非凡的面孔,云卿一向平静淡漠的眼神也变得热切起来,她从没想过,一个男子的身材,也可以这样惹人遐想。 嫁给这样的男人,她算是赚到了。 再看着身上的伤痕,男人气更加浓郁了。 云卿小心地摸上去,戳了戳,有弹性,弹性还很好,不是假的,是真的。这可是真正的八块腹肌,真的很好的身材。 云卿的脸红扑扑的,可爱极了。 周文昱开始还以为云卿被自己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给吓着了,等看到她两眼放光的样子才明白过来,这女人竟然看自己的身子看着迷了。顿时哭笑不得,他还真娶回来一个活宝。 没想到,平时不苟言笑,清清雅雅的,在这样的时刻,她也会有这样的神态显现,倒是意外的惊喜。 其实,云卿又哪里是犯花痴。她这么做,只是想借此让自己不要紧张。 两世为人,她还是第一次这般仔细的和一个男子相处,前世的太子,总是各种的忙碌,而且,很多时候,他是不近女色的,而自己一向心思单纯,年岁也不大,就像是谈情说爱般的,一心沉浸于那种痴怨情爱之中。 对于男女之事,她并没有很深刻的印象,甚至,因为一些不好的记忆,她微微还有些抗拒。 可云卿哪里管她紧张不紧张,想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如今终于可以名正言顺扑倒。当下,也没啥想法,直接扑倒了。 云卿真想踢过去两脚,可惜那人比白绒还机灵,早就把她的脚给钳制住了。 云卿瞧着那霸道样,气的咬了几口,挠了几把。 可是,周文昱皮糙肉厚的,哪里会在意这些? 这丫头,之前几次接触,自己都被她吊着情绪玩闹了几回。 今日,终于轮到自己翻身做主了。 这混蛋,今天是新婚的洞房之夜,竟然还想用强,这混蛋。云卿一直在心中暗骂,她也想骂出口,只可惜,嘴巴一直被嘟着。 她只能在心中暗暗叹口气,罢了...... 云卿慢慢闭上眼,想让自己尽量不去想其他的。 见着云卿不反抗,周文昱也放轻缓了动作。 然后就是像羽毛一般的又轻又热的吻。 从额头开始,落在眉宇间,一直到耳边,含住她的耳垂轻轻咬了两下,咬身切齿地又顺着她的脖子往下。 “王妃,你皮肤真好。”他叹息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每年泡药浴,还用牛奶泡,澡可不都是白泡的,珍珠粉敷面膜,还有长年食用庄嬷嬷做的药膳......”脖颈间便被一记记热热的唇印上,继而......有点湿漉漉的,又痒又酥......呼吸不由急促。 但云卿仍然忍着,一点声音都不出来。 她实在是紧张得不得了。 周文昱见云卿低着头,不看自己,可那张白净细腻的小脸上那块胭脂红不仅没散去,反而愈发的浓烈,呵呵笑道:“你我是夫妻。” 第二百九十六章 洞房花烛夜(三) 云卿翻眼瞪他,准备开口说点什么,突然觉得身下有一物搁着自己,疼痛的很,便“哎呦”出声。 “怎么了?”周文昱停下动作,关心的问。 “身下的干果,硌得慌!”云卿苦着脸说。 周文昱哑然失笑。 然后一个翻身,将云卿抱在了自己的身上,翻身进了床里面。 里面的果子少了许多。 今日洞房,这些果子今夜是必须留着的,吉利。 周文昱摸着她如绸缎一般光滑、凝脂般的细腻的肌肤,闻着散发出淡淡的让人沉醉其中的幽香。 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曾经听军营里的兄弟说过的荤段子,说有一种女人身上天生带有一股体香,男人只要碰上了,吃过了,再舍不得离开碰别的女人也没味道。 他心里闪现出惊喜。没想到云卿也是这万里难寻其一的女人。 这万里难寻其一的,还是他的女人。 周文昱再次觉得老天也是厚待他的。 云卿却不知道她身上有这香气。 这香是极淡,但又真的很迷人的,只有近身才能闻得。 她身子弱,长年不离汤药,每日也会用药草泡澡,既然要用药,自然不只是治病温养身子的,还有养身润肤的作用,还能化为一股自己闻不着男人闻得着的幽香。 所以,此时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又荣获了一个万一挑一的称号。 “莫怕!”周文昱感觉她身子有些抖,轻声说道。 同时,他也按耐住自己急噪的心情,让自己放缓步子。 从额头开始细细碎碎地吻下去一双大手也没停止运动,四下游离抚摩每一寸肌肤。 云卿只觉得全身酥酥麻麻,整个人全部都弓起来。 身体中激起一股抑制不住的渴塑和空虚来。 便慢慢放松下来,一时忘记了春秋几许,忘记了凡尘俗世。 只记得此间你我。 反正是自己丈夫圆房也是天经地义的。也不需要扭扭捏捏的。于是扬起头,主动亲吻着眼前的男人,一双玉手在周文昱身上轻轻地,柔柔地,如一汪春水一般在男人结实宽阔的胸膛流淌过。 因为云卿的举动,周文昱此时全身都开始颤抖不已,本来还想慢慢来,这会儿被刺激的,体内奔腾叫嚣,浑身的血液就凝聚在了一处。 不过见着云卿并没有情动,只得耐着心,嗜啃着细嫩的锁骨,慢慢地滑下去。云卿的大红色绣着吉祥如意鸳鸯戏水肚兜,不知道怎么的,悄然滑落了。 “唔......”云卿感受着身前一阵凉一阵热,一阵微痛,一种酥麻的感觉从脚底心开始,以光电般的速度迅速蹿向全身。 她的身子忍不住颤抖了几下。 终于,两人赤身相对,再无一丝阻绊。 忍耐住心底的叫嚣,喃喃道:“妖精,真是一只妖精。” “啊......” 正沉浸在欢欣之中的云卿突然感觉身体被撕裂一般的疼痛,忍不住惨叫出声。 百般滋味这时都已不在了。只有那剧痛占据了她的神经。 她额头冷汗直冒,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痛? 周文昱听了这一叫声,一顿。想要抽身出来。 “不要动疼。”云卿叫出声来,阻止了某人继续动作。 双手十指紧紧地抓着他的肩膀, 周文昱碰到这样的事情,他也是难受的很,可是却不敢动,僵硬在那。一张俊逸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隐隐。 过了好一会轻声哄着:“第一次都是这样,忍一忍就好了。” 她也想忍啊,可是下面真的是疼得厉害,真的很疼呀!! 周文昱看到云卿扭曲疼痛难耐,快要哭出来的样,也是心疼。 又想到她一向身子若,自己刚刚还在新房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儿,知道她就是今天,都没停了药,便又心疼起来。 忙退了出来。放缓了动作,俯下身子继续亲吻。 云卿也知道迟早也得这么一遭,尽量让自己放缓情绪,争取一步到位。她知道,自己还是太紧张了,深呼吸几口。 想要慢慢放缓心情。 看着身下的人那忍耐的样子。 周文昱不由笑道:“别怕,疼过就好。就这么一下。忍着点。” 云卿诽腑不已,亏得自己一直以为他是个洁身自好之人,府里也没听说他收了这个那个的女人,只道自己真找了个不一样的人儿,没想到,竟也是床上高手。 这几年她是不知道。 但是在与她成亲之前,绝对有不少的女人。 否则,技术不会这么熟。 自己以前怎么就认为她是个光风霁月,不见女色的人呢? 看走眼了,绝对看走眼了! 周文昱看着身下的人正在神游,有些挫败。 这个女人,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他知道,要是新婚留下不好的回忆,会是一辈子的遗憾。 耐着心继续从头再来。 云卿也想在新婚之夜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于是尽力配合。 刚才是因为想装作害羞的模样。要知道,新婚妻子,黄花大闺女的,对床底之事哪里会熟稔。 虽然觉得自己是太过小心,可是如今已经养成这个性子,认为小心无过错。男人在这方面是非常小气的。所以一直装成怯怯害羞的模样。 不经意间低下头去看,失声叫了出来:“你,你那东西,怎么这么大……” 话一落,就立即停下。 麻烦大了,估计这个男人要暴起了。 难道她还看了别人的。想到这个问题,周文昱的脸立即就黑了,全身血液往头顶涌。 云卿缩了缩脑袋,小脸通红:“那,嬷嬷给了我一本图册,我听到嬷嬷说新婚之夜会很痛。所以,很认真地学。那图上的东西......”这话倒是没撒谎,那春宫图还埋在小箱子下面呢、箱子如今正放在屋子里。 云卿面上装成娇羞的模样,心里却是暗暗叫苦,如今她还是个不经人事的。怎么受得住这个家伙,难怪这么痛。 她有些忧心了。呆会肯定要吃苦头。 不过,看着云卿那模样,连忙先发制人:“你不是说,你以前没有过女人,怎么这么熟悉。手法这么老道。我都什么都不懂。” 第二百九十七章 郁结于心 没想到云卿还会发问这个,倒是想也不想就回答着道:“也是从书上看到的。你忍忍,呆会就疼一下下就好了。” 云卿冷哼了一声,鬼才信。 但是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反正仲头一刀缩头一刀,还不如早点解决,这样也不是个事:“你一会儿快点,别管我。反正迟早要有这一遭的,还不如给个痛快。若是顾着我,今天也别想成事了。” 说完,云卿就紧紧闭上了眼睛,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周文昱看着她,再次无语,这么豪迈的新娘子,很打击男人的自信的。 周文昱还是担心给云卿的心里留下阴影,所以,虽然云卿这般说了,他依然很耐心地继续缠绵。 云卿却有些不解风情,不过也是,刚刚那种疼痛还历历在目,此时此刻,她总想着自己还要再经历一遭,哪还有其他的心思?所以,周文昱这番有些不耐烦,总想着疼,哪里还有心情去投入:“我都说了你不用顾我,你……” 话还没说完,周文昱突然往前用力一顶,便如了云卿的愿,给了她一个大痛快。 “啊......”这一声惨叫,比刚刚更甚。 新房外有瓦罐破碎的声音,周文昱眉头一凝,又迅速舒展开来,今夜洞房花烛,本就有闹洞房听墙角的风俗,自己虽然不喜欢,但是,今夜也不能计较。 所幸自己的新娘子正处于天人交战的时刻,注意不到那些,不然,以云卿的性子,估计非要将自己赶起来,将那些人给赶走了才是。 云卿此时却是没有注意到屋外某些人的小动静,此时她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那如要把人撕裂成碎片一般巨大的创痛还是令云卿苦不堪言。 身体下意识的开始挣扎着往后退,试图逃开。 周文昱却是一直禁锢着她。不让她往后退。 她说的不错,早晚都有这一遭,此时退缩了,以后还有经历,这也是为了她好。 云卿两只眼睛泪汪汪的盯着天花板,只觉得天旋地转。 而周文昱,却沉浸在了另一番的天地,他看着两人结合地方,想着那些兵油子口中的洞天福地。 心中火热起来,牵制着乱动的云卿,用力将涨得疼痛的火热之物全部挤入进去。 最后,云卿眼睛一番,竟然晕了过去。 周文昱看到她这番模样,心中五味杂陈,最后,忍着心疼,没有离开,轻柔的吻落在云卿的眉梢眼角,一直,一直。 云卿是在周文昱温柔的亲吻中醒来的,醒来时,虽然依然觉得各种不适,但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却是减少了许多。 最后,她又被周文昱吻得迷糊了,甚至抬起一直因为疼痛蜷缩在一起的手臂,轻轻一勾,勾住了周文昱的脖子。 火红的纱帐落下,将这一室的春光遮住。 女子的低吟,男子的喘息,构成了此夜最动人的乐曲。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万物都还在沉睡,云卿似乎脖子有些不舒服,睡梦中,也不安稳。 周文昱悄悄起身,打开房门,守夜的丫头被惊醒,连忙起身屈身行礼。 周文昱抬手制止她出声,回头看了眼屋内,对小丫头吩咐道:“被热水,等王妃醒来就可以立即用的。” 那就是一直将热水温在火上了! 小丫头表示知道,悄悄退了下去按吩咐行事。 周文昱返回屋子,侧身轻轻躺回去,看着云卿熟睡中依然轻轻蹙起的眉头,热不住想伸手抚平,却又担心将她惊醒,复又将手收回。 过了片刻,他又起身,去了偏房。 丫头们正在麻利的准备热水,氤氲的水蒸气使得,周文昱的发烧都带了水汽。 沐浴之后,周文昱没有再回房间,一是担心吵到云卿,另外就是,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处理。 所以,当云卿被清晨的第一声鸟鸣惊醒,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夫君。 但是云卿也没有更多的感觉,正常的起身,当然,她也无法忽略浑身的酸痛。 “依兰!”云卿轻唤。 依兰掀起帐子笑盈盈的走进来。 小丫头也穿了喜庆的红色小衫,脸上红扑扑的,可爱急了。 “姑娘,热水已经准备好了,高嬷嬷盯着添了药材,环节姑娘身体的不适。”说着话的时候,依兰低头,脸上似乎更加红润。 昨晚,偷听墙角的,就有她一个。 当时姑娘的惨叫声,将她吓得不轻,只以为姑娘被王爷欺负,就要冲进屋内,不过被高嬷嬷一把拉住。 “姑娘身子娇柔,比常人感觉疼痛是很正常的。” 高嬷嬷是这样说的,虽然依兰一知半解,但是看高嬷嬷一脸不担心的样子,便也放了心。 至于后边那些让她脸红心跳的声音。 依兰不敢多想,连忙引着云卿往浴室走去。 浴室就在新房另一边的偏房,和卧室通着,不过有一门相隔,方便主人的进出,又方便丫头准备热水时不经过主屋,打扰到主人。 浴室很大,竟然是一个池子。 云卿微微惊讶,但是也没明显的表现出来,伸平手臂,两个粉衣的小丫头过来帮她更衣。 浴室的水温和偏热,是云卿喜欢的温度,她的浴池不像别的大家闺秀般铺满花瓣,反而是颜色偏黄,有股淡淡的中草药味儿。 云卿将自己全身泡进水里,身体被暖洋洋的热水包围,舒服的她差点呻吟出声。 “你们先下去吧,里面我一个人就好,王妃沐浴,不喜欢太多人伺候。”依兰拦住走过来的一个小丫头,微微抬起下巴,骄傲的说道。 如今她们姑娘做了王妃,也轮到自己威风一把了。 果然,小丫头们听了她的话,又见主子没有反对,便听话的福了福,躬身退下。 依兰得意的笑笑,心中却也不得不赞一声,王府的丫头,果然好素质。 依兰取来麻布,轻手轻脚的来到云卿身边:“姑娘,我为你擦擦身?” 云卿点点头,换了个方向趴在池子边上,并伸出一只胳膊。 第二百九十八章 心心念念 第二百九十八章心心念念 云卿点点头,换了个方向趴在池子边上,并伸出一只胳膊。 依兰正要擦上去,就是一声惊呼。 只见云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竟好像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刚刚云卿更衣时她忙着其他事,没有注意到,此时看到,心中一惊,同时眼泪像断了线儿的风筝般,一颗颗的掉落下来,落进池子,荡起一圈圈涟漪。 “无防,”云卿轻声安慰。 依兰擦擦眼泪,起身,将麻布换成棉布,走过来,撩起水珠为云卿擦身子。 可能是泡药浴过于缓解疲劳,云卿再次睡着。 还好池子下面有地龙,所以,池子里的水一直热着,倒不用担心水凉受寒。 但是到底也不能睡太久,依兰卡着时辰将熟睡的云卿唤醒。 “姑娘时辰不早了,今日还要进宫。”依兰轻声说道。 云卿蓦然醒来,眨眨眼,犯了会儿迷糊,便起身更衣。 回到正房,发现房间已经被打扫干净,喜床上的干果和染了红的白色方巾都已经消失不见。 知道是规矩,云卿并不觉得有什么,之后就是化妆换衣服。 新妇嫁入皇室也免不了第一日给公婆敬茶的规矩。 虽然是圣旨赐婚,可是也须得拜祭宗庙,入皇室宗册,受封金印之类的一些列程序要走。 所以,这新婚的第一日清晨,时间还是很紧的。 周文昱似乎能掐会算一般,在云卿刚刚梳妆完毕走出房门的时候,周文昱也踏进了院子。 看着俏立在房门口的云卿,周文昱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欢愉。 “王妃今日这般打扮,当真像是换了个人儿似的,叫本王眼前一亮!”周文昱笑着走过来,冲云卿伸出手。 “王爷的意思是说,臣妾平日太过庸俗,入不得您的眼喽?”云卿故作不解的问。 周文昱的笑容一僵,这牙尖嘴利的小丫头,愣是将自己夸的意思曲解,当真是刁钻! 看他这幅样子,云卿莞尔,提着裙子冲周文昱微微一福,将自己的一只手放进他的手中。 两人并肩而行。 出了院门,是一架梨花木雕的步撵侍立在侧。 云卿看了眼周文昱,见他理所当然的样子,便也不推辞,提着裙子坐了上去。 璃亲王府的正门外过了牌坊就是热闹的朱雀大街,所以,虽然府门外一大片空地没有行人,但是,远远的也能看到前方热闹的街市。 云卿站在王府门口,抬眼就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心情瞬间愉悦起来。 正在出神的看着,自己的小手冷不防的又被周文昱抓住,此地不比府内自家院子,虽然行人依然少,倒是难保不会被多嘴之人看去,那样,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流言再传出去。 这可不是云卿愿意看到的。 只是,他抓的实在是紧,自己怎么挣都挣不脱。 最后只能无奈作罢。 然后,两人自然是手拉着手上了马车的。 还没坐稳,云卿就落入了周文昱的怀抱中去。 “别,这是要入宫的,可不能将衣服弄皱了!”云卿嗔怪道。 周文昱本想再与云卿温存一番,但是想到一会儿就要面圣的事儿,知道云卿顾虑的对,便只能无奈作罢。 云卿端端正正的坐回自己的位置,看了一眼同样正襟危坐的周文昱,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你一大早做什么去了?”云卿想到自己醒来那么早都没见到他人,不由有些好奇。 周文昱凉凉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自然是有正事要忙。” 看他一副禁欲般的样子,云卿撇撇嘴,懒得理他! 正在考虑冷待他一会儿,云卿突然又想到了审石的事儿,不由的出口问道:“可是审石那边的事儿妥当了?” 周文昱皱眉,自己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她怎就如此敏感? 一下子就说道了正题上! 但是,周文昱也不是那么容易败下阵来的,听云卿这样问,他立即就不满的瞪她,然后表示,拒绝回答。 果然,云卿猜测是他犯了小气病,果真就不在追问。 只是,她的思绪却飘远了。 马俊的事儿出了一支他掉落的玉佩,再没有任何线索留下。 至今鸟无音信。 至于审石,自从周文昱将审石那边的事儿接手过去,云卿总觉得他有事儿瞒着自己。 审石的伤能有多重?竟然一个多月都没有进京。 自己几次说要见他一面,都被周文昱挡了。 到底会是什么事儿? 可是京城将起什么变故? 云卿轻轻靠着软枕,侧着脸,透过晃动中掀起的帘子,看外边的人声鼎沸。 阳光透过帘子落在她光洁白皙的面容上,更加显得她的皮肤晶莹剔透。 周文昱在心中轻轻叹气,她太过敏感了,有些事情,还是得找个机会和他说个明白,不然,她总是这样记挂着,郁结于心,总也是不好的。 他伸出手,轻轻搭在她的手背上。 十指相握,云卿回头,两人相对,似一股暖流流淌其间。 马车慢慢悠悠的停下,巍峨的皇宫出现在面前。 同样是周文昱先下马车, 果然,云卿猜测是他犯了小气病,果真就不在追问。 只是,她的思绪却飘远了。 马俊的事儿出了一支他掉落的玉佩,再没有任何线索留下。 至今鸟无音信。 至于审石,自从周文昱将审石那边的事儿接手过去,云卿总觉得他有事儿瞒着自己。 审石的伤能有多重?竟然一个多月都没有进京。 自己几次说要见他一面,都被周文昱挡了。 到底会是什么事儿? 可是京城将起什么变故? 云卿轻轻靠着软枕,侧着脸,透过晃动中掀起的帘子,看外边的人声鼎沸。 阳光透过帘子落在她光洁白皙的面容上,更加显得她的皮肤晶莹剔透。 周文昱在心中轻轻叹气,她太过敏感了,有些事情,还是得找个机会和他说个明白,不然,她总是这样记挂着,郁结于心,总也是不好的。 他伸出手,轻轻搭在她的手背上。 十指相握,云卿回头,两人相对,似一股暖流流淌其间。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三角恋 第二百九十八章 今日一切都很顺利,拜见皇帝,宗庙上香,族谱入册...... 因为周文昱母妃早逝,后虽没有记名在彤贵妃名下,却又一直由彤贵妃照料成长,所以,等一切章程上的事儿处理完,云卿随周文昱便来到了玉衡宫。 彤贵妃表现和往常一样,平易近人,又不失威仪,并没有因为周文昱盛宠日隆而更加亲近,还和往常一样的态度,让云卿在心中称赞。 不愧是当今最尊贵的女子。 虽然一直没有受封皇后之位。 但是并不影响她的尊荣。 而且,更为难得的是,彤贵妃似乎从来没有什么应对之策来争取过皇后之位,这样云卿佩服之至。 然而,是个女人,是个后宫的女人,谁不想做皇后呢? 皇后和妃子,即使是贵妃,那也是正室与妾室的区别。 这本质的区别,让所有后宫女子为止机关算计。 彤贵妃也不例外,只是,彤贵妃却是个聪明的女子,她知道皇帝难忘发妻,所以,她从来没有碰触过哪些敏感的话题,退,亦是进。 也许许多人都觉得彤贵妃威仪日重。 微风日长。 然而,在皇帝眼中,她却是最为安分守己的。 “芯儿在她自己宫里,近日她有些不舒服,昨日没去参加你的婚礼,她都分外遗憾了,今日你进宫,就去陪她说会儿话吧!”彤贵妃端起杯子,饮了口清茶,淡淡的对云卿说。 云卿看看周文昱,见他神色不动,便点点头,施礼退下。 来到凌芯住所,只见凌芯懒懒的趴在临窗的软榻上,脂粉未施,青丝披散,半眯着眼,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云卿走过去,轻轻拿帕子拂过她的脸颊。 “卿姐姐,你来了!”凌芯见是云卿,立即来了精神,笑嘻嘻的起身,拉住云卿的衣摆,这样子,似乎是病也去了三分。 “不对,我不应该再喊你姐姐,该喊你......”说着,凌芯脸上露出坏笑,说:“皇嫂!” 云卿脸上微红,举止倒也泰然,只是脸上经久不褪的红润,将她内心真实状态给出卖了。 轻轻咗她一口,云卿懒懒的说:“你既是喊我一声皇嫂,我倒要正经说你两句了,你看你!” 说罢,云卿伸出两个手指,轻轻捏起凌芯飘飘然的袖子,轻笑着说:“这衣衫不整,梳妆懒起,若我没记错,你入了东也该及笄了,及笄之后就该指个好儿郎,成家了!” 说着,她便是摇头叹气,然后回身,找了一个椅子,袅袅婷婷的坐下。 凌芯不依:“我这是病了,你看我,脸上都没带多少血色了!” 云卿仔细看看,见她神色确实有些疲懒,嘴唇也起了干皮,明显确实是有些不适的样子。 她招来身边伺候凌芯的宫女映儿,问:“你家公主这是怎么了?怎么就成了这幅模样?” 宫女映儿有些犹豫的看向凌芯。 云卿顿时觉得蹊跷,看着样子,这病,似乎还有难言之隐了? 然后,她似笑非笑的看向凌芯。 凌芯摇摇下唇,眼神飘忽的说:“我也就是,感染了些许风寒而已。” 云卿微微扯扯嘴唇,然后突然想到之前坊间的一个传言,心思一转,突然说道:“对了,你猜我之前遇到了谁?” “谁啊?”凌芯漫不经心的问。 然后脑海中便不禁浮现一个人影。 男子一身暗纹青衣,头戴玉冠,神情温和,举止风度翩翩。 他回眸一笑的样子,瞬间就让自己心口砰砰乱跳,逃也似的跑开。 见云卿迟迟不回答,忍不住看过去。 云卿那一副将她看穿的样子,让凌芯瞬间有些炸毛,连忙摆摆手:“我就随便问问,你别乱想!” “哦?乱想?”云卿脸上笑意更浓,我倒真没想什么,倒是你,似乎有些话里有话。 映儿给云卿斟来一壶茶。 云卿接过,轻饮一口,幽幽的说:“近日坊间有一雅致的流言让人听着新奇,你可是好奇?” 凌芯眨眨眼,流言? 这云卿嫁了人,怎么性子就变的这么多? 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倒让她一点儿也摸不着头脑。但是,终于是换了话题,也暗暗舒了口气,也连忙接上她的话题,装作很敢兴趣的样子,问道:“怎么了?是什么流言?很有趣么?” 云卿莞尔,淡淡的说:“据说,新科状元陶子默风流潇洒,有此入宫,不小心踩到公主飘落的一方帕子,这本事大大的冲撞了公主,谁成想,陶状元一个回身,就让公主逃也似的跑了,也不知这状元相貌何等吓人,竟恐的公主如此反应,不过,这公主倒也是个有趣的人,芯儿,你说,对么?” 听到这里,凌芯怎么会还不知道云卿说的是哪一回事儿?只觉脸火辣辣的疼,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哪是相貌吓人了,这坊间传言,果然都不靠谱。” 正在喝茶的云卿差点儿噗嗤一口将嘴里的茶全喷出来。 这丫头,当真是身子其中,不自知。 竟然没将自己话里的重点儿听出来。 只看到了别人对那心上人的评论。 当然,凌芯不是真的笨的,所以,只是片刻之后,她便反应过来,脸上红云一片,火辣辣的。 “皇嫂!”凌芯撒娇着将自己埋回靠枕之中。 云卿脸上带着笑,眼里却有几分担忧。 她竟没想到,这凌芯会和依雪,同时喜欢上一个男子。 此人还是陶子默。 这倒是有些难办了! 云卿轻轻叹气。 也不知道依雪和陶子默如今怎么样了。 看婚前陶子默能专门来晋国公府门外求见,并成功让依雪回将军府。 可见,两人之间定然已经关系匪浅。 此去又过了这么些时日。 那么,他们二人...... 此时凌芯又是这般模样了,三人之间,又会有怎样的感情纠葛? 云卿不敢深想。 轻轻起身,走过去,抚摸凌芯的长发,叹了口气。 “王妃,王爷和娘娘说完了话,在宫外等王妃一同回府。”小鸽走进来,先对凌芯福了福,然后对云卿小声说道。 第三百章 依雪的情缘 “王妃,王爷和娘娘说完了话,在宫外等王妃一同回府。”小鸽走进来,先对凌芯福了福,然后对云卿小声说道。 云卿点点头。 “皇嫂要走么?”凌芯听到来报,立即一个翻身起来,有些不舍的问。 “是呀,皇宫内院,我终究不能多留,”云卿淡淡一笑,然后想了想,坐在凌芯身边,劝解道:“芯儿,男女情爱,终究讲究两情相悦,你与那陶子默只是匆匆一见,并不能深刻的了解一个人,你还是莫要胡思乱想,平白乱了心神,以至于一叶障目,他日有机会接触一二的时候,不能清晰的辨别你们是否真的性格合适。” 云卿话音未落,凌芯就是脸色一白,牵扯到陶子默的话题,她分外敏感。 “皇嫂的意思是?”下意识的,她的声音也带了些失落。 云卿怕她多想,轻声解释道:“我只是在想,陶子默文采斐然,风流俊雅,只不知,他是否已经有了心上人......许多事情,在你不确定的时候,不要放太多的感情在上面,否则,万一有那么一天,受苦的,还是自己。” 凌芯白着小脸,干笑一下,说道:“皇嫂说的这话就过了,我哪里会对他情根深种之说?不过是看他长得俊秀,多留意了一番而已,皇嫂的意思我明白,皇嫂是不忍芯儿他日受苦,皇嫂放心,芯儿懂得如何行事。” 云卿点头,还待再劝解两句。 凌芯却不想多说了,也许是怕多说一句,心里真是的感情就隐藏不住,便连忙推着云卿说道:“皇嫂莫要担心了,你快去吧,不要让七哥等久了!” 云卿了然的看看她,便不再多说。 话已至此,她们何去何从,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此时,帅府。 依雪正手持马鞭站在廊下 “王妃,王爷和娘娘说完了话,在宫外等王妃一同回府。”小鸽走进来,先对凌芯福了福,然后对云卿小声说道。 云卿点点头。 “皇嫂要走么?”凌芯听到来报,立即一个翻身起来,有些不舍的问。 “是呀,皇宫内院,我终究不能多留,”云卿淡淡一笑,然后想了想,坐在凌芯身边,劝解道:“芯儿,男女情爱,终究讲究两情相悦,状元郎性格 “王妃,王爷和娘娘说完了话,在宫外等王妃一同回府。”小鸽走进来,先对凌芯福了福,然后对云卿小声说道。 云卿点点头。 有些不舍的问。 “是呀,皇宫内院,我终究不能多留,”云卿淡淡一笑,然后想了想,坐在凌芯身边,劝解道:“芯儿,男女情爱,终究讲究两情相悦,状元郎性格 在凌芯身边,劝解道:“芯儿,男女情爱,终究讲究两情相悦,状元郎性格“王妃,王爷和娘娘说完了话,在宫外等王妃一同回府。”小鸽走进来,先对凌芯福了福,然后对云卿小声说道。 云卿点点头。 “皇嫂要走么?”凌芯听到来报,立即一个翻身起来,有些不舍的问。 “是呀,皇宫内院,我终究不能多留,”云卿淡淡一笑,然后想了想,坐在凌芯身边,劝解道:“芯儿,男女情爱,终究讲究两情相悦,状元郎性格 “王妃,王爷和娘娘说完了话,在宫外等王妃一同回府。”小鸽走进来,先对凌芯福了福,然后对云卿小声说道。 云卿点点头。 “皇嫂要走么?”凌芯听到来报,立即一个翻身起来,有些不舍的问。 “是呀,皇宫内院,我终究不能多留,”云卿淡淡一笑,然后想了想,坐在凌芯身边,劝解道:“芯儿,男女情爱,终究讲究两情相悦,状元郎性格 “王妃,王爷和娘娘说完了话,在宫外等王妃一同回府。”小鸽走进来,先对凌芯福了福,然后对云卿小声说道。 云卿点点头。 “皇嫂要走么?”凌芯听到来报,立即一个翻身起来,有些不舍的问。 “是呀,皇宫内院,我终究不能多留,”云卿淡淡一笑,然后想了想,坐在凌芯身边,劝解道:“芯儿,男女情爱,终究讲究两情相悦,状元郎性格 “王妃,王爷和娘娘说完了话,在宫外等王妃一同回府。”小鸽走进来,先对凌芯福了福,然后对云卿小声说道。 云卿点点头。 “皇嫂要走么?”凌芯听到来报,立即一个翻身起来,有些不舍的问。 “是呀,皇宫内院,我终究不能多留,”云卿淡淡一笑,然后想了想,坐在凌芯身边,劝解道:“芯儿,男女情爱,终究讲究两情相悦,状元郎性格 “王妃,王爷和娘娘说完了话,在宫外等王妃一同回府。”小鸽走进来,先对凌芯福了福,然后对云卿小声说道。 云卿点点头。 “皇嫂要走么?”凌芯听到来报,立即一个翻身起来,有些不舍的问。 “是呀,皇宫内院,我终究不能多留,”云卿淡淡一笑,然后想了想,坐在凌芯身边,劝解道:“芯儿,男女情爱,终究讲究两情相悦,状元郎性格 “王妃,王爷和娘娘说完了话,在宫外等王妃一同回府。”小鸽走进来,先对凌芯福了福,然后对云卿小声说道。 云卿点点头。 “皇嫂要走么?”凌芯听到来报,立即一个翻身起来,有些不舍的问。 “是呀,皇宫内院,我终究不能多留,”云卿淡淡一笑,然后想了想,坐在凌芯身边,劝解道:“芯儿,男女情爱,终究讲究两情相悦,状元郎性格 “王妃,王爷和娘娘说完了话,在宫外等王妃一同回府。”小鸽走进来,先对凌芯福了福,然后对云卿小声说道。 云卿点点头。 “皇嫂要走么?”凌芯听到来报,立即一个翻身起来,有些不舍的问。 “是呀,皇宫内院,我终究不能多留,”云卿淡淡一笑,然后想了想,坐在凌芯身边,劝解道:“芯儿,男女情爱,终究讲究两情相悦,状元郎性格 “王妃,王爷和娘娘说完了话,在宫外等王妃一同回府。”小鸽走进来,先对凌芯福了福,然后对云卿小声说 第三百零一章 好消息 若说平日,她肯定欢欢喜喜的就去了,可是,她才刚刚和陶子墨说自己有东西送他,结果那东西就被自己弄丢了,此时见他,自己该如何面对? 可若是不去,她还真舍不得这难得相处的机会…… 正在犹豫间,前面罗明文冒出个头冲自己喊话。 远远的,依雪也看到陶子默风度翩翩的身影。 本来在犹豫的罗依雪心中一惊,逃也似的跑开了,边跑还边喊:“我今日有要事,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罗明文张张口,这,这丫头今日是怎么了?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想着,罗明文还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一脸莫名其妙,然后立即就是一阵发抖,摇摇头。 等他回到罗明然二人身边,见二人疑惑的表情,他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陶子默看着罗依雪消失的方向,神色平静。 她,应该是放弃了吧? 他想到这些日子自己依然不断拒绝着她,她却毫不气馁的样子,眼里不禁带了一丝他都不易察觉的笑容。 还有失落。 “既然依雪不去,那我们走吧!少了文昱,这三人行的日子,也再难回去喽!”罗明然哈哈一笑,当先而行。 陶子默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他最好的朋友和他一生最重要的女人昨日成婚了。 他连在他们婚礼上喝醉都没有,只有在回到自己家里时,才关着门醉了一场。 “喂,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不是人一样!”罗明文不满的说。 罗明然哈哈大笑。 三人行,当真是风流不枉少年。 春去秋来,冬去春来。 转眼,又到了第二年的春天。 云卿与周文昱已经成婚半年了。 璃亲王妃的惊才绝艳,渐渐享誉整个大夏。 她手下的慈善学堂办的更加风风火火,几乎覆盖了整个大夏的城镇。 皇帝对云卿的这个事业是大家赞赏,称其:端娴慧至,乃贤德之范。 这个赞誉,竟无一人有异议。 此时的云卿,当得此誉。 另外就是她的汇通钱庄,也渐渐的有改变大夏货币交易方式的趋势。 在此之前,人们交易只用金银,如今,汇通银票也日具权威,渐渐被人们所接受。 这,都是信誉的积累。 汇通钱庄这两年,不欺客,不作假,守信义,为民利的好风评,让汇通钱庄日渐壮大,坚实。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除了汇通钱庄,以百里世家出头的江南四大世家竟然寻到了云卿,询问钱庄经营之道。 让人惊诧不已的是,云卿竟然倾囊相授,甚至,还派了几个处事周全的伙计前去帮忙,帮着他们也建起了一座座钱庄。 有竞争才有进步。 这是马俊当时告诉云卿的,云卿之前不懂,可是,在自己的钱庄日渐完善与做大的时候,许多内部问题也渐渐出现。 伙计不再像最初那般有干劲,人也变得倨傲起来,长此以往,店大欺客的现象估计也会出现,那么,钱庄离关门的一日也不远了。 马俊...... 正在伏案看账本的云卿抬头轻轻叹了口气。 他真的就像是一个过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再没在这世人面前出现过。 若不是他留下了这么多东西,若不是他随身佩戴的一枚玉佩掉在了湘西,他失踪的地方。 若不是,他曾经那么多让人眼前一亮的话语留下。 云卿也许会觉得,这个人的出现,只是个错觉。 然而,一切那么真实的出现过。 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征兆的又离开了。 不,是消失了。 时过境迁,云卿已没有初次得知他失踪时那种种的自疑与迷茫。 只有淡淡的追忆还有怀念。 淡淡的笑笑。 云卿将账簿合上,起身,打开窗子,凉凉的春风吹进屋子,吹起她额角的散发。 她的气色更加好了,脸上也红润了许多,眉梢眼角,都带着温婉柔和的感觉。 通身的气度也不再收敛,那平日不注意就淡淡散发出来的贵气,也让一般的丫头,噤若寒蝉。 “姑娘,王爷说,会过来用午膳。”依兰走进来,给云卿送上新茶。 云卿点点头,然后轻声吩咐:“吩咐小厨房,记得加几道王爷喜欢吃的菜,尤其是桂花酒心丸子粥,王爷每次都会喝上两大碗儿的,记得让庄嬷嬷做甜些,王爷爱吃甜的。” 云卿细心的吩咐,依兰含笑应下,然后规规矩矩的退下。 青铭院如今早被云卿肃清了,当日新嫁入府在青铭院伺候的做妇人打扮的女子确实如云卿猜测的一般,是彤贵妃给周文昱挑的,从小随身伺候周文昱的。 到了十八岁该出嫁的年龄,此女自己给自己梳了妇人装。 这个意思就是便是她要终身不嫁,一声都是周文昱的女人了,当然,周文昱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 周文昱在之前自然没有接受。 但是,她终究也有和他一同长大的情分,周文昱还是很看重她的。 但是,他看重她,并不代表,她就是这府里的主子了。 更何况,此时,府里也有了女主人。 周文昱去西北那两年,她一直在府里打理者府里后院的一些琐事。 她的事儿,云卿并没有放在心上,她不是一个善妒的女子,从小接受的教养也告诉她,男子三妻四妾,女子三从四德。 当然,心里不舒服,也在所难免。 但是她并没有要求周文昱一生一世只守着自己过日子。 他心里有自己,自己是不同的那一个,对于她来说,就是极好的。 而周文昱,做的确实比自己想象中的好很多,两人成婚半年,这府里,依然只有自己一人。 只不过...... 终究是不能再拖了,江明月这个侧妃,终究是要入府了。 午膳的时候,周文昱匆匆而来,额头有细细的一层薄汗。 云卿温柔的为他将外罩取下,给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便邀他入席,两人相对而坐。 庄嬷嬷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王爷,长长这个辣白菜,清脆可口,最是开胃了,这还是雅轩楼的秘制菜呢!”云卿笑盈盈的给周文昱布菜。 第三百零二章 时候到了 “王爷,长长这个辣白菜,清脆可口,最是开胃了,这还是雅轩楼的秘制菜呢!”云卿笑盈盈的给周文昱布菜。 周文昱很是受用,这女人,还是要结婚后才会变得更有女人味儿! “看王妃你近日表现这么好,本王就告诉王妃一个好消息!”周文昱四平八稳的坐着,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样子。 周文昱此时已经缓过劲儿来,和云卿说起话来中气十足。 这些日子,他又办好了皇上吩咐的几件好差事,声望日重,反倒是太子,竟然处处避其锋芒,不与之争,也不知道是打的什么主意。 许多事情都脱离了前世的轨迹,云卿早已不能辨认历史的发展,所以,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的做好自己能做好的每一件事儿。 云卿倒也配合,继续伏低做小的衬托他的高高在上:“王爷,莫非您又升职了?” 周文昱本来带着恨享受的笑意,在悠悠的夹了一口云卿推荐的辣白菜,色泽倒是很好,看起来就有食欲。 吃进口里酸酸甜甜的,后味儿才会觉得辣。 周文昱暗暗点头,不错,很爽口。 