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牌王妃》 第一章:京城三姝 晏国,京都 仲府门外此时已人满为患,人群好似一条游动的长龙从仲府大门处排到了两条街之远。[.超多好看小说] 齐北大旱,一年下来下雨的天数屈指可数,其中下雨天数只为21天(其中包括毛毛雨)。 旱菑扰得人心惶惶,南方因水源充裕倒还好,祁溟江以北却早已满目疮痍。一时灾情遍及大半个中原,饿殍载道,光景惨淡至极。 百姓流离失所,以致不得不背井离乡去往水源相对充裕的南方,寻求一个安身的乐园。 仲府今日在此搭设施粥棚也正是因此缘故。 只见,一位衣着粉色衣裙的女子轻摇着步子从仲府大门内走了出来,在她身后两侧各站一名婢女,一人手握鹅羽扇打着风,一人执着绘白色樱花落伞遮挡晌午毒辣的骄阳。 “妹妹身体才刚好就跑出来忙活,这些本是下人做的事,还是交给下人去做得好。妹妹就进去好生歇着吧!不然爹爹回来了可又要怪罪于我了。” 此人正是仲府二小姐仲千凝。 仲千雪看她一眼,却并未理会,转而继续施粥。 开什么国际玩笑!父亲会骂她?才怪!这么多年了她欺辱自己父亲何曾管过?若不是见她还有些利用价值,怕是已早早被舍弃了。 仲千凝瞧她不理自己,顿觉怒上心头,谁借她的狗胆!从何时起她竟也感无视她。 仲千凝忍不可忍便不忍,二话不说一把拽住仲千雪正在盛粥的手腕,猛烈拉扯间粥水溅了众人一身。 “你!你!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仲千凝瞧着新裁的衣裳沾了几滴汤渍,顿时气得娇脸通红,也不管在场之人愤恨的眼神,挨个凶狠地给瞪回去。 “看什么看,你们这些贱民也敢瞪本小姐,小心本小姐命人挖了你们的狗眼!也不看看吃的是谁家的粮。” 此言一出众人皆默,再不敢将不满表现于面,只是心底怨恨更甚,这个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千金小姐真是可恶,他们排一整天才能得到的一碗清粥,她洒了便就罢了,此时却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真是娇蛮至极。[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仲千雪看周围人一副不敢露不敢言的模样,立即放下手中汤勺吩咐一旁丫鬟接着施粥,又伸手拉过仲千凝走到旁侧。 “二姐又何必为了些平民动怒,有什么事还是进屋说吧!”仲千雪淡淡扫她一眼,话毕,率先走了进去。 徒留下站立于原地气得呲牙咧嘴的仲家二小姐。 “算了,看在关乎她终身大事的份上,暂且不与她计较,待将来再慢慢找她算账。”仲千凝心里忿恨道,紧咬银牙便跟了上去。身侧两个执扇伞的婢女见主子欲走,立即跟上去,唯恐被迁怒。 “二姐,今日找我所为何事?”仲千雪先为自己沏了杯茶,浅酌小口,半晌,方徐徐道。 “三妹,那我就明人不说暗话直说了,中秋宴你就不要去了。”仲千凝施舍般眄她一眼,仰着高傲的头颅,明显不把仲千雪放在眼中。 “噢,为何我不能去?我可明确记得爹爹说过让我们三姊妹当日必须一同前去的啊!”仲千雪微怔,反应过来仲千凝此言寓何,方缓缓开口。 “你!你明知故问!”仲千凝言语间闪烁其词,姣好面容微微泛红。仲千雪见她此般模样便已确定心中猜想。 “太子殿下可不是你能够染指的人。“提到太子仲千凝便双眸放光,神采奕奕,心驰神往。 仲千雪瞅见仲千凝痴迷神色,嘴角微勾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这个二姐啊还真是被宠坏了! 二夫人这些年一直深受仲万书宠嬖,连带着对仲千凝也甚是偏爱。只要不是天大的事仲万书基本都是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就造成仲二小姐恃宠而骄的性子。这就是所谓的因果关系吧!有仲万书的溺爱,导致仲千凝的嚣张跋扈,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因果关系吧! 仲千雪喟叹一声,想到前几日那二人才见面便暗送秋波的样子。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子钟意的对象是貌若天仙的大姐仲千柔,真想不通她这个二姐不去找大姐麻烦,反而找她不快是为哪般。 良久,仲千雪才道:“这次中秋宴我是定要去的,不过大可放心,不过二姐担心的事的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太子殿下也不是我能肖想的对象。”语毕便起身欲走,行至门口兀地顿下脚步,清冷语声如夏日深井之水,清凉透彻。 “皇族之中无我良人!” 只留呆立于原地久久不能言语的仲千凝。 天气虽酷暑难熬,但半月也不过弹指一挥,转眼已临近中秋。 蒙得老天恩宠,天空下起如鲛人眼泪般的霏霏烟雨,霏雨一点一滴一涟漪,激起圈圈水波,荡起一竖水柱,烟雨霏霏,飘飘洒洒。 仲千雪立于窻扉旁,瞧着水珠拍打窗花,屋檐水柱簌簌跌落至地面,旋转,跳动。 一番风雨连连下了几日,荷塘已攒满了水。天气终不再炎热,风已有丝丝凉爽之意。老天爷似是掐好了时间,正逢中秋佳节,雨势作罢! 八月十四,天空放晴,沉闷天空经大雨洗涤已湛蓝得如一汪碧色海洋。 老夫人邱玉兰瞅着三个试穿着明日进宫衣裳的孙女儿,眼睛已笑得只留一条缝。 “好好好,你们三个都靠近点,让奶奶好生瞧瞧!” “奶奶!”三姊妹齐齐喊道。 大姐倾国倾城,明艳动人。二姐国色天香,如花似玉。三姐风华绝代,淡雅脱俗。老夫人凝着自己三个孙女儿满意地点了点头。 话说,这仲家老爷长得也不是绝色,可这三个闺女却是一个个美若天仙,世人对此都万般不解。 …… “明日便要进宫,刘姑姑教的规矩可都记住了?”老夫人眼中笑意深深,不放心地再次叮嘱。 “知道啦!奶奶,这话您都说了不下十次,刘姑姑教的规矩凝儿早已熟记于心,背的滚瓜烂熟。您就放心吧!”一向活泼好动的仲千凝俏声笑道。可爱模样惹得老夫人开快大笑。 “是吗?哈哈~那你们两个呢?”笑声顿,望着一旁神色淡淡仲千雪和优雅巧笑的仲千柔。 “柔儿记住了。” “阿雪记住了。”仲千柔与仲千雪先后答道。 “那就好!”老夫人心满意足颔首。 “聊什么呢,这般不亦乐乎。”此时大夫人打理完事情踱步进来。微微颔首看着自己女儿仲千柔衣着一身薄如蝉翼的雪白霓裳,从袖口至裙摆出绣着用银丝滚边的秋水芙蓉,远远望去仿若一池开得正浓的芙蕖。端庄秀丽的面庞正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至于为何不见二夫人,缘于中秋宴只得正室才能去,此刻怕是正装病卧床于房中生闷气呢。 仲千凝见着大夫人美目里闪过一丝不快,不过很快便已掩饰下去,精明如大夫人怎会没看到。只是不予理会依旧与老夫人有说有笑。 试衣小插曲便如此过去,仲千凝选了件自己中意的颜色,粉色绣同色桃花的衣裳,所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比起她的美色也不过尔尔。 而仲千雪选了件剪裁简单雪白衣裙,只有裙摆尾用银线裹边,滚着几朵同色白梅。未施粉黛的面容便美得足以令人惊心动魄。古人云: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想必正是如此! 仲家三位小姐今皆已长成,个个拥有绝世之姿。 有文人墨客赋词:曰,天下之佳人,莫若晏国;晏国之丽者,莫若臣里;臣里之美者,莫若仲家之女。 又有人闻:于仲府庭中有一瓌宝地,落落有三姝绝色之女,翩翩然若天女下凡。 于是仲家三姊妹闻名天下,享誉世人给予:京城三姝! 是夜 仲万书变着法子哄着二夫人,目地地当然是对面那张绣着鸳鸯戏水图案铺着软缎的双人大床。 却不料二夫人怎么着也不肯,仲万书一咬牙心一横,最后以一块价值百金的上等美玉换得美人怀。 “老爷~”二夫人酥~胸半遮,鬓云乱洒。朝仲万书妩媚一笑,袅袅余音如岚岚雾雨中的汀汀山泉。伴着轻纱罗账徐徐捶地,红烛盏盏昏罗账。 …… 仲万书就是笃爱二夫人日日不同的各式新花样,让他次次为之沉沦。这便是为何除大夫人外,他身边女人來來去去,二夫人宠嬖却始终不减的原因。 第二章:中秋佳宴 翌日 因老夫人身体不佳,所以不与他们同去参加这次中秋宴席。[]大夫人与仲万书同乘一辆马车,仲家三姐妹共乘一辆马车出行。 为了避免人满为患,皇帝下令每位女眷只得带一位婢女随行。 正是中秋佳节,此时已是万人空巷。马车驶过熙熙攘攘的大街,街头万头攒动,一时好不热闹。随处可听得吆喝之声,纷至沓来,此起彼伏。 才一会儿仲千凝便已坐不住,忍不住掀开帘旌一角,瞧着外头攘来熙往,五行八门的人群与各种稀奇好玩之物。 “大姐,外面好热闹啊!”仲千凝扯了扯一旁仲千柔荷花式样滚边的衣角,看着甚是兴奋的模样。 “马上到宫门了,坐好些,等下被人瞧见可成何体统。”仲千柔拂了拂被仲千凝拉皱的裙衫莞尔一笑道。 “噢!”仲千凝一撇嘴嗒焉若丧地乖乖坐回去。 仲千雪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安静端坐于一旁闭目养神。只是二人谈话间便已睁开如秋水剪影的眸子,方仲千柔一脸嫌恶的表情被她尽数收入眼底。这女人就是会演戏,明明讨厌对方却装出一副体贴温柔的模样,偏偏旁人还看不穿! 这些年来她一直隐忍度日,原本只想平平淡淡度过此生。(.无弹窗广告)可如今她们都早已到及笄之年。 上次无意听得父亲与大夫人谈话,打算把她们三个许配给谁,谁家结亲之后又可拉拢。 接下来的日子仲千雪便盘算着如何才能掌握自己婚姻的主动权,她可不想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更不想沦为别人权利斗争中无畏的牺牲品。所以中秋宴她必须一鸣惊人并想办法得到皇帝的特许才行。 一旁仲千柔眼眸随意一眄便见着仲千雪闪若星辰的眸子,心中一震,可当她再要仔细分辨自己是否花眼时,仲千雪此刻却已闭上双眼。 她许是看错了吧! 她开始回忆起至记事以来对于这个小妹的印象,母亲在她出生时便因难产而死,父亲不怎么待见她。从小体弱多舛,沉默寡言。三年前失足落水大难不死,才稍会与人沟通,不过话依旧少。 仲千柔摇了摇头,看来是多心了,小妹怎会有那般摄人神魄。 马车估摸着又行驶了一刻多钟,只听得小厮“驭”的一声,马车缓缓而停,仲千雪在两个姐姐下车之后,方慢悠悠地下车。桂香守在一旁,见主子出来便立即过来搀扶。 仲千雪神色淡淡,仲千柔和仲千凝此时正与她们一同到达的曹国侯府家千金聊得兴致正浓,一旁的大夫人也跟曹夫人寒暄起来,一时好不热闹。 “小姐。。。”桂香看着自家主子被冷落,当下觉得无比委屈,眼泪在乌溜溜地大眼里不停打转,眼看就要落下。 “我没事!”仲千雪星眸微闪,清冷语声听不出丝毫情绪。 用手示意桂香不要多话,她细细打量眼前这座巍峨的宫殿,阳光下金黄的琉璃瓦片闪烁着璀璨光芒,好似铺开在蔚蓝天空下的金色岛屿。 虽然很想细细欣赏这座华丽宫殿,但仲千雪不得不跟上大夫人的步子。带路的人在前面为大夫人她们引路,假使她一刻没跟上,都将迷失在这座犹如迷宫的宫殿里。 至于仲万书,因女眷不方便与男人们一起,所以他早早便与一同抵达的大人们走得没影了,估计快到宴会厅了吧!仲千雪心道。 不觉中已行至宴会举行的地点太和宫。 见面必然少不了一番客气寒暄,大家有说有笑离宴会只差一刻钟不到,估摸着皇帝陛下也快到了,众人又是一阵寒暄,便陆续回到自己的位置,光临圣驾。 仲千柔跟仲千凝告别朋友,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而仲千雪至始至终都是安安静静立于一旁,仿佛空气般引不起丝毫涟漪,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姿色最为出众的仲千柔身上。 仲千凝朝着仲千雪扬起高傲的下巴满脸轻蔑之色,在仲千柔耳畔小声道:“瞧她那样儿,东瞅西瞧,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野丫头。 “好了,你就别说三妹了,毕竟三妹第一次来。”仲千柔美目微嗔,忍不住莞尔轻笑,娇声呵斥道。 不过她笑的不仅仅是仲千雪,她记得仲千凝第一次来时可远不及仲千雪表现得体。 只有她才是诸人中表现最为得体的,仲千柔樱唇微扬,把本就笔直的身板挺得更直。 仲千凝虽然神经大条却也听出仲千柔语中深意,她虽然气恼,却也发作不得。 说实话面对这个大姐不知道为何,她总是打心底里惧怕她,虽然她从来没对自己发过脾气,且一直温柔似水。但出于女性的直觉她这个大姐让她感觉到无形的压力和惧怕。 于是她只得闷闷地撇撇嘴,但又颇为不满地朝仲千雪瞪了一眼。她也只敢在仲千凝面前这样了,毕竟柿子要捡软的捏。 第三章:谕旨赐婚 “皇上驾到~”伴随着內监尖细的声音,一袭玄色龙袍的皇帝君祺尧大步流星而至,在他身后跟着一身凤袍的皇后与诸多嫔妃。[] 在座之人起身,齐齐拜倒,跪行大礼。 皇帝端坐王座之上,半晌,只闻得声洪如钟的语声响起。 “平身!” 众人谢主隆恩,方才重新落座。 仲千雪似无意般朝金銮宝座上之人瞄了一眼,虽只是一眼却足以令她心惊胆战。 皇帝君褀尧今三十有八,却看似只三十岁般光彩熠熠。一头黑发如墨,剑眉星目,鼻若悬梁,唇薄如翼,脸如雕刻般棱角分明。举手投足间尽是王室中人派头,贵气逼人,王者之气侧漏。 太子殿下跟五位皇子跟在皇帝之后,这些仲千雪都已见过,所以只淡淡扫了一眼便不再多看。 认识他们是因为仲千柔的相貌称天下第一,她虽然与二姐也都貌美,但伦姿色还是大姐更甚一筹。加上父亲在朝中身兼要职,所以这些皇子都曾来过府上。 宴会开始进行,一时莺歌燕舞,众人品酌美酒,欣赏着舞姬美妙的舞姿。纷纷沉醉其中不得自拔,顿觉人生好不妙哉! 宴会不知不觉已进行大半,蓦地大殿中人齐齐朝大殿门口投去惊艳目光。仲千雪见众人举止奇怪,不由也疑惑地朝门口看去。 只见大殿门口缓缓走进一华服男子,衣着一袭白衫,蓝纹云袖,纤尘不染。 黑发以白玉簪束起,眸如寒潭深水,任你天高海阔也激不起半丝涟漪。身形颀长,令人过目难忘。眼眸深邃,华光流转间便透出摄人光芒。动作恣意优雅,面容清冷,高不可攀,似跌落凡尘的谪仙。不觉间便已吸引少女的爱慕与贵妇的爱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瞧得仔细后,这男子眉宇间与皇帝君褀尧是有几分相似。 连一向视外貌如过眼浮尘的仲千雪也微微一怔,心中感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感叹此人气质出尘,叫人见之忘俗。 “臣弟见过皇兄皇嫂。”男子表情淡漠,棱角分明的薄唇微微张开,娓娓道。如泉水般清冷低沉的声音飘散在大殿内,众人才清醒过来。 女眷们方觉刚才望眼欲穿般看着人家颇为失态,便立即低下了头,却又忍不住偷偷看上几眼,更有大胆者毫不掩饰眼中爱慕神色,目光灼灼驻在君祺昱如如玉俊逸的面容上。 女宾席这边都是粉色的桃心,男宾席却是炸了锅,自家夫人啊,心上人啊,女神什么的,都被这男人的美色所迷惑。长得好看了不起啊,不就是个小白脸嘛!众男宾心道。 于是男宾席的众人都朝早已坐回自己位置的男子投去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好了!看到众位爱卿的反应想必大家都对朕这位皇弟还不太了解,也是!朕这位皇弟喜欢云游四海,所以众卿如此陌生也不奇怪。但想必皇弟的名字众卿还是听过的。”皇帝说着,哈哈一笑,双手附于龙椅之上,甚是愉悦道。 “这正是朕的皇弟君褀昱,中原第一美男子的称号想必众卿也早有耳闻。哈哈~虽然朕这位皇弟都快三十了,可是至今却没个正牌王妃。朕正打算借着今日花好月圆之际给他择选一位王妃,皇弟意下如何啊!”皇帝完全不在意君褀昱愿意与否,自顾自热情地给当起媒婆来,说着还朝女宾席望了过来。 “……”君褀昱神色一僵,清冷的眼变得深寒。 为何要用强制手段逼迫他娶妻?那还得从二十三年前开始说起…… 君褀昱不知何故打从一岁开起就厌恶女性的触碰,这女性还包括他的亲妈莲皇后。 这怪病让时隔十几年后又喜得爱子的先皇后愁得茶饭不思,先皇心疼爱妻便昭告天下能人异士,希望能治好君褀昱的怪病,起初几年皇宫还门庭若市,可渐渐发现来医治的人皆对病状束手无策,久而久之便被当做不治之症了…… 先皇后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错,所以仙逝前叮嘱皇帝若君褀昱三十岁前还没娶王妃就采用非凡手段,而这非凡手段自然就是谕旨赐婚! 于是便有了接下来这一幕…… 以往只要君祺昱一回来,皇帝都会催促他快点娶一位王妃。 只是以前皇兄都是私下里与他说说罢了,他不愿还可拒绝,可大庭广众之下金口玉言便由不得他说不了。君褀昱不由朝正襟危坐于龙椅之上的皇帝投去不解的目光。 皇帝余光瞥见,却好似没见着君褀昱不满的神情。单手支着下颚来回摸索着,凝着女宾席貌美如花的小姐们。 兀地他双眸一亮,目光在仲千雪她们这桌停了下来。 仲千雪自然不会傻瓜的觉得皇帝是在看自己,她们三姐妹中比容貌她与仲千凝平分秋色,只是气质她更甚一筹,但是仲千柔的容貌更是惊为天人,光论容貌她已输了仲千柔不止一截。气质自然更不用说了。 所以皇帝看中的自然是仲府的嫡女大小姐仲千柔无疑,于是她自觉的把头微微压低,以供皇帝可以看清仲千柔。 女宾席中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欢的是仲千柔,而忧的是爱慕褀王爷的小姐郡主们和大夫人。 