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当道》
第一章 和亲公主
晋阳国都城――邵安。[.超多好看小说]
一队由二十人组成的送亲队伍,从邵安城的南门驶出,车队里唯一一辆算不上豪华的马车里,载着将要远嫁他国的晋阳国三公主――怀舒公主。
马车车轮从石板道上碾压而过,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
马车里的左怀舒伸手撩起车帘的一角,往车外望去,后方是越离越远的城门。天上灼灼的太阳把她的眼眸映得时明时暗,从她那双深沉的眼里,完全看不出出城那一刻,她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是喜?是怒?是哀?是乐?
“少主,就这么任她去了?”南门城墙上,不知何时站了两个男人。此时说话的男人一席黑衣,二十五六岁,初看之下,相貌倒也清俊,再细看,男人左眼下方颧骨的位置上有一道一寸左右的剑痕,一双幽黑的眼睛有如蛇一般的阴蛰狠毒。即使是大白天,也让人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被尊为少主的男人,比黑衣男人还要年轻,至多二十出头,身穿白衣的他,有着一张更加俊秀甚至是妖冶的脸,那是个极好看的男人。与黑衣男人的阴毒截然不同,他看上去文质彬彬,温良无害。风,吹起他一尘不染的白衣,他依旧望着城外逐渐远去的车队,略薄的唇角轻轻勾起,似笑非笑。
“一只折断了翅膀的鸟,还能掀起什么风浪?”白衣男子戏谑的说着,说话的时候,细长美艳的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稍纵即逝,令人难以看清。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她毕竟是……”黑衣男人对左怀舒显然有着很深的畏忌。[]
白衣男子没有再说话,只是目送着尘土中的马车越驶越远。
“公主。”马车里,负责伺候的常么么见左怀舒怔怔的出着神,唤了她一声。
左怀舒的手指还勾在车帘上,她再次回头望去,却早已看不到南门,也看不到繁华显赫的邵安城。那是极度复杂的一种情绪,有悲伤,有背叛,有仇恨,它们犹如墨滴在水中,在她心里快速的漾开。
“公主。”常么么又唤了左怀舒一声。
左怀舒把手收回来,垂放在膝上,被掀开的车帘迅速落了下来,绣花的帘布挡住了外面的一切。
……
一个月后,大原国国都――金林城。
两国和亲,本是大事,按说炎王府的人就算不城外十里相迎,也该在城门口恭候怀舒公主的大驾。可送亲使团一路风尘仆仆来到金林城,在城门外足足等候了半个时辰,也不见半个炎王府的人影。
炎炎夏日,烈日当空,酷热难耐。
暴晒在太阳底下的侍卫和侍女,一个个早已是汗流浃背,即使是有顶棚遮阴的马车里,也同样是闷热不已。
常么么出去探情况去了,还没有回来。
而独自待在马车里的左怀舒,也是时不时用丝巾擦拭掉顺着脸颊流下的汗液,但除此之外,她只是安静的坐着,从始至终一张平静如水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因炎热而生起的烦躁,或是因城门外等待而引发的不耐烦。
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的常么么,没有上马车,而是站在马车外对车里面的左怀舒说,“……公主,炎王府的人可能不知道公主今日到。”
常么么说是这么说,但她昨天明明先派人快马加鞭去炎王府报信了,炎王府应该知道怀舒公主今日到才对,为什么没有人出城来迎?常么么纳闷着,也不知眼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公主再稍等片刻,老奴再让人去炎王府通报一声。”常么么让左怀舒不要焦急。而实际上,马车里的左怀舒一点也不急,她眼瞳的颜色时深时浅,外人难以看透。
一刻钟后,去通报的侍卫回来。不过,只有侍卫一个人回来,并未见炎王府的人跟来。
“炎王府的人呢?”常么么问那侍卫。
“炎王府的人说,让公主自行到王府。”侍卫说。
“炎王这么说的?”常么么的脸色不太好看。
“没见着王爷……”
常么么和侍卫的对话,一字一句,马车里的左怀舒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常么么摆摆手,让那侍卫下去了,她额头上不停的冒着汗,也顾不得擦,她面向着车里的左怀舒,“公主……炎王、可能、不太拘泥于这种小节。”常么么找着合适的措词,还是尽量挑好听的说。
不拘小节?马车的门帘和窗帘都遮着,里面的光线有些暗,但明显看到,左怀舒浅红的双唇轻轻抽动了下,似有些许的讥讽之意。两国和亲,此等大事算是小节吗?而派一队人出城迎接公主,不过是炎王一句话的事,能有多难?他就连费一句唇舌的力气都不愿?
而早在来之前,左怀舒便已预见到,炎王肯定不太乐意这次的和亲,但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如此怠慢于她。
不过,既是如此,左怀舒的脸上也不见一丝怒色。
“常么么,我们就按照炎王的意思,自己去王府吧。”炎王府今日不会有人来迎接公主了,左怀舒对外面的常么么说。
常么么别无他法,只能传公主的话下去,自行前去炎王府。
没有迎亲队伍,自然没有鞭炮和鼓乐了。
金林城的百姓,只见一行身穿异族服饰的队伍整齐的进了城。队伍一不奢华,二不浩大,百姓们只是图热闹的看上几眼,他们或许只是猜测,又是哪国的使团出使大原国吧,却并不知道马车里坐的究竟是何人?
公主的车驾从街市穿行而过,最终停在了一座庄严气派的府邸前。
府前一左一右立着两座汉白玉狮,威武神气,大门正上方朱红镶金的匾额上,金色的三个大字亦是透着锐不可当的气势――炎王府。
这里,便是大原国六皇子蓝少风的王府!
但炎王府气派归气派,却似乎不太欢迎远道而来的和亲公主。
守门的侍卫让怀舒公主一行等在大门外,而后,一个年轻的校尉从府里出来,领着他们绕到王府侧门,让包括怀舒公主在内的所有人从侧门进府。堂堂公主从侧门进府,这怕是,哪个公主出嫁,也没遭受过此般的冷遇。
王府里,侍从们各忙各的,对即将成为王府王妃的怀舒公主也全然是视而不见,王府更是没有任何成亲该有的布置。
那校尉也就刚二十出头,相貌端正,却至始至终一副冷容。一路上,常么么问一句,他才答一句,冷冷的态度,似乎对晋阳国来的和亲公主颇有些成见。
第二章 炎王府
“校尉大人,王爷人呢?”常么么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问那校尉。(.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王爷进宫去了。”校尉说。
“那王爷何时会回府?”常么么又问。
“属下不知。”
校尉把公主一行带到王府里的一座宫殿前,他转过身,走到怀舒公主的马车前,门帘和窗帘都遮着,校尉看到不到里面的怀舒公主。“这里是公主的行宫,公主且在这里住下。属下告退。”
年轻校尉说完,也不等左怀舒发话,便自行走了。
风刮起马车窗帘的一角,左怀舒的脸侧向车窗外,刚好看到那校尉远去的冷硬背影。
左怀舒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公主,下车吧。”常么么对马车里的左怀舒说。
马车的门帘已经由丹云掀起,常么么用袖子掩住自己苍老的手背,让左怀舒扶着自己的手下马。
左怀舒从马车上下来,仰起脸。
正前方,精雕细琢的汉白玉栏杆台基上,一座巍峨华丽的宫殿赫然屹立在那,碧瓦朱檐,紫柱金梁,更有那说不尽的玉砌雕阑,都极尽奢华之能事。
殿顶悬挂的黑色金丝楠木牌匾上,笔墨横姿的题着三个大字――宣阳殿。
好一座富丽堂皇的宣阳殿!
左怀舒随着常么么一起,进到宣阳殿内,最前面是正殿,正殿里面是偏殿和寝殿,另外还有几间厢房。
常么么从进王府起,就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直到看到宣阳殿,表情才稍微舒展了些。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炎王定然还是看重公主的,不然,又怎会为公主建造如此华丽的一座宫殿!”常么么对左怀舒说,凡事还是尽量往好的方面想。
左怀舒不言。她知道,这座新建成的宣阳殿,并非为她而修。
寝殿里,丹云推开殿内的长窗,窗外是一座后园,园子里种满了各种花草,炎热的夏日里,它们倒是开得正艳。
“丹云,紫衣,赶紧伺候公主沐浴,然后把喜服给公主换上。王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过来。”常么么交代丹云和紫衣。
“是。”
侍从很快搬来浴盆,往里倒满水,然后关上寝殿的门窗,退了下去。丹云先是伸手进水里,不温不凉,水温刚刚好,接着,她在水里撒上刚在园子里采摘来的新鲜花瓣,紫衣则服侍左怀舒脱掉身上的衣服。
左怀舒赤着身,进到了浴盆里。从邵安城到金林城,足足行了一个月的路,每天在马车里颠来倒去的折腾,她还真担心她的身子会在途中吃不消,还好,顺利到了炎王府。水没过她的颈子,淡淡的花香入鼻,左怀舒缓缓地闭上了眼,心里想着之后的事……
“公主!公主!醒醒!醒醒!”
丹云摇着左怀舒的肩,她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左怀舒从水里出来,紫衣手里已经捧着喜服了。布料选用的是最好的冰蚕丝,上面用金丝线精工细作的绣着繁复的花纹,整件喜服华美异常。喜服,女子一生才穿一次的嫁衣!曾几何时……左怀舒看着穿在身上的大红色嫁衣,唇边轻轻勾起,三分漠然,三分无奈。
丹云又把左怀舒按到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坐下,紫衣给左怀舒梳理发髻,丹云则给她描妆。画眉点唇,粉色的胭脂轻轻地扑打在左怀舒两颊上,盖住了她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光滑的铜镜中,登时映出一张俏丽绝伦的面容。
再戴上凤冠,左怀舒完全成了待嫁的新娘。
“公主,真好看。”一旁的丹云和紫衣都不禁惊叹。左怀舒本就生得好看,以前在宫里的时候没机会打扮,上了妆后,那个美,就好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儿。
“王爷要是见着我们公主,也一定会喜欢上公主的。”紫衣也说。
“那肯定,天下的女子,有哪个及得过我们公主。”
在丹云和紫衣的眼里,左怀舒就是最好的。
左怀舒也不去看铜镜中的自己,美也好,不美也罢,今日的新郎官应该是不会来了。
也是,大原国给晋阳国的和亲书里面,白纸黑字写明了要娶晋阳国的二公主,世人皆传,晋阳国的二公主倾国倾城,风华绝代,也是晋阳王最宠爱的公主。然而,父皇却是把宫里最不待见的她嫁了过来。他,大原国的六皇子,统领四十万大军的兵马大元帅,北域上最具威名的炎王,那样一个高高在上骄傲得不得了的男人,又怎会满意这次的和亲?
“丹云,紫衣,一路上车马劳顿,你们也辛苦了,下去歇了吧。上些糕点和茶水,今天不同伺候了。”左怀舒让丹云和紫衣都退下了。
寝殿里,左怀舒端坐在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上,候了两个时辰,或是三个时辰,又或是四个时辰,殿内红烛摇曳,而殿外的天色早已全黑,炎王还没来。
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左怀舒的手脚有些僵了,她稍微扭动了下颈项,重得不行的凤冠更是压得她的头皮生痛。而到炎王府后,她还没吃过东西,此时的她,也是有些饿了。又过去了一刻钟,终于,左怀舒从头上取下凤冠,放到床边上。殿中央的圆形红木桌上,放着三盘丹云端来的糕点,左怀舒站起身,过去端了其中一盘过来,又重新坐到床上。
她把一块枣花糕放进嘴里,吃得不快,一块一块细嚼慢咽。
“没见过哪个新娘那么好吃的,连凤冠都不要了。”
左怀舒往自己的左边看去,一个贵公子模样的年轻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边。
男子一袭云锦织就的紫衫,面如冠玉,丰神俊朗。此时的男子,正在把玩着左怀舒放在床榻上的凤冠,他一副玩味的表情看着她。
寝殿的门窗都关着,也没听到开门的声音,也不知道那男子是怎么进来的?
对于男子的突然出现,左怀舒并没显得太惊讶,显然,她和那男子是认识之人。
普天之下,也怕是只有他,敢拿她开玩笑。
“炎王府的糕点还不错,你要不要也来点。”左怀舒手里端着还剩几块糕点的盘子,对那男子说。她与那男子目光交汇时,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那莞尔的一笑,虽浅,却似朝阳里嫩叶上的露水,格外的明亮耀眼。那是外人难以看到,只有和自己人在一起的时候,才会露出的笑容。
第三章 他不会对她好
男子却是别开了脸,避开了和左怀舒的对视。(.)他见不得她的笑容,看着她的笑,他会忍不住心疼她。
但眼前的这条路上,谁也替代不了她走下去。
男子看向左怀舒递过来的盘子,卷筒状的枣花糕的确精致,他伸手拿过盘子,但他没有吃,而是把它放到了一旁。
不仅是糕点,还有这座华丽的宣阳殿,哪一样不是穷工极丽。
这些,都是为了迎娶二公主而准备的吧!左怀舒目光深深,脸上却是全然的不在乎。
“这身行头还不错,尤其是凤冠,就上面的珍珠,一颗少说也得价值千金,看来你父皇,也怕偷梁换柱得罪了炎王。”男子又开始摆弄左怀舒的凤冠,自是个识货的主,话语里却加了些嘲弄的意味。“赶紧戴上了,要是炎王进来,见着你这模样,那是要丢人了。”
“不要。”左怀舒瞥了眼凤冠。李云廷会堂而皇之的进到她的寝殿,那说明,今夜炎王是一定不会来了。
“那戴起来给我看看。”李云廷将凤冠重新戴到左怀舒的头上,接着,又拨弄了一下她的红衣。而李云廷做这些的时候,左怀舒也任由着他。
李云廷凝视着凤冠霞帔下的左怀舒,今夜的她,真的很美,“我的舒儿,真是好看,真是有点舍不得把你嫁给那炎王了。”
李云廷落在左怀舒脸上的视线,是风流,是轻浮,是欣赏,是疼惜,是怜爱。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那一瞬,李云廷的眼里填满了各种情绪,就连左怀舒也看不明白。
“魏相那边有什么动静?”左怀舒问。李云廷来,必是有事,她转到正题上。
“派了一拨杀手来大原国。”说到正事上,李云廷的表情也认真起来。
“来杀我?”左怀舒脸色变化,一道寒芒从她的眼底闪过。
“嗯。”
“这倒奇怪了。”左怀舒的神情沉浮变化着,正在思索着魏相派杀手来杀她一事。“晋阳国的皇宫,还有我来大原国的路上,他杀我不是更容易得手。而大原国可不是晋阳国,不是他能一手遮天的地方,他为何要费那么大的周折,做这种舍易求难的事?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
“也不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毕竟,你是安陵皇后的女儿,对他来说总是个威胁,斩草除根也是他惯用的手段。”李云廷说,而他逐渐深沉的眼神,似乎对左怀舒隐瞒了一些事。“不管怎样,凡事还是小心为上。炎王府应该还算安全,这段时间,你要是没什么特别的事,尽量不要外出。”
左怀舒不言,她总觉得什么地方,让她觉得有些不安。
而他们口中的魏相,则是晋阳国的丞相魏奎充。
案头上的红烛滋滋滋的烧着,把左怀舒和李云廷的身影映得忽明忽暗,两人都各有所思,寝殿陷入了沉寂中。
“你呢?是继续留在金林城,还是回晋阳国?”左怀舒问李云廷。关于杀手的事,李云廷的哥哥李明逸那边会做安排,她倒也不担心几个杀手会威胁到她。至于李云廷,说起来,他们已经有半年没见了。而以往的每次,李云廷只有在他哥哥指派的时候,才能够来见左怀舒。他从不敢违抗他哥哥的命令。
“怎么,舍不得我啊。”李云廷又拿左怀舒来玩笑,他笑着说。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缝,那样子极是好看。“我哥让我留在金林城暗中保护你,所以,我会暂时留在金林城里。”
“嗯。”
夜深了,殿内的红烛也已烧去了一大半,左怀舒抬了抬眼皮,有些疲乏。左怀舒把脱下的嫁衣,搁在了屏风上。要是丹云和紫衣看到左怀舒三两下就把她们好不容易给她穿上的嫁衣脱了,不知该作何想?要是他们知道今夜王爷并没有来,又该如何?
床垫很软,丝被柔滑细腻,左怀舒躺在床上,没过多久,便睡了过去。
她睡得不是很深,眉头轻轻的蹙着,不知道是不是正在做着一个梦,如果在做梦,会是什么样的一个梦?
李云廷移过椅子,蹭掉了靴子,一双脚搭在床榻的边缘上,两手置于脑后,椅子一前一后的摇着。他眼睛扫过睡着了的左怀舒,望向上方的屋顶出神。难得安分的他,面容却有些深邃。
炎王,那个大原国最强的男人。
翌日清晨。
左怀舒醒来的时候,李云廷已经不在了。
丹云端水进来,伺候左怀舒洗漱。
常么么则去整理床铺。常么么掀开丝被,床单上不见血迹,为了确定,床上的每个地方常么么都仔细查看了,确实没有见血。常么么的脸色当即一沉。
“公主,昨夜王爷当真没来过?”常么么小声的问左怀舒。
“没有。”左怀舒说。
常么么深吸了口气,那样子看起来很严重。
洞房花烛夜,王爷却没有临幸公主,今天之后,这金林城里不知道要怎么传了。这天下,尤其是宫廷王府里,最不乏的就是那种无中生有挑弄是非之人。正所谓,人言可畏。左怀舒之后在王府里的处境,哎……原以为来到大原国会好点,哪知又受了炎王的冷落。这公主的命,为何这般不好,常么么心疼左怀舒。
“王爷昨夜可能是有事去了,不及回来。公主生得貌美,王爷要是见到,一定会对公主倾心的。”常么么对左怀舒说。
“他不会对我好的。”左怀舒看得清。
大原国和盈绪国是同一天送和亲书到晋阳国的皇宫,算起来,大原国还要早半天。两国要娶的,都是晋阳国的二公主。一个是盈绪国新继位的年轻君主苏天泽,一个是战场上赫赫有名的大原国六皇子蓝少风,要说天下女子,也只有晋阳国的二公主才配得上他们。同是天之骄子,然而,父皇却把二公主嫁给了苏天泽,把她嫁给了他。这分明是把他看得比苏天泽轻。像他那么骄傲的男人,又怎么能容忍别人的看轻。父皇怠慢了他,他自然不会待见晋阳国的公主。
第四章 夜来无眠
他怕是连看都不会来看她一眼,所谓的和亲,不过是从一个冰冷的皇宫又去到了另一个冷冰冰的王府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于她,唯一的好处就是,她能得以离开晋阳国的皇宫。
也是因此,当她父皇突然召见她,要她远嫁大原国六皇子的时候,她才会一口答应下来。
她还清楚记得那天。
乾清殿外,浓云滚滚,狂风横扫,一场暴风雨即将来袭。
殿内,她父皇高高在上的坐在龙座上,她远远的跪在冰硬的地板上,她父皇未让她平身,她便一直那么跪着。虽然同在一座皇宫里,但她和她父皇,应该有十一年没见过面了。至始至终,她父皇都未曾正眼看她一眼,可见她父皇,是有多不喜欢她。
若非盈绪国和大原国同时来求亲,而晋阳国只有一位公主。如果把月华公主嫁去盈绪国,势必会得罪大原国,倘若把月华公主嫁去大原国,又必然会得罪盈绪国,要是把两国都拒绝了,那无异于两国都得罪。晋阳王一时间陷入进退两难之境。要非如此,她父皇也不会想起他还有一个被废除皇籍,打入冷宫中的三公主――曾经的怀舒公主。
难有两全其美之法,只能退而求其次,一边嫁一个公主。
“只要你答应嫁去大原国,朕便恢复你的皇籍。”她父皇冷冷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没有怜爱,甚至没有丝毫的情感,更是多一个字,也不愿和她说。
“好!”她只用了片刻的时间做考虑,便答应了。
殿外下起了倾盆大雨,比豆粒还大的雨滴密密麻麻的打在屋顶上,就好像战场上鸣起的战鼓,发出咚咚咚的声响。[.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没有伞,也没有撑伞的宫人,她淋着雨从乾清殿走回了自己的住的冷宫。
延庆六十三年七月初二,那是晋阳国二公主――月华公主出嫁盈绪国的日子。邵安城里,臣民百姓夹道相送,十里锦缎一路铺到东门,满城鲜花,鼓乐声声,热闹非凡。时至今日,人们依然记得那天浩大的场面。然而,却没有人知道,就在同一天,另一支送亲的队伍悄然的从南门出城,离开了邵安城。
……
他看不上她,她对他也没存过期待,如此,两不相干便是了。
金林城的夏天昼长夜短,每天的太阳就跟火烤似的,炎热异常,左怀舒基本上整日都待在宣阳殿内。有关王府里的人和事,还有金林城里的情况,都是从丹云和紫衣那听来的。
大原国不是草原,就是沙漠,土地贫瘠,无法与地处中原的晋阳国的富饶相比。金林城虽然也是皇城,却远不及晋阳国邵安城的繁华。
大原王总共有七位皇子八位公主,皇子分别是,二皇子也就是太子,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七皇子,九皇子,十三皇子。最为出众的莫过于太子和六皇子蓝少风,而这些年,蓝少风在战场上屡立战功,在朝廷和百姓中的威望日益渐增,足以和太子争辉。大原国的皇位虽然历来是长子继位,但蓝少风若有心争夺,也未尝就没有可能。不过,蓝少风一心沉迷于打战,对太子也极为敬重,对夺嫡一事似乎没有任何兴趣。
关于以上这些,都是大原国众所周知的事。
至于蓝少风本人,丹云试着向王府里的其他人打探,但王府里的人对晋阳国的怀舒公主似乎有着很深的成见,对丹云不理不睬,丹云什么也探听不出来。
而金林城里的百姓,对蓝少风多是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
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不然,又怎会如此薄待她们公主。丹云心里这么笃定。
来王府已有好几日,炎王不见踪影也就罢了,也不见其他人来宣阳殿请个安什么的,倒是能听到,下人在私下议论左怀舒。
而金林城里,这几日,关于晋阳国来的和亲公主的传言什么样的都有。有说公主相貌丑陋,被王爷给嫌弃了。更离谱的,说公主满脸麻子,眼歪嘴斜,比那母夜叉还丑。反正听着,都是些让人来气的话。
一大早,丹云愤愤的从外面进来,脸和脖子都被气红了,肯定又去和那些丫头争论去了。
“公主,这算什么,王爷不露面也就算了,几个丫头都敢在下面说三道四。”丹云气不过,左怀舒也是公主,堂堂的晋阳国三公主。兴许是气糊涂了,丹云说起话来也没啥分寸,她把左怀舒手里的书拿开。“公主,我们写信回去,告诉皇上炎王太欺人了,完全不把两国和亲当回事,让皇上……”
“不可胡言。”常么么厉声打断了丹云。
左怀舒不言,写信回去又如何,她父皇只会更加不把她当回事。
好在,左怀舒虽然被冷落,好歹也是王府的王妃,这吃的穿的也不会少了她的。
入夜,丹云和紫衣都退下了,寝殿内还留了一扇长窗开着,从外面吹进来的风拂动着纱帐波浪起伏。
左怀舒躺在床榻上,翻了好几次身,却怎么也睡不着。
殿外隐约传来打更的声音,“咚!――咚!咚!”才三更天。
左怀舒起身,借着微亮的月光,踱步到屏风前,她取下搁放在上面的衣裳穿上,推开寝殿的长门,走了出去。
天上一轮勾月躲在浮云后面时隐时现,夜晚的金林城,比起白天要凉爽得多。除了巡夜的侍卫,王府里的其他人都已经睡了,笼罩在夜色里的王府,一片寂静。
左怀舒沿着有灯笼照耀的地方一路走着,离宣阳殿不是很远,是另一座宫殿。夜色太暗,看不清殿前匾额上的题字。与宣阳殿相比,此殿建得更高,更加的雄伟壮丽。以夜为背景,高台上威严的宫殿,就好像一位黑暗中的王者魏然屹立在那一般。
能有此等气势,不出所料的话,这里应该是炎王的宫殿。
宫殿里黑着灯,静籁无声。
左怀舒从来到炎王府,就没见过炎王,不仅是她,其他人也没见过,炎王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回王府了。
丹云问过府里的人,其他人也不知道,或许是知道但不告诉丹云。
炎王去了哪里?又正在做着些什么?
左怀舒又抬头望了眼炎王的宫殿,正当她准备折身回去的时候,瞥见一个黑影从那座宫殿里摸出,迅速上了屋檐。
“谁?”左怀舒本能的喊出声,只见屋顶上的黑影跑得更快,她稍迟疑了片刻,还是一跃飞身上了屋檐,一直追出了炎王府。
第五章 遭刺杀
那黑衣人轻功极高,行走在黑夜里,形同鬼魅一般。[.超多好看小说]左怀舒的轻功和那黑衣人的轻功应该在伯仲之间,但左怀舒体弱,难以全力以赴的追击黑衣人。她起先还能紧追其后,但追的时间越长,她的体力便越不支,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又追过了一条巷子,黑衣人一个闪身,便完全消失在了深黑的夜里。左怀舒往前追出百米,仍不见任何人影,追丢了。
左怀舒站在街道中央,呼吸有些急促,她用左手用力按住自己的胸口,目光却是深入前方,但除了影影绰绰的房屋,再看不到其他。
是什么人,趁炎王不在,夜探王府?又有何图谋?
和她有关吗?
左怀舒也很在意那黑衣人的轻功,轻功能和她不相上下,这天底下,应该没有几个人?那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
她往前走了两步,又往回走,边走边想,心里千回百转,还在想着刚才的那个黑衣人。
走到一棵硕大的槐树下时,左怀舒的脚步突然停住。晚风习习,吹得槐树茂盛的枝叶沙沙作响。
嗖嗖的风声里,还隐藏着杀气,快速朝她逼近。
左怀舒想起,李云廷先前有说魏相派了一拨杀手来金林城杀她,他还叮嘱她尽量不要出王府。
难道是?
顷刻间,左怀舒已经作出了反应,她从腰带上悬挂的锦囊中取出一颗鸟蛋大小的焰火信号弹,向着空中掷出,与此同时,她拿出藏在靴中的短剑,左手指缝间也已夹住了几枚银针。这些东西,她从不离身。所有的动作,只在一个眨眼的功夫里完成。[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一声爆破时响起,夜空中绽放出一朵红色的焰火,而十几个黑衣人也同时从黑暗中冲出。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杀我?”左怀舒还欲问一下要杀她的是什么人?
不过没有人回答她,这些黑衣人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在他们确认目标后,一把把锋利无比的长剑便不由分说的向她刺去。不管是被哪把剑刺中,她都必死无疑。左怀舒也非等闲之辈,她早有准备。她率先射出手里的银针,银针空无虚发,每针皆是准确无误的刺中黑衣人的咽喉,四个黑衣人应声倒地。
不过,其他的黑衣人并没有因为四个黑衣人的死,就此后退,而是更加凶狠的朝左怀舒攻击。
左怀舒一边躲闪,实在躲不过才还击,一边往炎王府的方向退。
她要做的,便是撑到李云廷或是暗藏在金林城里的其他人来救她。
要她以一人之力对付十几个杀手,就算她不遗余力,也不可能。更何况,她的身体状况不能动用太多的内力。
左怀舒边防边退,时间越久,她便显得越发吃力。
焰火弹已经放出有些时间了,而本该迅速出现的李云廷,却迟迟不见来。不光是李云廷,其他人也没来。
黑衣人出招狠毒,招招要置她于死地。又一剑刺来,左怀舒凭轻功勉强躲开,右臂却被身后的黑衣人刺中,利刃割破皮肉的瞬间,左怀舒的手臂吃痛,握在手里的短剑顿时掉在了地上。
左怀舒顾不得受伤的手臂,继续往后退。
而此时的她,也有些急了。
这深更半夜的,路上一个鬼影都不见,这么下去,她必死无疑。
左怀舒找到间隙,又向空中投掷了一颗焰火弹,只听空中砰的一声,一朵比之前更大的红色焰火在夜空中绽开。
“左怀舒,你的死期到了。”一个冷绝无情的声音从其中一个黑衣人的黑色面巾后传来。
如果李云廷在,或许能听出那声音是谁?但左怀舒久居冷宫,嫌少与人接触,她没听过那声音。
但从口音上,不是晋阳国人,好像是大原国人。
为什么会有大原国的人要杀她?
黑衣人的剑笔直的向着左怀舒刺来,她勉强躲开了,但还是被划伤了肩膀。而这样的剑,她还能躲几次。
左怀舒身上已经多处受伤,白色的衣裙上处处是斑驳的血迹。
她命该到此吗?
她不甘!
她还有未做完的事。
就在这时,左怀舒听到有马蹄声,不是一匹马,而是很多匹马,而马蹄声正快速的向她这边过来,很快,眼前便看到一片攒动的人影,大概有十几个人。
“撤。”看有人来了,黑衣人中有人说了一句,其他黑衣人快速的撤走了。也是一会的功夫,黑衣人便又在黑夜里消失不见了。
没有了黑衣人的威胁,松懈下来的左怀舒顿觉胃中一阵翻腾,一股血腥味涌上咽喉,她张口,吐出一口血,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下唇。
不及左怀舒去擦嘴角的血迹,从夜里冲出的一队人已经停在了她面前。
不是李云廷,骑在马上的人,全穿着大原国的军服。
最前面的男人身穿银色铠甲,腰间配一把长剑,骑在一匹高大的黑马上,夜黑风高,看不清男人的长相,只能依稀辨认出个轮廓。此时此刻,他正看着她。男人一双锋芒的眼,在幽黑的夜里,犹如窥到猎物的狼一般,凌厉森寒。
“你是何人?”他问她。
现场,只还有左怀舒一个人。但从地上凌乱的血迹来看,刚才这里应该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男人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极为响亮,有着军人特有的威严。
左怀舒仰起脸,端详着那个男人,根据男人的穿着和气魄判断,至少是个将军。
金林城里的将军,会是哪位将军呢?
男人还在等着她的回答。
如果和他说,她是炎王王妃,那她今夜被人追杀一事,便立即会传到炎王那。炎王或许不在乎她的生死,但一定会追查,她为什么会被人追杀,追杀她的人又是谁,种种,到时候怕是很难收场。不行。
“咳!”左怀舒又咳出血来,而她身上被刺伤的地方,也还都在淌血。
“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谁,但我现在,需要一个大夫。要是我死了,你就什么也别想知道了。”她不能这幅模样回王府,左怀舒对那男人说道,而她现在,也确实急需一个大夫。她在心里算计,先过了今夜再说。
男人没有立即说话,他一双眼犹如一杆锐利的长枪,锋芒直逼于左怀舒,若换成是其他人,他光是用眼神,便能让人心生畏惧。
然而,左怀舒非但没有避忌他的目光,反而迎将上去,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胆怯之意。
两人的视线在晚风中暗暗较劲,他锋芒毕露,她淡定自若。
第六章 被搭救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对你感兴趣。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男人沉稳的坐在马上,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审视着面前的女子。
无星无月的夜里,两米开外的她迎风而站,风扬起她的长发和染血的白色衣裳,她脚踩着的地面上血迹斑斑。一滴血从她的嘴角淌下,她染血的唇瓣在夜色里显得异常的妖艳。黑夜下的女子,白衣与血,那个画面,深深映进男人的眼瞳里,要怎么形容呢,非但不惊恐,反而有种撼动人心的美,很难形容,也很难用具体的言辞来描绘他第一眼见到她时的那种感觉。
他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很奇特。
“一定会。”左怀舒笃定的说。只要是戎马在战场上的人,没有谁不对那个人充满好奇。“咳、咳、咳、”左怀舒止不住的咳嗽起来,越咳越厉害,不断有血从她的嘴里咳出。
“安陵皇后……”那是左怀舒倒下之前,最后说的四个字。
她闭上了眼,似一片被风吹掉的树叶一般向着身后的地面倒去,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左怀舒隐约听到一厮马叫,好像有人在她倒地之前接住了她。
那之后,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阳光灿烂夺目,依稀看到一个白衣女子在远处温柔的看着她,她满心欢喜的跑过去,跑近了,伸手探去,面前的身影却是立即变淡,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了。(.无弹窗广告)场景切换,金碧辉煌的宫殿里,白衣女子一口饮了手中的毒酒,然后,女子犹如白色的落花一般倾倒在了冷冰冰的石板上……
“不要!”左怀舒从梦中惊醒,她大喘着气,额头、颈项、脊背、手心都在不知不觉中渗了一层虚汗,浑身上下都是一片冰凉。
“王爷,人醒了。”
左怀舒听到身边有人声,她睁开眼,天已经亮了。
她此刻不是在炎王府的宣阳殿,而是在一座军帐中,她躺在一张硬邦邦的床上,军帐里没有人,应该是见她醒来,出去禀报去了。
左怀舒挪动了下身子,浑身传来剧痛。
发生了什么事?而她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随着左怀舒的清醒,她的记忆也快速涌进她的脑子里。
她记得,她去追击一个黑衣人,一路追出了王府,不过黑衣人还是追丢了,在她往回走的时候,遇到了十几个杀手的刺杀,之后,一队大原国的军人及时出现,再然后呢……
“咳、咳、”就在左怀舒咳嗽的时候,军帐的门帘被掀起,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共进来两个人,都穿着军服,后者是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老者,应该是军队里的军医,而健步走在前面的年轻男人,左怀舒认得他身上穿的铠甲,是昨天晚上“救”了她的那个大原国将军。
昨天晚上天太黑,她没能看清他的样貌,现在是白天,而他已经走到床边,左怀舒能清楚的看到他的脸。
男人比左怀舒想象中要年轻很多,至多二十岁,身高八尺,整个人看上去气宇轩扬。再到长相,他剑眉斜挑,生着一双俊秀的眼,挺鼻,此刻,浅红的薄唇轻抿着。那是个长得极俊的男人。只是眼神凌厉,睥睨之间自有一种慑人的气势,让人瞬间忘了他的俊美相貌。
“姑娘,你已经昏迷两个晚上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适吗?”问她的是那个老军医。
左怀舒枕在石枕上的头摇了摇,要说她身体有哪里不适,她浑身都不适,但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
而她,更注意听的是军医刚才说的话,她不是昏迷了一个晚上,而是已经昏迷了两夜。
那她遭人刺杀,已经是前天的事了?
“军医,她现在能说话吗?”男人问军医。
“只要能醒过来,就没性命之忧了,但还是不要让她说太多的话。”军医回答。
男人挥了挥手,示意军医出去。
军医出去后,军帐中只还有虚弱躺在床上的左怀舒,还有那个男人。
男人自身的气势很强,两人的军帐,瞬时变得有种箭在弦上的紧绷之感。
“说,你是什么人?和安陵皇后是什么关系?”男人问她,声音极为的冷酷。他之所以找人医治她,并不是怜惜她的性命,而是想知道她最后说的“安陵皇后”四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天他把她带回军营后,他又派人去了左怀舒与人厮杀的地方,但那里除了地上残留的血迹,什么也没发现。她破损的衣袖里,还藏有十几枚银针,不知是用于医治,还是被当做暗器。她腰带上系的锦囊里,有两颗烟雾弹。如果有焰火弹,或许还能用焰火弹引出她的同党,那天晚上,他也是看到焰火弹,才赶过去看情况。但仅有的两颗焰火弹,都被左怀舒用掉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而从仅有的东西上,很难判断左怀舒的身份。
她到底是什么人?
“我……”左怀舒因失血过多,脸色变得极为的惨白,就连双唇也一点血色也没有,说一句话,都是极其的费力。但面前的男人,不会因此,就对她有所动容。她必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让他不至于为难她。
左怀舒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军帐外响起声音,“王爷,府里来人了,说是有事禀报。”
“说。”因为左怀舒在的关系,男人没让外面的人进军帐。
王爷!
左怀舒听得很清楚,没有错,外面的人喊她面前的那个男人王爷!王爷!王爷?大原国的王爷,军营,军帐……左怀舒立即联想到,大原国的六皇子――蓝少风。难道说,前天晚上恰巧救下她,而此时此刻就在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蓝少风!
而她的猜想,很快便得到了证实。
“启禀王爷,王妃失踪了。”外面的人说。
王妃失踪?左怀舒看看浑身是伤躺在床榻上的自己。如果丹云她们一早起来,没在寝殿里看到她,而且哪里都找不到她,岂不是会以为她失踪了?
第七章 炎王蓝少风
“什么时候的事?”他问,没有起伏的声音,对自己的王妃并不是很在意。
“好像是昨天不见的。我们一开始以为,王妃只是出府游逛去了,所以当时也没在意,直到今天早上,还是哪里都找不到王妃。王爷,王妃的事,要怎么处理?”来人说。
“多派些人去找,要是实在找不到,就算了。”他没有问自己王妃失踪的细节,更是一句担心的话也没有。
“是。”外面的人走了。
军帐里的他,就跟刚处理完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般,又重新走到左怀舒的床边。
“你是什么人?”这回轮到左怀舒问他。
“大原国,炎王蓝少风。”他威严的说道。
果然,他就是蓝少风。
想不到,她和他竟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而他,还不知道他前天夜里偶然救下的她,便是他的王妃。
他一次都没去见过她,又怎可能识得她?
“王爷的王妃不见了?”左怀舒又问。(.无弹窗广告)
“那是本王府里的事,与你无关。本王再问你一次,你是什么人?和安陵皇后又有什么关系?”蓝少风面容冷峻,没有回答左怀舒,而是再次问她。他敛起的眼神,对左怀舒没有太多的耐性。
“晋阳国三公主怀舒公主,又怎会与我无关。”左怀舒说道。那就是她,又怎可能和她无关。蓝少风对左怀舒的话有些费解,但他没有打断她。她接着再道。“王爷看起来很在意安陵皇后,难道不知,怀舒公主是安陵皇后的女儿?”
蓝少风没因左怀舒的话而感到惊讶,那自是当然,怀舒公主是安陵皇后女儿一事,天下众所周知。但前提是,他王府里的那个公主是真的。
“天下谁不知,安陵皇后死的时候,那个小公主也一起死了……”提到安陵皇后的死,蓝少风的眼底似掠过一丝惋惜。
左怀舒的脸也转向军帐的一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有些白旧的帐布,怔怔的出着神。
是啊,那样一个世间难得的奇女子……
那还是二十年前,战场上突然出现了一支神奇的军队,所有人身穿红衣,所过之处,如灼灼火焰一般。
传闻,红焰军的真正统帅是个美艳绝伦的女子。没有她攻不破的城,没有她击不退的敌。战场上的她,就如无所不能的天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她在一片荒地上,建立起一个旷古绝今的安陵国。
她一方面,迅速扩张着安陵国的领土,另一方面,又从不视于人前,神龙见首不见尾。
各国的君王,对于这个神秘而奇特的女子,皆为畏惧。
然而,一直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直至有一天,一个仙姿玉色的女子出现在世人面前,她鲜衣怒马,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全力助落难的晋阳国七皇子夺下皇位。
晋阳国登基大典上,她一身云锦红衣,傲然立于新帝身边。
百官朝拜。
她说,她曾是安陵国的皇。她说,她现是晋阳国的后。她说,她愿为晋阳王扫平天下。
然而,那样一个女子啊,骄傲美丽就如天上的凤凰,却是天寿不永!
……
“晋阳王在决定把月华公主嫁去盈绪国的时候,为了不得罪大原国,就随便找了个女人挂上怀舒公主的头衔嫁过来。他自以为自己很高明,自认为本王会照单全收,晋阳王未免太可笑了。”蓝少风对于一个假公主,不屑一顾。
“王爷为何就如此肯定,怀舒公主真的死了。安陵皇后为后六年,突然暴毙而亡,她究竟是怎么死的,王爷知道吗?还有曾经的红焰军,安陵皇后死后全部不见了,他们又去了哪里?王爷知道吗?王爷也是宫里的人,难道不知,宫里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辛密?而这些,天下又有几人知道?”左怀舒声音柔弱,但每个字从她口中说出,却是掷地有声。
蓝少风没看到,左怀舒在说那些话的时候,盖在丝被下的两手死死的抓着床单,单薄的布料被她抓出深深的褶皱,而她指节也全都因用力过度而发白。
蓝少风只是站在那里。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咄咄逼人的说话,而他一时间竟也找不到话来反驳左怀舒。
当年,晋阳王对外宣称,安陵皇后突染恶疾,不治而亡,虽未提及小公主,但民间多有传闻,说那个小公主也死了。而至那以后,也没人再见过那个小公主。
安陵皇后突然暴毙,这对于天下,还是很震惊的。
而世人对安陵皇后的死,其实也多有揣测。
安陵皇后真的是死于恶疾?
十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夜之间,安陵皇后死了,她麾下的红焰军也全都消失不见了。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断言怀舒公主还活着。”蓝少风虽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不认为,那样的情况下,一个不到六岁的小公主能活下来。
“咳、咳、咳、咳、”可能是刚才的情绪太激动了,左怀舒禁不住咳嗽起来,不过还好,没有咳出血来。
而她咳血的样子,还真的是挺可怕的,好像生命随时都可能随着那一声咳嗽就终止了。
左怀舒咳嗽不止。
“军医。”蓝少风冲着军帐外大喊军医。
“咳、咳、我没事。”左怀舒费力的从床上坐起来,“咳、咳、咳、王爷,能帮我倒杯水吗?”
蓝少风赶紧给左怀舒倒了一杯水。
左怀舒喝下水后,又轻咳了几下,咳嗽终于止住了。
蓝少风这才认真的看向左怀舒的脸,那是一张极为清丽的脸盘,只是此时此刻,她的脸上毫无血色,白得跟那纸一样。
这个时候,军医进来了。
“军医,你照看她。”蓝少风对军医说完,出去了。
左怀舒看着蓝少风的身影消失在军帐外。
军医给左怀舒诊过脉后,本就皱纹深深的脸上皱得更深了。
“姑娘身上所受的外伤,要不了几天,就能好起来。只是,姑娘这脉……”军医目光沉沉的看向左怀舒。左怀舒的身体里好像还中了什么毒,但军医的医术有限,他给她把过好几次脉,但都无法确定她中了什么毒,甚至不能确认她是不是真的中了毒。
“我自幼体弱多病,无碍的。”左怀舒知道军医所指,她若无其事的说着。
军医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也没再多说什么,或许,是左怀舒过去吃药过多,入药三分毒,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脉相。
第八章 红焰军后人
军帐外面,每间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一队巡视的士兵经过,所有人步调一致落脚沉稳有力,
可以想象,炎王麾下全是些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兵。[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炎王这几日,都在军中?”左怀舒问军医。
“姑娘的伤势,老夫会竭尽全力。但有关王爷和军中的事,恕老夫不便告知。”军医把整理好的药箱背到肩上,对左怀舒说道。
见很难从军医那探听到什么,左怀舒便没再问。
“老夫酉时再过来给姑娘换药。”军医说完,出了军帐。
左怀舒斜靠在床榻上,望着被外面的风吹得涟涟起伏的帐帘,若有所思。
大约一刻钟后,左怀舒有些疲乏,便又睡下了。
酉时,军医准时过来给左怀舒换药。她身上的剑伤都不是很深,也没伤到要害,只因失血过多,才会导致之前昏迷不醒。只要人能醒过来,便没性命之忧了。至于左怀舒那奇怪的脉象,军医之后也没再提起。
戌时,蓝少风又来了军帐。
左怀舒知道他一定还会再来,所以,她一直在等着他。
蓝少风进来的时候,左怀舒正端坐在床上翻看着一本兵书,书原本就放在军帐中,而她身处的这座军帐,则是主帅――炎王蓝少风的军帐。左怀舒把手里的书合上,放到一边,然后抬头看向蓝少风。
蓝少风视线扫过左怀舒手边的那本兵书,再看向她,而他看她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凌厉。[.超多好看小说]他目前除了能推测出她和安陵皇后有着某种关系,除此之外,他还对她一无所知。
“你是什么人,和安陵皇后是什么关系?”这已经是蓝少风第三次问她,而她现在,应该能告诉他有关于她的事了。
左怀舒仍是面无血色,但气色比先前要好上一些。
“我是红焰军的后人。”左怀舒早已经想好要怎么回答蓝少风。她母后是红焰军的统帅,她说她是红焰军的后人,也不算欺骗他。“我得到消息,怀舒公主还活着,这次来金林城,就是为了确定炎王府里的公主是不是真的。不过,我刚到金林城,便遭到黑衣人的追杀,之后的事,便是王爷那天晚上看到的了。”
“红焰军的后人?本王凭什么信你?”蓝少风对左怀舒所说,有些意外,不过他对她的话,将信将疑。
蓝少风在审视她的时候,左怀舒也同样在注视着他。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虽然不及他眼神的犀利逼人,但偶然一道光芒从她眼底掠过,深不可测,更是让人难以看透。
“王爷可以信,也可以不信。”左怀舒并没有要求蓝少风一定要信她,而要让他轻信她的一面之词,那也不是易事。她再道。“但王爷可以放心,我的出现,和大原国,还有金林城,都没有任何关系,也不会危害到大原国。”
左怀舒的言辞,还算恳切。
蓝少风没有立即说什么,或许正在判断左怀舒说的话是真是假,又或者正在考虑,要怎么处置眼前这个身份不明的女子。
“本王王府里的那个怀舒公主,是真还是假?”蓝少风问她。
“王爷的王妃,是真是假,难道不比我更清楚?”左怀舒虽然明知他一次也没去过宣阳殿,但还是反问于他。
蓝少风此时也许正在后悔,他当时应该亲自去确认一下晋阳国来的那个怀舒公主是真是假,但现在,那个怀舒公主失踪了,再想去确认已经晚了。除非能找到。
不过他还没有怀疑,他失踪的王妃,和面前的左怀舒竟会是同一个人。
军帐里,两人各有所思,许久也没有人说话。
“王爷要出征?”左怀舒突然问。
左怀舒此话一出,蓝少风换作一副诧异的表情看向她。
“你怎知本王要出征?你有派人在暗中监视本王?”关于他准备出征的事,他并未向外宣扬,除了皇上,太子,朝廷里的几位大臣,再没其他人知道,为何她会知道?
“除了要出征,我实在想不出,王爷会因为什么事,连着数日不回王府。”左怀舒的回答很简单。她自然不会以为蓝少风会因为厌恶自己,而不愿回府,那是他的王府,他完全可以对她视若无睹,本来,他也没把她放心上,他绝不可能因为她而不回王府。
只是左怀舒还没想出,蓝少风此次出征是要去攻打哪个国家?
“王爷可否带上我,如果是打战,我想我应该能帮得上忙。”左怀舒已经决定,先不回王府。而一个不受宠的王妃失踪了,应该不会在金林城里引起轩然大波,那就全当,怀舒公主失踪了吧。
李云廷会有办法找到她的,如果,他没有出事的话。在李云廷找到她之前,在她还没弄清楚那晚她连放两颗焰火弹但一个人也没有来救她的原因之前,她打算暂时待在蓝少风的身边。比起被人夜探的炎王府,比起情况不明的金林城,留在蓝少风身边,或许更安全。毕竟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仇怨。
而蓝少风对此刻的左怀舒,可以说是另眼相待。面前的女子,明明连说话都显得有些吃力,但她那双深黑的眼睛里却有着常人难有的镇定,和对一切了然于心的运筹帷幄。但再看,又分明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
“你叫什么名字?”蓝少风问她。
“安羽儿。”安陵皇后的本名叫做安陵羽鸢,左怀舒取了她母后名字中的两个字作为自己的名字。
安羽儿?!蓝少风不曾听过这个名字。
“王爷可在我遭袭的地方,看到一把短剑。”她问。
“没有。”蓝少风派的人去到那里的时候,现场已经被清理过了,没有左怀舒的短剑,没有黑衣人的尸体,只还遗留下一些血迹。
她的短剑不见了,谁拿走了?
还有,夜探炎王府的黑衣人,和后面刺杀她的杀手,是一伙的吗?
账外的夜,越发的黑了,账内,一只飞蛾扑在了燃烧的烛火上,在火焰中灰飞烟灭。
……
另一边,炎王府。
得到炎王的命令,王府还是派出了很多人去找失踪的王妃。但王妃丢了,毕竟是件丑事。王府的人顾及颜面,只是对外称找人,具体找什么人,外人不得而知。
但找了一整天,几乎把整个金林城都翻了一个遍,哪里都找不到怀舒公主的踪影。
宣阳殿,寝殿,一切还保持着怀舒公主失踪前的模样。
第九章 暗中报信
寝殿的长门被推开了半边门,殿内的一扇长窗敞开着,案台上的蜡烛烧剩下一半,和丹云吹灭的时候一样。(.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左怀舒前天夜里睡前搁放在屏风上的衣服不见了,殿内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也没有丢失贵重物品。
怀舒公主是自己离开的?或是发生了什么事?之后为什么没有回来?又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关于这些,王府里无人知道。
丹云、紫衣、常么么,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找着怀舒公主,她们甚至连府里的水井都去打捞了,还有金林城里的青楼楚馆也都去找了个遍,但哪里都找不到。
一点痕迹也没留下,怀舒公主就那样凭空消失了!
“常么么,怎么办?公主去哪里呢?”宣阳殿里,丹云已经不知是第多少次问常么么了。
“修书去晋阳国,告诉皇上,公主不见了。”常么么心里也慌,可怜她一把年纪,还要为了公主的事里里外外到处奔走。
“我去修书。”紫衣说。.
“我再去找找。”丹云说着,也匆匆的走了。
今夜的风有些大,吹得宣阳殿的灯笼摇曳个不停。常么么双手合十,对着天祈祷,希望公主平安无事。
在王府里继续寻找左怀舒的丹云,来到王府一处没人的墙角,她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放进嘴里,向着空中吹了一声口哨。也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一只白头鹰,落在了丹云的肩上。丹玉把一个塞有纸条的竹管绑在白头鹰的脚上。她摸了摸白头鹰的头,低声说了句“快去”。白头鹰扑打着一双强健的翅膀,在夜空中盘旋了一圈,向着南面飞去,而南面,与晋阳国都城邵安城是同一个方向。
待白头鹰飞远,完全看不见后,丹云离开了那里,又接着去找左怀舒。
丹云面露担忧之色,不停的喊着“公主,公主,你在哪里?”
而谁也不知道,她刚才去做了什么?
十天后,晋阳国邵安城。
没有星辰的夜空,如泼墨一般黑不见底。子时,一只白头鹰从丞相府上方凌空而过,飞进了府邸最里面一座单独出来的园子。
园子里其中一间房亮着灯,窗开着,白头鹰落在了窗台上。
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来到窗前,应该是鹰的主人,他取下绑在鹰脚上的竹管,从竹管里抽出一张字条,字条上只写了四个字:公主失踪。
而那白衣男子,正是左怀舒离开邵安城时,出现在城墙上一黑衣一白衣两个男人中的那个白衣男子。
看着纸条上的字,白衣男子一张温良如玉的脸上依旧是静若止水,但眼神却几不可查的起了一丝变化。
白衣男子把纸条攥在手里轻轻一握,纸条顿时化作粉末,从他竖直的拳头缝隙间如一根白色的细线般流下,经袭来的风一吹,便不留痕迹的消散了。
白衣男子动作轻柔的摆了下手,白头鹰展翅飞走了。
“肖颐。”
随着白衣男子的声音一落,一个锦衣男人立即出现在他面前。
“公子,这么晚了还要出去?”杨肖颐见白衣男子手里提着剑,问道。
“要是魏丞相问起,就说我出城采药去了,采到药便会回来。”白衣男子面向着窗外,目光伸向远方的夜空,而他目之所及,正是左怀舒所在金林城的方向。
白衣男子走出园子后,一个飞身跃出了丞相府的高墙,在黑夜中消失不见了。
……
再回到金林城,炎王府,除了丹云、紫衣、常么么外,王府里的其他人已经放弃寻找怀舒公主了。
另一边的左怀舒,还呆在军营中,经过十天时间的调养,她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而明日,她即将随同蓝少风一起,出征攻打熙照国的白城。
蓝少风最终会同意带上左怀舒,是因为白城和安陵皇后有着莫大的关系。安陵皇后还未成为晋阳国皇后,安陵国国还未并入晋阳国之前,白城是曾经的安陵国的都城。
那是安陵皇后过世第二年,晋阳王为了一颗蓝海夜明珠,用白城与熙照国做交换。一座城换一颗夜明珠,世人以为晋阳王昏庸,只有左怀舒知道,那个人是无情无义。
第十章 出征白城
话说回来,白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非如此,安陵皇后当初也不会选白城作为一国之都。(.棉、花‘糖’小‘说’)想要强行攻打白城,并非易事。
但对于各国,白城又是兵家必争之地。白城北挨盈绪国,南邻晋阳国,东靠大原国,西接熙照国,处于四国的中间,为四国来往的必经之地。大原国要是能拿下白城,他日一旦攻打这三国中的某一国,便可阻拦其他两国的救援。
蓝少风应该就是冲着这个目的,才要去攻打白城的吧。
而此时,盈绪国苏天泽刚登基不久,江山尚未稳固,不会贸然出兵救援白城。少了苏天泽这个足以和蓝少风匹敌的对手,就算晋阳国出兵也不足为患,可以说是攻打白城的最好时机。
蓝少风,此人有勇有谋,行事果断,还真不是个可以小视之人!
左怀舒身在军营中,消息闭塞,前几日,她曾探问过蓝少风炎王府的情况,怀舒公主还未找到,而蓝少风对于此事的态度,也并非一定要找到怀舒公主不可。他心里应该还是认为,真的怀舒公主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他府里的那个女人不过是个假公主。
按十一年前的情况,虽然当年的真相无从得知,但安陵皇后一定是遭遇了什么,才会突然暴毙,红焰军才会一夜之间消失不见。连那么强大的安陵皇后都死了,一个小公主如何能存活下来?
是啊,当时要非她母后用一命换一命,她父皇觉得她尚幼,还不足以威胁到他,才留了她一条性命,但还是把她软禁在冷宫中。
第十一章 帐中夜谈
至于,左怀舒和蓝少风这十来天的相处。(.)
蓝少风最初是因为左怀舒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才把她带到军营他的军帐中,之后,又答应留下她。但如何安置左怀舒?一个女子待在军中,多有不便,当年的安陵皇后是个例外,而天下,也不可能再有那样的女子了。蓝少风还是决定,让左怀舒女扮男装,他让人去王府拿了一些他以前穿过的小一些的衣服过来,左怀舒就穿他过去的衣服。左怀舒在军中的身份,是王爷的客人。
还有就是,左怀舒睡哪里?军营里,不可能专门腾一座军帐给左怀舒。蓝少风尊为王爷,自然也不会为了左怀舒,屈尊到别处睡。于是这些天,左怀舒和蓝少风都宿在同一个军帐中。
蓝少风让人在自己的军帐中多铺了一张床,他和左怀舒,每人一张。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蓝少风并没有把左怀舒当做女子看待,而是一个和安陵皇后有关系的人,仅此而已。他对她没有怜香惜玉,没有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想法。而左怀舒,自然也是一样。两人各有所图,倒也相安无事。
蓝少风白天基本上不在军帐,总是天黑后回来,然后一直研究军情,到深夜才睡。
有一次的夜里,他听到左怀舒说梦话,她喃喃的梦话模糊不清,蓝少风只听清了两个字,不要!那时的她,应该在做着一个噩梦。(.)
接触的时间越长,蓝少风对左怀舒倒是越发的好奇。或许,他好奇的不是左怀舒,而是十一年前安陵皇后死亡的真相。他感觉得出,这个女子,应该知道当年的很多内情。
蓝少风今夜回来得有些晚,不过左怀舒还没有睡。
帐帘掀起,风从外面灌进来,有些许的凉意。
蓝少风进到军帐里,先是倒了一杯茶水喝下,然后看了眼左端在床榻上的左怀舒。她闲来无事的时候,便会看他放置在军帐中的书,而他的书,全都是些兵书。
蜡烛的火光不是很亮,左怀舒盯着书看的时间太久,眼睛有点刺痛,她用手揉眼睛的同时,把手里的书放到了一旁。
不知是不是因为明天就要出征,而此行的目的地,是曾经安陵国的都城,左怀舒有些睡不着,想找个人说说话。
而这个军营里,她能说得上话的人,只要蓝少风了。
左怀舒的心里,其实还有一件事想问蓝少风。
“王爷既然认为怀舒公主是假的,为何还要答应这次的和亲?如果只是为了两国和亲,王爷就算不娶,大原国之后也可以嫁一个公主去晋阳国,同样可以达到和亲的目的。王爷又何必要委屈自己,娶一个自己不想娶的女人?”左怀舒问道。蓝少风明明是可以拒绝的,但为什么要答应这次的和亲,意图何在?左怀舒直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
不过蓝少风,并没有打算解开左怀舒心中的疑惑,关于此事,他什么也没说。
“王爷府里的怀舒公主,就算是假的,那也是无辜的。王爷既然娶了,却又刻薄于她,实在有失王爷的风范。”左怀舒再说。
蓝少风为人冷酷,难以亲近,一是他贵为王爷,二是他长年在战场上征杀磨炼出来的性格。但并非不近人情之人,他应该还不至于去刁难一个女人,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晋阳王轻视了他?
“刻薄?”蓝少风应该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这几个词用在他身上。
军帐中的烛火摇曳,把蓝少风和左怀舒的身影都映得忽明忽暗。蓝少风站在左怀舒的床前,左怀舒盖着被子端坐在床上。他注视着她,而她只是饶有兴致的回看着他而已。
“难道不是?怀舒公主风尘仆仆来到金林城,炎王府非但不迎亲,让公主在城门口足足等了一个时辰,然后自行去王府,还从侧门进王府。王府里的人更是对王妃不恭不敬。成亲之夜,王爷没有现身。金林城里到处在传,怀舒公主相貌丑陋,遭王爷嫌弃。想来怀舒公主在王府里也遭受了不少冷待,所以才会失踪的吧。”左怀舒说。
“这些事,本王不知。”蓝少风说道。
“如果不是王爷授意,王府里的人,怎敢如此怠慢怀舒公主。”左怀舒双眼稍微眯了一些,不知是不是烛火的关系,总觉得她的眼睛里闪着精光。但她看蓝少风的表情,好像他真的不知情。
“应该是十皇妹,她让王府里的人这么做的。”蓝少风说道。
他成亲之夜没有出现,那确实是不屑那个嫁公主,至于其他,他这半月都不怎么回王府,所以并不知情。
怀舒公主因为受不了王府的冷待,所以才会自己离开王府?如果是这样,离开也就离开了。
左怀舒却在想着大原国的十公主。听闻蓝少风和十公主的关系极好,想来十公主是为了给蓝少风出气,才擅作主张,为难晋阳国来的和亲公主。
既然蓝少风都这么说了,左怀舒也相信他不会专门去为难一个女人。他堂堂大元帅,哪有那个闲工夫。
但对于蓝少风为什么会同意这次的和亲,左怀舒心里还是留了一个疑惑。
夜已经很深了,账外只能听到巡逻士兵路过时的脚步声。
蓝少风脱下身上的铠甲,到头睡在了自己的床上,他侧着身,背靠着左怀舒。左怀舒正着身睡下,不过脸想着蓝少风那边。他的背影很冷硬,也给人一种很强大的感觉,蓝少风!世间之事,还真是很难预料。
第十二章 收到传信
第二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天气。[]不过,不是个适合出征的天气,至少对左怀舒来说,是这样。
左怀舒扬起脸,迎着天空望去,初升的朝阳已经让她觉得有些刺眼,而他们,要在炎炎烈日之下行一天的军。
行军打仗,不像送亲的时候有马车坐,蓝少风能给她一匹马骑,已经算是厚待于她了!
但左怀舒还是不想暴晒在太阳底下。
金林城和白城相距胜远,快的话,也要半个月。夏季还未过完,要是每天都是这种太阳天,左怀舒想想,便觉得有种煎熬。
“出发!”蓝少风一声令下,二十万人马整齐出发。浩大的队伍,足有几十米长,人马过处,尘土飞扬!