听了云卿的话,周文昱一口气没有上来,连连咳嗽起来,他是被自己给呛着了。 更糟糕的是,唾液里还有辣味儿,此时被呛着,自然是万般难受,一时脸红脖子粗的,英俊的面容也变得扭曲起来。 这死丫头,胡说什么? 他已经是最具威势的王爷了,升职?亏她想的出来,这是大逆不道之言,他再升,除了皇帝,就是太子了。 如今太子与他日益生分客气,两人几乎已经不得相容。 云卿见他这幅模样,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便笑嘻嘻的给他盛了一碗桂花酒心丸子粥。 一碗粥下肚,他才觉得舒服了些。 这丫头,就是死性不改! 周文昱狠狠瞪了她一眼。 凉凉的说:“七日后,父皇要去南郊皇家猎场举行春季狩猎比赛,到时候,你也可以跟着去散散心。” “真的!”云卿惊喜,自从做了这王妃,整日也是被各种俗世缠身,她有心偷懒,但是对与多事儿又委实放心不下。 她已经憋闷了好久了! 哎,她这个操心劳碌命啊。 这当真是个好消息。 只是云卿到底不同其他女子,她也算是经历了许多大风大浪,见多识广之人了。 初听此消息后,云卿很快又冷静下来,狐疑的问:“父皇今年怎么会想起来去狩猎?近几年因为他身体不适,春猎已经停了好些年了吧!” 周文昱点点头,心中也有几分苍凉。 父皇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 听于太医说,前日晨起,父皇还咳出了血,想来大日子就在今年了。 所以,才会想到今年再出宫看看吧,年轻的时候,父皇也是手可弯弓射大雕的英雄人物。 如今英雄暮年,当真是意难平。 云卿见他迟迟不做回答,她是个聪慧的女子,稍稍一想,便想到了这其中的管卡。 但是,既然如此,那么,许多事情也真的要提上日程了,不然,哪日若是皇帝突然驾崩,那他们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你好好收拾一下,也不用带太多东西,轻装简出就好,来回也就三五日左右。” 周文昱嘱咐了几句,便又匆匆而去。 皇帝精力不足了,自然,他们这些皇子大臣们,就要忙碌了。 周文昱作为皇帝器重的皇子,自然分外忙碌。 这些日子,几乎脚不沾地的,他还能回来陪自己吃个午膳,云卿心里暖烘烘的。 招来小鸽,安排一下,云卿便出了王府。 此行,是去雅轩楼。 “红裳拜见王妃!”红裳规规矩矩的福身在云卿身边。 她对云卿如今是打心眼里的佩服。 云卿这些年,所作所为,竟然没有一件事儿,让她能挑出错处来。 端娴慧至,乃贤德之范。 毫不夸张。 这也是红裳心服之处。 能做到表里如一的,更为难得。 “红裳,今日找你,你应该猜到我的用意了。”红裳如今是审石的得力助手。 两人也在相处中日渐情投意合。 只可惜,他们至今谁都没有点破。 各有顾忌吧! “时候到了!”云卿淡淡的说。 “红裳,但凭王妃差遣!”红裳听云卿此言,身子一怔,眼睛也是迸发出光亮来。 时候到了,终于到了! 本来,自己出来雅轩楼的时候,她和自己说过,只是觉得,自己能够胜任雅轩楼舞者这个位置,并没有要利用自己的意思,也不需要自己为她做什么。 可是,快两年了,红裳跟在审石身边收集各种情报也有一年了,她清楚的知道云卿的处境,清楚的知道所有人和事。 她看着雅轩楼,看着云卿做的每一件事儿,红裳是自己找到云卿。 求她,给自己机会,亲自参与毁去太子的这条路上来的。 “一切小心,务必保证自己的安全。” 云卿轻声叮嘱。 云卿匆匆而来,同样也匆匆而走,事情已经开始,那就必须走好每一步。 在云卿走后,红裳也换了身衣服,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从后院出来,坐着小马车,来到一处别院。 她这一日,都在翻看太子相关的所有资料。 其实,这些资料,她早就滚瓜烂熟了。 可是,为了小心起见,她还是看了又看。 “时间不多了,就定住三日后,醉仙楼吧!”红裳自言自语的说。 “汀悠,准备下去,三日后,醉仙楼,我要自卖此身。”红裳侧脸,对侍立在身边的女子说道。 “是,红裳姑娘。”汀悠轻声应道。 然后,便款款的离开,去按计划和吩咐行事。 云卿入宫的时候,院子里近身的丫头都放了出来。 汀悠和汀凡选择留下。 其他选择离开的,玉兰都给了一笔可观的遣散费。 而汀悠性格沉稳,被选进了审石手下,跟在了红裳身边做事。 汀凡,却跟在玉兰身边学看账。 等汀悠走后,红裳才将手中的资料收起,分类放在各种锦囊中,置于架子上。 转身准备离开,抬头,就见到一脸冷漠,沉默的站在门口的男子。 第三百零三章 多情最是无情人 等汀悠走后,红裳才将手中的资料收起,分类放在各种锦囊中,置于架子上。 转身准备离开,抬头,就见到一脸冷漠,沉默的站在门口的男子。 “你真的要去?”审石冷冷的问。 “准备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今日,我自然要去。”红裳静静的回答。 审石看着红裳。 从第一次见到她,他就将她调到了自己身边。 那个时候,他只是觉得,她浑身阴郁冷漠的气质,天生就是做情报工作的。 可是时间久了,他竟然也会被她吸引。 这是审石从来都没有料到的。 红裳也看着审石,看着看着,她忽而又笑了。 这一笑,自然是有倾国之姿的。 她也曽氏吹花小筑的头牌,名气享誉整个大夏王朝。 这雅轩楼虽然吸引人的最主要的是蹴鞠球赛,可是,红裳姑娘的舞曲,也同样是一大景致。 为雅轩楼吸引了不少文人墨客。 自古文人多风流嘛! 更何况,红裳姑娘从半年前就不再每日一舞,改为七日一舞,这更加是吊足了喜欢她的那些宾客的胃口。 审石蹙眉,她竟然还笑的出来。 看着红裳慢慢走进,然后轻轻的攀着自己的脖子,轻伏在自己胸口。 审石的心跳也露了一拍。 浑身僵直,一双胳膊微抬,不知是推开好,还是将她拥入怀中,更好。 “审大哥,抱抱我。”红裳叹了口气,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审石一怔,双手环在了她的腰间。 “其实,你若不想去,我们还会有其它办法的,而且,也不一定就非要由你去。”审石犹豫了下,说道。 这话,本不是他该说的。 红裳此行,是为了完成姑娘的计划,此计划,容不得任何闪失。 自己又怎可因私费公? 私? 审石怔怔的,忍不住低头看向红裳。 私心啊! “红裳为了今日,准备良久,自然不是其他人一时可以替代的。”红裳摇摇头,这自然是不可行的。 过了片刻,红裳突然开口说道:“审大哥,若是红裳平安归来,我们跟姑娘请旨,离开京城,去江南寻一小城,开开心心的生活,可好?” 审石眼里也闪过一丝憧憬。 江南,水乡。 小桥流水人家。 审石似乎看到红裳一席红衣,撑着把油纸小伞,站在古老的石桥上,回眸,对自己一笑。 那倾国倾城的容颜,慢慢模糊在眼前。 他低头,看向红裳,认真的回答:“好!” 红裳欣喜。 这是自己第一次向这个男人说这种话,这个男人,答应了。 这一刻,红裳的心中,就像是瞬间同外边的大地一般,春暖花开。 三日后,醉仙楼一年一度的歌舞大赛。 这也算是醉仙楼另一大特色了。 这一日,无论你身份贵贱,都可上台一较高低。 只因多年前,有一公主青纱蒙面,上台一舞,将当年所有能歌善舞的女子都给比了下去。 同时,还吸引了当时的新科状元。 后来两人佳偶天成。 郎才女貌。 成为一段佳话。 从此,贵门女子蒙面上台参加比赛也成了一种雅事儿。 这一日,云卿和周文昱也便装出席,当然,太子也来了。 “孤每年都会来,今年,自然也没有例外。”太子这样和身边人说道。 今日也来的,还有已经消失了许久的魏国公世子曹安。 他能来,自然,也不是个意外喽。 自知对不起红裳,曹安已经许久都没敢再去纠缠于她,只是,却突然得知红裳要在醉仙楼自卖自身的消息,曹世子一下子就爆炸了。 她是出了什么事儿么? 她遇到了什么难题? 谁欺负她,逼她了? 她为什么会自卖自身! 一系列的问题如跗骨之蛆一般缠绕在曹世子的心头。 让他寝食难安。 他想,也许是别人故意透给他的假消息,不然,这样的事儿,谁会提前知道呢? 但是,他不敢赌,他不能让红裳这样自轻自贱的,将自己卖了! 他无法想象。 当红裳出场,一曲轻灵舞曲毕,场下观众心情澎湃。 红裳此舞,当真是将她一声的舞艺都完美的变现出来。 红衣飘飘,嘴角含笑,最美的,还是她眼角的一点朱砂痣,千种风情,万般柔情,都被她展现的淋漓尽致。 “昀儿!”太子的手紧紧的扣住栏杆,探出头去,看向台上的女子。 轻灵舞,昀儿...... 是的,已故太子妃卓昀与太子虽然两小无猜一同长大,可是,定情之日,卓昀跳的就是“轻灵舞”。 而卓昀端庄优雅,只是眼睛下方天生一颗朱砂痣。 凭添几分妩媚。 惊艳了当年的时光。 惊艳了,太子的一声。 昀儿,你回来了...... “小女红裳,芳华易逝,人生苦短,红裳今日决定自卖自身,为自己,寻一个有缘人,寻一个归宿。” 红裳的声音今日略带了沙哑,听起来,倒更显得清雅绝俗。 “她叫红裳?”太子喃喃自语,轻轻靠回椅背。 台下却已经开始叫价了。 “三百两!” “五百两!” “一千两!金子!”此言一出,醉仙楼立即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楼上。 竹帘遮挡,看不清里面是谁,然而,只是片刻,所有人都知道,叫价的人不是别人,是太子。 红裳站在舞台上,微微抬头,纤细的如同天鹅颈一般的脖子微扬,神情清冷妩媚。 两种不同的感觉在她身上完美融合。 一千两金子......还没叫价就被镇住的曹安呆住了,一千两金子,让他拿,他是死都拿不出来的。 父亲对自己已经很不满了,母亲这次也不向着自己,生了老大的气。 一桩桩丑事,自己已经让魏国公府失尽了颜面。 “不,红裳,你快下来,不要闹了红裳,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快下来,不卖了,不要卖了......”似乎是知道事不可待,曹安竟然不管不顾,就要上台将红裳拉下来。 还好有人及时拦住。 红裳冷冷的看了一眼台下的男子。 他比之前更加憔悴了,不过,还是那个样子,痴情么?痴情最是无情人。 第三百零四章 曹安之死 红裳不爱她,甚至有些看不起他,他爱她,并不代表,她就要心怀感激。 甚至给予回报。 只是今日,终究是不同的。 红裳用一种近乎绝望的眼神看向曹安。 曹安,这次,算我对不起你。 红裳回头,心中默念。 “太子,太子殿下,求求你,不要买走红裳,她是有苦衷的,求您放过她吧太子殿下!”曹安在大堂里冲着楼上跪拜。 引起一阵阵的起哄。 魏国公世子痴恋青楼女子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哈哈哈哈,曹安,你也太没出息了,将魏国公府的面子都丢尽了你!”周文绥没心没肺的起哄。 曹安听到他的声音,一下子来了精神,急声问道:“三殿下,红裳是在你们雅轩楼工作的,她是否遇到了什么难事儿,为何,为何,她会......”说着,曹安心疼的看了眼台上的红裳。 她已经恢复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样子。 可是,曹安知道,自己刚刚看到的并不是错觉。 刚刚红裳眼里流露出来的绝望与死气,一下子就揪住了他全部的心。 “曹世子这话就冤枉人了,刚刚红裳姑娘也说了,寻一有缘人,寻一归宿!如此良机,曹世子就这样白白放弃?”周文绥维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曹安一脸为难:“可是,一千两金子,我,我没有那么多钱啊。” “钱啊!”周文绥笑笑:“这是个问题。” “曹世子,你可要抓紧时间了,我们还等着看下个节目呢!”有不怕事儿大的起哄道。 曹安听了,也知道不能再等了,连忙冲周文绥道:“还望三殿下助我一助!” 说罢,他又冲周文绥跪下叩了一扣。 周文绥嘴角掀起冷笑,朝太子的放下笑着说道:“皇兄,你说,臣弟该如何是好啊!” 说着,还一脸为难的左右踱步。 云卿隔着帘子,看着周文绥这一副找打的样子,忍俊不禁。 第二日,京城突然热闹起来。 太子竟然与人相争一个出身青楼的女子,最后还打打出手,将魏国公世子曹安给打的不能自理,丢出了醉仙楼。 这个消息一出,更是满朝哗然,更加火上添油的是,太子竟然没有上早朝。 这可真是让人惊叹不已。 这太子,莫非真的被猪油蒙了心了? 觉得自己太子之位做的太久了? 所以,就这般肆无忌惮? 早朝之上,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这件事儿,但并不代表皇帝不知道。 奇怪的是,皇帝也一句话没有说。 早朝匆匆结束。 皇帝阴沉着脸离开。 太子在自己的寝宫中疲惫的睁开眼睛。 他揉揉发酸的脖子,有些迷茫的左右看看。 