大夫人心道:我的女儿可是将来要做皇后的人,怎么能嫁给一个闲散毫无抱负,且逍遥惯了的王爷。大夫人的心在滴血,可面上还得维持得体微笑。可是这笑容却怎么看怎么别扭,笑得比哭还难看。 仲千柔却是高兴坏了,以前她觉得太子是她见过最英俊的男子,如今才觉得自己真是大错特错,褀王爷不知要甩出太子几条街,这样俊得人神共愤的男子也只有她才配的上。 至于皇后的位置……她虽享受高高在上的感觉,但是她并不爱太子,比起自己的终身幸福荣华富贵又算得了什么…… 仲千柔一直保持温婉得体的微笑,骄傲的头颅微微扬起,朝男宾席的君褀昱报以羞涩一笑。 “褀昱,你看仲府家的千金你可还满意。”皇帝自己觉着满意后,便开始询问君褀昱的意见,虽然是赐婚,但是他还是想君褀昱能够点头,不然以后必定会有隔阂。他也是知道自己的几个儿子都挺喜欢这个仲大小姐的,可是为了母后和褀昱的幸福,他只好对不住自己的儿子们了,反正仲家还有两个姿色上层的小姐,毕竟褀昱的情况不一样。 果然,皇子中的太子和三皇子五皇子都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太子更是深受打击,他明明都已经跟父皇母后请求在今日将仲千柔赐给自己的,现在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君褀昱目光冷冷地朝皇帝所指的方向看了过来,顿时惹得女宾席众女倒吸一口气,只觉心跳加速,周身若空气倒流般,顿觉面绯如霞,大气不敢喘。 仲千柔虽然也觉得面红耳赤却也勇敢地望着君褀昱的眼睛,却发现他根本没有看自己一下,一时便觉失落涌上心头,无比气馁。 君褀昱一双深潭般的眸子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朝着高居龙椅之上的皇帝微微引礼,便听得他嗓音沉沉:“臣弟甚是满意!” 在座之人皆目瞪舌僵,满眼惊疑。 仲千柔美目一亮,嘴角便已荡开一个娇丽的笑。 第四章:神转折 “……”皇帝被君褀昱这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他这个皇弟什么时候开窍了,竟然同意了,看来以前是他们多虑了,人家只是没有遇到相貌与他匹敌的女子,所以以往才会对那些女人不屑一顾。 不止皇帝被君褀昱抛出的重大炸药包搞得一愣,其他人也是惊讶得下巴都掉了一地,这个不近女色的褀王爷突然喜欢女人了?这让那些流传出褀王爷好男风的流言顿时站不住角不攻自破了。 有些好男风的人顿时心碎一地,他们做梦都想睡上一回的褀王爷,难道就要成为有妇之夫了? “哈哈,好好好传朕旨意……”皇帝最先反应过来,不管何种原因,反正他这个皇弟能答应娶妻已是再好不过,至于其他何必在意。 “等等……”君褀昱如古井深谭般的眸子微闪,皇兄怕是张冠李戴了。 “我要娶的是她!”君褀昱说着,伸着白皙颀长的手指着仲千柔旁边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仲千雪。 仲千雪神色一凛,这个王爷打的是什么算盘。她抬起头十分困惑地望着男宾席那一抹最耀眼的白,用眼神询问对方是何意思。对方却是表情淡漠,直接无视于她。 在座之人的心情可谓是跌荡起伏,只是他们猜中了开头却无法看透结局。真是神转折啊! 皇帝自然是要问问仲万书的意思,当然也是问问,因为仲万书即使不愿意也得说愿意,龙椅之上可是天下至尊,话一出口自然一言九鼎不容置疑。何况他正想把三女儿许给与太子交好的四皇子,如此一来甚好。褀王爷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可是四皇子可比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虽然后者是他至亲骨肉…… “陛下,那位是仲大人的三千金,名叫仲千雪,庶出!”这时一旁的內监李斯在皇帝耳畔低语了几句,话毕便退于一侧躬身站定。 皇帝微颔首,眉头紧促眼眸深深似是在内心做着某种激烈斗争。 至于为何李公公会准确无误认出仲千雪,一切自然是皇帝陛下早有预谋,他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陛下,臣的小女只是一区区庶出,臣唯恐小女配不上祺王爷的硕硕威名!”只见仲万书从人群堆走出来,单膝跪于皇帝跟前。 “嗯……那如此便让永安侯认了仲三小姐作为义女罢!永安侯你意下如何?”皇帝想了想褀昱能答应娶王妃已着实不易,不能对对方要求太高,且这仲家三小姐虽比不得仲大小姐,却也是天容之姿,还算不错。但此事关系皇家颜面,于是他便想到前阵子闻得永安侯说遗憾自己没能给她夫人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这也算成全他的一番愿望吧! “老臣谢过陛下!”永安侯微怔片刻,反应过来便立即跪下谢恩,声音透出些许苍老沙哑,面上难掩激动之色。 没想到前段时间跟陛下随口提了几句,陛下竟还记得,于是乎感动得老泪纵横。 认过义父后,皇帝当场赐了婚,询问过占星院后得知五日后便是良辰吉日。于是,婚事草草敲定下来,时间正是五日后,八月二十。 仲千雪先前还想在才艺比赛时来个一鸣惊人的,现在却没这样必要了,自己的一生已被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三言两语就决定了。 仲千雪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她才刚满十六岁就要嫁人了,恍恍间若繁华浮尘中的镜花水月,如雾里看花般影影绰绰。。 之后的才艺比试仲千雪也没了心思,只草草弹了首曲子。 诸人皆一脸鄙夷地瞧着仲千雪,而后者则一脸平静,心无旁骛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才艺平平,相貌气质也比不过仲大小姐,真不知褀王爷怎么会看上她。”某千金不屑道。 “这得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才能得到褀王爷的青睐啊!”某千金双眸呈星状。 “就是就是,好羡慕仲三小姐,她马上就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子了。”某千金小姐双手作捧心状道。 “真想变成他喝的酒,哪怕是手中的酒杯也行!” 听着众女如此露骨之话,仲千雪顿觉满头黑线,这些女人说话未免也太直了些,好在她们说的声音不大,男宾席又相隔甚远。 有几位爱慕君褀昱的小姐们却是个个心不在焉,再过几天男神就是有妇之夫了,想想真不甘心啊! 仲千柔心里也是气愤难消,面上却依旧笑容如初,仿佛刚才的事她完全不放在心上。 仲千凝自然是高兴的。她虽不想见着仲千雪春风得意的模样,但太子殿下以后就属于她了。她不由朝正太子那边看了一眼,却不料太子刚好朝这边看了过来,于是仲千凝像是被人发现现心思般脸蹭地红了起来,她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太子看着自己爱慕的女子没有被抢走,顿时大松一口气。眼角却撇见仲千凝神行怪异,不由微微蹙眉。 这场宴会最高兴莫过于皇帝君褀尧,母后临终的嘱托总算是顺利完成了第一步。 是夜,仲千雪在床上辗转反侧n边却还是无法入睡,宴会才过半她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参加赏灯。 要不自己现在趁夜逃跑? 她摇了摇头,迅速否决了这个想法。她一没钱二没一技之长且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出去根本无法生存。再则一晚能跑多远? 要不自毁容貌?她又摇了摇头,看那褀王爷娶自己也不是因为自己的外貌,而且她觉得对方心底定是有一盘算盘。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至桥头自然直,大不了她见招拆招,所谓兵来将挡也水来土掩也,现在就是想得再多也是无益。 桂香打着哈欠如厕回来就见自家小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顿觉无比奇怪。她虽知小姐每日早起都要如此,却也不是这个时辰,这才刚过卯时。 “小姐!您怎么起这么早啊!”桂香揉着惺忪的睡眼踱步过来。 “没事,我睡不着,你回去继续睡吧!不用管我。”仲千雪只稍微放缓脚步,语毕便又加快脚步,‘嗖~’地从桂香身边一溜烟便已跑老远。 虽然仲千雪让桂香回去睡觉,可她却是选了个看得到仲千凝的位置站着,桂香觉得虽然仲千雪嘴上不说,但她心里一定是因为要嫁了褀王爷才兴奋得睡不着!桂香心中暗暗想着,不由抿嘴偷笑。 洗漱过后,还没吃早饭便要去永安候府给义父义母敬茶。桂香体贴地带了些糕点,让仲千雪在路上饿的时候吃。 临出门前,仲万书笑得如一朵盛开的喇叭花。能跟皇帝最敬重的永安候扯上关系,仲万书自然欢喜不已。 “父亲,如果我再不走就赶不上给义父义母敬早茶了。”仲千雪看着仲万书滔滔不绝的样子,语声淡淡提醒道。 “噢!对,那你快去吧!记得乖顺点,嘴巴甜点!” 仲万书笑眯眯地挥了挥手手,仲千雪这才如释重负般踏上马车。 第五章:洞房花烛夜 永安候府,永安候蔡晋云与夫人林美蓉领着全府人已站在大门口望眼欲穿。[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林美蓉因为季节交换感染了风寒,所以中秋宴并未去。听到自己有了一个美丽可爱的义女当下感觉已好了大半。本来想当晚就去看看这个义女的,却被蔡晋云拦了下来。 在大家都快把地看出个洞时,一辆马车迎着晨光缓缓驶入众人视线。 仲千雪一下马车就被眼前这隆重的阵仗吓了一跳。 蔡侯爷和蔡夫人双眼一亮,赶紧走了过来。 蔡夫人抓着仲千雪的手又是激动又是兴奋。 “千雪,我是你的义母林氏。来!这是义母给你的见面礼。”蔡夫人说着便将腕上一只打磨光滑的黑云镯取下来,套在仲千雪纤纤手腕之上。 “义母……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仲千雪一时没法习惯对方这般热情如火,脑袋便有些懵。琢磨一下,觉得如此贵重之物她着实不能收,而且瞧这镯子莹润光泽,想必定非凡品!便取下镯子往蔡夫人怀里送。 “傻丫头,这是你义母小小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旁侧蔡侯爷瞧见自家夫人满脸沮丧神情顿觉心疼无比,于是出声劝道。 “……”仲千雪一脸为难,她一直觉得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虽然对方是自己义母,但她仍觉着不妥。 但望见蔡夫人眼底一抹失望神情她突觉于心不忍。 良久,她嘴角荡起一丝笑意:“好!谢谢义母!” 见仲千雪收下,林美蓉高兴坏了,虽然对方没有立即带上,但她已十分满足。 仲千雪被蔡夫人热情的拉着手,不知疲倦为何地为她介绍这个介绍那个。 “你瞧这是我去年命人移植来的秋海棠与芙蓉花,还有后院有一方紫竹林,那里可是夏日纳凉的绝佳之地……” …… 半日来蔡夫人几乎都在不停说话,起初她还觉得生疏,但大半日下来她便与蔡夫人亲近许多。(.无弹窗广告) “这就是翎儿小时候爬的树,他啊!小时候为了爬上树去掏鸟窝,不知摔了多少回,可是这小子就是个不服输的性子,一直爬到不摔下来才罢休。哎。。。一晃眼十几年就这样过去了。”蔡夫人说着说着不由感叹起来。 “怎么没有看见义兄?”仲千雪看见蔡夫人紧锁的眉头,于是赶紧转移话题。 上面所说的蔡睿翎正是永安候唯一的儿子,他的义兄。 “他啊!去年看上一个姑娘却不知道人家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可有成家,这不出去找去了。”说道此处蔡夫人更加惆怅了。 “……” 于是。仲千雪默默地不再说话,只安静地待在一旁听蔡夫人家里长家里短。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仲千雪直待酉时才不舍的告别。 一天相处下来仲千雪已非常喜欢蔡夫人,她感觉到对方是真心对她好,这让她体会到久违的亲情,顿觉心中五味杂陈。 仲千雪回到家就被仲万书叫到大厅里问长问短,仲千雪都一一作答。 主坐上的老夫人欣慰地看着自己平常最不看重的孙女儿。一旁的大夫人二夫人和仲千柔仲千凝都是强撑着一脸僵硬的笑。 没想到麻雀也能飞升为金孔雀。 “那侯爷侯夫人可有送你什么礼物。”仲万书笑着问道。 仲千雪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并没说话,而是吩咐桂香把东西拿出来。 义母送她的总共四件饰品,一支雪白玉簪,一条七彩宝石项链,一对翠玉耳环,这些都是饰品全都是毫无杂质的上上品。 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想不到侯爷和侯夫人如此大方。 这些可都是独一无二的,这支白色的玉簪听说可是用天山雪玉打造而成,世上也就两支,且全部在侯夫人手中。 还有这七彩宝石项链,是侯爷侯夫人游历异国时一位友人所赠,现如今在中原也只有这唯一一条! 先比之下翠玉耳环就要普通得多了,但那也是先皇后赏赐的物品啊!说到底依旧是逆天的礼物! 仲千雪看着大家惊奇羡慕的眼光,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她早看出来这些东西定非凡品。 无视几人各种眼神,仲千雪借口自己累了,便回了房。 婚礼的时间虽然仓促,但一切有皇后亲手操办,时间再紧也是赶得及的。 喜服却成为一大难题,草草赶制必定不合身,做工也达不到要求,于是皇后找来皇帝商量对策。 皇后眼睛一亮,想到公主还有半年才出嫁,而喜服前阵子就做好了。 “要不就先用倩儿的喜服?” “如此甚好!”皇帝也是眸光一亮,可是倩儿……皇帝看了看皇后的表情。 “哎呀!陛下这是什么眼神,虽然倩儿是我臣妾的女儿,可是这些年来臣妾早将褀昱看作自己的亲弟弟了。”小时候的君褀昱长得又白又嫩,可谓是人见人爱。 她一直遗憾没有个弟弟没想到嫁给陛下,才知道陛下有个美得不似凡人的弟弟,自然爱不释手,虽然褀昱一直冷冷地不爱理人。 皇帝了然,微微颔首,自己的皇后就是识大体。 因为仲千雪的身形比公主稍微矮了一点,所以只要微修短一点就好了。 婚礼前一天,仲千雪试穿着嫣红的嫁衣,尺寸改的正好!精心装扮后的仲千雪美得晃了一屋子人的眼睛。 室外的海棠都成了她的背景板,真真是人比花娇。 …… 坐在婚床上仲千雪都还没回过神来,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她向往的一直是纯洁神圣的西式婚礼,就他们两个人,她一身白纱和心爱之人在神父的祝福下交换戒指,彼此许诺相伴一生不离不弃。 如今却是不知身在何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新郎却是迟迟不回,仲千雪已饿的头眼昏花。她几度想掀开喜帕吃点东西,可是立即被婢女制止。 “王妃万万不可,这喜帕你是不能自己掀的,必须等到王爷掀开才行。”婢女毫不变通道。 仲千雪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她都解释了多少次了,她吃点东西盖回去不就得了。可是对方压根不听,她都懒得再解释了,还是保存体力的好。 “吱嘎~”一声,房门被人从外大力推开,不用猜便知是王爷回来了。 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再不来我都快饿死了!仲千雪内流满面。 “王爷!”婢女们齐齐向君褀昱行礼。君褀昱只是微微颔首,便走到仲千雪的面前站定。 仲千雪竖着耳朵注意着外面的声音,不知为何她竟微微有些紧张。双手死死拽住身前的裙摆,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打气“别紧张!镇定!镇定!” 君褀昱眉峰一挑,婢女会意连忙把秤杆递给王爷,君褀昱接过来只轻轻一挑,仲千雪顿觉眼前明亮起来,眼睛也被大红色填满。 视线慢慢往上移,直望见王爷一副居高临下看着她的脸才停下来,宛若仙人下凡之绝色。 仲千雪眼眸闪过一丝惊艳神色,但只一瞬便撇了撇嘴,她心道:王爷,能不能不傻站了,我正饿着呢!虽然美色当道,却也不能当饭吃啊,饥饿当头,美色最多不过一朵五彩浮云。所谓温饱才思淫~欲! 仲千雪努力扯了扯嘴角,对君褀昱露出一个她自己觉得无比温柔的微笑。 “新郎新娘喝交杯酒!” 接过婢女端过来的酒杯,仲千雪微微一笑,愉快的准备喝交杯酒。可是她已经饿了一整天都没吃东西,那床上撒的桂圆花生红枣她只吃了几颗就被制止了,说是要留着等会儿用的。 于是,仲千雪手一直抖啊抖的。一杯交杯酒喝下来已是力尽虚脱,大汗淋漓。 君褀昱本来淡淡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这个女人跟他喝个交杯酒用得着用一副上刑场的模样吗。难道她觉得跟他喝交杯酒很痛苦! 仲千雪哪里知道这个高冷王爷想偏了,她现在只想吃饭!天呐谁现在给她一碗饭她定会感激对方的大恩大德。 终于轮到吃饺子,仲千雪在心里欢呼!