左怀舒和蓝少风的马并排着,行进在队伍的最前面。(.无弹窗广告)
这种太阳天,对蓝少风不算什么,对其他将士也不算什么。但左怀舒比不了他们,她从出发起,就一直一只手牵着马绳,一只手用扇子遮在头顶挡太阳。
她绫罗绸缎,穿得衣冠楚楚,那举扇遮阳经不得一点晒的娇贵模样,还真像那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他们王爷怎么会带这么个人一起出征?这哪像是去打战?左怀舒先前一直待在军帐中不出,知道她的人不多。而她现在和蓝少风一起出征,自然会被人注意到。才半天时间,军队里已经有人对左怀舒有所猜疑了?
不过,左怀舒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她。
蓝少风一路上,也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正午时分,蓝少风下令就地休息。
蓝少风去巡视军中情况去了,左怀舒从马上下来,找了棵大树,坐在树荫底下歇息。
就在她纳凉的时候,一只彩色的小鸟飞到了她的手上。鸟头是黄色的,脖子处有几根红色的羽毛,身体成翠绿色,和麻雀一般大小。
那不是一只偶然飞来的野鸟,只见左怀舒从鸟的左脚上取下一直纤细的竹管,再从管子里抽出一张纸条,但她展开纸条的时候,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她也不觉得意外,而是从袖子里拿出一瘦长的青花瓷瓶,里面装有液体,纸条在瓷瓶中的液体里浸泡后,慢慢显现出来几行字迹。
“公主就在炎王身边,金林城里的事,我会查清。魏文广侵吞军饷一事,我们已经拿到证据。”
是李云廷给她的传信。
李云廷应该没出事,但信上没说,她遇刺那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看来,只有等见到李云廷的时候,当面问李云廷了。
左怀舒把纸条握在手心,轻轻一揉,纸便化成了粉末。
再启程的时候,蓝少风发现左怀舒骑的那匹马的头上,站着一只小鸟。
“鸟哪来的?”蓝少风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左怀舒,她还像上午一样,用扇子遮在头顶,不过换了一只手,她之前的那只手已经举累了。
“休息的时候,飞到我身上的,喂了点吃的,便一直跟着了。怎么,王爷也喜欢鸟儿?”左怀舒用扇子扇了两下风,对蓝少风说道。
蓝少风眼里敛着光芒,对左怀舒的话半信半疑。
但信已经左怀舒毁灭了,蓝少风找不到证据。
左怀舒还留着鸟儿,打算晚上给李云廷传一份信。蓝少风出兵白城,魏文广侵吞军饷证据确凿,时机刚刚好。这次攻打白城,想来不会费太大的力气。
第十三章 私下议论
“白城这一战,王爷打算怎么打?如果是战场上冲锋陷阵,王爷的军队可谓是所向披靡,除非是遇到苏天泽那样的对手,即便是苏天泽,那也是平分秋色。[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不过,据我所知,王爷的军队并不善于攻城。熙照国恰恰相反,军队虽然不是兵强马壮,却善于防守。尤其是镇守白城的墨仲将军,传闻他是墨家的后人,精通于机关术,更是将安陵皇后以前留下的连弩车和转射机进行了改良。白城本来就易守难攻,在墨仲的镇守下,更是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左怀舒向蓝少风问道,他应该不会打无把握之战。
白城如果要硬打,着实不易。.要不然,白城早毁于一旦了,也轮不到蓝少风来打它的注意。
各国对白城是窥视已久,想得而得不到,就单说安陵皇后生前建造的那些机关箭弩,那也是兵家梦寐以求的东西。也只有晋阳王有眼无珠,会拿白城去换一颗区区夜明珠。不,那个男人,不是有眼无珠,是心狠手辣。
蓝少风用一副你倒是对本王一清二楚的表情看向左怀舒,不过她仍戴着纱帽,只能隐约看到她的脸,却看不清她的神情。不知道丝巾后面的她,此时会是何种表情?
纱巾后面的左怀舒,面无表情。
蓝少风没有说话,深沉的目光伸向前方。
因为左怀舒刚才所说的那些,天下众所周知,并不是什么军情秘密。而他,自然还有她不知道的事。
关于这一战,蓝少风自然是想好了怎么去打,不过,他不会透露给左怀舒。
戌时,太阳完全落下地平线,大军停下来,在一块空地上安营扎寨。
左怀舒趁着蓝少风去巡视军营的时候,暗中飞鸟传了一封信给李云廷。
翌日早上,蓝少风发现左怀舒昨天的那只小鸟不见了,不过他也没有起疑。
出发已有几日,一路上还算顺利。
不过军营里,私下却有了一些议论,是有关于蓝少风和左怀舒的。
夜里,两个士兵出去小解,在军长不远处小声说着话。
“你说一直跟在我们王爷身边的那位公子,是什么人?”其中一个问。他只是远远的看过左怀舒,离最近的一次也有十米,但这并不影响他对左怀舒的印象。看那左怀舒柔柔弱弱,一点也不像会打战的样子。以往的蓝少风,从来不会带一个不会打战的人上战场,这还是第一次,难怪军队里的士兵会对左怀舒好奇。
“那位公子姓安,叫安羽。”另一个士兵,知道的明显要多一些。
“朝廷大臣里,只有太守大人姓安,不过太守大人家是位千金,而且还尚幼。”首先说话的士兵猜测着“安羽”的身份。
左怀舒有告诉蓝少风自己的名字叫:安羽儿。不过这个名字,实在不像男人的名字。于是,蓝少风直接把安羽儿的最后一个字省去,左怀舒在军中的名字便变成了:安羽。
“不知道是谁?不过,听近距离看过‘他’的人说,那公子长得可是一个俊,比那女子生得还好看。”左怀舒本来就是女子,不过其他人不知道。那士兵接着说。“我们营的李耀,给‘他’送过饭。用李耀的话说,虽然明明知道‘他’是个男人,但还是会忍不住多看‘他’一眼……你说,咱们王爷,和那个公子,会不会……”
两士兵的谈论,一下子说偏了。
空穴不来风,他们之所以会那么想,也是有原因的。
蓝少风一心在打战上,鲜少看到他近女色,唯一和他稍微亲近一点的,只有刘太尉的长女。不过刘太尉的长女已于三年前嫁给太子,成了太子妃了。从那以后,就没见过蓝少风身边有过女人。其他皇子哪个不是王妃侍妾成群,而炎王府里,王妃的位置一直空着,直到和晋阳国的怀舒公主和亲。虽是终于娶了个王妃,但金林城里的人虽不知,炎王和那怀舒公主有名无实。
传闻晋阳国的司徒越,便有那断袖之癖。
那个“安羽”公子生得如此“美艳”,他们王爷,不会也……
第十四章 男女授受不清
“白城这一战,王爷打算怎么打?如果是战场上冲锋陷阵,王爷的军队可谓是所向披靡,除非是遇到苏天泽那样的对手,即便是苏天泽,那也是平分秋色。(.)不过,据我所知,王爷的军队并不善于攻城。熙照国恰恰相反,军队虽然不是兵强马壮,却善于防守。尤其是镇守白城的墨仲将军,传闻他是墨家的后人,精通于机关术,更是将安陵皇后以前留下的连弩车和转射机进行了改良。白城本来就易守难攻,在墨仲的镇守下,更是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左怀舒向蓝少风问道,他应该不会打无把握之战。
白城如果要硬打,着实不易。要不然,白城早毁于一旦了,也轮不到蓝少风来打它的注意。
各国对白城是窥视已久,想得而得不到,就单说安陵皇后生前建造的那些机关箭弩,那也是兵家梦寐以求的东西。也只有晋阳王有眼无珠,会拿白城去换一颗区区夜明珠。不,那个男人,不是有眼无珠,是心狠手辣。[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蓝少风用一副你倒是对本王一清二楚的表情看向左怀舒,不过她仍戴着纱帽,只能隐约看到她的脸,却看不清她的神情。不知道丝巾后面的她,此时会是何种表情?
纱巾后面的左怀舒,面无表情。
蓝少风没有说话,深沉的目光伸向前方。
因为左怀舒刚才所说的那些,天下众所周知,并不是什么军情秘密。而他,自然还有她不知道的事。
关于这一战,蓝少风自然是想好了怎么去打,不过,他不会透露给左怀舒。
戌时,太阳完全落下地平线,大军停下来,在一块空地上安营扎寨。
左怀舒趁着蓝少风去巡视军营的时候,暗中飞鸟传了一封信给李云廷。
翌日早上,蓝少风发现左怀舒昨天的那只小鸟不见了,不过他也没有起疑。
出发已有几日,一路上还算顺利。
不过军营里,私下却有了一些议论,是有关于蓝少风和左怀舒的。
夜里,两个士兵出去小解,在军长不远处小声说着话。
“你说一直跟在我们王爷身边的那位公子,是什么人?”其中一个问。他只是远远的看过左怀舒,离最近的一次也有十米,但这并不影响他对左怀舒的印象。看那左怀舒柔柔弱弱,一点也不像会打战的样子。以往的蓝少风,从来不会带一个不会打战的人上战场,这还是第一次,难怪军队里的士兵会对左怀舒好奇。
“那位公子姓安,叫安羽。”另一个士兵,知道的明显要多一些。
“朝廷大臣里,只有太守大人姓安,不过太守大人家是位千金,而且还尚幼。”首先说话的士兵猜测着“安羽”的身份。
左怀舒有告诉蓝少风自己的名字叫:安羽儿。不过这个名字,实在不像男人的名字。于是,蓝少风直接把安羽儿的最后一个字省去,左怀舒在军中的名字便变成了:安羽。
“不知道是谁?不过,听近距离看过‘他’的人说,那公子长得可是一个俊,比那女子生得还好看。”左怀舒本来就是女子,不过其他人不知道。那士兵接着说。“我们营的李耀,给‘他’送过饭。用李耀的话说,虽然明明知道‘他’是个男人,但还是会忍不住多看‘他’一眼……你说,咱们王爷,和那个公子,会不会……”
两士兵的谈论,一下子说偏了。
空穴不来风,他们之所以会那么想,也是有原因的。
蓝少风一心在打战上,鲜少看到他近女色,唯一和他稍微亲近一点的,只有刘太尉的长女。不过刘太尉的长女已于三年前嫁给太子,成了太子妃了。从那以后,就没见过蓝少风身边有过女人。其他皇子哪个不是王妃侍妾成群,而炎王府里,王妃的位置一直空着,直到和晋阳国的怀舒公主和亲。虽是终于娶了个王妃,但金林城里的人虽不知,炎王和那怀舒公主有名无实。
传闻晋阳国的司徒越,便有那断袖之癖。
那个“安羽”公子生得如此美艳,他们王爷,不会也……
第十五章 心有纷乱
当日,蓝少风先是找来军医给左怀舒诊断,确定她的身体状况没有问题后,才下令大军出发。.
天气有些阴沉,阴云后面的太阳时不时出来一下,晒下来的阳光也不是很烈,有风,吹得周边的绿草连绵起伏。比起前几日的炎热,今天的天气要凉爽得多。
左怀舒和蓝少风的马还是并排着,行进在军队的前面。
不过两人之间的气氛,因为昨晚之事,稍稍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左怀舒虽挂名王妃,但她从没想过真的要做蓝少风的王妃,她是料定了,他对她不屑一顾,才会坦然的进了王府。机缘巧合之下,她被他所救,接着,又同宿在一个军帐中。但她对他没有丝毫别的想法,他也一样,所以一直都相安无事,而昨天晚上,她虽然后面睡过去了,但她抱住他的事,她还记得一清二楚。那个,名为她夫君的男人……
她转头看向蓝少风,他正笔直的目视着前方。
“咳。”左怀舒轻轻咳嗽了下,蓝少风脸向她这边偏移了些,但最终又把脸转回去了,没去看她。
蓝少风一开始,仅仅只是把左怀舒当做一个和安陵皇后有关的“人”,只是这样,再无多想。
但当昨夜她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她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她是个女人,一个长相美貌,体态玲珑的女子,她贴着他的时候,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体香。(.)
她是个女人,一个已和他有过亲密接触的女人……
但蓝少风把左怀舒当做一个女人看待时,那种感觉,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昨夜,我有说过什么梦话吗?”
“啊。”听到左怀舒的突然问话,蓝少风先是愣了下,然后才回过神来。他尽量不去看左怀舒,尽量让自己的神态和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无异,“只是不停的喊着,不要!不要!”
“除此之外,再没说别的?”左怀舒问他。
“没有了。”蓝少风说道。
“昨天晚上……”蓝少风还想要解释一下他和她抱在一起的事。
“昨夜,把你吵醒了,抱歉。”左怀舒说。
“不是。”
“谢谢你叫醒了我。”
左怀舒只字未提她从噩梦总惊醒后,和蓝少风发生的事。那是偶然的,突发的,谁都没想过要让它发生的事。
既然左怀舒不提,蓝少风也心照不宣,没有再说什么。
前方是一片峡谷,蓝少风派遣一支由副尉覃方勇带领的十几人的小队,先去前方探路,大军按照原速前进。
覃方勇的一小队人马,很快消失在蜿蜒的峡谷里。
大约一刻钟后,覃方勇折返回来。
“王爷,前方没有问题,不过,有座桥断了。”覃方勇驾马奔到蓝少风的面前,他先是从马上下来,再向蓝少风禀报。
而自从见到蓝少风和左怀舒衣冠不整抱在一起的那一幕后,覃方勇再没敢睁眼去看左怀舒。
而蓝少风,似乎也没跟覃方勇解释过。
“去看看。”蓝少风说道。
覃方勇领着大军,来到一座断崖前,十几米外,是另一座断崖,两座断崖原本用一座木桥相连,但此时,桥已经断了。
左怀舒和蓝少风一起下马,前去查看断桥和断崖的情况。目测,两座断崖之间应该有二十米远,悬崖下面,被腾起的雾气挡住了视线,看不到崖底,但可以肯定的是,要是从山崖上摔下去,绝对粉身碎骨。
二人都走向桥头,原本的木桥从他们这边断掉了,另一边悬崖的桥头处,可以看见垂在悬崖下面大约还剩五米左右的断桥,断桥上用绳索连接的木板有一块没一块松松垮垮的悬着。蓝少风和左怀舒分站在桥头的两边,不约而同的去检查木头上断裂的绳子,断口成撕裂状,不是利器所割,应该是年久失修自然断裂。
不是人为,那就说明,没人阻拦他们前往白城。
“王爷,我们已经查探过了,只有这座桥能通到对面。”前头人马已经把周围的环境都查探了一遍,回来禀报蓝少风。
“弓箭手。”一座桥而已,显然难不倒蓝少风。
左怀舒确定不是人为,便退到一边去了。
只见一排弓箭手换了一种特制的铁箭,箭尾接上铁线,数箭齐发,耳边有刺破长空的箭声响起,所有利箭箭无虚发,全部射进对面岩壁上去。另一批人踏着铁线飞跃到了悬崖的另一边,再把箭尾的铁线取下,找地方捆绑加固。
几十人速度的建着能使大军通过的新桥,其余的人就地休整。
左怀舒站在崖边,她脚踩的几块碎石松动滚下了山崖,却连一个落地的回响都没有,真不知这座山崖到底有多深?
“安公子,崖边危险,还是往后站些。”覃方勇见左怀舒独自站在崖边,担心她的安危,所以走过去,不过覃方勇还是不敢看左怀舒的脸。
左怀舒仍是一身白衣,印象中的她,从不穿白色以外的其他衣服。她独独站在悬崖边上,体态轻盈,确实有点弱不禁风的样子。
“过了虎平崖,离白城便近了吧?”左怀舒仍站着不动,她遥望着对面的山崖,问覃方勇。
“是。过了虎平崖,再有五十里,变到白城了。”覃方勇回道。他真担心左怀舒会不小心,或是脚滑。“安公子,你还是退后一些吧。”
“放心,掉不下去。”左怀说道。
“可是……”覃方勇劝不动左怀舒,又担忧她的性命,所以也不敢走开,于是,他便一直站在左怀舒的旁边。以便左怀舒有个突发情况,他能及时救助。
而蓝少风,则在不远处,留意着左怀舒和覃方勇这边的情况。
第十六章 惊讶和猜测
士兵们的做事效率极高,只要了一个时辰,便在两座山崖之间新建了一座牢固的木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蓝少风先让一小部分人通过,确定木桥没有问题后,大队人马才一个紧跟一个的上到桥上,过到山崖的另一边。
由于木桥的宽度有限,二十万人马全部通过木桥,也花去了一个多时辰。
走出虎平崖,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蓝少风不急于赶路,在距离虎平崖五里的地方,有一块平底,大军便在那里安营扎寨。
此处,距离白城还有四十五里,明天便可到白城。
今夜的天空,厚厚的云层抹在深蓝色的夜空里,没有星月,倒也不是很暗。
军队里的一些士兵,已经在讨论明日到达白城后,要怎么攻打白城。
“听说那白城防得跟那铜墙铁壁似的,一只鸟都飞不进去,不知道这城,要怎么攻?”
“可不是。”
“别想那么多,咱门王爷自然有办法。”
“也是。”
“安陵皇后以前住的皇宫好像还保存着,不知道能不能在那里找到一些安陵皇后的遗物。”
“真要有,不是给晋阳王搬走了,就是给熙照国拿去了。哪还能留得到现在。”
“可惜了,要是能得到……”
“你有什么可惜的。”
“你说我们王爷,是不是也是为了那样东西……”
“王爷的事,哪是我等能猜的。(.棉、花‘糖’小‘说’)早点睡,明日一早还得继续赶路。”
……
蓝少风不知道士兵们私底下的谈论,左怀舒也不知道那些士兵们都说过些什么。
亥时一刻,蓝少风还没有回军帐,左怀舒脱衣躺下了,但没过过久,又穿上衣服下了床。之前的她,除了白天的行军赶路,才会出现在人前。一般安营扎寨后,就会一直待在军帐中不出。
今夜的左怀舒,有些睡不着,她难得的走出军帐,却刚好在账外遇到正要回军帐的蓝少风。
“要去哪里?”蓝少风站在左怀舒的面前,问她。
“睡不着,出来透透气。王爷要是不放心,跟着我便是。”左怀舒的言外之意是说,如果蓝少风担心她趁夜在军营里或营外耍花样的话,那就跟着她,监视她好了。
这段时间以外,蓝少风虽然没有明着让人看管着左怀舒,但一直派人暗中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以为她不知道,以为时间一久,她一定会露出马脚或是狐狸尾巴,他虽然认为她和安陵皇后有某种关系,但不信任她,对她的防备和警惕从没松懈过。即使是她做晚上恶梦,他也会先听她梦话中都说了些什么,确定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后,才去叫醒她。
他怎么会放任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留在军中,不过和她对他的威胁比起来,安陵皇后对他更为重要。他要从她身上,获取一些事情,所以才留下了她。他也有自信,她逃不出他的掌控。
关于这些,左怀舒什么都知道,什么也都了然于心。
左怀舒往前走了一步,蓝少风没有去拦她,而是转身跟了上去。
眼前的这个女子,就和这深邃的夜一般,难以琢磨。
蓝少风在心里想着,等他攻下白城后,或许就能从左怀舒身上知道一些事。
军营里的火把已经熄了,也已经没有人声了,隐约能听到草丛中传来的些许虫叫声,有几只蟋蟀的声音,还有些窸窸窣窣像是什么动物在草里穿行。暗黑的天色下,草地暗暗的一片,看不太清。空中零零星星的飞着几只萤火虫,左怀舒从没有在天黑后出过军帐,她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一小只一小只的萤火虫。它们在黑暗中飞着,不知要飞去哪里。
晚风徐徐,比起盛夏时候晚上吹的风,现在的风要凉快得多。
左怀舒仰起脸,看不到月亮。
比起晋阳国,这里的云很厚,一团一团的。感觉要是能站得更高一点,便能抓在手上一般。
左怀舒的一张脸,一双眼,总是很平静,让人看不出猜不透她都在想着些什么。
左怀舒和蓝少风并肩站在一块空地上,风吹动了蓝少风的衣袂,也吹拂起左怀舒的长发。
“不知安陵皇后建造的白城,会是什么样?”左怀舒说话。她知道白城是个什么样子,只是不知道,如今的白城变成了何等模样。
“安陵皇后,确实是个奇女子。”蓝少风说道,不过他响在夜里的声音有点冷。
“王爷是打算,派鹰卫夜间潜入白城,然后让他们从里面打开城门,直接冲进白城是吧。”左怀舒的声音有些轻,但她说出来的话,却让蓝少风有些惊讶。
关于他有一支由三十人组成了的轻功极高的鹰卫,这件事,就算是皇上,朝廷里也无人知道。那支鹰卫,可以算得上是蓝少风的私兵,有时候也会左右战局,成为他手里出其不意的一招。
左怀舒如何能知道这么私隐的事,他比她想象中的更加不简单。
“你是如何知道,本王的鹰卫?”蓝少风直视左怀舒的眼神,有些逼人。
左怀舒不答。
“如果有办法让王爷攻下白城,而且还能解决掉魏文广,我想王爷应该不会介意去试一下。”左怀舒说道。
“魏文广?”
“是,魏文广。”
“你和魏文广有仇?……还是,和晋阳国的魏丞相有仇?”蓝少风敏锐的察觉到左怀舒对魏文广的憎恨。
“深仇大恨。”
……
风,掩盖住了左怀舒和蓝少风在夜里的谈话。
后来,两人一起回了军帐,还是同宿在一个军帐中。昨天晚上,和今天白天,蓝少风才开始把左怀舒当做一个女人看待,而此时的他,又把她当成了一个谜团层层的“人”。比起左怀舒是个貌美的女子这一点,此时此刻的蓝少风更想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
左怀舒平躺着睡下,蓝少风睡在离她很近的另一张床上,他脸微微的偏向她那边,但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人影。
安羽儿?蓝少风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只能从她的口音,还有一些生活习惯上,判断出她是晋阳国人。
一个晋阳国人,一个和安陵皇后有关的人,一个和晋阳国丞相大人魏奎充有着深仇大恨的女人?
你到底是何人?
第十七章 第一轮攻城
大原国大军压境白城三里外,驻扎在那里已有两日,却不急于攻城。(.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蓝少风命令士兵铸造云梯、装车、投石器、壕桥等攻城器械,看来是要等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再进行攻城。
白城守城墨仲将军,已得到大原国大军逼近的消息。
大敌当前,墨仲将军也传命下去,加强戒备,严守城墙。
白城的城墙上,往远处瞭望,能远远看到驻在城外的一片大军,看那阵仗,应该有二十万人左右。
墨仲站在城门正上方的城墙上,他左手摸着垛口上的墙石,粗糙的石面上痕迹斑斑,其中靠外的一面缺了一角,那是数年前被剑砍掉的。这座白城,虽然才建成二十多年,却已经历了大大小小数十场战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城门,月城,角楼,箭楼,城墙,垛口……所有的地方,都能看到以前的战争在上面留下的痕迹。即使如此,安陵皇后建立的白城依旧雄伟气魄,尤其是城墙后面立着的连弩车和转射机,更是令人望而生畏,不敢越雷池一步。
墨仲每次站在白城的城墙上,都会不禁想起当年的安陵羽鸢,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世人看到的安陵羽鸢,不过是她其中的一面,她身上还有多少秘密是不为世人所知的?
“将军,这次蓝少风亲自带军,约有二十万人马。敌军正在建造攻城器械,应该不出几日,便会攻城了。”一个士兵跑上城墙,向墨仲禀报。
墨仲一身铠甲,威严肃穆。不过此刻的他面色凝重,可以想象,蓝少风不同于以往的那些敌人,他整个人都处于极大的压力之中。
这天下,能和蓝少风势均力敌的,只有盈绪国的苏天泽。
墨仲可不敢和蓝少风正面迎战,虽然白城在他的整治下,可以说是固若金汤,但敌人是蓝少风,还是不得不小心更小心严密更严密的防范。
三天后的下午,天气有些阴沉,蓝少风调派了一万人马,进行攻城。
蓝少风率领的大军如猛兽般一步步逼近白城,在他们距离白城还不到两百米的时候,墨仲镇守的百城城墙上,已经开始发射弓箭。密密麻麻的利箭如同数以万计的鸟雀从天上冲下来一般,把天都压给黑了。蓝少风那边,却也没有因此而乱了阵脚,一边用铁盾挡去射下来的利箭,一边用投石器往城墙上投掷石头,一边继续往城门的方向压去。
箭弩、投石、火油、由蓝少风率领的攻城,不可谓不激烈。
白城八百米外,左怀舒骑在马上,见着正前方巍峨雄厚的白城,还有城上城下还在持续的硝烟战火。左怀舒漆黑的眼就像透明的球,里面呈现着一副动态的画,厚厚云层下的白城,还有拼尽全力厮杀的敌我两方,从城墙上砸下的石头,从城下抛掷上去的大石,刺破长空的利箭,有人继续往前冲,有人倒下,战鼓声,呐喊声,撕叫声……左怀舒眼里的战争,便是前仆后继,不断的有人死去。
蓝少风的军队已经到达护城河边,不过城墙上射下来的火箭,把他们的壕桥给烧毁了。没有壕桥,他们过不去护城河。战事又持续了一刻钟,蓝少风下令全军撤退。
大原国军队退出很远后,白城城墙上的连弩车和转射机,还有弓箭手才停止射击。
真是惊心动魄的一次攻城。
第十八章 谣言四起
墨仲站在城墙上,看着大原国的军队撤回去,他伸手拔掉插进城墙里的一支利箭,拿在手中摩擦了片刻,然后把箭丢到了城下。[.超多好看小说]
城下的大原国军队虽然败退,但墨仲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轻松,反而更加的惶惶不安,愁眉不展。蓝少风今日仅仅只是动用了一成的兵力,便已险先冲破护城河,要是下次加强兵力……墨仲的眉宇锁得更深。
墨仲让副将军杨绍东守在城墙上,严密注意敌军的动向,自己则下了城墙。
白城里,天才刚刚黑,城里的百姓却已经全都锁门关窗,闭户不出。不时有人透过自家的窗户或木门缝隙往外面张望,却不敢出门。虽然他们知道,一旦城破,就算躲在家中也难保性命,但这是无力抵抗战争的百姓对自己的一种自我保护,他们也只能如此。
一户人家里,已经把灯灭了,不过家里的男人和妇人还没睡。
“要是安陵皇后还在……”妇人哀叹,他们都知道,安陵皇后已经死了。
墨仲和郑哲峰走在宽阔的街道上,四下无人,只有两个脚步声在青石板上回响着。
“如果是安陵羽鸢。”墨仲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他俯首望望天,再看向前方安陵羽鸢曾经居住过的飞羽宫,如果镇守在白城里的还是安陵羽鸢,城中的百姓就不会这么担惊受怕了。当年,只是安陵羽鸢四个字,便足可令敌人闻风丧胆,避而远之。谁还敢来攻城,那无异于是自取灭亡。
但他毕竟,不是安陵羽鸢,也做不到安陵羽鸢在世时的那样。(.棉、花‘糖’小‘说’)
墨仲镇守白城已有十年,他守城期间,一直妥善保管着飞羽宫。所以十年过去,飞羽宫除了岁月留下的沧桑,其他都完好的保存着。不过宫里面原本有的金银珠宝等财物,在晋阳王拿白城换取夜明珠之前,已经全部搬空了。剩下的只有一些不被看重的书籍,还有一些宫里面种植的花卉。
作为守城将军,墨仲本可以把自己的行宅设在飞羽宫里,但他却在距离飞羽宫五十米的地方修建了一座宅府。
他还不足以住进飞羽宫,也不想破坏宫里的任何东西。
墨仲久久的站在飞羽宫前,但只是驻足,并没有进去。
夜,越发的黑沉,越发的深邃,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寂静。但墨仲能嗅到,平静夜色下的暗潮汹涌和杀机重重。
蓝少风只给了墨仲三天时间的喘息,又是三天后,蓝少风对白城发起了第二轮的攻城。而此次的攻城人马,已变到了四万。
这次的左怀舒呆在军营里,没有出去观战,即使不看她也知道结果。
在墨仲的强力防守下,大原国的军队还是渡过护城河,冲到了城墙下。但由于大原国的云梯在攻城中受损,撞车没能撞开城门的情况下,为避免伤亡,蓝少风再次下令撤退。
虽然蓝少风的第二轮攻城,还是以失败告终,但墨仲知道,蓝少风的下一次攻城,他绝对守不住。
白城里的几位将军,正在讨论着守城的策略。
“墨将军,蓝少风此次来势汹汹,看来对白城势在必得。不行,单靠我们,守不住白城。”一位副尉说道。
“是啊……蓝少风第一次攻城是两万人,第二次是四万人,他还没有全力以赴。如果蓝少风全力以赴……”副将军杨邵东也禁不住摇摇头。事不过三,他们下次守住白城的可能性十分的微小。
但杨哲峰不清楚蓝少风的为人,即使是墨仲也一样。蓝少风是绝对不会用尽兵力去攻城,攻城在所有战争形式中最为耗损兵力,蓝少风要夺取白城没错,但不会用那么多士兵的性命去换一个白城,不值。
而且,他夺取白城,还有别的更好的办法。蓝少风之所以两次攻城,不过是按照左怀舒说的去做。
大原国营帐。
今夜刮起了猎猎的北风,气温不知怎么的降低了很多,竟然觉得有些凉,左怀舒不由得添了一件衣服。
蓝少风的军帐里,只有他的左怀舒两个人。
“要等到什么时候?”蓝少风问她。
“再有五六天。”左怀舒说道。
蓝少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听信左怀舒的话,但既然已经到这个地步,也就只能按左怀舒说的等下去,等到她所说的五六天后。
接下去,已经五天了,大原国还是按兵不动。
兵家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按照目前的形式,大原国的军队明明可以一口气攻下白城,为何一连那么多天都没有了动作?
墨仲那边不知道缘由,大原国这边也不知道蓝少风到底怎么了,为何迟迟不下令?不过,大原国的军队中不知不觉中流出了一些传言,说是一直和他们王爷在一起的那个安公子,劝阻他们王爷不要攻城了。
那个安公子是何许人?他们王爷打战,还需要“他”指手画脚?之前军中原本就流传蓝少风和“安羽”关系亲密,或许是那种关系。
一时间,各种谣言四起。
一个“男人”,竟然敢蛊惑他们王爷,还敢干涉他们王爷打战,不可饶恕。
军中有几个耿直的将士,实在忍不住,直接冲去找左怀舒。四位将军气势汹汹的模样,就像要去铲除什么逆贼或是奸妃一般。
蓝少风的军帐中。
首当其冲的李赫将军,手指着左怀舒,但男人和男人,那些话,李赫将军一个大丈夫实在有些羞于启齿,而且,他看到的“安羽”又确实长得俊美,真是比女人还要好看。
“大胆安羽,你、你、你一个男人,竟敢迷惑王爷。你、你、到底是何人,究竟有何目的?”李赫将军脸都有点憋红了,粗着脖子有些结巴的冲着左怀舒说道。
“放肆。”不等左怀舒辩解,蓝少风先开口说话,冷峻的面容不怒自威。他堂堂王爷,不管什么时候,也不能容许自己的部下直闯自己的军帐。
“几位将军,有话好好说。”覃方勇一直跟在四位将军的后面,也进了军帐。
左怀舒站在一旁,也不言语,只是平静的注视着蓝少风和几位怒气冲冲的将军。她眉目秀丽,虽是“男人”,也是生得美艳异常。
第十九章 旧回忆
“王爷即使要置我等的罪,有些话,今日也不得不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另一位张玮将军义愤填膺的站出来,正面对着蓝少风,不卑不惧的继续说道,“王爷断不可被一个‘男人’迷惑了心智,以至于不能明辨是非。”
“一个‘男人’竟然能生得这般好看,必是妖孽所化,王爷不可听信‘他’言。”另一位苏永辉将军也接着说道。
“王爷!”
“王爷!”
“王爷!”
“王爷!”
四位将军一同跪下,而所有愤怒的枪口,全部都对准了左怀舒。他们心中必定认为,是左怀舒阻扰蓝少风攻城。此“男妖孽”,不但干涉军务,甚至还败坏了他们王爷的声誉,简直比女人更加罪不可赦。
几位将军斥责左怀舒的时候,蓝少风不由得也往她那看去,她却是一副与她无关的表情。
“攻不攻城,何时攻城,本王心中有数!”蓝少风威严的说道。
而蓝少风所谓的“心中有数”,听在几位将军的耳朵里,变成了是在袒护左怀舒。
“王爷!”张玮将军还有话说。
“全都退下。”不等张玮将军把话说完,蓝少风下了令。
“几位将军,先退下吧。”一旁的覃方勇劝说几位将军,而覃方勇这么久以来,对左怀舒却是一点敌意都没有,还多次照顾于她。
谁都不敢违抗蓝少风的命令,几位将军最终还是出了军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军帐的门帘被最后出去的张玮将军拂得高高的,回落后摆动好久,才停下来。
军帐里,又只有蓝少风和左怀舒两个人。
“已经是第五日了。”蓝少风因为刚才的事,脸上还有些怒色,他的目光直逼于左怀舒。要是事情不像左怀舒开始说的那般进行,他也不会轻饶了她。
蓝少风第二次攻城的次日,墨仲果然如左怀舒所料,派人去了晋阳国的黔名城,晋阳国有十万大军在那里,而军队的主将则是魏文广。墨仲的人三天前已经抵达黔名城,也已经见过魏文广了,但魏文广却迟迟没有动静。
“要是魏文广不出兵呢?没有晋阳王的命令,魏文广私自发兵,可是大罪。”蓝少风又问。
“魏文广会的,他一定会。”左怀舒的眼里泛出寒光,魏文广只要来了白城,她便让他有去无回。
左怀舒的话才刚说完,便有探子来报,说魏文广发兵了。
蓝少风另眼看着左怀舒,他想不出,墨仲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说动魏文广出兵。不过,墨仲只要开出的条件诱人,魏文广身为元帅,又远在边境,完全可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而他父亲魏奎充又是晋阳国的丞相,事后只要找几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晋阳王或许会小惩,应该不至于会治罪。
“接下去呢?”蓝少风问左怀舒。
“等。”左怀舒只说了一个字。
又是等?蓝少风心里有疑虑,他也不知道她到底要等什么。
因为天气突然变凉,左怀舒又犯了咳嗽的病,军医每次给她熬的药,她都只是喝一半便不喝了。
蓝少风问过军医,军医说左怀舒的体质弱,所以容易生病。
“药为何不喝完?”蓝少风看着桌上又剩下半一半的药碗,问左怀舒,而她咳嗽稍微好一点,便又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的看着书。
“那么苦,怎么喝得完?”左怀舒放下手里的书。
“药不都是苦的?”蓝少风脸上极难得的呈现出一丝无奈,她说的那算是什么理由?
“反正好了又会病,喝多喝少都一样。”左怀舒无所谓的说,她自己的身体,她最清楚,反正死不了就行。左怀舒突然转过脸,凝视着蓝少风,“如果有一天我死了,王爷会不会难过呢?”
蓝少风不知左怀舒为何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一时间答不上来。他同样看着她,她眉眼轻轻,看不出在想着什么。
蓝少风认识左怀舒才一个多月,平时提防更多一些,和她谈不上什么感情。但一定要说对这个女人一点情意也没有,又好像有一点,是因为她和安陵皇后有关吗?蓝少风不清楚。
“你城府如此之深,怎么会轻易死!”蓝少风说道。
她城府要是不深,又怎能把一切都掌握在鼓掌之间。他还未攻城前,她便能预测到,他的两万人马只能攻到白城的护城河,四万人马只能攻到白城的城墙下。蓝少风原本还不信,但所有事都被她言中。
她绝不是信口开河,而是准确的估计了他和墨仲的实力。
蓝少风很想看透她,可他就是看不透。
她那是城府吗?左怀舒不承认,也不否认。
“安陵皇后生前和魏奎仲有什么恩怨?又或者,安陵皇后的突然暴毙,还有红焰军的消失,和魏奎仲有关?”蓝少风试探的问左怀舒。魏文广和他一般年纪,除了打战,似乎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而安陵皇后死的时候,魏文广岁数还小,左怀舒一个红焰军的后人,和魏文广应该扯不上什么恩怨,除非是和魏文广的父亲魏奎充。
左怀舒不想说的时候,便会沉默不言。
蓝少风不会知道,魏文广和她母后的死有着莫大的关系。魏文广是她曾经最亲信的两个哥哥中的一个,她还曾那样亲密的叫他,“文广哥哥。”
“文广哥哥,陪我玩,陪我玩。”
“好!我们舒儿要玩什么?”
“玩捉迷藏,我躲起来,文广哥哥来找我。”
“……舒儿,舒儿,你在哪儿,文广哥哥找不到你。”
“文广哥哥输了,文广哥哥受罚。”
“好,我受罚。舒儿要罚什么?”
“现在没想到,想到了再罚。”
“好!”
“文广哥哥到时候可不许耍赖。”
“不耍赖!”
……
“咳”一声咳嗽,止住了左怀舒过去的回忆。
遭最亲密的人出卖背叛,是什么感受,只有左怀舒心里明白。
第二十章 见魏文广
之后几日,因为蓝少风依旧是既不下令攻城,又不给其他指示,只是让全军原地待命,军中将士的情绪有些暴动,但因蓝少风的威信在那里,目前还没生出什么乱子。
不过有关于左怀舒的传言,却是越来越多,越说越离谱,甚至有传言说“他”是妖孽所化。
不过她这个妖孽,始终不出军帐,又有蓝少风“袒护他”,其他人拿“他”也没办法。
覃方勇送了一壶刚烧开的热水进军帐,左怀舒执起壶,在自己的杯中到了半杯开水,白色的水汽不断的从杯子里腾出,直至水凉下来。
左怀舒闲闲的喝了一口水,又把杯子放下。
“军中的将士,对于我‘勾引’王爷一事,似乎已经深信不疑。王爷为何不去解释?”左怀舒漫不经心的说着。堂堂王爷,被自己的部下猜测有断袖之癖,身为七尺男儿,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他何以能无动于衷?左怀舒也在猜测,又道,“还是说,王爷原本就喜欢男人?”
他本来就喜欢男人,当然,她不是他喜欢的那个“男人”。因为喜欢男人,才迟迟不娶妻不纳妾,之所以会同意和晋阳国公主的和亲,是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这么想,似乎也说得过去。如果是这样,她反而是被他利用了。
“一派胡言,本王怎会……”他怎会有那种癖好!蓝少风怒视着左怀舒。.正因为他贵为王爷,让他去向自己的部下解释自己喜欢的是女人,不是男人,他怎么说得出口,他王爷的颜面又何存?
“王爷何必动怒。”左怀舒轻笑着说道。她浅浅的笑容,让她本来就貌美的面容更加生动。
就算她真的是个男人,如果有这样的容貌,也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她几眼。
不过越是美艳的女子,越是危险,蓝少风无时无刻不提防着面前的这个女子。
“我给王爷出个主意,王爷回到金林城后,不凡多娶上几房妾侍,外面的谣言自然会不攻自破。”左怀舒说道,一张温良无害的脸上,看不出是善意还是另有所图。
不过她就算有什么图谋,也只有这几天的时间了。
只要一拿下白城,蓝少风便不会再对左怀舒这般客气,不管是严刑还是拷打,他都会让她招出她知道的所有事。
他一开始,就不该对她这么客气。
明明是孤男寡女朝夕相处,蓝少风和左怀舒却为何就生不出郎情妾意?
她不是普通女子,他又怎么能把她当做普通女子看待呢?
只是相处那么久,会不会还是会生出些许的感情呢?在不知不觉中,在潜移默化中,在他们谁也没察觉的情况下?
又是两天过去,魏文广的大军抵达了白城。
白城的援军都到了,大原国的将士有些按捺不住了,但左怀舒还是让蓝少风等,再等一两天。
次日中午,白城的形势急速逆转。
晋阳王的诏书从邵安城传来,上面写道朝中几位大臣一起弹劾大元帅魏文广私吞军饷,晋阳王诏命魏文广即刻回去复命,不得延误。晋阳王言辞严厉,看来对于此事极为的震怒。
晋阳国的士兵得知魏文广侵吞军饷,也皆是愤怒不已,而后又知,此次援救白城,是魏文广瞒着皇上私自发兵。晋阳国的军中,顿时一片混乱。
墨仲好不容易搬来救兵,却变成这样,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城里,晋阳国军队驻扎的营地,主帅的军帐中。此时账内只有一个穿着军服的年轻男子,他二十几岁左右,身高七尺,身形修长,相貌清新俊逸,气宇非凡。此人正是晋阳国三军主帅――魏文广。
一位将军从外面进来。
“元帅,现在要如何?”杨明瑞将军一进来便问。
杨明瑞跟随在魏文广身边已有几年,了解魏文广的为人,就算魏文广这次是私自发兵,但他实在不信,魏文广会做出侵吞军饷这样的事。
魏文广品行正直,不好钱财,也不是那种贪婪之人。
若说魏文广的父亲魏奎充贪赃枉法,杨明瑞倒是会信。
杨明瑞等着魏文广的命令。
现在要如何?变故来得太快,魏文广双眉凝重,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这时候,一个士兵进来。
“元帅,城外一个自称‘舒儿’的人指名要见元帅。”士兵向魏文广禀报。
“舒儿。”魏文广口中念着那个名字,脑海中像是想到了谁,神色微变。
“那人说,只要跟元帅说她的名字,元帅自会见她。”士兵再道。
舒儿……难道……
“带她过来。”魏文广说道。
“是。”
“元帅。”杨明瑞还想和魏文广商议晋阳王诏书还有白城的事,但至从士兵说了“舒儿”这个名字后,魏文广已经无心听杨明瑞说话了,“元帅,那舒儿是谁?”
“杨将军,你先出去。”魏文广对杨明瑞说道。
白城的城门外,左怀舒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她仍旧是早上穿的白衣,不过此时的她把束起的头发放了下来,黑色的发丝在风中飘扬。
城墙上,墨仲将军默默的注视着城下的左怀舒。那个女子,似乎似曾相似,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开城门。”晋阳国的士兵对白城守城的士兵命令。
白城的城门打开,左怀舒走了进去。
魏文广的军帐,一个身穿白色男装,却披着长发的女子走进去。魏文广至看到她的第一眼,他便知道她是她。
“舒儿,真的是你?”魏文广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直以为,她已经死了,十一年前就死了。
他不知道她一直被软禁在冷宫中,晋阳王下旨将怀舒公主远嫁大原国的时候,他和蓝少风想的一样,认为那不过是个假的怀舒公主。他亲身经历了那场阴谋,他比谁都清楚,怀舒公主和安陵皇后都死了。而怀舒公主出嫁的时候,他远在边境,没有回去。
她竟然还活着,她是怎么活下来的?这些年,又经历了些什么?
“你都还活着,我怎么会死。”左怀舒冰冷的眼瞳里满含杀意。
“舒儿……”魏文广凝视着左怀舒,他想要对她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我今日来,第一,是要拿回我母后的虎符,第二,便是杀你。”左怀舒咬牙切齿,一字一字的说着。
她开口,就是要他死,但魏文广却对她没有丝毫的敌意,反而像是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等着有一天,有一个人来取他的性命。
能死在她手里,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魏文广从桌案的锦盒里,拿出虎符,捧于双手上,他双膝跪地,把虎符交到左怀舒的面前。
“知道你还活着,我便死而无憾了。”魏文广像是终于放下了一件一直藏在心中的陈年往事,整个人没有死前的畏惧,反而显得有些轻松。
他看着她的眼神,很温柔,其他人从来不曾见过的温柔,只有对着她的时候才会有的温柔。
他原以为,他可以温柔的待她一生,何曾想,那样美好的时光实在是太短暂了。
魏文广的思绪,飘飞到很久以前的过去。
“舒儿画了什么?”
“这张是文广哥哥,这张是司徒哥哥。”
“我看看。舒儿画司徒哥哥的画,比画文广哥哥的画要画得好。”
“是吗?文广哥哥要是觉得不好,舒儿再重新画一张。”
“舒儿是不是更喜欢司徒哥哥?”
“舒儿也喜欢文广哥哥。”
……
他是最想要保护她的人,却利用了她,骗走了她母后身上的虎符,把她置于死地。那一天,他最喜欢的舒儿死了,而那个害死她的人,便是他。
“你凭什么死而无憾,我要你比谁都痛苦的死去。我真以为我不会杀你,你真以为我不会下手。”左怀舒拿走了虎符,她瞪视着魏文广,言辞激厉的说道。
第二十一章 上古兵书
另一边,左怀舒进白城不久,蓝少风率领二十万大军压境。[]
蓝少风在城外,墨仲在城墙上,双方对峙着。
“墨仲,你要是再负隅顽抗,本王便让这座白城毁于一旦,寸草不留。你若是现在放下兵器,器械投降,本王保证,不会伤城里一人性命。”蓝少风对着墨仲威严的说道。
墨仲怒视着城墙下的蓝少风,他两手重重的压在垛口的墙砖上,如今的白城,大势已去,他已无力回天了。
十年,他在白城整整镇守了十年,却终究还是没能守住它。
“我还有个条件。”墨仲相信蓝少风是那种言出必行之人。
“墨将军请说。”蓝少风说道。
“不能破坏安陵皇后的飞羽宫,即使是一块砖也不行。”那便是墨仲附加的条件,他不希望有人毁坏安陵羽鸢的飞羽宫。
蓝少风原以为墨仲会提出什么故意为难他的条件,没想到,只是不毁坏飞羽宫而已。看来墨仲对白城,或者说是对安陵皇后,有着极其深厚的感情。难道,墨仲以前也和安陵皇后有过什么关系?
而蓝少风原本就没打算破坏白城,飞羽宫里,或许还留有他想要的东西。
“本王答应。”蓝少风痛快的答应下来。
再回到左怀舒那边。
左怀舒右手持剑,毫不犹豫,毫不留情的向着魏文广的心口一剑刺去。那一剑,直接刺穿魏文广的身体,只见他胸前的衣襟瞬时被鲜血染红。
左怀舒拔出剑,把染血的剑丢在了地上。
魏文广倒在地上,他也不去止从胸口里不断涌出的血,仍是看着左怀舒,用尽所剩无几的力气看着她,他此时不看清楚她,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无弹窗广告)
“舒儿。”魏文广用几分虚弱的声音唤她。
“不许叫我。”左怀舒愤愤的说道,他不配叫她舒儿,不配叫她的名字。
魏文广伸手,想要去触碰左怀舒,他好想再牵牵她的手,或是把她背到自己的背上,就像他们小时候那样。可他的手只是向她伸出了一些,便无力的垂下了。魏文广眼睛里的光彩,一点点的失去,而在他死前的最后一点时间里,他还是不禁想到了过去。
他从没想过要去伤害她,他怎么会去伤害他最喜欢的她?
那天,他父亲对他说,晋阳王认为安陵皇后拥兵自重,那时候的他虽然还小,但也清楚什么是拥兵自重。历朝历代,没有哪个拥兵自重的臣子能有好下场。他对他父亲说,皇后娘娘对皇上没有异心,但他父亲说,皇上是不会信的。他便问,那该怎么办?他父亲说,要是皇后娘娘的虎符不见了,自然就不存在什么拥兵自重了。
他听信了他父亲的话。
但能拿到皇后娘娘虎符的人,只有舒儿。
他跟舒儿说,想看一下虎符长什么样?年幼的舒儿什么也没怀疑,把她母后的虎符偷偷拿给了他,然后,他把虎符拿走了……
“舒儿,对不起。”魏文广说完,眼睛终于闭上了。
当蓝少风进到魏文广军帐的时候,看到的场景便是,左怀舒站在军帐中,魏文广则中剑倒在她面前的地上,染血的剑被丢在魏文广的身旁。
蓝少风完全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事,军帐只有左怀舒魏文广两个人,是左怀舒杀了魏文广?
左怀舒怎么可能杀掉晋阳国的大元帅?而军帐里,没有打斗过的痕迹,那是说,左怀舒偷袭魏文广。但魏文广是正面中剑,如果有人正面杀他,他怎么可能不反抗不还手?
不等蓝少风问左怀舒,她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军帐。
蓝少风本想去追左怀舒,但还是先检查了魏文广的伤势,蓝少风手摸在魏文广的脖子上,还有脉搏,还没死。
“军医,军医。”
左怀舒刺中魏文广的那一剑,离魏文广的心脏只差一厘,若她的剑再往左边一厘,魏文广必死无疑。
她是失误?还是最后关头心软了?
蓝少风找来军医,确定魏文广没有性命之忧之后,然后到处去找左怀舒,最后在飞羽宫找到了她。
左怀舒站在后花园一棵合欢花树下,她仰着头,看着天,形单影只的她,远远看上去,有几分忧郁。
左怀舒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声,但没有回头。
“王爷也是为了安陵皇后的那本兵书,才非要拿下白城不可的吧。”左怀舒一语道破了蓝少风此次来攻打白城的另一个目的。
她身后的脚步声顿时停住了。
相传,安陵皇后有一本上古时期的兵书,上面记载了数以百计的战术,还有各种军事器械的制造图,更有五行八卦之术,书里还有一套武功秘籍。总之,关于那本兵书,世间传言很多。更是传闻,只要得到那本兵书,便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安陵皇后就是因为得到了这本兵书,所以才能在战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蓝少风来白城,也是想找那本兵书吧!
“安陵皇后手里真有上古时期的兵书?”蓝少风问她。
“谁知道呢?王爷不是把飞羽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找着了吗?”左怀舒仍背对着蓝少风。
“没有。”当然是没找到,所以蓝少风才会那样问她。
如果兵书不在飞羽宫,那应该被晋阳王拿去了,而这个设想的前提是,安陵皇后真的有那本上古兵书。但如果兵书在晋阳王那,安陵皇后死后,晋阳国的军力也不至于衰退得那么厉害。
究竟有没有那本兵书的存在,除了安陵皇后自己,天底下怕是谁也不知!而谁着安陵皇后的死,这终将成为一个永远的谜!
天下,不可能再有安陵羽鸢那样的女子了,而有朝一日,左怀舒要是死了,世上也不可能再有她那样的女子!
蓝少风的大军驻进了白城内,他按照之前对墨仲有过的承若,并未伤及白城里任何一人的性命。蓝少风也没有住进飞羽宫,而是住到了墨仲的府邸。
既然已经住进了墨仲的府里,左怀舒和蓝少风自然也用不着再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他和她分别住在相邻的两间房里。
左怀舒房间里的灯先黑了,蓝少风房里的灯还亮着。
军医那边来报,魏文广还没有醒来。蓝少风让人搜查过魏文广的军帐,发现本该放在锦盒里的虎符不见了,是被左怀舒拿走了?
她为什么要拿走虎符?
隔壁的房间,很安静,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她已经睡了吗?房间里没有了她,蓝少风竟然会有些不习惯。
安羽儿?
魏文广应该知道一些有关于她的事。
左怀舒的房间里,她已经脱衣躺在床上了,睡觉的时候,听不到蓝少风沉稳的呼吸声,她似乎也有一点点的不习惯。
她在床榻上翻转了一次身,轻轻的合上了眼。
第二十二章 身份暴露
蓝少风暂时留在了白城。(.无弹窗广告)
魏文广也被安置在了墨府,不过被严加看守在后院,而蓝少风和左怀舒住在墨府的前院。
左怀舒从蓝少风那里得知,魏文广并没有死,但至那天后,她再没去见过魏文广。
军医虽然给魏文广治疗了,但魏文广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直至蓝少风入城的第四天晚上,才醒过来。
已是子时一刻,但蓝少风还是去见了魏文广。
“王爷。”守门的士兵看到蓝少风,恭敬的叫了一声王爷,然后把房门打开了。
蓝少风走了进去。
房间里只点了一支蜡烛,不是很亮。
魏文广卧躺在床上,面无血色,初醒过来的他看上去还很虚弱。那样子,倒是和一个月多前身受重伤的左怀舒有些像。
不过,左怀舒当时只是失血过多,此时的魏文广,显然比左怀舒那时候伤得更重,左怀舒那一剑,差一点点就要了魏文广的命。
她心里,肯定是恨极了他吧。
但为什么,那一剑还是偏差了一点点呢?
魏文广听到门开的声音,他枕在枕头上的脸侧向门口的方向,但当看到进来的人是蓝少风的时候,魏文广脸上袒露出少许的失望。
她不会再来见他了,不会再来了!
蓝少风才不在意魏文广愿不愿意见到自己,他径直来到魏文广的床前。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蓝少风也不管魏文广身受重伤,还不能说太多的话。蓝少风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蓝少风之所以留魏文广一条命,就是想从魏文广这里知道,魏文广和左怀舒之间的关系,还有,关于左怀舒的事。
“咳、你说舒儿。”魏文广咳嗽了一下,说道。
“舒儿?”
却见蓝少风一脸疑惑,似乎根本不知道什么舒儿。[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蓝少风竟然不知道舒儿,舒儿不是已经成了他的王妃了吗?魏文广认真的审视着蓝少风,他确定蓝少风是真的不知道什么舒儿。
“她既然什么都没对你说,那我也一个字都不会说。”魏文广虽然不知道蓝少风和左怀舒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左怀舒什么也没对蓝少风说过,魏文广也一个字不会吐。
“你以为你还是晋阳国的大元帅,你现在落在本王手里,说还是不说,由本王不由你。”蓝少风气势威严的说道。
然而,魏文广对于蓝少风的威胁,置若罔闻,他闭上了眼,再也不去理蓝少风。
“你……”蓝少风冷峻的脸上已见怒色。
一个手下败将,一个阶下之囚,竟然还敢狂妄,还敢如此自以为是,蓝少风真恨不得杀了魏文广。但看魏文广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倒还真是不怕死。
问话没办法继续下去,蓝少风拂袖离去。
不过房外的蓝少风没走出多远,又停了下来,魏文广虽然什么也不肯说,但看上去,却是很在意左怀舒。只要魏文广还有在乎的人,而左怀舒正捏在他手里,他不怕没办法对付魏文广。
魏文广自己不怕死,但魏文广怕不怕他杀了左怀舒呢?
一刻钟后,愤怒离开的蓝少风,又出现在了魏文广的面前。
魏文广对蓝少风,依旧是视若无睹。
“你可以什么也不说,我本王现在就可以杀了她。”蓝少风掷地有声的说道,他向来言出必行。但,如果魏文广还是不说的话,他真的会杀了左怀舒吗?
“你不能。”魏文广对蓝少风的这句话,终于有了反应。
“本王为什么不能?”蓝少风无动于衷的表情,似乎对左怀舒的性命,一点也不在乎。他和她本来就是没有关系的两个人,她的生死,与他何干?
“你怎么能杀自己的王妃!”魏文广咬牙切齿的脱口而出,他怒视着蓝少风,若非他身上有伤,魏文广一定已经和蓝少风拼杀起来了。他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左怀舒,决不允许。
王妃?
魏文广的话,倒是让蓝少风诧异不已。魏文广是说,左怀舒是他的王妃?
如果左怀舒是他的王妃,他怎么会不知道?
不对。
魏文广喊左怀舒舒儿,她明明跟他说,她的名字叫安羽儿,魏文广为什么会喊她舒儿?舒儿?他的王妃?……怀舒公主。
蓝少风突然想到了怀舒公主。
她曾经口口声声的说怀舒公主还活着,她和安陵皇后有着莫大的关系,她说她是红焰军的后人……而且,她对她王府里怀舒公主的事一清二楚。左怀舒出现的时候,他王府里的那个王妃刚好失踪了。
他怎么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她。
安羽儿?不,她是左怀舒,安陵皇后的女儿。
蓝少风丢下对他虎视眈眈的魏文广,从房间里愤怒的大步走了出去。
“你不许伤她。”
蓝少风身后,传来魏文广威胁而又急切的声音。
房间里的魏文广,想去阻止蓝少风,却从床上滚了下来。
而外面的蓝少风,已经走远了。
左怀舒所住的那间房,此时里面的灯已经黑了,很安静,没有任何的声音,这么晚了,应该已经睡着了。
“碰”的一声,蓝少风大力的把左怀舒的房门推开。
左怀舒被声音惊醒,她只见房门大开,有个人影气势汹汹的向着她这边走来。
房间里很黑,左怀舒看不清来的是谁?她从枕头下摸出一把短剑,那是她进了白城后,找城里的铁匠重新打造的。她手里紧紧的握住短剑,用来应对可能突发的情况。
那人影很快便到了她床边,但他没对她出手,只是一双幽黑的眼,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此时正死死的盯着她。
他那双凶狠的眼,就像山林里夜晚的狼,凌厉森严,令人不寒而栗。
左怀舒已经辨出,站在她面前的人影是蓝少风。
“王爷这是要做什么?”左怀舒背在腰后面的手里还握着短剑,却是神色镇定的问蓝少风。
与此同时,左怀舒在快速的思索,蓝少风不会无缘无故半夜擅闯她的房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竟然会如此愤怒。
左怀舒能明显感觉到蓝少风身上散发出的杀气。
她竟然还能若无其事的问他要做什么?
她竟然骗了他这么久。
她明明是左怀舒,竟然弄个安羽儿的名字来糊弄他。
他很好骗是吗?
蓝少风还从没像现在这般愤怒过,他竟然被人如此轻视,这段时间以来,更是被她玩弄于鼓掌中。他尊为王爷的骄傲,似乎一下子被人践踏在了脚下。一想到这些,蓝少风便怒不可遏。
“本王该叫你安羽儿,还是叫你左怀舒?”蓝少风虽然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一副怒目切齿的模样对着左怀舒。
是啊,他该叫她安羽儿,还是叫她左怀舒,或是叫她王妃呢?
“王爷知道了?”左怀舒仍旧是很平静的说着。“王爷愿意叫我安羽儿,便叫我安羽儿,愿意叫我左怀舒,便叫我左怀舒。王爷对怀舒公主,不是一直都不屑一顾。”
“那是本王以为,她是假公主。”蓝少风说道。
“就算王爷一早知道怀舒公主是真的,那又如何?”左怀舒问他。
黑暗的房间里,左怀舒和蓝少风对视着,她从容不迫,他锋芒渐退。
“王爷打算这么一直看着我吗?”左怀舒和蓝少风已经对视一盏茶的功夫了,她说道。
蓝少风深深吸了口气,什么也没再说,转身走出了左怀舒的房间。他在她的房外停了下,又把她的房门关上了。
第二十三章 要送她回王府
外面的蓝少风,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了左怀舒和他房间中间的走道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从未想过,当年那个小公主还活着,也从未想过,晋阳王会把真的怀舒公主嫁给他。他王府里那个他不屑一顾,甚至连看都没去看过一眼的王妃,竟然是真的怀舒公主。
如果不是他恰巧救下她,她又随他出征,他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或许一辈子都不知道他王府里的那个王妃是真公主。
要是这么想来,蓝少风倒是庆幸左怀舒遇刺的那晚他救了她。
但这样一来,他以为自己娶的是假公主,而她其实是真公主。
他还从没想过,他要是娶了真的怀舒公主,他要怎么待她?
但这个女人,也真是可恨,竟然一直骗他。
而她,又真有把他当做自己的夫君吗?她嫁他,是迫不得已?又或是另有所图?
蓝少风原以为,只要知道了左怀舒的身份,所有的事就能一清二楚了。然而,他现在知道了,却发现,关于她,他不知道的事变得更多了。
除了知道她是安陵皇后女儿,晋阳国三公主怀舒公主这个身份外,他对她,还是一无所知。
安陵皇后的死,红焰军的消失,当天下人都以为她死了,她在什么地方活着,又是怎样活着?他和魏奎充或是魏文广之间的恩怨,她在背后谋划什么,她身后有怎样的势力?她之后又要做什么?
他对她,真是什么也不知道。
房间里,左怀舒松了手里握着的短剑,却仍然坐在床上,没有继续去睡。
左怀舒没有蓝少风想得那么多,或者说,他们各自想着不一样的事情。她虽然没打算主动告诉蓝少风她就是怀舒公主,倒也不怕他知道。本来,她嫁进炎王府之前,并不知道蓝少风一直认为她是个假公主。不过,他认为的假公主,现在发现是真公主,会怎么对她呢?