空无一人的寝殿,明亮的阳光照进来,越发显得寝殿空旷安静。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支起身子坐起来。 然后就是一阵头晕眼花。 他穿着月白色的中衣,穿着靴子下了床。 寻了一圈都没有见到一丝女子的东西,他真的意识到了不好。 “来人!”太子一声大吼。 然而并没有人进来。 他连忙走过去自己将宫门打开。 这才发现,自己的寝宫外竟然无人守候。 “来人!”太子冲远处宫苑门口候着的侍卫喊道。 侍卫听闻,连忙走过来两个,跪拜下去。 “人都去哪了?”太子目光阴翳的问。 “殿下,是您昨天晚上遣走了所有宫人,说,不让人伺候的,只留了,红裳姑娘一人......” 侍卫的声音越来越小。 太子回身,再次巡视殿内。 红裳...... 他想起来了,可是,也只是想起来,红裳那神似昀儿的一幕。 再多,竟然都模糊了。 对,他将她带回来了。 可是,她人呢? “她人呢?”太子冷声问道。 侍卫互相看了一眼,一头雾水的回道:“奴才一直守在宫外,并没有见到有人离开.......” 太子心中涌现出浓浓的不安。 他意识到坏事儿了。 连忙吩咐将随身之人换来,吩咐去查查今日发生了什么事儿。 不能他派出去的人回来,宫里就来人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失德,贪恋女色,夜色随雪不问天命,资质愚钝,屡犯贪念,朕心甚痛,即日起,幽禁东宫,钦此。”李海英宣读完圣旨,见太子一脸迷茫的跪在地上,迟迟不接旨,不由叹了口气:“太子殿下,陛下正在气头上,殿下还是先接旨吧。” 终究,没有废太子啊! 不过,因为一个青楼女子废太子,那,这个太子,也就太窝囊了。 怎么可能,这么重? 不过是抢了一个青楼女子,怎么就到了幽禁的地步? 太子还是接了圣旨,他不得不接,只是,他依旧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半个时辰后,派出去的人回来了,东宫如今易进难出,所以,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拦,这些人就回来见到了太子。 “殿下,不好了!”来人普通跪在大殿上,一脸惊恐。 “还能不好到哪里?”太子苦笑,东宫都封了,还有什么事儿,还有什么事儿,能更遭? 来人看了一眼同样面如土灰,神色惨淡的太子,心中更加惊恐,太子若是垮了,他们东宫里当差的人,又能好到哪里? “发生了什么事儿,说罢!”太子见他呆在那,迟迟不开口,便懒懒的催促了一句,所有的坏事儿,都一股脑的来吧! “曹世子,死了!” “啪!”一声,圣旨落在了地上。 曹世子死了,这五个字,如同天雷滚滚,一遍一遍在太子的耳朵里回放。 曹安,死了...... 呵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 太子如同疯了般,大笑起来。 发髻凌乱,状若痴狂。 曹安死了,被自己打死的,因为一个青楼女子,被自己打死了! 哈哈,死的好,死的好啊! 下一个,就轮到孤了吧! 太子将所有人都赶出了宫殿,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殿内,拒绝见所有人。 “娘娘,太子,怕是受不住打击啊!”离月轻声说道。 莎莎安手一顿,将熟睡的婴孩轻轻放到榻上。 他会受住的,他,必须受住。 莎莎安目光温柔,神情温和的看着自己孩子的小脸,苦命的孩子,你父王,还没给你起名字呢! 第三百零五章 猜忌 第三百零五章猜忌 “娘娘,太子,怕是受不住打击啊!”离月轻声说道。 莎莎安手一顿,将熟睡的婴孩轻轻放到榻上。 手指在婴孩娇嫩的皮肤上滑过,孩子的皮肤光滑细腻,如同剥了壳的蛋白,白皙光滑。 她像极了她的父王。 眉眼,嘴巴。 他会受住的,他,必须受住。 他如今,有她,还有他们的女儿,他再也不能倒下了。 以前不能倒,如今,更不能倒。 莎莎安目光温柔,神情温和的看着自己孩子的小脸,苦命的孩子,你父王,还没给你起名字呢!你的父王,还不知道,有一个你呢! 是的,莎莎安昨夜生产,在女子生产最为危险的一刻,她的身边,没有她的丈夫。 下人来报,太子在醉仙楼与人发生冲突,抢了一名青楼出身的女子,回到东宫,就将所有人赶了出来,宫殿内,只留了那名女子伺候。 本来,生产还算顺利的莎莎安,突然觉得肚子一阵绞痛,就觉得一阵绞心的痛楚升起。 她闭上眼,泪水和汗水交织在一起,她知道,不管如何,此时,她不能有事,她的孩子,不能有事儿! 最后,她终于平安的将孩子生了下来,是一个公主,一个,很可爱的孩子,生下来是,那响亮的哭声一起,莎莎安就昏了过去。 一日一夜的昏迷,终于在今日傍晚时分醒来。 得到东宫被禁的消息,莎莎安没有一丝意外,得到牵扯其中的魏国公世子曹安伤重身亡的消息,莎莎安眸光一闪,脑海中立即浮现了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她总是那般清清冷冷的,不染尘埃的样子。 没想到,竟会有此毒手? 自己当真也是小瞧了她! 披了件袍子,上了个精致的妆容,将自己同样憔悴的面容遮住。 莎莎安来到了太子的寝宫。 “你来了!”宽敞的宫殿,厚重的帷幕垂落在地上,晦暗的光线下,太子苍白的俊脸更加显的苍白。 他披着一件单薄的白色中衣,衣袋不系,敞开的衣袍间,露出他结实干瘦的胸膛。 发丝凌乱,原本如墨的黑亮的发丝中竟有银色光亮闪过。 这才过了一日罢了,竟然白了头。 殿门打开,一束微弱的光线都晃得他睁不开眼睛。 抬起胳膊,用衣袖挡住。 一条修长的人影出现在门口。 而太子的目光却越过来人,望向了大殿外。 房门没有合上。 原来,外边的世界也这么安静啊! 太子颓然的感叹道。 如今这东宫,怕是这世间最安静的地方了。 连一片落叶落地,都可以听到簌簌之声。 等眼睛慢慢适应了,方才将目光投到来人身上,他才看清,原来,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太子妃。 莎莎安。 她精致的妆容,华丽的衣裙依旧。 她微抬下巴,满脸冷漠的看着自己,眼神也是依旧。 而太子,却笑了。 没想到,这个时候,留在自己身边的,竟然是她,这个时候来看自己的,也是她。 莎莎安看着太子,年轻英俊的脸上那泛青的胡渣,还有他墨发中的银发,心中一痛。 多大的打击,才让原本意气风发的一国储君,如此颓然? 皇帝当真是心肠冷硬,竟将自己的儿子,逼到如此地步。 生生摧毁了自己一个好好的儿子。 怕是这天下,在没有比帝王,更无情的人了吧! “太子殿下,哼!”莎莎安冷笑,不管心中如何作想,莎莎安的语气依然高傲,甚至眼里闪过愤怒:“你这般模样,是否,是放弃了?” 是痛极方怒吧! “孤今日这般境地,倒是连累太子妃,不,应该说西胡公主了!难怪公主这般生气。”太子轻笑,眼里闪过嘲讽。 他与她,终究也只是利益的结合而已。 利益?太子的苍凉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厉芒,继而,又沉寂下来。 他冷笑一声。 有什么用?今时今日,争不争这个皇位有什么意思?当真是无趣! 自己做了一辈子的太子了,皇帝?呵呵,真是无趣啊! 太子呵呵一笑,回身,继续对着那一方地板发呆。 这方地板,差点儿被他看出个洞来。 这幅模样。 让莎莎安的愤怒化作伤感,这个男人,和自己一样,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早已将一颗心,放在了他的身上。 他与自己,还是这般陌生。 “此时此刻,太子只有一条路可走了,不知太子可愿意?”莎莎安收敛了情绪,冷然的道。 ...... “太子殿下,你有女儿了。”临走前,太子已经起身,一脸肃杀之气的站在窗前,而莎莎安也回身,两人背向而立。 莎莎安轻轻的开口。 女儿! 太子身子一怔,眨眨眼,听到女儿儿子,心口像是被一根轻轻的羽毛拂过。 眼前就好像浮现了一张小小的,巴掌都不到的小脸。 他急忙回身,门口已经没有了莎莎安的身影。 同样是一件光线昏暗的房间,红裳也穿了一身白色的纱裙,青丝未盘,披散在身后。 曹安死了,这是她始料未及的,只是,他为什么会死呢?为什么就死了呢? 那日,看他的样子,虽然遍体鳞伤,可是,太子终究是太子,手下也多是高手,怎么可能,会有这样不知轻重的,将曹安给打死了呢? 曹安再不济,也是魏国公府的世子,将会继承一品国公爷的爵位的。 因一青楼女子,太子与其起争执本就已经不妥,更何况,现在还死了人,死了世子爷! 红裳眼睛一红,心中升起一个恐怖的念头。 这个主意,是姑娘当日出的,曹安也是姑娘命人将自己自卖自身的消息告诉他的。 所以,那日他才会出现在醉仙楼。 没有曹安的“配合”,太子如何顺利失德? 如今曹安之死,这“配合”度,就更高了,说不定,没有其他的事情,太子,也会被废了。 因为之前太子犯得错,已经不止一次了,皇帝记在心里,没有公告天下而已。 可是这次,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儿,是再难被掩藏了。 那么,此事最大的获利者,会是谁呢? 第三百零六章 凌芯公主的心里话 第三百零六章凌芯公主的心里话 这个主意,是姑娘当日出的,曹安也是姑娘命人将自己自卖自身的消息告诉他的。 所以,那日他才会出现在醉仙楼。 没有曹安的“配合”,太子如何顺利失德? 如今曹安之死,这“配合”度,就更高了,说不定,没有其他的事情,太子,也会被废了。 因为之前太子犯得错,已经不止一次了,皇帝记在心里,没有公告天下而已。 可是这次,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儿,是再难被掩藏了。 那么,此事最大的获利者,会是谁呢? 红裳紧紧握住拳头,纤细的指甲刺进手心的细肉里,一丝丝殷红的血迹,从指间流出,她也不觉得疼痛。 若真是那人安排的,自己,该如何是好? 红裳闭上眼睛,一行清泪滑落。 她虽对曹安无情,可是,曹安终究对自己一片情深。 她不能回报也就罢了,她也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可是,今日,因为自己的事儿,而害他惨失了性命,今生,自己就是真的对不起她了。 房门被打来,审石阴翳冰冷的目光看着红裳脸色阴晴不定的做在白玉梨花桌案前。 他自然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她是在怀疑,曹安的事儿,与姑娘有关!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那么,告诉我答案!”红裳冷冷的说。 “不是!”审石认真的看着她,一字一字的说。 红裳也同样认真的看向审石,似是想从他的眼里看出一丝魔洞,然而一丝,哪怕半丝,都不得。 呵呵,倒是自己痴惘了,审石是何样的人,怎会让她看出一丝端倪来? 红裳自嘲而笑,挥一挥衣袖,飘飘然的离开了房间。 留下审石一人,更加阴沉的脸色。 不是姑娘,会是谁? 他知道,若是曹安之死不能水落石出,红裳对姑娘的误解怕是不能消啊! 这可如何是好? 姑娘,哎,怎会容这般事情发生? 四日后,皇帝的今銮驾在众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往西郊皇家猎场走去,一路上,幡旗纷飞,禁卫军威风彬彬的跟随在车架左右。 云卿此时心情很好,一切都安计划行事儿,甚至比计划的效果更好,当真是好,这下,太子定然会破釜沉舟,赌上一赌,届时,哼! 一面哼着小曲,一面挑起帘子观看车外的景致,青山绿水,处处都是美景。 眼睛似是怎么也看不完。 “哎,听说以前父皇都会设一些彩头来,你说,今年父皇会拿什么来赏赐?”云卿突然来了兴致,问道。 “无外乎一个心愿之类的吧,若是说出的不过分,父皇也就会应了,若是过分了,再赏个玩赏之物。”周文昱为她解惑。 云卿点点头,心愿嘛? 她如今还真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愿......不,有一个,不知道,大哥如今怎样了。 罗瑞君又失踪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 然后马车外突然又两骑马儿跑过,云卿打眼望去,正是一身红衣似火的罗依雪,另一人,是陶子默。 此二人,此番也算修成正果了。 就在不久前,罗依雪与罗明然兄弟还有陶子默等再约去遛马是,罗依雪的马儿突然受惊。 陶子默反应的竟比她两个哥哥还要迅速,抢先将罗依雪救了下来,两人沿着斜坡相拥着一路下滚,陶子默一直抱着罗依雪的头和腰间,所以,在陶子默遍体鳞伤的时候,罗依雪也只是狼狈一些而已。 