只是她饿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那里知道眼前的饺子其实是生的。 于是君褀昱惊愕地看着仲千雪把一个生的饺子吞了下去,他微微蹙眉,看着仲千雪瞪着眼睛倒在了桌子上。 仲千雪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仲千雪晕过去的心声:竟然是生的!还有这洞房花烛夜就这样是完了? …… 第六章:奇葩家规 仲千雪是被饿醒的,环顾四周一切都是陌生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她回忆着晕倒前的一幕,她竟然是被饿晕的! 昨天一天都没吃东西,没想到成个亲这么恐怖,她再也不要成亲了。>< 昨天在房间一动不动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仲千雪感觉自己的腰酸得不行。忍着饥饿从床上爬起来,她现在必须找点吃的才行,不然她一定会饿成傻子的。 在屋子里搜刮一圈,终于在外厅的桌子上找到了食物。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仲千雪有种结束革命长征,终于找到组织的感觉。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也不讲究这些菜是冷的,颤抖着手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她感觉现在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可以吃下一整头牛! 正吃得happy,仲千雪突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于是她回头看了一眼。便对上一双冰冷的目光。 “咳~咳~咳~“仲千雪赶紧个倒了杯茶,顺了口气才道。 “王爷,您还没睡啊!”她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为什么刚刚没有看见他,他看见自己这个样子不会说出去吧? “......” “呃,那我先去睡了。”仲千雪尴尬地挠了挠头,用手比了个走的手势。 就这样仲千雪睁着眼在床上躺到天亮,虽然传闻这个褀王爷不喜女色,但传闻仅仅是传闻,她还是成功斗过了周公,熬到了天亮。 经过昨晚她才确定传闻是真的!以后也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 成亲那晚之后仲千雪就没再见过君褀昱,于是,仲千雪之前伪装隐藏的本性在众人面前暴露得好不彻底。大家都对这个王妃天马行空的想法跟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雷的外焦里嫩。关于仲千雪虽然当上了王妃却连王爷的面都见不着的流言在京都传的是沸沸扬扬,仲千雪自然是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她每天都忙着自己的事业,忙得不亦乐乎。 转眼已入深冬,就在她都快都快忘记有王爷这号人时,几月后的某日清晨,仲千雪和以往一样,晚一个时辰来到大厅准备用膳。却见一个熟悉而陌生的男子坐在主坐之上,几月不见君褀昱本就精致的脸变得更加精致,气质变得更加沉稳。 仲千雪一个激灵,瞌睡已跑得无影无踪。 “王爷!”仲千雪轻轻扶了一礼,便在君褀昱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王爷回来也不通知一声,我也好有个准备。”仲千雪笑得优雅温柔。 “……”君褀昱紧蹙着眉,似是不耐烦。 “王爷一定饿了吧!快把早膳端上来。” “我吃过了,吃完来书房找我。”说着不等仲千雪开口,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仲千雪心里想着君褀昱找她的原因,嘴里的包子顿时变得索然无味。 一路上想过无数种君褀昱找她的原因。 该不会发现她自作主张用了他的钱?他没这么小气吧! 还是打算休了自己?如果这样最好啦!反正她如今已经赚得盆满钵满,闯荡江湖再也不愁没钱了。仲千凝雀跃地想着。 “王爷!”仲千雪小心地唤着端坐在书桌那端拿着一本古籍专心致志研读的君褀昱。 君褀昱抬眼看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她坐下来。 仲千雪内心腹诽长得帅的男人就是喜欢耍帅装酷,在她看来这就是故意勾引女性同胞犯罪啊!禁欲系高冷腹黑什么的最容易勾起女性的兴趣了。 君褀昱又示意她看书桌,仲千雪翻了个白眼,便拿起书桌上写得满满的一张纸。 “家规!”仲千雪首先看到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看了一眼对面依旧心无旁骛看那边古籍的君褀昱一眼。便继续看了下去,这次她没有念出来。来了这里这么久,仲千雪已经学会了繁体古字。 一不得干涉他的生活 二不得靠近他五尺 三让我睡地上?! 看到前两条她道没什么感觉,可是最后一条是什么鬼! “凭什么你睡床我睡地。”仲千雪猛地站起来,双手把纸抓成一团,气得七窍生烟。 “我只是叫你准守家规,并不是征求你的同意。”君褀昱眉峰一挑道。 “这是是什么家规,哪有家规是这样的!”这是什么奇葩家规,不准人碰就算了,她可以理解为他有深度洁癖,而且她也没想碰他,让她碰她还不干呢。可是,一般不是男子应该有风度地让女子睡床的吗?让她睡地上她才不要。 “在这里我说了算,现在你可以出去了。”君褀昱语气已有些不耐烦。 “……不行我还没说完,为什么我一定要睡地上呢?我们可以一人一间啊!要不我搬到隔壁睡好了。”仲千雪眼眸一亮,用商量的语气道。 “我想我已经说得够清楚明白了,没什么事出去吧!我要看书。”君褀昱一个眼刀丢过来,仲千雪一个‘有事’挂在嘴边硬是没敢说出来。 在外这大半年皇兄一直写信给他,最后竟然连母后的遗言都搬出来了。于是他被逼不得不回来。而且皇兄竟然派人明里暗里盯着他,这让他无比头疼,所以他们必须住一个房间。 虽然受不了和女人待在一个屋子,但皇兄说了只要他有了孩子,就不再管他。 君褀昱眸光微闪,孩子嘛!相信很快就会有,至于是不是他的他并不在乎,反正他这辈子早就注定孑然一身。 仲千雪哪知道自己的丈夫正打着算盘怎样将自己打包卖了,争论了半天都没用,这让她无比气馁。 于是她不再争论,自己的生意还等着她坐镇呢!待她羽翼完全丰满时,她就可以远走高飞,浪迹天涯了。 睡地上就睡地上吧!就忍他这一时。 第七章:天堂居 京都,朝阳街 这里是众多达官贵人经常出入的场所,酒楼,青楼,赌场都是最好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仲千雪正是看中了这条街的消费人群都是些站在金字塔边的人,才打起了做生意的算盘。 肉疼地买下了一块绝佳的地(钱算是借君褀昱的),便开始大量招收人培训,她出身音乐世家,从小耳濡目染,学了二十几年的音乐,所以她当机立断想到一个赚钱的法子。 仲千雪想干脆像现代一样排演音乐舞台剧,反正看过的电视电影多,不怕没剧本。 招牌就叫天堂居好了,仲千雪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就是懒得想名字,这天堂居的由来,是她以前偶然去看电影时看到那家电影院就叫天堂,她觉得挺特别的,便记下了。 一个月高效率下,准备工作终于完成。 本就经过专门培养的戏子,在她精心培训下,很快便进入角色。 花了大价钱挖过来的掌柜,想起她就肉疼,不过看在他为她带来的收益,仲千雪便释然了。 一些端茶递水做迎宾的姑娘们培训起来相对就简单得多。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为了打响名气,她做了足足半月的宣传,命人到处发传单,宣传上写了一小段故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并说明是免费的。她早想到了会有人不买账,所以她打算放长线钓大鱼! 第一场她就排演了小时候看的经典剧,琼瑶阿姨的还珠格格。(.无弹窗广告)排演的是紫薇尔康的爱情故事,取名《山无棱》。 公演的那天自然是座无虚席,一场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看的众人心情激荡。特别是里面最经典的台词: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许多男子看了便鼓起勇气追求心仪已久的女子,于是因为一场《山无棱》促成了不少美满良缘…… 一时《山无棱》在京都掀起轩然大波,天堂居也因此名声大震。 几月下来天堂居便累计了一大票忠实顾客,仲千雪都为他们升为他们升级为vip用户,并发放特制的vip卡片,用编号13位的条码代替,再登记姓名,这样就不用担心有人仿冒了。 天堂居日进斗金,很快便把本钱赚了回来。仲千雪便歇业把天堂居翻修一新,设立了雅间,这样便可以吸引那些贵族小姐们和谈事的人来观看。而且她编的故事也差不多演完了,得再写些新的才行。毕竟好看的故事看多了也是会厌的,她打算来一次大换血。 于是仲千雪便开始招收新人,并由老员工带领培训,她则每日每夜的编写剧情。反正她把自己看过的所以电视剧能用的全用上了,改编的故事新颖男女老少皆爱。 适合男子看的《精忠报国》、《大浪淘沙》、《龙城飞将》等。适合女子看的《梁祝化蝶》、《白蛇传》、《西厢记》等。适合孩童观看的《白雪公主》、《奇幻历险记》、《七色花》等。更有《君临天下》、《帝王霸业》等编写帝王的。 如今的天堂居已采用预约形式,预约已排到了年末。起初自然有人来闹事,可自从一次永安候府夫人与褀王府的官家出面处理之后,再也没人闹过事。 由于这天堂居的主人一直神秘至极,于是众人纷纷猜测这天堂居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有人也不是没有猜测过天堂居的主人是褀王妃,可是又被大家否决了。原因就是仲府人亲口说这不可能是仲千雪,仲千雪几斤几两他们还是知道的,怎么可能编出那么脍炙人口的戏。 于是众人猜啊猜,猜了几个月依旧是对这位神秘的天堂居主人一无所知。 仲千雪满意地看着台下座无虚席,嘴角微勾。此时台上正在演出《我心永恒》,这是仲千雪读初中时看的一部经典爱情片《泰坦尼克号》。当时杰克与罗丝的爱情不知骗了多少少女的眼泪,她把情节加以改编,待到故事最高潮时她就会上去弹奏曲子。 用古筝弹奏的《我心永恒》也是别有一番韵味,加上一旁用埙配合演奏更加完美无缺。台下众人呼吸一滞,戏台后面帷幔中女子的摇摇倩影让众人心顿时像被猫儿挠般心痒难耐。 这女子每隔七天便会演奏一曲,或琵琶或古筝或洞箫等等……几乎没有她不会的乐器,演奏的曲子也都如天籁一般,真真是一奇女子。 一曲毕,仲千雪在众人还没从曲声中回过神来便退出了帷幕。摘下脸上的面纱,洗净铅华,换回原本的衣裳,便朝着隔壁房而去。 推门而入,手便被人握住。 “千雪,你真是太棒了!”侯夫人林美蓉赞赏道,拉着仲千雪似怎么也看不够,她这个义女真是太优秀了。侯夫人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 “谢谢义母。”仲千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心中早把他们当成成自己的亲生父母,至于仲府的人,她根本不在乎。她向来都是别人怎样待她她便用十倍还之。 所以在开业的第一时间她就告知了义母并且让她帮她保密,侯夫人也是在仲千雪表演的时候才会来天堂居帮她捧场。于是母女俩的感情变得越发亲密,无话不谈。 侯夫人之前也不是没被仲千雪的特立独行给雷到,仲千雪给她的解释是,在仲府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又是个无足轻重的庶女,所以她每天都得小心翼翼,过着行走在刀尖上的生活。 现在的她就是逃出笼子的大雁,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怡然自得。 侯夫人一听自然心疼无比,原来千雪以前过的竟那般苦,好在她现在脱离了仲府。 侯夫人觉得这世上也就仲千雪能配得上褀王爷那般俊朗非凡的男子了,要是王爷能够接受千雪就好了。可是褀王爷的怪癖她不是没听说过,真是苦了千雪这孩子了。 看着出落得越发标致仲千雪,侯夫人轻叹一声。这几个月她是看着仲千雪一直忙前忙后地打理天堂居,夜里还得编写稿子。眼看着她瘦了一大圈却帮不上什么忙,侯夫人觉得作为仲千雪的义母没有帮上她什么忙无比惭愧。 第八章:胆子不大刚好够用 林美蓉执着仲千雪的手坐下来,仲千雪微笑着听林美蓉说着今日的趣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对了,翎儿今日给在信中说他再过几日就要到达京都了。”林美蓉突然道。 “噢?翎哥可是找到那女子了?” “这他到没提,我也是的怎么没想到写信问问他呢?”林美蓉心中懊恼,万一这翎儿要是把未来儿媳带回来了,她这个做婆婆的没给人备礼那得多难堪,指不定人家会还误以为自己不喜欢她呢。 “没事,翎哥这不是快回来了吗,到时有没有带回那女子一看便知,义母还是应当提前准备礼物才好。”仲千雪建议道。 这时门被推开,桂香走进来在仲千雪耳边低语了几句,仲千雪微微颔首,示意桂香先退下。 “义母,王爷派人过来找我,我得先行一步了。”说着,便起身要走。 “王爷回来了?”林美蓉有些吃惊。 “嗯。”仲千雪微微点头。 “那你快去吧!王爷既然派人过来找你定是有什么急事。”林美蓉想了想把要问的话压了下来,朝仲千雪挥了挥手。千雪嫁给这样没有人情味的褀王爷,不知是福是祸。 仲千雪向林美蓉行了礼便走了出去。 …… 褀王府门外,远远便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那里,仲千雪快步走上去,一个长相俊朗陌生的男子为她掀开了车帘,仲千雪有些诧异,褀王爷不愧是褀王爷,连他手下的车夫都长得如此帅气。 仲千雪一坐下来,便觉得周遭的空气霎时变得无比冷凝。仲千雪看着闭着眼仿佛是僧人入定般的君褀昱,咽了口唾沫。仲千雪心中腹诽这男人皮肤好得几乎看不见毛孔,皮肤比她这个女人还要白皙,仲千雪郁闷地摸了摸自己因为熬夜而显得有些憔悴的脸,俗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这是硬生生被一个大男人给比下去了啊。[.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天气寒冷彻骨,路上的行人稀稀疏疏,车辇寂静地行驶着。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仲千雪实在是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于是便忍不住找点话题活跃下气氛。 “……” 见君褀昱不答话,仲千雪自觉没趣,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事她是做不来,于是撇了撇嘴撩起车帘,往外看去。 此时外面已经飘起小雪,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仲千雪突然想到看过的一部电视剧…… 传闻当天空下起初雪时,陪你一起看雪的人就会是你命中注定的爱人。仲千雪不知是不是脑袋坏掉了,她竟然回头看了一眼君褀昱! “呃……”仲千雪被自己下意识的举动下了一跳,赶紧放下车帘坐了回去。 仲千雪你一定是疯了,竟然肖想男人了,而且还是肖想一个不可能的对象!自己一定是到了思春的年龄然后又因身边认识的男人少,所以才会这样,嗯一定是这样。 君褀昱本人就烦透了这个聒噪的女人,从一上车就叽叽咋咋像只麻雀说个不停。若不是他修养好,亦或是她是个男人,那他早把她仍下马车了。 当初之所以在那么多女人中选中她,就是因为他觉得她不会像其他女人那么麻烦。 在宴会上其他人都灼灼地看着自己,而她却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就那样独立于众人之外,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是被抛弃的孤儿。他突然想看看这个女人长什么样子,于是他便跟皇兄说自己要娶她。他看着她诧异地抬起头,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般扑闪扑闪茫然地看着众人。脸上却没有丝毫即将要成为褀王妃的惊喜。于是,他不由有点兴趣想了解这个女人了。 可是新婚夜她那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吃生饺,吃冷菜。而他就那样看着她毫无形象地吃掉了几乎两个大男人才吃得掉的菜。 想到这里君褀昱脸一黑,看着对面似疯魔了般敲打自己脑袋的仲千雪。他都有怀疑这个女人跟他在宴会上看到的不是同一个人了。 仲千雪看着君褀昱一脸酱紫地盯着自己,不由有些奇怪。 “王爷,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说着便摸了摸脸,又看了看衣服是否有什么不妥。