她心里倒有些希望,他们还和之前一样,他是他,她是她。她不在意他对她的冷淡,倒是不想,他真把她当做他的王妃。
夜阑人静,此时左怀舒的房间里,只能借着外面照进来的些许月光,大概辨出房间里的桌椅床柜。
左怀舒从床上下来,赤脚走到房间中央圆桌的位置,她摸着茶壶和茶杯,倒了半杯的茶水,水早已经凉透了,她却不在意,把杯子拿在手中,喝了下去。她往房门的方向看去,她房间尽头的过道上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蓝少风还在外面。
蓝少风背对左怀舒的房间久久站着,左怀舒便在房间里,久久看着房外那道模糊的身影。
漫漫黑夜,一点点的过去。
东方的天际露出一片白色,渐渐地,万缕霞光冲天而起,一轮娇红的太阳拨开云雾,浮了出来。
天亮了。
左怀舒推开房门走出去,蓝少风昨夜站过的地方已经没人了,不过,副尉覃方勇站在她房间的房门口。
“安公子,王爷命属下送公子回王府。”覃方勇看到左怀舒,恭敬的对她说道。
覃方勇还称呼她安公子,看来蓝少风还没向其他人说起她是怀舒公主。
蓝少风应该是想先把她送回王府,等他想清楚了,再来定夺她。
但她还不能离开他。
“安公子还有要收拾的东西吗?要是没有,我们现在就可以启程,马车已经侯在府外了。”覃方勇再说道。
蓝少风是现在就要送她回王府?
“王爷现在人在哪里?”左怀舒问道。
覃方勇没有立即回答,他在为难,要不要告诉左怀舒蓝少风在哪里,蓝少风可是有交代,左怀舒醒来后,便立即启程送她回王府。
“王爷现在人在哪里?”左怀舒再次问道,不大的声音里却似有着威严,让人一定要回答的问题。
“王爷去了飞羽宫。”不等覃方勇说第二句话,左怀舒已经向着府外的方向走去,覃方勇赶紧跟上去,并在左怀舒的后面喊道,“安公子,安公子……”
飞羽宫外,把守的士兵看到左怀舒过来,他们知道她是他们王爷的客人,也不敢阻拦,而且左怀舒后面还跟着覃副尉,于是,士兵把左怀舒放进了飞羽宫。
蓝少风在安陵皇后曾经住过的寝殿里。
安陵羽鸢的寝殿倒不像左怀舒住的那座宣阳殿那么奢华,相比之下,要朴实淡雅得多。六尺宽的金丝楠木阔床,两扇并排的长窗,其中一窗前倚着一张一米高的雕花木质花架,不过上面已经没有花了,旁边是一张檀木琴床,面上只有一只精巧雅致的青铜香炉,原本该放在上面的琴也没了。格柜上也一样,除了几本随意丢着的书,其他的瓷瓶玉器全都没了。显然,这里贵重的东西全都被人拿走了。
习习的风吹进来,空空的寝殿显得更加的清冷。
蓝少风走到格柜前,拿起仅留下的几本书,不是兵书,而是些诗词歌赋和琴谱。
不过,寝殿内倒是干净,不见丝毫的灰尘,想必这十年来,墨仲一直派人打扫着飞羽宫。
听到殿外有脚步声传来,蓝少风放下手里的书,转过身去,便看到已经走进寝殿的左怀舒。
“王爷。”覃方勇拦不住左怀舒。
蓝少风摆摆手,让覃方勇退下去。
左怀舒先是看向蓝少风,然后环视着这间记忆都有些模糊的寝殿。
她不顾蓝少风,走到那张已经空了的琴床前,看着那张熟悉的琴床,还有琴床上的青铜香炉,左怀舒的记忆又好像回到了过去。
她母后娴熟的抚着琴,她便趴在琴床上,一边听母后抚琴,一边玩弄琴床上的香炉。
一切还仿佛发生在昨日,却已是物是人非。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左怀舒再次面对蓝少风。
“我不回王府,我要留在王爷身边。”左怀舒说道。
“为什么?”蓝少风审视着她。
“因为有人要杀我,那天晚上,王爷不也看到了。”左怀舒说道。白城到金林城路途遥远,覃方勇不足以保护她的安全。李云廷没把那些杀手铲除掉之前,她必须要留在蓝少风的身边。
“要杀的是你,与本王何干?”蓝少风甚是冷酷。
是啊,她的生死,与他何干?他凭什么要保护她?
第二十四章 各取所需
“要是我死了,我母后当年暴毙的真相,红焰军消失的真相,王爷就永远也不知道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王爷还是想知道真相的吧。要不这样,等我找出要杀我的人,确保我安全之后,我便把当年的真相一五一十的告诉王爷。王爷看如何?”左怀舒到最后,还是用安陵皇后之死作为蓝少风保护她的条件。她说了那么多,唯一没说,她是他的王妃,他保护她是理所应当的事。
就算她认为蓝少风不在乎她这个王妃,但只要她是他的王妃,蓝少风作为她的夫君,即使只是挂名也好,他也会保护她。
左怀舒不说,是她不想他们之间有更深的关联。
“你倒是挺会利用本王。”蓝少风冷冷的表情,看不出在想着什么。
“利用?王爷说错了。”左怀舒说道。
“哪里错了?”蓝少风问道。
“不是利用,而是各取所需。难道王爷会甘心被我利用吗?”她说道。
好一个各取所需,蓝少风不予置否。
“那你嫁本王,也是有所‘需’?”蓝少风再问。
“和亲一事,我没得选。”左怀舒说道。
如果可以选,她不会嫁给蓝少风。
“王爷觉得刚才的交换如何?”左怀舒再回到刚才的话题上,如果蓝少风执意要送她回王府,她便得另做打算。
蓝少风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许久也没有说话。
“就依你所言。”蓝少风终于说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不想她被人给杀了,还是想知道十一年前的内情,又或者两者都有,左怀舒不知道。
只是从今天起,她在他身边得更加小心翼翼才行。
蓝少风先离开飞羽宫,左怀舒不久之后也走了。
蓝少风留在白城,还有几件事要做,其一,是白城的重新布防,其二,是如何处置魏文广的那十万大军。布防容易,蓝少风为难的是那十万大军。他此前答应过左怀舒,不伤晋阳国士兵的性命,虽然他们不是安陵皇后的嫡系军队,但不少人曾跟随安陵皇后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左怀舒才不许他杀他们的吧。
只有魏文广,左怀舒任凭蓝少风处置。
自然,百夫长以上的将领,蓝少风一个都不会放。而那十万士兵,降了他们,人数太多了,蓝少风吃不下,也担心他们日后会反叛。但放了他们,日后又必定会在与他为敌。
蓝少风最后下令,晋阳国/军中,愿意归顺大原国的士兵,他既往不咎。而不愿归顺者,蓝少风放他们离去。
先是魏文广擅自出兵,后遭蓝少风所降,再被蓝少风放了,即使晋阳国的那些士兵回去,即使不受罚,日后也不会得到朝廷的重用。
晋阳国士兵中有两万人愿意归顺蓝少风,其余八万,蓝少风大开城门,让他们走了。
魏文广那边,至那天从床上滚下来,伤口裂开,又陷入了昏迷中,而且还一直高烧不退。
昏迷中的魏文广,一直喊着左怀舒的名字,有时声音温柔,有时声音愧疚。
军医给魏文广重新换了药。
蓝少风来看魏文广的情况。
“要是继续这么高烧下去,怕是会性命不保。”军医对蓝少风说道。
魏文广的性命不足惜,但蓝少风还想从魏文广的口中知道一些关于左怀舒的事。
“不能让他死了。”蓝少风交代军医。
床上躺着的魏文广,双眼紧闭,脸上一直在冒汗,神情显得很痛苦。而他的嘴里,又开始喊左怀舒的名字,“舒儿”,那是个宠溺般的声音。
昏迷不醒的魏文广,像在做着一个梦,又像回忆起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
那是凤仪殿的后花园里,舒儿在那等了他们一个时辰。
“你们说话不算数,说好巳时过来陪我玩,但都没来。”
“父亲让我去见姑母。”“叔父找我有事。”
“我不管,文广哥哥,司徒哥哥,你们就是说话不算数。”
“这次是文广哥哥和司徒哥哥错了,好不好,舒儿不生气,文官哥哥和司徒哥哥以后只要是对舒儿说的话,都绝对算数。”
“这次就算了,但下不为例。”
“嗯,下不为例。”
“那我们现在来玩吧。”
“舒儿要玩什么。”
“玩下棋。司徒哥哥,你和我一边。文广哥哥,你要让着我。”
“好。”
……
那时候的他们,那样信誓旦旦的说,绝对不会再对她食言,可到头来,他们谁也没能保护好她。
魏文广多想,时间一直停在那个时候,安陵皇后没有死,舒儿也没受到伤害。
蓝少风一直站在魏文广的床边,他以为魏文广能说出点有用的东西,可魏文广至喊了那一声舒儿之后,再没说其他。
左怀舒恨极了魏文广,不然也不会动手杀他,而魏文广却一副对不起左怀舒,甘愿受死的样子,左怀舒和魏文广之间,究竟发生过些什么?
左怀舒和蓝少风这段时日,还维持原样,分别睡在相邻的房间里。蓝少风平日忙于公务,左怀舒则在覃方勇的陪同下,在白城里四处走动。
每天入夜,覃方勇会向蓝少风禀报左怀舒一天的行踪,她去了些什么地方,又做过些什么。
“安公子上午在城南吃了碗阳春面,之后便去了城门,在城墙上呆了一个下午,回府后,进了自己的房间便没再出来过。”覃方勇向蓝少风禀报左怀舒今日的行踪。
“她没有去什么可疑的地方,见可疑的人。”蓝少风问道。
“没有。”覃方勇感觉蓝少风像在怀疑左怀舒什么,但他没多问。
蓝少风让覃方勇退下了。
至飞羽宫那天后,蓝少风和左怀舒虽同住一个屋檐下,却没再见过面。他没主动去找过她,她也没主动来找过他。
已经好些天了,他和她就这样相互僵持着。
而就在那天的当夜,有人趁着夜深人静之时,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关押魏文广的那间房间,房外的两个士兵还守在外面,门也没开,窗户也关着,不知道那人是如何进到房间。
他来到魏文广的床前,他背对着门的方向,只能看到他一身白衣。
魏文广还昏迷着,对旁边的事一无所知。
那白衣男子没对魏文广说任何话,他用手摸在魏文广的手腕上,像在给魏文广诊脉,然后白衣男子掰开魏文广的嘴,给魏文广服食了一颗黑色的丹药。
第二十五章 白衣男子
魏文广迷迷糊糊中,又喊了一声左怀舒的名字,“舒儿……”
白衣男子盯着魏文广的脸看了片刻,并没在房间里久留,案台上烛火晃动了一下,白衣男子便不见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魏文广的房间又恢复原样,一支白色的蜡烛亮着惨淡的烛光,除了魏文广时不时的喃喃声,风都被挡在了门窗外,房间里静静地,也看不出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
同一个晚上,不久前去到魏文广房间的那个白衣男子,又去到了左怀舒的房中。
左怀舒的房间里熄了灯,昏黑一片,更加看不清那白衣男子的脸。但从他颀长的身形来看,应该是个年轻男子,面容虽模糊不清,但看脸庞的轮廓,应该长相俊俏。
白衣男子没有立即走到左怀舒的床边,而是在离床还有些距离的地方站立着,在黑暗中,久久凝视着床上躺着的左怀舒。
闭目的左怀舒应该已经睡着了,她是已经睡着了,但她睡得不深,周围萦绕的似药草般的淡淡香气,让她醒了过来,准确的说,她头脑很清醒,但身体无法动弹,眼睛也睁不开。
又是这样。
过去的十年,一直都是这样。
左怀舒第一次在睡梦中闻到那股香气,是十年前,冷宫里,也是这样一个夜晚,她睡着的夜晚,睡中的她,似乎闻到了一股香气,那好像是在做梦,又好像有人慢慢走到了她床边。不过她醒来后,那股香气没了,她床边也没有人。
从那之后,夜晚的时候,左怀舒便会经常闻到那股香气,或时隔数日,或时隔几月,但那香气,总是要在她入睡后才会出现。
十年了。
她知道,经常有个人在更深夜静的时候,来到她的房间。但不知为何,她明明知道身边有人,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这次也一样。
左怀舒努力的睁眼,想看看在她房间里的究竟是何人,但是她就是睁不开眼,怎么也醒不过来。
左怀舒猜想,一定是那香气有问题,她才会睁不开眼,那香气应该是类似迷香一样的东西。
然而,总是在夜晚才会出现的那个人,潜藏在她背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有何目的,是监视她?又或是……在保护她?
如果是保护她,为何不以真面目视人?
终于,那个白衣男子走动了起来,他脚步很轻,听不到一点声音。他停在左怀舒的床前,坐在床边,也跟之前在魏文广的房间时候一样,先是给左怀舒诊脉,不过把脉的时间要长得多。
白衣男子的手指纤长,虽然是男人的手,触碰在左怀舒的肌肤上,却让她感觉很柔软。他的手指,比左怀舒的皮肤要温一些。
给左怀舒诊过脉后,白衣男子并没有给左怀舒服食药丸。
他在黑暗中注视着她,显得有些犹豫。
时间,过得很快,又好像很慢。
白衣男子的手又动了起来,他掀开左怀舒身上盖着的丝被,动手解开了她的衣带,然后把她上身的衣服脱了,只剩下唯一一件遮胸的亵衣。
左怀舒没有衣服遮体的肌肤,能感觉到外面冰凉的空气,他脱她衣服,是要轻薄她?
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他不会做那样的事。
然后,左怀舒感觉自己被翻了一个身,后背朝上。
白衣男子温温的指尖滑在她裸露的脊背上,那柔柔的触感,让她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不过,他并没有用整只手抚摸在她脊背上,两只时划时停的手指指间,像是在她后背上找着穴位。之后,左怀舒便感觉后背传来细针扎进肌肤的刺痛感,他在给她施针。
白衣男子每扎在左怀舒背上的银针,都极为的小心翼翼,生怕弄错一个穴位,没多久,左怀舒的后背上便扎上了十几根细细的银针。他算好了时间,再逐一把她身上的银针拔掉。
左怀舒右肩的位置,有一块已经愈合了的伤疤,白衣男子的指尖轻轻触碰在她的伤疤上,然后离开,再然后,左怀舒感觉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涂抹在她的伤痕上,他在给她的疤痕上抹药。
施完针,抹完药,白衣男子的手从左怀舒的后背上离开。
她冰肌玉骨的后背,毫无遮掩的袒露在他眼前,白衣男子想看,但又把脸别开了,他再把她翻过身,重新帮她把衣服穿上。他给她穿衣的时候,手指会时不时的落在她身上,她的身体很柔软,而被他碰到的地方,也让左怀舒有种异样的感觉。
她的心底深处,似乎并不厌恶他的触碰。
白衣男子替左怀舒盖好丝被后,站起来,正当他准备走的时候,明明已经睡着了的左怀舒,突然抓住了他的两根手指。
白衣男子看向左怀舒,她还闭着眼,还睡着,没醒。
白衣男子任由左怀舒抓着他的手指,他似乎也不想抽开,但他最终还是挣脱了她的手,在她的房间里消失不见了。
随着白衣男子的不见,左怀舒周围的那股淡淡的香气也没了。
唯有她刚才抓住他手指的那只手上,还残留着他微弱的体温。
左怀舒只知道,他是在医治她,但他到底是谁,她始终不知道。
一个时辰后,左怀舒睁开了双眼,但她的房间里,已不见任何人。
第二天,左怀舒问府里昨夜巡视的士兵,昨夜府里有没有可疑的人出现,但所有人都说没见到。
那人能随意出入晋阳国的冷宫,知道已经失踪的她在白城,敢夜闯蓝少风在的墨府,而且还能做到悄无声息,连蓝少风都没有察觉到……
左怀舒费尽心思的想着,那人到底是谁?
而一夜过后,魏文广的高烧退了。
白城所有的事都安排好后,蓝少风收兵返回金林城。
也因此,蓝少风和左怀舒不得不正面面对。
从白城出发已经半天时间了,左怀舒和蓝少风还和来时一样,两人行进在队伍的最前方。
一路上,两人一句话也没说过,都像是各有所思。
蓝少风目视着正前方,从白城回金林城,有十五天时间,而这回,他们晚上住宿还像来之前一样,宿同一个军帐,分两张床睡吗?
她是他的王妃,之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如果现在还分床睡,于蓝少风而言,那就是他真的冷落她这个真公主了。
但也不能,就这样睡在同一张床上吧?和她,蓝少风一想到此,心里便会有些复杂。
蓝少风还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因为一个女人这么为难。
左怀舒同样,也正视着前方。
相比之下,左怀舒就没有想那么多了,也不能说她什么都没想,而是从前几天开始,也就是那个白衣男子出现之后,她便一直有点心不在焉,也没见她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感觉像在想着什么事。
她原以为,她离开了晋阳国,那个人便不会再出现了。难道,他从晋阳国一直跟她到了金林城,又从金林城跟她到了白城?不然他怎会在白城出现?而他又怎知,她在大原国的军中?
其实,左怀舒曾经想到过一个人,可她又迅速的把那个可能抹掉了。
十年了,那个人分明是在想尽办法解她身上的毒,为何却又不让她知道他是谁?
蓝少风往左怀舒那边看去,他不知她在出神的想着些什么,他和她的视线撞到一起的时候,她对他也好像视若无睹。
或许她认为,那天在飞羽宫的时候,他们已经达成共识了。他保她安全,她之后会把有关安陵皇后的事告诉他,他们的关系,仅此而已。她还是没把自己当成他的王妃,也没把他当做她的夫君。
第二十六章 再见魏文广
白城的战事,就这样结束了,但其他人对于蓝少风究竟是如何攻下白城,还是有着很多的疑惑不解。[]大原国军中上下也一样,他们只知道,那天,蓝少风突然下令全军压近白城,然后,本该来救援的晋阳国军队却和墨仲一起器械投降,而且,魏文广好像还被什么人重伤了。
有想不明白的地方,自然而然会衍生出各种各样的猜测。但事实的真相,还是很难被人猜出,于是,大原国全军上下最后一致认为,是他们王爷英勇神武,一举拿下了白城。至于蓝少风能成功攻下白城,没人把功劳归到左怀舒身上,大原国军中将士还和之前一样,把左怀舒当做“勾引”他们王爷的“男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至于晋阳王的那道诏书,更多人只以为是个巧合,是天要助蓝少风。
当日,大军过了虎平崖后,安营扎寨在虎平崖十里外的一块平地上。
蓝少风没有交代,士兵便按照之前的布置,还是在主帅的军帐中紧挨着铺了两张床。
左怀舒看到军帐中的两张床,什么话也没有说。
蓝少风巡视完军营,回到军帐中,已经是亥时三刻,左怀舒还没睡。
她披着件衣服端坐在床上,又在看他的兵书,说是看,是因为她手里拿着书,眼睛盯看在翻开的书页上,但她却似在想些事,手下的书久久也没翻动一页。
她这几天的气色,比起之前要好上一些,脸上似乎也有了些血色。
案台上仅有的一支蜡烛滋滋的烧着,外面的风吹在军帐上,账内光影摇曳。
左怀舒肌肤本就白皙,橙色烛光的映衬下更加莹白俏丽,蓝少风禁不住看向她。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左怀舒抬起头,她和蓝少风的目光触碰到了一起,她黯然的眼睛有些深邃难懂。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她每天都在想着什么?又或者在算计什么?
白城如她预期中免去了大的伤亡,安陵皇后的飞羽宫完好无损,她又重伤魏文广,虽然魏文广侥幸没死,但她若有心要魏文广死,仍然可以再置魏文广于死地。所有的事,都如她所想所料的发展,可看她,并不高兴。
她到底想怎样,最终想怎样?
“你至少告诉我,当年那些消失的红焰军去了哪里?”蓝少风先和左怀舒说话。
“死了,全都死了。”左怀舒说道。
蓝少风听到了预料中的回答,果不出其然,安陵皇后死了,她麾下的红焰军也全都死了。如果不是死了,那么多人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但谁又能杀死红焰军中数以万计的将士?谁能有那个能耐?放眼晋阳国,蓝少风心里想到了晋阳王。但即使是晋阳王,红焰军的将士也不应该会束手就擒。除非,红焰军遭到算计,在毫不知情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屠杀殆尽。
而现在的左怀舒,便是要为死去的安陵皇后,死去的红焰军,报仇雪恨。
她报仇的对象是,魏府的人?是不是也包括,一国之君的晋阳王?
“王爷请放心,我不会牵连到王爷。”左怀舒似乎猜到了蓝少风在想什么。
牵连?蓝少风还没想到她会牵连到自己身上这件事。
她清冷的语气,像是要把她和他的关系划分清楚。
“那你又是如何活下来的?”蓝少风又问。
“母后用她的性命,换了我一命。”左怀舒说完之后,便不再说了。
夜深人静,左怀舒睡了,蓝少风也睡了。
深黑的军帐里,蓝少风先是侧脸看向旁边床上睡着的左怀舒,她一动不动,静静地。
蓝少风把脸转回去后,还没有真的睡过去的左怀舒,脸转向了蓝少风那边。他的气息近在身边,他的呼吸沉稳有力。
但他,只是一个无关的人。
左怀舒答应和亲,不过是为了脱逃出宫。而他,也不可能和她一起背负她身上的血海深仇。
夜深下去了。
几日过去,蓝少风还是没能从左怀舒那问出任何事来。于是,他又把目标转向了魏文广。
魏文广的伤势正在恢复,已经能自己从床上坐起来,不像之前那般虚弱。
当魏文广看到从外面进来的蓝少风,眼神不由得变得锋利起来,他对蓝少风还有着很深的敌意,但不是因为他成了蓝少风的阶下之囚,而是那天晚上,蓝少风说要对左怀舒不利。
舒儿没事吧?魏文广心里还在担心着左怀舒。
“舒儿怎么样了?你要是敢动她,我不会放过你。”魏文广垂在床板上的两手用力攥成拳,对蓝少风厉声说道。
“魏元帅自身难保,还有闲心担心别人。与其担心别人,不如好好想想,怎样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蓝少风丝毫不畏魏文广的威胁。
“既已落到你手里,要怎么处置,请便。”说话的时候,魏文广眉头都没皱一下,他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
魏文广还算有骨气,这倒和蓝少风听闻中的魏文广符合。
安陵皇后亡故后,晋阳国的军力远不如从前,不过魏文广,还算是个有能耐的统帅,这或许是因为,魏文广小时候曾跟随在安陵皇后身边几年。
说起魏文广这个人,和他父亲魏奎充很不同,平日严于律己,刚正不阿。
至于魏奎充,表面上道貌岸然,但实际上老奸巨猾。
传闻魏文广和他父亲素来不和,至少是不亲近。但谁又知道,他们不是表面上疏远,背地里一丘之貉呢?
要不然,晋阳国的朝廷里怎么会有大臣联名弹劾魏文广私吞军饷。虽然,蓝少风知道晋阳王诏书一事,是左怀舒在背后主谋。但私吞军饷,应该确有其事,没有确凿的证据,谁敢弹劾丞相之子,又是大元帅的魏文广。
不过,蓝少风实在看不出,魏文广是那种贪婪之人。
还有白城的战事,墨仲究竟开出什么样条件,让魏文广在没有皇令的情况下,出兵救援白城。钱财吗?还是女色?
然而,魏文广这次出兵,既不是因为钱财,更不可能是女色。
蓝少风一不了解魏文广的秉性,二,他并非过去的那些旧人,自然很难看清。
十几天前,墨仲派出的亲信去到了黔名城,见到了晋阳国元帅魏文广。
“魏元帅,如果你不出兵,蓝少风一旦攻下白城,白城里势必会生灵涂炭,白城里的一切,包括安陵皇后的飞羽宫,也将全部毁于一旦。魏元帅应该也不想,看到那样的场景吧。”使者没有用钱财诱惑,因为使者知道,纵使给尽天下的钱财,魏文广不出兵,就不会出兵,只能以情动之。
墨仲知道,安陵皇后还未亡故之前,魏文广和小怀舒公主、安陵皇后的关系甚好,虽然已经时隔十一年,但只要魏文广的心里还对过去的小怀舒公主、安陵皇后有一丝的怀念,应该就不至于会看着白城、飞羽宫毁于一旦。
果然,魏文广最后还是出兵了。
墨仲把魏文广算计在手里,而左怀舒又算计着墨仲,一个算一个。
第二十七章 回到王府
“她显然是在害你,你为何还要袒护她?”蓝少风想不明白,左怀舒明明在算计魏文广,更是要置魏文广于死地,魏文广不在意自己的处境,还反过来担心她?左怀舒在魏文广的心里,就那么重要吗?甚至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你怎会明白,如果没有那天,如果那一天什么也没发生。等她长大后,我会娶她为妻。”魏文广说道。他从小就喜欢舒儿,比谁都更想保护她。
魏文广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或是想到了谁。到最后,他们都没能娶到她……而他们的舒儿,却成了面前这个冷酷男人的王妃。
魏文广一双目光如利刃般逼视着蓝少风,大原国的炎王吗?他会善待他的舒儿吗?
蓝少风也同样看着魏文广,说起来,魏文广至今还未娶妻,难不成,是因为魏文广的心里一直没有放下当年的小怀舒公主。
“那天,安陵皇后死了,所有的红焰军也死了。”蓝少风说道。
魏文广沉默不语,眼神忽明忽暗,似又回到了那一天。他把从舒儿那拿来的安陵皇后的虎符,交给了他父亲。他以为晋阳王对安陵皇后的猜忌会就此了结,却没想到,会酿出那样的惨剧。他父亲用那枚虎符,把全部的红焰军连夜调去了城外的白山沟……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蓝少风问。
“当年之事,与外人无关。”魏文广说道。当年的事,牵扯其中的人太多了,他不能告诉不能信任的蓝少风。
“她现在是本王的王妃,难道不该知道她的过去。”听到“外人”和“无关”四个字的时候,蓝少风眼底掠过一道寒芒。
“她如果认为你是有关之人,自会告诉你。”魏文广说道。
蓝少风从关押魏文广的军帐中出来的时候,心里有股莫名的怒意。(.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那夜的左怀舒睡得格外早,蓝少风回去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蓝少风像是怕惊醒了她,故意放轻了自己的脚步,他来到两张床的中间,坐到自己的床上,然后借着账内的烛光,一声不出的端详着已经睡着了的左怀舒。
她睡得不是很深,似乎一点小小的动静便能将她惊醒。睡中的她,双眉轻拧着,不知是不是又在做着噩梦,不过倒是没有说梦话。
蓝少风就那般凝视了左怀舒很久,而她的眉宇一直紧着不松,他伸出手,想抚平她皱着的眉宇,可他的手却在刚要触碰到她的时候,停住了。
接下去一日,太阳光特别强烈,天气也变得很炎热。
中午的时候,左怀舒水囊里的水已经喝完了。又过去半个时辰,左怀舒拧开水囊的塞子,却一滴水也没倒出来。
蓝少风看到,把自己的水囊递给左怀舒,“拿去。”
左怀舒接过水囊,里面的水还有大半,她喝了两口,勉强解渴,她又把水囊还给蓝少风,不过蓝少风没有接。
“你拿着吧。”蓝少风说道。明明是好心给她水,但声音听上去还是有些冷酷。
“王爷不喝了?”左怀舒看向蓝少风,他脸上出着汗,嘴皮看上去也有些干,这才中午,他把自己的水全给了她,还有半天时间,他要怎么办?
“半天不喝水,本王耐得住。”蓝少风倒没有逞强,行军打仗,本来就艰苦,断水断粮也常有发生。蓝少风半天不喝水,对他并没有太大影响。倒是左怀舒,被太阳多晒了会,脸色又变得有些苍白。
“多谢王爷。”左怀舒也不再和蓝少风客气。他既然说了他没问题,那就应该没问题,左怀舒不会认为,他会为了她,而强忍着不喝水。
左怀舒和蓝少风说话的时候,她又把纱帽戴上了。
“都已经入秋了,天气怎么又突然热起来。”左怀舒若有所思了一句。
蓝少风看了看她,却没有再说话。
十天后,蓝少风大军回到金林城。
所有将士回营后,蓝少风没有和左怀舒一起回王府,而是让覃方勇送左怀舒回王府,他自己则进宫去了。
“安公子,王爷命属下送公子到王府。”军营里,覃方勇对左怀舒说道。
“好。”左怀舒跟着覃方勇,离开了军营。
前方左拐,再走过一条街,便到炎王府了,左怀舒突然停住脚步。
“安公子,怎么了?”覃方勇见左怀舒不走了。
“覃副尉,你在这稍等我片刻。”左怀舒说完,走进了旁边的一家布庄。
大概半刻钟左右,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从布庄里走出,那女子往覃方勇这边走来。
“覃副尉,走吧。”已经换回女子打扮的左怀舒,对覃方勇说道。
覃方勇怔怔的看着此时的左怀舒,明明是安公子的声音,为什么在他面前的却是个女子,再看那女子的样貌,和安公子长得十分相像。
“你是安、安公子……”覃方勇怀疑而又诧异的目视着左怀舒。
“怎么,覃副尉还真认为你们王爷有断袖之癖?”左怀舒这个时候,帮蓝少风澄清。
“不,不,属下从没这么认为过。”覃方勇急忙解释,而他心里,其实一直就是那样认为的。
“记住了,同王爷一起出征的是安羽,而你现在要送回王府的人,是炎王的王妃。”左怀舒郑重的交代覃方勇。
要是让人知道蓝少风此次出征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安公子”,其实是她,之后免不了要给她,还有蓝少风惹出些麻烦事。
王妃!听到左怀舒的话,覃方勇看着她的一双眼瞪得更大,她说她是炎王的王妃,那么说来,他就是之前失踪了的怀舒公主?
而换上女子装束的左怀舒,比起男子打扮,更加娇俏,足以用国色天姿四个字来形容她。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一个男人怎能生得那般美艳?安公子本来就是个女子。
覃方勇还注视着左怀舒,那真是个好看的女子,他的脸不禁有些红了。
左怀舒已经转身,往王府的方向走去,覃方勇赶紧跟上。
炎王府里的人,早放弃寻找怀舒公主的下落了,也以为,怀舒公主不可能再回王府了。
当看到左怀舒回来,而同她一起的还有覃方勇副尉,见到左怀舒的人,全是惊讶不已。难道是他们王爷找到了怀舒公主?再看覃方勇,对左怀舒似乎很恭敬。
覃方勇虽然在军中的职位不是很高,但一直跟在蓝少风左右,覃方勇竟然对左怀舒如此毕恭毕敬?
他们王爷,不是对晋阳国的和亲公主不屑一顾吗?十公主也放出话来,晋阳王竟然敢轻视她六皇兄,他们也不能善待了晋阳国的公主。
那眼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左怀舒也不理会其他人的猜测,她径直向着宣阳殿的方向走去。
得知左怀舒回府的丹云、紫衣、还有常么么,已经匆匆忙忙从宣阳殿里出来了。
丹云和紫衣走得快,纷纷上前去,看着已经失踪了两个月的左怀舒又出现在她们面前,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公主,公主,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了?”
“公主,你失踪这么久,丹云还以为……”丹云哭红着眼说。
“丹云,不得乱说。公主吉人自有天相,这不好好的回来了。”走得慢些的常么么,这个时候才过来,常么么打断了丹云的话。常么么说是这么说,但也是一副老泪纵横的模样,她们的公主终于回来了。平安就好!回来就好!
第二十八章 太子和十公主
另一边,大原国的皇宫。(.$>>>棉、花‘糖’小‘說’)
蓝少风面见完皇上,从玄武殿出来,走到金水桥的时候,太子蓝瑾余迎面向着他这边走来。
蓝少风在金水桥前停住,蓝瑾余从桥的另一头过到蓝少风面前。
蓝瑾余比蓝少风长三岁,但同样是年纪轻轻。两人是不同的妃嫔所生,相貌上有五分的相似,蓝瑾余更像大原王,蓝少风则长得像他的母后。
此时的蓝瑾余,身穿玄色长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绣有同样云纹的腰带上系着一块玲珑白玉。他下颚方正,目光清明,丰神俊朗,整个人看上去尊贵而又知书达礼。
蓝瑾余和蓝少风的气质截然不同,蓝少风威风凛凛,英姿勃勃,蓝瑾余则谦谦君子,温文俊雅。
“臣弟见过太子。”蓝少风恭敬的参见蓝瑾余。
“六皇弟不必拘礼。”蓝瑾余说着,往蓝少风的身后看去,那里是皇上亲理朝政的玄武殿,“六皇弟见过父皇了?”
“已见过父皇。”蓝少风回道。
“皇兄恭候六皇弟一举攻下白城。”蓝瑾余恭喜道。
朝廷十天前便收到了从白城送来的捷报,所以朝廷上下宫中众人,早在十天前,蓝少风还未回到金林城之前,都已经知道了白城的事。
说起蓝少风这一次的出征,他事先并没有向朝廷呈报出征的事,朝廷上下还以为他镇守边境去了。他应该是私下向皇上请了旨意。
所以就连蓝瑾余,也是收到白城的捷报后,才知道蓝少风率领二十万大军不是去了边境,而是去了白城。
他竟然去攻打白城,还把白城拿下了!
蓝瑾余看着蓝少风的眼神,稍稍收敛了些。
“多谢皇兄。”蓝少风回了句,他并没注意到蓝瑾余眼睛里起的细微变化。(.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六皇弟,皇兄有一事,想和六皇弟商议。”蓝瑾余听闻蓝少风的大军已经回城,他知道蓝少风会进宫,所以,蓝瑾余专门来到玄武殿,就是看能不能见到蓝少风。
“皇兄请说。”蓝少风说道。
“六皇弟,白城,你可不可以让给皇兄,可以用皇兄的其他封地和六皇弟交换。”蓝瑾余说道。
蓝少风出兵攻下的城池,虽不归蓝少风私有,但蓝少风想要其中的一两座,只要向皇上请旨,皇上一般情况下都会封赏给他。
但其他人想要蓝少风打下的城池,礼节上,还是要和蓝少风提前说一声,比如现在的蓝瑾余。
蓝少风注视着蓝瑾余,到目前为止,蓝瑾余除了皇上的封赏,还未主动开口要过城池,这是第一次,但蓝瑾余为何想要白城?
“皇兄,实在抱歉,臣弟已经向父皇要下了白城。白城于皇弟有些特别,所以恕皇弟不能让给皇兄。如果是白城之外的其他城池,都可以。”蓝少风之所以一回城便进宫面见皇上,就是为了要白城。白城对他而言,本来就有特别的意义,再加上现在的左怀舒,还是拿在自己手里比较好。
“要是这样,便算了。”蓝瑾余没有强求,不过他明澈的眼底,还是若有若无的闪过一丝失望之色,稍纵即逝,就算是蓝少风也没有看清。不等蓝少风问他为什么想要白城,蓝瑾余岔开了话题,“皇弟回来,还没见过十皇妹吧?”
“现在正准备去。”蓝少风的母妃已亡故,所有皇子公主里面,蓝少风和十公主凝云公主感情最好。
“去吧。皇兄也还有些事,要面见父皇。”蓝瑾余对蓝少风说完,便往玄武殿的方向去了。
蓝少风则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然而,蓝瑾余走出十几步后,又回过头,往身后不断远去的蓝少风看了一眼,蓝瑾余的眼里隐隐有关泽流动。
紫香宫。
凝云公主从自己的宫里奔出,来迎蓝少风。
凝云公主十四岁,梳着个凌云髻,穿云雁细锦衣,一张精致的瓜子脸,肤如凝脂,大眼睛分明。一颦一笑间还留有些孩子的玩兴,调皮俏丽。光从样貌上,实在看不出当初就是她给炎王府放话,让王府的人故意去为难晋阳国的公主。
凝云公主一手便挽住了蓝少风的手臂,蓝少风也任由凝云挽着自己,二人就像寻常人家的兄长和幼妹,关系显得极为的亲密。两人边说着话,边走进了香云宫里。
“皇兄,一回城便进了宫,还没吃过东西吧?”凝云公主看着蓝少风还穿着军服,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她问道,不过不及蓝少风说话,凝云公主便向着宫里伺候的侍女喊道,“巧儿,白香,去把母后早上送来的糕点都拿来,再重新上一壶茶水。”
宫内的罗汉床上,凝云公主和蓝少风分坐两旁,两盒精致的糕点和茶水很快便上了上来。
蓝少风才喝了一口茶,凝云公主便开始向他问东问西。
“皇兄,白城,安陵皇后的那本上古兵书,有找到吗?”凝云公主急切的问道,似乎对白城、安陵皇后也很有兴趣。
“没有。”蓝少风说道,他派人在飞羽宫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搜找了三遍,就差掘地三尺了,后来又搜查了墨仲的府邸,但都没找到所谓的上古兵书。他也问过墨仲,但墨仲说他从没见过什么兵书。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那本上古兵书?而那本兵书,就连左怀舒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她是真不知,又或是不说?
“没有啊。”凝云公主撇了撇嘴,显得有些失望。
“不过皇兄王府里的王妃,是真的怀舒公主。”蓝少风又说道,虽然白城一战并没有找到兵书,但他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啊!”凝云公主惊叫一声,显然很吃惊。“皇兄是说,她是真的怀舒公主?”
“千真万确。”蓝少风说道。
凝云公主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口喝下去,过了好一会,凝云公主才从震惊中缓过来。
“怀舒公主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会是真的?”但蓝少风不会骗她,他说怀舒公主是真的,那就肯定是真的。凝云公主又像突然想到些什么,“那我之前做那些,岂不是薄待了真的怀舒公主了?”
蓝少风看着一副像是做错了事的凝云公主,果然,左怀舒在王府里确实受了不少冷待。
“皇兄,怀舒公主现在在哪里?在王府吗?”凝云公主问道。她之前有听说,怀舒公主失踪了。
“覃副尉送她回王府了,现在应该在王府。”蓝少风说道。
“那我得去给她道个歉,跟她说,我之前不是故意的。”凝云公主哪里想得到,晋阳国来的怀舒公主竟然是真的。不行,这是个误会,要是让怀舒公主以为是自己故意为难于她,那就不好了。
看来,凝云公主先前之所以那样交代炎王府众人,并不是因为晋阳王把美名天下的月华公主嫁给了苏天泽,轻视了蓝少风,而只是因为她以为那个“怀舒公主”是个假公主。
“皇兄,别吃了,走走走,我跟你一块去王府,我要去见见真的怀舒公主。”凝云公主抢过蓝少风刚拿起的一块糕点放进盒子里,她已经从罗汉床上站起来了,然后便催促着蓝少风。
蓝少风总是拗不过他这个皇妹,于是,带着凝云公主一起回了王府。
下人向蓝少风禀报,怀舒公主已经回了宣阳殿,凝云公主便拉着蓝少风往宣阳殿去。
宣阳殿是太子蓝瑾瑜请旨皇上建造,从宣阳殿初建,到它落成,蓝少风还一次都没去过宣阳殿。
第二十九章 到宣阳殿
宣阳殿里的人知道蓝少风和十公主来了,赶紧出去迎,但只见丹云、紫衣、常么么,却不见左怀舒。[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王妃呢?”蓝少风问她们。
“公主沐浴更衣后,便睡下了。”丹云恭敬的回答。
“紫衣,快去叫醒公主,就说王爷和十公主来了。”常么么吩咐紫衣。炎王和十公主怎么会突然来宣阳殿?常么么心里有些意外,也有些忐忑不安,希望不是来为难她们公主才好。
“不用不用。”凝云公主连忙拦住了紫衣。“不要去惊扰了皇嫂,我和皇兄到殿内等着皇嫂醒来便是。”
凝云公主已经改口左怀舒叫皇嫂,而她脸上,也看不到任何恶意。不过,常么么提着的心还不敢放下来。
常么么领着蓝少风和凝云公主进了宣阳殿,不过蓝少风看上去有些不情愿。他是王爷,王府里他最大,他到宣阳殿,身为王妃的左怀舒非凡不亲迎,反倒要他在殿内干等着,直到她睡够了醒过来,这实在有损他王爷的颜面。
蓝少风虽然自己不愿意,但人已经被凝云公主拉到宣阳殿里面了。
宣阳殿正殿内,丹云上了些糕点和茶水。
“不用伺候。”凝云公主让其他人都退下了。
紫香宫的时候,凝云还有好些话没来得及问蓝少风,于是,她又继续问他。
“皇兄是如何攻下白城……”
“听闻那墨仲很厉害……”
“我还听说,墨仲年轻的时候,遭人陷害被贬江州,押送江州的途中险遭杀人灭口,所幸的是,被当时路过的安陵皇后救下。(.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说起来,安陵皇后对墨仲还有过救命之恩……”
“安陵皇后的飞羽宫是什么样……”
“飞羽宫里还留有什么东西……”
“皇兄是怎么知道怀舒公主是真的……”
“怀舒公主之前为何会失踪?皇兄又是怎么找到她……”
……
凝云似有问不完的问题。
时间过去了半个时辰,凝云想问的问得差不多了。
宣阳殿正殿内终于安静了下来,没人说话,时间似乎变得慢下来。尤其是蓝少风,总觉得待在宣阳殿里有些不自在。
“凝云,要不如……”蓝少风想说,要不如他们先回去,晚点再过来。
“皇兄,怀舒公主样貌如何,长得可好看……”
“可惜了,安陵皇后英年早逝……”
“好在,怀舒公主活了下来……”
“你说,当年是不是魏奎充和晋阳王一同阴谋害死了安陵皇后,魏奎充道貌岸然,晋阳王生性多疑……”
“皇兄可要严加看管魏文广……”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蓝少风还从没等一个人超过一个时辰。
蓝少风一直冷着一张脸,凝云倒没显得不耐烦。
凝云心里想着,只要是真公主,她等等也无妨。凝云虽然年纪小小,但脑子转得特别快,人也特别聪慧,简直就是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
“皇兄,怀舒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喜怒从来不言于色,蓝少风从不知道她每时每刻心里都在想着些什么。
另一边,寝殿。青铜炉里点着安气宁神的香薰,袅袅白烟在外面吹进来的风中摇摆着,殿内能闻到淡淡的干花的香气。左怀舒脱下的衣服搁放在屏风上,若隐若现的紫色纱幔后,她还在睡着。
她不知道蓝少风和十公主来了宣阳殿,也不知道他们已经在正殿侯了一个时候,更不知道,他们等她的时候,都说过些什么。
她浅浅的呼吸着,仿佛外面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丹云又给蓝少风和十公主上了一壶热茶,丹云进殿的时候,蓝少风和十公主已经没再说话了。
“还没醒吗?”蓝少风问丹云,冷冷的声音里似有些不悦。
“应该快了。”丹云紧张的说道。
蓝少风没再问,丹云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之后的丹云,去了寝殿,常么么和紫衣都在寝殿里伺候。
常么么见丹云回来,忙去问丹云正殿内的情况。
“十公主看不出什么,但王爷好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丹云在门边,小声的和常么么说着。
是啊,都一个多时辰了,可她们的公主还是不见醒。
常么么脸上有些惴惴不安,她们公主身子较弱,有时候很嗜睡,不知道今日什么时候才会醒来。要是让王爷和十公主继续这么等下去,似乎不太好,要是王爷因此而迁怒她们公主,那就更不好了。
“紫衣,还是把公主叫醒吧。”常么么最后还是决定叫醒左怀舒。
紫衣脚步很轻的来到床边,她撩起木床上垂下的纱幔,紫衣先是小声的唤了左怀舒一声,“公主。”当紫衣准备再叫第二声的时候,睡得并不深的左怀舒已经醒过来了。
左怀舒伸手揉了揉双眼,从床上坐起来,她手摸着身下柔软的床垫,还是王府里的床睡着舒服。
“公主,王爷和十公主来了,人已经在正殿里侯了一个时辰了。”紫衣说道。
“怎么不叫醒我?”左怀舒问道。
“十公主不让叫醒公主。”紫衣解释道。
左怀舒心里想着大原国的十公主,她不记得她和十公主有过什么往来,更没有任何交情。对了,蓝少风曾说过,她初到炎王府时受到的种种怠慢,全都授意于那个十公主。
十公主来宣阳殿有何事?而且还是蓝少风和十公主一起来?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丹云已经把屏风上的衣服拿过来了。
“也不知道王爷和十公主今日来干嘛?他们的态度,总让人觉得有些古怪。”丹云说道。
介于之前的种种,丹云自然认为蓝少风看不上她们公主,而现在,不仅和十公主一起来到宣阳殿,还屈尊等了她们公主一个多时辰,前后的反差实在是太大了,难怪让人生疑。
丹云自然不知道,左怀舒从王府失踪后,一直和蓝少风在一起,还发生了很多外人不知道的事。
不过,左怀舒对于蓝少风会在宣阳殿侯她一个多时辰这件事,也有些意外。
那个男人,看上去,可没那么看重她!
“公主,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常么么有些担心。
“没事的。”左怀舒说道。
左怀舒穿上衣服和靴子后,紫衣本来要给她梳个发髻,但左怀舒只让紫衣把她的头发理顺了,便直接出了寝殿。
她来到正殿的外面,不过没听到里面有声音,她脚步稍稍停顿了片刻,走了进去。
时间是傍晚,夕阳斜斜的晒下来,刚好照着正殿的大门。
听到殿外脚步声的蓝少风和凝云,一起向着大殿门口的方向看去,他们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阳光里,她乌黑的长发似水一般散在一尘不染的云锦白衣上,刚睡起来的她,眼睛还有些惺忪,尖尖的脸庞沐浴在傍晚的余晖中莹白晶莹剔透,柳眉杏眼,整个人清澈而明艳,那是个极好看的女子。
又让人感觉是个特别的女子,凝云虽然说不清左怀舒哪里特别,此时的左怀舒,面容平淡,也没有公主的傲娇……总之,是种感觉吧。就像蓝少风第一次见到左怀舒的时候,也觉得,那是个奇特的女子。
这,就是晋阳国三公主,安陵皇后的女儿――怀舒公主!
就是她!
凝云此刻也不需蓝少风再来证明左怀舒是真的,只要亲眼看到过左怀舒,只要左怀舒站在那儿,凝云就肯定,左怀舒一定是真公主!
那样风华绝代的容颜,那样内敛的矜贵气质,只有真公主才会有。
第三十章 太子妃
凝云还端详着左怀舒,她在想,当初要是自己亲眼见了左怀舒,就肯定不会认为她是假公主了。(.无弹窗广告)
凝云旁边的蓝少风也一直注视着左怀舒,他波动的眼瞳里显现出少许的惊艳。换上女装的左怀舒,果然比男装打扮更加明艳动人。
如果她脸色再红润一些,如果她的表情更温柔上一些……
“先前睡下不知王爷和公主来了,让王爷和十公主久侯,怠慢之处,还望见谅。”左怀舒对着蓝少风和凝云说道,而她心里,则在猜想他们为何而来?
“不是,不是。是我和皇兄突然到宣阳殿,打扰到皇嫂歇息了。”凝云对先前为难左怀舒的事,还有些歉疚,她忙说道。
“王爷和十公主到宣阳殿,不知有何事?”左怀舒说话的时候,视线从蓝少风的身上移到凝云那,也在暗自审视着第一次见面的十公主。
凝云公主的样貌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一些,粉雕玉琢的脸,有着几分俏皮,看似单纯,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又闪着灵光,那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不过,左怀舒在凝云的眼里,却没看城府和心机。那是左怀舒对凝云公主的印象。
“皇嫂,是我有事。我来负荆请罪,我之前不知道皇嫂是真公主,所以,才让王府的人怠慢了皇嫂……”凝云有些不好启齿,把脸略微低下,但眼睛还是偷偷的看着左怀舒脸上的表情,那样子,全然一个做错了事等待挨骂或惩罚的孩子。(.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不过,能让凝云甘心认错的人可不多。
“十公主是为了这件事?十公主不用致歉,我并没往心里去。”左怀舒没当一回事的说道,而她也并不认为,她在王府里真的受了什么大的委屈。
“那皇嫂是原谅我了。”凝云抬起头来,她看左怀舒是真的没和她计较,凝云就像个被原谅的孩子一般高兴的笑起来。她一双眼睛闪闪发亮,极是好看。
这个时候,丹云又重新换上了一壶热茶。
凝云公主看向丹云,她进来宣阳殿这么久,就只见到丹云、紫衣、常么么三个下人。那么大的宣阳殿,加上左怀舒一起,难道总共只有四个人?凝云环视着偌大的宣阳殿,总觉得有些清冷。凝云转向蓝少风,问道,“皇兄,皇嫂的殿里,怎么才三个人伺候?”
凝云问蓝少风的时候,已然忘了,宣阳殿为何会这般冷冷清清,还不都“归功”为于她!反正现在的凝云,已经向着左怀舒这边了,自然开始关心起左怀舒的生活日常,而王府里对左怀舒有任何不周到之处,凝云理所当然要拿蓝少风是问了。
虽然蓝少风在这件事里有一点无辜,但也不是完全无辜。
蓝少风已经把落在左怀舒脸上的视线挪开了,听见凝云质问,蓝少风轻拧了下眉,不知道说什么好。
“丹云、紫衣、常么么服侍我多年,有她们三人,就够了。而且,我也不喜欢太多人伺候。”左怀舒其实也不想宣阳殿里太多人,她说道,也算适时的帮蓝少风解了围。
“这可不行,堂堂王妃只有三个人伺候,这要传出去,非要说皇兄薄待皇嫂不可。”凝云公主倒还揪着这事不放,然后又看向旁边的蓝少风。“皇兄,你说是不是?”
因为凝云公主年纪小,所以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错事,蓝少风都会让着她。但这次,蓝少风实在放不下那脸面,他要说是,那无异于是承认真的亏待左怀舒了。
“凝云,时候不早了,你差不多该回宫了。”蓝少风转移了话题。
“我还有些话要和皇嫂说,晚点再回去。”凝云公主不回去,她看出蓝少风想走,她再道,“皇兄要是要是有事,就先忙去吧,晚点我自己回宫。”
蓝少风看看凝云,再看看左怀舒,左怀舒面容没有变化,似乎也没想过留他。蓝少风站起身,对凝云说了句,“那我先走了。”
从始至终,蓝少风一句话都没有和左怀舒说过,便那样走了。
左怀舒则看着蓝少风走出了正殿,直至他的身影走远看不见了,她才收回目光。
左怀舒坐到蓝少风刚才坐的那张椅子上,丹云把蓝少风用过的杯子拿走了,重新拿来一个没用过的过来,又给左怀舒的杯子里倒上了茶水。
丹云在一旁伺候着,而除了丹云,正殿里只还剩下左怀舒和凝云公主两个人。
“十公主刚才说,有话要和我说?”左怀舒看着凝云,先开口说道。
“之前的事……”
“之前的事都过去了,十公主日后也不用再提了。”左怀舒说道。
“这都怪太子妃,六皇兄成不成亲,什么时候成亲,关她什么事?哪需要她操心?她非要给太子提议,然后太子才会启奏父皇,让六皇兄娶晋阳国的月华公主……然后,事情才会变成这样。”蓝少风不在,凝云才喃喃了一句。
太子妃?太子?左怀舒审视着凝云,刚才不过是凝云的无心之言,但左怀舒倒是听进了耳朵里。原来不是蓝少风自己要娶月华公主,而是皇上的旨意。还有太子,太子妃?
“皇嫂。”凝云见左怀舒出神想着什么,许久也不说话,喊她。
“十公主似乎不太喜欢太子妃?”左怀舒试探着问道。
“那是因为,她辜负了六皇兄。”凝云对左怀舒似乎没有任何戒心,有什么说什么,却又不小心说出了一些左怀舒不知道的事。
“这么说来,王爷喜欢太子妃了?”左怀舒问道。
“皇嫂,你千万别误会,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凝云公主急忙去解释。
凝云只见左怀舒淡淡的笑着,看不出是误会,还是另外想到了什么。
这个时候,副尉覃方勇进来,说是要送凝云公主回宫。
时候已经不早了,凝云确实该回宫了。
“皇嫂,那我回宫去了。”
左怀舒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目送着凝云离开了宣阳殿。
凝云已经走了很久,左怀舒还待在正殿里,她的眼神浮浮沉沉,正在想着一些事。蓝少风,太子妃,太子……
第三十一章 安陵皇后之死
蓝少风那边,戌时的时候去了趟军营,再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两刻了。(.)
覃方勇没有跟着他,蓝少风一个人走在王府里,夜色下的他,面容显得几分深沉,应该在想着什么事,他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中,便走到了宣阳殿。
蓝少风驻足在宣阳殿外,宣阳殿只少少的亮着一些灯,夜幕中的宣阳殿极为安静,听不到一丝的声音。
她已经睡下了吗?
尤其是回到金林城后,蓝少风便一直在考虑,日后要如何对待左怀舒。
他该像对待正常王妃那样待她吗?
如果,她只是普通的公主……或者,她秉性贤良淑德……可她,偏偏又都不是……
蓝少风就那般目光深深的望着宣阳殿,大约过去了半刻钟,他进了宣阳殿。
常么么见到蓝少风的时候还是有些意外,已经亥时多了,蓝少风这个时候过来,是来临幸她们公主吗?常么么对蓝少风前后态度的转变,还有诸多疑惑,但蓝少风要是真能善待她们公主,那就最好不过了。
毕竟她们公主,已经是他的王妃了!
“王爷,公主在寝殿,还没睡。”常么么领着蓝少风往寝殿的方向去。
蓝少风跟着走出十几步后,突然停下来。
“王爷,还没到。”常么么说道。
“常么么在晋阳国的宫里,呆了有几十年吧?”蓝少风从入殿起,便一直打量着常么么,常么么已经上了岁数,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应该在宫里经历过很多事。
“老奴十四岁进宫,有四十年了吧。”常么么大概算了下,对蓝少风回道。
“常么么一直伺候着怀舒公主?”蓝少风又问。
“皇后娘娘当年入宫的时候,便是由老奴伺候,后来,娘娘亡故了,老奴便一直服侍在公主身边。”常么么口里说的皇后娘娘,指的是安陵皇后,所以,常么么对安陵羽鸢和左怀舒有着极深的感情。[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常么么既然一直伴在安陵皇后左右,那应该知道,安陵皇后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她真的死于恶疾?还是,因为图谋造反,被晋阳王在宫中秘密处决!”蓝少风虽然不是咄咄逼人的问常么么,但他一双精光流转的眼睛,亦是令人感到压迫。
关于安陵皇后的死因,天下有众多传闻,至于她密谋造反,被晋阳王赐死也是其中一说。
而某些传闻,也不一定全是捏造!
“什么谋反,全是无稽之谈,皇后娘娘对皇上绝无二心,日月可鉴!”常么么极为维护安陵皇后。
“常么么还没说,安陵皇后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怀舒公主,又是怎么一回事?安陵皇后死后,朝廷虽然没有明旨说怀舒公主也死了,但从那以后,小公主便在世人眼里消失了,晋阳王和朝廷大臣也没人再提及过她,本王姑且认为她那个时候没死,但这些年,她生活在什么地方?”蓝少风气势凌人的问道。
比起左怀舒,比起魏文广,面前的这个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么么,应该更容易逼问。
只是这个老么么,知道多少内情呢?
常么么在蓝少风的逼问下,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常么么不知道蓝少风为什么要问这些,但毫无疑问,这些都和她们的公主有关。常么么看着蓝少风一张刚毅而冷酷的脸,她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但常么么肯定,蓝少风今日既然问了,要是得不到答案,一定不会就此了之。常么么倒不怕蓝少风拿她怎么样,她担心的是,蓝少风之后还会去为难她们公主。
“关于那天晚上具体是怎么一回事,老奴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常么么说道。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蓝少风也没想过,能从一个么么口中问出全部的真相。
“那天晚上……”事情过去得有些久远,常么么仔细想着那晚的细节。“那天晚上,老奴去了趟御膳房,大概是戌时三刻吧,等老奴再回到凤仪殿的时候,只见娘娘匆匆的从殿里面跑出去,老奴还来不及问娘娘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娘娘已经没影了。那是一刻钟后,皇上的亲卫来到凤仪殿,他们不由分说的带走了小公主。
老奴当时就感觉,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而且,是大事。
亥时四刻,娘娘被侍卫押回了凤仪殿,小公主则被皇上的亲卫强行抱着,一同来的还有皇上。
而整个凤仪殿也被侍卫团团围住了。
皇上,娘娘,小公主,还有几个侍卫一起进了凤仪殿。之后,又有一个侍卫端了一杯酒进去。
大殿的门窗都关上了,外面的人不知道殿内正在发生什么事。
那个夜晚,特别黑,时间一点点过去,人也越发不安起来。
终于等到凤仪殿的门开了,但只有皇上和侍卫从里面走出来。
殿内传来小公主的哭喊声,老奴从侍卫的围拦中挤出来,跑进凤仪殿。看到的情景却是,娘娘倒在地上,小公主跪在娘娘旁边,拉扯着娘娘的衣袖不停的哭着……”
“安陵皇后死了?”常么么说得很慢,蓝少风却听得很紧张。
“是,娘娘死了……”常么么痛心的说着,那样一个女子啊,竟然不得善终。“……皇上下的圣旨里写道,皇后密谋造反,证据确凿,已将其赐死在凤仪殿内。皇上顾念皇后生前为晋阳国立过不少功劳,人已经死了,不想她死后还留下谋反的恶名,所以对外称,皇后暴毙而亡……老奴跟随在娘娘身边多年,绝不相信娘娘会做谋逆之事……”
然而,常么么相信或是不信,又有何用,安陵皇后还是死了……
蓝少风虽然之前也有过猜想,如果安陵皇后不是死于恶疾,天底下能杀死安陵皇后的人,也只有那个男人了!那个让她放弃做安陵国的皇,而甘愿做他后的男人――晋阳王!但猜想归猜想,当真的从常么么的口中听到事实,蓝少风还是有些震惊。
而尚幼的左怀舒,那时候就在当场。那她,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后死在自己面前,而赐死她母后的人,正是她父皇……
那件事对她来说究竟有多可怕?蓝少风不是她,其他任何人也不是她,所以没人知道。
蓝少风不信安陵皇后会谋反,一个小小的晋阳国,如果不是因为晋阳王,安陵羽鸢怕是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她反什么,那几乎都是她打下的江山!
左怀舒应该也不信她母后会谋反,一定认为,是她父皇杀死了她母后。而且,更知道,她父皇用了何等狠毒卑劣的手段去害她母后。
蓝少风想到左怀舒对付魏文广,她如此精心算计,她是在报仇,报她母后当年之仇。如果她要为她母后报仇,之后要对付的岂不是还有晋阳王――她的父皇!
蓝少风垂着的两手,不知觉中已经握成了拳。
“然后呢?”蓝少风问道。事情应该还有然后,晋阳王是怎么处置不足六岁的小怀舒公主。
“皇上念公主年幼,虽没有杀公主,但还是废除了公主的皇籍,将公主软禁进了冷宫。并且严禁任何人在宫中谈及过世的皇后和公主的名讳……”常么么说道,这便是她知道的全部了。
这就是她的过去,他虽然仅仅只知道了其中的一小部分,但足以惊心了!而他还不知道的那些,恐怕更加动魄!
难怪她在梦里经常喊着不要,她母后的死,对她来说,应该是个噩梦吧,足以令她害怕到惊醒的噩梦。
左怀舒……
蓝少风站在原地,沉默着。
常么么之后,也没再说话。
宣阳殿很静,甚至连风声也没有,静得就好像一座陵墓。
“带本王去寝殿。”许久之后,蓝少风对常么么说道。
第三十二章 各有所想
常么么引着蓝少风去到寝殿,长门外,蓝少风示意常么么退下,他推开殿门自己走了进去。[.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寝殿内,左怀舒还没有睡,她正站在一扇长窗前,窗敞开着,她仰首望着外面的夜空。不见丹云和紫衣,房内只有她一个人。
左怀舒显然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她转过身,便看到了走向她的蓝少风。
蓝少风这么晚了来她这里?左怀舒心里掠过几种可能,但唯一没想过,他专程过来是为了临幸她。
她和他,不过是因为一道和亲的圣旨,让彼此看上去有了关系,而实际上,他对于她,仍是个无关的人,他呢,也仅仅是想从她身上知道一些事情罢了。
蓝少风走到左怀舒面前,她看着他,他也同样看着她,他们就那般相互注视着对方,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蓝少风刚刚才知道了左怀舒惊人的过去,现在见着她,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要和左怀舒说些什么?
而他今晚来宣阳殿的目的?
来临幸她吗?他来之前,或许脑海里有闪现过这个念头,但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
面前的这个女子,她有着不同寻常的身份,身上还极有可能背负着血海深仇的过去,很久以前的她,应该就已经给自己谋划好了今后要走的路。这次的和亲,或许是意料之外,但不论她和谁和亲,对她而言,都应该无关紧要。她必然有着一定要去做的事,而她要做的事,谁也动摇不了阻止不了。
他真要做她夫君,是不是就该同她一起背负她的过去,并帮助她,就算她要去报仇?