两人停在坡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终于,罗依雪从陶子默的眼里,看到了自己。 这一对儿,也是佳偶天成。 只可惜,凌芯终归还是没听自己的劝诫,用情过深。 “哈哈哈哈,贵妃,你看,这年轻的身影,当真是,朝气蓬勃啊!”皇帝也看到了驾马急奔的几个年轻人,眼里是深深地追忆。 “是啊,皇上,臣妾也老了。”彤贵妃手抚鬓角,眼里也故意流露出伤感。 此言一出,倒是又将皇帝逗乐了:“贵妃若说老,那朕,岂不是都腐朽了要!真的贵妃,依旧这般风华绝代。” 彤贵妃含羞一笑,少女气息十足。 可是,真的是不再年轻了呢,她,已经过了三十岁了...... 彤贵妃的目光落在那一对儿俊男美女的身上,芯儿,为了你长久的幸福,终究,你终究还是要失去一些东西了。 罗家虽然有云卿的关系,不会对周文昱离了心。 可是,云卿与罗家关系再近,也比不过罗依雪这个亲孙儿近。 若是为了而女私情,坏了罗家女儿的亲事,那么,自己和罗家的关系终究会变得尴尬起来。 即使碍着云卿的面子,罗家依旧会支持周文昱上位,可是之后的,自己女儿,又该如何自处? 相反,不过是一个陶子默,没了陶子默,还有张子墨,李子墨! 真正得了圣心,凌芯这一生,还怕遇不到良人么? 西郊皇家猎场占地百亩,背靠丰茂山,平底丘陵地形都有,林木匆匆,圈养了许多野生动物,供贵人们狩猎赏玩。 大部队在皇家猎场南边平原地带安营扎寨,圆圆的蒙古包一个挨着一个被搭建起来,栅栏也早就准备好,今日天色已晚,并不适合再去狩猎,所以,狩猎活动安排在了第二日,难得来到自然环境中,众人都觉得神清气爽,纷纷走出营地,寻一风景优美的地方散步。 东北方向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可见河底,绿油油的水草在碧波中荡漾。 “陶公子,我,我喜欢你。”凌芯满脸通红,站在陶子默面前,似是鼓足了勇气,才大声说出口来。 她一身水蓝色宫装长裙,水晶珠链在盘起的发髻中闪耀着耀眼的光亮,眉眼轻描,粉唇轻抿,两颊如同晕染了火烧云。 女儿特有的清新之气迎面而来,让人忍不住 陶子默神情微怔,既然皱眉,然后又笑了,摇摇头:“公主抬爱,子默,愧不敢受,更何况,子默,已经寻到了这一生,最愿意携手一生的人。” 第三百零七章 罗依雪失踪 陶子默神情微怔,既然皱眉,然后又笑了,摇摇头:“公主抬爱,子默,愧不敢受,更何况,子默,已经寻到了这一生,最愿意携手一生的人。” 凌芯小嘴微张,定定的看着眼前如同谪仙一般的男子,眼里酝酿着泪珠,嘴角却在笑。 她知道,她早就知道了。 自从那日云卿姐姐和自己说了那番话,自己就留了神,特意吩咐人去查了一查,原来,依雪姐姐,也钟情于陶子默。 而陶子默待依雪姐姐,也那般不同了。 “罗依雪!呵,没想到堂堂帅府千金,竟然也学会了那偷听墙角之事!”罗姗悦那讨人厌的声音响起,罗依雪皱眉,发现小河边的两人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自己,眉头一皱,冷冷的看了一眼罗姗悦,还有她身边有些陌生的女子。 认出那是易彤郡主,只是,此时此刻,依雪哪有兴致和他们计较,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们二人一眼,便转身离开。 陶子默连忙追去,凌芯公主再喊,却已经喊不回男子的顾盼。 陶子默不知道依雪都听到了什么,只是刚刚匆匆一眼,分明瞧见她眼里有了泪痕。 心痛的感觉席向心头。 可是,此地多是林地,一转身,就不见了她的身影。 陶子默在林子里寻了好久,也没有见到,最后想她是否先回来了,便先回了营地,当他回到营地,发现并罗依雪并没有回来,心中更加焦急。 天色已晚,她一个女孩子,可别遇到什么危险。 陶子默想了想,寻到了周文昱。 周文昱夫妻两个此时刚刚用过晚膳,一人拿着棋谱,一人坐在桌案前看公务,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安静而美好。 陶子默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这一幕,此时此刻,也只是让他微微晃神,便又立即抱拳冲周文昱道:“王爷,罗姑娘不见了,臣找遍了林子,都没能找到她!” “什么?”受惊的是云卿,她将棋谱放到桌子上,连忙起身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就不见了?依雪是个有分寸的,不会无故往林子深处跑的。” 听云卿这样发问,陶子默内疚的低下头,将之前在小河边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低头内疚的道:“都是微臣的过,竟没注意到她就在一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只听了一般,所以误会了......” 云卿叹了口气,安慰道:“子默哥哥不用这样内疚,你也没想到这样巧的,更何况,依雪也许只是呆的地方比较偏僻,并没有往林子深处走,你没有发现而已。” 说着,她又看向周文昱,想听他的意见。 周文昱想了下,说道:“不管什么原因,此时最重要的就是及时找到罗姑娘,而且,罗家那边也不能瞒着,多派些人去找,天色越来越晚了,这边猎场许久未开,林间猛兽也有不少,万一有个意外......” 话说一半,他看向陶子默,后边的话,不言而喻。 陶子默面色焦急,明显没有听出周文昱话里的意思,只听到了意外两字,便已经是急的不得了了。 “快去吧!”云卿催促一声。 然后周文昱率先就出了帐子,帐子外,周文昱突然停下脚步。 云卿疑惑:“怎么了?” 周文昱低下头看向云卿:“夜深露重,你留在帐子里等消息就好!” “我!”云卿明显不太乐意,但是看周文昱此时没有让步的样子,她便住了口,想了下,说道:“我还是去大舅母那里看看,在那等消息吧。” 周文昱想了想,觉得也还行,只要她不跟着进林子,就好。 这样决定了,便不再耽搁,周文昱先去点了他的亲卫,云卿则和陶子默一起去了罗家的帐子。 知道罗依雪失踪,罗家人自然焦急万分,罗明然罗明文两兄弟当先便喊了人去林子里寻人。 陶子默自然跟去。 而云卿,叹了口气,握住罗大夫人的手,轻声安慰了起来。 “表姐从小武艺不弱男儿,人又胆大心细,肯定不会有事儿了,她估计是躲在哪里,故意不给陶大人找到,和陶大人闹情绪呢!” 罗大夫人拍拍云卿的手,拉着云卿在一边坐下,叹道:“本以为她终于找到了良人,只是没想到,凌芯公主竟然也钟情于陶状元,哎!” 云卿心中一惊,莫不是罗家长辈开始反对他们二人在一起了?那可不是个好信号啊! 依雪和陶子默一路走来也并不容易。 云卿可是知道,依雪在其中付出了多少努力,才终于将陶子默这可榆木疙瘩给捂开了花。 她稍稍组织了下语言,含笑说道:“也亏了彤贵妃娘娘是个深明大义的,知道这儿女亲事,门当户对虽然重要,但是两人之间的情义也尤为重要,所以,从来没有给陶大人施加什么压力,公主心里纯良,今日,虽然伤心,但是对她,也终究是有益无害的。” 罗大夫人不赞同的看了眼云卿,不过也没再反驳。 因为云卿说的都是事实。 罗大夫人看着云卿有些圆润起来的小脸,满意的点点头,说:“璃亲王虽然看着冷清冷性的,可是看你这样子,他果然待你是好的,将你养的也是颇为周全。” 云卿感受着罗大夫人的目光,脸上一红,露出一抹娇羞。 就在这边大家热火朝天的寻着罗家千金,云卿和罗大夫人又安下心来,说家常的时候,大营的另一端,一行十几个黑衣人隐匿在林子的阴影中,躲避这巡逻的禁卫军。 “可是看清楚了?璃亲王和罗家果然带走了不少人?”一个黑衣人问道。 “看清了,这会儿时间,估计都已经离大营远了,一时半刻,不会赶回来!”另一个黑衣人抱拳说道。 之前说好的黑衣人,眼中冷光一闪,目光在大营巡逻的几队卫兵身上巡视一圈,冲身后的人做了手势,众人伏低了身子,待两队巡逻的换防走过,为首之人猛地抬起手臂,让有一行黑衣人脚尖轻点地面,一个纵身越进了营地。 第三百零八章 意外的刺客 为首之人猛地抬起手臂,让有一行黑衣人脚尖轻点地面,一个纵身越进了营地。 “有刺客!”受惊的禁卫一声大喝,禁卫军便训练有素的围了过来。 只是这些黑衣人身手实在矫捷,而且,他们并不与禁卫军硬拼,只是凭着轻盈的身法,与禁卫军纠缠在了一起。 在人不注意的时候,有两名黑衣人悄悄绕过一个蒙古包,浅进了营地。 看他们的方位,竟是直指皇帝的营帐,没想到,这些黑衣人对大营的布局,倒是清楚的很!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皇帝的营地外,手中寒芒一闪,利剑就挑穿了皇帝营帐外两名亲卫的身体。 待他们二人颓然到底,两人纵身进了营帐。 营帐内,竟然空无一人。 此时,二人方觉出上当。 但是当他们反映过来是,营帐外已经灯火通明。 他们对视一眼,便知道事不可回,当大帐的帘子被打来,两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是,其中一个黑衣人很干脆的抹了脖子。 而另一个黑衣人,竟然直愣愣的盯着皇帝看了片刻,然后恭敬的跪下,一副伏诛的样子。 皇帝冷哼一声:“你以为你这番表现,朕就会饶你一命?你可知道你犯得,是诛九族的大罪!” 黑衣人身子一抖,便握紧了拳头。 皇帝似乎知道了他的软肋,大声说道:“来人,将他的面巾拿下!” 云卿和罗大夫人听到动静只以为依雪找到了,便匆匆往这边赶来,走近才发现,原来刚刚有人行刺皇帝。 当真是胆大包天! 此时听到皇帝说让人将他的面巾取下,两人也纷纷驻足观看,想知道这天下第一大胆之人,会是何人! “慢!”此人突然拔剑相向,阻止禁卫军的靠近。 皇帝眼中冷芒一闪,果然,此人不是一般的刺客。 从他刚刚突然跪下伏诛的表现,皇帝就看出来了,此人是心有顾虑,放才没有同另一人一般,立即自刎的,那么,当时怕自己死后,被人认出,牵连了家人吧! 哼,现在知道怕了,之前做什么去了? 皇帝气急的想。 云卿见皇帝生了大气,安抚一下罗大夫人,便排开禁卫军,走到皇帝身边,劝道:“父皇不要动气,此人既已伏诛,又心有顾虑,那么,想来对幕后之人定会供认不讳,所以,是好事儿,父皇要觉得高兴才是,这岂不是送上门来,让父皇将有异心之人给除去么?” 皇帝听了,果然眼睛一亮,哈哈大笑:“对,对对对对,还是你想的周全,此次他们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哈哈哈哈!”来人,将他困了带进帐内,朕要亲自审问,你也跟来吧!” 最后一句话,是和云卿说的。 云卿犹豫了一下,冲不远处的罗大夫人点点头,示意无事,让她放心,便随着皇帝进了大帐。 进了大帐后,皇帝便将众人遣退出去。 营帐内,只剩下皇帝,李海英,云卿,还有困得跟粽子死的黑衣此刻。 此时,此刻脸上的黑巾还没有揭开。 皇帝冲李海英使了个眼色。 李海英走过去,不急不缓的将他脸上的黑巾揭下,随机就是一声惊呼。 云卿也愣在了那里。 只有皇帝,因为李公公的阻挡,没能第一时间看清刺客的真容。 李公公面容复杂的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云卿,慢慢,让开了身子。 当皇帝看清此人面容时,也沉默下来。 “谢瑞君......” 晋国公府虽然一品国公的爵位到头了,可是将爵也是侯爷啊!没想到,未来的小侯爷,竟然行刺客之举,这岂不是将晋国公府祖上的荣耀,满门的荣辱,都给抛之不顾了? 皇帝面色阴沉,大帐陷入了沉默。 “为什么?”云卿问道。 两世为人,她终于对自己的哥哥问出了这句话。 她不明白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会如此效忠于太子,为了太子,自己九族之人都可以放弃。 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虽然,前世,有谢云语的暗害,推波助澜,可是,究其原因,最初的最初,也是自己的亲大哥,千方百计,将自己送进了东宫的。 今生唯一的变数,就是他放过了自己,任由自己嫁给了周文昱。 当然,也不全是他要放弃的。 前世,自己与周文昱结缘较晚,所以,前世莎莎安说要嫁给周文昱时,他并没有像今生这般极力拒绝。 而那时的自己,因为母亲没有去世,也赶上了选秀,所以,顺利内定为太子妃。 所以,不是他今生不想将自己送到东宫太子那,只是,今生他晚了许多步。 那么,为什么呢? 不说别人,她竟然能这般舍弃自己唯一的妹妹,同父同母的妹妹! 泪水,止不住的落下。 