但并没有。 “……”君褀昱神色一凛,又从新闭上眼睛。 仲千雪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地无视自己,气乐了。当下心里暗暗发誓,如果他下次找她说话,她一定不会搭理他。 马车直接畅通无阻地进入了皇城,仲千雪闷闷地跟在君褀昱身后,想到自己刚才竟然还想着他,就无比鄙视自己,她真是奇傻无比。 “啊~”仲千雪心里想着事,脚下一滑便摔了下去,她好像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一旁的桂香惊呼一声‘小姐’便打算把她扶起来。 “等等…”仲千雪作了个暂停的手势,对着桂香使了个眼神,桂香先是一愣,便反应过来原来小姐是要她演戏。 看了那么多场小姐训练那些戏子排戏,桂香立即心领神会,几不可见地对仲千雪点了点头。 “王爷,我好像扭到脚了…”仲千雪看了一眼君褀昱用可怜兮兮的语气道。 “甄宇,把王妃抱去御医院诊断。”君褀昱眸光深冷,语气不含一丝温度。 三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同时三人齐刷刷用见鬼般的表情看着居高临下的君褀昱。 “王爷,这…恐怕不妥吧!”甄宇顿觉压力山大,他的主子为何如此奇葩的,自己的老婆即使不喜欢也不应该让别的男人碰吧! “有何不妥,你是觉得可以代替本王做主?”君褀昱眼眸闪过一丝寒芒,甄宇立即惊得除了一身冷汗。主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甄宇是不敢不从,于是他一咬牙抱着视死如归的心走到仲千雪身边。 “王妃,得罪了!”说着就要将仲千雪拦腰抱起。 仲千雪看着甄宇伸过来的手,心中大叫一声‘乖乖’竟然不吃这一套。 “等等…本王妃岂是你一个狗奴才可以碰的,你再敢靠近一步,本王妃就去请求陛下砍了你这颗以下犯上的脑袋。”仲千雪气急了,也管不了那么多,故意给甄宇难堪,这人是君褀昱的心腹,岂不是在打君褀昱的脸。 甄宇微微一愣,万般委屈地看着自家王爷。这王妃跟王爷气势一个比一个强,这听谁的不听谁的都是死路一条,他怎么就这么命苦呢!还有这王妃胆子也忒大了吧,竟敢跟王爷叫板。牛!真牛!甄宇心道。 君褀昱直接无视甄宇哀怨的眼神,走到仲千雪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好大的胆子!”君褀昱语气森寒,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杀机。 “王爷过奖,臣妾胆子不大刚好够用而已。”仲千雪身子抖了抖,强行镇定地抬头直视着君褀昱的眼睛,冷冷道。 …… 气氛顿时变得凝重。 “好!很好!”君褀昱眸光蓦地变得深了几分,对着嘴巴张得都快放下一个鸡蛋的甄宇道:“命人拿担架过来,把王妃抬到御医院去。” “不行!”没等甄宇答话,仲千雪先出声道。 “王爷你抱妾身去不行吗?”仲千雪眼睛一眨,我见犹怜地大眼睛透露着:王爷我都这么惨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看到君褀昱的脸色更加黑了,仲千雪心中无比痛快。不知怎的仲千雪看着君褀昱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硬是忍不住跟他杠上了。 第九章:前世今生 “……” “……” “……”此言一出众人都沉默了。(.) 甄宇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回去他一定得跟箫青他们讲讲王妃不惧生死勇斗王爷的的光辉事迹。 桂香却是快要哭出来了,看王爷一副要杀人的表情,她在想待会要以怎么的姿势才能为小姐挡下王爷的一掌。 君褀昱确实是想杀人,这个女人还真是胆大包天,再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她,恐怕她是要骑在他头顶了。 仲千雪冷静下来便后悔了,刚才她也是被气极了,便想着如何可以气到他,根本没有想过后果。看着君褀昱一副欲将她一掌拍飞的样子,猛地咽了咽口水。 天呐!就让天空来道闪电劈中君褀昱让他忘了我刚才说的话吧!仲千雪心里祈祷。 然而,上帝并没有听到她的祷告,她似乎忘记这是个没有上帝的世界…… “我数三声你最好给我起来。”君褀昱没那个闲心陪她玩这么幼稚的把戏,神色已十分不耐。 “一” “二” “三” 君褀昱犹如地狱里的阿修罗,索命般的声音让仲千雪浑身一个激灵,她在想自己要是现在不起来,他怕是真要将她一巴掌拍死。 “……”我去,不会这么倒霉吧!这下好了如愿了吧,她这下是真扭伤了!╥﹏╥... 君褀昱看着仲千雪还倒在地上没起来,顿时怒上心来。看来这个女人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跟他对着干,这样跳脱的棋子自然是留不得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看来他得换一个好掌控的棋子了,君褀昱心一横便要一掌拍下去。 一旁的桂香甄宇心急如焚,仲千雪也是一怔。眼神愤怒而怨恨地盯着君褀昱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睛。 君褀昱手下动作一滞,便听到仲千雪声音哽咽十分委屈地道:“臣妾这下是真的扭到了……” 说着仲千雪便掀开裙角脱下鞋袜,只见她白嫩的脚被冻得通红,脚踝处肿得老高。众人都是一怔,刚才仲千雪的把戏几人自然是心知肚明的,没想到是真歪到了。 甄宇还没反应过来,便觉有一道视线朝自己冷冷扫了过来,他一惊,便立即反应过来,背对着仲千雪。 君褀昱刚刚升起的杀意霎时消磨殆尽,又气恼她一个女人家怎么可以随意将脚裸露在男子面前,真是个愚蠢之极的女人,自己歪到脚了现在才发现。可是君褀昱却忽略了重要的一点,刚才他还打算让甄宇抱她来着呢,更是打算让仲千雪和别的男人洞房花烛。 “还不快把你们小姐的鞋穿上!”君褀昱冷着声音道。 桂香立即反应过来,这女子的脚踝跟女子的身体一样是不能让外人看的,王爷不会是把小姐看成不懂礼数不守妇道的人了吧!桂香心中哀嚎,她自然了解小姐是无心的。 仲千雪看着凶神恶煞的君褀昱眼睛便有些刺痛,于是眼泪没忍住就流了出来,她不知道是疼哭的还是被气哭的,反正她就是哭了。而且这一哭眼泪便像关不住的水龙头,止都止不住。 “小姐,你怎么哭了!”桂香帮仲千雪穿好鞋子,便看到仲千雪梨花带雨的泪眼,顿时手忙脚乱地帮仲千雪擦着眼泪。 “呜~呜~” 君祺昱一怔,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的仲千雪眉头皱了川字。 …… 李雪是一个很幸福的女孩,出身于音乐世家,从小到大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夸赞,说她是千年难遇的音乐奇才。 她并没因此骄傲,反而更加努力。 今年她就要毕业了,为了收集音乐素材,她独自一人来到民风淳朴的g市,在一座偏远的小山村落脚。 这里是最原始的大山森林,她穿过一座座大山,去往森林更深处寻找隐居于世的唱歌高人,在这里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得到了升华。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李雪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巨石碾压而过,变得血肉模糊。她的灵魂在大森林里飘啊飘,不知飘了多久,直到被一个巨大的黑洞吸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再次发生变化,她现在已经不是李雪,而是仲府家的庶出三小姐仲千雪。仲家三小姐的日子可谓是坎坷而短暂的一生…死了娘亲,爹不疼奶奶不爱,大夫人不喜二夫人厌恶,大姐瞧不起她,二姐以欺负她为乐。 仲千雪如今以拥有原主的记忆,她想起原主因为多看了太子几眼,就被仲千凝推下了水,就这样原主被淹死了。 于是仲千雪不得不收敛自己本来的性子韬光养晦,装成原主的性格生活,可是没想到古代人的心思如此复杂,她依旧被仲千凝算计了无数次。 每次被整后,仲千雪都得在床上躺上个十年半月才能下床,而且她一好仲千凝有会来折磨她,仲千雪被仲千凝这变态的怪癖嗤之以鼻。 她每次上过当后便会提防着仲千凝,可谁知对方下次又会换个法子折磨她,这折磨人的本事仲千雪觉得仲千凝可谓是牛人中的高人! 也不能怪仲千雪太笨,这古代没电视又没什么可娱乐的,一天有事没事研究一下斗心打发时光,日复一日这宅斗的本事自然练的是炉火纯青。当然时间久了仲千凝成功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眼前再次变化,是她在现代的场景,一家三代人坐在客厅看春晚。 她和姐姐抱着抱枕坐在奶奶脚边玩手机,爷爷奶奶与爸妈则看着春晚,场景无比温馨祥和。 最后场景切换到君祺昱那张妖孽般的脸,只见君祺昱怪笑一声,拖着大刀就朝她冲了过来。 “啊~”仲千雪惊呼一声,睁开了眼睛。 我去,原来是梦啊~吓死她了快,仲千雪心悸地拍拍快要跳出胸膛的小心肝。好久都没有梦见关于前世的事了,今日却像是走马观花般把前世今生在梦中都过了一遍。一时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对了她是怎么躺在床上的,仲千雪回想起事情的经过…… 她记得君祺昱要杀她,然后她不知怎么就哭了,而且哭得特伤心。然后她越哭头越痛,之后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仲千雪不由觉得奇怪,她的身体一向很好,除了这段时间太忙她一直有在锻炼,为什么这段时间频繁觉得头昏眼花。 第十章:太子君钰荃 “小姐您醒啦!”桂香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嗯。”仲千雪微微点头,环顾四周的陈设都十分陌生。 “这是哪?” “这是皇宫!”桂香一边说着一边把拧好毛巾敷在仲千雪浮肿的脚踝上。 “我们怎么会在皇宫,这皇宫不是不能随便住吗?”仲千雪虽然对古代历史不是很了解,但是这皇宫她到是大概知道只有皇帝与各位嫔妃,还有未嫁的公主,为成年的皇子才能住的。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奴婢只知道小姐是被王爷全程抱着回到惜昱殿的。”说道这,桂香忍不住回想起仲千雪晕倒时,君褀昱着急的神色,看来王爷还是很在意小姐的嘛! “……” “小姐您别不信啊!奴婢说的可是真的,这不陛下知道了就让您和王爷今日就留在宫中过夜了。” “现在几时了?”仲千雪忍着脚上传来的疼痛坐起来。 “小姐现在是戌时三刻了,陛下说您想吃什么就吩咐御膳房做,小姐想吃什么?” “平常吃的就行。” 仲千雪郁闷地想着自己的脚怎么就被扭伤了呢,她还要回去赚钱呢,还有翎哥也快回来了,如今她这个样子怕是去不成了。 接下来的几天仲千雪就过起了蜗居的日子,帝后都来看了她几次,一番关心慰问。仲千雪总感觉帝后看她的眼神很奇怪,这令她十分不安。 经过那次事后,帝后二人对仲千雪抱有非常大的期待,好歹褀昱能够接受和女人的触碰了。(.棉、花‘糖’小‘说’) 仲千雪这几日却是连君褀昱的影子都没看到,仲千雪才知道原来当天是帝后邀请他们用膳。 由于她脚伤了便推后了家宴,待好得差不多时君褀昱便出现了,家宴自然是帝后一家与褀王夫妇。 仲千雪在桂香的扶持下一瘸一拐地坐上自己的位置。 “听说婶婶脚歪了,这还没好呢!”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仲千雪回头一看,只见太子一身华服走了进来,在仲千雪的注视下坐在了她对面。 “太子殿下好久不见,听说您要娶我大姐为太子妃,我再此先恭喜你抱得美人归了。” “那就先谢过婶婶了!”太子也客气道。 这时君褀昱与帝后一起走了进来,他们刚好听到太子最后一句话。 “谢你婶婶什么呢!”皇后好奇开口道。 仲千雪刚想起身行礼便被皇帝制止了,太子连忙站起来扶住皇后的手臂。 “没事,儿臣也不过是与婶婶随便聊聊。” 皇后有些不信,仲千雪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有帝后在场,仲千雪就是再有胆量也在无比强悍的帝王气势之下显得有些拘谨,好比如果她能跟国家主席吃饭她也会紧张一样,何况还是如此近距离。不紧张才怪呢!说到底都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才能带给人如此大的威压吧!为什么前几日他们来探望她时,她却没这种紧张的情绪呢。 “哈哈~”这时对面的太子突然笑了起来。众人不解地看着他。太子自知不妥却是收不住,最后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母后你看婶婶,哈哈~不行了。”太子用手指着地面的仲千雪,笑得越发大声了。 几人都回过头来看着仲千雪,仲千雪也是不解。 “怎…怎么了…”仲千雪还没反应过来,看着帝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于是更加紧张了,连说话都变得结巴起了。 “没…没事!”皇后有些尴尬的说,她这个儿子一向是懂礼数的,怎么今日却如此失态。 “你嘴上沾了饭粒。”君褀昱冷冷开口道,同时眸光一寒,扫向还在大笑的太子,于是笑声戛然而止。 “!”仲千雪俏脸一红,赶紧用袖子拂去脸上的饭粒,条件反射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君褀昱,却见他脸色阴鸷。仲千雪觉得君褀昱一定是认为自己给他丢脸了。于是赶紧解释道。 “那个…在陛下跟皇后娘娘的圣容之下用膳,臣妾惶恐,不由有些失态,还请陛下娘娘莫要怪罪。”仲千雪偷偷看了一眼君褀昱,见他神色稍缓后便松了口气。 “哎……都是自家人你紧张什么呢!荃儿还不给你皇婶道歉。”皇后嗔怪地看了一眼太子。 太子自觉理亏,便不情不愿地道了歉。他不由又多看了几眼仲千雪,刚刚她那个小白兔般的样子真是笑死他了。 不愉快的小插曲很快便过去,饭吃到一半皇帝便把君褀昱叫了出去。 于是桌上只剩下皇后太子与仲千雪三人,他们都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老规矩,饭桌上便只听得见咀嚼饭菜的声音。 仲千雪夹起一块鱼肉,瞪了眼对面还在忍着笑得太子,这人是不是傻了,不就嘴上沾了颗饭吗,至于现在还在笑。他是觉得自己是个笑话吗?于是她又恨恨地瞪了一眼太子,对方却是同样不满地回瞪。 皇后看着两人暗地里的交锋,头疼不已。 “荃儿!”皇后警告地看了眼太子。 看着太子如黄花菜般蔫下来的表情,仲千雪心中大呼快哉,看都没看便端起一旁的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仲千雪便傻了,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这是君褀昱刚刚喝过的那只酒杯,她拿错袅~还是趁他还没回来头偷偷换一杯吧!反正她的还没动过。 不一会君褀昱二人便回来了,看君褀昱没有察觉自己跟他换了酒杯,仲千雪一颗忐忑的心才归位。 家宴过后聊了片刻君褀昱便起身告退,外面的雪下的越发大了,几日不见地上便已铺满厚厚一层积雪,仲千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桂香见状立即把她身上的狐裘紧了紧。 车上早备好了碳火,熏得整个车厢暖洋洋的,一上马车仲千雪就觉暖和许多。吃饱喝足加上暖洋洋的,仲千雪不由倦意袭上心头,她忍不住眼皮一直打架,最后终是没忍住,靠在柔软的垫子上沉沉睡去。 这次她做了个美梦,梦见自己飞了起来,她的身体被一片云朵轻轻托起,那云朵托着她略过广袤无垠的草原,飞过波澜壮阔的大海,穿过郁郁葱葱的森林,最后落在一片芬芳四溢的花海中。 第十一章:萌生爱意 仲千雪悠悠转醒,起身裹了件狐皮滚边的白缎披风,推开镂花相间的窗棂。(.)静夜无声,一轮弦月斜挂于夜幕之上,洒下些许银白。 院子里几株梅树几日不见便已花蕾满枝,雪花纷扬点缀其上,馥郁芬香,便觉鼻尖隐隐有清冷梅香环绕,沁人心脾。 不知不觉已过三个年头,仲千雪一直觉得自己在这个时代茕茕孑立,踽踽独行。以为早已将人事看得透彻,却不觉只是掩目捕雀罢了,人既然有思想神思又怎能做到曲肱而枕? 如今虽已是盆满钵盈,却无半点为即将脱离这京都纷争而欢呼雀跃,她好似已有些放不下……并非是放不下这里的生意、名誉,而是这里有一个令她牵肠挂肚之人。 她这几日才意识道自己对君褀昱萌生爱意,作为二十一新世纪的女性,她对自己竟在如此短时间爱上君褀昱并且发现自己爱上君褀昱也是舌挢不下。 仲千雪并不觉有甚不妥,爱本就是毫无道理可言,遇到对的人一眼便嫌多,何况她也是花了几日才明白。仲千雪想想其中道理便觉心中舒坦许多! 翌日,清晨 下了多日的大雪终是停了下来,天空已有放晴之意,仲千雪也觉脚已好得利索,再过几日便是年关。 想着前日义母来书翎哥已回京都,还寻得了那令他魂牵梦绕的女子,书中还道: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名曰:卓娅若翾。 