然而这些,蓝少风还从没想过。即便她真的有血海深仇,那也是她的事,和他无关的事,他凭什么要去帮别人报仇?仅仅因为她现在是他的王妃?不过是有名无实。[.超多好看小说]他犯得着吗?
他没想过要同她一起背负她的过去,也没想过要去帮她,要是这样,她和他的心就永远不可能连在一起,即使他们最后睡在同一张床上,那也只会是同床异梦……
蓝少风想起魏文广曾说过的话,魏文广说,“当年之事,与外人无关”,那时候魏文广便直接说他是外人了。魏文广还说,“如果她认为你是有关之人,自会告诉你”,左怀舒也应该和魏文广一样认为,他是个无关的外人。所以,即使他怎么问,她也什么都不说。
他只是想知道安陵皇后当年是如何死的,但没打算知道真相后,去为安陵皇后做些什么。他和她,或许说是他们,那些和安陵皇后的死有着紧密关系的人,是不一样的……
外面终于起了风,刮进来的风有些凉,左怀舒把一面的窗子关上了,只留了半边继续开着。
寝殿连着后园,开着窗,能闻到从外面飘散进来的花草的清香。
“王爷来得正好,我有些话正想要和王爷说。”左怀舒说道,她平淡的声音打破了寝殿内的沉寂。
蓝少风怀疑的看着左怀舒,不知道她要对他说什么。
“王爷可还记得,我两个月前遭人暗杀。王爷难道不想知道,那天晚上的细节?我为何会深夜出现在王府外?杀我的又是些什么人?”左怀舒继续说道。
蓝少风没想到左怀舒会重提此事,说起来,她似乎从没详细的说明过那晚的事。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她再来说此事?她不会无缘无故提一件过去了的事。蓝少风想到两种可能,关于她被暗杀一事,她现在有了新的线索,她或许要他为她做些什么。还有一种可能,她觉察出,那件事和他也有着某种关联。
“当然记得。”蓝少风怎么会忘记当时见到左怀舒的情景,不过他的声音和面容,已经变回平日的冷酷。
“那天晚上,我看到有个黑衣人从王爷的东屏殿摸出,我便追了上去,一路追出了王府,不过那黑衣人轻功极高,我最后还是跟丢了。返回王府的途中,遭遇十几个黑衣人围杀,其中有一个黑衣人曾开口说过话,我听得真切,不是晋阳国口音,而是大原国人。”左怀舒挑重要的说。
蓝少风从左怀舒的话里听出两个关键的地方,其一,有一个轻功很高的人夜探他的东屏殿,其二,有大原国人要杀她!
不过,蓝少风没有就此便信了左怀舒的她,攻打白城的时候,他领教过她的城府和心机,这一次,她或许只是故意编出一些和他有关的事,然后想利用他帮她找出要杀她的人。
但看左怀舒正在思索什么的表情,又不像在编造假话。
“那些杀手的幕后主使,应该是魏奎充,但以他谨慎小心的性格,应该不会在金林城随便顾些杀手来杀我。除非是,那个大原国的杀手,本来就是他的人,或者是,魏奎充和大原国的某人秘密私通,让大原国的某人派出杀手来杀我。”左怀舒也在想着魏奎充派人来杀她一事。
这些年,她一直以弱示敌,包括魏奎充,还有他父皇在内的所有人,明明已经对她放松了警惕,都已经不在意她了,但为何,魏奎充会突然派人来杀她?他对她有所察觉了?还有她遭暗杀的那晚,她放出焰火弹后,一个人也没来救她?
关于其后一件事,只有当面见了李云廷,才能问清楚。
而左怀舒今日之所以和蓝少风说这些,她不是要蓝少风替她查出那晚暗杀她的都是什么人,而是提醒他,也有人在暗中窥视着他。他毕竟救过她一命,她不想蓝少风之后遭了人暗算。
至于谁在暗中盯着蓝少风,左怀舒的心里,已经有了个人选。
然而,她的好意,还有她想到的可能的人,左怀舒都没对蓝少风直接说出来。
蓝少风也听明白了左怀舒的话,她的言外之意,一是有人对他或是他王府里的某样东西有企图,二是大原国可能有人和晋阳国的魏丞相有私交。
而这两件事如果属实,他确实要将它们查清。
蓝少风琢磨着左怀舒的话,左怀舒也在思考着自己的事,时间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很久。
“时候不早了,王爷请回吧。”要说的该说的,左怀舒都已经说了。她有些困了,请蓝少风回去。
她是请他离开宣阳殿,而不是要他留下。
而她的语气和面容里,也没有丝毫要留蓝少风的意思。
如果那天晚上,她开口留他,结果会怎么样呢?对于如果中的事,左怀舒不知道,蓝少风也不知道。
蓝少风走了。
虽然那晚蓝少风最终还是离开了宣阳殿,但关于蓝少风晚上如去过宣阳殿的事,之后还是在炎王府里传开了。
蓝少风在宣阳殿一共呆了一个多时辰,这么久的时间,足够蓝少风和左怀舒行那床笫之事了。
怀舒公主被找回来后,他们王爷对待王妃的态度便有了转变,他们王爷开始宠幸那个怀舒公主了吗?
接下去几天,蓝少风公务繁忙,也没怎么去宣阳殿,反倒是凝云公主每天都来王府,在宣阳殿待上半个或一个时辰,再回宫。
反正现在的炎王府上下,所有人对左怀舒都已经是毕恭毕敬。
那是左怀舒回到王府的第五天的深夜,王府和宣阳殿的全部人都已经睡下了。
宣阳殿,左怀舒的寝殿中,木阔床上原本平静的纱幔,轻轻拂动起来,本已睡去的左怀舒从床上坐起来,而她床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第三十三章 夜里详谈
来人是李云廷。[]
黑暗的房间里,左怀舒和李云廷隔着纱幔小声的说着话。
左怀舒首先要问的便是,她遭人暗杀的那天晚上,李云廷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晚上……”李云廷在想着,该怎么向左怀舒讲述那晚所发生的事。
李云廷的声音有些凝重,就连左怀舒也感觉出,那天晚上,她遭人围杀的同时,李云廷那边一定也发生了什么,而且还极为重大,或者说是严重的事。
“公主出事那晚,我看到夜空中的焰火弹后,便立即向着焰火弹的方向赶过去,不料,途中遇到了黑衣人的拦截,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摆脱了那些黑衣人。”李云廷省略了当时的惊险,他接着说,“等我赶过去的时候,正看到你与炎王说话。”
李云廷见过蓝少风,知道那晚将左怀舒带走的人便是大原国六皇子――蓝少风,左怀舒和蓝少风说话的时候,李云廷便一直藏在暗处。
他确定蓝少风不会伤害左怀舒后,便没再现身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其他人呢?”左怀舒问道。
“哥哥安排在金林城中暗中保护公主的金卫……”李云廷的话才说了一半,便停了。
左怀舒听到金卫两个字,倒是有些惊讶。
李云廷哥哥李明逸派来保护她的人,竟然是金卫。
李明逸手底下的卫兵,主要分为金卫十人,因为百人,铜卫千人,铁卫万人,其中金卫的级别最高,也最为精锐。李明逸除非特殊情况,平时极少会用到金卫。这次,不过区区几个杀手,就连左怀舒都没怎么往心里去,李明逸居然出动金卫来保护她?
难道说,魏奎充派人来杀她一事,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简单,而是更复杂?
李云廷还对她隐瞒了一些事?
“那些金卫呢?”李云廷刚才的话没有说完,左怀舒问他。
“……全死了。”李云廷说道。
“怎么会?”听到李云廷话的左怀舒,极为震惊。
“那天晚上,我先是跟你们到了军营,蓝少风找来军医,给公主医治。我确定公主没有危险后,这才离开。我回到金林城后,心里总觉得晚上的事不对劲,我去了公主遇袭的地点,再去了金卫的据点,然后发现金卫全死在客栈的房间里。中剧毒而死,死亡时间,应该就在公主遭围杀的前一个时辰。”李云廷说道。
而到现在为止,李云廷还没查出到底是谁杀死了金卫?
金卫的存在,一直很隐蔽,外人应该不得而知。一定是内部的人,或是内部的人串通了外人。真要是他们内部出了奸细,那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而当务之急,还是保护左怀舒的安全。但金林城情况不明,暗中的敌人也情况不明,连金卫都死了,李明逸也不敢再派自己的人保护左怀舒,所以,李云廷才会传信给她,让她待在蓝少风的身边。
至少他们能肯定,蓝少风与这一系列的事情无关,而凭蓝少风的能力,也足以保护左怀舒。
左怀舒听李云廷说着,她没想到,那天晚上,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事情一下子变得异常的复杂了。
“云廷,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左怀舒问道。
“……”那些事,李云廷本不想说,但事情演变到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告诉左怀舒比较好,“魏奎充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急于想要铲除公主。”
果然,如左怀舒之前所料,魏奎充突然派出杀手来杀她,是事出有因。
但魏奎充怎么会突然对她有所察觉?是他得到什么密报了吗?
“而且,我和哥哥都感觉到,像是有什么人在我们的背后,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李云廷再说。
“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感觉?”左怀舒问道。
“公主从邵安城离开后。”李云廷说。
左怀舒在深思着李云廷的话,如果只是李云廷感觉到,或许是他心理作祟,但要是李云廷和李明逸同时感觉到?那可能,就真有其事了。
但那躲在他们背后的幕后黑手,会是谁?
他们一直监视着魏奎充的一举一动,应该不是魏奎充。难道除了魏奎充之外,还有人想要对付他们?并且,还在利用魏奎充对付她?
第三十四章 短剑
“我会继续留在王府里,你们也要小心一些。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左怀舒说道。
他们接下去的每一步,都要步步为营,不容再有半点的差池。
“公主,你的短剑。”李云廷递给左怀舒一把短剑,正是左怀舒遭遇袭击那晚,和黑衣人打斗的时候弄丢的那把。
左怀舒曾问过蓝少风,她遇袭的现场有没有见到一把短剑,蓝少风说没有,左怀舒那时候以为这把短剑就此丢了,没想到,是李云廷捡了去。
这把短剑对她很重要,是一个曾经对她极为重要的人送给她的,她曾经还极为的珍视。然而,那个人后来却背叛出卖了她。
这个世上,她最不愿恨的人是他,如今,最恨的人也是他。
她还一直留着这把短剑,就是为了有一天,用他送她的短剑杀了他。[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左怀舒手摸在短剑的剑柄上,剑柄两面的祥云图文里面,分别刻着“舒儿”、“司徒”几个字。
“司徒哥哥,这把短剑好精致。”
“舒儿喜欢?”
“嗯。”
“那司徒哥哥送给舒儿。”
“剑柄上有字……司徒哥哥,这把短剑,你原本就打算送给舒儿的是吗?”
“舒儿喜欢就好!”
……
“公主,那我走了。”
李云廷说完后,只见左怀舒床前的纱幔又拂动起来,再看,李云廷刚才站着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人影。
左怀舒把短剑放置在枕头下面,她也躺下,睡下了。
外面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房间,但夜很静,只留地上一片沉寂清冷的白光。
翌日,凝云公主没来宣阳殿,蓝少风也没来,他至那晚来过后就再没来过。左怀舒从早晨起来后,去了后园,之后便一直待在那里,直至天黑。
另一边,太子府的书房里,太子蓝瑾余在写着字,太子妃刘宛儿则站在一旁研墨。
一个侍卫模样的男人从外面进来,有事要向太子禀报。
“怀舒公主是炎王回城的同一天,被覃方勇送回炎王府,不过对于她之前去了哪里,炎王又是如何找到她?其他人不得而知。当天,炎王进宫先面见了皇上,后去了紫香宫,不过没在紫香宫呆多久,凝云公主跟随炎王一并去了炎王府,两人一起去见了怀舒公主。凝云公主之后回了宫。当晚,炎王一个人又去了宣阳殿,并在宣阳殿留宿了一个多时辰。”侍卫用的是“留宿”二字,应该也和其他人一样认为,蓝少风当天晚上去临幸了左怀舒,“之后几日,炎王倒是没再去过宣阳殿,倒是凝云公主,每天都去宣阳殿,凝云公主和怀舒公主似乎相处得很好。而现在的炎王府里,所有人对怀舒公主都毕恭毕敬。”
蓝瑾余虽然一直都在写字,刘宛儿虽然也一直在研墨,但两人都有认真听侍卫的话。
“本王那十皇妹,可不会随便亲近人。”蓝瑾余放下笔,说了那么一句。
“殿下,炎王成亲那么久了,我们都还没见过六皇妃,我们是不是该宴请一下炎王和六皇妃。”刘宛儿也停下研墨,她轻柔婉约的声音,极是好听。
“也是。”蓝瑾余觉得也是。
于是,次日,炎王府收到太子宴请蓝少风和左怀舒的帖子。
蓝少风让覃方勇给左怀舒传话,说太子要宴请他们,但如果左怀舒不想去的话,他自己一个人去也可以。
不过覃方勇传话回来给蓝少风,说左怀舒同意去。
第三十五章 背后的人是谁
太子府设宴在晚上,当天上午,凝云公主又来了宣阳殿。(.无弹窗广告)
凝云特意从宫里带了些糕点过来,而凝云也已经知道,太子府宴请蓝少风和左怀舒的事了。
“皇嫂,你要小心点太子妃。”凝云对左怀舒说道。
“太子妃怎么了?”左怀舒不动声色的问道。
这些时日,凝云和左怀舒讲了很多金林城、皇宫,还有朝廷里的人和事,比如皇上昨夜去宠幸了玉贵妃,宋贵人得了皇上什么赏赐,九皇子因为强抢民女,龙颜大怒,但皇上只是训斥了九皇子,并没有惩罚。还有,她最不喜欢李大人的大公子……多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不过,凝云有时候也会说一些宫廷或朝廷里的争斗,每每这个时候,左怀舒表面上若无其事的听着,心里却暗中记下大原国里谁和谁不和,或是面和心不合,还有谁和谁交往甚密。
有了凝云,左怀舒倒是很方便就能了解到大原国里各种各样的事。
凝云之前还提过蓝少风的母妃――瑾皇妃,不过瑾皇妃已经过世十几年了,瑾皇妃过世那年,凝云才出生,所以,凝云其实没见过瑾皇妃。但因为是蓝少风的生母,凝云提到瑾皇妃的时候,如同对待自己的母妃一般,极为的尊敬。凝云还说,蓝瑾余其实不是一开始就是太子,他只是二皇子,而大原国原本是有大皇子的,不过大皇子三岁的时候病疫了,作为二皇子的蓝瑾余于是就成了太子。说到大皇子,其实和蓝少风是同一个母妃,都是瑾皇妃所生。
再来说凝云和太子的关系,他们以前的关系还不错,而至从刘宛儿做了太子妃,凝云便慢慢疏远了太子。凝云的心里也许认为,刘宛儿辜负了蓝少风,而太子则横刀夺爱,所以才会对太子妃有成见,连同太子也不亲近吧?又或者,还有些别的原因?
想来,大原国的皇宫也是错综复杂,而哪个宫廷,又没有外人所不知的辛密呢?
“宫里面的人,小心一点,提防着一些,总没坏处。”凝云只是让左怀舒小心一些太子妃,但也没再说其他。
凝云在宣阳殿同左怀舒一起用了午膳,之后便回宫了,下午的时候,王府里的侍女送来了特别为左怀舒准备的今晚宴会要穿的衣服和佩戴的首饰。[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如此看来,蓝少风为了太子府的设宴还挺上心。
酉时左右,蓝少风亲自来到宣阳殿接左怀舒,而马车,已经在王府外候着了。
左怀舒先上了马车,蓝少风后上了马车,两人同坐在一辆马车里。
覃方勇坐在车夫的位置上,他一鞭子打在马身上,马拖动车厢走了起来。
左怀舒安静的坐在马车里,她掀起车帘往外面看了一阵,然后又把车帘放下了,然后便一直听着车厢外面车轮发出的辘辘声,还有马蹄踏在石板上的踢踏声。
她不说话,蓝少风也不说话。
马车已经行进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王爷可知道李义封将军。”还是左怀舒先说了话。
“安陵皇后麾下的红焰军,总共有十位将军,李义封将军是其中的一位。”蓝少风显然知道,但他却不知,左怀舒为什么会突然提起李义封将军。
李义封曾是红焰军的前锋将军,不过一次作战的时候,伤了左腿。好像李义封的腿,正是被蓝少风的三皇叔良王所伤。因为腿伤,李义封后来辞官归田了。红焰军也因此由原来的十位将军,变成了九位将军。李义封辞官那年,安陵皇后还在世,应该是十四年前,李义封辞官三年后,安陵皇后亡故。
如此说起来,十一年前,红焰军也不是全军覆没,李义封将军应该没死。
左怀舒不会无缘无故提到李义封将军,应该还有后文,蓝少风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一夜之间,安陵皇后死了,所有的红焰军不知所踪,虽然晋阳王宣召说安陵皇后死于恶疾,却没有交代红焰军的去向,那么多人不知所踪,自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就连解甲归田的李义封将军也赶到了邵安城,李义封将军觉得此事太过离奇,他也不信安陵皇后会突然暴毙而亡,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他要求查看皇后的遗体,还要求朝廷对红焰军的失踪给个合理的说法,很多红焰军的亲属也跟着闹起来,事情越闹越大,事态一发不可收拾……”左怀舒说到关键的时候,停了下来,她看向一直认真听她说话的蓝少风,“王爷可知道红焰军的失踪,最后是怎么平息的?”
蓝少风不知道。
“从某天开始,那些闹事的人,接二连三的消失了。”左怀舒说话的时候,眼里的颜色变深了,垂放在腿上的手也不知从何时起握成了拳。
“被人灭口了?”蓝少风自然不会以为左怀舒口中说的“消失”,是简单的消失,但当他问出那句话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心惊。
蓝少风之前已经向左怀舒证实,失踪的红焰军全都死了,单那些红焰军的人数已经过万了。蓝少风没想到,当时死的人远远不止那些。
“是。”左怀舒的回答,验证了蓝少风心里的猜想。
“那李义封将军呢?”蓝少风问到左怀舒最开始提到的李义封将军。
“李义封将军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遭暗杀了,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不足以和他们的势力抗衡。但对方已经起了杀机,不置他于死地,怕是不会干休。所以,当那些人来暗杀他的时候,他假装死于他们剑下,然后带着余下的人,一起潜藏了起来。那之后,他开始暗中调查安陵皇后之死和失踪的红焰军的去向,还包括生死不明的小怀舒公主。”左怀舒说的小公主,便是她自己,蓝少风一直未打断她说话,她便继续说下去,“两年后,李义封将军得知小公主没死,只是被晋阳国软件在了冷宫里,李义封将军想尽办法进到宫中,与小公主见了一面,然后得知了当年之事的真相……”
蓝少风很想知道当年的真相,但看左怀舒的样子,还是不打算对他说出来。
“再然后呢?”她能主动对他说这么多,已经算是破天荒了,蓝少风也不急于一时。
“李义封将军誓要为死去的安陵皇后和其他所有人报仇雪恨,他开始在暗中囤积力量,他一共建立了十支卫兵队,金卫,银卫,铜卫,铁卫,木卫,水卫,火卫,土卫,天卫,地卫。四年前,李义封将军因病过世,临终前,他将金银铜铁四支卫兵交给他的长子李明逸,其他的六支卫兵,则分别交给了另外几位红焰军将军的遗子手里。那十支卫兵的存在,还有所有的红焰军遗孤的存在,一直都很隐秘……”
左怀舒对蓝少风还是有所保留,除了李义封将军和李明逸,她没再透露其他人的名字。
然后,她大致和蓝少风说了金卫被杀前后的事。
“是魏奎充的人杀了他们?”蓝少风问道。左怀舒之前有说过,是魏奎充要杀她。
“有可能,但也有可能不是。”左怀舒可以肯定,至少在她离开晋阳国之前,魏奎充对她都没有察觉,对李明逸的那些卫兵,也毫不知情。魏奎充突然要杀她,本就在暗中的金卫全部死了?
左怀舒隐隐有种感觉,这件事的背后,还藏着一个她不知道的人。
而那个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和魏奎充一起对付她?
如果只是魏奎充的话,倒不可怕,至少左怀舒知道敌人是谁。但目前的情况,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得多。
蓝少风也事故满脸疑惑的看着左怀舒,要是按照左怀舒所说,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谁杀了那些金卫了?
蓝少风虽然不知道那些金卫到底有多厉害,但肯定都不弱,却被人悄无声息的全杀了,杀他们的到底是什么人?
左怀舒之所以对蓝少风说那多,应该是想蓝少风能帮她些什么,但连她对此事都还一筹莫展,蓝少风就更加不知从何下手了。
即使他想要帮她,也不知道要何如帮?
现在只有一点是肯定的,她正处于危险中,而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竭尽全力保她安全。
马车停在了太子府门口,蓝少风先下马车,他下意识的扫视了一遍四周,没发现可疑,而这个时候,左怀舒也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
覃方勇侯在府外,只有蓝少风左怀舒两个人进了太子府。
进太子府的时候,左怀舒把自己的左手挽在了蓝少风的右手手臂上,蓝少风侧脸看了她一眼,她神态自然的注视着前方,蓝少风被左怀舒挽住的手臂有些不自在,但也没有甩开她。
第三十六章 太子府晚宴
侍从引着蓝少风和左怀舒去了太子府的永安殿,殿内已经设好了酒宴,太子和太子妃也已就坐在正座上了。(.)
蓝少风和左怀舒一起进到永安殿内,蓝少风先向太子太子妃行礼,“臣弟见过太子,太子妃。”左怀舒也跟着行礼,语气尚算恭敬,“见过太子,太子妃。”
“这里没有外人,六皇弟不必拘礼。”蓝瑾余对蓝少风说着,再看向蓝少风旁边的左怀舒,她身穿一袭白色锦衣,淡淡的妆容,却显得更加的眉清目秀。她即使只是在那站着,就算不言不笑,也难掩她出众的容貌和气质,那还真是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怀舒公主,是吗?
“这就是六皇妃了,生得可真是花容月貌。”说话的是刘宛儿,她的声音如玉石激撞,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太子妃言过了,怀舒哪比得上太子妃的国色天姿。”左怀舒打量过蓝瑾余后,视线落在了刘宛儿的身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刘宛儿端坐在金丝楠木椅上,她眉若轻烟,杏眸如水,身穿冰蓝色织锦百褶裙,仪态端庄淡雅,温婉如玉。
左怀舒和刘宛儿的视线轻轻触碰了下,刘宛儿温柔似水,左怀舒坦然自若。
“六皇弟和弟妹别站着,坐。”蓝瑾余说道。
蓝少风和左怀舒就坐在右侧的席位上,两个侍女上前,为他们桌前的酒盏里斟上美酒。
“首先,要恭贺六皇弟攻下了号称铜墙铁壁的白城,六皇弟在战场上,那是所向披靡,无人能及,就算是盈绪国的苏天泽,这次也要甘拜下风。”蓝瑾余举起了酒盏。
“恭贺六王爷。”刘宛儿也说道,她深色的眼眸,比之前看上去还要温柔上一些。
“臣弟不敢当,这次只是侥幸取胜。”对于这杯酒,蓝少风有些受之有愧,他看着太子和太子妃,但视线只在刘宛儿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便不自然的转开了。蓝少风举杯之前,不由得又看了下身边的左怀舒,她一如既往还是那张平静到看不出喜怒的脸庞。
席间,左怀舒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蓝瑾余,刘宛儿,自然也包括刘宛儿注视蓝少风时不经意间流入出的柔情,蓝少风视线触及到刘宛儿时神态中显现出的不自然,还有,刘宛儿对自己几不可查的一丝敌意。
宴席上所有人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左怀舒全都尽收眼底。
“六皇妃不喝酒吗?”刘宛儿又看向左怀舒。刘宛儿那温柔似水的模样,越看越楚楚动人,让人不自觉的心生怜意。
“怀舒体弱,所以鲜少喝酒。”左怀舒说道。
“难怪六皇妃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身体不要紧吧。”刘宛儿关心的问左怀舒。
“无碍。”左怀舒说道。
“弟妹既然身体不好,那就别喝酒了,六皇弟,你代弟妹把她的酒给喝了吧。”蓝瑾余体贴的说道。
“好。”蓝少风知道左怀舒并非有意推辞,她的身体确实不好,而就在他准备去拿她前面的那杯酒的时候,左怀舒却是先拿起了酒盏。
“承蒙太子、太子妃关心,一杯酒,无妨。”左怀舒把酒一口饮尽,大原国的比较烈,入口辛辣。
“其二,看到六皇弟和弟妹如此恩爱,也要干一杯。”关于左怀舒之前在炎王府受到冷遇,还有失踪一事,蓝瑾余都知道,但他只字未提。这种场合下,他自然不会说一些会让蓝少风和左怀舒尴尬或是难堪的事。
蓝少风代左怀舒喝了这杯酒。
“六皇妃初到大原国,是否还习惯?”刘宛儿问左怀舒。
“还好。”左怀舒说道。
“六皇妃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要是有空闲,日后多来太子府里走动走动。”刘宛儿又说道。
“好。”刘宛儿不过是客套而已,左怀舒也就这么答应着。
“六皇弟,要不给皇兄说一下,你当时攻打白城的经过,一定很惊心动魄吧?”蓝瑾余说道。
第三十七章 从太子府出来
蓝少风想着该如何讲述白城一战,他并不想欺瞒蓝瑾余,但又不能如实说,他的余光再次扫过左怀舒的脸庞,她正若无其事的剥着盘中的葡萄,仿佛白城的事和她毫无干系一般。[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她还真能置身事外!
她当然要置身事外,难不成还要天下人都知道,她也参与了白城的战事?她还不知魏奎充对她察觉了多少,能不暴露自己就不要暴露。[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而那蓝瑾余,真如外面传言的宽厚仁德?并不见得吧。左怀舒看那蓝瑾余,也不是什么善类。
“臣弟先后发起两次攻城,但都没有攻克墨仲的防守。后来,墨仲还从晋阳国请来了援兵,不过,援兵刚到,便接到了一道晋阳王的诏书,诏书中写到魏文广贪污军饷,晋阳王龙颜大怒,召命他立刻回邵安城。晋阳国军队军心大乱,墨仲的军队也士气大减,臣弟便乘此时机一举攻下了白城。”蓝少风避重就轻大致的阐述了一遍攻城的经过。
晋阳王的诏书来得不早不晚,还真是凑巧!蓝瑾余心里面这么想着。
“皇兄听说六皇弟还俘虏了晋阳国的大元帅魏文广?”蓝瑾余问道。
“是。”蓝少风回道。
“魏文广也被押回了金林城?”蓝瑾余再问。
“关押在营中。”蓝少风到现在还没决定好,是杀了魏文广还是继续留着他的性命。
蓝瑾余和蓝少风提到魏文广的时候,左怀舒摘葡萄的手稍稍停顿了下,但仅仅只是一瞬间,她给魏文广的那一剑,已经了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恩怨。之后的她和他,再无干系。
蓝少风和蓝瑾余又聊了些其他的,多是些寒暄或无关紧要的话,刘宛儿有时候也会加进来说几句,左怀舒只是听着,倒是很少说话。
呆了一个时辰左右,蓝少风和左怀舒起身告辞。
蓝瑾余和刘宛儿将蓝少风和左怀舒送到永安殿外,蓝少风让他们留步,左怀舒则如进府的时候一般,手挽着蓝少风的手臂一起离开。
蓝瑾余目送着蓝少风和左怀舒远去的背影,刘宛儿的视线则一直盯在左怀舒挽住蓝少风的那只手上。
太子府外的天色,已经全黑了。
覃方勇牵着马车上前,但左怀舒却没有上马车。
此时的左怀舒已经松开了挽住蓝少风的手,之前和他的亲密,似乎只是为了做给某人看似的。
“王爷,可否陪我走一走。”左怀舒对蓝少风说道。
蓝少风注视着左怀舒,他不知道她要他陪她走一走,真的只是想走一走,还是另有目的?不过后面,蓝少风还是让覃方勇先回府,然后他陪着左怀舒走在金林城的大街上。
天上一轮玄月时隐时现,晚风习习,微有些凉意。
他们已经走了有一刻钟左右,左怀舒走得不快,蓝少风也不得不放慢自己的脚步。
左怀舒一直没说话,蓝少风也就一直安静的陪她走着。
第三十八章 他背她
又走过了一段路,左怀舒越走越慢,几步路后,她的脚步开始变重,再然后,便没了脚步的响声。[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蓝少风转回身,左怀舒站在他后面,她左手按压在腹部的位置上,淡淡的月光映照在她脸上,她的脸庞很雪一样白皙,不,是苍白,此刻的她双眉拧起,牙关紧咬,样子显得很痛苦。
蓝少风见状,赶紧过到左怀舒身边,问她,“是哪里痛吗?”
“没事,忍一会就过去了。”左怀舒说话的时候,五脏六腑里的剧痛已经慢慢消退了。
“你确定没事?”蓝少风向她确定,显然有些担心她。
“从小就有的毛病。”左怀舒说道。
她说的从小,是在冷宫的时候落下的病根吗?蓝少风在宫里长大,他知道冷宫是什么地方,无人过问,朝不保夕。他父皇的妃嫔,曾经也有几个被打进了冷宫,听说,进去的妃嫔没几个月就疯了,或是自杀了。
“走吧。”站了有一会了,左怀舒感觉已经没那么痛了,她说道。(.$>>>棉、花‘糖’小‘說’)
蓝少风在左怀舒的前方弯下身,只听他说了一句,“上来吧!”左怀舒看着蓝少风,他是想要背她吗?
左怀舒的脏腑时不时的还会隐隐作痛,她迟疑着,最后还是上前半步,上到蓝少风的后背上。
蓝少风两手勾住左怀舒的双腿,站直了身,背上的她,比他想象中还要轻上一些。
左怀舒两手环在蓝少风的脖子上,她起先抬着头,之后,便直接把一边脸贴在他的背上。他的背挺拔宽厚,让人有种很踏实的感觉。
她闭目养神,他知道她身体不适,所以也没和她说话。
夜晚的街道,除了一些客栈酒馆还开门做着生意,正常人家都已经关门闭户了。
街上许久才有一两个行人,空荡荡的。
左怀舒听着从耳边吹过的风声,听着蓝少风踩在青石板道上的脚步声,心中平静却又似有些浮动。
“王爷心里一直喜欢着太子妃吧,直到现在也是。”左怀舒突然说道,她感觉蓝少风在落脚的时候顿了下,她知道,她说中了,“因为是太子妃提出让王爷娶晋阳国的月华公主,所以王爷便接了圣命,即使后来,晋阳王并没按和亲书上所写,而是把怀舒公主嫁了过来,即使王爷的心里认定了那个‘怀舒公主’是假公主,但最后还是同意了这门和亲。因为王爷不想让太子妃觉得,王爷还是没有放下她。王爷之所以娶我,只是做给太子妃看的,就算不是我,或是其他人,只要太子妃想要王爷娶,王爷都会如她所愿。”
蓝少风仍一步不停的走着,但他的脚步分明比刚才重了,他显然听到了左怀舒说的那些话。
蓝少风没回答左怀舒,他什么话也没说,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左怀舒也不需要蓝少风回答,因为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左怀舒又是良久没出声,周围很安静,只听蓝少风的脚步声回响在街道上。
“……”左怀舒抬起了贴在蓝少风背上的脸,俯首望向夜空,虽然天上只有一轮玄月,却是很明亮,把他们映在地上的影子拉得极长,然后,她问他,“……王爷可有被最亲信的人出卖背叛过?”
“……没有。”蓝少风不知左怀舒为何会有此一问,但还是回答。
“……”隔了很久后,左怀舒才又说道,“希望王爷以后也不要有这样的经历。”
蓝少风听不出左怀舒那句话是有所指,还是随口之言。
“本王和宛儿……”蓝少风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欲言又止,他觉得,他没必要去和左怀舒解释。
炎王府,蓝少风把左怀舒送回了宣阳殿,她这次依旧没留他,蓝少风也没主动留下来,他嘱咐丹云紫衣好生照料左怀舒,便离开了宣阳殿。
左怀舒的寝殿,她屏退常么么和丹云,只留下紫衣一个人伺候。
只有左怀舒和紫衣两人的时候,紫衣的样子与平日似有些不一样,眼神要来得凌厉一些。
丹云和紫衣都是左怀舒恢复公主的皇籍之后,内务府调拨给左怀舒的侍女,两人跟随在左怀舒身边的时间并不长,而其中的紫衣,其实是李明逸在暗中使了些手段,有意把紫衣安排在了左怀舒的身边。紫衣的真实身份,是红焰军十大将军中的张顺其将军的侄女——张若彤。
“公主,你脸色看上去不怎么好?”紫衣见左怀舒的脸色不是很好。
“没什么事,不用担心。”左怀舒让紫衣放心,然后转到正事上,“紫衣,你让云廷去查一下太子,太子妃,还有……蓝少风的母妃和皇后,越详尽越好。”
“公主,为什么要查他们?”紫衣问道。紫衣想不出左怀舒为什么要查他们,不论是太子太子妃,又或是大原国皇后,和他们都应该没关系,一定要说和谁有关系,就是蓝少风了,“难道是为了蓝少风?”
“或许,也和我们有关。”左怀舒说道。
“是……公主,蓝少风这个人,可靠吗?”紫衣问左怀舒。蓝少风已经知道他们很多事了,他要是心怀不轨,或是他日后生出异心,他要对付左怀舒,可比其他人要容易得多。
“他应该不会做对我不利的事,也不会把我的事透露出去。”据左怀舒对蓝少风的观察,他还算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蓝少风的秉性,不用去怀疑,但会不会被人利用,那就另外说了。
“公主,如果是这样,要不要……”紫衣应该是想说,要不要借蓝少风的力量,帮他们复仇。
“他是无关的人。”左怀舒打断了紫衣的话,她的仇,她自己会去报,她不想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
她虽然嫁给他做了他的王妃,但这本就是她不情他不愿的事,他之后完全可以废了她再娶,只要他愿意。但他绝对没有理由为了她而给自己树敌,令自己也处于险境中。
她在他心中,还没有那样的分量。
第三十九章 商议
第二天一大早,凝云公主便来了宣阳殿,她一定是想知道,左怀舒和蓝少风昨日去太子府的情形。[]
宣阳殿的偏殿,左怀舒和凝云分别坐在罗汉床的两边,丹云上了糕点和茶水,左怀舒让伺候的人都退下了。
“皇嫂,见到太子和太子妃了?”凝云一开口,便问左怀舒。
凝云分明是明知故问,太子府设宴,左怀舒肯定见到了太子和太子妃,而事实上,凝云其实是想问左怀舒,觉得太子和太子妃如何?
“公主是何时开始,对太子和太子妃起了戒心?”凝云昨日只是提醒左怀舒小心一点太子妃,但左怀舒此刻说的却是太子和太子妃二人。
“皇嫂看出来了?”凝云并不是单纯因为刘宛儿辜负了蓝少风,或是认为蓝瑾余不该横刀夺爱,才疏远了他们,这其中还另有缘由。
左怀舒莞尔一笑,笑得有些高深莫测,凝云那点小心思与之比起来,就如同孩童一般。
今日的左怀舒和凝云,不像前些日子那样有所避讳,或是有所隐瞒,因为她们认为,前一段时间对彼此的观察已经差不多了,可以开诚布公了。
“那么,我们先从哪里说起呢?”左怀舒说道。
“从刘宛儿嫁给太子说起。”凝云和左怀舒似乎很有默契一般,她说道。
“蓝瑾余娶刘宛儿,并不是因为真的喜欢刘宛儿,或许也喜欢吧,但蓝瑾余娶刘宛儿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刘宛儿是刘太尉的女儿,刘太尉在朝廷中位高权重,而刘宛儿母亲的娘家则经营着金林城最大的钱庄,太尉府可谓是有财有势,蓝瑾余日后要争帝或是登基,都有要倚仗太尉府的地方,所以,娶刘宛儿做太子妃,是不二人选。(.)”左怀舒说道,至于刘宛儿的家世,全是先前从凝云那听来的,而她不过是抽丝剥茧,推断出另一个事实而已。
凝云不插话,等着左怀舒说刘宛儿。
“刘宛儿喜欢的人,或许是炎王,但炎王无心争帝,而刘宛儿想做皇后,所以,她最后选了太子。”左怀舒接着说道。“还有这次大原国和晋阳国的和亲,蓝瑾余和刘宛儿表面看上去是为炎王着想,刘宛儿为了此事或许私下还去劝说过炎王,她也许会讲,不想看到炎王为了自己一直不娶诸如此类的话吧。但他们二人的目的,是要炎王和晋阳国公主和亲,大原国皇子但凡和异族女子通了婚,日后就不可继承大统。因为炎王本就无心帝王之位,所以也不在乎自己娶的是不是异族女子,也不会洞悉到太子和太子妃居心叵测。和亲一事,多半是太子和太子妃一起商议,但要是由太子挑头,难免会有人怀疑,所以,便说是太子妃提议。”左怀舒此时说话的口气,与昨日和蓝少风说话的口气截然不同。
但这些,她却没有对蓝少风说,说了,他应该也不会信,他不会信刘宛儿会处心积虑的算计他。
奈何,人心叵测啊。
“没想到,皇嫂只见了太子和太子妃一次,便能看得如此通透。”凝云很惊讶,但也很惊喜。
“这些事,凝云公主其实早就知道了,是吧。”左怀舒注视着凝云,对于面前这个不过十四岁的小公主,左怀舒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能一眼看穿,那是因为她曾经经历了出卖背叛,所以今日才能看穿人心。但凝云不同,一直受着父皇和母后的宠爱,年龄也还那么小,却有着如此敏锐的心思。左怀舒敢断定,凝云若有野心,日后必能成气候。
凝云的瞳仁里正闪着精光,那是一双极明亮极通透极睿智的眼睛。
“其实,也不是一早便看出来,而是后来慢慢觉察的。”凝云说道。她最开始,真的只是因为刘宛儿辜负了蓝少风,气愤刘宛儿和蓝瑾余,所以才疏离了他们。“皇嫂,你是向着六皇兄的吧?”
“你没将这些告诉你六皇兄。”左怀舒没回答凝云,而是另外问道。
“没证据。也不想六皇兄知道了真相难过。”凝云说道,她倒是事事考虑着蓝少风的感受。
凝云的话,左怀舒是最能感同身受的,所以,她也没说话。
“这些年,六皇兄在战场上屡立战功,在朝廷和百姓中的声望越来越大,虽然六皇兄无心争帝,但太子不会这么看。我担心,太子什么时候会对六皇兄不利。”凝云自认为自己还无力阻止蓝瑾余去加害蓝少风。
“王爷能有凝云公主这样处处为他设想的皇妹,真是庆幸。”左怀舒说道。凝云很聪明,而左怀舒也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公主了。
“不过,现在有皇嫂在,我也就不那么担心了。”凝云似松了口气。
“我可什么都没答应你。”左怀舒说道,她可没打算插手大原国皇子之间的争斗。
“皇嫂,宫里所有人里面,我最喜欢六皇兄,因为他没野心,也没祸害他人之心。六皇兄和刘宛儿已经过去了,我也庆幸刘宛儿嫁给了太子。皇嫂放心,六皇兄一定会善待你的,我可以替六皇兄保证。”凝云说道。
左怀舒沉默不语,就算蓝少风会善待她,她怕是也承受不起他的善待。
“皇嫂,不能让蓝瑾余登上皇位。”凝云又说。“蓝瑾余现在只是太子,已经处处防备着六皇兄,要是日后真的登上了帝位,肯定也容不下手握兵权的六皇兄,到那时候,他要陷害六皇兄,就易如反掌了。”
历朝历代,但凡‘拥兵自重’的臣子没有一个能落得好下场,就如,当年的安陵皇后。
左怀舒似想起些什么,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深邃不清。
“皇嫂,和我一起对付太子和太子妃吧。”凝云说道。
“如果我不答应,凝云公主自己也会去对付太子和太子妃?”左怀舒问道。
“会,我不会让他们害六皇兄的。”凝云斩钉截铁的说道。
凝云稚嫩可爱的脸庞,现在看上去却无比的坚决和坚定。
比起担心蓝少风,左怀舒的心里却在想着,凝云对太子太子妃有所警惕,蓝瑾余和刘宛儿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凝云其实,也在一步步把自己置于危险中。
第四十章 蓝少风的过去
“假如斗倒了太子,凝云公主打算让谁来做皇帝呢?”左怀舒问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要说谁来做皇帝,凝云当然想蓝少风做,但凝云心里面也清楚,蓝少风不喜欢宫廷,也不愿做皇帝。
“四皇兄吧。”凝云从众多皇子中勉强选出一个。
而太子和四皇子之间,还有一个三皇子,凝云若想扶持四皇子登上帝位,除了要扳倒太子,还要扳倒三皇子,怎么想,都不是一件易事,也不是一件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事。
“父皇的龙体越来越差,太医说,可能就还有半年的光景。一定要趁着父皇还在世的时候,扳倒太子,要不然,父皇一旦驾崩,太子就会继承皇位了。”对于太子的事,凝云还是挺急的。
“凝云公主就如此信得过我?”左怀舒问道,就连蓝少风也不全信她,凝云却毫不保留的对她说这么多这么隐秘的事?
“我当然信得过皇嫂。”凝云理所当然的说道。
“为什么呢?”左怀舒问道。
“因为皇嫂是安陵皇后的女儿,还有就是,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凝云说道。
“人小鬼大。”左怀舒抿了口茶,茶水已经凉了,她将杯子放回了桌上。
左怀舒最后也没明说,要不要和凝云同谋。
“丹云。”左怀舒又让丹云上了壶热茶。
“凝云公主今日要在宣阳殿用午膳吗?”左怀舒问凝云。(.)
“嗯!”凝云点头。
等丹云退下后,凝云公主才又继续和左怀舒说话,不过,不再是怎么对付太子和太子妃,但依旧围绕着蓝少风。
“上次只和皇嫂说到,六皇兄的母妃是瑾皇妃。”凝云见左怀舒点头,继续往下说,“瑾皇妃死的时候,六皇兄才六岁。”
“瑾皇妃当年是怎么死的?”左怀舒插话问道。
“听我母妃说,是病死的。”凝云回答。
“什么病?”左怀舒又问。
“好像是风寒。”凝云也不是太确定。
“嗯。”左怀舒没再问了。
“父皇还是太子的时候,瑾皇妃是太子府里的丫鬟,因为瑾皇妃生得美艳,还是太子的父皇看中了她,并封她做了侧妃。”凝云从头开始说,但从她的话里可以听出,瑾皇妃出生卑微,“父皇登基后,瑾妃娘娘也跟着入了宫,父皇赐封她为瑾贵人,生下大皇子后,加封为瑾皇妃。父皇很宠爱瑾皇妃,不过后来,大皇子病逝,再加上后宫妃嫔众多,父皇对瑾皇妃的宠幸大不如前,即便瑾皇妃后来又生下了六皇兄,但因为瑾皇妃生性温顺安静,不会像其他妃嫔那样去争宠,父皇还是越来越冷落了瑾皇妃。
因为瑾皇妃失了宠,所以,父皇也不怎么宠爱六皇兄。因为六皇兄不受父皇喜欢,所以六皇兄在宫里,就经常被其他皇子欺负,再加上,六皇兄小时候的性格像极了瑾皇妃,老实又安静,就更容易被欺负了。
皇子们都是一起上课,其中几个皇子特别喜欢捉弄授课的太傅大人,往太傅大人的茶水里兑辣椒水,等等,太傅大人一旦发火,他们就把事情都推到六皇兄身上,六皇兄辩解也没用,因为没人帮他说话。
太傅大人因此特别不喜欢六皇兄,时常惩罚六皇兄,那是冬天,太傅大人有一次竟然让六皇兄脱了上衣,到雪地里罚站。那时候的六皇兄才五岁多,他赤/裸着上身站在寒风里,不一会,嘴唇发紫,身子也开始打颤。二皇子,也就是蓝瑾余,实在看不下去,也怕六皇兄会被冻死,于是去向太傅大人求情,太傅大人才饶过了六皇兄。但六皇兄还是因此发了三天的高烧,诊治的太医说,要是六皇兄多冻一会,怕是性命就难保了。所以那次,可以说是蓝瑾余救了六皇兄一命。
不过六皇兄病好后,其他皇子还是照样欺负他,只要是谁犯了错,都往六皇兄身上推,父皇也越来越不喜欢六皇兄。
良王进宫的那天,刚好看到六皇兄被几个太监杖打,良王便过去问是怎么回事,太监说,六皇兄踩坏了香贵妃在后花园里种的花。
良王让太监住手,并带着六皇兄一起去面见皇上,良王当着父皇的面,问六皇兄,要不要跟随他上战场。六皇兄说,只要父皇恩准,他便去。于是,良王请求父皇恩准,父皇也恩准了,从此,六皇兄便一直跟随在良王左右。
瑾皇妃是六皇兄跟着良王走后的第三个月,病逝了,六皇兄得到噩耗从战场上赶回来,瑾贵妃已经下葬了。
从此以后,六皇兄就一直跟随在良王身边,直至良王战死沙场,他也一直待在军中。
后来因为屡立战功,六皇兄由将军当上元帅,父皇也是从那时候起,才开始器重六皇兄。”
要不是听凝云说,左怀舒还一直不知道,蓝少风有那样的过去。
“皇嫂,这个给你。”凝云的桌前一直放着一个楠木四方锦盒,是她带过来的,凝云把那锦盒放到左怀舒面前。
“什么东西?”左怀舒问道,锦盒的做工很精致,由此可以推断出锦盒里应该放着很贵重的东西。
“瑾皇妃留给六皇兄的玉镯,说是等将来六皇兄成了亲,就把这个玉镯给他的王妃。”凝云说道。
“王爷让你拿给我的?”左怀舒没去碰那锦盒,而是问凝云。
“这玉镯,三年前从六皇兄那拿来,就一直放我那。”凝云也是这几天才想起那玉镯,于是今日便拿了过来。
“那就不是王爷的意思了?”左怀舒说道。
“有区别吗?”凝云问,“还是皇嫂一定要六皇兄亲自送,才肯收?”
“不……”左怀舒不是那个意思。
“丹云,丹云。”凝云冲殿外喊着丹云,然后再吩咐丹云,“把六皇兄找来。”
左怀舒想去阻止,但又不知道要和凝如何解释,于是,便由着丹云去了。左怀舒心里想着,既然是蓝少风母妃的遗物,他应该不会随便给她。
蓝少风刚好在府里,不多时,便来到了宣阳殿。
第四十一章 玉镯
蓝少风进到偏殿内,倒是一眼就看到了左怀舒桌前的楠木锦盒,盒中装着他母妃生前一直佩戴在手上的玉镯。(.无弹窗广告)
三年前,蓝少风原本打算在刘宛儿十六岁生辰那天,将那只玉镯送给刘宛儿。刘宛儿生辰将近,一天,太子却来到炎王府,对他说,要娶刘宛儿做太子妃,而她也已经答应。
很快,赐婚太子和刘宛儿的圣旨便颁布了。
刘宛儿的生辰是次月初一,和太子大婚是次月初十。
转眼到了刘宛儿生辰那天,蓝少风思量过后,还是决定将他母妃的玉镯送给刘宛儿,即使之后她将成太子妃,但那个时候的他,心里仍喜欢着刘宛儿。
蓝少风准备去赴宴,凝云却来了炎王府,拦住了他,他去赴宴可以,送礼物给刘宛儿也可以,但绝对不能将他母妃的玉镯给刘宛儿。
刘宛儿辜负了他,凭什么还要将那么贵重的玉镯送她。不能送!蓝少风心里难道打算着,将玉镯送给刘宛儿后,就终生不娶了吗?就像当年的良王那样。要是如此,为了那样一个女人,蓝少风就太不值了。
凝云才不会让蓝少风那么做。
凝云硬是从蓝少风那拿走那只玉镯,然后另外给了蓝少风一只翡翠镯作为刘宛儿的生辰礼物。
从那以后,玉镯便一直由凝云保管着。
蓝少风的视线从锦盒到凝云,再到左怀舒。蓝少风看得出,凝云很喜欢左怀舒,而左怀舒,名义上也确实是他的王妃,但,仅仅只是名义上。而那只玉镯……
装有玉镯的锦盒就放在左怀舒的面前,那么说,她已经收下了吗?
“皇兄,皇嫂说,玉镯一定要你亲自送,她才肯收。”凝云从罗汉床上下来,拉着蓝少风过来。
听着凝云的话,蓝少风又看向左怀舒,原来她还没收下,再看左怀舒的面容里明显带有着无奈,是凝云硬要给她,而她却不想收,是这样吗?
她不要,那就说明,她还是没把自己当做他的王妃。
“皇兄,你说话啊?”凝云见蓝少风只是一直看着左怀舒,却一句话也不说。
凝云最怕蓝少风到现在还是没有放下刘宛儿,所以她才想先斩后奏,只要把玉镯给了左怀舒,以蓝少风的秉性,绝对不可能再向左怀舒要回来。凝云的心里,可有着很多的小心思。不过凝云没想到,左怀舒竟然不肯收。
但不论如何,这玉镯今日一定要给左怀舒,而且还要当着蓝少风的面给。
“皇嫂的手这么纤细,戴瑾皇妃的玉镯正合适。”凝云说着,打开了锦盒,里面垫着黄色锦缎,正中放着一只通体白色的羊脂白玉宽手镯。
玉镯质地细腻,如凝脂一般,白润无暇,一看就知道极其贵重。
“其实这只玉镯原本是神医陈珂妻子的随身之物,传闻他妻子体弱多病,他便去寻了一块羊脂白玉,找工匠雕琢成镯,又将其浸泡在药草中一年之久,最终成了现在看到的这只玉镯。他妻子至从戴上这只玉镯后,再没有生过病。相传,只要一直戴着这只玉镯,便能安气宁神,祛病避邪。父皇偶然得到了这只玉镯,然后,赏赐给了瑾贵妃。”凝云向左怀舒说道。
左怀舒知道陈神医,不过陈神医早已过世,倘若陈神医还活着,或许能解她体内的毒。
左怀舒再次看向锦盒中的玉镯,然后看向蓝少风。
蓝少风也是头一次听说这只玉镯还有此等来历,也同样看向他母妃留下的玉镯,再看向左怀舒。
左怀舒和蓝少风四目相对,两人想到了同一件事上。
“如果是这样,你拿去吧。”蓝少风对左怀舒说道。
“那我便拿去了,王爷若是日后想要回,再问我要便是。”左怀舒收下了。
蓝少风给左怀舒玉镯,他是想着,玉镯对左怀舒的身体或许能有所助益。左怀舒收下玉镯,她是想着,虽然不知玉镯是不是真的有奇效,但不妨试试。
“皇嫂,戴起来看看。”凝云说道。
左怀舒从锦盒中拿出玉镯,镯子质感细腻,刚触碰的时候有些冰凉,但入手后便温润起来,她把玉镯戴在了自己的左腕上,大小刚好合适。
左怀舒总是穿白色的衣裙,玉镯也是白色,和她极是相称,就好像此玉镯是特意为她选材雕琢一般。左怀舒戴上玉镯后,倒也有些喜欢。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午时三刻了,也该用午膳了。凝云让蓝少风一起用膳,而蓝少风还是第一次在宣阳殿用膳。
丹云和紫衣把饭菜端到了偏殿,左怀舒、凝云、蓝少风一起来到八仙桌前坐下。
吃饭的时候,凝云不时和蓝少风说几句,不时和左怀舒说两句,蓝少风和左怀舒只是回答一下凝云,相互间倒是一句话也没说。
用过午膳后,凝云和蓝少风一起离开了宣阳殿,左怀舒则在偏殿内目送他们出去。
之后,左怀舒午睡了一个时辰,下午的时候,便一直呆在后园。
左怀舒站在池边的亭子里,池中种有不同种类的水芙蓉,正开着红黄蓝三种颜色的花,一只蜻蜓点在水面上,涟漪着一圈圈的水纹。
“公主,外面风大,还是回去吧!”紫衣把一件风衣披在左怀舒的肩上。
“起风了。”左怀舒望着天说了一句。
风一直都刮着,就没停过,紫衣不知道左怀舒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随后,左怀舒同紫衣一起回了寝殿。
至从左怀舒随同蓝少风一起去太子府赴宴后,金林城里又有了一些传言,说是炎王非常宠爱现在的王妃。
不受宠的时候,无人过问,但一旦得了宠,自然就有人问津了。
这几天,一直有人去炎王府拜访炎王王妃,来的都是些朝中大臣的夫人,或是其他皇子的妃子,当然也不空手来,都备了厚礼。
现在的炎王,既得大原王的器重,又是兵马大元帅,朝中有人想巴结,也不足为奇。但蓝少风为人冷漠,不易亲近,所以一直不见蓝少风和谁走得特别近,稍微近一些的也就是太子了。但如今炎王宠爱自己的王妃,只要讨好了王妃,那就等同于讨好了炎王。
还有一些人,因为其他人都去了,如果就自己不去未免不太好,所以便也跟着去了。
第四十二章 夜下屋顶
勾心斗角,阿谀奉承,这就是所谓的朝廷和宫廷。(.无弹窗广告)
宣阳殿之前还是门可罗雀,突然间,就门庭若市了。
所有人里面,最高兴的莫过于常么么,丹云如今走在王府里,也是大摇大摆。
左怀舒起初的时候,见了两位大人的夫人,所谈的内容尽是些寒暄或奉承的话,甚是乏味。后来,不论谁来拜访,左怀舒都不见了。
宣阳殿外,常么么正应付着御史夫人。
“王妃身体有恙,不便见客,夫人特意来拜访,怠慢之处,还望见谅。”常么么谁也不敢得罪,所以恭敬的对御史夫人说道。
“既然王妃娘娘身体不适,便不打扰了,不过,今日来过之事……”御史夫人也不强求一定要见到左怀舒。
“夫人放心,夫人来过之事,老奴会禀告我家娘娘。”常么么说道。“丹云,恭送御史夫人。”
宣阳殿的偏殿内。
“公主,御史夫人走了。”紫衣对左怀舒说道。
“紫衣,邵安城近来有什么情况?”左怀舒似没听到紫衣的话,而是另外问紫衣。
“晋阳王前些日子卧病不起,不过没死,现在也已经没事了。”紫衣说道。
“嗯。”左怀舒轻轻的嗯了下,晋阳王要是病死,那就太便宜他了,他要死,也要死在她手里。
“司徒越和司徒钰都离开了邵安城。”紫衣接着说道。
紫衣提到司徒越和司徒钰的时候,左怀舒眼底的颜色一变,变得很深,很复杂,不过紫衣没有注意到。
“什么时候的事?”隔了一会,左怀舒才问道。
“司徒钰是七月初四离开邵安城,司徒越是八月初四离开邵安城,两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去。[.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紫衣说道。
左怀舒记得自己出嫁那天是七月初二,那么说,司徒钰是她离开邵安城后,也紧跟着离开了邵安城。他离开邵安城去做什么?他和她之后在金林城遭人暗杀,还有金卫的死,有关吗?
而司徒越又是为何离开邵安城?她是七月二十二号晚上遇袭,她失踪的消息从金林城传到邵安城,大概十天左右,算起来刚好就是八月初三初四这样。难道,司徒越是因为她失踪了,所以才离开了邵安城?
左怀舒似想到什么,又陷入沉思中,眼神比先前变化得更加剧烈。
司徒越,她曾经的司徒哥哥……
他曾经是她除了她母后之外最喜欢的人,如今却是与她有着不共戴天之恨的仇人,成了她最痛恨的人……
“公主。”紫衣见左怀舒很久也不说话,唤了她一声。
“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左怀舒回过神来,问道。
“司徒钰是晚上离开,他一出城,我们的人便跟丢了。至于司徒越,丞相府里的人说,他一早出城采药去了,但守城门的人早上的时候并没看到司徒越出城,他有可能是深夜出的城。”紫衣说道。
司徒越说什么去采药,一定是掩人耳目。采药?他采药做什么?采良药还是毒药?是想救人,还是又要害人?
这些年来,左怀舒只听说他杀了多少人,却从没听过他救过谁。
“魏奎充那边呢?”左怀舒问到魏奎充。
“除了之前派出一波杀手外,也不见再有什么动作。魏奎充的小女儿这个月嫁给了太子,做了晋阳国的太子妃。之前魏文广贪污军饷一事,朝廷最终不了了之。魏奎充接下去,应该会想办法来救他儿子……”紫衣说道。
左怀舒和紫衣接着又商讨了一些事,那一天,便这么过去了。
这几天,凝云的母妃染了病,凝云要在宫中照顾,所以没怎么来炎王府。
蓝少风来过两次,白天来过一次,晚上来过一次,两人的关系,与之前相比亲近了些。
那天夜里,左怀舒睡得比往时要早一些,她睡着睡着,醒了过来,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左怀舒从床上下来,已经是十月了,天气变得有些凉,她穿上了件厚一些的衣服,走出了寝殿,她并没出宣阳殿,而是飞身一跃,上了寝殿的屋顶,她就着瓦砾坐下,视线掠过夜幕下的炎王府,再望向远处的夜空。
深蓝色的夜空中闪着一颗一颗的星星,左怀舒望着那些遥不可及的星星出着神,她一直坐着,一动不动安静的坐着,任由晚风吹起的长发和衣裳。
直至,她看到一个人影也上到了屋顶,他向她这边走来,然后在她身边坐下,是蓝少风。
左怀舒往旁边看去,蓝少风也同样看向她,两人四目相对,她看着他的眼,他也看着她的眼。
蓝少风的眼睛一如既往的透着锋芒,但里面没有暗藏凶狠毒辣,所以左怀舒看着他的眼睛,反而不觉得那么可怕。
左怀舒的眼睛也和平时一样平静如水,让人难以看透,她的眼睛就好似这夜空一般,黑不见底,深不可测。但不可否认,那是一双很好看的眸子。
蓝少风路过宣阳殿的时候,看到屋顶上好像有人,他猜想可能是左怀舒,上来一看,果然是她。
她是在想事,还是在做什么决定,又或者只是睡不着?
“……王爷征战沙场,是为了什么?”左怀舒已经把脸转回去了,她望着夜空,问蓝少风。
是为了建功立业,功成名就,就像现在这样,执掌兵权,当上大原国的元帅?
他征战是为了什么?蓝少风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安陵皇后呢,她建立安陵国,又是为了什么?”蓝少风反问道。
“想要一统天下,只要天下统一,就不会再有战争,百姓就能免受战乱之苦,可以安居乐业。可惜,她看错了人,信错了人……”左怀舒响在风里的声音,蕴含了憎恨,还蕴含了悲伤。
她一定在恨害死她母后的人,一定在难过她母后和其他人的死。
要是没有那个男人,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她母后一定不会落得那样惨淡的下场。
蓝少风想起良王曾对他说起过的安陵国,
虽然国家并不富裕,但在安陵羽鸢的治理下,朝廷清廉,百姓勤恳,国泰民安。而百姓最想要的,也就是太平而已。然而,那样一个安陵国,最终还是毁于一旦。
左怀舒不说话了,蓝少风便安静的陪她坐着。
蓝少风没有看天,而是一直凝视着左怀舒的侧颜。今夜的月亮很亮,月光皎洁,淡淡的月光映照在左怀舒的脸上,让她本就光洁白皙的脸庞看上去更加玲珑剔透,那是一张绝美的面容,一旦注目,就很难再挪开眼。
蓝少风就那般看着左怀舒的侧脸,久久的看着她。
他不禁想起,他们一起出征白城的那个时候的那个晚上情景,那晚,她在睡梦中喊着“不要”,他叫醒了她,她却突然扑进了他的怀里,她紧紧的抱着他,用尽全力,好像她一松手,他就会消失掉一般。
“王爷为何一直看着我?”左怀舒感觉到蓝少风的视线一直盯在她脸上,她转过脸,看向蓝少风。
蓝少风也没把脸转开,而是就那样和左怀舒对视着。
深夜的屋顶上,晚风徐徐。
她嘴角轻扬,似笑非笑。
他眉目深深,光泽流动。
第四十三章 突然的吻
蓝少风虽然常年征战,但眉目清俊,有着一张英气逼人的脸。(.棉、花‘糖’小‘说’)
如果要拿蓝瑾余和蓝少风作比较,左怀舒还是更喜欢看蓝少风。
刘宛儿当年竟然会舍弃蓝少风,而选择蓝瑾余,那是大错特错,她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个会善待她一生,可以为她而死的男人。而刘宛儿,仅仅只是为了一个皇后之位,值吗?