谢瑞君却只是沉默。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紧抿着唇,看向皇帝:“罪臣罪该万死,卿儿已是璃亲王妃,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请皇上,放过卿儿。” 皇帝认真的看着谢瑞君,他也想不通,眼前这个年轻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他只求自己放过云卿,那么,他那满门的族人,于他而言,竟然就不值一提了? 当真是个心肠冷硬之人。 “放过?呵,只要你说出幕后之人,是谁,派你行刺于朕的!”皇帝疾言厉色的问。 同时,巴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 云卿此时已经怔愣,竟然不知道自己也会被牵连的样子,站在那,只是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哥哥,他还是没有回答自己,他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 哥哥,你到底,是为什么? 泪水已经干涸在脸上,谢瑞君同皇帝僵持着。 其实,皇帝心中一惊有答案了,可是,他还是想亲自听他说出来。 谢瑞君再次沉默,不愿开口,俯身叩在地上,并不起身。 这样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皇帝:“来人,将他与......” “父皇!”帐外,一声大喝急急传来,打断了皇帝的吩咐,周文绥犹豫了下,还是闯了进去。 看皇帝阴沉着脸看自己,周文绥尴尬的露出一个嘻皮笑脸来。 第三百零九章 “赐酒” 谢瑞君再次沉默,不愿开口,面色平静,目不斜视的盯着地面,然后俯身叩在地上,浓黑的发丝垂落在地,一身黑衣的他身材修长又单薄,浑身散发着死寂的气息。 这样的态度,也彻底激怒了皇帝。 他当真以为,朕不敢灭他满族么! 皇帝气急败坏的想:“来人,将他与......” 将他与谢家满门都给收押起来,他倒要看看,他能沉默到什么时候! “父皇!”帐外,一声大喝急急传来,打断了皇帝的吩咐,周文绥站在大帐外,听到帐内皇帝愤怒的声音被自己打断停下,他一阵龇牙咧嘴的咂着舌头,只觉得进退维谷,但是想到云卿此刻也在里面,犹豫了下,还是闯了进去。 看皇帝阴沉着脸看自己,周文绥尴尬的露出一个嘻皮笑脸来。 皇帝盯着这个没大没小,不懂规矩的儿子,一身的怒气都转移道了周文绥的身上。 他冷冷的盯住周文绥,并不说话,浑身的气势笼罩在他身上。 周文绥虽然没心没肺,但并不代表他感觉不到。 也亏了他从小无法无天,惹皇帝生气的次数和吃饭一般,三天一小气,七天一大气。 所以,此时面对皇帝的怒火,他还是顶得住的。 周文绥摸摸鼻子,看了眼目光呆滞的云卿,眸子深了深,此次对于云卿来说,可能是从未有过的重大打击了吧! 从前的小打小闹小迫害,不过是针对于她的,如今,竟然牵连到了她最为珍惜的一个亲人,她如何能挺得住? 他心中担忧,对这个谢瑞君更是气愤不已。 他若不是云卿的哥哥,估计周文绥早将他大卸八块了! 虽然心中念头万千,可是周文绥神色变幻很快,随机又恢复了刚刚嬉皮笑脸的样子,上前对皇帝说:“父皇息怒,此事牵连甚广,您这一道命令出去,可就再难回头了。” 然后,周文绥目光冰冷的看向地上的谢瑞君,冷声说道:“而且,是谁派他来的这个问题,还需要他亲口说么?哼!” 看来太子是真的等不及了,也不敢等了。 竟然会兵行险招,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看来之前,自己和老七都高看他了! 如此不智之举,当真不是一个聪明的人能够行事的。 这样一想,周文绥竟产生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其实,周文绥这样想,当真是想错了。 此时若是太子再不动手,估计,等一纸废太子的诏书下来,他就真的再难翻身了。 反而此时若是皇帝死了,没有来得及废太子。 那么,不管他这个太子做了多么大逆不道的事儿,只要皇帝的死与他无关,那么,他依然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依然是名正言顺的未来的皇帝。 所以,他只能并行险招。 可是,这次刺杀似乎也太容易被破了吧? 似乎刺客没有多少挣扎,就落入了重围。 不错,皇帝提前已经做好了准备。 罗依雪失踪的事儿在别人眼里,可能是小女儿赌气,可是,在皇帝和罗大元帅的眼里,就非同一般了。 罗依雪不是不懂事儿的小丫头。 晚上林间危险,她也不可能不知道。 这么晚了都没能回来,可见,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那么多人出去寻找,定然会导致大营守卫空虚。 那么,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呢? 有备无患。 皇帝没惊动任何人,悄悄转移了营帐。 若是皇帝没有此行为,今夜的行刺是否依旧失败,还在两说。 再怎么说,那时候,谢瑞君二人已经抹黑进入了皇帝的大营了的。 所以,周文绥是把事情想简单了! 若是云卿知道他此时的感受,肯定会大大的翻一个白眼,不过,云卿此时此刻,没那个心情。 皇帝脸色更加阴沉,此时,他的内心是复杂了。 周文绥说的不错,谢瑞君一直对太子忠心耿耿,这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的,即使后来太子渐渐失势,谢瑞君依然一直跟在太子身边行事。 如今,还需要说么? 太子如今的处境,能行此事,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想到这种可能,皇帝只觉得心口突突的疼。 他顾念父子之情,迟迟没有下诏书废太子。 没想到,这个好儿子,好太子,竟然如此等之不急。 竟然恨不得自己死在废诏之前! 谢瑞君这番沉默,不过也是为了袒护太子而已。 可是,他又是璃亲王妃的同胞大哥,若是将他的真实身份揭露出去,那么,云卿必受牵连,以文昱这孩子对云卿的用情,定然会做出什么冲撞自己的事情,连带着文昱也会受到影响。 皇帝暗暗摇头,更何况,对于云卿这个儿媳,他很满意,也不忍心就这样让她受此牵连。 此时此刻,皇帝的内心,明显已经钟意于璃亲王继承王位了,只是,内心深处,依然不太舍得,他知道,那一直废令出去,自己的一个儿子,一个较为优秀的儿子,很可能,这一生,都废了。 可是,他不得不早作决断。 这个好儿子,已经巴不得自己早点儿死了! 皇帝闭上眼,摆摆手,吩咐道:“赐酒!” 赐酒,这酒,当然是要人命的毒酒了! 伏跪在地上的谢瑞君一动不动,一片死寂,面对死亡,他倒是坦然的很。 不过云卿就没有那么淡定了,他听到皇帝“赐酒”二字,浑身一颤,差点儿颓然落地,还好周文绥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只是,云卿此时已完全不做他想,只是看着谢瑞君,迷茫的神色,让人看着就心疼。 “父皇,让卿儿,去送他一程吧!”最后,云卿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说道。 皇帝低头看了眼并排跪在地上的二人。 叹了口气。 皇帝闭上眼睛,点点头,声音平静的道:“夜深露重,璃亲王妃早去早回,别让昱儿担心。” “谢父皇!”云卿苦笑叩首,然后和李海英一道,带着谢瑞君离开了大帐。 不远处的林子里,谢瑞君仰面望月,面上神色安详。 此时,他已经被松了绑,可是他并没有要逃走的意思。 看来,对于他身后的家族,他并不是没有一丝顾虑的。 第三百一十章 废太子诏 不远处的林子里,谢瑞君仰面望月,面上神色安详。 此时,他已经被松了绑,可是他并没有要逃走的意思。 看来,对于他身后的家族,他并不是没有一丝顾虑的。 “李公公,能否让我同哥哥单独说会儿话?”云卿有些乞求的看着李海英,她苍白的小脸,就像透明的瓷娃娃般,让人心疼。 李海英犹豫了下,但当他看到谢瑞君的神色时,方才点点头:“王妃快着些,皇上还等着奴才复命呢!” 若是谢瑞君此时还敢行什么事儿,那可真是天地当诛了! 云卿点点头,表示感谢。 李海英走后,此地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还有朗朗月光下,身边石头上放着的盘子里的那壶毒酒。 谢瑞君的目光盯着精致的酒壶,笑了笑,自己给自己斟了杯酒,端在手里。 云卿看着这琥珀色的美酒,忍不住身子又是一阵颤栗。 春日的夜,没想到也能这么冷,透彻心绯。 她很想过去将这杯酒给打翻,可是,她知道事已至此,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为什么?”她问。 她只想知道为什么,即使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她也想知道。 谢瑞君笑了笑,看向云卿。 自己唯一的妹妹啊,果然美丽依旧,和自己的母亲长得很像,可是这性子,却一点儿都不像,没有自己在,不知道,以后,她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这样一想,谢瑞君不禁苦笑,自己,又照顾过她什么呢? 没有自己在,她的人生,依然丰富多彩。甚至,更加丰富多彩。 “为什么!”云卿喊道,声音有些沙哑,心痛到了极致的感觉。 对于谢瑞君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云卿是心痛异常。 谢瑞君笑了笑,将酒杯往唇边送了送。 云卿心中一惊,就要上前阻止,他却已经停下。 杯子与嘴巴的距离那么近,那么近,似乎他稍稍一仰头,就能将酒灌入口中。 云卿抿紧了唇,目光紧紧盯住他的动作,希望能在第一时间阻止他。 虽然,她的阻止,也只是将他的死亡,延缓一两刻钟。 “只有这样,皇帝才能废了太子......”轻轻地,他开口。 云卿心中巨震。 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用这样激烈的方式,背叛了太子,成全了自己。 他是太子身边最忠心的手下。 没有任何人能够指挥得动他,他出手,不会有任何人怀疑不是太子做的。 他在最关键的时刻,用自己的性命,背叛了太子。 泪水模糊了云卿的眼睛。 他在这样的时刻,用自己的性命,守护了自己。 当她回头神来,就看到毒酒已经进了谢瑞君的喉咙。 “不!”云卿悲呼出声。 冲上去,拉住谢瑞君的胳膊,然而酒杯滑落,里面空空如也,这满杯的毒酒,被他喝了干净。 毒酒效力真强,只是片刻,谢瑞君就站立不稳了,脚步踉跄,想要摔倒。 云卿扶着他坐在地上。 “卿儿,大哥没有照顾好你,不过,还要我们的卿儿是个能干的,这天下的女子,都比不过你。”谢瑞君有些恍惚的说道:“卿儿,大哥可能,前世欠你的,今生来还你,所以,你不用觉得内疚,大哥,走的很安心,卿儿,你将是这大夏,最美丽的皇后。只可惜,大哥看不到你带上凤冠的那一天了......” “不要啊,不要!”云卿泪流满面,痛彻心扉。 还有什么样的痛,能比得过至亲之人为自己而死的真相? 谢瑞君明显意识有些模糊了,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竟然和云卿说了好些的话,甚至,还追忆到了小时候,云卿缠着他让他买糖葫芦的场景。 他闭上眼的时候,嘴角,是一抹安心的笑容。 不远处的大帐里,皇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坐在龙案前,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大概是知道了原因吧,是什么样的真相,让她如此痛苦呢? 皇帝瞬间觉得自己老了。 一双修长娇嫩的小手盖在自己的手背上,皇帝看向身边的女人。 彤贵妃担忧的目光,让皇帝的心中一暖,清咳一声,让她为自己铺展笔墨。 “朕承太祖、太宗弘业一十七年,于兹兢兢业业,体恤臣工,惠养百姓,维以治安天下,为务令观。文昊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惟肆恶暴戾***难出诸口。朕包容二十年矣。专擅威权,鸠聚党羽。窥伺朕躬起居、动作,无不探听。朕思国为一主,文昊何得将诸王、大臣,官员任意凌辱,恣行捶打耶。