回想起义母书中所述不觉盈盈一笑,她自顾自埋头吃饭,不是几时君褀昱已在她跟前坐定,手指修长优雅地拿起一个素包吃起来。(.)仲千雪一眼便看得这一幕,面上笑意一顿,陷入深思。 她得好好制定个完美n拿下这只不近女色的冰山王爷,昨晚她已想得清楚明白,只花了半分钟便接受自己爱上君褀昱的事实。而她把自己如此快的爱上君褀昱归结到因为对方颜值太高上,而她则肤浅地以貌取人了……同时她在想若君褀昱是个丑八怪,即使他才华馥比仙自己也断不会爱上他。 果然~~~颜值什么的才是王道啊! 仲千雪一向遵从本心,喜欢就去争取,这么个优质男神她看上了自然不会放过。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歇菜。为避免生出变数,她得加快速度拿下冰山王爷才行。于是她制定了两个n…… nno.1:牛不喝水强按头法!在一个月黑风高夜给君褀昱下媚药,然后…… nno.2:温水煮青蛙法!天天围着他转,展示自己所有优点,然后让他发现自己的优点爱上自己…… 实在不行不是还有那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经典戏码吗?反正她多得是法子,包君满意。 “哈哈~”仲千雪想着想着便没忍住笑出声。 只见对面君褀昱微微蹙眉瞧她,他修长的手臂撑在桌面,目光停驻在仲千雪笑得狡黠的面容上,明明长了张清冷如雪的脸,笑着却半点不搭。 良久,一双如墨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明情绪,君褀昱放下手中银筷,容色淡然道:“听说你今日要去永安候府。”肯定的语气。 “是啊!义母书中说翎哥回来了,我得去见见他。”仲千雪如实回答。 “噢?你腿脚好利索了?” “嗯!”仲千雪自然把君褀昱的话当成是他关心她,便没忍住问:“王爷可否陪我一同去?”语毕,便觉问得有些多余。他怎会有闲心陪自己去这种没必要的场合,即使有闲心自然也是看看书,下下棋来打发无聊辰光。 君褀昱瞧着她一脸失落的样子,半晌,方道:“可以,几时去?” “巳时出发。”听到君褀昱如此痛快答应,仲千雪虽然诧异却也来不及多想,只觉心花怒放,喜不自胜。 君褀昱先行一步上了马车,于是,仲千雪在下人们一片鄙夷中蹭到君褀昱马车旁。 车夫依旧是帅气的甄宇兄,甄宇见仲千雪掀帘欲上,上前一步一手挡在她身前。 “王妃抱歉,主子吩咐了,说让王妃您另乘一辆马车。” 仲千雪清冷如雪的眼眸轻飘飘朝甄宇眄过去,语气也轻飘飘,却是汪洋自恣,不容置喙。“本妃乘自己夫君的车还得经得你的允许,本妃今日就坐定这马车了,即便王爷亲自来说也是如此。” “……”甄宇见王爷并未发话,想必是默许王妃同乘一车,便微微退开来。 仲千雪心满意足地看着甄宇吃瘪的表情,踏上了君褀昱的马车。 在这个时空也许她的行为有些过头,但对于拥有现代女性思维的仲千雪却在正常不过,她与君褀昱有夫妻名分在,那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根本不足以令她烦心。 别人的嘴就让别人说去吧! 车内光线略有黯淡。君褀昱只抬起眼眄她一眼,视线便又重新回到手中一卷《拟拂心志》。 仲千雪误把‘拂’当‘佛’,心中警铃大作:这君褀昱该不会是厌倦这花锦世界,想遁入空门吧!千万千万别啊~她可不想自己的爱情刚刚萌芽就要被掩埋于冰山一角。 “王爷您有何想不通,咱们可以谈啊!何必一言不合就舍弃这大好世界。”仲千雪自觉痛心疾首,捂着胸完全沉浸在即将失恋的阴影中。 君褀昱手中书卷一抖,眸子染上一层寒霜,嘴角抽了抽。许久:“你黑言诳语些什么!” “你不是要去做和尚么?!”仲千雪蓦然抬起头,盯着君褀昱双目如潭的眼睛。 君褀昱身子一僵,指了指手中的竹帛。仲千雪这回看得仔细《拟拂心志》!不是《拟佛心志》!~·~ “那个……我大概是目眚昏花了~要不你帮我看看?” 仲千雪突兀地往他身边一凑,双瞳剪水,脉脉含情。那意思似:妾身眼睛生病了,夫君给妾身看看呗!” 君褀昱身子一僵,看着放大在眼前的清丽面容保持着拿竹帛的姿势半天没反应过来。仲千雪也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等着他下文,良久才听得他低沉沙哑的声音:“起开!”语气已有些温怒。 仲千雪眼中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真是个木头!” 此刻马车猛地一晃,仲千雪刚直起的身子由于惯性摇摇倒下,扑倒进一方温暖宽阔的胸膛。鼻尖传来清冷梅香,正是窗棂下那株花开如夏的白梅。 第十二章:下不为例 是唇瓣擦过前额的冰凉触感,两人皆直眉瞪目,时间仿佛停驻于此……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之久,甄宇的声音隔着帘子传进来:“主子,您们没事吧!” “……” 仲千雪脸腾地烧起来,幸福来得如此迅猛,未免令她有些措手不及。[]虽然很想赖着不起来了,但想着不起来的后果可能被某人一掌拍飞,便作罢!毕竟小命比什么都重要。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刚…刚才马车颠了一下……”仲千雪觉得脸越发地热。 “继续走!下不为例!”前者是大声对甄宇,后者是小声对她……声音却都一致就如这深冬中一汪结冰的泠泠潭水,彻寒入骨。 “……!?”下不为例?这就是既往不咎了?仲千雪松了口气,她还以为会被拍飞呢,而且听他语气非常不好。 一路马车再没颠簸,顺利停在永侯府门处,仲千雪也没敢再蹭过去,老虎嘴里拔牙的事只可一不可二。 永候夫妻带着全家老小早已恭候多时,蔡侯爷见她二人下车赶紧迎了上来。 蔡侯爷等人正欲行礼,却被君褀昱用手止住。 “既不是朝廷之上,便不必多礼。” “王爷说得是!王爷王妃这边请。”蔡侯爷频频点头,躬身领着他们入了客堂。 庭院里盛开着大片翻瓣莲,姹紫嫣红。远远便望见后院中的一方紫竹,多日来积雪并未化去,皑皑积雪银光耀眼附于紫竹叶片之上。却未得将其压弯,枝杆仍修长挺拔,四季青翠,傲雪凌霜。 一路未得见一个陌生面孔,不由有些奇怪。[.超多好看小说]入了客堂才刚刚坐罢,没等婢女端上茶来,仲千雪便忍不住了。 “怎么不见翎哥与未来嫂嫂?”她实在对二人长相相当好奇,那卓娅若翾是由于义母在书中描绘才令她好奇不已,而翎哥却是因为义母义母长相本就是顶尖好,想必翎哥必定也是美男子一枚。 “他们啊!昨夜就动身去了嶙云峰,他们最初相识便是在那儿,翎儿说想再去看看,回来后便成亲。”侯夫人语中透出无奈。 “昨夜?可昨夜不还下着雪吗?”山路夜里本就难行何况还是积雪铺盖过的,仲千雪可以想象二人是何等惨景。 “哎……翎儿长大了我们做爹娘的也管不了了,他既有自己的考量,我们就是再多劝阻也是徒做无用功。” “翎哥可是有事瞒着您们?”仲千雪心中已有大胆猜测。一旁的君褀昱神色微凛,神情稍纵即逝。末了便已陷入沉思。前几****得到一个消息…… 侯夫人微微颔颐,黯然道:“或许吧!” 这每次都见不到这位神秘义兄,仲千雪觉得她们或许是少了些兄妹缘分。 因天堂居已有好些时日没去,午膳后,仲千雪与君褀昱便告别蔡候夫妇。 仲千雪提议步行,君褀昱默然同意。街道旁的栗树被皑皑积雪压弯了枯黄枝杆,显出残败不堪。湖面也结了层薄冰,一群大雁略过天际,想是飞往更南的方向,度过这比以往来得更加猛烈漫长的寒冷严冬。 君褀昱双手附于身后远远把仲千雪甩出一大截,她心中气闷自己怎么就爱上这么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同时更加气恼爱慕这样的他的自己。在心中狠狠鄙视自己一番后,她小跑去追,扯着嗓子唤着那一抹披着白色大氅的修长身影。 “君褀昱你等等我!” 前方身影蓦地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小跑而至的娇小身影。 “谢谢啊!体谅我腿短的悲哀。”仲千雪汲汲喘气,因小跑而呈出粉色的双颊,盈盈双眼熠熠流光。君褀昱凝视着她有片刻微怔,很快面容便恢复一贯冷淡神色。 “走吧!”淡淡眄她一眼,语声依旧淡淡,想到她脚上还带着伤,脚步便不觉放缓了些许。 原本十行俱下的他竟忽略了方才大胆直呼他姓名的某只…… “嗯!”仲千雪使劲点头,君褀昱特意放缓的步子对于仲千雪而言依旧快了些,为了与他并肩而行,步子不由迈得急促了些。 脚踝处传来的锥心刺痛被她硬生生给忍了下去,额头却已渗出大片细小汗珠,顷刻便湿了两鬓云发。 君褀昱瞟见她有些踉跄的步子,身形一僵,大手抓着她的手臂,仲千雪身子一滞。便听得头顶传来的低沉嗓音隐含怒意:“你疯了。” 方才还红扑扑的小脸刹那间变得灰白。 “你怎么了?”仲千雪嗫嚅开口,本意却是他疯了吧!突然间得哪门子鬼火。 “你脚还没好你自己不知道!”君褀昱勃然变色,真不知道她是如何活到这碧玉年华的。 “╯﹏╰……”仲千雪半张着嘴却是吐不出半个字,她自己知道,只是被自己忽视了而已。 君褀昱气结,喟叹一声,还真是个既麻烦又令人心疼的小东西。 脚下蓦地腾空,腰被人抱住。熟悉的清冷梅香,温暖宽阔的胸膛。她的脸腾地烧起来,能想到定已是红如夏日傍晚的绯霞。 天堂居是到了,可她一直想在君褀昱面前大展自己琴技的计划算是歇菜了。君祺昱此时正端坐于一旁,一边品酌今年收成的上好新茶一边瞧着她被大夫治疗。 脚来回折腾了几次,在想好想必得费上好些时日。 算了,计划虽已泡汤,可目的却已达成!仲千雪踌躇满志地点着头,同时遗憾没能为君褀昱弹上一曲。 有一件事她一直很疑惑,君褀昱不是从小就拒绝跟女性接触么,为什么他几次下来都跟自己有身体接触,却没暴走?或许是自己get到一种自己也不知道的隐藏技能,此技能能打通君褀昱身体对女性接触的恐惧? 仲千雪摇了摇头,摇乱一脑子乱麻般思绪。她一直奉行想不通的事就不要去想的原理,因为想了结果也是想不通而且会越想越乱越头疼。 她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当她自以为君褀昱是被自己get到的隐藏技能所折服,并找当事人求证时,得到的答案却是她想到天荒地老,海枯山移也想不到的。 …… 她暗暗发誓,把目标定得更为宏大,总有一日,她定要让他听到自己的琴声……仲千雪幻想着那日情景。 一人执琴,一人聆听,两人世界。 自古音律通心,前有伯牙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后者嘛!只希望君褀昱别是个音痴就好了,毕竟不能在一个本身存在就是完美的人面前要求他其他方面都完美无缺。 如果真有那般存在,想必不是神仙也必定是个妖孽。 第十三章:雪中情 今日便是除夕,仲千雪拖着裹得如一只吉祥粽的腿行至窗台,多日下来由于一直被困房中无法上蹦下蹿,她的脚已好了个九层九。(.) 可是某人依旧不肯放过她,把她圈在房中并下令禁止踏出房门一步,没得允许不得擅自拆除裹于脚上之布,不遵命的后果自行承担。…… 仲千雪耷拉着耳朵,心情很郁闷很烦躁,便想把君褀昱祖宗十八代挨个拉出来骂上一遍,可想到如此做法着实有损阴德便作罢! 桂香因除夕有诸多琐事需要打理,便没空闲时间照料她。而她被房禁连着几日都没人跟她说过几句话。她实在无聊得连见着苍蝇都想聊一聊,但冬天并无苍蝇蚊子什么的。 晚上虽有君褀昱在,可既被称为高冷范,就必得对得起这明晃晃的三个字,于是人家顶着我是高冷男神几个字,压根不理她…… 而她主动搭话的后果…… 从天堂居回来那晚 “王爷,您看我脚都伤了您还让我睡地板,我一介娇弱女子大过年的还过着有床不能睡的日子,寒冬腊月的地上得多冷,我简直是过得比乞丐庙里要饭的叫花子还可怜!……”仲千雪半撑着身子坐于地,素指纤纤紧紧拽着锦衾一角啜啜然道。 “让人瞬间入睡的法子我多得是,看样子你似乎很想试试看?我倒是不介意助你入睡……”背对的身影斜卧于榻,不知他此刻脸上何种表情,只闻得清冷语声泠泠响起,似皑雪冰雹,令人遍体生凉。 仲千雪身子一抖,汲汲道:”睡得着,很好睡!我一闭眼就可以睡着的,就不劳您费心了。“ 无一丝温度的语声开出这般要命玩笑,着实令她吃不消。当高冷男神不再高冷,便变成腹黑毒舌。。﹏。* 她赶紧裹紧淄衾,合衣而躺,蓦地又起身挪了挪一旁的银霜炭便称心快意,重新躺回。[.超多好看小说] 地上其实也不比床差,厚厚的锦衾,银狐皮缝合而成的毛毯,相比之下反而比床上用的还要好。 她是觉得床上和地上的区别在于一个高一个低,就如自己与他一般。无故低他一等她万般不是滋味! 现代的夫妻平等,到了这,却若撒旦口吐莲花——不过一枕黄粱罢了! …… 有凉风拂过,几朵雪花洒洒然恣意飘落于仲千雪伸出的纤纤玉手中,一阵透心凉,只顷刻便已化为乌有,徒留素手生寒。 门‘嘎吱’一声被人至外推开,带进袭袭寒凉。 仲千雪蒙然侧目,只见君褀昱从一片银装素裹中踱步直直朝她而来。如云鬓发上尽是飞霜朔雪,一袭素色白衣附满片片雪花,挡住其上镶绣的同色花纹,全身唯一一点色彩便是墨黑双眸,似文人墨客一时兴致才描绘出的一幅琢磨不深的水墨丹青,却不料成为绝世佳作,美得令人啧啧称奇。 仲千雪看得痴迷,眼底全是君褀昱风云缱绻地行至窗棂下,与她比肩而立。 良久,清泠而备受珍重的声音从身旁响起:“阿雪……今晚去放烟花吧……” 仲千雪身子一僵,来不及反应他的话,心已给出答案:“好!” …… 仲千雪从早直至正午已回想无数遍君褀昱的那句:“阿雪,今晚去放烟花吧!”脸上一直挂着痴汉的笑……这笑一直持续到桂香进来…… “小姐,您不会是禁足给闷傻了吧!”桂香放下手中的大红窗花,伸手探着仲千雪光洁的额面。额很烫,脸很红,小姐定是闷出病了,还傻笑个不停。 “完了完了,小姐你没事吧!都怪王爷……” “去去去,我好着呢!不关王爷事,!”桂香话未说完便遭到仲千雪嫌弃地挥手,示意她下去。 “小姐,你定是疯魔了,前日您还说王爷没心没肺,竟然把你把你关小黑屋里。还说……”桂香还欲在说,语声又被截住。 “你懂什么!王爷那是把我当金丝雀宝贝着,生怕我出去又受伤才让我在屋子里待着。还有没瞧见这琼楼玉宇的屋子吗,应有尽有,哪点像昏暗阴沉的小黑屋了?” 仲千雪这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以致爱屋及乌得即便是君褀昱衣服上沾了一坨鸟屎,那她定会说那绝对是一坨不同凡响的鸟屎…… “……”桂香瞠目咋舌地瞧着仲千雪泛着星星光点的双眸,似有一点明了。 恋爱中的女子真可怕,智商简直无下限。 桂香默默地退了出去,只留仲千雪继续痴汉脸。 下午君褀昱带来个大夫,当仲千雪目光落于身着灰色衣衫老者手中拎着的药箱时瞬间精神抖擞。 终于可以做一只自由翱翔的大鸟了,金丝雀的日子她着实不喜。终归谁都不想过被束缚的日子。 拆了裹得厚厚的纱布,仲千雪只觉浑身一轻,她立即欢快地奔至门口处,凝着雪虐风餐中的玉树琼枝,雪花漫天飞舞,呼呼呜咽之声不绝于耳,想外头必定已是冰冻三尺。 君褀昱蹙着眉瞧着仲千雪欢欣不已的模样,一旁的灰衣老者似看透他心绪。 和煦温暖的声音透着些许苍老,似漫不经心道:“王妃已安好如初。” 君褀昱诧异地回头瞅着灰衣老者。他刚刚的意思是自己在担心她? 回头透过窗棂一本正经地盯着正在朔雪凛冽中堆着雪人的仲千雪,此时她正堆好一个雪人,看着自己的作品心满意足的笑起来。 她堆了一个雪人,自己却也被纷扬的鹅毛大雪堆成了个会行走的雪人…… 白皙面容与纤纤素指皆冻得通红,却不自知。君褀昱眸光一沉,眉头蹙的更紧,心好似被一根羽毛挠弄着,他却怎地也拂不去,扰得他心烦意乱,蹙紧剑眉。 不待想得清楚明白已大步跨了出去。 身后灰衣老者微微一笑,收起银钱自觉地跟了出去,却是相反方向,他没那闲心看别人调风弄月,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等着他呢。 君褀昱凝着那一抹白得透彻的身影,心中骂了声:该死!大步流星行至仲千雪眼前,大手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身上鹅毛雪花尽数抖落,一件宽大的狐裘缎面披风遮住眼前视线,只有淡淡梅香至鼻尖滑入,沁香入骨。仲千雪身子一僵,头顶传来微含怒意却依旧清泠一如往昔的低沉嗓音。 “你是不是傻?穿得这么薄还往外跑,刚好就折腾自己。” “是不想活了?如果是,我倒可以成全你,保准让你感受不到丝毫痛感!” “……”仲千雪缄默。 本来那句你是不是傻?换作以往仲千雪定会想到东北那满嘴大碴子味儿的:你是不是傻啊!然后捧腹大笑不止。 可此刻她却有些动情,眼眸盈盈似有秋水流转。 鼓起勇气一把环住跟前之人,嗫喏半天,方开口道:“你舍不得我死的对不对!” “……”君褀昱身形一滞,他自是分辨不出带来震撼的是身体还是心灵。 只感到一颗强有力的心脏不受控地似要蹦出胸膛,只僵立于原地不得动弹…… 白梅裹雪,雪落簌簌,一方结冰池塘旁堆的雪人早已被新雪覆盖,留两个紧密相拥之人。 …… 解释本章中提到的乞丐庙 乞丐庙——本为菩东庙。原是一座供奉古佛之庙,千百年来因香火日渐式微,终一日被废弃。被遗忘的寺庙由于无人看管修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上风旁雨,无所盖障。于是渐渐成了乞丐聚集之地,乞丐扎堆的庙便理所当然被称为乞丐庙,于是原本的菩东庙就如过隙白驹逐渐被世人遗忘在一去不返的似水年华里…… 第十四章:以为再也找不到你 仲千雪挣扎半天,良久才鼓起勇气,嗫嗫喏喏的声音隔着厚重披风传出,闻着有些模模糊糊。