就算真能当上皇后又如何?一入宫门深似海,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有好下场?
刘宛儿终有一天,会后悔的!
左怀舒的心里在想着蓝少风和刘宛儿,而蓝少风的眼瞳里,却一直映着左怀舒的脸庞。
当左怀舒注意到蓝少风的脸正往自己这边靠近,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蓝少风已经吻上了她的唇。
蓝少风的唇贴上左怀舒唇的瞬间,左怀舒整个人愣住了。
她应该没想过,从来就没想过,蓝少风会吻她。
出征白城的时候,他们同账而寝那么长的时间,他从未轻薄过她。
他不是一直防着她,一直只是想从她身上知道她母后当年之死的真相,他也不是那种会被美色所惑的男人。
那现在,他是一时兴起,还是对她动了情?
蓝少风的一只手抚在左怀舒右边的颈项上,吻得比之前还要深一些。他虽然看上去很冷酷,但他的嘴唇是温的,他喷在她脸上的气息也是温的。
相比之下,左怀舒的双唇就凉得很,不过很柔软,舔/舐在上面,还有一丝淡淡的清甜。
其实,只是左怀舒一直把蓝少风当作外人。
而蓝少风,自从在白城得知身份不明的安羽儿就是怀舒公主,是他失踪的王妃后,他便一直在考虑,要如何对待她。
两国和亲,尽管不是出于他的本意,但他既然娶了她,而她也是真的怀舒公主,他自当会善待于她。
但该如何善待?这才是蓝少风一直迟疑不决的事。她要的,不是宠幸,除非他愿意同她一起背负她身上的血海深仇,那本与他无关,只属于她的深仇大恨,而且,不仅是背负,他还要出手帮她一起报仇。
如果他做不到,她就另可与他无关。
左怀舒的身体往后倾,挣脱了蓝少风。因为蓝少风刚才猝不及防的吻,她的气息有些凌乱,脸颊上也难得的起了一些红晕,而她唇上,还残留着蓝少风嘴唇的温度。
左怀舒警惕着蓝少风,以防他再做出轻薄她的举动。
她小心翼翼提防他的样子,就好像他会吃了她似的。她用得着这样吗?她是他的王妃,有肌肤之亲,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蓝少风心里这么想着,却没有再靠近左怀舒。
“我先回去了。”左怀舒起身。
她没想过真的要做蓝少风的王妃,也没想过要和他有肌肤之亲,更没想过要和他有夫妻之实。
不过,左怀舒下屋顶之前,蓝少风起身拉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和她的唇一样,都很冰凉。
左怀舒不知道蓝少风还想做什么,但她又想到,杀死金卫的幕后黑手还没查出来,她还必须留在炎王府,于是,她便站在那里,与蓝少风面对面,对视着。
“舒儿。”那还是蓝少风第一次叫她舒儿。蓝少风记得,魏文广便是唤左怀舒舒儿。
舒儿……只有她最亲近的人才会这样唤她,世上这样叫她的只有几人,而那仅有的几人里面,她母后死了,魏文广和司徒越出卖了她,如今,就只有李云廷有时会叫她舒儿了。
“只要不危害到大原国,不论你日后要做什么,本王都会助你。”蓝少风说道,不过他后面还有话,“但你必须,告诉本王所有的事。”
他肯定要知道她所有的事,所有的过去,只有知道了她的全部,他才能清楚她,看透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永远不知道她心里在想着什么。而他也只有知道了她的全部,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帮她。
月光下,他和她视线交织,但并不像之前那样暗中较劲,他诚心实意,她游移不定。
左怀舒审视着蓝少风,他面容沉着刚毅,他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她犹豫着。
夜幕下的炎王府影影绰绰,风无声无息的吹拂着,远处的树梢偶有微动。
左怀舒目光深沉,如果只是她母后之死的原委,倒也不是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
左怀舒重新坐回到屋檐上,蓝少风也跟着坐下,他的手还抓着她的手,他只觉得她的手真的很凉。
蓝少风脱了自己最外层的衣服,披在左怀舒的身上。
左怀舒平视着前方,沉默了好一会,她在想着,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魏文广从我这骗走了我母后的虎符,然后,他把虎符给了他父亲魏奎充……那天晚上,魏奎充用虎符,将母后三万嫡系红焰军连夜调去了城外五里的白山沟……
白山沟地势低洼,而土壤里更是浸了火油,红焰军一到那里,事先埋伏在山坡上的伏兵拉弓射箭,火箭万箭齐发,白山沟土里的火油被点燃,顿时火海一片……”左怀舒说到这,停了下来。
蓝少风可以想象,当时惨烈的场景。
“母后得到消息赶到白山沟的时候,红焰军已经死伤过半,伏兵还在继续往沟里放箭,顷刻间,又有无数人死去,母后想去救人,但这个时候,晋阳王的亲卫挟持着年幼的我也到了白山沟,皇上有令,皇后要是敢妄动一下,便杀了小公主。
白山沟里熊熊烈火,火光烛天,已非人力能扑灭。母后眼睁睁的看着,她麾下的三万将士被烈火活活烧死。
母后折回宫中,她要质问晋阳王,为什么要这么做?
凤仪殿里,晋阳王赐给母后一杯毒酒,他说,他要她死,不然他就杀了他们的女儿。
不管是这座皇宫,还是外面的层层重兵,母后倘若要走,谁也拦不住,但我在晋阳王的手里。
那一刻的母后,一定后悔当初轻信了面前的这个男人,以至于,连累了三万将士的性命。
那是她一生中,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所有人都死了,她岂能苟活?她执起了那杯剧毒的酒……”
第四十四章 同床而寝
那么说来,年幼的她不仅亲眼看着她母后死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还亲眼目睹了三万将士被大火烧死的场景!而那些死去的将士里面,应该也有很多她认识的叔叔伯伯……
蓝少风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也能想象出当时的血雨腥风,惨绝人寰,而左怀舒却亲身经历了那些,并且,下令屠杀红焰军和赐死她母后的人,不是别人,是她的父皇,都说虎毒不食子,而她父皇,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杀……那些场面,光是回想起,都会令她寒颤吧!
蓝少风注视着左怀舒,她则是一直目视着前方,目光深深,光芒流转。[.超多好看小说]
然而,左怀舒虽然开了口,却没有把所有的事都告诉蓝少风。
整件事,还要更复杂,而且,还牵扯到另外一些人。
左怀舒有自己的考虑,她也不想蓝少风牵涉太深,最后牵连到他。
夜深了,晚风寒凉,左怀舒拢紧了自己的衣裳。
“回去吧。”蓝少风先起身,然后把左怀舒拉起来,他手抱在她的腰上,脚稍用力,一个纵身,两人一齐平稳的落在了地上。
之后,左怀舒回了寝殿,而蓝少风,也跟着她进了她的寝殿。
左怀舒执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再看蓝少风,他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想起不久之前他还亲了她,他今晚打算留宿在这里吗?
“时候不早了,歇息吧。(.)”蓝少风已经开始宽衣,他是真的要留宿在她寝殿。他们成亲那么久了,不可能一直不碰她吧,那不等于冷待她?
但左怀舒的心里,可不是那么想,她觉得像之前那样相处,是最好的。
她不需要他宠幸她,也不在乎他的冷待。
蓝少风已经走到床边,睡到了她的床上,她此时再让他回他的寝殿去睡,似乎也不太可能。
左怀舒最终也宽了衣,躺在了床上。
就在蓝少风贴近她,准备亲吻她的时候,左怀舒咳嗽起来,“咳、咳、咳、”她咳得很轻,但蓝少风肯定听到了。
“不舒服吗?”蓝少风问她。应该是在屋顶上待太久了,她因此着了凉。
“没事。”左怀舒说着,但还是时不时的咳几下。
“那睡吧。”蓝少风不可能在左怀舒身体不适的时候,和她行夫妻之事,他躺在床的内侧,他的右手边睡着她,两人之间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但蓝少风却没有越雷池一步。
左怀舒躺在床的外侧,她和蓝少风同盖着一****被,而他把被子更多的挪到她那边,两人离得那么近,比起睡在军帐中的时候还要近,她能更清楚的听到他的呼吸声,近在耳侧。
蓝少风先睡着了,他睡觉的时候不会翻身,也不会乱动,而那晚的左怀舒,却一直没睡着。
她心里都想了些什么呢?想起了很多人吧。自然,也包括和她同床而寝的蓝少风。
如果能得蓝少风的爱护,他一定会对她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但她不能对他动情,因为她身中剧毒,无药可救,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一天会死。所以,她不能喜欢上他,不然,当她要死的时候,她会舍不得。她也不想他对他动情,不然,她死的时候,他会难过。
所以,还是两不相干的好。
因为要上早朝,蓝少风天还没亮便起床了,他起床的时候,故意放轻了动作,他不想吵醒左怀舒,而其实她一直醒着,只是装作睡着而已。
蓝少风离开宣阳殿后,左怀舒睁开了眼,半刻中后,她才又闭眼睡下了。
左怀舒一直睡到巳时三刻才起床,她今日的气色不是很早,大夫给她开了几服药,常么么熬好端来,但她和在军中的时候一样,只喝了半碗便不喝了。
大原国的皇宫里,早朝早就散了,不过蓝少风还留在宫里。
长信殿内,大原王仪态威严的坐在龙椅上,不过面色略有些苍白,气色不佳,看得出,龙体不是很好。殿内,太尉刘卫东、太子蓝瑾余,蓝少风三人并排站着。
而刘卫东,便是刘宛儿的父亲。
“皇上,盈绪国竟敢出兵犯我北境,胆子不小,他们是还没领教过炎王的厉害!”刘卫东言辞灼灼的说道,他言下之意,是要蓝少风出征应战。
“刘卿家,一定要派少风出征吗?没有别的人选了吗?”大原王却是不太想让蓝少风出征。
近些年来,大原王越发爱护起蓝少风来,身为父皇,有哪个想让自己的皇儿整天南征北战,而且,还可能丢性命,当年他的三皇弟良王便是战死在沙场上。大原王已经死了一个三皇弟,可不想蓝少风也把性命丢在战场上。
“皇上,只有炎王殿下才能立我国威,令外邦不敢再有冒犯之心。”刘卫东则极力想要蓝少风去,而他之所以这么说,当然也不是为了奉承抬举蓝少风。
虽然大原国的皇位向来是由长子继位,但也曾经有皇帝把皇位直接传给太子以外的皇子,蓝少风至从在战场上崭露锋芒,后当上大元帅,朝中不少大臣便开始拥护他,谁知道,蓝少风有没有争帝之心呢?大原王对蓝少风也越发关爱和器重,谁知道大原王在最后的时候会不会改将皇位传给蓝少风?
刘卫东心里想着,大原王的龙体最多还能挨个半年,只要蓝少风不留在金林城,半年后,大原王驾崩,太子便能顺利继位。如果能想办法让蓝少风死在战场上,永绝后患,那就更好。
第四十五章 殿内之争
“这……”大原王还是犹豫不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六皇弟,你意下如何?”蓝瑾余的心思自然和刘卫东一样,但他不会表露出来。
“父皇,儿臣……”蓝少风刚要说话,殿外传来凝云公主和太监的声音。
“凝云公主,皇上正在议事。”大殿门外,李公公拦着凝云。
“父皇喝药的时辰到了,我来给父皇送药。”凝云公主手里捧着花梨木托盘,盘上有一碗汤药。
“让凝云进来。”殿内传出大原王的声音。
长信殿的殿门开着,凝云公主端着汤药走了进去。
刘卫东看到凝云进来,面色立即变得有些阴沉,他显然不喜欢凝云公主。蓝瑾余脸上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但眼底的颜色还是比之前稍微深上一些。
“凝云怎么亲自给朕送药?那些奴才都哪去了!”大原王的视线落到凝云身上,对凝云极为宠爱。
凝云已经来到了大原王的身边,她把药放在大原王前面的桌案上。
“父皇在长信殿内议事,哪个奴才敢进来打扰父皇?父皇也真是,国家大事固然重要,但也不能不保重自己的龙体啊!”凝云板起个小脸,做出一个责备大原王的样子。放眼整个皇宫,也只有凝云敢这样和大原王说话。
“朕现在就喝药。”大原王已没有刚才的威严,而是一副慈祥的模样,他当着凝云的面,乖乖的把她送来的汤药喝了。
凝云平时最会讨大原王的欢心,所以现在的宫里面,大原王也最宠爱凝云。正所谓爱屋及乌,大原王会越来越爱护蓝少风,也和凝云总在他面前提及蓝少风,多多少少有那么些关系。
“要一滴不剩。”凝云一丝不苟的监督着。
大原王无奈之下又把碗底剩下的药全喝了,凝云这才放过大原王,嫣然笑起来。
“父皇在商议什么事?”凝云还不走,她逐一打量着王卫东、蓝瑾余,再到蓝少风,“六皇兄也在,难不成又要打战了?”
“盈绪国出兵犯我北境。”大原王说道。
“盈绪国!”凝云在想着什么,稍稍停顿了一会,接着再问道,“是苏天泽御驾亲征吗?”
“禀公主,领兵的是大将军秦治。”刘卫东说道。
“本公主还以为是苏天泽呢!原来不是他。”凝云似有意加重了语气,“那父皇打算派谁去应战呢?”
“自然是炎王殿下。”刘卫东抢前一步,理所当然的说道。
“对付一个区区秦治,哪里用得着六皇兄亲自出马,未免太抬举他们了。除非是苏天泽御驾亲征,才足够分量让六皇兄挂帅应战。盈绪国领兵的既然只是个将军,我们派个将军去应战便是了,六皇兄麾下的那些个将军,哪个不是身经百战,对付秦治,绰绰有余了,本公主看那李赫将军就可以。”凝云年纪虽小,却是伶牙俐齿,她擅自便指定了李赫将军。
凝云送药不过是个名头,她其实也是为了盈绪国兴兵一事而来。
王卫东和蓝瑾余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凝云自然清楚,而她也不会让他们每次都得逞。
“皇上,李赫将军怕是敌不过秦治。”王卫东对大原王说道。
“太尉大人又没领兵打过战,怎就知李赫将军敌不过秦治!敌得过还是敌不过,那也要六皇兄来说。”凝云和刘卫东说话的时候,也不是那么客气。
“少风,你认为呢?”大原王转过来问蓝少风。
“李赫将军和秦治,应该势均力敌。”蓝少风没有和秦治交过战,不能准确估计秦治的实力,如果是他去,秦治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但换作是李赫将军,胜负难料。毕竟,秦治也是盈绪国的大将军,能力仅次于苏天泽。蓝少风的心里,倒是想和苏天泽一较高下。
蓝少风在战场上虽然骁勇善战,却不擅长朝廷里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他一心只想着两国之间的战事,至于其他事,并未做他想。也没想过,王卫东和蓝瑾余正想要算计他。
蓝少风只感觉出,刘卫东想要他出征,而凝云则不想他出征。他心里想着,凝云应该是想他留在金林城吧,他要是出征,她便又见不到他了。
“如果李赫将军和秦治能势均力敌,再派苏永辉将军一同前去,便稳操胜券了。”凝云不及刘卫东开口,先行说道。
“皇上,这不是一袋米加一袋米就能变成两袋米,就算再多的将军加起来,实力上也顶不过一个元帅。”刘卫东说完,转向蓝少风,“炎王殿下,你说是吗?”
蓝少风也认同刘卫东的话,而他一开始,也做好了出征的准备。
但蓝少风认同归认同,凝云可不认同。
凝云也不和刘卫东争辩,她摇着大原王的手臂,向大原王撒娇,“父皇,你是不是一点都不爱护六皇兄?先不说打战辛苦,战场上刀枪无眼,随时都有性命危险。六皇兄这才回来几天,父皇又要他出征。凝云看父皇,就只偏爱其他皇兄。”
“皇上……”刘卫东还有话要说,不过大原王没让他说下去。
“传朕旨意,李赫和苏永辉两位将军,即刻领兵出征。”大原王下了旨意。
“皇上……”刘卫东还要说话。
“咳、咳、”大原王开始咳嗽起来。
“父皇,我陪你回永寿殿休息吧。”凝云对大原王说。
“刘卿家,此事就这么定了,不用再议。”大原王对刘卫东说完,让凝云扶着自己,出了长信殿。
刘卫东转过身面向着殿门的方向,狠狠的目光,一直盯在和大原王一起离去的凝云身上。
大原王走后,蓝瑾余、蓝少风、刘卫东也离开了长信殿。
“太子殿下,炎王殿下,微臣先走一步。”刘卫东大步走了,只剩蓝少风和蓝瑾余走在一起。
“凝云一直都这么护着六皇弟,真是让皇兄有些羡慕。”蓝瑾余声音温润,听不出是真羡慕还是假羡慕。
“皇兄哪里的话。凝云不是也一直很亲近皇兄。”蓝少风说道,他常年在外征战,对于凝云疏远蓝瑾余之事,还未有所察觉。
“那也是更亲近六皇弟。六皇弟一回城,凝云便成天玩炎王府跑,却从不见她来太子府。”蓝瑾余又说。
“皇兄要为父皇分担朝政,凝云一定是认为皇兄平日很忙,所以才不敢去打扰。”蓝少风替凝云说话。
两人边走边说,快到宫门口的时候,紫香宫的宫女巧儿从后面追上来。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炎王殿下。”巧儿向六位皇子行礼。
“六皇弟,看来凝云还找你有事,那皇兄先走了。”蓝瑾余认识巧儿,知道巧儿一定是来追蓝少风,所以,他先走了。
第四十六章 苏天泽
“这是白玉酥,公主让炎王殿下拿回去给王妃娘娘。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巧儿手里拿着一个三层食盒,她恭敬的对蓝少风说道。
“凝云人呢?”蓝少风接过食盒,问巧儿。
“公主还在永寿殿陪着皇上。”巧儿说道,“炎王殿下要是没别的事,奴婢便回去了。”
“回去吧。”蓝少风说道。
之后,蓝少风也出了宫。
回到炎王府后,蓝少风直接去了宣阳殿。
左怀舒一个人在偏殿,她坐在罗汉床上,左手放在桌面,手边摊着一本书,却是许久也没翻一页,桌案右边的碗里又剩下一半的汤药。
蓝少风走进偏殿,他坐在了左怀舒的对面,他看向桌上已经冷掉了的半碗汤药,再看向左怀舒,蓝少风有时候认为,就是因为左怀舒喝药总是喝一半倒一半,所以身子才总是不见好。
“这是凝云托本王拿来的白玉酥。”蓝少风把食盒放在了药碗的旁边,凝云倒是时时惦记着左怀舒。
左怀舒看向食盒,她自然也知道,凝云对她一直都很用心。
“琳妃娘娘的病怎么样了?”左怀舒把手里的书合上,放到了罗汉床上,向蓝少风问道。因为琳妃娘娘是凝云的母妃,所以左怀舒也比较在意。
“不见好。”蓝少风说道。
“不就是一个风寒,都过了这么多天了,怎么还不好?”左怀舒问道。
“太医说,最近气温变化太大,娘娘的病才老好不了,但过一阵子应该就能好起来。”比起左怀舒,蓝少风更关心琳妃娘娘。
“那就好。”左怀舒再看向蓝少风,他还穿着朝服,难道他才回来?早朝一般不会这么久,还是说,宫里还有什么事?她问道,“王爷回来得这么晚,是宫里有什么事吗?”
“盈绪国正在攻打俞关城。”蓝少风说道。
“苏天泽御驾亲征?”说到盈绪国,左怀舒首先想到的也是苏天泽。
左怀舒先前从凝云那得知,月华公主嫁去盈绪国后,苏天泽只封月华做了贵妃,却没有立月华为后。而苏天泽的皇后之位,从他登基起到现在还一直空着,他为什么迟迟不立后?还是说,他的皇后之位,想要留给什么人?
如果当初,晋阳王不是把月华嫁给苏天泽,而是把月华嫁给蓝少风,把她嫁给苏天泽,如今又会是什么模样?
左怀舒不会花时间去想没有发生的事,蓝少风也一样。[.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不是,此次领兵的是大将军秦治。”蓝少风说道。
左怀舒低垂着脸庞,眼眸光泽流动,她在琢磨着苏天泽派秦治攻打俞关城有何用意?
“皇上要王爷出征?”左怀舒问蓝少风。
“这次是李赫和苏永辉两位将军去应战。”蓝少风说道。
左怀舒对李赫和苏永辉两位将军还有些印象,当初攻打白城的时候,军中大肆传言女扮男装的“他”迷惑蓝少风,那天,四位将军气势汹汹冲进军帐要想要将她正法,首当其中的便是那李赫将军。
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便觉得有些好笑。
“苏天泽还未登基之前,秦治一直支持三皇子苏恒卓,即使苏天泽后来继了位,秦治对苏天泽还是多有不服。苏天泽身为一国之君,要巩固自己的政权,肯定会想办法铲除异己。秦治既然是大将军,一道圣旨下来,让他去打战,秦治也不敢不从。最好一战还能打个三五年,让秦治老死在战场上,永远也回不了朝廷。于是,苏天泽便想到了发兵大原国。”左怀舒揣测着苏天泽的心思。
蓝少风认真听着左怀舒的话,也认真想着她的话,他认为盈绪国发兵俞关城一事,应该就同左怀舒说的差不多,八九不离十。
“苏天泽是想要借王爷之手除掉秦治,王爷不出征,是明智之举。就让李赫和苏永辉两位将军去打吧,即使是俞关城失守,之后也能再夺回来。若是李赫将军他们胜了,也不必对秦治赶尽杀绝,留着秦治,日后还可以对付苏天泽。”左怀舒又说道。
“你还要对付苏天泽?”蓝少风的视线从左怀舒的脸上一寸寸刮过,她明明说着那么惊人的话,平静的面容却没有一丝变化。蓝少风虽然已经知道了很多与左怀舒有关的事,但他还是感觉,无法看透她。或许是因为,她还没有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
“苏天泽与我并没有仇怨,我的意思是,王爷日后要对付苏天泽。”左怀舒说道,她和苏天泽确实没有任何恩怨,她之所以让蓝少风留着秦治,是为了蓝少风日后做考虑。
“本王不用什么秦治,也能打赢苏天泽。”蓝少风倒不是不领左怀舒的情,而是他有信心,他日战场上,他能赢过苏天泽。
左怀舒看着英姿逼人的蓝少风,她也相信他能。而她也希望,他日蓝少风和苏天泽的对决,蓝少风能胜。
“怎么又不把药喝完?”谈完朝廷之事,蓝少风开始关心左怀舒的身体。
“苦。”左怀舒又是这么说。
“但你总是这样,病怎么能好?”蓝少风又不能去强迫她喝药,他还是头一次,这么耐心的劝她喝药。
“能好的,就是久一些而已。”左怀舒漫不经心的说着。
蓝少风还是让左怀舒多注意自己的身体,之后,便走了。出征在即,虽然这次不是他亲自出征,但同样有很多军务要处理,也有很多事要交代李赫和苏永康将军。蓝少风走之前,特意交代丹云给左怀舒新添置一些厚衣服。
蓝少风走后,左怀舒仍待在偏殿。
左怀舒将蓝少风带来的食盒一格格的抽/出来,果然在食盒的最底层,白玉酥的最下面发现一封凝云给她的密信。
她拆了信,上面写道,刘宛儿的母亲的姐姐的儿子,也就是刘宛儿的表哥,几日前强/暴民女,最后逼得那女子上吊自尽。凝云密信上说,要是能扳倒刘宛儿母亲的娘家那边,无异于是断了刘卫东的一条臂膀。
左怀舒将看完的密信揉在手心里,稍用力,信纸便成了粉末,白色的粉末顺着她手心的缝隙流进下面的药碗里,沉在了黑色的汤药底。
随后,左怀舒让紫衣拿来了笔墨,她
写好后,让紫衣将密信交给李云廷。
紫衣走后,左怀舒回寝殿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公主,刺史府送来一只鹿茸。”丹云向左怀舒禀报。
刺史夫人来拜访的时候,常嬷嬷称左怀舒身体有恙,不便见客,刺史夫人于是回去了,不过隔了一天,刺史府便送来了鹿茸。
前两天,也有一些朝中大臣命下人送来一些当归川贝灵芝等补药,但左怀舒还是一概不收。
“公主,既然刺史府都送了来,要不就收下吧。”送到宣阳殿的都是些好东西,退回去实在有些可惜了,丹云有时候便会对左怀舒这么说。
“退回去。”左怀舒还是那般面不变色的说道。
蓝少风晚上才回到王府,他去到宣阳殿的时候,左怀舒已经睡下了。不过,当天晚上,蓝少风还是宿在了宣阳殿。
寝殿内,左怀舒睡在床的里侧,蓝少风宽衣后,睡在了床的外侧。
左怀舒侧身躺着,脸向着蓝少风这边,蓝少风正着身,脸却看向左怀舒。
她的呼吸很轻,就像没有一般,她的面容宁静,仿佛没有风的水面。
蓝少风翻动身体,凑近左怀舒,轻吻了一下她的唇。
睡中左怀舒似被惊动了,她转正身子,却没有醒过来。
左怀舒睡觉的时候,不能像蓝少风那样能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她会时不时的翻下身,翻着翻着,整个人就和蓝少风紧紧贴在了一起。她半边身子已经倾进了蓝少风的怀里,蓝少风伸手揽在了她肩上。
左怀舒的身上有股淡淡的花香,应该是她沐浴的时候,在水里撒了鲜花。
美人在侧,软玉温香,如果不是左怀舒睡着了,蓝少风真想要了她。
左怀舒的睡眠向来很浅,不过那晚难得睡得很安稳,夜里一次也没醒过。夜深的时候,睡中的她喃喃的唤了一声母后,声音很轻,不是噩梦。
然而,第二天一早醒来,左怀舒却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蓝少风的怀里。她头枕靠在他肩上,前身贴着他,他的手则放在她的后背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蓝少风什么时候了她寝殿,她怎么一点没察觉到?左怀舒想起,她昨晚临睡前喝了碗药,是那碗药,让她熟睡过去了吧!
左怀舒急忙从蓝少风的怀里起身,但她的动作,却弄醒了蓝少风。
蓝少风睁开眼,便看到了身边的左怀舒,她踏实的睡了一晚后,气色比昨天要好很多,此时的她,发丝有些凌乱,衣服的领口开着很低,能隐隐看到她衣领下面的嫩白肌肤。
蓝少风一个反身,将左怀舒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王爷……”不及左怀舒反抗,蓝少风已经吻上了她的双唇。
他舌尖探进她口中,与她唇/舌/交织在一起,紧跟着,他的一只手从她腰的位置探进她的衣服里,触摸在她柔嫩的肌肤上,她的身子很软,抚摸在上面很舒服。
左怀舒对于蓝少风的亲吻,倒没觉得厌恶,但他的抚摸,她却从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抵触。
蓝少风的手贴在左怀舒的腹前,他的手因为常年舞刀弄枪而有些粗糙,和那个人的手完全不一样……左怀舒又想起,经常在她入睡后才出现的那个男人,白城的时候,那天晚上,她虽然睁不开眼,但感觉却那么真实,他手指从她的背上划过,轻轻抚摸在她的伤疤上,他的双手细长而柔软……
“王爷,常嬷嬷她们要来了。”左怀舒试着去推蓝少风。
听到左怀舒的话,蓝少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立即停了下来。但两人都是衣冠不整,也有些不同程度的面红耳赤。
左怀舒先去穿了衣,蓝少风也紧跟着去穿了衣。
蓝少风在宣阳殿和左怀舒一起用早膳,他没有因早上床上的事而显得不自然,蓝少风应该是真的已经把左怀舒当做自己的王妃了。
左怀舒表面上看上去与平时无异,但感觉上却有些不太自在。
第四十七章 暗生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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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太子妃命人送来一只雪参。”丹云对左怀舒说道。
左怀舒的余光撇向着一旁的蓝少风,他勺粥的手顿了下,神色也有些轻微的变化。
“退回去。”左怀舒照旧说道。
“太子妃也是一片好意,收了吧。”蓝少风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左怀舒。
蓝少风虽然没有明显表现出来,但也看得出,他心里面,其实还很在意太子妃。
“要是只收太子妃送来的东西,传出去不太好。丹云,退了。”即使蓝少风那么说了,左怀舒还是不收。
蓝少风也没再说什么。
因为还要去军营,蓝少风用完早膳后,便离开了宣阳殿。
另一边,太子府,蓝瑾余进宫去了,刘宛儿一个人在书房里。
家奴拿着从炎王府退回来的雪参,进了书房。
“娘娘,六皇妃没有收雪参。”雪参极为珍贵,家奴一边对刘宛儿禀报,一边小心翼翼的将装有雪参的锦盒轻放在刘宛儿面前的书桌上。
刘宛儿虽然不是真的好心,但也没想过左怀舒会如此不给她情面,将她送去的雪参退回来。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刘宛儿的声音还同往日一样轻柔婉约,但她的心里,却已腾升起一股怒意。
还从来,没人敢这么不将她放在眼里。
家奴退下后,一个紫衣女子进到了书房,紧跟着,书房的门也被关上了。
“炎王待那六皇妃如何?”刘宛儿问那紫衣女子。蓝少风和左怀舒来太子府赴宴那次,虽然他们二人肢体上显得亲密,但刘宛儿还是感觉出,蓝少风对那左怀舒并不是真的那么亲近。刘宛儿心里认为,那天晚上,左怀舒在她面前挽着蓝少风的手臂离开,是左怀舒故意做给她看的。那个女人,心机很深!
“炎王近些时日对那六皇妃,极为的宠爱,炎王先是将瑾皇妃留下的玉镯给了六皇妃,天气转凉,又命府里的人给她添置了一批新衣。这两日,炎王也都宿在宣阳殿。”紫衣女子如实说道。虽然紫衣女子说的也全都是事实,但实际的情况却并非外人想象中的那样。
紫衣女子说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刘宛儿的脸色逐渐变得不太好看。
蓝少风和晋阳国公主的和亲,是刘宛儿一手促成没错,但那不过是形势所需。(.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而怀舒公主刚嫁过来的时候,蓝少风对那怀舒公主也是不屑一顾。刘宛儿尽管已经嫁给太子三年,却不想看到,蓝少风的身边有别的女人。然而,令刘宛儿想不到的是,怀舒公主闹了一出失踪重新回到炎王府后,蓝少风和怀舒公主的关系竟然改善了。
而现在,蓝少风还将他母妃的玉镯给了左怀舒,那是说,他已经真的把左怀舒当做自己的王妃了吗?
一想到此,刘宛儿便对左怀舒生出极大的敌意。
而这些日子,朝廷官员的夫人们在相互拜访的时候,也在相互议论,说那六皇妃生得国色天香,甚至还有人说,六皇妃比起太子妃,有过之而不及。
之后,那个紫衣女子退出了书房。
书房里面,刘宛儿看向被左怀舒退回来的雪参,她一挥手,锦盒便落到了地上,锦盒的盖子被摔开,白色的雪参有半截露了出来。
听到书房里传出响声,外面的侍从进去,书房里只有刘宛儿一个人,雪参掉在地上。
“娘娘,这是?”侍从也不敢擅自去捡雪参,向刘宛儿问道。
“不小心碰到,把它拿下去。”人前的时候,刘宛儿又变回温婉的模样。
刘宛儿因为左怀舒而心情不悦,而她父亲刘卫东那边,也正为刘宛儿表哥潘致安强/暴民女一事而焦头烂额。
此事发生在五日前,潘致安在外面喝醉酒,见一女子生得貌美,便强行将人家掳回家中并施以了暴行,女子遭凌/辱回到家中后,便悬梁自尽了。
事情发生后,潘府的人便在第一时间用钱财封了那家人的口,那家人也没敢闹事,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今早,三皇子蓝彦英竟然向大原王参奏了此事。
潘致安是太子妃的表哥,三皇子蓝彦英和太子素来不和,于是,蓝彦英便紧咬着潘致安的事不放。
刘卫东和潘府是亲家,两家人关系密切,刘卫东自然想要保下潘致安。
大原王的永寿殿里,刘卫东和三皇子蓝彦英还在为潘致安的事争论不休,蓝瑾余和凝云也在殿内。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太尉大人难道想要包庇潘致安?”蓝彦英盛气凌人的说道。
“这不过是庆王殿下的一面之词。”刘卫东说道。
“父皇,儿臣有人证。”蓝彦英对大原王说道。
“皇上,请将此事交由微臣处理,微臣一定彻查清楚。”刘卫东对大原王说道。
“潘致安是太尉大人的侄子,关系密切,要是太尉大人处置此事,难保不会徇私舞弊。”蓝彦英说道。
蓝瑾余和潘致安也算亲戚,为避嫌,他一直都没有说话。
“若是交给庆王殿下处置,谁知道庆王殿下会不会屈打成招,冤枉好人。”刘卫东和蓝彦英互不相让。
大原王的龙体本来不好,被刘卫东和蓝彦英你一句我一句吵得头痛。
“不就是死了一个民女……”大原王不想听刘卫东和蓝彦英继续争执下去,而他也完全不在乎一个民女或是几个民女的性命。不过大原王的话没说完,便被蓝彦英打断了。
“父皇,此事已经在金林城里闹大,要是不惩处潘致安,怕是民愤难平。”蓝彦英说道。
“那就让御史大夫去查,查明后,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大原王对怎么处置潘致安也漠不关心。
“父皇,御史大夫和太尉大人关系交好。”蓝彦英的言外之意,是不同意御史大人来监办此事。
“那你说,此事由谁来处置?”大原王问蓝彦英。
蓝彦英当然想自己来办此事,但刘卫东那边肯定也不会答应。
“父皇。”这个时候,一直没吭过声的凝云终于说话了,她对大原王说道,“潘致安的事,要不就交给六皇兄去办。”
蓝彦英没有反对,虽然他也知道蓝少风和刘宛儿的关系不错,但他想,蓝少风应该不会徇私。而且,倘若能借蓝少风的手杀了潘致安,倒也可以破坏蓝少风和太子府的关系。
“那就交给少风吧。李公公,你拟一道圣旨,送去炎王府。”大原王也不等王卫东再说什么,就这么定下来了。
大原王也让除凝云之外的其他人都退下了,凝云看着转身的王卫东、蓝瑾余、蓝彦英,她嘴角露出一个深深的笑意。
“父皇,你累了吧,我扶你到床上躺会。”凝云收回视线,然后对大原王说道。
蓝瑾余回到太子府后,将潘致安的事告诉了刘宛儿。
刘宛儿没想到她表哥会出这种事,而她舅舅就她表哥一个儿子,她想她舅舅现在肯定去了太尉府。
随后,刘宛儿一个人回了太尉府,而她舅舅果然在府里。
“太尉大人,你这次一定要救小儿啊……”潘守业两腿一弯便跪在了刘卫东的面前。
“哥,你起来说话。”刘卫东的夫人,也就是潘守业的妹妹潘香彤,去扶潘守业。
“他搞出那么大的事,蓝彦英又紧咬不放,事情又落到蓝少风手里,你让我怎么救他。”刘卫东也想救人,但事情闹到了皇上那里,又由蓝少风主办,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救。
“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太尉大人,只要能救我儿,花多少银子都可以。”潘守业求完刘卫东,又去求他妹妹潘香彤,“妹妹,你替哥哥想想办法。”
“蓝彦英说,他手里有人证。”刘卫东让潘守业先起来。
“是那自尽女子的家人,昨天,蓝彦英的人将他们带去了庆王府……早知道会这样,当时就让他们全死了,就不会有今日之事。”潘守业后一句话,狠毒的说道,他后悔当时没有除掉那家人,才留下了祸害。他对自己儿子的命惜若宝,对他人性命却视如草芥。
要是事情落到其他朝廷大臣的手里,刘卫东还能想办法疏通一下,但蓝少风……刘卫东的脸色越发阴沉。
潘守业看刘卫东拿不出办法,想到刘宛儿和蓝少风以前有过那么一段旧情,便又去求刘宛儿,“宛儿,要不你去求一下炎王,你和他感情深厚,你去求他的话,他或许会放过安儿。”
让她去求蓝少风?刘宛儿虽然也不想看到她表哥有事,但要她为了她表哥去求蓝少风?如果她表哥是被人冤枉还好,但她表哥却确确实实强/暴了民女,刘宛儿开不了口。就算她去求蓝少风,以她对蓝少风的了解,他也不会徇私,到头来,只会让蓝少风轻视她而已。
“这不行。”说话的是刘卫东,“宛儿要是去求蓝少风,传出去,一定会让人以为是太子想要救致安。”
“那要怎么办?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潘守业的面色一下子颓唐了下来。
“你先回去,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刘卫东对潘守业说道。
刘卫东好不容易送走了潘守业,接下去,他便要想办法救潘致安。他在大堂里来回踱步,从昨天起,事情就接连不顺,他越想越烦躁。
“宛儿,你先回太子府吧,要是有什么情况,再让人去通知你。”潘香彤让刘宛儿先回太子府去。
“父亲,母亲,那我先回去了。”刘宛儿说道。
“回去吧。”刘卫东也让她回去。
太尉府里不得安宁,太子府里也是暗潮涌动。
炎王府里。
大原王下旨让蓝少风监办潘致安强/暴民女一事,左怀舒已经从丹云那听说了。
丹云说的时候,左怀舒只是面无表情的听着。
蓝少风接到圣旨的时候,他不由得也想到了刘宛儿
如果不是大原王下了旨意,蓝少风也不想接办此事。
第四十八章 审潘致安
蓝少风先去了庆王府,蓝彦英已经在王府里恭候他多时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蓝彦英亲自领着蓝少风去了王府的西厢房,与潘致安一案有关的所有人证都在那里,除了受害者的家人,另外还有几个亲眼目睹潘致安将女子掳回潘府的百姓。
蓝少风让他们逐一陈述,从死者的家人开始。
“……那天晚上,玉儿衣冠不整,脸色惊慌的从外面回来,民妇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便问她,她只是口里念着潘致安,然后便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过去了很久,也不见玉儿出来,喊她也不应,民妇担心,便让她哥哥将门给撞开了,然后……然后……”那妇人说着,又忍不住哭泣起来,“便看到玉儿在自己的房中悬梁自尽了。”
玉儿的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妹妹都在。穿的都是粗衣麻布,一看就知道是穷苦人家。
“是潘致安那畜生……”玉儿的妹妹咬牙切齿,但其他人却不由得将脸低下,那妇人虽然还在哭,却是扯了下小女儿的衣袖,意思是不要让她再说了。
“潘致安是太尉大人的侄子,我们只是一介草民,民不与官斗,我们也斗不过潘府。玉儿已经死了,我们只能好好安葬了她……”那妇人显然是怕事之人。
这次要非蓝彦英找上他们,她女儿的死,怕是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你们亲眼看到潘致安将那个女子掳回了潘府?”蓝少风的眼神极为深沉,他再问另外几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小民从潘府门前路过,看到潘致安喝得很醉,而他身后的两个家奴将一个女子强行带进了潘府。那女子,就是玉儿姑娘……”其中一人说道。
事情已经很明了了,潘致安jian/yin玉儿姑娘在先,那玉儿姑娘因不堪受辱,回到家中后便自尽了。
“皇兄知道六皇弟与潘致安有私交,而那潘致安又是刘宛儿的表哥,但潘致安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六皇弟可不能寻私情。”蓝彦英对蓝少风和潘致安之间,还有蓝少风和刘宛儿之间的事都很清楚,有意提醒了蓝少风一句。
蓝彦英在潘致安的事上倒是竭尽心力,不过,蓝少风知道蓝彦英并不是想要为玉儿姑娘报仇,一个民女的性命,在蓝彦英的眼里不值一提,蓝彦英只是想要置潘致安于死地而已。
对于蓝彦英的提醒,蓝少风什么话也没说。
蓝少风离开庆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
蓝少风命人去潘府将潘致安关押进了大牢,而当日,他并没有去大牢提审潘致安,而是直接回了炎王府。他回府后,连晚饭也没吃,一个人在书房里,一呆便是一个时辰。
他回想起了一些事,一些过去的事,一些和潘致安有关,一些又和刘宛儿有关的事。
蓝少风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亥时左右,他往宣阳殿的方向走去,已经能看到宣阳殿,快要到的时候,他又停住了。他望着夜幕下的宣阳殿,目光时深时浅,最后,他没去宣阳殿,而是转身回了自己的东屏殿。
翌日一早,蓝少风去了大牢。
潘致安单独关在一间牢房里,狱卒打开牢房的铁锁,蓝少风走了进去。
牢房里,潘致安端坐在墙边,他虽然已经成为阶下之囚,但衣冠整洁,不见一丝犯人的狼狈,再看潘致安的脸,虽不及蓝少风俊秀,但也是相貌堂堂。单是这么看着潘致安,实在看不出他是那种为非作歹,大奸大恶之徒。
当潘致安看到来人是蓝少风后,显得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又变得坦然了。
蓝少风和潘致安相识,那还是十多年前的事。
蓝少风离开皇宫,跟随良王后,良王又另外找先生教蓝少风读书,而潘致安和蓝少风则是同一个老师下的两个学生,于是便认识了。
小时候的蓝少风不论是读书,还是练功,或是其他都很刻苦,潘致安因为是家中独子,不好学习,很顽劣,有时候还有些嚣张跋扈。但那时候的潘致安,本质不坏。
蓝少风先认识潘致安,后又通过潘致安,认识了刘宛儿。
刘宛儿十四岁生辰那天,潘致安硬拉着蓝少风去了太尉府,于是,蓝少风见到了刘宛儿。那时候的刘宛儿相貌清秀,温柔婉约,蓝少风正值年少,便对刘宛儿萌生了情愫,而刘宛儿对蓝少风也有意。
年少时的三人,感情极为要好,他们曾一起去游过湖,一起去逛过元宵庙会,潘致安还强迫蓝少风带他和刘宛儿去军营玩……
那是四年前,发生了一件事,潘致安的性情大变。
潘致安喜欢上一个女子,他想娶那个女子,那女子和她家人也有答应了婚事,但大婚前一天,那女子却和别的男人私奔了。从此以后,潘致安性情大变,越变越坏,仗着有太尉府撑腰,在金林城里横行霸道,无恶不作。
几个月后,蓝少风则当上了元帅,常年征战在外,和潘致安也渐渐疏远了关系。刘宛儿嫁给太子后,两人更是完全断了往来。
“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地方见面。”潘致安看着蓝少风,脸上的嚣张稍稍收敛了一些,他嘴角扬起,不过很快又落下,眼神也显得有些落寞,良久之后,又说道,“这样也好。”
蓝少风可不认为,这有什么好的。
“如果换做其他人主审此事,我一定不会认罪,也没人能治得了我的罪。”潘致安有百种千种为自己开罪的办法,但看到蓝少风后,他却不想用了,“我承认,是我命人将那女子强行带回府里,并凌/辱了她。”
“为什么?”蓝少风问道,他认识的潘致安不是这样的人。
“宛儿嫁给了太子,而你,也有了王妃。”潘致安却是答非所问。
“我问你,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弄成这样?”蓝少风一手狠狠的抓在了潘致安的衣领上。
“哪有什么为什么。”潘致安扯开了蓝少风的手,他也不管蓝少风的怒视,又说,“可惜没亲眼见过你的王妃,听说是安陵皇后的女儿。”
第四十九章 一旦变了
“是。[.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蓝少风却是回答了潘致安。
潘致安看起来纨绔,却又深邃的眼睛里,光泽流动,不知他在想着什么。
“来人,拿酒来。”潘致安脱口而出后,才想起自己身处在牢房里。
“来人,拿壶酒来。”蓝少风替潘致安要来了酒。
一壶酒,只是普通的竹叶青,不是什么好酒,潘致安执起酒壶,倒满两个杯子,他拿起了其中一杯酒,“来,喝一杯。”
蓝少风已经席地坐下,但他却有没去拿酒。
潘致安先饮一杯,接着又饮了一杯,然后是第三杯,他也不强迫蓝少风陪他喝,潘致安继续一杯接一杯。
蓝少风只是在一旁看着潘致安,直至潘致安一个人将整壶酒都喝光了。
潘致安把酒壶和酒杯随手丢在了一边,看向蓝少风,蓝少风也一直在看着他,他们就这么相互看着对方,相互沉默了很久。
潘致安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蓝少风也同样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
潘致安想起,他过去一闯了什么祸,便赖到蓝少风身上。
蓝少风想起,潘致安过去一闯完祸,就立即逃之夭夭了,跑得不够潘致安快的他,就得经常替潘致安给别人赔礼道歉。但每次,他被人抓住的时候,原本已经逃掉的潘致安又会跑回来……
然而,过去的那些事,都已经成了记忆。
“我会秉公办理。”蓝少风站起了身。
潘致安什么话也没说,似乎对自己的生死一点也不在乎。
蓝少风已经走了,潘致安却说了一句。
“有些东西,一旦变了,就再也回不去了。不管是我,还是宛儿,又或是你……”
还没走出很远的蓝少风,停在了两排牢房中间的过道里。
与此同时,大牢外面。
一辆马车停在了大牢外,车窗的帘子掀开,里面的人是刘宛儿。她望着外面守卫森严的大牢,犹豫着,最终还是下了马车。
大牢门口,刘宛儿亮出一块令牌。
“参见太子妃。”守牢门的狱卒恭敬的行礼。
“我要见潘致安。”刘宛儿说道。
“炎王殿下也在里面。”狱卒说道。
蓝少风也在吗?刘宛儿的眼眸稍稍一变,但还是对狱卒说道,“领我进去。”
第五十章 执迷不悟
刘宛儿进到了牢里,没走多少步,便看到了从里面出来的蓝少风,她站住,等着蓝少风走过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蓝少风也看到了刘宛儿,他向着她走去,然而,离刘宛儿越来越近,蓝少风的脚步却越来越慢,但即使再慢,蓝少风还是走到了刘宛儿的面前。
蓝少风上次去太子府赴宴的时候,他的视线好几次都只是匆匆的从刘宛儿的脸上划过,都没怎么好好的看她。
此时,蓝少风正近距离目不转睛的看着刘宛儿,他目光深深,眸光流转。刘宛儿同样凝视着他,她温婉的眼神,也是时浅时深。
“见过太子妃。”蓝少风先开了口。
他虽然口口声声喊她太子妃,但刘宛儿还是感觉得出,蓝少风对她还有情。
只要确定了蓝少风的心里还有她,刘宛儿就安心了。
“你见过表哥了?他怎么样?”刘宛儿问道。
“已经招认了。”蓝少风回答。
“他招认了?”刘宛儿的神色微变,然后又问,“除了招认外,他还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蓝少风说道。
“你比我更了解表哥,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或许这件事里,还另有隐情。”刘宛儿试图替潘致安开脱。(.无弹窗广告)
如果放在以前,即使证据确凿,即使潘致安亲口承认,蓝少风也一定不信潘致安会做出这种事来。但现在的潘致安,早已不是过去的潘致安。
“那天,表哥喝醉了酒,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而且,那个女人也是自己上吊自尽……”刘宛儿的心里也和其他人一样认为,一个平民女子的性命怎么能和她表哥的命比,但她没有那么说,“难道,你真要治表哥的罪?”
“我只负责查明事实,呈报父皇。至于要治他什么罪,由父皇来定。”蓝少风也不想亲自定潘致安的罪。
“少风……”刘宛儿柔情的注视蓝少风,她已经有三年多没这样喊过他了,她沉默了好一会,才又感叹的说道,“有时候真的很怀念过去,那时候的我还不是太子妃,你还没有当上元帅,表哥也还没有变坏。如果时间可以重来……”
蓝少风没有打断刘宛儿,他认真的听着,他或许也想知道,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刘宛儿还会选择嫁给太子吗?
不过,刘宛儿没有继续说下去。
两人就这般相互看着彼此,他的眼瞳里映着她,她的眼瞳里也映着他,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住了。
刘宛儿先转开了视线,蓝少风也把一直落在刘宛儿脸上的视线转开了。
“你去见见他吧。”蓝少风说道。
“少风。”刘宛儿又唤了蓝少风一声,蓝少风原本就深沉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
刘宛儿擦过蓝少风的肩往里走去,而蓝少风则往外走,他走出几步后,又回头,看着刘宛儿越走越远。
蓝少风离开了大牢,而刘宛儿则去了关押潘致安的牢房。
狱卒打开牢房的门,刘宛儿走了进去,潘致安还保持着蓝少风走时的姿势端坐着,牢房里的酒气还没散去,刘宛儿看到潘致安的脚边倒着一个酒壶,还有一个酒杯,另有一杯满着的酒还放潘致安的前面。
“我要单独和他说几句话。”刘宛儿让狱卒退下。
狱卒将牢门关上,然后走了,牢房里只剩下刘宛儿和潘致安两个人。
潘致安抬头看了眼刘宛儿,不过就只看了刘宛儿一眼,他又把脸低下了,似乎没什么话和刘宛儿说。
刘宛儿看到潘致安自暴自弃的模样,便不由得生气。
“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弄成这样,值得吗?”刘宛儿问潘致安。
“那你又值得吗?”潘致安再次抬起头来看着刘宛儿,他的表情已经不是刚才的那副不以为意,他眼眸收敛,同样质问刘宛儿。
潘致安和刘宛儿都清楚彼此的所作所为,所以,用不着像和蓝少风在一起的时候那样拐弯抹角或是藏着掖着。
“我一意孤行,你执迷不悟,我们两个,谁都没资格说谁。”潘致安说道。
“至少我比你过得好。”刘宛儿可不想被潘致安那样说自己。
“这样真的好吗?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甚至不惜害人性命。”潘致安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似乎能看到刘宛儿的骨子里。
刘宛儿端庄的面容惊变,她一直以为,那件事只有她自己知道。
“放心,那件事只有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潘致安说道。刘宛儿毕竟是他表妹,不管她做过什么,潘致安也不想刘宛儿受到伤害。
但刘宛儿的心里,却在急剧变化着。
刘宛儿一开始确实想救潘致安,可潘致安知道的实在太多了,而那些事,她不愿让任何人知道,即使潘致安保证不会说出去,刘宛儿也不会安心。
刘宛儿看潘致安的眼神,由原本的关心,变得冷漠,再到狠毒。
“我的事,不用你管。而你,我爹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转瞬间,刘宛儿的眼眸又由阴狠变得温柔,她这么对潘致安说着。
“随你们的便。”潘致安已经看淡了生死。
“你好自为之。”刘宛儿也实在没什么话要和潘致安说,然后,她便走出了牢房。
“希望你不要有后悔的那一天。”潘致安在后面说道。
刘宛儿脚步一步未停的走了,她从没为自己做过的事后悔,以后也不会。
炎王府,宣阳殿。
左怀舒一早起来,交代下人移两株梅花树到宣阳殿的后园。
等下人将后园池边原本种有的花草移走,再从府外搬来两株梅花树,挖坑种下,时间已经到正午了。
今天的天气比昨日更凉,左怀舒又多加了一件衣服,她从偏殿里走出,来到后园,梅花树周围的泥土有些湿,深黄色的泥巴沾在了她的白色锦靴上。
因为太大的树没办法移植,所以只移来两棵小一些的梅花树,树两米多高,枝条还比较细。左怀舒望着那两株略显单薄的梅花树,也不知今年的冬天它们能不能开花,而她更不知,自己还会在炎王府待多久?
左怀舒喜欢梅花,因为梅花是白色的,而她之所以会喜欢白色,是因为她曾经在意的一个人很喜欢白色。
左怀舒仰着脸凝望着其中一棵梅花树,她出着神,似乎又想起了过去。
“公主。”紫衣走了过来。
左怀舒收回神,看向紫衣。
“蓝少风一早去了大牢,刘宛儿之后也去了大牢。”紫衣说道。
“他们两人见面了?”左怀舒问道。
“应该见了。不过蓝少风先离开大牢,过了一刻钟后,刘宛儿才从大牢里出来。”紫衣说道。
“知道了。”左怀舒并没再交代其他。
下午的时候,蓝少风还没有回王府,凝云却是来了宣阳殿。
偏殿里,左怀舒和凝云一边喝着茶一边说着话。
第五十一章 魏文广不知所踪
“皇嫂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凝云说道。
“我并没做什么,要论尽心尽力,也是三皇子蓝彦英。”左怀舒说道。
从头到尾,左怀舒不过是将潘致安强/暴民女逼死民女的事,透露给了三皇子蓝彦英而已,除此之外,她什么也没做。
蓝彦英和蓝瑾余不和,那是众所周知的事。蓝彦英虽然是三皇子,但只比蓝瑾余晚出生一天,可就是相差的那一天,却是天壤之别。大皇子死后,二皇子蓝瑾余便宜得了个太子之位,而蓝彦英却依然还是皇子。不是所有皇子都向蓝少风那样只安于做个皇子,蓝彦英有野心,他心里肯定认为,只要没了蓝瑾余,那他就是太子了,所以这些年来,处处针对蓝瑾余。
要说谁会在潘致安的事上不留余力,最合适的人选莫过于蓝彦英,果然,蓝彦英没有令左怀舒失望。
左怀舒看向凝云,她这次虽然协助了凝云,但并不表示,她今后就要与凝云同谋了,她可不想搅进大原国的宫廷争斗。
“其实,六皇兄和潘致安很早便相识,而且,他们过去的感情还很深厚。”凝云用杯盖一轮又一轮的刮着杯子的边缘,她对左怀舒说道。
听闻凝云的话,左怀舒有些意外,关于蓝少风和潘致安之间的关系,左怀舒之前并不知情。
“既然是这样,你为何还要?”左怀舒问道,凝云这次可是要置潘致安于死地,而且,还让蓝少风做那刽子手。
凝云不是一心向着蓝少风吗?
“我要让六皇兄和那些过去斩断关系。”先是潘致安,之后便是刘宛儿。凝云将杯盖盖在杯子上,沉吟了好一会,才又说道,“潘致安这次,也是咎由自取。”
凝云说话的同时,稚嫩的脸庞上也掠过一抹狠绝。
而一旁的左怀舒,看得很真切。
也是,皇宫里的人,哪个不狠,你若不狠,别人就会对你狠。
只是不知他日,蓝少风要是知道了潘致安之事的背后,凝云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他为作何想?
凝云今日在宣阳殿并未久留,她喝完茶,便回宫去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蓝少风那边,将所查事实呈禀了大原王,而蓝彦英又在蓝少风的基础上作了补充,蓝彦英将潘致安近些年来所犯的其他罪行一一列在奏折上,一件一件加起来,那简直是罄竹难书。不仅如此,蓝彦英也查出潘致安的父亲潘守业与朝廷官员私相授受,还有其他作奸犯科之事。
虽然刘卫东极力求情,但大原王还是一怒之下,判了潘致安死罪,秋后处决,并下旨,将潘守业一并打入大牢。
蓝彦英亲自带人去潘府抓了潘守业,并抄了潘府,潘府从此在金林城里不复存在。
存与亡,只在一天之间,就好像当初安陵皇后的死一样,一夜之间,已是全变了模样。
而潘致安并没等到秋后处决的那一天,他父亲入狱后的第二天,潘致安死了,在牢里服毒自尽。
牢狱的负责官员以潘致安畏罪自尽草草了事,却没有追查,潘致安服毒自尽的毒药从何而来?潘致安总不会被抓的时候,就带了一颗毒药在身上吧?
不过这件事,因为潘致安本来就被定了死罪,早死晚死都是死,潘致安既然已经死了,此事便这么不了了之了。
蓝少风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有去过宣阳殿。蓝少风不去宣阳殿,左怀舒也不会主动去找他。
又过去了三日,那天中午,蓝少风去了宣阳殿。左怀舒在后园,蓝少风直接去了后园。
左怀舒站在梅花树旁,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转过身,却对上蓝少风一张冷酷的脸庞。
“是你救走了魏文广?”蓝少风走到左怀舒面前,第一句话,便是质问她。
“魏文广被人救走了?什么时候的事?”左怀舒也有些惊讶,但这件事不是她所为。
“今日一早发现魏文广不见了,应该是昨天夜里的事。”蓝少风说道。
晋阳国的使臣昨日面见了大原王,愿意用五座城池交换魏文广,大原王没有立即答复,而今日早上,本该关押在营中大牢的魏文广却不知所踪了。
时间上这么凑巧,有什么人不想魏文广再回到晋阳国?蓝少风知道左怀舒和魏文广有仇,她有动机,她也应该有那个能力。
“为什么要这么做?”蓝少风逼视着左怀舒,显然认为左怀舒与此事有关。
他明明有说过,她要做什么,他都会帮她。她如果想要魏文广,只要她开口,他也不是不能将魏文广给她。但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不是我。”左怀舒肯定的说道。
“那这段时日,紫衣经常出王府,她去做什么?她昨天下去也出去了,去见了什么人?”蓝少风再问。
左怀舒看着蓝少风,与他对视着。他的眼瞳锋芒逼人,就好像在审她一般。
他虽然说要善待她,但还是派人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从始至终,就从未完全信任过她。信任二字,说起来简单,真要做到又谈何容易。
“我是有交代紫衣去办事,但与魏文广无关。”左怀舒说道,但她却没说出,她都让紫衣去办了什么事。
蓝少风还在审视着左怀舒,似想从她的表情里确定她和魏文广不见一事真的无关,而她的神情没有丝毫破绽。蓝少风又想到,左怀舒先前是要杀魏文广,就算她真的不想魏文广回到晋阳国,那派人将魏文广暗杀即刻,完全没必要将人带走?如果救走魏文广的人不是左怀舒,那又会是谁?
左怀舒也在想着同一个问题,是谁救走了魏文广?是魏奎充的人吗?还是另有其人?若是另有其人,又目的何在?
关于之前的金卫被杀,李云廷的哥哥李明逸已经查出,是他身边的一个亲卫将金卫的行踪透露了出去,但究竟告诉了什么人,李明逸还没有问出来,那个亲卫便咬舌自尽了。
虽然损失了金卫,好在内奸已经除掉了。只是不知道那个亲卫,泄露了多少事出去?
李明逸现在一是将剩下的卫兵分拆成了十支实力相当的新卫队,二是换了据点,还有之前用的联络地点,联络人,联络暗号全都换了。这样,李明逸这边,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但以防万一,而且杀死金卫的人还没有找出来,李明逸还是让左怀舒待在蓝少风身边。
究竟是谁杀死了那些金卫?如果是魏奎充的人,魏奎充一定会将金银铜铁卫一起赶尽杀绝,不会单单只杀掉金卫。但如果不是魏奎充的人,又有谁要对付她?
而到现在为止,还没发现司徒越和司徒钰二人的行迹。
“王爷的军营,竟然让人来去自如,轻而易举的就将魏文广带走了?”左怀舒反过来问蓝少风。
被左怀舒这般问到,蓝少风的脸色立即变得有些不太好看。她这分明是在说他治军不严,军营防守松散,才让人有可乘之机,轻易就将魏文广带走了,错在他。
虽然左怀舒并没有那个意思,但蓝少风已经那样认为了。
“王爷可否带我去趟军营。”左怀舒希望能在军营中找到些线索。
蓝少风让人备了马车,左怀舒坐在马车里,而蓝少风则坐在车夫的位置,亲自驱赶马。
马车行进得不是很快,左怀舒坐在车厢里倒也不是很颠簸。
军营,其中一座军帐里设有一座大的铁牢,铁牢的最下面垫着木板,板上只简陋的铺了一张席子,外加一条破旧的被褥。魏文广之前,便是被蓝少风关在这间铁牢里?
魏文广是丞相之子,从小是天之骄子,后来当上晋阳国的大元帅,那也是威风凌凌,左怀舒想象着魏文广被关在铁牢里的情景,这对他来说,是何等的屈辱!