乃文昊同伊属下人等恣行乖戾,无所不至,令朕难于启齿,朕尚冀其悔过自新,故隐忍优容至于今日。朕自文昊幼时,谆谆教训,凡所用物皆系庶民脂膏应从节俭。乃不遵朕言,不明朕心。令朕未卜今日被行刺之事。且文昊生而克母,此等之人古称不孝。若以此不孝不仁之人为君,其如祖业何谕。今下次诏令,废太子文昊,幽居庐州,终身不得返京,钦此!” 皇帝洋洋洒洒,一气呵成,一道太子的判决书就被他写了出来,同时,他又写了份立周文昱为太子的诏书。 然后,盖上玉玺。 此间彤贵妃一直守在一旁,沉默不加一语。 等皇帝将两份诏书合上,彤贵妃才开口道:“皇上对......太子当真是好,庐州,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只要太子能够安分守己,老老实实的在庐州行宫呆着,以文昱的性子,以后定不会为难于他,对太子而言,也是一个好的归属了。” 彤贵妃犹豫了下,还是喊周文昊为太子,诏书未读,这太子,依旧是太子。 皇帝自然注意到她语句的停顿,心中很是宽慰,此时此刻,能有她陪在自己身边,皇帝觉得很知足。 “真一直没有封你为后,你会不会在心中对朕有所怨念?”皇帝突然说道。 彤贵妃一怔,忽而又笑了,她这一笑,如同百花齐放,丝毫不减当年:“皇上,都老夫老妻了,臣妾,不在乎那些,更何况,皇上若封了臣妾为后,那臣妾,岂不是每日都要端着架子?哪有如今这般,逍遥自在的。” 第三百一十一章 皇帝驾崩了 这话一半真心一半虚的,倒是听得皇帝颇为受用。 不过皇帝还是摇头叹道:“你若真的想要,朕可以封你为皇后,只是,以后漫漫人生,你一个人在这后宫,可如何是好?” 彤贵妃眼眶一热,看向皇帝,他已经两鬓斑白了,尤其是这些日子,更显苍老。 刚刚那两封诏书下来,皇帝神色疲倦,似乎精气神一下子被抽走一般,看得彤贵妃也是心疼不已。 皇帝喟然一叹,冲彤贵妃招招手,彤贵妃起身,在皇帝身侧坐下,轻轻的偎依在皇帝的怀里,敛去一身的骄傲与妩媚,温婉动人。 皇帝垂目,看这彤贵妃这少见的乖顺模样,温和一笑:“朕一直想着,朕若是走了,留你一人在这宫里,还要继续面对这宫中的是是非非,你这一生,都只能如此了,岂不难熬?若是你只是贵妃,那么,等朕他日去了,你还可以跟随文绥,去他的封地,自由自在,不受任何拘束,也算是自由了。你这一生啊,都被牢牢的圈在着皇宫内院,委实是委屈了你的。” 彤贵妃心中巨震,皇帝竟然为她考虑如此之多,而她却不查,一向已经冷硬的内心也不免觉得感动非常。 眼里盈着泪,抬头望向皇帝。 “皇上,你对臣妾真好,臣妾年轻时竟然还对皇上多有不理解,是臣妾任性了,还好,皇上您从未与臣妾计较过。” 皇帝笑着看着彤贵妃,她虽不是自己心中最爱的女子,可是确实最贴心,陪伴自己时间最长的,此生,能有她在自己身边风雨与共,一路走来,他也算是个幸运的皇帝。 他拍拍彤贵妃的肩膀,安抚的笑着说:“朕刚刚是想说,朕虽然对你多有打算,可是,朕竟从来没有问过你的意见,你是否愿意离开这皇宫,你是否,想做皇后?” 彤贵妃一生风风雨雨,也算是经历了许多是是非非,见惯了人性。 此刻看着皇帝,她能够从他的眼中看出他的真诚。 是经历了太子的事情,让他心情低落,此刻,说出来的话,竟似是在交代后事一般的说了好多。 彤贵妃没有从他的眼里看出探究的神色,她突然就觉得释然了,摇摇头,柔情似水的看着皇帝,轻声说道:“皇上,不用,臣妾觉得皇上对臣妾的安排挺好呢,徽州挺好的,山清水秀,臣妾很喜欢,臣妾记得,皇上没登基的时候,有一次就是去的徽州,那次,皇上带了兰妹妹回来,臣妾羡慕极了。” 彤贵妃也陷入追忆之中。 那时候,她才十七岁,已入王府两年,皇帝之前待她是极好的,也是特别的。 她以为,这就是传说中的两情相悦了,心中甚是窃喜。 然而,当皇帝去了一趟江南,从徽州带回一个名兰的女子,彤贵妃才真正看出其中的不同。 皇帝,是真的喜欢她啊! 每日早晚问候,午餐也要陪着,几乎日日陪伴,花前月下,羡煞多少府里的女子。 彤贵妃若不是那时候刚刚生过周文绥,想来也会和其他人一般,日日难见到皇帝。 她有时候很庆幸,兰妃红颜薄命,早早的就去了。 若是兰妃一直都在,那么,她岂还会有今日的盛宠? 这些事情,彤贵妃不敢多想。 徽州......皇帝似乎也陷入了回忆,在那最春花灿烂的时节,他遇到了他一生的挚爱,那些时日,恍如隔世。 “娘娘,皇上该吃宵夜了!”李海英回来了。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端粥饭的小太监。 “回来了!”皇帝头也没太的问。 李海英笑着“欸!”了一声,道:“回来了!” 皇帝点点头,没有再多问,能给孩子们最好的安排他都给了,其他的,就看他们日后的运数了,他老了,许多事儿,他都该放下了。 “你回去吧,今夜,朕一个人静静。”皇帝对彤贵妃说道。 彤贵妃明白皇帝的心情,听他这样说,便也不多说,点点头,带着自己的宫人离开。 “皇上!”李海英招呼小太监将宵夜端了上来。 皇帝接过,就往嘴里送。 “皇上!”李海英急忙唤道。 “怎么了?”皇帝疑惑的问。 李海英呵呵笑笑,道:“呵呵,没事儿,烫,烫......” 然后,李海英看着皇帝将粥喝完,收拾了,服侍皇帝在塌上躺下睡好,方才端着汤盅出去。 临出帐前,李海英回头看了一眼帐中,眼里有留恋不舍。 周文昱一直陪在云卿身边,谢瑞君因为身份特殊,所以,他的尸体连夜被周文昱偷偷安排着运回了京城,云卿一晚上都呆呆愣愣的坐着。 周文昱和她说什么,她都愣愣的,没有反应。 第二天,他们正在帐中,突然听到外边喧闹起来,让后就是王成急急的闯入帐中。 皇帝,驾崩了! 皇帝,驾崩了! 皇帝,驾崩了! 周文昱手中的杯子“啪!”的一声摔碎在地,他直愣愣的看着王成。 他说了什么? 怎么可能? 昨日,不是还好好的? 他们兴致勃勃的来狩猎,怎么刚到围场第一天,父皇,就驾崩了? 周文昱不敢相信。 昨天夜里发生了太多的事儿,显示罗依雪失踪,她们找了半夜,才从一个大树上找到被吊在半空的罗依雪。 刚到营地就听说皇帝遇刺的消息。 吓得周文昱胆战心惊。 本想立即去皇帝那里看看皇帝是否安好。 便听到自己的王妃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呼。 吓得周文昱不管不顾丢下所有,跑了过去。 然后,就是现在了。 父皇,驾崩了? 可能是这个消息太过震撼,一直沉浸在失去大哥的悲伤中的云卿也回过了神儿。 她轻轻起身,走到周文昱身边,将手放进周文昱的手中,拉住他的手,无声的安慰。 同时,两人也意识到一件非常严重的问题。 皇帝此时驾崩。 那么,他们该如何是好?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升起一股狠意。 既然如今是在京郊围场,皇帝又驾崩在此地,那么,他们是否可以,直接...... 第三百一十二章 帝后 “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当周文昱二人来到大帐时,大帐里已经跪满了人,见到他们进来,这些人突然又起身,冲周文昱二人跪了下去,其中,甚至还包括周文绥等一众王爷皇子。 周文昱心中一惊,看向云卿,示意她稍安勿躁。 然后,他悲伤的将最近的周文绥扶了起来,难过又疑惑的问:“各位,文昱,愧不敢当,如今父皇......”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哽咽了又。 彤贵妃已经虽然穿着华服,可是,已经脱了簪,早上得了消息,想来也没化妆,素颜,看起来脸色苍白,非常憔悴。 “文昱,你父皇昨夜亲笔留下两封诏书,也盖过玉玺,刚给几位大臣和王爷们看过了,是真的,你父皇,已经废了太子,立你为太子。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大夏,新的帝王!这一跪,你受的!”彤贵妃说道。 周文昱心中一震,悲从中来,此时此刻,他心中五味杂陈,痛不欲生。 腾地跪在了地上,痛哭出声。 父皇,你我父子,这么多年来,都没有真正的交过心,可是,您竟然愿意,将您一向珍爱的江山,交给了我...... 周文昱也忍不住流下痛苦的泪水。 景仁十七年四月十三,高宗皇帝驾崩。 其随身太监李海英畏罪自杀,谁都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忠心耿耿的李公公会在这样的时刻将皇帝给暗害了,这件事,周文昱追查许久,至于查到了什么,无人知晓。 当日,周文昱就下令,起驾回京。 崇文殿内,太子身穿龙袍,侧身坐在龙椅上,大殿空无一人。 周文昱也是一身紫金龙袍,头戴金冠,和一身皇后吉福装扮的云卿携手带领百官,进入崇文殿。 两人隔空相望,太子突然大笑起来。 “周文昱,智光大师亲口说过,朕乃真龙转世,这九五至尊本就是朕的,你到底做了什么事儿,竟然改了朕的命势!”周文昊大义凌然的站起身,大声喊道。 声音震动大殿。 “朕,在父皇的陵前说过,朕,会放你会徽州,所以,今日,朕,没有在这崇文大殿上,见到过你,这满朝文武,也都没有见到过你!” 周文昱话音落地,就有一行侍卫快速上前,将周文昊架了出去。 “放开,朕才是这大夏的真龙天子,放开,朕要将你们灭了满门!周文昱,你这个乱臣贼子!”远远的,周文昊不甘的声音还能传过来。 而此时此刻,周文昱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其他人。 云卿心中平静,眼中带着淡淡的笑容,一切,都这样烟消云散了吧...... 曾经,过去,恩恩怨怨,前尘旧梦。 一切,都过去了,从今往后,她的新生活就要开始了。 她看向身边的男人,他也在看自己,眼神温柔,一如前尘旧梦中的那抹温柔。 那恍如隔世的过去,真的,恍如一场梦。 云卿再次将手放进周文昱的手中,两人一步步,登上高台,走到高台上的龙椅前。 长长的衣摆拖曳在身后,龙凤呈祥。 华美异常。 终于,她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回身,和周文昱一起,接受百官朝拜。 江山美人,美人江山。 从此,她的生命,也将与身边的男人,还有这大夏的江山,紧密的结合在一起。 百官朝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文昱,从此以后,天上地下,我都会,陪你一同走过。 “皇帝臣洋,敢用玄牡,昭告於皇皇后帝:否泰相沿,废兴迭用,至道无亲,应运斯辅。上览唐、虞,下稽魏、晋,莫不先天揖让,考历归终。魏氏多难,年将三十,孝昌已后,内外去之。世道横流,苍生涂炭。赖我献武,拯其将溺,三建元首,再立宗祧,扫绝群凶,芟夷奸宄,德被黔黎,勋光宇宙。文襄嗣武,克构鸿基,功浃寰宇,威稜海外,穷发怀音,西寇纳款,青丘保候,丹穴来庭,扶翼危机,重匡颓运,是则有大造於魏室也。魏帝以卜世告终,上灵厌德,钦若昊天,允归大命,以禅於臣洋。夫四海至公,天下为一,总民宰世,树之以君。既川岳启符,人神效祉,群公卿士,八方兆庶,佥曰皇极乃顾於上,魏朝推进於下,天位不可以暂虚。遂逼群议,恭膺大典。猥以寡薄,托於兆民之上,虽天威在颜,咫尺无远,循躬自省,实怀祗惕。敬简元辰,升坛受禅,肆类上帝,以答万国之心,永隆嘉祉,保佑有齐,以被於无穷之祚。皇帝臣洋,敢用玄牡,昭告於皇皇后帝:否泰相沿,废兴迭用,至道无亲,应运斯辅。上览唐、虞,下稽魏、晋,莫不先天揖让,考历归终。魏氏多难,年将三十,孝昌已后,内外去之。世道横流,苍生涂炭。赖我献武,拯其将溺,三建元首,再立宗祧,扫绝群凶,芟夷奸宄,德被黔黎,勋光宇宙。文襄嗣武,克构鸿基,功浃寰宇,威稜海外,穷发怀音,西寇纳款,青丘保候,丹穴来庭,扶翼危机,重匡颓运,是则有大造於魏室也。” 景仁十七年,改号泰和元年。 景帝周文昱及皇帝位,封王妃谢氏云卿为皇后,入正宫。 多年后,周文昱与云卿的一次闲聊中,周文昱感慨道: “卿儿,你知道不?当年,若不是有你大哥行刺,父皇也不会在当日立下封我为太子的诏书……那夜,若是父皇依然被害,皇兄,依然是名正言顺的新皇人选!” 云卿望向远方,面露追忆之色。 当年啊,她怎么会忘记,是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大哥,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怎么会忘记…… 云卿的嘴角,露出一抹极轻极浅的笑容。 未央湖里的荷花开了! 那年,她说未央湖太大,看着太冷清。 周文昱为她种了半湖的莲花,引温泉水入湖,未央湖,从此变得温暖如春,莲花,四季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