(.) “我感觉我要被闷死了……” “……”被人一把推开。 回到屋子,仲千雪方觉自己活过来。 换过一身衣裳,室内被银霜炭烘得温如初春,身子很快便暖和起来,盆内银骨炭发出‘啪’地一声,烧得更旺。 君褀昱已去隔壁房间换好一袭玄色衣衫,袖口绣着繁杂同色花纹。行至炭火旁坐下,望着仲千雪上蹦下蹿地身影,棱角分明的薄唇张了张却是什么也没说。 …… 冷静下来中千雪才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事,下这么大雪如何看烟花?!难道君褀昱连这么浅显的问题都不知道。 但既是心上人之邀,岂有不去之理。放不了烟花她正好可以为他弹上一曲,以表吾心。 于是,为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约会,从没化过妆的仲千雪居然化妆了! 描得细致的蛾眉,扑了淡淡胭脂的脸颊,用唇脂点过的樱唇,美不可方物也! 出行前,瞅见仲千雪怀中用银色绸缎裹着的七弦琴。 “这是什么。”君褀昱目光盯着那裹得死死的东西,看不见是何面貌,便疑惑开口。 “七弦琴啊!”仲千雪理所当然道。 “带这为何?”视线落在描了精致妆容的脸上,君褀昱心猛地一顿。似有何物超脱于他掌控之中,他盯着仲千雪的精美面庞,看得却不是她的脸。目光定定已陷入深思,他十分不喜这种不在他掌控范围内的感觉。 仲千雪见他皱着眉盯着自己的脸,不由心情有些低落,难道他不喜欢?本来想回答于他:带这七弦琴是因我想为你弹奏一曲……(欲将心事付瑶琴,心悦君兮君知否?) 此刻却如鲠在喉,微张的樱唇已吐不出半个字。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君褀昱心情复杂,这复杂在看到仲千雪一脸沮丧神色时便变得更加复杂。心似被人狠狠揪了一下,微微抽痛。 一路无言。 马车行了不就便开始有些颠簸,越往前越是颠荡。 仲千雪双手死死拽着窗沿,有丝丝寒风灌入。袒露于外的手指已冻得僵化,动弹不得,她却紧咬银牙一声不吭,眼神倔强而坚定。 她现在正跟君褀昱冷战,先说话她就输了,所以她不能也不可能说话。但她不知的是,所谓的冷战也不过只是她个人的冷战,因为人家压根没跟她置气…… 好在这路着实难行,帅气车夫甄宇驭停了马车,看来他们的步行了…… 马车一停,仲千雪便率先下了车,一脸你是我恩人的表情,感激地望着甄宇,他救了她的小命,刚在车上腰都快被抖折了。 君褀昱慢悠悠地拂开车帘,便看得眼前一出,心上顿起无名火。肃杀的眼眸眄着甄宇,脸上毫无表情。 甄宇身子猛地一哆嗦,漫天雪地中竟惊出一身冷汗,他直觉地觉得主子是因为面前这个女人才变得如此恐怖,头两次便是如此。于是,不等君褀昱发话,便自动退离仲千雪三丈远。 仲千雪瞠目咋舌地盯着甄宇这打破地心引力的一跳,这!不科学! 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一盆冷水的浇了个底朝天。 “你先回去!”严酷语气中的杀气,纵使仲千雪再迟钝也感受到了,她也被吓得一哆嗦,君褀昱今天太反常,还是不要招惹他得好。他将自己带来这深山野谷之中万一不带自己回去怎么办,那不是得横死于此? “是!”甄宇神色有些犹豫,却也不敢违逆主子的命令,只得地朝着山下而去。 一阵默默无言,寂静夜幕下只听得呼呼风雪声,还有两人一骥,百虫待僵,再无其他生物…… 半晌,仲千雪兀地想起很重要的一件事,以致她忘记自己方才还打算不再跟他说话。 “甄宇走了……等会儿我们怎么回去?”仲千雪讷讷道,她想着现在叫甄宇回来的可能性有多大……还是要不就不去了山顶放什么烟花了,谁人放烟花非要去山上…… 且岚岚风雪中即便放了也定看不真切。 “走吧!”君褀昱眄她一眼,率先朝着风雪正盛处走去,那是嶙云峰的方向! 仲千雪抖了抖裹得跟糯米粽般的身子追上去,蓦地又想起七弦琴还没拿,便又重新折回来。本就穿得笨重加上一把瑶琴一盏烛灯,便更加沉重。 眼看前方身影已隐于岚岚风雨中,仲千雪心已咯噔,跟丢了!心底一慌,赶紧朝着那袭披着蛰皮大氅消失的方向跑去。 一路茫茫然,亏得她平时有锻炼身体还算好,不然早已精疲力竭。可她已经跑得飞快了,却依旧看不到那抹熟悉身影。会不会是自己走错了方向? 她是真心慌了,无尽的夜,这芒芒嶙云峰她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君褀昱!且现在就算她有心找也没那个力了。 仲千雪放下手中将燃尽的烛灯,与被她保护完好的七弦琴。她席地而坐,看着被雪水沾湿变样的狐裘披风,踌躇不已。 是继续前行还是原地等待,她心一横反正横竖都是一条四路,不如看看天意,她打算继续前行。 弃了燃尽的烛灯,抱起七弦琴,仲千雪摸着黑向着最高处前行,山腰上的风雪来得更加猛烈,阻力越来越来仲千雪行式逐缓,似已精疲力竭。表情却很决绝,眼神坚定,不到滨江心不死。 …… 脚下一个踏空,她早算好以何种姿势可以保护好怀中弦琴不会被摔,却不料身子久久未落下。 一双有力的臂弯橫于腰上,她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眸。 漆黑夜幕中看不清对方模样,霏霏风雪中闻不到清冷梅香…… 但她知道这是谁,即使隔着万千人海她也感觉得到的独属于他的气息…… 心猛地一滞,仲千雪一把扑入来人怀中啜泣不止,哽咽语声吐在他耳畔:“褀昱…………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你!………”呜咽声如大雪之风撕裂、破碎~ 她绷紧的那根弦终于瞬间放松下来。天知道她有多么害怕,她怕他找不到她,还怕明早便会成为一具冰冷僵硬的尸首,她怕今生就此错过他…… 因有所珍视,顾生怖。 她需要发泄,眼泪便是最好的宣泄口。 君褀昱身子一僵,心似被人灌了铅,无法呼吸;又似被钢刀搅动,痛得窒息。只觉心好似多了一块,胀的生疼。 这种疼痛比刮骨断腕更让他难受千百倍。 怀里之人,哭得像个泪人儿,嘴里一直反复那句“我以为再找不到你……”声音早已沙哑抽泣。 君褀昱心狠狠一揪,疼的他微微躬身。心疼地拂上怀中人柔美的秀发,语声动容,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我在这!” 仲千雪身子一怔,哭得更加伤心。 …… 第一次让他见着自己毫无形象地哭,第一次画得精美无匹的妆便如此花了。 …… 第十五章:全天下最可笑可悲之人 宽阔的肩膀,让仲千雪莫名心安。.她实在太累,趴在君祺昱背上很快便陷入沉沉梦乡。 迷蒙中她喃喃:“褀昱,还好你找到了我!” 君褀昱脚步一顿,凝目蹙眉,心里有两个声音各自为营打得难分难解。 一袭黑炮让他照计划行事,从来没人能打破他的计划,包括这个女子。 一身白衫让他不要放开她,否则他将后悔莫及。 终于黑袍占据上风,他似下了天大决定,眼神不忍,脚步却无停顿朝着山顶一座小茅屋而去。 茅草屋出现在苍茫雪雾中,虽大雪飞飞,但一盏明晃灯光却格外耀眼。屋蓬简陋,却很御寒,仲千雪似掐好时间,一进屋便醒了。 她睁着惺忪睡眼观察着周围环境,十分简陋的陈设。只一张矮几,一盏油灯陈于其上。几卷竹帛、一笔一墨一砚、一帧画了大半的画。光线忽明忽暗,看着大致是嶙云峰雪景图,角落两侧各烧着银霜炭,烘得简陋的茅草屋温暖如春。 君褀昱把她从背上放下了,梳理掉身上雪渍,拧着眉看着哭得脸如花猫,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仲千雪。 半晌,低沉声音听不出情绪:“去收拾下,那边有替换衣物。”视线指了指东侧的屋子。 “噢?!”瞧了瞧自己一身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狐裘,仲千雪迟疑地点点头。 “我换完衣服咱们就可以去放烟花了吗?”仲千雪觉得虽然这种天气放烟花也是看不到,但她仔细想想,看不看得到烟花不重要,气氛才是主要的!毕竟浪漫气氛有助感情升温嘛!她喜滋滋想着。 君褀昱一愣,他是带了烟花,但他却忘了这回事。他转移话题道:“你先去梳洗。[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仲千雪当他是答应了,连跑带跳去了东侧房间。 看着她雀跃的背影,君褀昱有些不忍。这时身后响起一个慵懒且富有磁性的声音:“好了?” 君褀昱微微侧头,斜视着斜倚在门框上风流蕴藉的偏偏公子,一袭水色蓝衣,墨发用同色发带束起,交相辉映。他手中提着一壶酒,还自备了酒杯,看模样定是个有情调之人。 “怎么?”他眼里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语声顿了顿揶揄道:“舍不得?” “剩下的交给你。”君褀昱目光森森盯着蓝衣公子,逃似的疾步走了出去。 蓝衣公子看着君褀昱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啧啧称奇,不由开始好奇屋中女子是何方神圣,竟能让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君褀昱有这等表情。 …… 仲千雪换好一身简单衣裳,雀跃地掀开布帘,却在看到屋中陌生人时,嘴角笑意一顿。这是谁,褀昱呢? 仲千雪行至蓝衣公子一丈处站定,蓝衣公子也从矮几上站起来,朝仲千雪温文一笑:“在下姜文斐,敢问姑娘芳名?” 仲千雪垂眼蹙眉瞧着被坐得皱巴巴的画,脸色一寒、声音陡然变冷:“我叫什么名字想必阁下已一清二楚,何必多此一问。王爷去哪了?”聪明如她,看到眼前一切便知晓事情来龙去脉,却还是忍不住询问。她不愿去想那个可能她也不想相信! “王爷去哪了,仲小姐心中不是也早有答案,又何必多此一问。”姜文斐学着仲千雪的话戏谑道。 仲千雪因为对方的轻浮而微微蹙起秀眉,她一个已婚妇女,他竟还叫她待字闺中时的称呼。 心微微抽痛,她是被人卖了都不自知,还喜滋滋地帮着别人数钱,真是奇傻无比! 姜文斐见仲千雪紧抿着唇不说话,也不急。 他弯腰在两个莹润玉杯中盛满浓郁香醇的美酒,执了一杯送到仲千雪面前。 “我不会喝酒,还是阁下自己享用吧!”仲千雪看都没看一眼,便回绝了。 这屋子着实简陋得很,连个凳子都没有,只得干站着。 “就是不会才更应该要喝,不然你永远也不会喝。”姜文斐轻笑道,把酒杯横于仲千雪眼前。 仲千雪眄他一眼,接过酒杯。 姜文斐看她接过杯子嘴角扬起一抹胜券在握的满意微笑,凭他这般风流才俊,有几个姑娘会不动心? 虽然王爷生得美,但他那般冷冰冰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一般女子都不会选择他那样的,而自己这样儒雅风流的才更受欢迎。 ‘啪嗒’一声脆响,白玉酒杯掉于地上,顷刻般碎成几块。仲千雪语声淡淡,无辜地说:“天太冷,手滑。” 姜文斐神色微怔,很快便恢复一贯温文尔雅,这酒是有助性之功效,她不喝倒也无妨,只是会苦了她自己罢了!:“既然佳人想直接进入主题,那……斐乐意之至。” “……”仲千雪瞠目咋舌地盯着朝她靠近的姜文斐,在大手快要附上她腰际之时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拍掉欲做乱的手,退至墙壁处。 语声寒若冰窖:“你做什么!” 姜文斐讪讪收回手,脸上笑容依旧。 “自然是男女爱做之事。” “大胆狂徒,竟连本妃也敢侵犯,好大的狗胆!”仲千雪气得脸煞白。 “嗬?王妃觉得我在这里是经过谁允许的?”姜文斐也微有怒意,温雅表情再挂不住,一步步朝仲千雪逼近。 听得自己心里一直回避的答案被人揭穿,她觉得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可笑可悲之人。 她凄厉一笑,拔下头上用天山白玉打造的雪玉簪横于脖颈前,只需微微用力,便可封喉见血。失去束缚的三千青丝顿时如云飘散,她语声决绝:“站住,你再敢靠近一步,我便刺下去!” 姜文斐震惊地看着仲千雪如此迅速的动作,一个弱女子竟有如此惊人之举,着实叫人意外。 事情的进展也太快了,却是朝着他预想相反的方向发展。转眼变演变成以命相协的一幕,姜文斐苦笑不已。 “好,我不动,你别冲动。”姜文斐脚下顿住,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看来是他小看她了。 仲千雪痴笑一声:“我是王爷的正王妃,至今未收到休书,王爷虽不屑我清不清白,可我代表的是皇家清誉,我想你担不起这后果!” “……”混乱皇室血统那可是要灭九族的,姜文斐想想便觉后怕。亏他还自诩聪明,先前怎么没想到这层。还得由一女子一针见血指出。 仲千雪观察着姜文斐神色,看出他表情中的裂缝,她得抓住机会,等他反应过来自己便是走不掉了。 看着她欲走,姜文斐上去欲拦着她。 仲千雪眸光一寒,语声如嘀嘀珠玉:我想王爷费了这么大周折,不会只想看到一具死尸!” 姜文斐脚步一顿,便看得仲千雪毅然决然地踏入了漫天风雪中。 等他发觉自己上当,那一抹单薄身影已被吞噬在漆黑夜幕之下。 该死!他怎么突然变得如此蠢笨,被一介女流耍得团团乱转,这王爷做事向来密不透风,又怎么做无把握之事?那女人先是用死威胁自己扰乱自己心神,随后便下套子,让自己跟着她的思路一个个甘之如饴地钻进去…… 真是太可怕了!想到对方还只是一介女流,就觉得遍体生寒。 他忽然发现这个褀王妃与昱兄十分相似,一样冰冷如雪,高高在上;一样心思缜密、百无一疏。 …… 第十六章:上天入地掘地千尺也要找到她! 漫长的夜比以往的夜更加漫长 仲千雪踉跄着步子奔跑在荒野的雪腹中。[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雪声呜咽,泪眼全无。洒乱的青丝似幽深山谷中飞泻而下的一方瀑布。 风卷着比远方更远的风雪而至,寒彻入骨。 她走得决然,什么都没带。衣衫单薄,以身裹雪,锥心噬骨。 “阿雪,今晚去放烟花吧!” “你疯了。” “你是不是傻?穿得这么薄还往外跑,刚好就折腾自己。” “我在这。” “去收拾下,那边有换洗衣物。” 回想他说的过话,才发现不过只寥寥几句。 明知道他讨厌女人,什么一起看烟花,在来嶙云峰时她就该想到,有谁为放个烟花跑去冰封百尺的的雪地中,破旧的茅屋怎会有替换的衣物…… 总总迹象都疑点重重,一切只不过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漆黑的夜,看不清方向,她唯一的分辨方向的办法仅仅是朝下坡的方向走。 嶙云峰山势极高,山峰怪石嶙峋,无边落木横亘于脚下,萧萧风声呜咽不止。 仲千雪一边得小心脚下的横枝枯木,一边的小心凸起的山石。她已摔了不知多少回,身上衣物破裂不堪,无数道鲜红口子扎拉着,似鳞片般密集。 她脚下一个踉跄,直直朝斜坡一块凸起的石头跌落。骨头发出一声脆响,仲千雪疼得蛾眉拧成似一团面团,再没了力气,身体像失去线轴的风筝,汲汲下坠,纤弱身体被枯枝乱石刮得残破不堪。 似经历了沧海桑田般漫长岁月,仲千雪汲汲下落的身体被一棵横亘在山间的巨大枯木截住。殷红的血沫不断从口中涌出,似乍然盛开在雪地里的红梅,妖冶如魅。[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感受到生命一点一滴的流逝,仲千雪眸子定定望着弥漫在漆黑夜空中的纷纷大雪,风雪依依不止。 她的眼前出现君褀昱冷峻面容,画面中他总是蹙着眉,似有千千结。她想伸手为他抚平,却已做不到。她生命最后一刻还想着他…… 小心翼翼呵护的琴丢了,她的情呢? 托情于琴,赠心与君。 感受到生命已走到尽头!漫漫长夜,今夜此后,她或许又会沦为一缕孤魂,或是彻底消弭于世。她已到极限,再不能支撑,既冷又疼,心更亦然。终是缓缓闭上了双眸。 …… 看着重重帷幔中遍体鳞伤的单薄女子,君褀昱紧蹙眉头,眸子寒气肆意,如地狱修罗般森森盯着姜文斐。 姜文斐收起了一贯温流笑意神色无比后悔,艰难开口道:“昱兄,你也不必担心,史南柯不是医圣吗,他既说没事,那便是没事了。“ “出去!今日之后希望你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否则……”君褀昱语气森然,却是没说下去。 “……”姜文斐一怔,这君褀昱是疯了不成,竟为了个女人与他绝交? “那斐便告辞了!“姜文斐眄了一眼帷幔的方向,一咬牙便走了出去。 …… 姜文斐在仲千雪走后不久,才想起她出去时并未带披风,这寒天冬雪里怕是称不了多久。 挣扎了半天他觉得这事必须得告诉君褀昱,就像仲千雪说的一般,君褀昱费那么大周折,最后绝不是想看到她死掉。于是在他正准备出门去往比这地势还要高的另一座茅草屋时,君褀昱却出现了在他面前…… 两人都是微怔,君褀昱心里有个不好的声音,他只一瞬便反应过来。 声音显得有些急促:“她人呢?!” 姜文斐有些窘迫,神情有些不自然,他惴惴道:“王妃她跑了出去……” “跑了出去?”君褀昱心猛地一滞,呼吸都有些不畅,忍着一掌将他费了的冲动,他语气森寒如魑魅:“多久了,往什么方向去的?” “大约一盏茶,风雪太大什么方向我倒是没看清,还有王妃她穿得很单薄……“ “!“君褀昱神情震惊,穿得单薄!是何意思? “我,我还没对王妃怎么样,她就没披披风便跑了出去……”说道最后,发现自己似乎说的不对,姜文斐干脆缄默不言。 “还不快去找!”君褀昱声音陡然拔高,已是怒到极点。吩咐道:“你去东南方向我去西北方向。” “好!”姜文斐拔腿便冲入了漫漫风雪中,那里还要半点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君褀昱也纵身一跃,刹那便已跃出好几丈远。 …… 君褀昱去到另一座茅草屋便进入了天人交战中,这是他有史以来最费脑的一次,感觉已用尽生平力气。 时光荏苒渐逝,他终于下定决心。他不能想像她在别人怀里的模样,那样他会疯掉,他定会把那人挫骨扬灰。眼前浮现仲千雪在姜文斐身下泪眼婆娑屈辱的模样,他双眸一沉。脚下生风,无半点停顿的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没想到结果却听到她茕茕无依、毅然决然地奔入风雪中的消息。这样寒彻入骨的冰天雪地,那样孤单飘零的单薄身影,怎会受得住。 他起初沿着来时路找寻她却并为找到,想是她已迷失在这茫茫雪雾中…… 几乎是入魔般地飞掠几个山头。他双手握得紧,肩膀微微。他已是悔不当初,习惯了有她欢声笑语的日子,没有她,他又会过回以前那般行尸走肉的生活。 他眼神毅然,他不可以失去她!此刻才认清自己的心,他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就算是上天入地掘地千尺他也要找到她! 心如被人生生剜去一块肉般的疼,他却不敢停下,他晚一刻找到她,她就得多受罪。 “阿……雪……”一遍又一遍呼唤着她的名字,焦急颤抖的声音被风撕得破碎,如同他此刻的心。 静夜深深,回答他的只有呜咽风声。 “阿雪!阿雪!”嘴唇微微颤抖,冷毅面容无半点血色,比白雪更加苍白。 苍天不负苦心人,在找了二十三处地方之后,他终于找到了她! 他脚步有些踉跄,落至她身旁。 眼前的人儿如同幻影,安安静静地躺在雪地里,似乖巧精致的瓷娃娃。洒乱的云发如雪地中泼墨写意的一帧水墨丹青。身子已被飞雪覆盖大半,满身殷红,遍体鳞伤。鲜仿若如珠玉,又似乍然盛开于雪地中的藏红花,娇丽而凄楚。 他颤抖着双手搂她入怀,小心翼翼如手里捧着一颗易碎的琉璃。伸出苍白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活着!用手掌轻轻将内息源源不断地度给她。在确定能保住她最后一口气息时,君褀昱才松手,擦了擦额头冷汗,他微微松了口气。 “阿雪!对不起。”有一滴冰冷的眼泪滴落在仲千雪的眼角,似她不忍心慕之人伤心而留下的眼泪。 “……”怀中之人双眼紧闭,睫羽似一把扇面,在眼睑处投下大片阴影。 “阿雪,从此刻起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离开我半步,听到了吗?”君褀昱自己自的说,执起仲千雪划得满是伤痕的手,轻轻握在掌心。若价值连城的掌上明珠。 “……” “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了……”清冷语声有些哽咽,他颤抖着薄唇在她眉心轻轻一吻。 一吻刹那恍若地老天荒。 仲千雪满是血渍的手指几不可见地动了动。 第十七章:新的起点! 昼雪已停,早晨便已是大好天气,雪后初晴,羲和东上,驱走无尽长夜…… 京都,褀王府 史南柯开好药方,看着面前两个年轻人喟叹一声。[.超多好看小说] “这姑娘也真是奇了,全身伤得都不轻……” “是褀王妃!”君褀昱冷冷打断他提醒道。 “……”史南柯瞄他一眼,却浑不在意君褀昱的冷言冷语接着说:“王妃全身都伤得不轻,光是断骨就有七处,加上大大小小的皮外伤,就有五十一处。”史南禾语声顿住,睿智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君褀昱。 “……”君褀昱越听越心惊眉蹙得越紧,没想到她竟伤得这般严重,真不知道她弱小的身子是怎么撑过来的。 君祺昱眼眸黯淡,拽紧了拳头。这一切的苦难都是自己带给她的! 史南柯看出君褀昱心中所想,似测验君褀昱心的承受能力般,接着说道:“世间之人皆知我南柯除不治之症外,只要有一口气息尚存,皆可令人起死回生!王妃身受如此重伤又在雪地里呆了那么久……” “按理说活下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之所以能够活着是因她封住了自己最后一口气!这得是多强的意志与执念……”史南柯睿智的目光闪了闪,也是咋舌不已。.活了大半辈子,很少有人能让他啧啧称奇的,这褀王妃便是其中一位。 “她什么时候能醒。”君褀昱语声千年寒玉,无半分温度。声音缥缈,似漂浮于尘世间的一缕幽魂,踽踽而立,形只影单。 “少则几日,多则半月,这一切还得看王妃的底子如何了……”史南柯无奈说道,已经用上最上等等药材,可她背上的那道巴……怕是永远也好不了了。 “多谢前辈!”君褀昱郑重地拱了拱手 “不必多礼,老夫也不过是尽了医者之则罢了!”史南柯对君褀昱摆摆手,接着道:“王爷往后只要按照老夫开的方子去抓药便行,老夫明日便要动身前往明川,待拆线之日王爷找其他大夫拆即可。” “为何不再待些时日,待我夫人好了也好让她谢谢您。”君褀昱其实是有私心的,他觉得一切由史南柯全权负责他才得安心。 “医者仁心,四海为家。这天底下有太多被病痛折磨之人等着老夫救治。”停了停看了帷帐方向一眼,接着道:“待得有缘,相见自无绝期。” “好,那祝前辈一番丰顺!”君褀昱点了点头,见他心意已决,便不再挽留,吩咐了一旁张管事送史南柯出去。自己则守在仲千雪旁边寸步不离,他怕她一个人太孤单。 张管事将史南柯送至大门口,把一个包裹递到史南柯眼前,行了行礼,笑得一脸和气:“我家王爷给先生备了点薄礼聊表先生救王妃之恩,还请先生笑纳,莫要推辞!” 史南柯也不是扭捏之人,王爷家财万贯自然不在乎这些,可他一路用着银钱的地方多了,于是只微微一怔便痛快接过:“代我谢王爷王妃,有缘再见。”话毕,便踏上早早便准备好的马,揽鞍而行。斜阳西下,黄昏渐深,那一抹的青灰色衣衫只一瞬便消失在街道尽头。 在尽头的尽头,那是一位舍身忘死的医者新的起点! 生命诚可贵,可人死后一切皆将归于尘埃,化为尘埃,所以人本身便是尘埃的前身与组合体。 又有哪些尘埃能在这浮华尘世中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与价值,史南柯便是一生都在找寻与实现自己存在的意义跟价值! 哪里有苦难,哪里便是他的家。 已只身之微力,悬壶济世。为医者大义而身,亦为之而死。不可不歌也! 所谓医圣,也不仅仅只字面意思。(后面会讲述,提前来个预告~) …… 第十八章:外面的世界 根据史南柯说述,仲千雪算是拥有觉好的底子了,只整整三日便已清醒。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她面无表情盯着绣着合欢花的床帏顶端发呆,已整整两日。而一旁的君褀昱也是静静凝着她因满是伤痕而显得有些狰狞的脸发呆。 这几日仲千雪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每天做的事就三件: 一:面无表情吃饭, 二:面无表情喝药, 三:面无表情盯着帏顶发呆。 …… 又到了吃饭的时间,仲千雪这两天只能吃白粥,连续吃了两天她已有些受不了,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却被一直将目光驻在她脸上的君褀昱看得仔细。 “快去找大夫来!”君褀昱语气有些急促,清泠而低沉的嗓音明显有些激动。眼里布满猩红血丝,他却不觉难受。 天知道这几天他有多难熬!白天守在她身边,晚上也是彻夜难眠。 仲千雪虽醒了过来,却像是失了灵魂的木偶,没有丝毫生气。他感觉不到她醒了过来,还活着。所以她皱个眉对他来说便是她确实活过来的证据。 一身灰褐色衣衫的大夫拎着个大药箱跟着急冲冲的张管事齐齐而至,正是京都最有名的邱大夫。 一番望、闻、问、切后,便下了结论,(这问自然是君褀昱代为回答) 邱大夫虽是奇怪这问,竟然是代答,却也不好当着病人的面多说什么。何况这王爷睥睨天下的气势,他着实不敢多问。 开好药方,吩咐一番事后,邱大夫走了出去。行至花园,蓦地听得身后君褀昱叫住了他。 “先生,请慢!” 邱大夫讶异地回头,看着君褀昱。[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王爷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我想请问先生,我夫人现在可以吃点别的嘛,老是吃白粥她的嘴也淡。” “之前因为王妃几日未进食,自然只得吃粥,现在已可以吃点别人,但还是不宜吃辛辣。”邱大夫介意道,蓦地又想起什么,瞥了一眼君褀昱,看着他心情不是很糟糕,再三思量,良久,方缓缓说:“我之前也遇到过几起这样的病人,只要耐心开导,陪伴她聊聊以前开心的事,假以时日自然就好了。” “谢谢先生提醒。”君褀昱肩膀微微,神情有些微恙。 看着他双目猩红,病态毕露的模样,邱大夫语重心长地喟叹一声。 “唉…希望王爷自我珍重,不然没等治好病人,反而自己病了,那不就是雪上加霜,想必王妃也不想看到王爷这般伤身劳神。” 身子一僵,他心底漫过一丝苦笑,恐怕她这辈子都不想原谅自己了…… “多谢先生,恕不远送。” “……” 见主子发话,张管事连忙给邱大夫作了请的姿势。 邱大夫无奈地摇摇头,也不再多说,跟着张管事而去。 世间自有多情郎, 寄以痴心与明月; 辗转倥偬千千夜, 情根深种不自知。 …… 看着面前多了几个清淡可口的小菜,仲千雪有些诧异,看了眼一旁的桂香,眼神不解。 “小姐,这是王爷特地吩咐厨房做的。”桂香解释道,这几天看着王爷整日整夜地守在小姐身边,她觉得或许王爷通过这件事彻底发现小姐的重要性了。 “……”仲千雪微怔,眼色复杂地看了看这几道她爱吃的菜,只觉口中苦涩,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和往常一样依旧安安静静地吃饭,吃药。 北风微微,窗棂下的白梅经被彻夜吹打已败落一地,显出孤零的枝杆来。 飞花凋落,树影成殇。 以为心早已在那夜死去,却发现依旧觉得撕心般的疼。仲千雪捂着胸口躺下,漆黑的眸子微微,如一汪平静的湖水被风吹拂荡起涟漪。视线变得模糊,有冰凉的泪珠沿着眼角滑落入枕。 心痛如绞,至今仍然还爱他啊! …… 时光荏苒,似弹指一挥。 花柳依依,蝶扑蕊;树枝葱葱,燕归巢。转眼已是阳春三月。 期间有不少人来看了她,义父义母就不用说了自然是来了,还有帝后与仲家的人。 她还听林美蓉说蔡睿翎与卓娅若翾至那次走后便没再回来过,甚至连封书信都没有,像是突然消失般,音信全无。 仲千雪看着林美蓉伤心低落的神情有些不忍,便承诺若在她伤势好前蔡睿翎还没消息,待她好了便出去找他。 林美蓉却不同意,仲千雪好说歹说才让林美蓉松了口。 说实话她早就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刚好有了蔡睿翎这么一个契机。她心里一直明白这如井底望天的褀王府并不是她的归属,之前留下是因为君褀昱。现在不管她与君褀昱有没有结果,她都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决不能因为一个人而改变自己固有的形态,那样她也就不是她了…… 仲千雪坐在院子里新架的秋千上打盹,几个月下来,她已好得七七八八。她心中庆还好伤在冬天,若是夏天……这里没个风扇空调,伤口必定得发炎溃烂…… 她想起前两日从仲千凝口中得知,她即将与太子殿下完婚的消息。 仲千雪对此十分讶异,她以为太子要娶的必定是活色生香的大姐,当然世人皆也认为太子与仲家大小姐的结合是毫无意外,顺理成章的事。可当结果公布时大家都是惊讶得下巴都掉了一地。 于是。坊间便传出各种猜测的版本。 有的说:是太子某次去仲府,回来时恰遇下雨没带伞,巧遇二小姐,二小姐便将伞赠与太子。太子又不喜欠人人情,于是便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将二小姐约到了城东轩雨阁上,欲还其伞。二人的指腹似有意般碰到了一起,指尖划过一阵电流,于是便是一场风花雪月的妙事……而仲家大小姐因伤心欲绝,决定绝了红尘常伴青灯。 有的说:太子与仲家大小姐本是两情相悦,却不料仲家二小姐也暗恋太子,于是使了狐媚手段给捷足先得。仲大小姐伤心欲绝,便无心尘世,决定剪了三千青丝常伴古佛。 其中还有各种版本,大抵不过如此,但最被津津乐道的莫过于这两个版本。 仲千雪听着桂香说完,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古代人的思维也太跳跃了。这两个版本之所以最为乐道,仲千雪觉得是因为这古代人跟现代人一样都喜欢八卦狗血的剧情,于是便脱颖而出。 先不说这其中漏洞百出,稍微想想这些便站不住脚。 可无论哪个版本这仲千凝都是插足的小三,而仲千柔则是事件中最无辜的受害者。 仲千雪来了这里这么久,已对这古代的生存之道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她从不相信空穴来风。 是谁的大手在背后推动,其目的真是令人费解。 第十九章:两个菜鸟! 仲千凝如桃花般的女子,连婚礼也在这桃花纷纷的时节。 仲千雪他们身为太子的皇婶,自然是要去的。 婚宴当天,仲千雪刚刚洗漱完毕,君褀昱便以一袭水蓝衣衫出现在她面前,仲千雪只是淡淡眄他一眼便越过他径自走了出去。 说起来当初君褀昱定得家规已经全部作废了,不得靠近他五尺,他们该搂的该抱的该亲的全做了。不得睡床,现在君褀昱已经主动把床让给她,搬去隔壁。这干涉他生活嘛……现在是他反过来来干涉她的生活了! 仲千雪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说实话她没什么恋爱经验不知道怎么做。一番痴心那般惨痛收场,她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君褀昱的突然转变,可能在内心深处她还是担心君褀昱指不定什么时候又把她卖了吧! …… 太子娶正王妃自是热闹非凡,一袭大红袍的太子驾着马从街道尽头出现在众人眼前,脸上没有丝毫成为新郎的幸福之色。 身后是一辆八人抬着的大红花轿,花轿里仲千凝纤纤十指紧紧揪着身上的喜服,看着十分紧张的模样,脸上却是笑意深深。 终于如愿嫁给自己心爱之人,恍惚间她觉得似还在做梦。本以为这太子妃的位置一定是大姐的,她早已做好当侧妃的准备。可是没想到大姐竟然不愿嫁给太子,最后竟以死相逼! 外面的流言她起初听了也是气得不行,甚至想过把那个造谣生事的人揪出来千刀万剐!但仔细想想还是算了,她马上将成为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就得先学着凡事大度宽容,这才是一国之后应有的仪态,何况大婚在即,不宜见血…… 太子娶太子妃自然万众瞩目,座无虚席。 拜天地,拜高堂,送入洞房! 一切仪式完成得如行云流水!太子不知是高兴坏了还是悲伤过头,竟喝了个烂醉如泥。众人拦都拦不住,走路都变得不大稳当,却不让人扶着。 仲千雪见状便要走,君褀昱一把抓住她手臂把她拽了回来。 “你去哪儿?” “回去……”仲千雪扫了一眼抓着自己手臂的大手,淡淡道。 “一起。”话毕,也不管仲千雪同不同意,松开她手臂,率先踏步走了出去。 “……”无奈地摇摇头,她跟了上去。 该……拿他怎么办? 河塘边柳树已长出嫩绿枝叶,在微风中摇摇拂动,生机盎然。 一身鹅黄轻衫的倩影就站在柳树下,目光不停望着宴席处,似在等待又似在寻找什么…… 仲千雪刚看得仔细那夭夭倩影是谁,便听那女子说:“褀王爷,小女子有话想对你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嗬,难怪不嫁给太子……原来是想打她的人的主意!仲千雪冷笑一声。在君褀昱还没来得及回答,便笑着说:“我夫君没空,姐姐有什么事还是跟我这个妹妹说吧!” 君褀昱惊讶地看着她,这是…… 仲千柔脸上笑容僵了僵,瞬间便反应过来,微笑着道:“妹妹,我要问的是王爷本人,你代王爷回答是不是有些不妥。” 仲千雪眸光一寒,抿嘴不说话了,她也想借这次机会听听君褀昱的想法。 仲千柔的意思自己怎会不明白,无非是言语间暗示君褀昱自己不把他放在眼里,一个小小妇女竟也敢替他做决定! 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经不把君褀昱放在眼里很久了,再说她要求的是平等的相处方式,如果君褀昱做不到自己也不会因为爱他而委屈自己,她已经委屈自己几年了。 人生在世,不过寥寥数十载,不为自己活一场,这人生也算没了意思…… “阿雪是我夫人!自然有权替我做主。”君褀昱只淡淡看了一眼仲千柔,便把目光停驻在仲千雪震惊的脸上。 “王爷……”仲千柔紧咬贝齿,娇艳欲滴的模样甚是惹人怜爱。还欲再说,却被仲千雪冷冷打断! “大姐,有什么事还是当面说吧!如果没事我们就先走了……”语毕,挽着君褀昱的手臂绕过她,隔了几步又似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大姐,夜已深,还是回去吧!爹爹会担心的……” 仲千柔猛地回过头来盯着仲千雪挽着君褀昱的那只手,目光森森,身子在微寒的夜中轻轻颤抖,似随时都要倒下! “小姐,您没事吧!”贴身婢女见状赶紧跑过了,一把扶住。 “滚!滚!都给我滚!”语声嘶哑颤抖,似受了天大的打击。婢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赶紧又跑回原地原地站着。…… 上了马车,君褀昱一把捉住仲千雪手腕,似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阿雪!