蓝少风才不管魏文广以前有多尊贵,要以防伤愈的魏文广逃脱,比起日夜找人看守魏文广,还是将他锁在铁牢里来得更稳妥。
左怀舒和蓝少风一起站在铁牢前,铁牢的牢门开着,锁链被人一剑斩断掉在地上,此时的铁牢,已经是人去牢空。
左怀舒看着空空的铁牢,心里在想着什么。
就算事情发生在晚上,军中的其他人都没有听到铁牢这边的动静,但魏文广不是普通人,有人来到牢前,他肯定知道。但铁牢和军帐都没有打斗的痕迹,那说明,魏文广认识来人,而那人也不是来伤魏文广性命,紧跟着,魏文广便跟着那人一起离开了?
倘若是魏奎充派人救走了魏文广,魏文广之后一定会回到邵安城。
他日再见,她不会在手下留情。
“是什么人所为?”蓝少风问左怀舒,她更熟知魏文广,或许能猜到是谁救走了魏文广。
蓝少风得知魏文广不见的消息后,先来了军营,不过现场很简单,他什么也没发现,他后才又去了宣阳殿找左怀舒。
魏文广就这样被人无声无息的从他的军营中带走了,蓝少风威严受损,也不能容忍。如果不把那人找出来,蓝少风总有一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
第五十二章 庆祝生辰
“如果是魏奎充所为,魏奎充的人里面,只有两个人有这个能耐,司徒越和司徒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左怀舒说道。
蓝少风虽然没见过司徒越和司徒钰本人,但对二人也有所耳闻,皆是心狠手辣之人。
之后,蓝少风命人将左怀舒送回了王府。
他则是带人城里城外的搜寻魏文广,但几天过去,却是一无所获。
魏文广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入秋后,天逐渐变得昼短夜长,才刚过酉时,天色便暗了下来。
蓝少风近日极少去宣阳殿,王府里的一些下人在私底下议论,他们王爷是不是开始冷落王妃了?
蓝少风的书房里,覃方勇正在向蓝少风禀报金林城里的日常事务。
“王爷,太尉大人的三公子前几日生了病,好像还很严重。”覃方勇禀报道。
“什么病?”与刘宛儿有关的事,蓝少风难免还是会多上一些心。
“不知道什么病,只是一直昏迷不醒。”覃方勇说道。
蓝少风沉默许久,在想着什么。
“你明日一早代本王,去太尉府探望一下。”只是刘太尉的儿子生了病,他前去探望不太合适,于是蓝少风交代覃方勇。
“是。”覃方勇回道。
这个时候,书房外面响起了人声。
“王爷,常嬷嬷求见。”外面的卫兵向书房里的蓝少风禀报。
常嬷嬷?蓝少风有些意外。这么久以来,宣阳殿的人还是第一次主动来求见他。是左怀舒让常嬷嬷过来找他的?
“让常嬷嬷进来。”蓝少风对外面说道。
“王爷,属下先退下了。”覃方勇说完,打开书房的门,退了出去。
覃方勇出去的时候,在书房外面看到了站着的常嬷嬷,覃方勇对宣阳殿的人一直都很客气,常嬷嬷见到覃方勇,也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常嬷嬷随后进了书房,蓝少风坐在书桌后面。房内只燃着一只蜡烛,光线不是很亮,而昏暗中的蓝少风,看上去更加的凌厉森寒。
“老奴参见王爷。”常嬷嬷毕恭毕敬的向蓝少风行礼。
“免了。”蓝少风说完之后,又开口问道,“是她让你来找本王?”
“不是。(.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常嬷嬷不敢与蓝少风对视,一直低着个脸。
蓝少风则一直审视着常嬷嬷,既不是左怀舒的吩咐,常嬷嬷来找他会有什么事?
“你来找本王,有什么事?”蓝少风凌冽而又威严的声音,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那个、是、是、”在蓝少风强大的气势之下,常嬷嬷显得很小心翼翼,而且她心里也在犹疑着,该不该对蓝少风说。
“是什么?”蓝少风再问。
“今日是王妃的生辰,老奴想请王爷……去一趟宣阳殿。”常嬷嬷最终还是说道。
今日是左怀舒的生辰?
“你怎么不早告诉本王。”蓝少风说道。
“那是……”常嬷嬷不怎么回话,那还不是因为蓝少风这段时间都不怎么去宣阳殿。常嬷嬷实在怕蓝少风又冷落她们公主,所以,再三犹豫之下,才来找了蓝少风。
“你先回去。”蓝少风对常嬷嬷说道。
“那王爷?”常嬷嬷问道。
“本王晚点会过去。”蓝少风说道。
“老奴告退。”常嬷嬷转身,向着门的方向走去。
“等等。”常嬷嬷出去之前,蓝少风又叫住了常嬷嬷。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常嬷嬷问道。
“她以往是怎样过生辰的?”蓝少风问道。
“皇后娘娘还在世的时候,每到公主的生辰之日,皇上便会宴请文武百官,在凤仪殿大摆筵席。”常嬷嬷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真是极为热闹,不过,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公主被关进冷宫后,每年的这一天,老奴便会向看守的侍卫讨要一碗面。说是面,也极简单,面,清水,和盐,再没有放其他。”
以左怀舒和常嬷嬷当时的处境,能要到一碗面已是极难,哪里还能挑三拣四。
唯独就是,委屈了贵为公主的左怀舒。
蓝少风听着常嬷嬷的话,也在想着左怀舒,想象着她当初生活在冷宫里的情景。
“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蓝少风让常嬷嬷走了。
蓝少风还待在书房里,他在想着,该怎样给左怀舒过生辰。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长窗,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如果常嬷嬷提前个一两日来告诉他,他还能准备点什么,但现在,这个时辰?蓝少风甚至想不出,该送什么礼物给左怀舒。
而她,又会想要什么呢?珠宝玉器?绫罗绸缎?还是别的什么?要是凝云在就好了,肯定能给他出个主意。
转瞬间已经过去了半刻钟,蓝少风冲着书房外喊道,“来人。”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侍卫进来。
“去年过年时候的烟火,还有剩下吗?”蓝少风问道。
“没有剩下。不过今年元宵节的孔明灯没有放,都还留着。”侍卫说道。
“将那些孔明灯都拿到宣阳殿去。”蓝少风交代。
宣阳殿,常嬷嬷端着厨房做好的长寿面去了偏殿,左怀舒,紫衣,丹云都在殿内。
常嬷嬷将大碗寿面放在了圆木桌上,碗里的面比起冷宫里的时候要丰盛得多,有肉,有蛋,有配菜,色香俱全。
“公主今日又涨一岁了,祝公主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常嬷嬷慈眉目善的对左怀舒说着。左怀舒和已故的安陵皇后越来越像,但只是容貌相像,二人的性情却截然不同,安陵羽鸢生性恣意放纵,率性而为,左怀舒却安静隐忍。
常嬷嬷也不图左怀舒今后一定要大富大贵,只盼有个人能善待她,她能安安乐乐的过日子便可。
“嗯!”左怀舒轻轻应了声。
“公主,吃面吧,面要趁热吃。”常嬷嬷又说。
左怀舒从罗汉床移步到圆桌前坐下,她拿起了筷子,开始吃面。而左怀舒吃面的时候,常嬷嬷却频频往殿门的方向看去,是殿外有什么东西?还是常嬷嬷在等什么人来?然而,又还会有谁来呢?
“常嬷嬷,殿外有什么吗?”左怀舒还是问道。
“没、没什么!”常嬷嬷没有将她去找过蓝少风,和蓝少风答应会来宣阳殿的事告诉左怀舒,都已经半个多时辰了,为何炎王殿下还没来?难道,不来了吗?常嬷嬷的神色中有些不安。
左怀舒倒也没怀疑常嬷嬷,她接着吃面,面吃到一半的时候,丹云突然嚷道,“公主,快看外面,是孔明灯!”
左怀舒闻言,往殿外看去,外面的空中好像真的有孔明灯,不过在殿内看的不是很真切。
丹云最先跑了出去,不一会又跑回来,“公主,出去看看!”
左怀舒放下筷子,跟着丹云走到殿外,紫衣和常嬷嬷跟在后面。然后,左怀舒便看到,一盏接一盏的孔明灯缓缓的升向夜空。孔明灯升起的方向,离她们所站的位置很近,好像就是从宣阳殿内升起的。
是谁在宣阳殿内放孔明灯?
左怀舒看向紫衣和丹云,她们好像也不知情。
夜空中的孔明灯越聚越多,而且还源源不断的有孔明灯放出,那些亮着的孔明灯,有如闪亮的星辰,熠熠生辉。
就在左怀舒想让丹云去看看是何人在放孔明灯的时候,蓝少风出现在了她眼前。
常嬷嬷一眼便看到了蓝少风,她向丹云和紫衣使了个眼色,一起退下了。
殿门外,只还有左怀舒和蓝少风二人。
“今日生辰,怎么没告诉本王?”蓝少风走到左怀舒的面前。
“这些孔明灯,是王爷让人放的?”左怀舒没想到蓝少风今日会来。
“常嬷嬷半个时辰前才去告诉本王你今天生辰,所以,只准备了这些。”蓝少风说道。
原来是常嬷嬷!不过,蓝少风能花心思为她做这些,也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一个生辰而已,不必这么大费周章。”生辰不生辰,左怀舒自己也没当回事。
而今天,是她十七岁生辰。
“不喜欢吗?”蓝少风摸不准左怀舒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他最不擅长哄女人,即使很想对她好,也不知要怎么做。
“不是。很好看。”左怀舒说着,坐在了台阶上。
蓝少风则跟着,坐在了她旁边。
“对着孔明灯许个愿吧。”蓝少风望着越升越高的孔明灯,对左怀舒说道。
左怀舒握起双手放在额下,默默的许了一个愿。
“许了什么愿?”蓝少风等左怀舒许愿望后,问道。
“希望王爷此生能寿永安康。”左怀舒说道。她向来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也有,又或是其他。既然蓝少风为她放孔明灯,那她就为他许个愿。
“为什么不给自己许愿?”蓝少风却没想到她会给他许愿。
“谁说愿望一定要给自己许。”左怀舒声音轻浅的说道。
蓝少风的手揽在左怀舒的肩上,而她也没有挣脱。他的后背也好,他的手臂也好,都给人一种强劲有力,稳重踏实的感觉。左怀舒的心有时候会动摇,而有的时候,她连自己也不太清楚。
第五十三章 大原王驾崩
蓝少风看向左怀舒,而她则仰脸看着夜空里的孔明灯,她面容宁静,眉眼轻轻,不知此刻的她在想着什么。[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与此同时,太尉府。
刘宛儿从她弟弟的房间里出来,便看到了远处天空中升起的孔明灯。
“什么人在放孔明灯?”刘宛儿问府里的丫鬟。
“是炎王府。”丫鬟回道。
刘宛儿再次看向那些孔明灯,确实是炎王府的方向。
今日又不是什么节日,蓝少风的府里怎么会放孔明灯?难道是左怀舒?
一想到左怀舒,刘宛儿眼眸里便浮现出深深的敌意。
刘宛儿虽然能确定蓝少风的心里还有她,却不能阻止蓝少风和别的女人朝夕相处,日久生情。
也不知为何,刘宛儿特别不能容忍蓝少风和左怀舒在一起,一想到他们可能在“浓情蜜意”,她心里就很不舒服。
蓦然间,刘宛儿的脑海里有一个极强烈的念头,她想除掉左怀舒,让左怀舒从蓝少风的身边永远消失。
蓝瑾余也来了太尉府,此时正在和刘卫东商量事情。
刘卫东的书房里,只有刘卫东和蓝瑾余两人,书房外面有卫兵守着,不许其他人靠近书房。
“近来,凝云和蓝彦英走得有点近,也不知他们是不是在背后谋划什么。凝云不想让我继承皇位,而她现在成天待在父皇身边,父皇又什么都听凝云的,如此下去,我们的形势会越来越不利。”蓝瑾余说道。
蓝瑾余虽然表面上不显山露水,但凝云对他的敌意,他早就感觉出来了。而他一直以来,也在时刻警惕着凝云,凝云比起蓝少风更危险,因为凝云更聪明,更有心机。尤其是在他父皇龙体一日不如一日的时候,要是他父皇哪天神志不清,凝云趁机让他父皇下一道什么诏书……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他为了皇位费尽心机,决不能再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刘卫东也觉得最近这段时间,各种事情诸多不顺。虽然太医说大原王的命不久矣,但半年时间里,可以发生的变故实在太多。而且,潘致安的事后,蓝彦英的势头更猛,蓝少风也一直留在金林城里,变数越来越多,到后面就会越来越难控制。
“要不然,一不做二不休。”刘卫东发狠的说道。
“岳丈大人的意思是?”蓝瑾余的眼底也闪着寒芒。
“只要大原王一驾崩,皇位就是你的。”刘卫东已经打算孤注一掷了,“放心,老夫会做得天衣无缝,让人查不出端倪。”
“一切听从岳丈大人安排。”蓝瑾余也知道,成大事者必须心狠手辣。
之后,蓝瑾余和刘卫东一直在书房里商议此事的细节。
夜幕笼罩下的金林城,早已是暗潮汹涌。
炎王府,所有的孔明灯都已经看不见了,夜空又恢复了原样。
左怀舒回了寝殿,蓝少风当晚也宿在宣阳殿。
这是她和他第三次同盖一床锦褥,同床而寝。
蓝少风向着左怀舒那边靠去,他人已经侧起了身。
“王爷,我有些不舒服。”左怀舒对蓝少风说道,对于自己和蓝少风有更亲密的接触,甚至是肌肤之亲,左怀舒的内心里面还是有些抗拒。
“哪里不舒服?要请大夫吗?”蓝少风关心的问道。
“不用。”她说道。
“那早点睡吧。”蓝少风说道。只要她说不身体不适,他就绝对不会霸王硬上弓。
蓝少风虽然没有和左怀舒行床笫之事,但两人的手臂却紧紧的挨着,隔着两层薄薄的衣袖,他感觉她的身体有些凉,而她则感觉他的身体很暖。
“改日,你同本王一起进宫,去趟太医院,让太医好好诊诊。”蓝少风平躺着,他的手抓住了左怀舒的手,两人十指相扣,肌肤相贴,她的手真的是太冰凉了。
“都说是陈年旧疾,治不好的。”左怀舒也牢牢握着蓝少风的手。
“要是宫里的太医不行,本王就寻遍天下名医,不管是陈年旧疾,还是顽疾,本王都会想办法治好你。”蓝少风说道。
左怀舒没有再说话,她只是仔细的听着蓝少风的呼吸声,倘若他知道,她身中奇毒,而且无药可解,又该如何呢?
蓝少风睡了,左怀舒也睡了,睡中的他们,手都一直紧紧的牵着。
三天后,傍晚时分,太阳向着西边快速沉落,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周围的云层,遥遥望去,西边的天空一边通红。
宣阳殿后园的池塘也被映成了红色,风从水上掠过,水面泛起一层一层的波澜。
左怀舒沿着后园的石板道,走到池塘边的亭子里,她看着夕阳下的池塘,静静的站着,一动也不动。夕阳,池塘,她,仿佛间,成了一幅静止的画。
“咚、咚、咚……”一声声钟声的响起,打破了后园的宁静。
是钟声,而且,是从皇宫那个方向传来。
“公主。”紫衣来到了左怀舒的身边。
而钟声,也已经停了。
“你也听到了。”左怀舒问的是那钟声。
“听到了。”紫衣说道,隔了一会,接着又道,“大原王驾崩了。”
刚刚她们听到的钟声,是宫里的丧钟,大原王驾崩了。
左怀舒凝望着钟声响起的方向,也就是大原国皇宫的方向,凝云不是说,大原王的龙体能挨个半年,怎么这么快就驾崩了?大原王是病逝?还是……
钟声停后,天一下子便黑了,而今晚的天空,似乎比往日都要黑。
“公主,大原王一驾崩,金林城里的形势怕是要变了。”紫衣担忧的说道。
皇帝驾崩,政权更替,金林城的局势必然会变。只是,会变成什么样?
左怀舒也在认真的深思着此事,并考虑着自己今后的处境。大原王驾崩,皇位将会由谁来继承?一旦蓝瑾余继位,蓝瑾余下一步一定会想方设法铲除异己,而首当其冲的将会是蓝少风和凝云,至于蓝彦英或是其他人,她就不关心了。如果蓝少风出事,她必定也会受到波及,而蓝少风也不能再在她身边,保她安全。
左怀舒的眼神一点点变深,她似乎已经能预见,不久之后将会风云惊变。
她并不想卷进大原国的皇权争斗中,那是要在纷争开始之前,离开炎王府?但要她就这么一走了之,丢下蓝少风不管,任由他被人算计,她也做不到。
宫廷!哪里的宫廷都是血雨腥风!
“紫衣,让云廷提早做好准备。”左怀舒交代紫衣。
“嗯。”紫衣应道。
皇宫,大原王的永寿殿。
龙床上,大原王还是那张威严的脸,但双眼紧闭,已经没有气息了。
大原王下午的时候,说有些困乏,于是便睡下了,谁知道,这一觉睡下去,却没能再醒过来。
太监发现的时候,大原王已经驾崩了。
“父皇,父皇……”凝云扑在大原王的身上。
“凝云,别这样,父皇已经去了。”八公主拉起凝云。
包括蓝瑾余、蓝彦英、蓝少风在内的所有皇子,还有未出嫁的公主都在殿内,另外还有皇后和一些妃嫔也在。所有人都跪在龙床前,哭着喊着,泣不成声,整个永寿殿内哀嚎一片。
蓝彦英也跪着,但他没哭,而是在想着,他父皇怎么会突然就驾崩了?
蓝瑾余则默默地跪着,蓝少风也默不出声的跪着。
突然,蓝彦英从众人中站了起来。
“我昨日面见父皇的时候,父皇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驾崩了?”蓝彦英对大原王的驾崩,心存怀疑。
“三皇兄,你这话什么意思?”七皇子问道。
“我怀疑,是有人毒害了父皇。”蓝彦英毫不避讳的说道,而他说话的时间,眼睛正盯着蓝瑾余。
第五十四章 大局已定
蓝彦英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住了,也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蓝彦英,也有不少人,顺着蓝彦英的视线看向蓝瑾余。(.$>>>棉、花‘糖’小‘說’)
蓝瑾余也同样抬起头看向蓝彦英,不过,蓝瑾余的神情前后没有变化,看不出任何的心虚。
“二皇兄,你觉得呢?”蓝彦英走到蓝瑾余面前,毫不客气的问道。
“如果三皇弟有怀疑,查便是了,为何要问我?”蓝瑾余镇定的说道。
“父皇驾崩,对谁最有利,谁就是害死父皇的人!”蓝彦英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大原王一驾崩,蓝瑾余便可继位,最受益的人自然是蓝瑾余了。[.超多好看小说]
蓝彦英也不怕和蓝瑾余直接撕破脸,反正他过去处处都与蓝瑾余针锋相对,蓝瑾余一旦当上了皇帝,一定不会放过他,所以,蓝彦英也豁出去了。
“三皇兄,太医已经给父皇诊过了,父皇的死,没有可疑。”九皇子说道。
“这天底下,想要杀人于无形的毒药比比皆是,既然要做,又怎么能轻易查出来。”蓝彦英说道。
“既然查不出来,又怎能断言父皇是被人害死。”九皇子又说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蓝瑾余以此当做为自己辩解。
“三皇兄,我看你就是想要陷害而皇兄。”九皇子说道,他显然是站在蓝瑾余那边。
“都给本宫住口!蓝彦英,你也不可再胡闹。”皇后终于开口说话了,大原王驾崩,宫里所有人里面,当属皇后的地位最高。
而皇后娘娘,则是蓝瑾余的母妃。
蓝彦英无凭无据,空口说再说也没用。一边是他,一边是即将成为新君的蓝瑾余,所有人都会审时度势,不会有人站在他这边。
大原国,将会是蓝瑾余的天下,而蓝彦英,则大势已去。
凝云一直看着蓝彦英和蓝瑾余,尤其是蓝瑾余,凝云心里必然很不甘,但此时的她,也什么都做不了。
蓝少风跪在凝云旁边,他从小就不喜欢宫廷争斗,所以至始至终,都一句话没说。
凝云抓住了蓝少风的手腕,她的手很柔软,此时却很用力,指甲深深的掐在蓝少风的皮肤上。蓝少风只觉得自己的手腕有些痛,但他却任由凝云抓着自己。
第五十五章 白衣男子又出现
“皇上既已驾崩,从现在起,由太子监国,皇上下葬后,太子继位。”皇后威仪的说道。
除了蓝彦英不服外,其他人也没有异议。
而蓝瑾余将要继位的事实,便就此确定了下来。
一场围绕大原王死因的纷争,因为蓝彦英的口说无凭,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殿内的人又开始哭哭啼啼,嘴里“皇上……”“父皇……”的喊个不停。其中有真哭的,也不乏假装悲伤的,名利之下,又能有多少真情实意!
凝云是真的!
蓝瑾余是假的!
皇后稳住场面后,向旁边的蓝瑾余微微的点了点头。
蓝少风只是一直跪着,他并没有装腔作势的大声痛哭或是大喊大叫,对于大原王的死,他心里有一些悲凉,毕竟那是他父皇。但要说特别悲伤,倒也不至于。这或许和大原王从小便不待见他有关,比起大原王,蓝少风对良王的感情来得更深。
若没有良王,就绝对没有今日的他。
服丧其间,蓝少风一直留在宫里。
十五,月圆之夜。
宣阳殿,左怀舒的寝殿,左怀舒临睡前,明明已经命人将门窗全部关好,但此时,不知哪来的风将她床前的纱幔轻轻拂起。
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来到了她床边,借着从窗棂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依稀能辨出他穿着一身白衣。
又是那股熟悉的香气,仔细分辨,这次的香气与之前相比又略有些不同,还是清清淡淡,但闻起来多了一丝药味。
一定是他上次离开的时候,她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这让他以为,他原本使用的迷香对她已经失效了,所以,他又重新配了置她昏睡的香料。
这次也和以往一样,左怀舒的头脑很清醒,她知道他就在她床边,但她就是无法动弹,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
白衣男子在左怀舒的床边坐下,他从被褥里拿出她的手,摸在她手腕的脉搏上。
他的手指纤长,细腻,贴在她的手腕上,能感觉到他温热的体温。
她不抵触他的触碰,即使上次他脱了她的上衣,摸在她的后背上,她也没感到厌恶。而他,也从来没有轻薄过她。
白衣男子给她诊完脉后,将她的手又放回了被褥中。接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让左怀舒服下了。
药没有左怀舒想象中那么苦,也不是很难以下咽,珍珠大小的药丸顺着她的咽喉,滑进了她的体内。
她知道,那不是毒药。
他若想要杀她,轻而易举,用不着像现在这样,又是给她诊脉,又是给她施针,又是给她服药。
他分明是在为她解毒,分明是在救她,可为什么,就是不让她知道他是谁?
而这些年来,他也从没对她说过话,一句话都不曾有,连唤都没唤过她,他似乎知道,她能听得到一般。
他这么掩藏着自己,是不能让她知道他是谁吗?
左怀舒好想睁开眼,看看他究竟是谁?可她使劲全身的力气,还是睁不开。
白衣男子已经站起来了。
左怀舒想要动,她想伸手抓住他,她不想他走。
白衣男子已经转身了,但他又把身体转了回来,他凝视着床上躺着的左怀舒。
左怀舒能感觉到他的注视,似乎能感觉到,他正温柔的看着她。
寝殿里极安静,一点声音也听不到,但左怀舒知道,他还没有走,他就站在她床边,默默的站在那里,默默的守着她。
她想知道,他是谁……
但左怀舒能睁开眼的时候,她床边已经没人了。
他走了。
左怀舒看着空空荡荡,昏黑不清的寝殿,竟然会觉得有那么些失落。
天亮的时候,下起了雨,大雨倾盆,豆粒大小的雨水打在屋顶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紫衣端来一碗热的银耳羹,放在了寝殿中央的圆桌上。
“大原王明日出殡。”紫衣对左怀舒说道。
大原王下葬后,蓝瑾余就要继位了。
左怀舒听着外面劈啪作响的雨声,似乎已经能嗅到不久以后的血雨腥风。
“让云廷密切留意太子那边的一举一动,还有,大原国的宫里,多安排一些我们的人。”左怀舒交代。
“是。”紫衣应道。
左怀舒勺了一口银耳汤喝下,然后又将勺子放在了碗里,紫衣则一直站在左怀舒的旁边。
“魏文广回到邵安城了吗?”左怀舒问道。
“还没有。”紫衣回道。
魏文广被人救走,差不多快一个月了,金林城到邵安城也就十几天天的路程,按时间上算,魏文广早该回到邵安城了才对?为什么他到现在还没有回去?
晚上的时候,雨停了,不过第二天,却是个阴天。
大原王已经下葬,宫里面,蓝少风正准备出宫,凝云从后面追上来,叫住了蓝少风,凝云将蓝少风拉到一处没有人的墙边。
凝云面色深沉,像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蓝少风说。
“凝云,怎么了?”蓝少风问她。
“六皇兄,往后,不论皇嫂对你说什么,你都一定要信她,并按她说的去做。”凝云就像个大人一样,郑重其事的对蓝少风说道。
凝云没来由的说这么一句话,蓝少风实在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凝云似乎也没打算多说。
“皇兄,也没别的事了,你回府去吧。”凝云说道。
“凝云。”蓝少风感觉凝云对他隐瞒了什么事。
“代我向皇嫂问好。”凝云说完,便走了。
蓝少风站在原地,看着凝云越走越远,直至看不见了,他才转向另一个方向,出了宫。
大原王虽然已经下葬,但还要服丧一个月,在此期间,不得歌舞鼓乐,不得近女色。
蓝少风回到炎王府后,没有去宣阳殿,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东屏殿。
四日后,天又下起了雨,一直下到下午也不见停。
左怀舒让紫衣拿来一把伞,一个人出了宣阳殿,没走几步,地面积起的雨水便沾湿了她的白靴,裙子的下摆也被雨水漂湿了。而雨越下越大,左怀舒也不管那么多,继续往前走,去了东屏殿。
第五十六章 俞关城失守
覃方勇刚好从东屏殿内出来,遇到了殿外的左怀舒。
“娘娘。”覃方勇领着左怀舒进了东屏殿。
左怀舒进到殿内,将手里的伞给了下人。
“王爷呢?”左怀舒问覃方勇。
“王爷在书房,娘娘在此稍等片刻,属下立即去请王爷。”覃方勇见左怀舒膝下的衣裙都湿了,他怕她受凉,去之前,又吩咐下人,“上壶热茶。”说完,又道,“再去熬完姜汤。”
紧跟着,覃方勇便去了蓝少风的书房。
蓝少风正在书房中研究军情,俞关城传来战报,李赫和苏永辉两位将军不敌秦治,俞关城已经失守。太子现在还没登基,登基后,应该马上就会下旨命他出征。所以这几日,蓝少风一边服丧,一边研究前线送来的战况。
“王爷,娘娘来了。”覃方勇向蓝少风禀报道。
她来了?蓝少风抬起头,虽然书房的窗户关着,但能听到窗外的雨声,外面下着很大的雨。
“人在哪里?”蓝少风问道。
“正殿。”覃方勇回道。
蓝少风放下手里的地图,快步去了正殿,左怀舒坐在椅子上,正喝热茶暖着身。蓝少风打量着左怀舒,她下身都湿透了。
“先去换身干的衣服。”蓝少风也不管左怀舒来找他有什么事,他将她带去了他的寝殿,从衣柜中找出一件稍微小一些的衣服让她换上。
左怀舒手里拿着蓝少风的衣服,但没有换,而是看着蓝少风,似乎想让他回避。
“本王在正殿等你。”蓝少风说完,出了自己的寝殿。
外面,蓝少风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寝殿,不过门已经被他关上了,看不到里面。他一边往正殿的方向走,一边在想着,左怀舒来东屏殿找他会有什么事?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比以前亲近了不少,但蓝少风还是认为,她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何况,天还下着这么大的雨。
左怀舒换好了衣服,去了正殿,覃方勇先前吩咐的姜汤已经熬好了,就放在桌案上。
“先把姜汤喝了。”蓝少风亲自端起姜汤,拿给左怀舒。她一边喝,他则一边说,“下次有什么事,差个人来东屏殿便是了,何必亲自跑一趟,而且还下着这么大的雨。”
“听说,俞关城失守了?”左怀舒只喝了半碗姜汤,便将碗放下了。
她倒是消息灵通!看来,她也派人暗中注意着他这边的情况,不过蓝少风知道,她并无恶意。“是。”蓝少风回答。
左怀舒陷入沉默,又像有些犹豫,有些话,她不知该不该问蓝少风,不知该不该对他说。
俞关城偏偏这个时候失守,真不是时候!
第五十七章 想让他称帝
蓝少风感觉左怀舒像是有重要的事要说,他屏退了殿内伺候的侍女。
“太子登基后,想必会命王爷出征俞关城。”左怀舒虽然是在问,但她心里已经料定,蓝瑾余一定会趁此机会,让蓝少风远离金林城。
一旦蓝少风离开金林城,恐怕再难回来,即便他日回来,大原国也早已是蓝瑾余的天下了。
所以,要想办法阻拦蓝少风出征。
左怀舒思忖着,但蓝少风却不知她心中所想。
蓝少风以为,左怀舒过来找他,只是担心他要是出征,便没人保她安全。关于这点,蓝少风也仔细考虑过。
“要是本王出征,你可以随在本王左右。”蓝少风可以带着她一起出征,就像当初他去攻打白城的时候一样,“只要苏天泽不御驾亲征,俞关城的战事,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结束。”
蓝少风并不太把秦治放在眼里,一去一回耗时不长的话,应该就不会影响到她今后的计划。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他并不知道,蓝瑾余有除他之心。蓝瑾余当上了皇帝,想要使点手段除掉蓝少风,那是轻而易举。比如不供粮草,蓝少风为难的时候,不派兵救援,又或者,更狠毒一点,暗中派人与敌军私通……左怀舒只是随便列举,便能想出百十种蓝瑾余可能拿来对付蓝少风的办法。
而蓝少风到现在,对蓝瑾余还未有任何的防范。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蓝少风即使到现在,也没对她掉以轻心过,为何他就不对蓝瑾余多留一颗心呢?
因为蓝瑾余小时候曾在太傅大人面前为他求过情,他才没有冻死,他认为蓝瑾余曾救过他一命,所以凡事都不去怀疑蓝瑾余?但他难道不知道,人是会变的!就算蓝瑾余儿时善良,但谁能保证他长大后就不会变坏?
或多或少也和刘宛儿有关吧,因为刘宛儿嫁给了蓝瑾余,他心里希望刘宛儿能一生富贵荣华!
总之,蓝瑾余和刘宛儿在蓝少风的面前装得太好,蓝少风看不出他们的本性,即使有一些察觉,他也不愿去怀疑,而装作不知!
如果要他在她和刘宛儿中二选一,即使刘宛儿已经嫁给蓝瑾余,蓝少风应该还是会选刘宛儿。
他会信刘宛儿,而不会信她!
“怎么了?”蓝少风见左怀舒一直不说话,还是说,她此次不愿随他出征,也是,她的身体哪经得起行军的艰苦,蓝少风再道,“你若是想要留在王府,本王会让覃副尉留下来保护你。”
左怀舒注视着蓝少风,她的眼眸时深时浅,像在做些什么决定。
蓝少风也同样看着左怀舒,但他仍然难以看透她。
“王爷想过当皇帝吗?”许久后,左怀舒问道,她认真的模样,不像在开玩笑。
但她知不知道,此刻的她正在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没想过!也不想当!”蓝少风果断的说道。
左怀舒像是料到蓝少风会有这样的回答,所以她平静的面容没有一丝变化。
但蓝少风却在沉思着,左怀舒为何会什么问他想不想当皇帝?她绝不会无缘无故的问他。难道,她想要他做皇帝?
如果是,她为何想他称帝?她想借他的力量,为她报仇吗?
蓝少风逼视着左怀舒的眼眸,似想要看穿她。
左怀舒却是撇开了脸,她侧转了个身,仰头望向殿外唰唰而下的大雨。
“如果有一天,王爷只有当上皇帝,才能保护身边的人。要是真到了那一天,王爷会去争帝吗?”左怀舒并没有高估自己在蓝少风心里的地位,他之前也说了,不损害大原国的前提下,他会助她。所以说,他并不会为了她义无反顾!他不会!但她会吗?
而左怀舒口中所说的他身边的人,自然不是她,而是凝云。
蓝少风显然没有想过此事,而他也不认为,一定要做皇帝才能保护好身边的人。
“不会有那一天。”蓝少风说道。
“……我也希望,不会有那一天。”左怀舒说道。
“皇位之事,以后不要再提了。”蓝少风说道。争权夺位什么的,要是被别人听到了,那可是死罪。
蓝少风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左怀舒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你来东屏殿,是为了俞关城的战事?还是有别的事?”蓝少风问道,左怀舒说了那么多,但都没有清楚的表明来意。
“已经没事了。”左怀舒说是那么说,但蓝少风觉得她肯定有事,只是她不说。
和俞关城有关?和他之后的出征有关?还是和他身边的人有关?又或是和皇位有关?
但左怀舒不说,蓝少风便不得而知。
“不打扰王爷了,我回去了。”左怀舒说道。
“等雨小了再回去吧,免得又淋湿了。”外面的大雨下个不停,蓝少风对左怀舒说道。
第五十八章 良王
而左怀舒,也确实不想再淋湿了。
之后,蓝少风将左怀舒带去了他的书房。
左怀舒还是第一次进蓝少风的书房,不过也没什么特别,和她想象中的书房差不多。书架上满是书,但不全是兵书,诗词歌赋的书也有不少。但看蓝少风凌厉的气势,没有一丝文人墨客的儒雅。
一面墙上斜挂着一把剑,左怀舒走过去。
单看精工细作的剑鞘,也知道那定是把好剑,不过剑鞘的色泽有些暗淡,这把剑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过了。
“王爷的剑?”左怀舒问蓝少风。
“不是,三皇叔的剑。”蓝少风也看向墙上的那把剑。
“我可以拿下来看看吗?”左怀舒问道。
“嗯。”蓝少风点头。
左怀舒取下剑,她才将剑身从剑鞘中拔出一点,便有一道白光耀进眼睛,好锋利的剑,足以削铁如泥。左怀舒只是抽出一半剑身,又将剑插回了剑鞘,并将剑重新挂回了墙上。
“良王死的时候,王爷在场吗?”她问他。
“当时的我,留在营中。”蓝少风没有亲眼看到他三皇叔战死沙场的场景,他说完,看向左怀舒,她目光深远,是想起了她的母后吗?
蓝少风知道,她是亲眼看着她母后死在自己面前。
“王爷心目中的良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又问他。
“气宇轩扬,威风凌凌,三皇叔就像战场上的王者。虽然三皇叔后来还是输给了安陵皇后,但本王一直认为,三皇叔并不是打不过安陵皇后。三皇叔只是,想让安陵皇后赢而已。”蓝少风从来不认为,他三皇叔的能力不如安陵羽鸢。
输赢不过是表面,还有太多的事,不为世人所知!
就比如,良王对安陵羽鸢的感情!
第六十章 宣她进宫
蓝少风这个时候,或许应该说些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
亥时左右,雨小了一些,蓝少风亲自送左怀舒回了宣阳殿。
十天后,蓝瑾余顺利登基,蓝瑾余当上了大原国的皇帝,刘宛儿则作了皇后。
丹云从外面,匆匆进了宣阳殿。
“娘娘,宫里的太监来了。”丹云对左怀舒说道。
左怀舒披了一件风衣,出到了宣阳殿外。
一个太监侯在台阶下面,太监两手空空,没有带圣旨。
“传皇后娘娘口谕,宣六王妃进宫。”太监尖着一个嗓门,对左怀舒说道。
“这位公公,你可知,皇后娘娘宣我进宫,为了何事?”左怀舒问那太监。
“杂家不清楚。”太监对左怀舒还算恭敬,“六王妃,跟杂家进宫去吧。”
“公公请稍等片刻,我还有些事要交代下人。”左怀舒冲一旁的丹云使了下眼色。
丹云立即心领神会,她从袖子里掏出一袋银子塞进太监的手里,然后殷勤的对太监说道,“公公,进宣阳殿喝杯茶!”
“六王妃有什么事,尽量快些,皇后娘娘还在宫里等着。”太监收了丹云的银子,跟着丹云进了宣阳殿。
太监一走,紫衣立即过到左怀舒身边,紫衣心想着,刘宛儿宣她们公主进宫,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紫衣,王爷在府里吗?”左怀舒问道。
“王爷一早去了军营,不在府里。”紫衣回道。
看来,刘宛儿是特意挑蓝少风不在王府的时候,宣她进宫。
“覃副尉在府里。”紫衣又说道。
“将覃副尉找来,快!”左怀舒让紫衣快去。
紫衣速去速回,回来的时候,她身后跟着覃方勇。
覃方勇一直随在蓝少风身边,蓝少风极为信任他,他应该是信得过之人。有些话,还是让覃方勇代为转告给蓝少风比较好。
“娘娘,这么急着找属下,有事吗?”覃方勇到现在,还是不怎么敢正视左怀舒的脸,他低着头,恭敬的问左怀舒。
紫衣在一旁放风,宣阳殿外,也没有其他人经过。
“覃副尉,有几句话,你代为转告王爷,一定要亲自,一字不漏的转告王爷。”左怀舒郑重其事的说道。
“是。”覃方勇说道,但仍是低着头。
“我若是明日还没从宫里出来,便是被软禁在宫里了,你让王爷务必想办法,将我从宫里救出来。”连续不断的风,扬起左怀舒的衣裙,她凝望着皇宫的方向,对覃方勇说道。
听闻左怀舒的话,覃方勇却是一惊,他抬起头,骇然的看向左怀舒,她面色有些苍白,一双眼睛深不可测。
不就是进个宫,为什么会被左怀舒说得那么凶险?覃方勇不明白,左怀舒何出此言?
不及覃方勇问,太监已经从宣阳殿出来了。
“六王妃,走吧,轿子在府外候着。”太监催促着左怀舒。
“娘娘,我跟你一起进宫。”紫衣不放心左怀舒一个人进宫。
“皇后娘娘只宣六王妃一个人进宫。”太监不让紫衣随同。
“紫衣,你留在府里吧。”左怀舒对紫衣说道。
左怀舒临走之前,再次叮嘱覃方勇,“一定要将我刚才的话,亲自转告王爷。”
太监走在前,左怀舒跟在后,走出几步后,她回过头,对着后面的覃方勇轻轻的扬了下唇。
她那是,对他笑吗?覃方勇一时间怔了神,脸上也似乎有些泛红,等覃方勇回过神的时候,左怀舒已经转回身,走远了。
只见一道白色却又有些单薄的身影,越走越远,直至看不见了。
宫里的轿子就停在炎王府大门口,左怀舒上了轿。
“起轿!”太监扯起嗓子喊了一声,轿子抬了起来,向着皇宫的方向去。
紫衣大概隔着二十步的距离,一直跟在轿子后面,直至轿子进了宫门,紫衣才又折身回去。
轿子停在凤来殿外,左怀舒从轿子里出来。
一座宫殿呈现在左怀舒的面前,比起宣阳殿,凤来殿更加的富丽堂皇,巍峨壮观,宫殿白玉石栏,金瓦红墙,雕栏画栋,为后宫之最!
这就是凤来殿了,皇后所住的宫殿!
太监右手指向殿内,示意左怀舒自己进去。
第六十一章 左怀舒和刘宛儿(一)
左怀舒进到殿内。
刘宛儿端坐在罗汉床上,脸面向着门口,似乎一直在等着左怀舒。
刘宛儿身穿明黄色长裙,纯黑宽腰带,衣上绣着繁复的牡丹图纹,袖口用金丝勾出几片祥云,脚踏黄色凤履。黑发挽起,头戴凤冠,斜插金钗,数十根金色细丝延金杈垂下。略施粉黛,一点红唇,颦笑之间,显出六宫之首的端庄仪态。
比起上次见到的刘宛儿,现在的刘宛儿更加的雍容华贵,高高在上,还真像皇后,不,她已经是皇后。
“参见皇后娘娘。”左怀舒行礼。
“怀舒妹妹不必多礼,来,过来。”刘宛儿让左怀舒坐她对面。
刘宛儿如此“亲切”的叫她,左怀舒有些不太习惯,不过,她还是走上前去,于刘宛儿的对面坐下。
面对面坐着,近看刘宛儿,她肌肤如脂,杏眸流光,水色潋滟,还真是生着一张楚楚动人惹人怜爱的脸庞。
“不知皇后娘娘宣我进宫,为的什么事?”左怀舒说话的声音,听不出疏离,但也不显得亲近。
左怀舒向来最讨厌阳奉阴违,但在宫廷里,就是要装模作样。只要刘宛儿不明着为难她,左怀舒也不会和刘宛儿当面翻脸。
“难道一定要有事,才能宣妹妹进宫?”刘宛儿柔软的声音,听是好听,就怕表面温柔,骨子里刻毒。
“当然不是。”左怀舒回道。
“上次便和妹妹说了,空的时候,多来太子府坐坐,但妹妹一直不来。本宫没办法,就只能宣妹妹进宫了。”刘宛儿说道。
“我体弱多病,大夫叮嘱尽量不要外出,我也怕去了,会打扰到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要是觉得我有做得不好打地方,还望勿怪。”左怀舒言不由衷的说着。
“本宫怎会怪罪妹妹。本宫和炎王关系一向很好,妹妹是炎王的王妃,本宫关心都来不及,又怎会有怪罪之心。”刘宛儿刻意在左怀舒面前强调,她和蓝少风的感情很好,司马昭之心,左怀舒又岂会不知。
“承蒙皇后娘娘厚爱。”左怀舒说道。
“但妹妹的身体如此较弱,可不行。炎王只有妹妹一个王妃,妹妹拖着个病体,如何能服侍好炎王。”刘宛儿又道。
“王爷也一直在寻大夫,给我治病。”左怀舒回道。
“妹妹要是有需要本宫的地方,尽管开口,不必客气。”刘宛儿的眼底掠过一道光芒,稍纵即逝,即使是左怀舒也没看清。
但就算没看到,左怀舒也知道刘宛儿在想着什么,刘宛儿的心中定是无法容忍,蓝少风对除了她以外的其他女子好。
宫女重新换上了一壶热茶,分别在刘宛儿和左怀舒的杯中倒满茶水。左怀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茶是极好的铁观音,但左怀舒也没多喝。她将茶杯放下的时候,掩在袖子里的玉镯露出了半截。
“这是瑾皇妃生前的玉镯?”刘宛儿看向左怀舒左腕上戴着的白色玉镯,她问道。
“是。”左怀舒答。
“炎王能将瑾皇妃的玉镯赠予妹妹,当真是极为看重妹妹。”刘宛儿说完,却又道,“不过,本宫觉得妹妹戴翠玉会比较好看。”
“是这样吗?那下次,我还是改戴翠玉吧。”左怀舒也听从刘宛儿的建议。
然而,刘宛儿的余光仍瞟着左怀舒腕上的镯子,直至左怀舒抚平衣袖,用袖子将手上的玉镯盖住。
第六十二章 左怀舒和刘宛儿(二)
“皇上以前有赠给本宫一个翡翠镯子,本宫反正也不戴,不如就送给妹妹!”刘宛儿说完,立即吩咐一旁伺候的宫女,“去将本宫的那个翡翠镯拿来。”
左怀舒自然知道刘宛儿心中所想,刘宛儿不就是,不想她戴蓝少风母妃的那只镯子。左怀舒之前说那些,不过是客套话,她当然不会随便取下她手上的白玉镯。
宫女很快捧来一个锦盒,打开,明黄色锦缎里放置着一只纯绿色的玉镯,质地细腻,晶莹剔透,是只极好的玉镯,价值不菲。
但比起刘宛儿的那只翡翠镯子,左怀舒还是更喜欢自己腕上的白玉镯,她向来,便偏好白色的东西。
“这既是皇上送给皇后娘娘的镯子,代表的是皇上对皇后娘娘的宠爱,如此贵重的东西,我如何敢收。皇后娘娘的厚爱,我心领了。”左怀舒婉拒。
左怀舒既然不要,刘宛儿也不好强塞给她。
桌案上除了茶水,还有三盘糕点,左怀舒拿了其中一盘中的一块蜜汁蜂巢糕,送入嘴中,香滑可口,甜而不腻。不过,她只食了半块,便觉得有些恶心,她放下手中拿着的那半块糕点,左手掩住口,干呕起来。
“妹妹不舒服?”刘宛儿见状,关心的问道。
“有些犯恶心。”左怀舒勉强说了一句,又干呕起来。
犯恶心
“妹妹不会是……”?刘宛儿看着左怀舒干呕不止的样子,她不禁猜想,左怀舒该不会是有身孕了?左怀舒怀上了蓝少风的孩子?刘宛儿没问出口,反而转向宫女,“还不赶紧去传太医。”
“过一会就好了,用不着劳烦太医。”左怀舒用手顺着自己的心口,已没刚才那般难受了,她对刘宛儿说道。
“妹妹还是让太医好好诊治一下,要是太医也说没事,本宫才能放心。”刘宛儿要确定,左怀舒是不是真的怀了身孕。若左怀舒真的怀了身孕……刘宛儿的眼底深处,潋过一抹狠光。
左怀舒总不能什么都拒绝,那未免显得太不给刘宛儿情面了。
左怀舒平躺在罗汉床上,宫女支起了纱幔,她将一只手露在外面。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太医,细细的给左怀舒诊脉,左怀舒的脉象浮而细软,轻按无脉,非要重力按下才能感觉到脉的跳动。老太医的神色先是凝重,后又疑惑,老太医苍老的手指一直摸在左怀舒的腕上,刚抬起,又落下,反复了三次,才算给左怀舒诊完脉。
老太医站起身,捋着自己的胡须,忧虑的看着纱幔后的左怀舒。
“秦太医,如何?”刘宛儿问道。
“启禀皇后娘娘,六王妃的身体……”秦太医吞吞吐吐的开口,似乎有些话不太好说。
“有话说。”刘宛儿想知道左怀舒的身体究竟如何。
“六王妃体内寒气较盛,导致脉象虚弱,气血不足,平日会感觉手脚冰凉。微臣可开一些驱寒之药,六王妃好好调理,假以时日,应该能有所改善。但,六王妃体内的……”秦太医的话又停了下来,面容也变得尤为沉重。想来,他先前所言,还只是轻病,更严重的他还没有说出来。
“但什么……”刘宛儿再问。
“六王妃中了毒,但微臣还不能确定,六王妃中的究竟是什么毒。”秦太医忧心忡忡的说道。
“中毒?”刘宛儿也是一惊。
秦太医的话,左怀舒全都听到了,宫里的太医果然要比那军医医术高明得多,能诊出她中了毒。但是,应该也解不了她体内的毒。
“秦太医,你把话说清楚。”刘宛儿追根究底的问道。左怀舒怎么会中毒?又会是谁下的毒?
“皇后娘娘别听太医在那危言耸听,哪有什么中毒,只是我素日吃药太多,入药三分毒,体内积了些毒素罢了。不碍事的。”左怀舒不以为意的说着。
“妹妹,真不要紧?”刘宛儿半信半疑。
“没事。太医太小题大做了。”左怀舒说道。
“秦太医,你先退下吧。”刘宛儿让太医先行退下。
“微臣告退。”秦太医退了出去。
宫女将罗汉床前的纱幔收起,左怀舒先是坐起来,然后起身告辞,“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本宫看妹妹的脸色很差,既然今日身体不适,便留在宫中吧。”刘宛儿见左怀舒还有要走之意,再道,“妹妹应该很久没见过凝云了吧,凝云因为父皇驾崩,一直很悲伤,妹妹和凝云的关系好,不如去看看凝云。”
“既然如此,那我去看看凝云公主。”左怀舒已经预料到,她进了宫,刘宛儿就不会轻易让她出宫。
“来人,用本宫的凤辇,送六王妃去紫香宫。”刘宛儿吩咐宫人。
左怀舒离开凤来殿不久,刘宛儿又命人,将秦太医宣了来。刘宛儿屏退了殿内的其他宫人,只剩下她和秦太医两人。
“秦太医,你有什么说什么,六王妃到底有没有中毒,严不严重。你直说,本宫不会怪罪。”关于太医说左怀舒中毒一事,刘宛儿还是很在意,她非要弄清楚不可。
“禀皇后娘娘,六王妃确实中了毒,而且是很厉害的毒。”秦太医回道。
“厉害?有多厉害?会伤及性命?”刘宛儿问道。
“六王妃中毒已深,要是不能解毒的话,命不久矣,最多,还有两三个月可活。”其实,秦太医心里估计,左怀舒最多也就能再活一个月。
“那能解毒吗?”刘宛儿面色稍微有些变化,秦太医的话,让她有些惊诧,而同时,也让她有些高兴。
要非有秦太医在场,刘宛儿的脸上一定已经露出了笑容,她当然想左怀舒死。
“恕微臣医术不精,六王妃所中之毒,微臣无能为力。”秦太医都不知道左怀舒中的是什么毒,又如何解毒?
“本宫知道了。”刘宛儿沉思着,此刻的她正在想着,左怀舒既然已经中了无解之毒,也就那么两三个月可活,那她还要不要再费尽心思的去对付左怀舒?
刘宛儿一直不说话,秦太医便一直战战兢兢的站着。
“还有,六王妃有怀孕吗?”过去了很久,刘宛儿又问。
“没有。”秦太医说道。
“有关六王妃中毒的事,不要宣扬出去。”刘宛儿交代太医。
“是。”
太医走后,刘宛儿还留在原来的殿内。
左怀舒说自己只是吃药太多,所以身体里积了毒素,但太医却又说左怀舒中了剧毒,左怀舒和太医,刘宛儿该信谁呢?
还有就是,蓝少风知道左怀舒中毒的事吗?
第六十三章 和凝云商议
“来人,将南霜找来。”刘宛儿冲殿外喊道。
很快,一个紫衣女子走了进来,女子十七八岁,相貌倒也清秀,不过一双明亮的眸子里,隐隐透着一丝寒光。
“南霜,你可知左怀舒中了毒?”刘宛儿直接问南霜。
“奴婢不知。”南霜对此事毫不知情,“六王妃体弱多病,时常会传大夫,但大夫也只是开一些驱寒止咳,养血安神的药,没听说六王妃中了毒。”
“炎王那边呢?”刘宛儿再问。
“先帝驾崩后,炎王就极少去六王妃那。炎王和六王妃的关系,怎么说呢,有时候看上去宠幸,但更多时候若即若离。”南霜说道。
若即若离吗?刘宛儿回味着南霜说的那四个字。
按照南霜所说,炎王府的人,包括蓝少风在内,应该都还不知道左怀舒中毒一事。
倘若左怀舒真的中了毒,她是如何中的毒?何人下的毒?她又为何隐瞒不说?
俞关城出兵在即,蓝少风如果这个时候知道左怀舒中了不治之毒,他心里若是对左怀舒有一丝的在意……
决不能让任何事,影响到蓝少风的此次出征。
最好就是,蓝少风归来的时候,左怀舒已经一命呜呼了。
刘宛儿现今要做一件事,不能让左怀舒随同蓝少风一起出征。关于蓝少风出征白城时候,军营中出现的那个“安羽”,刘宛儿后来让人画了画像,比对之后,竟和左怀舒的样貌极为相似。再加上,蓝少风和左怀舒是同一天回城,左怀舒回到炎王府后,那个安羽再没出现过。
不会那么凑巧,刘宛儿怀疑,那个安羽,就是左怀舒。
左怀舒有过随军出征的先例,但这次,决不能让左怀舒离开金林城。
紫香宫。
只有一个宫女出来迎左怀舒,不见凝云。
“凝云公主呢?”左怀舒一边问,一边暗自打量着那宫女。
宫女相貌平平,穿戴和其他宫女无异,但给人一种内敛的气势,还有她刚才向着左怀舒走来的时候,步伐轻盈,左怀舒至少可以肯定,面前的这个宫女会武功。
普通的宫女,不可能会武功,会武功的宫女,那就绝非普通的宫女。
“公主这几日身体有些不适,在房中躺着。”宫女面上恭敬,但出口的声音有些冷硬。
“什么病,严重吗?”凝云病了?左怀舒有些担心,再问道。
“受了寒,不适很严重,但太医交代,不要吹风。”宫女说道。
“领我去看看凝云公主。”左怀舒说道。
“是。”
宫女在前面领路,左怀舒跟在后面。紫香宫里极为安静,似乎连风都没有,过分的沉寂,让左怀舒的心中感觉到些许的压抑。
她想象中的紫香宫,不该是这样。
宫女来到一间房前,停了下来,宫女面向着房内禀道,“公主,六王妃来了。”
“让皇嫂进来。”房内传出凝云的声音,听上去确实有些虚弱。
宫女推开房门,左怀舒走了进去,宫女没有跟着进去,而是从外面将房门关上了。
凝云原本躺在床榻上,见左怀舒进来,她起身,斜靠在床头。凝云面色有些苍白,气息也很虚弱,看来是真的病了。
左怀舒走到了床前,凝云示意左怀舒坐到床上。
“皇嫂,今日怎么进宫了?”凝云先是用和刚才一样的音量说道,然后又换了一个极小声的声音和左怀舒低语,“紫香宫的人都被换掉了,现在,肯定有人在外面偷听,皇嫂说话小心一些。”
左怀舒点点头,再用足以让房外的人听到的声音说道,“皇后娘娘宣我进宫,顺道来看看公主。”
“咳、咳、咳、”凝云故意咳嗽了几下,又小声的对左怀舒说道,“他们将我母后软禁了。”
凝云母妃琳妃原来的风寒就没好透,先帝驾崩后,变得更严重,之后,伺候琳妃的几个宫女也相继染上了风寒。太医说,琳妃的风寒会传染,从那天后,刘宛儿就不准凝云去见她母后了,明面上是不想凝云被传染,为了她好,实际上,他们是变相的软禁琳妃。
凝云凡事都必须先考虑她母后的安危,她母后如今被刘宛儿和蓝瑾余控制着,现在的她,也只能任他们摆布。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如果不能救出她母后,凝云和她母后迟早都会遭刘宛儿和蓝瑾余的毒手。而这一天,不会太久,只要蓝少风一出征,刘宛儿和蓝瑾余势必会想办法除掉他们。
“公主,没事吧,要不要请太医。”左怀舒大声的说道。
“没事。”凝云说完,又对左怀舒说道,“皇嫂,你能想办法,将我和母后救出宫吗?”
“那我倒杯水给公主吧。”左怀舒起身,去倒了一杯热水过来,她将热水给了凝云,小声说,“我已让覃副尉传话给王爷,若我明日还未出宫,便让王爷想办法救我出去。”
凝云喝了半杯水,将剩下的半杯水拿在手中,她脸上有着和她容貌及年龄不相符的凝重。
这些年来,凝云一直没将蓝瑾余和刘宛儿的真面目告诉蓝少风,一是不想蓝少风知道了难过,而更要的原因,她没有证据。无凭无据,仅凭自己的一些猜测,如何让蓝少风相信?
论计谋,论城府,蓝少风绝对不是蓝瑾余和刘宛儿的对手。
“皇嫂,是我将你置于险境了。”凝云有些愧疚的说道,“皇嫂要是能出宫,就自己先出宫,然后随六皇兄一起出征,也不要再管我了。”
“放心吧,我们都能平安出宫,还有你母后。”左怀舒说道。
左怀舒的声音极为的轻柔,连一丝的力气也感觉不到,但不知为何,却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令人深信不疑的气质,好像只要是她保证的事,就一定能做到。
这里是皇宫,周围全是蓝瑾余和刘宛儿的人,可以说是处处危机,十面埋伏,凝云实在不知道,左怀舒明明自己也身处在险境中,为何还能如此淡定?难道,左怀舒就如此坚信,她六皇兄一定会来救她?
那一刻的凝云,真的不希望蓝少风辜负左怀舒,他一定要来救左怀舒,他一定不能让左怀舒失望。
第六十四章 夜来生梦
“皇嫂,你的气色看上去不是很好?”凝云又大声的问左怀舒。
“陈年旧疾了,时好时坏,也没办法。”左怀舒说道。
“皇嫂,如果,我是说如果……”凝云是想说,如果后日,她六皇兄没来救左怀舒。如果是那样……但最终,凝云没有问出口。
“公主,要再睡会吗?”左怀舒问道。
“不睡了。时候不早了,快到用晚膳的时候了吧,我让人去传膳,皇嫂留下来和我一起用晚膳吧。”凝云说道。
“好啊。”左怀舒说道。
“来人,传膳。”凝云冲着外面喊道。
凝云穿好衣服,和左怀舒一起出了房间,两人走到外面,左怀舒往左边看去,先前领她过来的那个宫女站在门外。
凝云也不理那宫女,带着左怀舒往偏堂的方向走去。
当晚,左怀舒宿在了紫香宫,睡在凝云隔壁的一间空房里。
凝云因为有病在身,左怀舒的身体也并不是很舒适,所以,当天晚上,两人都早早的睡了。
左怀舒向来睡得很浅,尤其在陌生又暗藏危险的地方,睡得更浅。她在床上辗转了几次,又睁开了眼睛。
今夜,真的好静,静得什么声音也听不到,而时间,也好像凝固不动了一般。
夜阑人静的时候,容易让人回想起一些过去的事,一些过去的人,左怀舒一定是想起了谁,而她不想继续想下去,她又将眼睛闭上了。
但那天晚上,她还是做了一个梦,对于过去的她来说,是美好的记忆,但对现在的她而言,却是不愿再去回想的往事。
她梦到了魏文广,她曾经的文广哥哥。
“文广哥哥,听说丞相大人有一块如意玉。”
“有。”
“那它是不是像传闻那样,小如桃核,有七孔,日光下,能发出五彩的光芒。”
“是啊。”
“我想要。”
“但我父亲将那块如意玉视为瑰宝,就连我也只见过一次。”
“我要要。”
“舒儿,别的东西不行吗?”
“我就要那块如意玉。”
“那我去求求父亲。”
……
“舒儿,给你如意玉。”
“母后,母后,你快看,文广哥哥送我的如意玉。”
……
睡梦中的左怀舒,不知不觉中,眼角流下了一行泪。
与此同时,炎王府,蓝少风才刚刚回府。
蓝少风先进了书房,覃方勇跟在后面,顺带将书房的门关上了。
“王爷,中午的时候,宫里的太监奉皇后娘娘的口谕,将王妃娘娘宣进宫了。天快黑的时候,宫里来人,说王妃娘娘今晚要宿在紫香宫,不回王府了。”覃方勇禀报道。
“知道了。”进个宫,不是什么大事,蓝少风也没太在意。
覃方勇面色犹豫的站着,好像还有什么事没说。
“还有什么事吗?”蓝少风问道。
覃方勇不知道王妃娘娘的那些话,当不当现在就说,又或是等到明日,王妃娘娘还是没从宫里回来,再告诉王爷。但到那时,会不会迟了?王妃娘娘会不会遇到危险,或是遭遇不测?覃方勇虽然不认为左怀舒真的会被软禁在宫里,又有谁会软禁她?但一想到王妃娘娘说那些话时郑重其事的表情,一想起她跟着太监一步步远去的背影,让他也不禁觉得,王妃娘娘将去的是龙潭虎穴。尤其是,娘娘今天真的没有回来。还是告诉王爷吧,该如何做,由王爷来定夺。
“王爷,王妃娘娘临走前,交代属下一定亲口转告王爷,王妃娘娘说,她若是明日还没有从宫里出来,便是被软禁在宫里了,让王爷务必想办法,将她从宫里救出来。”覃方勇一字不落的将左怀舒交代的话转述给了蓝少风。
可想而知,蓝少风听到那些话的时候,与覃方勇一样,满是诧异与疑惑。
“她是这么说的,除此之外,还有没有说别的。”蓝少风问道。
“别的什么也没说。”覃方勇回道。
蓝少风深思着左怀舒的那些话,不就进个宫而已,又不是去什么危险的地方,何以需要去救她出宫?但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说那种话,她到底为何要那么说?还是,她预感到她此次进宫,会有什么危险?
软禁?她是他的王妃,谁敢软禁她?一定要说有谁能将她软禁在宫里,那就只有一宫之主——蓝瑾余了,但蓝瑾余为什么要软禁她?蓝少风想不明白,他真的想不透左怀舒话里的玄机。
“她说话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许久之后,蓝少风又问道。
“很认真。”覃方勇回道。
“紫衣也一起进宫了吗?”蓝少风再问道。
“紫衣姑娘本要跟王妃娘娘一起去,但太监说,皇后只宣王妃娘娘一个人进宫,所以,紫衣姑娘留在府里。”覃方勇回答。
“去将紫衣找来。”蓝少风心想,紫衣一直跟随在左怀舒身边,应该多多少少知道些什么。
覃方勇出了书房,很快又回来,紫衣跟在他后面。
“参见王爷。”紫衣向蓝少风行礼。
“王妃进宫前让覃副尉转告本王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蓝少风直接问道。
紫衣却是审视着蓝少风,他疑惑不解的样子,是真的不明白左怀舒说的那些话的意思。他不明白那些话的意思,也就意味着,他一点也没有怀疑蓝瑾余和刘宛儿。既然如此,不论紫衣说什么,蓝少风都不可能轻信她。
“王爷只需按照娘娘的话去做便是了。娘娘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王爷还是等娘娘回到王府后,亲自问娘娘比较好。”紫衣什么也不说。
要他亲自去问她?有什么事,一定非要她亲口告诉他?
覃方勇见紫衣什么也不肯说,转向紫衣说道,“紫衣姑娘,王爷很担心王妃娘娘,你要是知道什么,就都说出来吧。我们谁都不想王妃娘娘有事。”
“王爷不要相信宫里任何人的话,谁的话也不要信。”紫衣恭敬的说道,但还是没有多说,只是提醒蓝少风。
而紫衣说的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蓝少风逼视着紫衣,却无法从紫衣的神情中看出任何的端倪。
不要相信宫里任何人的话?任何人,是将宫里所有的人都包括在内吗?
第六十五章 太后
“王爷,要是没别的事,我便回去了。”紫衣道。
蓝少风让紫衣走了,反正,从紫衣那也问不出更多的话。难不成,还要对紫衣严刑拷问?
蓝少风看着紫衣转身走出了书房,他的眼瞳变得更加深沉。而他想到左怀舒的时候,心情也不由得复杂起来。既然想让他去救她,为什么不把事情说清楚,非要他去猜测去琢磨?
他和她,近在迟尺,可他却怎么也猜不透,她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什么?
她为何,不能将所有的事,原原本本的全都告诉他?
还是说,她不信他?
“王爷,那王妃娘娘?”谭方勇对左怀舒还是有些担心。
“明日再看看情况,要是她明日还是没有回来……”她若还是没回来,他又要如何做呢?
谭方勇没再说什么,他只希望,王妃娘娘明日能平安回来,他们就可以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宫里面,同样还有人没有睡去。
长宁宫,太后所住的宫殿,寝殿的灯还亮着。
太后,蓝瑾余的生母——秦靖瑶。
秦靖瑶身穿着明黄色的石榴裙,上衣和裙子上绣满了凤凰,头戴金凤簪,再看样貌,因为平时保养得好,完全看不出已有四十多岁,整个人看上去华美贵气!举手投足之间,更是透着母仪之风!
殿内,除了秦靖瑶外,还有一人——陈代秋,她一身宫装,但比起宫女的衣服档次要高一些。陈代秋与秦靖瑶的年龄相仿,但她要显老得多。
“太后,左怀舒今夜宿在紫香宫。”陈代秋说道。
秦靖瑶面容深沉,没有立即说话。
寝殿的一扇窗没有关紧,丝丝的寒风从外面灌进来,吹得案台上蜡烛的烛火左右摇摆,秦靖瑶眼眸里的光泽也是时浅时深。
“太后,要在宫里动手吗?一旦左怀舒回到炎王府,有炎王的保护,我们就又没机会了。”陈代秋又说道。
“那就在宫里,将她除掉。”秦靖瑶声音柔和的说着,但眼里闪着的狠光,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是。”陈代秋应道。
“一定要做得不留痕迹,让人看不出端倪。”秦靖瑶再道。
“奴婢知道。”陈代秋知道怎么做。
“去办吧。”秦靖瑶说道。
陈代秋出去后,另外有宫女进来,服侍秦靖瑶宽衣就寝。
夜,已是极深,极静,却是杀机重重。
而这座皇宫里,除了刘宛儿,另外还有人想要左怀舒死。
寅时,所有人都睡了,除了嗖嗖的风声,再听不到其他任何的声音。
一个黑衣人,借着漆黑的夜色,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左怀舒所住那间房的房前,他先是用耳贴着窗,房里没有声响,左怀舒应该已经熟睡了。黑衣人用手指沾了点口水,在纸窗上戳了一个洞,他将竹管顺着那个小洞伸进房内,再向着里面吹烟,袅袅的黑烟从管子的另一头涌出来,迅速弥漫了整个房间。
黑衣人将竹管收回来后,并没有离开,他在房外又待了半刻钟,房内一直没有任何动静,死一般的沉寂。烟有毒,只需要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死去。保险起见,黑衣人还是决定再去确定一下左怀舒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黑衣人来到房前,房门拴着,但他还是轻而易举的就将门打开了,一眨眼,他已经到了床前,他伸出一根手指置于左怀舒的鼻前,她已经没有呼吸了。
黑衣人这才离开了房间,离开了紫香宫。
明日之后,世上就不会再有左怀舒这个人了!
再回到左怀舒的房中,原本死一般躺在床上的她,突然睁开了眼。她快速的起身,冲到窗前,推开窗户,用力的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刚才黑衣人往房里放毒烟的时候,她一直闭着气,所以才没有中毒。
想要她的命,哪那么容易!
晚风寒凉,吹得左怀舒浑身冰凉,但左怀舒仍开着窗,她要让房内的毒烟都散去,直至感觉差不多了,她才将窗户关上。
左怀舒重新回到床上,她缩在被褥里,打着寒战,直到半个时辰之后,她的身体才渐渐感觉到暖意。但她还是觉得冷,心里冷。
至少还要一个多时辰,天才会亮,但此刻的左怀舒,睡意全无,她在黑暗中睁着眼,盯着虚空怔怔的出着神。
她心里想着很多的事,过去的事,还有她现在和今后的处境……
天快亮的时候,左怀舒又有了些困意,她闭上眼,睡了过去,但睡得并不深,只要周围有什么动静,她都能立马醒过来。
左怀舒一直睡到午时,才起床。她穿好衣服,用热水洗了把脸,随便梳了一个发髻。然后,左怀舒边去隔壁房间找凝云。
凝云在房中,因为生病的缘故,她当天也起得很晚,不过还是比左怀舒早一些。好好休息了一晚,凝云比起昨日要精神得多。
但左怀舒却与凝云相反,脸色比昨天还要差,都不能用苍白来形容,惨白得跟纸一样。
“皇嫂,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凝云知道左怀舒的身体一直都不怎么好,她看着左怀舒毫无血色的脸庞,关心的问道。
“昨晚睡得不怎么好,没事的。”左怀舒说完之后,却是忍不住轻咳了几下,“咳、咳、咳、”一定是昨夜站在窗口吹太久的风,着凉了。
然而,关于昨夜有人来加害她之事,左怀舒却只字未对凝云提起,凝云现在是自身难保,就算说出来,也没有任何助益,反而让凝云担心自己,或是,让凝云更加歉疚将她牵连了进来。
在左怀舒看来,凝云还是一个孩子,不该让她承受这么多。
凝云则想着左怀舒的话,这宫里处处是危机,左怀舒又如何能睡得好呢?
“皇嫂,你试着出宫,看能不能出得去。”凝云小声的说道。
这个时候,房外响起了宫女的声音。
“公主,太医来了。”宫女在外面禀报。
“我没宣太医。”太医不会不请自来,凝云对外面说道。
“太医是奉皇后娘娘的旨意,来给六王妃治病的。皇后娘娘说了,她不放心六王妃的身体,所以,让六王妃在宫里多待几日,将身体调理好后,再回王府。”宫女说道。
“看来,皇后娘娘没打算让我出宫。”左怀舒的嘴角轻扬了下,似笑非笑。
第六十六章 她还是没回府
长宁宫。
左怀舒没死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太后秦靖瑶那。
陈代秋向秦靖瑶禀报着,秦靖瑶手里端着的茶水,只抿一口,便将茶杯放回了面前的桌上,她落手的力气有些重,杯中的水剧烈漾起,有少许溢到了杯外。
“太后,耀川办事不利,代秋代他请罪。”陈代秋说的耀川,全名陈耀川,是陈代秋的侄子。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失手了。”秦靖瑶的语气里,能听出些许的怪罪之意。
这是陈耀川第二次去杀左怀舒,而第一次,是在几个月前的夜里,陈耀川带着十几个武功高强的杀手,一起去暗杀左怀舒。但十几个人,却还是让左怀舒死里逃生了。
左怀舒一定还记得,当初围杀她的十几个黑衣蒙面人里面,其中有一黑衣人开过口,说她的死期到了,那是个大原国人,而那个大原国人,就是陈耀川。
“太后,请再给耀川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再失手了。”陈代秋跪在地上。
“看来,还是太小瞧那左怀舒了,毕竟,是安陵羽鸢的女儿。”秦靖瑶眼里的寒意更甚,她看着陈代秋,说道,“你起来。”
陈代秋没有起,仍跪在地上。
“你跟在本宫身边那么多年,耀川也为本宫做了不少事,本宫不会处置他。”秦靖瑶这么说了,陈代秋才肯起身。秦靖瑶接着又道,“不过,左怀舒一事,还是交给其他人去办吧。”
“是。”陈代秋应道。
“左怀舒既然没死,肯定有了警觉……还是不要再在宫里动手了,以免让她察觉到我们。”秦靖瑶行事也极为谨慎。
蓝少风马上就要出征了,到时候再没人保护她,那时,便是她的死期!
炎王府,蓝少风一早便起来了,不过当日,他哪也没去,就待在王府里。
他起床后,去了书房。书房的门关着,长窗敞着半边,书房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站在窗前,目光平视着窗外,但外面除了一棵云杉树,什么也没有。他不是在看树,也不是在看别处飞来停在树枝上的几只雀鸟,他眼神收敛,目光深深,他在想着左怀舒,也在想着一些另外的人,和另外的事。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感觉很漫长,却不知不觉中已到了午时。
蓝少风打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王妃回来了吗?”蓝少风问一侍卫。
“没有。”侍卫回道。
之后,蓝少风去了一趟宣阳殿。
“王爷,娘娘进宫去了,还没有回来。”常嬷嬷恭敬的对蓝少风说道。
蓝少风看向常嬷嬷,再看向常嬷嬷身后的丹云,常嬷嬷和丹云的神情还和往一样,在她二人的身上也感觉不到什么担忧和焦虑。想必,常嬷嬷和丹云对左怀舒的事,知道得并不多。
“紫衣呢?”蓝少风没看到紫衣。
“说有些事要办,一早便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丹云说道。
“她有说要办什么事吗?”蓝少风再问道。
“没有。”丹云回道。
“王爷找紫衣有事?”常嬷嬷问道。蓝少风怎么会专门问起紫衣?昨天也是,覃副尉将紫衣带去了东屏殿,说王爷要见她。蓝少风、紫衣?他们之间会有什么事?常嬷嬷左想右想,却怎么也想不通透。常嬷嬷再看向蓝少风,他的脸庞是一如既往的冷峻,从他的表情里,寻不出任何的端倪。
“没什么。”蓝少风心里想着,紫衣出府,一定和左怀舒有关,但紫衣出去,是去做什么?又或是去见什么人?
蓝少风想起了左怀舒曾向他提过的李明逸,因为李明逸的金卫被人杀了,所以,左怀舒才想借他的力量保护她。紫衣是去找李明逸商量去了?而李明逸,又藏在金林城的什么地方?
“要是紫衣回来了,老奴让紫衣立即去找王爷。”常嬷嬷低着头说道。
蓝少风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前院,蓝少风已经在那里站了半个时辰。
他所站的位置,能清楚看到王府大门,王府时时有人进进出出,每有人进来,蓝少风都忍不住看过去,但都不是左怀舒。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三个时辰去过,天色渐渐变得昏暗,但左怀舒依旧没有回来。
终于,一个太监走进了王府,但只有太监一人,不见左怀舒。
蓝少风向着太监走去。
“参见炎王。”太监先行礼。
“本王王妃呢?”蓝少风则直接问道。
“六王妃说,还要在紫香宫多待几日,让奴才来王府捎个话。”太监毕恭毕敬的说道。
按照太监的意思,她今日,是不会回来了?
蓝少风眼神变得极为的深沉,极为的深邃,就如她所说,她真的没有回来?
但她,是真的被人软禁在宫里了吗?还是想借此,达到什么目的?
传话的太监走了,天,彻底黑了下来。
蓝少风仍站在原地,直到覃方勇走过来。
“王爷,王妃娘娘真的没有回来。”覃方勇说道。而就算他不说,蓝少风也知道。
蓝少风则看着天,今日天色已晚,要进宫,也只能等到明日了。他心里,莫名的生出一丝焦躁,他是在担心她吗?不管这件事的真相如何,蓝少风的内心里,都不希望她出事。
蓝少风回了东屏殿,却是一直站在书房的外面。子时,他才回了自己的寝殿。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夜越来越深,但时间,比起白天,过得尤为的慢。
蓝少风还从未觉得,夜竟然能过得如此漫长。
那一晚,他彻夜未眠。
第二天天一亮,他便进宫去了。
蓝少风进了宫门,便直接向着紫香宫的方向去,不过还没到紫香宫,就见刘宛儿向着他这边迎面走来。
他上次见刘宛儿,还是在蓝瑾余的登基大典上,那时候的她,身穿明黄色的凤袍,头戴凤冠,站在蓝瑾余的身边……
刘宛儿一步步向着蓝少风走来,蓝少风的脚步,也不自觉的放慢了些。
不久前的她,还是太子妃,而如今的她,已是皇后。
“参见皇后娘娘。”蓝少风将头略微低下,没有再去看刘宛儿的脸。
“也没外人在,你不必这么拘礼。”刘宛儿温柔的说道。
第六十七章 蓝少风和刘宛儿
“不论是人前还是人后,该有的礼数,还是要谨遵!”蓝少风恭敬的声音里,有些许的疏离。
如今的她,已经贵为皇后,于她,或是于他,他们还是疏远一些比较好。
“你还和过去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刘宛儿以为蓝少风只是谨守礼数。
关于礼数这一方面,他是一点没变,但其他方面,就很难说了……人,又怎么可能一直不变呢?
刘宛儿故意说到过去,她是想让蓝少风回忆他们的过去。
若是以前,蓝少风对刘宛儿亲口说出的“过去”二字,一定会心旌摇荡,但现在的他,却在将过去一点一点的放下。
终有一天,他会彻底放下她。
“听说凝云病了,我去看看她。皇后娘娘应该也还有别的事,就不打扰了。”蓝少风心里记挂着左怀舒,他想赶紧去紫香宫。
“我没别的事。”刘宛儿没有用“本宫”二字,而是用“我”字,“凝云只是受了点风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是真的急着去看凝云,还是不愿和我多待?”
又或者,他是急着去见左怀舒?至于这一点,刘宛儿只是在心里猜忌,却没有说出口,因为她不想让左怀舒介入到她和蓝少风之间。左怀舒才嫁给蓝少风多久,就算他对左怀舒有些许在乎,但也只是些许,又怎么比得过她和蓝少风过去那么多年的感情。
不可能有人能取代她在蓝少风心里的地位,左怀舒不可能,绝不可能!
“不是!”蓝少风并不是不愿与刘宛儿多待,只不过……蓝少风看着刘宛儿身上的凤袍,再看向她头上戴的金色凤冠,他的眼神起伏变化着,越变越深。
刘宛儿想听到蓝少风说他在意她,他想和她待在一起,不过,蓝少风并没有如刘宛儿的愿。
“我只是想去看看凝云,并没有别的意思。”蓝少风解释道。
“你这么早进宫,一定还没用过早膳吧,我也还没吃,到凤来殿一起用早膳吧。用过早膳后,再去看凝云,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刘宛儿又说道。
“我还不饿。”蓝少风还是拒绝了。
这是他第一次拒绝她,以前的他,从不会拒绝她,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刘宛儿也是这个时候,才从蓝少风身上感觉到,他对她的那份疏离。
第六十八章 一起用膳
“我有说什么过分的话,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吗?和我一起用个早膳,就让你这么为难?”刘宛儿问蓝少风,她柔柔地声音里透着几分受伤。
“不是为难,也没有为难,只是……”蓝少风也不知道如何说。
“只是什么?”刘宛儿逼问着,似乎一定要蓝少风说出一个理由。
“你我走得太近,要是被人瞧见,在这宫里传出点流言蜚语,对你不好。”蓝少风说道。
皇宫,尤其是后宫,是如何的明争暗斗,蓝少风再清楚不过了。而他和刘宛儿的过去,很多人都知道,所谓人言可畏,他和她,还是不要太亲近的好。
蓝少风虽然没有看着她的眼睛,但刘宛儿感觉得出,他还是在意她的。他故意与她保持距离,不过是不想她被人非议。
“我行得正坐得端,又何畏别人说,何况,皇上也不是那种不明辨是非之人。”刘宛儿温婉的说道,她看蓝少风还有些犹豫不决,再道,“还是说,要我先去向皇上那请个旨,你才肯陪我用膳?”
“不是。”蓝少风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也没想过要她那样去做。
刘宛儿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蓝少风如何还能拒绝。
凤来殿的养生居,刘宛儿和蓝少风刚坐下,宫女便开始传膳了,端着膳食的宫女一个接一个的进到养生居,她们将各式各样的主菜和糕点逐一放置在填漆花膳桌上,不一会,桌上已经摆上了十几样菜肴。
蓝少风看着一整桌的膳食,每一道膳,不用说,都是精细别致,总共是十八道菜,但这么多的菜肴,只有他和刘宛儿两个人吃,这对于蓝少风而言,确实过于铺张了。他身边比较亲近的几个人,他母后,良王,都生性节俭,即使是凝云,如不是特殊情况,也是一切从简。蓝少风这一方面随他母后,也是节俭的人
刘宛儿已经喝了一口鸡汤,却见蓝少风还未动筷。
“怎么不吃?不合口味?”刘宛儿问他。
“不是。”蓝少风说话的时候,看向刘宛儿。她端庄华贵,对于两个人用十八道菜,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她是皇后,皇后早膳的菜品本就是十八道菜,她没增也没减,所以,刘宛儿自己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
而她为什么要费尽心思的当上皇后?为了皇后的殊荣,为了高高在上,为了别人的羡慕,为了享他人之不能享!
蓝少风盛了一碗三鲜面,他夹起面,却不禁想到了左怀舒。他耳边,回响着常嬷嬷那时候说的话,“皇后娘娘还在世的时候,每到公主的生辰之日,皇上便会宴请文武百官,在凤仪殿大摆筵席。公主被关进冷宫后,每年的这一天,老奴便会向侍卫要一碗面。说是面,也极简单,面,清水,和盐,再没有其他……”
她也是公主,本该是天下最尊贵的公主,却没能享万千宠爱,而是被关进冷宫,别说山珍海味,能吃顿饱饭就已经不错了。
蓝少风也曾在宣阳殿和左怀舒一起用过早膳,她的早膳,也极为简单。
蓝少风再看向养生居里伺候的宫女,有八个,刘宛儿的一个早膳,便又八个宫女伺候,而左怀舒,整个宣阳殿加上她自己才四个人。
不知为何,蓝少风频频想起左怀舒。
蓝少风将那碗面吃完,便没再吃了。
刘宛儿见蓝少风一直沉默不语,像在想着什么,她也放下了碗筷。
他人就坐在她面前,但他的心思,却似乎不在这里。他在想什么事?还是在想谁?
刘宛儿总觉得,她这次再见蓝少风,他好像有一点点变了。
“在想什么?”刘宛儿问他。
“没有。”蓝少风回过神来。
“那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刘宛儿目光深深的注视着蓝少风。
蓝少风看向刘宛儿,但仅仅只是一瞬,他又将脸转开,避开了与她的对视。
刘宛儿在想什么?他不知道。
“你们都退下吧。”刘宛儿待所有的宫女都退下后,再说道,“你从来不曾问过我,瑾余待我好不好?我有没有后悔?”
是,他问过。但在她嫁给蓝瑾余之前,他曾问过她,确定要嫁给太子吗?她回答,是。
而这些年,蓝瑾余虽然除了刘宛儿外,还有几个侧妃,但他们二人一直相敬如宾,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
不过话又说回来,刘宛儿和蓝瑾余成亲已有三年多,但却一直没有生育。
她为何要这样问他呢?难道,她曾经有后悔过?
第六十九章 无功而返
蓝少风看向刘宛儿,她温柔的表情背后,似乎还隐藏着什么,不过,他看不透。
然而,不等刘宛儿再说,一个太监进到了养生居里。
“皇后娘娘,皇上宣炎王到长信殿。”太监对刘宛儿说道。
蓝少风起身,向刘宛儿说道,“臣弟先行告退。”
刘宛儿还想留蓝少风,但有太监在场,有些话不便说。
“皇后娘娘,奴才告退。”太监出了养生居,蓝少风跟在其后。
刘宛儿还坐着,她目视着蓝少风转身离去的背影,他跨出养生居门槛的前脚略有些迟疑,但终于还是落下。
蓝少风走了,偌大的养生居里面,只剩下刘宛儿和桌上渐渐变凉的十八道膳食。
刘宛儿也没有再动筷,只是那般坐着。
许久之后,一个宫女进来,膳桌上的菜食全都已经凉透了。
“都撤了。”刘宛儿说完,也站起了身,她面容柔和,眼神却是极为的冰冷。
长信殿,蓝少风走进去,除了已身为皇帝的蓝瑾余,刘卫东也在。
“少风,这是从高州城传来的八百里加急,李赫将军战死了。”蓝瑾余手里拿着一封文书,一旁伺候的太监将那封文书拿给了蓝少风。
蓝少风展开文书,上面写着,秦治攻占俞关城后,我军退守高州城,李赫将军一心想要夺回俞关城,于本月十号发兵俞关城,却不敌秦治,战死俞关城外。
蓝少风看着那封文书,捏着信纸的手也不由得发力,李赫将军战死,这是他之前没有预料到的。
“李赫将军战死后,高州城的将士士气低落,只有你去,才能抗衡秦治,扭转局势。朕命你,前往高州城,明日便出发吧。”蓝瑾余下旨。
明日?
蓝少风早就做好出征俞关城的准备,别说明日,他即刻都可以出征。但是,左怀舒现在身在皇宫,安危不知,他不能将她这么丢下不管。
“有问题吗?”蓝瑾余见蓝少风有些为难。
“明日出征,有些仓促。”蓝少风想要拖延个一两日。
“那便后日吧。”蓝瑾余似乎急着要蓝少风出征。
“臣弟遵命。”蓝少风想着,只要用一天半的时间,将左怀舒带出皇宫便可以了。但他却不知,事情哪会那么简单。
“你现在就出宫准备去吧。”蓝瑾余说道。
“是。臣弟告退。”蓝少风离开了长信殿。
殿外,蓝少风没有立即出宫,而是往紫香宫的方向走去。途中,蓝少风遇到了紫香宫的巧儿。
“王爷是要去紫香宫吗?”巧儿走过来,问蓝少风。
“是。”蓝少风回答。
“公主一早到容太妃那里去了,应该用过午膳才会回紫香宫。”巧儿说道。
“那本王的王妃呢?”蓝少风问巧儿。
“王妃娘娘同公主一起去了容太妃那。”巧儿答道,“王爷如果要见公主,不如晚点再进宫。
”
“本王王妃这几日在宫里面,可好?”蓝少风问巧儿。
“王妃娘娘一切都好。”巧儿说道,“至从先帝驾崩后,公主一直郁郁寡欢,经常将自己关在房中,一天也不说一句话。王妃娘娘来了以后,公主才又恢复了些精神。王妃娘娘难得进一次宫,公主便让王妃娘娘在紫香宫多住几日。”
巧儿一直贴身伺候凝云,蓝少风并没有怀疑巧儿的话,而他也没有注意到,巧儿掩在袖子里的两手一直紧紧的握着,更是在轻颤,而她不说话的时候,也紧咬着嘴唇。
“你传个话给凝云,就说我晚点会再进宫。”蓝少风交代完巧儿后,也没再去紫香宫,而是直接出了宫。
蓝少风转身走了,还站在原地的巧儿,整个人都发着抖,她把唇咬得更紧,眼睛也红了,里面噙着泪。公主,对不起,巧儿对不起你!
宫门口,南霜亲眼看着蓝少风出了宫门,她才回了凤来殿。
“娘娘,炎王已经出宫了。皇上也已经下旨,命炎王后日出征。”南霜向刘宛儿禀报。
后日是吗?只要蓝少风出了金林城……刘宛儿嫣然一笑,却是笑里藏刀。
紫香宫。
凝云和左怀舒都在紫香宫内,根本没去容太妃那。
左怀舒所住的那间房,从里面传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昨天下午起,左怀舒便开始咳嗽,之后就越咳越严重。
“咳、咳、咳、”左怀舒躺在床上,用丝巾捂着嘴,不停的咳嗽着。
房中,除了左怀舒,凝云也在。
“这太医是怎么治病的,这都吃了两副药了,非但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凝云看着左怀舒病重的样子,极为担忧。凝云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医开的药有问题。
凝云心中焦急,为什么六皇兄还没进宫?可凝云现在出不了紫香宫,也找不到人去打探消息,或是传话给蓝少风。
怎么办?左怀舒要是继续这么待在宫里,会死的。
“凝云,给我倒杯热水。”左怀舒咳完一阵,她深吸了一口气,对凝云说道。此时的左怀舒,不仅脸色极为苍白,连嘴唇也发白。呼气和吸气都很无力,那样子看上去,极为虚弱。好像稍微重一点的咳嗽,便能要了她的命。
凝云赶紧去倒了杯热水,拿来给左怀舒。
左怀舒喝了水,感觉热水在身体里流淌,她又稍微舒服了一些。
“皇嫂,我再去找太医。”凝云说道。
“不用。”左怀舒阻止凝云。
“皇嫂,宫里面有你的人吗?要是有,你先自己出宫。”凝云对左怀舒说道。
“咳、咳、”左怀舒又禁不住咳了两声,她对凝云说道,“凝云,我想睡会。”
“好,皇嫂,你睡吧,我就守在这里。”凝云看着已经轻闭上眼的左怀舒,心里特别焦急。
宫外,蓝少风还是先回了王府。
蓝少风推开书房的门,里面有人,不是覃方勇,而是一个他从未照过面的男人。
男人二十岁上下,相貌俊朗,他看到推门而入的蓝少风的时候,不见一丝惊慌,本来,他便是特意来见蓝少风。
“你是何人?”蓝少风警惕着擅长进到他书房的那个男人。
此时是白天,能大白天进到炎王府,而没惊动到任何人,面前的这个男人,绝不是普通人。
“李云廷,原红焰军将军李义封之子。”来人正是李云廷。
“李义封将军之子?那李明逸是你什么?”蓝少风问道。左怀舒之前只跟他提过李明逸,并没有说起过李云廷。
“李明逸是我哥哥。”李云廷说道。
“你来,是为了她。”蓝少风轻易便想到,李云廷来找他,一定是为了左怀舒。
“是。王爷进宫,可有见到公主?”李云廷问道。
“……没有。”蓝少风迟疑了一会后,才说道。
而对于蓝少风的回答,李云廷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意外,似乎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不,确切的说,是在左怀舒的意料之中。
其实,李云廷的心里是希望蓝少风能出乎他们的意料,但是,蓝少风没有。
李云廷看着蓝少风,眼里掠过些许的失望。而李云廷一闪而过的失望,却被蓝少风看在了眼里。
“你早就料到,本王不会见到她?”蓝少风问李云廷。
第七十章 惊天骇俗
“是。”李云廷不愿这么说,但还是这么回道。
蓝少风审视着李云廷,从李云廷的神情来看,李云廷肯定知道所有的事。
“她为什么让人传话给本王,说她两日不出宫,便让本王去救她?而你又为什么事前就知道,本王今日进宫,不会见到她?”蓝少风问李云廷。如果一切都在左怀舒的预料之中,如果她事前就知道进宫会有危险,为什么还要进宫?她的企图何在?目的何在?“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王爷认为,我们在谋划什么呢?”李云廷反问,到这个时候,蓝少风还在猜忌她。
“本王不知道。”蓝少风不知道。
“王爷不相信公主的话,也不认为,她在宫里会有什么危险,是不是?”李云廷再问。
蓝少风没有回答,她什么也不和他说清楚,要他如何去相信她?
“当日刺杀公主的那些黑衣人的幕后主使,我们已经查出来了,是太后。”李云廷说道。不过,杀金卫的另有其人,而他们直到现在,还没找到任何线索。
“太后?这怎么可能?太后和她连面都没见过,何来仇怨?又怎么会派人去杀她?”蓝少风完全不信李云廷的话。
“不一定要太后和公主有什么仇恨,也可以是,有人让太后杀掉公主。”李云廷说道。
“不可能。”蓝少风还是不信。太后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替别人去杀人。再说了,太后为人温和,也不会做这种事。
“王爷为何就能如此肯定,一定不是太后所为?王爷若是不信,我便不说了。”李云廷也不是非要告诉蓝少风不可。
“你说。”蓝少风倒要听听,李云廷究竟能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来。
“太后只是太守秦大人的养女,并非秦大人的亲生女儿,那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那天,秦大人从街上路过,一个小女孩突然抱出了他的腿,那个小女孩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快饿死了,秦大人心善,便将那小女孩领回了府里。而他妻子一直未生育,后来,他们便将那小女孩收做了自己的女儿。秦靖瑶这个名字,并不是太后的本名,太后原本姓魏,叫魏靖瑶。”李云廷说道。
蓝少风一直认真听着,李云廷说太后原本姓“魏”。魏?魏?蓝少风不由得想到了魏奎充,难道说,太后和魏奎充有什么关系?
“魏奎充其实有三个妹妹,不过其中一个妹妹,很小的时候,便失散了,而魏奎充失散的那个妹妹的名字,便叫魏靖瑶。”果然,李云廷接着说道。
“或许只是一个巧合,你可有证据?”蓝少风要证据。
“这都是我的推测,没有证据。”这所有的事,都是李云廷通过秦夫人口述当年秦靖瑶小时候的相貌,口音等,再与魏奎充失散的那个妹妹进行比对,再加上,秦靖瑶如今的样貌,也与魏奎充的另外两个妹妹很像,另外还有很多的事,也间接的表明秦靖瑶和魏奎充有关,李云廷就不一一说出来了。李云廷能肯定,秦靖瑶就是魏奎充当年失散的那个妹妹。但一定要他拿出确实的证据,他一时间也拿不出来。
“这么大的事,你没有证据,要本王如何信?”如此惊世骇俗的事,仅凭李云廷的一面之词,蓝少风实在难以相信。不过,蓝少风还是回到左怀舒的事上,“她认为太后会在宫里加害她,所以,才让本王将她救出宫?”
“不仅如此。”李云廷说道。这一次,左怀舒真的是以身犯险,她之所以会这么做,全是为了蓝少风。而蓝少风,却不能为了她不顾一切。李云廷心里,心疼左怀舒。
“还有什么?”蓝少风问道。
“关于太后,其中有一件事,与王爷有关。”李云廷说道。
“与本王?”蓝少风想不出,他和太后之间会有什么事?难道李云廷想说,太后之前也害过他不成?
事实,当然不是蓝少风想的那样。
“之前,公主有让我去查瑾皇妃当年的死因。”李云廷没去猜蓝少风心中所想,他说道。
“本王母妃?”听到和他母妃有关,蓝少风的眼神骤然一变,神情也随之变得紧张而又防备。
而蓝少风所有的神情变化,李云廷都看在眼里。
瑾皇妃是他的母妃,他在意他母妃,是理所应当的事。但他,有在意他们公主吗?当他听到太后要加害他们公主的时候,比起担心,他心里更多的是怀疑和不信。
“她为什么要去查本王母妃?”蓝少风问道。左怀舒让李云廷去查他母妃当年的死因,她为什么要背着他,去查他母妃?这和她有什么关系?接着,他又问,“查到什么?”
“我们找到了当年静兰宫的宫女冬青,她说,瑾皇妃的死有蹊跷,她怀疑,是当年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命人暗中在瑾皇妃的药里下了毒。”李云廷说道。
他母妃不是病死,而是被太后毒害?对于此事,蓝少风确实很震惊。
“冬青现在人在哪里?”事关他母妃,蓝少风一定要查个清楚。
“冬青虽然对我们说出当年的事,但不想被牵连,我们给了她一些银子,让她走了。她现在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李云廷只想打探出当年的事,又不需要冬青日后作证,所以,他让冬青走了。
蓝少风逼视着李云廷,他此刻应该在判断,李云廷所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陈代秋一直跟随在太后身边,王爷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如何,将陈代秋拿下,问她即可。”这本来就是蓝少风自己的事,李云廷没必要替他查那么清楚。
“你刚才说不仅如此,宫里面还有谁要害她?”蓝少风再次回到左怀舒的事上。关于他母妃,他之后自己会去查。反正,不论李云廷现在说什么,他也不可能全信。
第七十一章 谁才是居心叵测
“刘宛儿。”李云廷说出刘宛儿名字的时候,没有刻意去加重语气,与说起太后时的语气一样。刘宛儿在蓝少风的心里兴许极为重要,但在李云廷心里,刘宛儿与其他人无异,他也没有因为蓝少风的关系,就将刘宛儿看得比别的人重几分。李云廷唯一在意的是,刘宛儿会伤害到左怀舒。
不出所料,蓝少风听到刘宛儿三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诧异,还有不信。
“刘宛儿的温柔善良,都是装出来的。也许,她曾经也善良过,但现在不是。”李云廷继续说,信与不信,那都是蓝少风的事,“刘宛儿这些年,在背地里做过些什么,王爷若有心去查,肯定能查出个一二。我只说一件,是她让人毒死了潘致安。”
蓝少风知道潘致安是中毒身亡,也不排除被人毒杀的可能,但要说是刘宛儿杀了潘致安?蓝少风怎么也不相信。那天,在牢里的时候,刘宛儿还试图替她表哥开脱,想让他放过她表哥。刘宛儿怎么会暗中派人去杀她表哥?唯有这件事,蓝少风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她为什么要杀她表哥?”蓝少风问道。杀人,总要有一个理由吧。
“或许,潘致安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李云廷不以为意的说道。
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李云廷随意的一句,却似说进了蓝少风的心里,蓝少风面色深沉而又复杂,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又或在想着什么。
蓝少风很久也没有说话,李云廷则转身看向窗外,他在算着时间。
“至于蓝瑾余,当然也不是什么善类。”李云廷再度开口,他没有太多的时间耗在这里,他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最后再跟王爷说一件事,王爷军中的苏永辉将军,要么是刘卫东的人,要么是蓝瑾余的人。李赫将军的死,另有隐情。”
蓝少风的心思还停留在刘宛儿那,关于苏永辉将军的事,蓝少风其实没怎么听进去。
李云廷说了那么多,每一件事都让蓝少风难以置信,而每一件事,李云廷又都口空无凭。蓝少风此时此刻的心里,就犹如那海浪一般,波涛汹涌着。李云廷是左怀舒的人,他信李云廷,就等于信左怀舒,他不信李云廷,无异于是怀疑左怀舒。他到底该不该信李云廷,信几分?而说到底,蓝少风对左怀舒都没有完全信任,又如何会轻信李云廷。
“你将本王身边的人,全都说得居心叵测,心狠手辣,你用心何在?”蓝少风一双锋芒毕露的眼睛,犹如利刃一般,直逼于李云廷。
李云廷先是无声的叹息了下,才又道,“公主就是知道,王爷绝对不会相信,所以,才什么也没说。”
蓝少风又想到了左怀舒,她明明有暗中派人去查他身边的人,太后、他母妃、刘宛儿、蓝瑾余、刘卫东、苏永辉,应该还有更多。但这么久以来,她却一直不动声色,从未在他面前提过任何人,任何事。要说她城府深吗?还是,她知道他不会信,只会招来猜忌和怀疑,所以选择不说?
“公主,我们会自己去救,王爷可以不用再费心此事。还有,等一会,我会让紫衣将常嬷嬷和丹云带走。”李云廷说道。
不用他去救左怀舒出宫,还要将左怀舒身边的人带走,李云廷那话是什么意思?而这,是李云廷的意思,还是左怀舒的意思?
“她有危险,本王自然会想办法将她带出宫。”蓝少风说道,他不会让左怀舒身处险境,而对她不管不顾。
“王爷认为的善待,是什么样的?偶尔对她好一下,偶尔关心一下她,但这些对于公主,是远远不够的。”李云廷终于换作一副语重心长的态度,“我们所有人,都可以为了公主不顾一切,即使是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我们不强求王爷也能做到,但王爷做不到,也没办法保护她的时候,我们会用自己的力量,护她周全。”
他们将左怀舒救出宫后,左怀舒就不会再回到炎王府了。
“这是她的意思?”蓝少风问道。她留在他身边的最初目的,就是想他保她安全,而当她认为,他无法保护她了,她就会毅然决然的离开。是这样吗?
他在她心里,就是这样的存在吗?
蓝少风想到此,原本伸展的两手不由得攥成了拳。
李云廷看向蓝少风紧握成拳的双手,还有他一张逐渐变冷的脸,他心里已经认定,他们公主是那种过河拆桥,无情无义之人?
蓝少风可以不像他们那样在意他们公主,但是,李云廷不能容忍蓝少风那样看待左怀舒。
“我敢问王爷一句,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刘宛儿或凝云身上,王爷还会一直等到第三日才进宫,进宫后,连公主的面都没见到,也没有亲自去确定她真的安全,就这样出了宫。倘若,只是因为王爷晚去了半天,公主就出了事呢?王爷可曾想过这些?王爷待公主不过如此,你还想要公主如何?”李云廷反过来质问蓝少风。
蓝少风想要说什么,但事实,就是李云廷说的那样。
他说要善待她,却不是全心全意去护她。他会去权衡,会去怀疑,会去犹豫。他不会为了她,不顾一切。
“王爷应该再清楚不过,公主必须要活下去。”李云廷说道。蓝少风只想到自己,何曾体谅过他们公主?又何曾用心的去考虑过他们公主的处境?
蓝少风是知道,她要活下去,她还有血海深仇要报。
“本王等会就进宫,无论如何,一定会将她平安的带出宫。”蓝少风说道。
“难道王爷还不明白,先不说王爷即使再进宫,也不可能将公主带出宫。就算王爷这次能将公主救出宫,那下一次呢?蓝瑾余一心想要除掉王爷,以绝后患,王爷自身难保,又如何能保护公主?反而会牵连公主。”李云廷说道。
第七十二章 挟持凝云
在李云廷没对他说出这么多事以前,蓝少风从没想过,他自己的处境?
“王爷大可放心,我们只是救公主,不会伤害任何人,但不包括太后。”李云廷向蓝少风保证。
蓝少风还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言尽于此,告辞。”李云廷觉得说的差不多了,他说完,便走了。
等蓝少风回过神来的时候,李云廷早不见了人影。
蓝少风也走出了书房,他先去了宣阳殿,但宣阳殿已经人去殿空,紫衣、丹云、常嬷嬷,全都已经不在了。
李云廷今日所说,对于蓝少风而言,全都太过惊骇,蓝少风没办法相信,也没时间一一去查证。但有一件事,他必须现在去做,那就是进宫。这一次,不论如何,他一定要将左怀舒带出宫。
蓝少风离开宣阳殿,向着王府大门的方向走去。
“王爷。”覃方勇迎面向着蓝少风这边走来,而覃方勇身后,还跟着一个太监。
“参见炎王爷。”太监走上来,向蓝少风行礼。
“公公有何事?”蓝少风问道。
“皇上今日要去视察军营,已经出宫了,皇上命奴才给炎王爷传个口谕,让炎王爷立即到军营,旨到立行,不得耽误。”太监说道。
蓝少风看看那太监,再望向皇宫所在的那个方向,他面色变得尤为的深邃。他要不立即去军营,那就是抗旨,但他现在不进宫,李云廷他们肯定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救左怀舒。皇宫不是其他地方,哪那么容易进出,李云廷他们要是强行救左怀舒,一定会将事情闹大,到时候,免不了有伤亡。而不论伤到哪一方,蓝少风都不愿看到。
“炎王爷,走吧。”太监催促蓝少风。
“公公稍等片刻,我有几句话交代一下覃副尉。”蓝少风对那太监说道。
“王爷请快些。”太监说道。
蓝少风和覃方勇借一步说话,蓝少风将声音压得很低,他不想太监听到,“宫里面,今日可能会有事发生。你用本王的令牌,进到宫内,密切注意宫里的动静,要是宫里有什么情况,立即遣人来报告本王。”
蓝少风说话的时候,将自己的王爷玉牌给了覃方勇。
之后,蓝少风去了军营,覃方勇则去了皇宫。
明明上午还是艳阳天,中午过后,天便开始变阴了。下午的时候,刮起了大风,天上的云层逐渐变厚,一副风雨欲来之势。
酉时,皇宫。
紫香宫外,左怀舒手里的短剑架在凝云公主的脖子上,左怀舒挟持了凝云,而宫里的侍卫,则将左怀舒,还有左怀舒身边的另外六人团团围住。
刘宛儿由侍卫保护着,正在与左怀舒对峙。
“六王妃这是为何?还不快放了凝云。”刘宛儿冲左怀舒说道。
“只要我出了宫,自会放了她。”左怀舒冷冷的说道。
天越发暗沉,风也越来越大,左怀舒的白色长裙在风中不断飞扬,远远看去,她是如此的美艳,却又是那般的冷漠和决绝。
“你不会伤害凝云。”刘宛儿笃定的说道。
“皇后娘娘凭什么认为我不会伤她,还是说,皇后娘娘自认为很了解我。”左怀舒施了些粉黛,脸色看上去不至于太过苍白。她嘴角扬起一抹极浅的笑,似笑非笑,令人难以看透。
刘宛儿注视着左怀舒那样冷艳的脸庞,突然之间,刘宛儿只觉得左怀舒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她完全看不透左怀舒。刘宛儿心中暗道,她还是太低估左怀舒了。
“炎王如此厚待于你,你竟伤她最亲之人,你就不怕他恨你。”刘宛儿说是这么说,而她其实就想蓝少风恨左怀舒。
“他恨不恨我,我无所谓,反正我对他也没有情意。”左怀舒说道。
一排弓箭手站在了包围圈的最前面,所有弓箭手拉起箭,对准左怀舒,还有左怀舒的党羽,只要刘宛儿一声令下,左怀舒就会死于乱箭之下。
“皇后娘娘难道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凝云见死不救吗?王爷要是知道了,他一定会恨你。我无所谓,反正我命不久矣,死不足惜!但我劝皇后娘娘,好好考虑一下。”左怀舒视线扫过那一支支对准自己的利箭,却没显现出任何惧色,她对刘宛儿说完,又转向被自己挟持住的凝云,“凝云,还不快求皇后娘娘救你。”
左怀舒说着,用手里的短剑划破了凝云的颈子,她下手极重,鲜红的血当即就染红了凝云的颈子。更有血,顺着剑身滑到剑尖,一滴接一滴的滴落到地上。
“皇后娘娘,快救我!”凝云挣扎,但被左怀舒钳制着,她挣不开,凝云因为乱动,颈子上的伤口被剑刃划得更深,血流得更多。凝云继续向刘宛儿求救,“都怪我当日没看清她的真面目,才轻信了她。皇后娘娘,救我……好痛……”
凝云从小到大从未受过剑伤,她颈子上的伤口很痛,凝云整张脸庞都拧了起来。
“皇后娘娘,决定好了吗?是要放我走,还是让炎王恨你。”左怀舒还是轻巧的说着,似乎对自己的性命,还有凝云的性命,都完全不在意。
刘宛儿不知道左怀舒和凝云究竟是真的,还是在一起演戏,但不论是真是假,她都想左怀舒和凝云一起死。但众目睽睽之下,她若对凝云见死不救,他日一定会被人非议。尤其是蓝少风,他会如何想她?刘宛儿犹豫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刘宛儿又想到,左怀舒做出了挟持公主的事,肯定不能再回到炎王府。左怀舒今日就算出了宫,日后也是囚犯之身,没有了蓝少风的庇护,要杀左怀舒还不容易!
“左怀舒,你要敢伤凝云,本宫绝不放过你。”刘宛儿先是惺惺作态的对左怀舒说道,接着才下令,“放她走!”
围起的侍卫让出了一条路,不过,弓箭手里的弓箭并没有放下。
左怀舒手里的剑还架在凝云的脖子上,另外六个假扮成太监的男人,将左怀舒护在中间,他们快速向着宫门的方向退去。
第七十三章 猝不及防的一箭
与此同时,太后所住的长宁宫。
宫内的侍卫多数都去了紫香宫,李云廷同另外三人假扮成侍卫,轻而易举便将长宁宫控制住了。
殿内,陈代秋倒在地上,不过没死,李云廷留她一条性命,好给蓝少风查证太后犯下的所有罪行。
太后秦靖瑶看了一眼被李云廷打晕的陈代秋,再看向李云廷,她知道李云廷不是宫里的侍卫。但他们想做什么?不过,秦靖瑶还是一副威仪镇定的样子,也许她认为,这是皇宫,她晾李云廷他们不敢乱来。
但是,秦靖瑶这回错了,大错特错!
“你们是何人?”秦靖瑶目视着李云廷。
“原本,你做多少恶,都与我们无关。但你是魏奎充的妹妹,还害我们公主,那就不能留你了。”李云廷让秦靖瑶死个明白,而一剑杀了秦靖瑶,也太便宜她了。李云廷也要让她尝尝临死之前的那种恐惧,这样杀人,才会让人有快感。
果然,李云廷说完之后,秦靖瑶的脸色立即变了,变得害怕和恐惧。而她,的确是魏奎充早年失散的妹妹。
“来人,来人!”秦靖瑶冲着殿外大声喊,但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人来救她。
李云廷一步步逼近秦靖瑶,她则一步步往后退。
“我会隔断你的颈脉,但不会让你一下子就死,你会慢慢地,慢慢地死去。死之前,你还可以好好的回忆一下自己的这一生。”李云廷微眯起眼,笑着说道。他本就生得俊俏,笑起来的样子更加好看。但他的笑容看在秦靖瑶眼里,却是比毒蛇还要恶毒。
“本宫是太后,你胆敢杀我,你们也别想活着出宫。”秦靖瑶畏惧的说着。
“我们的事,就不用太后娘娘操心了。”李云廷说着,已经举起了手里的剑,他扬手一挥,秦靖瑶便应声倒下了。
倒在地上的秦靖瑶还睁着眼,血从她颈部的伤口不断的涌出,她想要叫喊,却只能喊出细微的声音,她稍微动一下,血就流得越多。
死亡来得如此真切,秦靖瑶的眼睛里是越来越多的恐惧。她害死的人不计其数,但轮到自己的时候,却是如此的害怕。
李云廷看了眼垂死的秦靖瑶,走了。
后宫的另一处,紫衣、白萱、向灵三人打扮成宫女的模样,三人左手的袖中皆藏着一把匕首,她们去了映月宫。而映月宫,则是凝云的母妃琳太妃所住的宫殿。
“你们是哪里的宫女?”紫衣往映月宫里走,却被一个太监拦住。
紫衣什么话也没说,只见她左手一扬,太监的咽喉瞬间被紫衣手里的匕首割断,太监倒地之前,紫衣将那太监扶进了映月宫内。
白萱同紫衣一起进了映月宫,向灵留在外面把风。
琳太妃的寝殿内,琳太妃斜靠在床上,紫衣向着琳太妃走去。
“你是什么人?”琳太妃惊惶的看着紫衣,就在刚才,琳太妃亲眼看着紫衣右手打在宫女的脖子上,宫女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太妃娘娘不用怕,我们是凝云公主的人,她让我们来救你出宫。”紫衣已经走到了床边。
“凝云。凝云现在在哪?”比起自己,琳太妃更在意凝云。
“……”也不知公主那边是什么情况,紫衣隔了一会,才说道,“她没事,太妃娘娘出宫后,便能见到她。”
“凝云没事就好。”听到凝云没事,琳太妃的心便安了。
“太妃娘娘能自己走路吗?”紫衣问道。
“能,本宫可以。”琳太妃说道。
紫衣让琳太妃将身上的衣服,头上和手上的首饰全都脱下来,再换上宫女的衣物。白萱则将琳太妃的衣物首饰,全都换到倒地的那个宫女身上,并将那宫女扶到了床上。白萱做完这些后,又在房间的各处,都洒上了桐油。
“紫衣,可以了。”白萱对紫衣说道。
“太妃娘娘,走吧。”紫衣带着琳太妃先出了寝殿。
走在后面的白萱,掀倒了桌案上的蜡烛,桌子先着火,火势迅速蔓延,转眼间,整个寝殿便成了一片火海。
再回到左怀舒那边,左怀舒他们一路退,已经快到宫门了,宫里的那些侍卫,依然紧跟着他们,双方也就间隔二十几步的距离。
就连左怀舒也没注意到,弓箭手里面有一个人与其他人不一样,他面容冷酷,手里拉着的那支箭的箭尖,一直对准她。
左怀舒已来到了宫门口,宫门关着,他们这边的其中一人去开宫门,左怀舒转过身,正当她要出宫之时,变故发生了。
所有的事,全都发生在一瞬间。
猝不及防。
一支箭从刘宛儿这边射出,箭的速度极快,不偏不倚,对准了左怀舒的背心。
保护左怀舒的人,没料到刘宛儿这边会放冷箭,而且箭的速度比正常人射的的箭至少快上三倍,双方距离很近,当他们看到箭,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之前,箭已经到了左怀舒身前。
左怀舒要是被那支箭射中,肯定会命丧当场。
“公主,小心……”
左怀舒也听到了从她身后传来的利箭刺穿长空的声音,但箭的速度实在太快,她避不开。
她,会死在这里吗?
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哪里冲出一道灰色的身影,他的速度也极快,犹如影魅一般,说时迟那时快,那道灰影冲到了左怀舒身后,他用自己的身体,替左怀舒挡下了那一箭。
“快走。”那男人左手按住被箭射中的心口,催促身后的左怀舒。
“公主,快走。”其他人也催左怀舒快走。
但是,左怀舒却没走。
那个替她挡下那一箭的那个男人的声音,她熟悉,左怀舒转回身,他背对着她,但光看他的背影,她便知道他是谁。
第七十四章 逃出宫
左怀舒看向他的后背,刚才那一箭,穿透了他的胸膛。
“为什么32?”她问他,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替她挡箭?
“赎罪。”他说。早在十一年前,他就该以死谢罪,他却苟活了这么多年。
赎罪?多轻巧的两个字。他一条命,如何能抵数万人的血债。
“刘宛儿,没想到你这么卑劣,你是想要置凝云于死地是不是?”左怀舒没再跟他说话,而是冷冷的逼视着刘宛儿。左怀舒说话的时候,又在凝云的颈子上划了一道口子。
“皇后娘娘,救我,救我……”凝云拼命地向刘宛儿哭喊着。
“本宫没有让人放箭。”刘宛儿确实没有让人放箭,她看向两边的弓箭手,大声问道,“是谁,刚才是谁放的箭?”
不过,没人站出来。
而这个时候,宫外接应左怀舒的人,也全部都到了宫门口。
“公主,快走。”李明逸对左怀舒说道。
左怀舒先是将凝云交给了李明逸,然后,她对仍护在她身前的那个男人说,“走。”
“你走。”那男人没打算走,而他后背的衣裳已经被血染红了一片,鲜红的血,尤为的刺目。
“我让你走。”左怀舒的手抓在他的手臂上,她碰到他的时候,她的手轻颤了一下,他的手臂也略微僵了一下。
这个时候,一刻也不能耽搁,最终,那个男人跟着左怀舒一起走了。
“不要追了。”刘宛儿不许宫里的侍卫去追左怀舒。当然,刘宛儿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左怀舒,她在宫外已经安排了杀手,只要左怀舒一出宫,杀手就会将左怀舒,连同凝云一块杀死。
宫外。
左怀舒坐在行驶的马车里,与她同坐一辆马车的有凝云,紫衣,李云廷,还有宫门口替她挡下那一箭的那个男人,再看他的脸,是魏文广。
马车里,魏文广一直看着左怀舒,她却一眼也没看过他。
“紫衣,快给凝云包扎。”左怀舒对紫衣说道。
凝云的脖子上有四道伤口,两浅两深,浅的那两道是凝云自己不小心划伤的,而深的那两道,则是左怀舒所划。虽然伤口都不致命,但都还流血,看凝云咬牙强忍着的样子,一定很痛。
但当时的情况,左怀舒一定要狠,她若不够狠,刘宛儿就不会信,刘宛儿要是不信,他们就出不了宫了。
“凝云公主,上药会很痛,你忍着点。”紫衣将止血的药粉洒在纱布上,给凝云包扎之前,紫衣先说道。
“没关系,我受得住。”这点皮肉之苦,凝云受得住。
凝云说是这么说,当药粉敷到她伤口的时候,刺痛难忍,她还是忍不住“啊、啊、”的沉声叫出来。
紫衣给凝云敷药的时候,左怀舒则闭目养着神,比起凝云,左怀舒的身体更加虚弱。她的风寒还没好,此刻的她,只觉得浑身冰凉,凉透了,就好像整个人都浸泡在寒潭里一般。
凝云的伤已经处理好了,左怀舒又睁开了眼。
“云廷,我有点冷。”左怀舒对李云廷说道。
李云廷将手背贴到左怀舒的额头上,很烫,她在发烧。李云廷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到左怀舒的身上。
但左怀舒还是冷,好冷。
再看左怀舒的脸,白得跟纸一般,她的状况很不好。
左怀舒将头靠在李云廷的肩上,李云廷则直接将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即使隔着那么多层衣服,他也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很凉,李云廷将她抱得更紧,“公主,你不会有事的。”
“舒儿……”魏文广看着左怀舒病弱的样子,也极为担心,他唤她。
左怀舒这才看向魏文广,他用左手抵住被箭刺穿的胸膛,血还在不住的流着,他的左手满是红色的鲜血,因失血过多,他的脸色也是极为的惨白。
“紫衣,给他包扎。”左怀舒交代紫衣。
箭刺在魏文广的心口上,紫衣不敢将箭拔出来,她将箭的两端折断,给魏文广敷上止血的药,再用纱布包扎。做完这些,紫衣又看了一眼魏文广的箭伤,她眼神不由得一深,魏文广这次,怕是……
之后,左怀舒浅浅的睡了过去。
为了不吵到左怀舒,没有人再说话。但所有人,包括凝云在内,全都静静的看着左怀舒。
李云廷心疼她,担心她。
魏文广更加关心她,担心她,恨不得替她受所有的苦。
凝云的心里也一直在念着,左怀舒一定不能有事。
半刻中后,马车停了下来。
李云廷抱着左怀舒下了马车,紫衣、凝云、魏文广也先后下去了。
他们的马车停在一座府邸的后门,后门已经打开,他们进到了府里。
“快去把楚大夫找来。”李云廷一边抱着左怀舒往后院的方向走,一边对旁边的侍从说道。
李云廷走得很快,一下子便没了影。
凝云慢步走在后面,她望着李云廷远去的方向,心里还在为左怀舒担心,凝云问紫衣,“紫衣,皇嫂不会有事吧?”
不知为何,凝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很不安。
“公主不会有事的。”紫衣说道。
魏文广那一箭伤得很重,走路也显得越发的吃力,紫衣看向魏文广,她犹豫了下,还是扶助了他。
“舒儿怎么了?”魏文广并不在意自己的伤势,而是一心担心着左怀舒。
“公主如何,与你无关!”紫衣却是冷冷的说道。当初,若非魏文广从他们公主那骗走了安陵皇后的虎符,红焰军就不会被屠杀殆尽,她叔父也不会死。站在紫衣的立场,她恨不得将魏文广碎尸万段。即使是,魏文广用自己的身体,给左怀舒挡了一箭,也不足以赎罪。但,左怀舒让她给他包扎,就是不想魏文广马上死。既然左怀舒要暂时留魏文广一条性命,紫衣也不会违抗左怀舒。
魏文广想去看看左怀舒,想要守在左怀舒的身边,但应该是不可能的。
紫衣将凝云和魏文广带去了前院,安置在了相邻的两间房里。
第七十五章 猜疑魏文广
紫衣同凝云一起,进了其中一间厢房。
魏文广那边,则由另外两33个侍卫看守在他的房门外。他们还不知道魏文广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还有之前,魏文广在蓝少风的军营里消失不见,他究竟被何人所救?之后,却一直不见他回晋阳国,他就那样不知所踪了。
左怀舒事后也曾怀疑过,魏文广或许不是被人救走,而是被人劫持了,不然,魏文广没理由不回晋阳国。他不回晋阳国,还能去哪里?而掳走他的那个人,会是谁?又有何企图?
左怀舒有过很多的猜想,但事情的真相如何,唯有找到魏文广才能查个清楚。
而今日,魏文广出乎所有人意料,也不知从哪里,突然冲出来救了左怀舒一命。
他怎么会在金林城?而且,身上穿的还是大原国宫廷侍卫的衣服?
难道说,魏文广一直没有离开金林城?
他是自己留在金林城,还是被人胁迫留在金林城?
他留在金林城,有什么目的?又或者,将魏文广留在金林城的那个人,在背后谋划着什么?
不管怎样,对于魏文广,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至于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就等他们公主亲自去问魏文广了。
凝云的房间里,紫衣另外找来了一个大夫。
大夫给紫衣清洗伤口,重新上药包扎。之后,凝云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凝云脖子上的剑伤,虽然流了很多血,看起来很严重,但其实只是皮外伤,只要将血止住,过几日,伤口便能愈合。
左怀舒自然不会伤及凝云性命,说到严重,只怕是左怀舒自己。
“紫衣,我没事了,你去照顾皇嫂吧。”凝云身上的上都处理好了,她对紫衣说道,还不忘叮嘱了一句,“要是皇嫂有什么事,你一定要过来告诉我。”
“凝云公主要是有什么事,直接喊就可以,外人有人守夜。”紫衣对凝云说道。
紫衣已经走到了门口,凝云又叫住了紫衣。
“……”有件事,凝云不知当问不当问,但她还是问出了口,“紫衣,为皇嫂挡箭的那个男人,是……”
紫衣也是沉默了好一会,才回道,“魏文广”。
魏文广?凝云对那个名字并不陌生,晋阳国大元帅的名字就叫魏文广。但紫衣口中说的那个魏文广,会是同一个人吗?
不过,没等凝云再问,紫衣已经走了。
凝云看着那扇已经被关上了的房门,面容深深。
第七十六章 金林城的形势
紫衣没走过久,白萱推门进来了。
凝云没见过白萱,而今天下午以前,除了紫衣,其他的人,凝云全都没见过。凝云也一直以为,紫衣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女!
凝云没想到过,左怀舒背后,竟有如此庞大的势力。
而所有人里面,其中的两个人最令凝云在意,一个自然是魏文广,凝云猜想,替她皇嫂挡箭的魏文广,应该就是晋阳国的大元帅魏文广。
攻打白城的时候,左怀舒欲置魏文广于死地,害他成为战俘,沦为阶下之囚,但他,竟然还甘愿为她舍身挡箭。凝云清楚听到,魏文广说出“赎罪”两字。赎罪吗?应该不仅仅是赎罪那么简单吧?
凝云看得出魏文广很关心左怀舒,魏文广对左怀舒有情。
而她皇嫂对魏文广,应该也不全是憎恨。倘若她皇嫂真的那么憎恨魏文广,宫门口的时候,直接将魏文广丢下,他必死无疑,又何必强拉着魏文广走,做这么多此一举的事,她皇嫂的内心里,是不想魏文广死吧。
她皇嫂和魏文广之间?
凝云在意的另一个人,便是李云廷。他和她皇嫂看上去极为亲密,李云廷和她皇嫂到底是什么关系?
凝云之所以在意魏文广和李云廷,其实是在为蓝少风费心。
今日之后,她六皇兄和左怀舒,最终会变成怎样呢?
凝云的心里,在想着蓝少风。六皇兄,你为何没有进宫救皇嫂?你可知,皇嫂差点就死在宫里了。六皇兄,你还是没有放下刘宛儿?为了一个刘宛儿,辜负了左怀舒,这真的不值得!
尤其是发生了今天的事,凝云更替蓝少风着急,凝云不想,蓝少风失去左怀舒,像左怀舒这样的女子,世间恐怕再难寻到。一旦失去……
“凝云公主。”白萱见凝云想什么想得出神,唤了凝云一声。
凝云回过神来,看向白萱。凝云打量着白萱,白萱的年龄和紫衣差不多,也就是十七八岁这样,人长得秀气,眼睛很大,感觉就像富贵人家的小姐。紫衣的性情比较低沉,白萱则亲和得多。
“是皇嫂让你来找我?”凝云只和左怀舒有关,自然而然会认为,是左怀舒派人来她这。
“算是。”白萱说道,“我是来告知凝云公主一声,琳太妃已经平安出宫了。”
“我母后现在人在何处?”凝云焦急的问道。
行动之前,左怀舒只是向凝云保证,一定会将她母后平安带出宫,但左怀舒要如何做,却没有和凝云详说。
“琳太妃的身体不太好,我们将她就近安置在了另一个据点。”白萱说道。
白萱和紫衣出宫后,便兵分几路,各自行动,紫衣与左怀舒坐了同一辆马车,白萱负责将琳太妃送到安全的地方,向灵则和李明逸一起去引开宫外的追兵。
白萱将琳太妃安置好后,才过来和左怀舒汇合。
“母后的身体不要紧吧?”凝云没亲眼见到她母后无事,心里还是很不放心。
“有些虚弱,但并无大碍。”白萱说道。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母后?”凝云问。
“凝云公主不要着急,一切事宜,我们公主自有安排。”白萱让凝云不要急。
既然白萱都这么说了,凝云也只能再等等了。
“皇宫,还有金林城,现在是什么情况?”凝云问道。
“金林城已经全城禁严了,蓝瑾余派出了大量官兵,正在全力追捕我们。”白萱说话的时候,面容也不由得凝重起来。
“六皇兄呢?”凝云问到蓝少风。
“炎王和蓝瑾余一起进了宫,到现在还没有出宫。”白萱不清楚蓝少风那边具体是什么情况,但她可以想象,此时此刻的皇宫,一定一片混乱。
第七十七章 怀念
凝云没有说话,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凝云公主,我还有别的事,就先走了。”白萱还有事在身,她对凝云说道。
凝云还有事想问白萱,但又没问了。
凝云没有详问,白萱他们是如何将她母后从宫里救出?所以不知道,白萱她们在映月宫放了一把火,将整个映月宫都烧了。更是,行刺了太后。
凝云若是知道这些,怕是会更加焦虑和不安。
白萱从凝云的房间出去后,隔壁就是魏文广的房间,白萱往魏文广所在的那间房看了一眼,却没有进去。
魏文广的房间里,楚尉清大夫的二儿子楚卓扬在给他诊治。
魏文广虽然只中了一箭,却伤得极为严重。那一箭,射在魏文广的心口,之前被左怀舒用剑刺伤的也是这个位置。不过,左怀舒当日刺他的那一剑,有一点点的偏差,魏文广才得以活下来。但这一次,魏文广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箭不偏不倚,正中他的要害。
楚卓扬查看完魏文广的伤势后,面色沉重,更是禁不住叹了口气。楚卓扬没有去拔魏文广心口上还插着的那一截箭梗,一旦拔出,魏文广便会立即毙命。
楚卓扬打开药箱,准备再给魏文广敷一些止血止痛的药。
“不用费心了,我自己的伤,我自己清楚。”魏文广让楚卓扬不用再给他上药了,上也是白上,他心里很清楚,他伤到要害,回天乏术了。
魏文广不怕死,即使再给他选一次,他还是会毫不犹豫替左怀舒挡下那一箭。他怎么忍心,看着她受伤,看着她去死。
他只是,想在临死之前,再见左怀舒一面。
“你能代我传个话,就说,我想见她。”魏文广央求楚卓扬。
“我会将魏元帅的话,转告给公主,但公主会不会来见你,那就要看公主自己了。”楚卓扬说道。
“有劳了。”魏文广说道。
“魏元帅还是再上些止血的药,不然,没等到公主来,你恐怕已经死了。”楚卓扬手里拿着一个药瓶,对魏文广说道。
魏文广平躺在床上,他胸前的衣襟上一片血红,有些血已经凝固,成了暗红色,但伤口还在渗着血。他的脸色越发的苍白,身体也越发的虚弱。好在天气冷,伤口没有感染,也没引起高烧。
魏文广想着楚卓扬的话,也是,他还是要让自己活久一些,多一个时辰是一个时辰,要不然,等到左怀舒想见他的时候,他却已经死了,那不就枉然了。
而且,她对他一定还有很多的怨恨,在她还没有发泄之前,他就自己死了,她一定会很不痛快。
他的生死,要由左怀舒来决定。
而魏文广的心里,也还在但心着左怀舒,她在马车上的时候,脸上那么差,身体那么弱,她不会有事吧?
“给我上药吧。”魏文广对楚卓扬说道。
楚卓扬想将缠在魏文广胸前的纱布解下来,但纱布已经被血牢牢黏住,楚卓扬也不敢用力去扯,那样会让伤口重新出血。没办法之下,楚卓扬只能将药粉直接洒在纱布上,再另外用布将伤口包扎上。
楚卓扬处理好魏文广的伤口后,又从药箱里拿出另外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给魏文广服下。
能做的,楚卓扬都已经做了,接下去,就看魏文广的造化了,看魏文广自己能撑多久,看他能不能撑到左怀舒来见他。
楚卓扬收拾好药箱后,离开了魏文广的房间。
楚卓扬走后,房间又再度静了下来。
魏文广安静的躺在床上,他一双黑色的眼瞳浮浮沉沉,快死了,此时的他,不由得又想到了过去。
是啊,他唯一怀念的,就仅有过去了。
那个时候的左怀舒,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
小时候的她,有着一张非常嫩,非常水灵的小脸,声音也是嫩嫩的……好怀念,那时候的她……好怀念,那时候的他们……
“文广哥哥,摘一枝梅花给我。”
“好。”
“不是这枝,是那枝,那枝那枝,花最多的那支。”
……
“舒儿不哭了。舒儿看着文广哥哥的手,跟着文广哥哥一起拍三下手,一起说,痛痛飞,痛痛飞,痛痛不见了……好了,舒儿的膝盖不痛了。”
“可还是好痛。”
“舒儿别哭,别哭。”
……
“文广哥哥,你不高兴?”
“没有啊。”
“这是母后给我做的糯米团子,给文广哥哥一个,文广哥哥吃了团子,就不可以愁眉苦脸的了。”
……
第七十八章 毒发作
魏文广伸手,从左边的袖子里摸出一块桃核大小的石头,确切的说,是块如意玉。魏文广看着那块如意玉,思绪又陷入回忆中。
那个时候,左怀舒硬是要他父亲的那块如意玉,他便去求他父亲。
“你一个男儿,却总是依着一个小丫头,日后如何能有出息!”他父亲非但不给,还训斥他。而他父亲,也不太喜欢左怀舒。
“爹,其他事,我都可以听你的,我只要那块如意玉。”他还是非要那块如意玉不可。
“休想。”他父亲怒言道。
他还是不死心,从那天起,他便一直跪在他父亲的书房外,不论白天黑夜,他都没起来。
他整整跪了三天三夜,那天晚上,天下起了大雨,他被雨淋得浑身湿透,但还是不肯起来。
他母亲终于看不下去了,去找他父亲。
“你还要让广儿跪到什么时候?”他母亲问他父亲。
“他爱跪多久跪多久。”他父亲一点也不心软。
“是块如意玉重要,还是儿子重要。你要广儿跪是不是,那我就陪广儿一起跪。”她母亲说着,便冲到了雨里,跪在了他身边。
“你……真是慈母多败儿……”
他因为淋雨,大病了一场,但最终还是从他父亲那拿到了如意玉。
他将如意玉给了舒儿,他至今都还清楚的记得,舒儿见到那块玉时,兴高采烈的样子。
魏文广的眼前,又浮现出左怀舒儿时那张稚嫩的笑脸。那时候的他,最喜欢看她了,尤其喜欢看她笑的样子。
她就像一朵花,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一朵最美好的花。
为了她,他甘愿做任何事。
然而,好景不长。
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样。
当他得知安陵皇后暴毙的消息,赶到宫里的时候,凤仪殿里,已经没有了安陵皇后,也没有了舒儿。
只有那块如意玉,搁在左怀舒寝殿的枕头底下。
……
左怀舒那边。
她躺在床上,身上盖了两床被褥,李云廷还命人用储水的皮囊装上热水,放进左怀舒的被子里。
接着,李云廷又叫人搬来了炭火,房内的温度一下子高了起来,正常人待在里面都要出汗,但左怀舒还是浑身冰凉,她还是感觉很冷。
楚卓扬的父亲楚尉清给左怀舒诊完脉后,对李云廷说道,“公主感染的风寒,引发了体内的寒毒。”
“那要怎么办?”李云廷最担心的就是左怀舒毒发,他心里焦急。
“老夫先给公主驱寒,再想办法抑制公主体内的毒。”楚尉清对左怀舒体内的毒,其实也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他若是能解毒,早就给左怀舒解了。他也只能是尽力而为。楚尉清边对李云廷说着,边写了一张处方,交给双儿,“双儿,赶紧去熬药。”
双儿去熬药的时候,楚尉清则给左怀舒施针。
左怀舒双目紧闭,上牙也紧咬着下唇,此刻的她,一定非常难受。李云廷看着左怀舒强忍的样子,好心疼她。
“楚大夫,我能做点什么?”李云廷问道。
“用艾叶烧水,给公主沐浴。”楚尉清交代李云廷。
“好。”李云廷马上就去了。
也就半刻钟的时间,双儿那边的药还没熬好,李云廷这边已经将热水烧好了,沐浴要用到的木桶,也搬到了房间里。
楚尉清让韩冬和夏柳服侍左怀舒沐浴,楚尉清和李云廷则出到了房外。
“老夫去看看双儿的药熬得怎么样了。”楚尉清说完,便走了。
李云廷则守在房门外。
天已经全黑了,不见星月,唯有大风一个劲的刮着。
房间里,韩冬扶着左怀舒下了床,夏柳给左怀舒脱了衣,左怀舒赤/裸着身,泡进了热水里。
水稍微有些烫,但也不是太烫,左怀舒整个人泡在热水里,慢慢地,终于感觉身子稍微暖和了一些。
韩冬一直用一只手探着水温,要是感觉水凉了,便让夏柳加热水。
“公主,感觉好些了吗?”夏柳问左怀舒。左怀舒虽然闭着眼,但夏柳知道,左怀舒人没睡,听得到。
第七十九章 冷
左怀舒还是很难受,她身体的冷,是由内至外的,就好像从骨头里渗出来一般,使她全身变得冰凉。热水的温度,还远远不足以驱散她体内的冰寒。她冷……她好想,能有个人抱着她,将她抱在他的怀中……
她迷迷蒙蒙中,做起了梦。她梦到了她母后,她母后就站在她前面,她想走过去,可双脚却像被钉子钉在地上,怎么也动不了,而她母后则一步步向后退,渐渐远去……接着是她的司徒哥哥,他也将他丢下,任她怎么喊,他还是越走越远……还有文广哥哥也是。他们都不要她了,全都抛下了她……她还梦到了蓝少风,她拥在他怀里,用尽全力拥着他,就好像一个落水的人看到水面上漂浮着的一根稻草那般,用尽所有力气抱着他。可他,却将她推开了……
她好冷,不止是身体,心也一样。
“公主,公主。”夏柳唤着左怀舒。
只见左怀舒向着水里沉去,要非有夏柳拉着,左怀舒整个人都已经沉进水里了。
左怀舒睁开了眼,水已经没过她脖子,浸到了她的下巴。再看韩冬和夏柳,都是一副惊惶的样子。
“我没事,刚才只是不小心睡着了。”左怀舒故作轻巧的说道,她不想让其他人担心自己。
夏柳看着左怀舒往水里沉的时候,真的是吓了一跳,夏柳心里肯定是害怕,左怀舒会死掉。
还好,左怀舒只是睡着了。
夏柳将脸别过去,她不想让左怀舒看到她眼里吓出的眼泪,等眼泪干了,夏柳才又问左怀舒,“公主,暖和些了吗?”
左怀舒还是看到了夏柳那双微红的眼,但她装作没看到,轻声说道,“好多了。”
这些年来,她被寒毒折磨的时候,李云廷他们也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她。他们比她,更在乎她的性命。
但她,终有一天还是会死。
只是迟早而已。
到那时候……
左怀舒想着想着,眼睛又轻轻的闭上了。
夏柳看着左怀舒闭上眼,夏柳不知道左怀舒是闭目养神,还是又睡了过去,又或是……左怀舒刚才往水里沉的情景,已经给夏柳的心里造成了阴影。夏柳极怕,左怀舒闭上眼后,就再也……
“公主。”夏柳轻轻的唤左怀舒。
“夏柳,别担心,我不会死的。”左怀舒很疲惫,没力气去睁眼,她安抚夏柳。
尽管左怀舒这么说,夏柳还是照样担心。他们的公主可不能死,绝对不能。夏柳隔一会,便会唤一下左怀舒,听到左怀舒说话,夏柳的心便会安下来。要是左怀舒许久不回应,夏柳便会变得紧张,一定要唤到左怀舒睁眼或说话为止。
“公主,我跟你说啊,韩冬姐姐就快要成亲了。”夏柳说起话来,她不想左怀舒睡,想左怀舒跟她说话。
“和明逸哥哥?”左怀舒问道。
“是啊。”夏柳说道。
左怀舒睁开眼,看向韩冬,韩冬因为害羞,脸都红了。
“好事啊。”左怀舒真心替李明逸和韩冬感到高兴。虽然,他们身上也都背负着血海深仇,但是,她并不想看到,他们都活在仇恨里。恨,其实是件很痛苦的事,尤其是,去恨自己最不愿去恨的人。左怀舒的心里又想到了谁,然后,她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左怀舒再看向韩冬,“日子订好了吗?”
“还没有。”韩冬说话的时候,神色中显现出些许的担忧。韩冬不知道,他们这一次,能不能平安离开金林城。
“韩冬姐,要不让公主订个日子吧。”夏柳接话说道。
“好啊。”左怀舒答应下来。
李云廷一直站在外面,也不知道左怀舒怎么样了,他担心左怀舒,问房间里的夏柳,“夏柳,公主怎么样了?”
房间里,左怀舒也听到了房外李云廷的喊话,她对夏柳说道,“夏柳,跟云廷说,我好多了,不用担心。”
夏柳用手背贴在左怀舒的肩头上,左怀舒的身体,已不像刚才那般冰凉。
“已经好些了。”夏柳对外面的李云廷喊道。
好些了吗?那就好。李云廷的心稍稍安了一些。
南边的方向,楚卓扬向着这边过来,然后,走到了李云廷的面前。
第八十章 没有传话
“公主怎么样了?”楚卓扬先是问李云廷,左怀舒的情况。
李云廷深沉着脸,左怀舒体内的毒,一日不解,左怀舒迟早都会死。难道天底下,就真的没人解得了她体内的毒?
楚卓扬知道李云廷心中所想,但他父亲都没办法,他更加无能为力。
两人相互沉默着,扫过耳边的,只有一阵阵的风声。
“魏文广怕是活不过今晚了,他让我来给公主传个话,他想见公主一面。”楚卓扬说道。
“他死,也是罪有应得!要非他,公主也不会落到今日这地步。”李云廷一想到是魏文广将左怀舒害成今日这样,对魏文广的憎恨就越深,更加不可能同情魏文广。
再说了,左怀舒现在都生死攸关,谁还顾得上魏文广的死活。
“你去告诉他,公主不会见他的,就算他死一百次一千次,也还不清他欠下的债。”李云廷冷言说道。
房内,左怀舒听到外面有对话声,但她的头昏沉沉的,也没有去细听。
楚卓扬走了。
而李云廷,并没将魏文广想要见左怀舒一面的话,转告给左怀舒。
房外,双儿端着药过来,夏柳从里面打开半边房门,双儿进了房,而李云廷依然守在外面。
双儿将药端到左怀舒的面前,对闭着眼的左怀舒说道,“公主,喝药吧。”
左怀舒听到声音,缓缓地睁开了眼,她张开嘴,双儿喂她喝药。药很苦,左怀舒喝了一半便喝不下去了,但见双儿、夏柳、韩冬都关切的看着自己,她最终还是将整碗药都喝完了。
房外的风,刮得更大,吹得门窗哗哗作响。
楚大夫有交代,左怀舒要在水里泡一个时辰,左怀舒喝完药后,又将眼睛闭上了。
另一边,皇宫。
蓝瑾余和蓝少风得知左怀舒挟持凝云后,便立即从军营赶回皇宫,不过,还是晚了一步,当他们赶到宫里的时候,左怀舒已经逃走了。
蓝少风站在宫门口,他万万没想到,左怀舒会挟持凝云。
蓝瑾余还不及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又有宫人急匆匆的来报,说是太后遭人行刺,还有,映月宫起火了。
“你说什么?太后遭人行刺?”蓝瑾余面容惊变,他责问那侍卫。
“是。”那侍卫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话,触怒到皇上,小心翼翼的回道。
蓝瑾余也顾不上什么左怀舒或是凝云,向着长宁宫的方向快步而去。
蓝少风听到侍卫说映月宫起火,也是神色大变,他同样向那侍卫确定道,“你刚才说,映月宫起火了?”
“是。”侍卫答道。
蓝少风没有去长宁宫看太后怎么样了,而是用最快的速度,向着映月宫跑去。
映月宫火势缭绕,熊熊的火光,将夜空都映红了。
宫人正在救火,但灼灼烧起的大火,非但没小,在大风的作用下,反而越烧越猛。
“琳太妃呢?”蓝少风抓住一个宫人问。
“还在映月宫里面。”那个宫人说道。
“什么!”蓝少风的脸色又是一变。
第八十一章 大火无情
“琳太妃怕是已经……”映月宫已经烧了一段时间了,里面的人,怕是都已经死了。那个宫人心里这么想着,但是没有说出口。
蓝少风看向映月宫,大火疯狂的烧着,将整个映月宫包围在大火内。风助火势,赤红色的火焰映进蓝少风的眼睛里,他的眼瞳也似被烧燃了一般。
宫人后面的话,蓝少风没有听进耳朵里。而他,更是不顾火势凶猛,直接冲进了映月宫里。
那一刻的蓝少风只是一心想着,琳太妃不能死,他不能让凝云失去母后。
其他的宫人只见一道人影冲进了大火里,一道火舌从宫内喷出,而蓝少风的身影则消失在了火光中。
火势更猛,一道更大的火舌冲天而起,火光烛天,紧跟着,映月宫左面的偏殿开始倒塌。
火太大了,救不了了,几个宫人已经放弃了救火。
映月宫内,琳太妃的寝殿还要往里,蓝少风却被掉下来的房梁挡住了去路。烧断的梁柱、瓦砾,还在不断的往下掉。蓝少风用脚踹开了横在前面的一根大柱子,但烧着的门倒了下来。蓝少风的衣服被烧着了,他用手将身上的火扑灭,而他的手臂上已经有几处烧伤。蓝少风的四周,全都是大火,他整个人置身于火海中。就算是他,也没办法继续往前了。
蓝少风想去救琳太妃,但有的时候,有心,却是无能为力。
他刚从映月宫里冲出,他身后的映月宫便整个坍塌了。他转过身,看着被烧毁的映月宫,火开始变小,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烧没了。
蓝少风还是第一次,如此真切的体会到大火的残酷。
然而,比起左怀舒,他今日经历的也只能算得上一场小火。
当年的左怀舒,可是亲眼看着数万人被大火活活烧死,那场大火,才是真的残酷,真的无情!她此生,都无法忘记那时的情景。
第八十二章 太后死
宫人将火扑灭后,从映月宫里抬出四具尸身,所有的尸身都被烧得焦黑,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只能通过尸身上佩戴的首饰,来辨别他们的身份。
蓝少风来到一具尸身前,那具尸身的右手腕上戴着一只黑色的镯子,镯子本来不是黑色,而是金色,是只金镯子,只是被大火烧黑了。镯子上镶嵌着紫色的圆形玉石,做工精致,价值不菲。蓝少风曾见凝云戴过一只和这只一模一样的金镯子,凝云说,那是父皇赏赐的,是一对,她母后一只,她一只。
其他的尸身,都已经确认了身份,就还剩下蓝少风面前的那一具。
两个映月宫的宫女走过来,一左一右蹲在那具尸身的两边,她们仔细辨认了尸身耳朵上的耳环,还有手上的金镯和玉戒。两个宫女相互对视了一眼,再点了下头后,站了起来。
“炎王爷,这具尸身,是琳太妃。”其中一个宫女对蓝少风说道。
蓝少风看着跟前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身,再看向被烧平了的映月宫。曾经华丽的映月宫,如今只剩下一堆横七竖八堆在一起没有烧尽的木头。
一场大火,将一切都烧没了,宫殿也好,人也好,全都没了。
其实,蓝少风总共也只见过琳太妃几次,他与琳太妃的感情并不深,之所以在意琳太妃,完全是因为凝云。先是父皇驾崩,接着琳太妃被烧死,短短一个月,凝云一下子失去了两个最重要的人,从今往后,就无父无母了……蓝少风不知,该如何将琳太妃被烧死的噩耗告诉凝云。
“映月宫怎么会起火?”蓝少风问宫人。
“奴婢不知……当时,凝云公主被挟持,当有人注意到映月宫的时候,映月宫已经起火了。”在场的所有宫人里面,没人知道映月宫究竟是怎么烧起来的。
蓝少风一心只是想着映月宫起火,琳太妃被烧死,要非那宫女提醒,他都忘了凝云被挟持一事。
蓝少风怎么也想不到,左怀舒竟会劫持凝云。难道这就是李云廷说的,救左怀舒出宫的办法。这已经不是兵行险招了,而是将自己置于另一个险境,她可知,劫持公主是什么罪?她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就算她侥幸逃出了宫,也难出金林城。即使她能出金林城,今后,也是戴罪之身,大原国再无她安身之地。
她是那样的深谋远虑,步步为营,为何要做出这等冒险的事。难道,只是为了出宫?
但话又说回来,左怀舒想单靠自己的力量出宫,劫持凝云,这似乎又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谁让他,没有更早一步将她带出宫!
她只是要出宫,应该不会伤害凝云吧。
“炎王爷,这里要怎么处置?”一个宫人问蓝少风,被烧毁的映月宫,还有琳太妃的尸身,要如此处置?
蓝少风看向琳太妃的尸身,太妃的丧事,还是要有皇上来定夺。
“将此事,禀告给皇上。还有,将琳太妃的尸身暂时搬到芸梳殿安放。”蓝少风交代。
“是。”宫人遵命。
蓝少风离开了映月宫,往太后的长宁宫去。
刚才那个侍卫说,太后遭人行刺了?
蓝少风一边走,一边想着宫里发生的一连串的事,凝云被劫持,映月宫起火,太后被行刺……
李云廷曾说,太后是魏奎充的妹妹,还说,不会放过太后,太后遭人行刺一事,多半是左怀舒所为。她还真是胆大妄为,什么都敢做!
那映月宫起火呢?是偶然,还是有人故意放火?
长宁宫。
蓝瑾余将所有的太医都传去了长宁宫,太后躺在软塌上,脖子上包上了纱布,血已经止住了,但太后面无血色,就连嘴唇也是煞白,虽然还没断气,但就快死了。
“皇上,太后娘娘伤到颈脉,又失血过多……”一个太医战战兢兢的对蓝瑾余说道。
“朕不是要听这些。”蓝瑾余龙颜大怒,“朕是要你们救母后。”
“臣等无能,请皇上治罪。”所有的太医统统跪地,太后伤到要害,又失血太多,回天乏术了。
“你们……”蓝瑾余还想要发火,却听到刘宛儿叫他。
“皇上,母后好像想说话。”刘宛儿一直守在床边。
蓝瑾余连忙过到床边,只见秦靖瑶一双眼只还有力气开一条缝,双唇张合着,似乎想要说什么。
“母后……”蓝瑾余唤着秦靖瑶。
秦靖瑶也知道,自己就会要死了,但在临死之前,她还有很多事想要对蓝瑾余说。第一件事,她肯定要让蓝瑾余为她报仇,但那些人竟然知道她是魏奎充的妹妹,秦靖瑶又怕,他们会对蓝瑾余不利。而秦靖瑶,从没告诉过蓝少风,她是魏奎充的妹妹。秦靖瑶想要提醒蓝瑾余,提防左怀舒……秦靖瑶用尽全力,但嘴里只能发出极其虚弱的“呃……”的声音,已经吐不出一个字了。
“母后,你不要说话了……你不要担心……有皇儿在,皇儿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蓝瑾余让秦靖瑶不要再说话了。
“左……”秦靖瑶的声音很含糊,说的似乎是个“左”字。左?什么意思?但秦靖瑶没将后面的话说完,双眼无力的闭上了。
秦靖瑶死了。
“母后……”蓝瑾余大声喊叫。
蓝少风去到长宁宫的时候,太后已经死了,所有的太医还跪在地上,刘宛儿也在,但蓝少风仅仅看了刘宛儿一眼,便将视线转到了跪在蓝瑾余面前的陈代秋那。
李云廷当时还说过,他母后是被太后害死,太后已死,但陈代秋应该知道当年的真相。
“你护住不利,该死。来人,将她拖出去斩了。”蓝瑾余愤恨的视着陈代秋,他母后死了,身为他母后贴身侍女的陈代秋竟然还活着,蓝瑾余将心里的愤恨和悲伤,全都发泄在了陈代秋身上。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婢看到了行刺太后的人的相貌,奴婢可以将他画出来……”陈代秋磕头求饶。(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画像上的人
“拿纸笔来,给她画。”蓝瑾余的声音极冷,不止是冷,还透着一股狠辣。
蓝少风看向蓝瑾余,蓝瑾余一张脸庞极为的冷酷,那神色,那神态,那眉宇间透发出的寒意,和蓝少风儿时记忆中的父皇的模样极为相似,不,此时此刻的蓝瑾余,比起当年的大原王有过之无不及。
所有的太医仍跪着,陈代秋也跪着,长宁宫里的宫女太监,无一例外全都跪着。站在他们面前的蓝瑾余,就像一个王者,不,他就是皇帝,他高高在上,他手握生杀大权,他想让谁死,就可以让谁死,无需任何理由,也不管那人无辜不无辜,他要谁死,只要一句话而已。就像刚才,出口就是一句,拖出去斩了,说得如此之轻巧,就好像命不是命一般。
蓝少风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冷酷的蓝瑾余。
宫人已经拿来了笔墨纸砚,就放在陈代秋的面前,陈代秋也不敢起身,继续跪着,她拿起笔,沾了下墨,却因为手抖,第一笔画得弯弯扭扭。陈代秋不敢抬头去看蓝瑾余,她用自己的左手牢牢抓在右手的手腕上,然后,一笔一划,仔仔细细地,将她看到的那个男人的模样画在纸上。
陈代秋画画的时候,其他的宫人和太医也全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
整个长宁宫的气氛,显得极为的压迫。
就连站在蓝瑾余旁边的蓝少风,也生出一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而在此之前,蓝少风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面前的蓝瑾余,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此刻的蓝瑾余身上,看不到丝毫的宽厚仁德,而是冷酷,暴戾,令人畏惧。
蓝瑾余怎么会一下子性情大变,仅仅只是因为太后被人刺杀?不,蓝少风能真切的感受到,蓝瑾余的冷酷和暴戾,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蓝瑾余不是受到刺激而大变,而是……蓝瑾余的本性原本就是这样!
蓝少风虽然不擅长看人心,不能像左怀舒那样,一眼就能看出那人的本质,但他并不是不会看,只要他有心,还是能看出一二。
比如,现在的蓝瑾余。
若是如此,蓝瑾余以前的温良仁厚,全是装出来的?
但即使蓝瑾余真的是那样的人,蓝少风也不会觉得太惊讶,宫廷里面的人,谁有点城府,都是很正常的事。蓝少风只是不由得想到了刘宛儿。刘宛儿是不是也像李云廷说的那样,她的温柔,她的善良,也都全都是装出来的?她也有城府,而且比起其他人,更深,更狠?还有,真的是刘宛儿,派人毒杀了潘致安吗?潘致安都已经被判了死罪,刘宛儿何以还要去杀她表哥?难道真的是,她表哥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而刘宛儿身上,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蓝少风能接受蓝瑾余本性阴狠冷酷,但怎么也不愿相信,刘宛儿也是那样的人。
蓝少风心里想着刘宛儿,不由自主的往刘宛儿看去,刘宛儿刚好也看向他,两人的视线触碰到一起,刘宛儿悲伤的眼瞳里似乎还藏着些什么,蓝少风的眼神也同样很复杂。
“皇上,就是他!”陈代秋已经将刺杀太后的那人的样貌画出来了。
蓝瑾余一双眼睛发狠的视着陈代秋手下的那张画像,蓝少风也同样往画像看去。蓝瑾余没见过画像上的男人,但蓝少风见过,是李云廷。正如蓝少风之前所料的那样,果然,是左怀舒派人刺杀了太后!
她太胆大包天了,竟然敢让人在宫里面,公然刺杀太后!杀人的办法有千万种,她却独独选了最冒险的一种。她可有想过,要是没成功,而是失败了?
左怀舒当然想过,她不会鲁莽行事,事前,她已经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了。她既不选择暗杀,也不选择下毒,非要大白天的行刺秦靖瑶,她就是要秦靖瑶意想不到,要秦靖瑶明明白白的死,而且,还要秦靖瑶死前受尽折磨。只有这样,才会有报仇的快感!
蓝少风自然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左怀舒背负着血海深仇,但她心里的恨到底有多深,他没有亲身经历过十一年前的那场惨绝人寰的屠杀,是没办法体会的。
蓝少风只觉得,他对左怀舒的了解,还太少。
如果不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蓝少风是如何也不会想到,左怀舒会劫持凝云,会行刺太后!
她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六皇弟,画像上的人,你可见过?”蓝瑾余突然问蓝少风。
“没有。没见过。”蓝少风说道。他不能说画像上的人是李云廷,更不能说李云廷是左怀舒的人,不然,蓝瑾余一定不会放过左怀舒。说到底,蓝少风还是很在意左怀舒,他不想她受到伤害。
然而,即便蓝少风说自己没见过画像上的人,蓝瑾余也已经怀疑左怀舒了。左怀舒劫持凝云,太后遭人行刺,发生在同一时间,会有这么巧的事?而且,他母后临死之前,说了一个“左”字,与“左”字有关的东西,蓝瑾余只想到了左怀舒。虽然,蓝瑾余不知道左怀舒为什么要杀他母后,不论蓝瑾余如何想,也想不出个理由。但不管怎么样,蓝瑾余都绝对不会放过左怀舒。
“依六皇弟所见,会是何人刺杀了太后?”蓝瑾余逼视着蓝少风,他接着又道,“会不会是六王妃所为?”
如果不是左怀舒劫持凝云的时候,将她和蓝少风的关系划得一清二楚,而蓝少风和左怀舒的和亲,也是蓝瑾余一手促成。若非如此,蓝瑾余一定会借此机会,治蓝少风一个与左怀舒合谋之罪,再将刺杀太后的罪名,也加在蓝少风头上,那样,足以治蓝少风死罪了。
“臣弟不知她为何要挟持凝云。但她,应该没有理由行刺太后。”蓝少风试图替左怀舒开脱。
“六皇弟与她相处这么久,难道就从没察觉出她居心叵测?”蓝瑾余再问道。(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难知心
“没有。”蓝少风回道。
“能及早看清她的真面目,也是件好事。”刘宛儿说道。
蓝少风看向刘宛儿,但他的视线只在她的脸色停留了一瞬,便转开了。
“臣弟恳请皇上,容臣弟延后几日再出征。”蓝少风这个时候,肯定不能出征,“臣弟没有提前洞察自己王妃的居心,才让她做出挟持公主这种大逆不道之事,臣弟有失察之则。臣弟请命,容臣弟去缉拿她,臣弟一定不会让她逃出金林城。”
“左怀舒毕竟是六皇弟的王妃,朕担心,六皇弟对上她的时候,会手软。”蓝瑾余说道。
“绝对不会。”蓝少风斩钉截铁的说道,“她竟然挟持凝云,臣弟与她,再无情意可言,从今往后,她也不再是臣弟的王妃。”
然而,蓝少风亲口说出她不再是他王妃的时候,他的心里,竟是比他想象中的更加难以割舍。
他是真的将她当做自己的王妃了,也尽自己所能的去善待她,也承诺她,他会助她报仇,的确,他还不能为了她不顾一切。但不能因此就否认,他一点也不在意她。
她呢,不也一样,没有将所有的事告诉他,也从来不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就拿她进宫这件事来说,如果她事先能将所有的事告诉他,即便他无法全信她的话,他也一定会想尽办法,将她从宫里面带出来,也不会到今日这个地步!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假设那些,已无任何意义。
她挟持公主,命人行刺太后,不可能再回到炎王府,也不可能再做他的王妃。而她,也没打算再回炎王府了,要不然,也不会让紫衣,将丹云和常嬷嬷带走了。
她从始至终,有将自己当做他的王妃吗?
“朕给你五天时间,一定要抓到左怀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体。你同孙胜一起,负责此事。”蓝瑾余说道。
蓝瑾余让孙胜随同蓝少风一起前去捉拿左怀舒,显然是信不过蓝少风。
“臣弟遵命。”蓝少风领旨。蓝少风的心里想着,到时候多防着点孙胜便是了。只不过,五天时间,他能找到左怀舒吗?
蓝瑾余这边,除了要抓到左怀舒,更是要将刺杀他母后的那个男人找出来。蓝瑾余的视线,再度移到陈代秋画的那张画像上,然后,命令其他人,“立即找画师,将左怀舒和此人的画像画上千份,贴在金林城各处,全城通缉二人。”
全城通缉吗?蓝少风眼底的颜色,又深上了几分。
最后,只还有一个陈代秋了,已经冷静下来的蓝瑾余,正在想着要如何处置陈代秋?一个陈代秋死不足惜,但要因为杀了陈代秋,让自己留下一个残暴的恶名,那就得不偿失了!
“会是什么人刺杀母后?你心里可有怀疑的人?”蓝瑾余问陈代秋。
要说怀疑的人,陈代秋首先想到的便是左怀舒,她刚想要开口,却又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她一旦说是左怀舒,蓝瑾余一定会追问左怀舒为何要刺杀他母后。秦靖瑶有很多事,都没有告诉蓝瑾余。如今,秦靖瑶死了。若是让蓝瑾余知道,她还知道他母后那么多不可告人的事,无论是哪一件公诸于世,都会让秦靖瑶身败名裂。她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了,蓝瑾余一定不会留她性命。
陈代秋与秦靖瑶虽然主仆二十年,却没什么情意可言。比起能不能给秦靖瑶报仇,陈代秋更在意自己的性命。
陈代秋低着头,眼眸光芒流转,她在想着,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奴婢不知,奴婢实在想不出来。”陈代秋最终说道。
“来人,将她押下去。”蓝瑾余没杀陈代秋。只有陈代秋见过刺杀他母后的人,他要留着陈代秋日后认人。
蓝少风目光深深,看着侍卫将陈代秋押下去。
“皇上,臣弟先行告退了。”蓝少风对蓝瑾余说道。
“嗯。”蓝瑾余让蓝少风走了。
蓝少风离开长宁宫后,并没有立即出宫,而是先去了紫香宫。
紫香宫外,左怀舒挟持凝云与刘宛儿对峙时所站的那个地方,地上的血迹还在,虽然没有一滩,但一滴一滴散落的红色血迹,依然有些触目。
“没想到,她出手那么狠。”刘宛儿也来到了紫香宫外,她同样看向地上的血迹,对蓝少风说道。她不许宫人清理地上的血迹,就是要留着那些血,让蓝少风亲眼看看左怀舒是如何伤害凝云的。
蓝少风没说话,光是看那些血,他便知道,左怀舒当时下了极重的手。
“你是没见到,她伤凝云的时候,表情有多无情。若不答应的她条件,她真的会杀了凝云。”刘宛儿又说道。
夜色下的蓝少风,面色很深,他还是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左怀舒不会真的杀凝云,凝云若是死了,她手里没了人质,她如何出得了这铜墙铁壁的皇宫。出宫,才是她的目的。蓝少风只是无法容忍,左怀舒如此伤害凝云。
“真是知人知面,难知心。”刘宛儿再说道。
知人知面难知心吗?
刘宛儿本想要中伤左怀舒的话,却说进了蓝少风的心里。
他与左怀舒相识不过几个月,确实还不够了解左怀舒。
但,他与刘宛儿相识那么多年,他自以为,他了解她。可他,真的了解她吗?
今天早上,她非要他陪她一起用早膳,她是故意的吗?她不想让他去紫香宫?
蓝少风看向刘宛儿,她脸庞秀丽,神态温婉,看上去,和过去没有任何差别。但不知为何,蓝少风只觉得,面前的刘宛儿,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刘宛儿了。
“只怪我,不会看人。”蓝少风说道。
“早看清,总比晚看清的好。”刘宛儿说道。
看清,真的一定就是件好事吗?
外面的风极大,而且很冷,刘宛儿一直用一只手拢着自己的衣裳。
“外面风大,娘娘还是回去吧。太后刚死,皇上那边也要有人陪着。”蓝少风对刘宛儿说道。(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听他解释
刘宛儿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说什么呢?她其实,只是想和蓝少风多呆一会,即使两人什么话都不说都好,就这般站着,就只有她和他两个人。
然而,有些事,一旦过去了,就真的回不去了。
覃方勇向着这边过来,刘宛儿目光深深的看了蓝少风一眼,走了。
蓝少风站在原地,风扬起他的长衫,他同样目光深邃,他看着刘宛儿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夜色里,完全看不见了。
夜,更黑了。
蓝少风和覃方勇一起向着宫门口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覃方勇将左怀舒挟持凝云公主的经过,详尽的讲述给蓝少风听。
“她说,她对本王一点情意也没有?”蓝少风也想到,左怀舒也许是故意这么说,但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些不痛快。
“王妃娘娘是这样说的。但属下想……”覃方勇心里面觉得,左怀舒不是那样的人,他想要替左怀舒说话,但又不知该如何说。
“接着说。”蓝少风说道。
覃方勇继续往下说。
两人边说边走,已经到了宫门口。
当覃方勇说到,左怀舒就快要出宫的时,有人向她放了一支冷箭的时候,蓝少风的心竟也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若不是魏文广及时冲出来,替王妃娘娘挡了那一箭,王妃娘娘怕是……”覃方勇想到当时的情形,真的是千钧一发。
“你说魏文广?”听到魏文广的名字,蓝少风显然很意外。魏文广还在金林城里?更是替左怀舒挡了一箭?
“属下看得很清楚,确实是魏文广。”覃方勇肯定的说道,他不会看错。
魏文广和左怀舒?魏文广当初被人救走的时候,蓝少风就曾怀疑过,是左怀舒救走了魏文广。难道,真的是左怀舒救走了魏文广?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白城的时候,她险先杀了魏文广,对魏文广也是恨之入骨,何以又要救魏文广?蓝少风想不通。
“王爷,那一箭,正中魏文广的心口,这一次,他怕是……”覃方勇没有将话说完,但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魏文广怕是活不成了。
魏文广竟然为了左怀舒,不惜自己的性命?对他来说,左怀舒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是谁放的箭?”蓝少风问道。
“不知道。但那一箭的速度极快……宫里的弓箭手射不出那样的箭。”覃方勇事后去查过是是谁放的那一箭,但没查出来。
如果不是宫里的弓箭手失手放出的箭,就是另外有人,要杀左怀舒。又到底是谁,要杀左怀舒?
蓝少风只觉得,这金林城里,暗潮汹涌,危机重重,不是对他,而是对左怀舒。也不知她,现在身上何处?
另一边。
左怀舒蒸完热水澡后,便到床上躺下了。
她睡得不是很深,只是浅浅的闭着眼。
外面,像是响起了钟声,左怀舒的眼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
左怀舒睡下后,便一直由紫衣守着。紫衣见左怀舒醒了,想要起身,紫衣赶紧去扶。
“紫衣,刚才的钟声?”钟声已经停了,左怀舒问紫衣。
“是丧钟,太后死了。”紫衣说道。
秦靖瑶死了吗?左怀舒的面容却是很平静。
秦靖瑶这种人,死有余辜。
“魏文广呢?”左怀舒再问。说到底,她的心里还是放不下魏文广。
“大夫说,他活不过今晚了。”紫衣对魏文广没什么感情,所以声音也比较冷淡。
活不过今晚了吗?
“扶我去见他。”左怀舒说道。
“公主,还是让云廷将他带过来吧。”紫衣也不知道魏文广现在是死是活。
“不用,我去见她。”左怀舒已经起身了,只是手脚都没什么力气。
紫衣去拿了件厚的衣服,披在左怀舒的身上,然后扶着左怀舒,出了房门,去了魏文广所在的那间房。
“紫衣,你留在外面。”房门外,左怀舒对紫衣说道,她要一个人去见魏文广。
“公主。”紫衣不放心左怀舒。
“你就守在外面,有什么事,我会喊你的。”左怀舒说着,已经推开门,自己走了进去。
紫衣没有进去,而是从外面将房门关上了。
躺在床上的魏文广,还没死,在没见到左怀舒之前,在她还没向他发泄之前,他还不能死。但他虽然还没死,但也快死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魏文广的脸偏向房门的方向,便看到左怀舒向着他这边过来。
她还是来见他了。
他从来不敢奢求她的原谅,但他能在临死之前,见她一面,他也就死而无憾了。
魏文广从床上坐起身,看着面前的左怀舒。
“舒儿。”魏文广温柔的唤她。
而这一次,左怀舒没有痛斥他,终于到了要生离死别的时候,她看他的眼神,不像先前那般憎恨,更是透出几分痛楚。
“我听你解释……咳……咳……”左怀舒说完一句话,便咳嗽起来,还好,咳得不是很厉害,她坐在了床前的椅子上。
“舒儿,你没事吧?”左怀舒的脸白得就跟纸一样,魏文广关心的问她。
“放心,我会比你活得久。”左怀舒说道。
“那就好。”他想她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说吧。”左怀舒再次说道。
魏文广深深的凝视着左怀舒,像是要把她牢牢的记进自己的心里。
他沉默着,他有太多的话,想对她说,只是他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该如何说。过了好一会后,魏文广才终于开口,“……父亲对我说,皇上想要削安陵皇后手里的兵权,不然,安陵皇后要是哪天叛变,谁也对不不了她。我跟父亲说,皇后娘娘对皇上绝无异心。但父亲说,皇上对安陵皇后已经起了忌惮之心,只要兵权还在安陵皇后的手里,皇上不会对皇后放松警惕,皇上迟早有一天,会除掉皇后。哪个皇帝,都不会容许,自己的皇后拥兵自重。
我不想皇后娘娘有事,我问父亲,要怎么样,才能消除皇上对皇后娘娘的戒心。
父亲说,要是皇后娘娘的虎符不见了,自然就不存在什么拥兵自重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听他解释(二)
我听信了父亲的话,从你那骗走了皇后娘娘的虎符,并将虎符交给了父亲。但我万万没想到……”魏文广如何也想不到,他父亲竟然用安陵皇后的虎符,将全部的红焰军连夜调去了城外的白山沟,设陷阱,屠杀了所有的将士。“如果我知道父亲是要害皇后娘娘,我绝对不会将虎符给他。”
他也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他父亲去害安陵皇后,他不容许任何人去伤害安陵皇后和舒儿,即使是他父亲,也不可以。
“事发的前一天,父亲让我去荣姑姑家住几日,我没有怀疑,便去了荣姑姑家。我是事后的第二天,才得知皇后娘娘暴毙了,我立即赶去宫里,但皇后娘娘已经死了,你也不知所踪。我前几日才见过皇后娘娘,娘娘的身体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暴毙?还有你,我问遍了宫里的所有宫人,但没一个人知道你去了哪里。
之后,我去见了父亲。
父亲说,是皇上要铲除皇后娘娘。
所有的事,都是皇上授意的,父亲不过是按照皇上的旨意去做。
皇上不是只是忌惮皇后娘娘手里的兵权,何以要杀皇后娘娘?
父亲说,有宫人亲眼看到安陵皇后和苏格义将军私通,而安陵皇后和苏格义将军关系本来就密切,宫人向皇上禀报的时候,皇上轻易的便相信了此事。皇上开始各种怀疑皇后娘娘,并认为,安陵皇后想要让苏格义将军做皇帝。皇上已经完全不信任皇后娘娘了,更是要在皇后娘娘叛变之前,先下手。
不止要杀掉皇后娘娘,她麾下的红焰军,也要一个不留,只有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皇上对皇后娘娘已经动了杀意。
皇上将我父亲宣进宫,秘密商谈着皇后娘娘的事,然后,便想出了此等狠毒的计策。
我又问父亲,那舒儿呢?我当时心想着,虎毒不食子,皇上再绝情,也应该不至于杀自己的女儿。
但父亲说,你也死了。
斩草除根,这向来是皇上的作风。皇上不会留着安陵皇后的女儿,等着她日后来找他报杀母之仇。
我又信了父亲的话。
你真的以为你死了。
我不知道你被软禁在冷宫里。如果我知道你还活着,我一定会想办法将你救出来,不会让你,受这么多年的苦。”魏文广真的不知道左怀舒还活着,如果他知道,他绝对不会对她不管不顾。
她明明就还在宫里面,他却一直不知道她还活着。
那次事之后,魏文广和他父亲的关系便生疏了,之后,他去参了军,几年后,当了将军,再努力当上元帅,他要将安陵皇后的虎符拿回来。
可当他终于拿到了虎符,他却又不知道将虎符交给谁?
“舒儿,我从没想过要害你,真的,从没有过。”魏文广虽然那么说,但他不是要左怀舒原谅他。
她还是恨他吧,如果不是他从她那骗走了安陵皇后的虎符,安陵皇后也不会死,其他人不会死。他不杀伯仁,伯仁因他而死。他同样是罪孽深重。即使是他死一百次一千次,也不足以赎罪。(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当日救魏文广的人
左怀舒知道,她一直都知道,他当初不是存心要害她。他不会害她的。所以,白城的时候,她那一剑,才稍稍刺偏了一毫。她倘若真要他死,他绝对不可能活下来。
可是,就算她知道他不是有心要害他们,但其他人却是因他而死,而那罪魁祸首之一,便是他父亲。魏奎充与他们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他是魏奎充的儿子,她不能不恨他。数万条性命啊,不是说一句,不是故意的,便能过去,便能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不可能。
如果她只是一个人,她可以原谅他,但她背后还有那么多人,他们都失去了自己的至亲,那些仇恨,必须要有人来偿还。
若要怪,也只能怪他是魏奎充的儿子。
文广哥哥,你为什么,偏偏是魏奎充的儿子呢?
“还有件事,将你从军营里救走的那个人,是谁?”左怀舒一直很在意,当日救走魏文广的那个人,究竟是谁?肯定不是魏奎充的人,不然,魏文广一定会被带回晋阳国,而不会还在金林城里。不是魏奎充,那会是谁救了他?左怀舒要在魏文广死之前,问清楚,那个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唯有这一件事,我不能告诉你。”魏文广不肯说,“不过,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但现在,他还什么都不能说。
时间,倒退到他被救的那天晚上。
魏文广当时已经睡了,但睡得不是很深,他感觉有人进到了营帐里,他睁开眼,便看到一个人站在铁牢外。
营帐里很黑,他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能依稀辨认出那人穿着一身白衣。
白衣男子一剑,便将铁牢的锁链斩断了。
魏文广却没有出去,他虽然看不清白衣男子的脸,但他知道,那个白衣男子是谁。
“我不会走的。”魏文广说道,他不会逃走,他不会让左怀舒以为,他是个贪生怕死的人。
“就算你做一辈子的阶下之囚,她也不会再来看你一眼。”白衣男子说道。
即使白衣男子那样说,魏文广还是不走。他只要知道左怀舒还活着,那就可以了,他也不敢奢望她会再来见他。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赎罪吗?也许你还没死,她就先死了。”白衣男子说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魏文广问道。
“你父亲派了杀手来金林城杀她,而金林城里,也有人要杀她。”白衣男子说道,“还有,她身中剧毒,无药可解,也不知哪一天,就会毒发身亡。”
他父亲要杀她?金林城里也有人要杀她?而她,还身中剧毒?魏文广不知道这些。
“她为什么会身中剧毒?”魏文广问那白衣男子。
“你想知道,那就回去问你父亲。”白衣男子没有说出左怀舒为什么会中毒。
是他父亲给她下的毒?
“你能救她,你不会让她死。”魏文广哀求那白衣男子。
“我也救不了她。”白衣男子说道。
“你可以,你一定可以。”魏文广坚定的说道。(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谁也没资格
若这世上,还有谁能救得了左怀舒,就是铁牢外面的那个白衣男子了。他一定会保护左怀舒,他一定不会再让左怀舒受到伤害。对此,魏文广坚信不疑。
然而,白衣男子什么话也没有说。
“你想要我怎么做?”魏文广问道。白衣男子来救他,不会只是为了来救他,一定还另有目的。白衣男子,才不会在意他的死活。
“我要你,暗中保护她。你从这里出去后,一切行动,都要听从我的安排。”白衣男子冷冷的说道。他救魏文广,是要魏文广去保护左怀舒。
“只要我听你的,就能保护她了吗?”魏文广问白衣男子。只要能保护左怀舒,魏文广什么都愿做。
“远远不够。”白衣男子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什么都听你的。”魏文广说道。
魏文广从铁牢里出来,他看向白衣男子,他和他,至从安陵皇后死后,就再没见过面了。
“你一直知道,她还活着?你也一直知道,她就在宫里面?”魏文广没有急着走,他问白衣男子。
“知道。”白衣男子说道。
“过去的那些年,她被关在宫里的什么地方?”魏文广问道。
“冷宫。”白衣男子回答。
冷宫,她竟然一直被软禁在冷宫里。魏文广也清楚冷宫是什么样的地方,那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左怀舒竟然一直被关在冷宫。魏文广只觉得自己的心,一阵疼痛。
“你明明知道她在受苦,为何不将她救出去?”魏文广质问。白衣男子如何能一直眼睁睁的看着左怀舒在冷宫里受苦?却不去救她?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白衣男子冷冷的说道。
是啊,他们谁也没资格质问谁。魏文广的父亲魏奎充是如何害安陵皇后,如何害左怀舒,不用再多说了。至于那白衣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要非当日,白衣男子的叔父为魏奎充出谋划策,想出那样阴狠毒辣的计策,安陵皇后也不会死,左怀舒更不会被软禁。
左怀舒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全都是他们害的!
所以,魏文广和那白衣男子,都不敢奢望,左怀舒会原谅他们。
“她知道你在暗中保护她吗?”魏文广问道。
“不知道,也绝对不能让她知道。”白衣男子说道。
是,绝对不能让左怀舒知道。
“你说除了我父亲,金林城还有人想杀她,还有谁要杀她?”魏文广问道。左怀舒如今是炎王的王妃,有谁敢杀堂堂的王妃娘娘?魏文广一想到左怀舒已是蓝少风的王妃,心里便生出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而蓝少风,会善待她吗?
“你不需要知道。”白衣男子肯定知道还有谁要杀左怀舒,要不然,他也不会让魏文广暗中去保护左怀舒,但他却没有说出是谁要加害左怀舒。
白衣男子既然不说,魏文广也没再问了。魏文广只是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一次,他一定好好保护她,即使拼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心愿
然后,魏文广跟着白衣男子走了。
那座军帐,人去楼空。
魏文广没有回晋阳国,他继续留在了金林城,他一直听从那白衣男子的安排,暗中保护着左怀舒。
从白衣男子那,魏文广知道了许多,他过去不知道的事。他知道了,是他父亲暗中离间晋阳王和安陵皇后,使得晋阳王猜忌安陵皇后,最后更是下狠心要除掉安陵皇后。他父亲一直想要安陵皇后死。至于晋阳王,本身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也知道了,左怀舒不是被软禁冷宫后,才中的毒。而是还未出世,还在安陵皇后肚子里的时候,便中了毒。
他二姑姑,庆贵妃,在安陵皇后怀胎六月的时候,让人在安陵皇后的保胎药中下了毒。
当年的安陵皇后,是那样的骄傲,她自认为,天底下,没有人能伤害得了她。何曾想,竟会被一个庆贵妃所害。她是想不到,人心险恶,尤其是宫里面的女人,更是阴毒狠辣!
她应该更加想不到,她最终会死在自己最爱人的手里。
安陵皇后因为功力深厚,没有死,也保住了腹中的胎儿。不过,左怀舒一出生,便身中剧毒。
本来,安陵皇后用自己的功力,已经将还是婴儿的左怀舒体内的毒控制住了,只要不出意外,左怀舒应该能平安的度过一生。谁想到,竟会发生那样的变故。六岁的左怀舒被关进冷宫后,朝不保夕,于是,体内的毒发作了。
魏文广开始的时候,还怪白衣男子为什么不将左怀舒救出冷宫,他后来才知道,这些年,一直是白衣男子暗中保护着左怀舒,若没有白衣男子,左怀舒早死了。
白衣男子默默地为她做了那么多,而他呢?过去的十一年,他什么也没为她做过。
他真不配做她的文广哥哥。
……
自从左怀舒走进房间,魏文广的视线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他极尽眼力的看着她,但不论如何近距离的看着她,他还是觉得不够。
他好想像儿时那样,手捧在她的脸上,听她喊他,文广哥哥。
魏文广已经开始发烧,他的脸很烫,但浑身都很冷,整个人就像冻在冰窖中一般。
“咳、咳、咳、”魏文广咳嗽了起来,虽然咳得不是很重,但每一次咳嗽,都在耗尽他的生命。
魏文广死到临头,也不肯说当日将他从军营的铁牢中救出去的是什么人?他既然不肯说,那就不说吧。左怀舒也没再逼问他,迟早有一天,她会查出是谁。
“还有什么心愿?”左怀舒问魏文广,死前还有什么心愿?
心愿吗?
“舒儿……”魏文广那一声舒儿,饱含了他对她所有的关心,疼惜,怜爱,愧疚。
左怀舒没答应,也没说话,只是那样,目光有些忧伤有些难过有些不舍的看着魏文广。
“……我想你好好的活下去,此时此刻,这就是我最大心愿……你一定要活得好好的,比任何人都活得好……”魏文广说道,“对不起,是文广哥哥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生离死别
魏文广只觉得越来越冷,身体里的血液好像冻住了一般。他浑身,都开始打起颤来。但突然间,他又不冷了,伤口也不痛了,身体什么也感觉都没有了。他的两眼皮越来越重,不断的往下沉,然而,他还是努力的睁着眼,他想多看左怀舒几眼,就算是多一眼也好,就算下一刻就要死,他也想记住她的容貌。
“舒儿……”魏文广用仅剩的力气唤着她。临死之前,魏文广又回忆起了他们的过去,那时候的他们,真的很快乐。要是……要是……
左怀舒抿着的唇,轻轻的张开,但最终,又闭上了。
魏文广的眼皮一点点的往下沉,他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他无法再看清左怀舒,纵使他对她有千般的不舍,眼睛还是闭上了。
左怀舒就那般一动不动的坐着,就那般眼睛一眨不眨的睁着,看着魏文广闭上了眼,亲眼看着他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很久很久,她都没动过,也一直看着已经死去了的魏文广。
房间外面,紫衣听房间里许久没有声音,她冲着房间里喊了一声,“公主。”不过,没有人回应。
紫衣担心左怀舒,推开房门,紫衣来到床边,她往床上看去,魏文广斜靠在床头,脸垂向床外这边,双眼轻闭,人已经死了。左怀舒睁着眼,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左怀舒的眼里没有泪,面容也很平静,从她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悲伤。但只有左怀舒自己知道,她的心到底有多痛。就在刚才,她又失去了一个,对她极为重要,非常重要的一个人。
左怀舒看着床上闭着眼似睡着了一般的魏文广,她的思绪穿透悠远的岁月,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那年,魏文广生病了,卧病在床好几天,左怀舒专程去丞相府看他。
魏文广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文广哥哥,文广哥哥。”左怀舒摇着魏文广的手臂,“文广哥哥,快起来,陪舒儿玩。”
不论左怀舒如何摇魏文广的手臂,他仍闭着眼。
“你再不起来,我可要生气了。”年幼的左怀舒嘟起了个嘴,“我数一二三,文广哥哥要是再不起来,舒儿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一、二、三……”左怀舒数到三,魏文广还是没醒。“我再数一二三,魏文广哥哥要是再不起来,舒儿以后真的不理你了。一、二、三……我最后再数一二三……文广哥哥,你快起来啊,不要再睡了……只要你醒来,下次下棋的时候,舒儿让你赢……”
左怀舒不停的喊着魏文广,不知道喊了多久,他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
“舒儿好吵,文广哥哥都没办法睡了。”他话是那么说,但声音里却充满了对她的怜爱。
“那舒儿不说话了。”左怀舒用两只小手捂住自己的嘴,但还是又说了一句,“舒儿不说话,但文广哥哥不要再睡了好不好。”
“舒儿不想文广哥哥睡,文广哥哥就不睡了。”
……
那时候文广哥哥,还能喊得醒,但此时的文广哥哥,不论她如何喊,都再也喊不醒了。
左怀舒终于意识到,她的文广哥哥死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咳血
左怀舒站起来,她用手推着魏文广的肩膀,她一遍遍的喊着,“文广哥哥,文广哥哥……”她就像小时候那样,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他,她想喊醒他,她想他醒过来。“文广哥哥,你醒醒,醒醒……舒儿不怪你……舒儿不恨你……求你了,醒醒……醒醒……”
左怀舒轻轻的喊着,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公主,别这样。”紫衣抓住左怀舒摇魏文广的手。
“紫衣,你帮我喊醒他。”左怀舒面容很平静,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对紫衣说道,但她的眼泪,却已流得满脸都是,还在不停的往下流。
她不愿相信,她的文广哥哥真的死了。
紫衣还是第一次见到,左怀舒如此伤心难过的样子。
“公主,魏文广已经死了。”紫衣对左怀舒说道。
左怀舒却像没听到,整个人似失了魂一般,她伸出另一只手,又去摇魏文广的肩膀。
然而,已经闭上眼的魏文广,任由左怀舒如何摇他,如何唤他,都已无任何反应。魏文广一定不知道,左怀舒会为他流泪。如果知道她会哭,他一定,一定不会让她亲眼看着他死。当年的她,便是这样,亲眼看着她的母后死在她面前。他有对她,又做了一件残忍的事。
舒儿……对不起……
“咳、咳、咳、”左怀舒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每一声咳嗽,都是撕心裂肺。左怀舒用手捂住嘴,“咳”又是一声重咳,竟是咳出血来。
“公主。”紫衣见状,极为担心左怀舒。紫衣冲着房外大喊,“来人。”
李云廷进到房间里,便看到床上已死的魏文广,还有床边悲伤欲绝的左怀舒。
李云廷对魏文广的死,没有丝毫的同情,魏文广死是罪有应得,只是,他没想到,魏文广死了,左怀舒会这么难过,他没想到,左怀舒平日里什么也没表露出来,实际上,对魏文广的感情竟是那么深。
李云廷将左怀舒搂进自己的怀里,她的眼泪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她的身体冰凉,眼泪却是温的,越是温热,便越让人觉得苦涩,越让人心疼她。
左怀舒的咳嗽只停了一会,又继续咳起来,每次咳嗽都带血,左怀舒躬起身,咳出来的血全都吐在了地上。地板上积了一滩血,虽然只是一小滩,但那鲜红的血,比起魏文广中箭时胸前流的血,更让人触目惊心。
再看左怀舒,面色极白,唇也极白,神情变得恍惚起来,好像她的生命随时都会断掉似的。
左怀舒已有些站不稳,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就连左怀舒自己也感觉,自己快死了。死了,是不是就能见到她母后,见到文广哥哥了。
如果是那样,左怀舒倒是有点渴望死。
左怀舒犹如一片树叶一般,向着地面倒去,李云廷及时抱住了她。
“公主,撑住,你一定要撑住。”李云廷将左怀舒抱回了她原来睡的那间房,路上的时候,李云廷不停地说着,要左怀舒撑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