你刚刚……” “别问。让我好好抱抱你。”仲千雪伸出另一只没被握的手挡在君褀昱的薄唇上,有些疲倦地把头靠在他宽阔温暖的胸膛上,有淡淡梅香,那是独属他的香气…… “……”君褀昱有些动容,颀长的手放在仲千雪乌黑的发端来回摩挲,眷恋而温存。 良久,仲千雪喃喃:“褀昱,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会!”君褀昱不假思索便开口答道,语气坚定,信誓旦旦。 仲千雪顿时像打了鸡血般坐起来,定定看着君褀昱深邃如浩瀚星辰的眸子。 “真的?!” “真的!”君褀昱似有若无的笑道,如古潭深水中投下的唯一一束阳光,看似水面无波,其下却被阳光照了个透彻。 仲千雪看得有些愣住,她爱的这个男人如天神下凡,俊逸斐然。她何其幸运才能拥有他的爱恋…… 看着君褀昱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的清冷的眼,高挺的鼻梁,凉薄的唇,性感的喉结…… 突然很想吻一吻面前之人!她脑子想着,身体便那样做了…… 于是,在昏暗的烛灯下,仲千雪慢慢凑了过去…… 两唇相接,却都是大眼瞪小眼,两人皆震惊不已! 空气中没有甜蜜浪漫的氛围,只有无尽的尴尬,仲千雪脸色一僵便退了开来。 都是两个菜鸟,第一次接吻难免嘛! …… 第二十章:没什么是不可原谅的 “呃…我…”仲千雪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几个字。 “阿雪!”君褀昱一把抱住她,脸上是幸福的笑。仲千雪脸腾地一热,急忙推开他,转移话题。 “你刚刚是不是一直在看我大姐!她是不是很美!” “阿雪,你明知道我没看她……”君褀昱有些哭笑不得,这好好的扯其他人做什么?而且在今天之前他压根不知道她大姐长什么样。 “我…我不管!我大姐长得比我好,修养气质比我好,你怎么会不动心……”说道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是啊!褀昱为什么会看上自己而不是什么都比她好的大姐?她今天一定要问个一清二楚! “……” “看吧!你不说话了,定是后悔娶我了。”仲千雪哭丧着脸,胸口处有些闷闷的。 “阿雪……”缠绵而溺爱地语气。 身子被一把拥入怀中,君褀昱把头靠在她肩骨处。微侧头,冰凉的唇擦过仲千雪的耳垂。 “我眼中只有你,一直都是!”清冷低沉的音调,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仲千雪身子一僵,红着脸偏头定定看他。嗫喏半天,才低低说:“你…你胡说!” “我没胡说。”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仲千雪雄赳赳地看着他。 “嗯……”君褀昱陷入回忆中,第一次看她就就得她与别人不同,确定自己心意实在嶙云峰那晚…… “应该是第一次见你时,那时你就安安静静坐在喧闹的众人中,像被遗弃的孤儿……” “我什么时候像被遗弃的孤儿了!”仲千雪气结。 君褀昱看着她似有若无的一笑,接着道:“然后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刚好皇兄要逼我娶妃,我就……”他停顿下来,后来的事仲千雪也知道了。 “之后皇兄把我叫回来,承诺我只要有了子嗣就不在管我。于是我就想到用那种方式……阿雪,对不起!”君褀昱肩膀微微颤抖,他无法想象如果仲千雪没了自己会变得如何。 “都过去了。”仲千雪轻轻抱住她,拂着他的背。没什么是不可原谅的,她现在也好好地站在他面前,总不能因为别人犯了一次错就把他贴上不可饶恕的标签。 人都会犯错,我们应该学着去谅解、宽恕。是她之前太过纠结,才看不到君褀昱的悔过与付出。 “阿雪以后不会了……” “嗯!我信你!” “对了,不是说你讨厌女人吗?那你怎么……”突然想起自己本来要问的,仲千雪从他怀里坐直身子。 “我只是看她们不顺眼,一个个麻烦。”君褀昱一本正经地说。 “……”仲千雪囧了,原来他娶自己是因为自己顺眼,要是仙逝的太后娘娘听到这番话,不得从棺材里蹦出来啊! “你是觉得我顺眼?”仲千雪有些不甘心。 谣言还真是可怕的东西,之前所谓的不喜女色,而好男风也就不攻自破了。 “嗯。”君褀昱重重点头。 虽然有点不爽,但好歹自己让他觉得顺眼嘛!这可是连太后都没法享受的殊荣。于是,仲千雪满足了。 太子府 仲千凝期待而紧张地坐在喜床上等着自己的夫君为自己掀下这红盖头,可都已等到深夜却迟迟不见太子归来,她有些担心,却也不能自己出去寻找,只得依旧干坐着等待。 宾客早已散去,太子此时独自一人坐在湖心亭中饮酒,背影孤独悲戚。蓦地,他似想起什么,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朝着婚房而去。 园中假山亭景,一片开得灿烂的桃花在夜风中瑟瑟发抖,大片粉白桃花落了满地,似受不了这还没彻底回春的天气。 仲千凝精神本就有些不好,一天下来没有吃什么东西,她已饿得不行,但却是没什么胃口。以至于连太子推门进来她也没注意。 一旁的婢女也是昏昏欲睡,却仍兢兢业业地站着,看见喝的烂醉如泥的太子连忙屈膝行礼。 “太子殿下!” “行…了,你…你们都退下吧!没…没本宫的吩咐,…都不得进来!”太子早已不大清醒,说话都变得吞吞吐吐,可属于一朝太子的气势却丝毫未减,依旧霸气逼人。 “是!”婢女也不敢再多言,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并掩好门。 屋子里顿时静下来,空气变得令人窒息。 “殿下?”试探地叫了一声,却是无人应道。 “……” 仲千凝满含期待地等着自己的夫君来为自己掀开喜帕,可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去,等来的却是绵长的呼吸声。 她抬起芊芊素手拂起头顶的喜帕,看到的却是太子躺在一旁的软垫上睡了过去。 仲千凝心疼地蹙眉,心里觉得许是殿下应付宾客太累才没来得及为她掀喜帕就睡着了。 起身拿了床薄毯为太子披上,蹲在一旁细细看着他如玉俊逸的容颜,却见太子似不经意般翻了个声,口中低低呓语:“柔儿……” 垂面的东海珍珠流苏猛地一晃,仲千凝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几滴晶莹的泪沿着姣好的面容滑落,她目光蓦地变得森然,柔儿!柔儿! 清晨的阳光格外刺眼,仲千凝早已把喜服换了下来,似乎昨晚的事没有发生,笑盈盈地推开窗棂。一缕阳光跑了进来,恰巧落在君钰荃如珠似玉的脸庞上。 他有些不适地蹙起眉,许久,似受不了这强烈的阳光般,微有不耐的睁开眼。 却看见一脸笑靥如花的仲千凝,她正站在窗棂下,一身淡粉色衣裙。就那样迎着晨光,像极了亭子旁开得最艳丽的那株花蕾缀满枝的桃花! 第二十一章:解签 这侧影望着有些像柔儿!可柔儿是不爱穿粉色的,印象中她钟爱的颜色是纯白色。 他心里正想着,却不料仲千凝兀地转过头来,不由身子一僵。 “你……”他突然想起自己昨晚忘了掀喜帕,一起喝交杯酒吃生饺……什么都没做。 君钰荃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却又想起柔儿,若不是她,柔儿也不会对他寒了心! 仲千凝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似没看到般,走到他身旁:“殿下您醒啦!需要臣妾现在命人来为殿下梳洗吗?”仲千凝笑意深深。 “嗯。”太子也不看她,揉着太阳穴从软垫上站了起来。在这狭小的地方窝了一晚,便觉全身都不对劲,哪哪儿都疼。 仲千凝依旧笑着,吩咐了婢女端来热水。待洗漱好后,两人一起用了早膳,便赶着去给帝后敬茶。 一年春色最好处,当属皇宫。数不尽的各色花种,争先开放。花中最美当属开得几种颜色的蔷薇。蔷薇之最,当属蔓蔓粉蔷薇。如少女含羞带笑,美不胜收! 在这日暖花红中,二人却是一路无言,各自都是心事重重。 敬完茶,皇后给了二人好彩头后,便拉着仲千凝的手道起家常来。 仲千凝极其温婉的模样,只是低低的笑着,却不怎么答话。 皇后看出她有心事,旁敲侧击一番却也问不出个所以然。猜想定是为了仲千大小姐之事,荃儿那般要死要活地为了一个女人变成那般样子,怕是就是为了此事。 便想着让太子带着她去七樊庵求个签,当是散散心。 那便太子也是心不在焉,已经连错几子。 皇帝摇摇头,手下黑子重重一置:“算了不下了,你们回去吧!” “父皇?”太子不解。 “好了,看你心思也不在这棋局上,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们就先回去吧!” “是!儿臣告退。” 太子去接仲千凝,还没进去便被皇后的贴身婢女刘姑姑拉到一边。 “太子殿下,娘娘说太子妃心情不好,让您带着太子妃去七樊庵求个签。” “我母后说的?”太子有些诧异,他本以为母后不喜欢柔儿也定不会喜欢仲千凝的,没想到母后竟让他带着她去散心。 “千真万确!”刘姑姑微拂一礼道。 “我知道了,刘姑姑您先下去吧!”太子对刘姑姑点了点头。 “是!” 这刘姑姑是皇后娘娘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打皇后小时就一直跟在身边,多年来不离不弃,尽忠尽责。表面虽是婢女,实则却与皇后情同姐妹。年轻时皇后也不是没有帮她寻门好夫婿,可刘姑姑却死活不愿离开,说要服侍皇后一辈子。这时间久了,皇后也就打消这念头了,只是偶尔看着刘姑姑忙前忙后的身影会轻声喟叹。这也是太子对她如此礼遇的原因。 仲千凝如今已全然没以前那般骄纵任性了。她一直觉得自己很自卑,没有大姐生的美,连比小妹也稍逊一筹。 大姐是仲家嫡女,她自然招惹不得,可仲千雪不同,死了娘亲,爹爹他们又不管她,所以她才老是欺负她。 如今仲千雪嫁人了她也没得人斗,以为是佛主听到了自己的祷告,如愿嫁给了太子殿下。可是到头来这一切不过是大姐看不上的东西!凭什么!为什么她就得低她一等,如今她才是堂堂正正的太子妃! 仲千凝把带着浓浓恨意的眸子隐在了如扇贝的睫羽下。太子丝毫没有察觉她的异样,依照母后的嘱咐带着仲千凝来到七樊庵。 一座清雅的古庵就建在嶙云峰不远的山峰上,山路异常平坦。马车几乎一路无颠簸的来到了七樊庵。 仲千凝下了车,打量着面前这座古庵,门上用金丝裱着笔走龙蛇的三个字:七樊庵。左下盖着印章,无疑出自皇家。看着里人烟稀少,也必定是专门为皇家设立的庵堂了。 仲千凝踱步走了进去,她虽没去过庵堂,但直觉告诉她这里的庵堂与外面那些绝不相同。 有潺潺溪流,蜿蜒向山下而流,汇入的应该是闫江河。庭院里种着几株她钟意的桃花,微风拂过伸满枝条的一颗梧桐,簌簌作响。 有尼姑在打水、敲钟、扫地等。正对面对着一庵堂,有个看起来德高望重的尼姑,只见她手里拿着一拂尘,把它轻轻搁于地面,便对着观世音菩萨拜了三拜,方跪坐在蒲团上,嘴里念念有词。 仲千凝看得有些入迷,脚步不由地走了朝着那方向而去。 在尼姑身侧站定,学着她方才的模样对着观世音菩萨拜了三拜。 “施主既然来了,便可去抽上一签。”身旁的尼姑,并未睁开眼,声音似雨水敲打心扉,仿佛能洗涤灵魂般令人精神一振。 “……”仲千凝没有答话,只是依言抽了一签。 签上:慕迷孽沉 签下:借债涅槃 仲千凝看不懂,只得求一旁的尼姑解答。 “师太……可否帮我解签。”她小心翼翼开口。 闭着眼的尼姑缓缓睁开眼,细长的蛾眉下生得一双清澈如山泉的眸子,身上挂着一串小叶檀佛珠,一身青灰色淄衣。 尼姑接过仲千凝递过来的签,瞟了几眼,目光闪了闪。兀地抬头细细打量一番仲千凝,默了。 “施主,作何称呼?” “仲夏之仲,千万之千,肤如凝脂之凝。”仲千凝虽不知对方此意为何,却依旧答道。 “仲施主乃是千年难遇的有缘人,这是贫尼的特制信号弹,你只要在紧急时点燃放出,贫尼自会知晓。”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小巧管状之物。 “……”仲千凝诧异,并未去接。不知这尼姑是何意思,平白无故送自己信号弹做什么。 “施主还是收下吧!切记不可打湿弄丢!” “谢谢师太!”仲千凝见对方如此诚恳,盛情难却便只得敷衍地收下。面上却未表露分毫不喜之色。 “请问师太,刚刚的签何解。” “此签并无何意义,只要从今日起仲施主多多积善行德,吃斋念佛,便也用不着贫尼之物。” “此话何意?” “仲施主,天机不可泄,还请回吧!”话毕,重新闭上眼。 口中念念有词:“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仲千凝再看她一眼,心中也知人家不说自己也是没办法,她大可出去找人解答。想着,便回头朝菩萨拜了三拜,方踱步而出。 第二十二章:无巧不成书 远远便看见太子立在一株桃树下,目光幽幽盯着远方山丘。仲千凝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很快便恢复如初。朝太子走了过去。 “殿下让您久等了!” “无妨,走吧!” 一片桃花跌跌撞撞飘落至君钰荃肩上,仲千凝刚想伸手为他拂去。 眼中却闪过一丝犹豫,何时起她变得这般怯弱了,因大姐的事而这般耿耿于怀,不是以往她的作风。她现在可是殿下明媒正娶的太子妃! 她鼓起勇气,小跑追上去。 “殿下!” “嗯?”太子闻她突然叫住自己不由有些奇怪,回过头来看她。 “您肩上……”仲千凝笑盈盈地伸出纤纤素指,欲帮他拂去。 “不用了,这种事我自己来就行。”太子几不可见地侧了一下身子。 仲千凝的手就这样落空了,僵在原地,笑容也凝在娇美的脸上。 他就这么……厌恶自己的触碰。 仲千凝紧咬着贝齿,不让眼泪流下,眼前之人轻而易举便可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爱真是让人欲罢不能的东西。 …… 仲千雪见今日天光大好,便想出去走走。她本意是想去天堂居看看,却不料君褀昱非要陪她一同,于是只得断了去天堂居的念头。 如今天堂居不需要她坐镇也能运转自如。剧本也不需要她想,她找了几个写书先生,把他们写的本子精心编排,便是一出绝世好戏。于是,她也就偶尔才会写写。 既然是逛街,自然就得步行,不然就失去了‘逛’的意义。可考虑到君褀昱的高颜值会惹来多少吃瓜群众的目光,他们便只能坐马车了…… 阳光和煦,河畔边翠绿的柳枝在拂拂微风中摇曳不定,似碧菀楼中芊芊娘子作的舞。柔美无匹! 与君褀昱一同出来哪能好好逛街,她本打算随便看看便打道回府。 路过一家琴坊时她蓦地眸光一亮,之前的那把琴已折在嶙云峰,找回来怕是不可能。 “停车!”仲千雪放下帘子,对着外面赶马的甄宇道。 “你要买什么吩咐甄宇去便可,不用自己去。”君褀昱握着她娇嫩无骨的小手,眼中满是溺爱。 昨晚他们关系便已变好,只是依旧分床睡…… “这个我得亲自挑选。”仲千雪轻轻摇头,莞尔一笑。 一下马车众人的视线便齐齐朝这边聚来,仲千雪蛾眉轻蹙,就知道会这样。瞄了一眼身旁的君褀昱,他视乎早习惯这般情况,目不斜视地盯着面前‘梦岚琴坊’。 “是这家?”他偏头问她。 “嗯嗯!咱们进去吧!”仲千雪胡乱点点头,她有种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的感觉。于是,赶紧拉着君褀昱的袖子把他扯进了琴坊。 对待自己用的东西,自然马虎不得。仲千雪先叫掌柜把卖得最后的琴与最贵的都拿出来,再是卖得最差、音色最好、做工最好等都拿出来。再在这些中挑选,加上试音,也不过只用盏茶功夫便已挑好。 君褀昱要拿琴,被被她拒绝了。她觉得人家长那么帅,让他拿东西无疑是破坏他如艺术雕像的美感,而破坏艺术的都是罪人,她不想当一个破坏艺术的罪人……再说琴又不重路也不远,她甚是满意的看着怀里的琴。 这是一把有些年代的褐色伏羲式古琴,面板桐木,底板梓木,琴弦蚕丝,琴徽玉石。琴音透彻,外表美观。其上还有因长期演奏累积形成的梅花断,与君褀昱身上淡淡梅香不谋而合,这也正是仲千雪选它的原因。 街道对面的店铺人群熙熙攘攘,将那珠宝铺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所谓无巧不成书!仲千雪万万没想到会在此遇到仲千柔。 她本是不爱凑热闹之人,却在望见那抹处在人群堆里的人顿住脚步。 仲千柔!她为何会在那里? 她与她本无血缘,她们又不亲密,仲千雪自然不会叫她大姐,只是人前必须得做做样子罢了! 也只是略微停步,仲千雪便欲走,她可管不了别人的闲事。不料隔着满满人群仲千柔却看见了他们,如黑葡萄的眸子一亮。 “王爷!”仲千柔声音如涓涓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周围人群已是醉了大半。 见君褀昱并未停下脚步,仲千柔有些急了。 对着身旁一白衣翩翩公子道:“我的心上人就在那,你若在哪方面比得过他,我便嫁你。” 闻言,在场之人皆一片抽气声,目光齐刷刷朝着仲千柔的目光看去。 仲千雪恰巧回过头,她也是震惊不已。仲千雪眸光一沉,没想到她还没绝了对褀昱的念想,如今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等话来。 眄了眼君褀昱见他也是冷着张脸,剑眉微蹙,薄唇紧抿。正欲命甄宇把满嘴胡说八道的仲千柔教训一顿,仲千雪握住他手腕,对他摇了摇头。 把琴交给桂香。仲千雪朝仲千柔走了过去,眸光深寒。她冷笑一声:“大姐此话何意,我夫君是你随意与人打赌的物件不成?” 仲千柔直接无视仲千雪,越过她走到君褀昱身前,微微引礼。我见犹怜,声音婉转悦耳。 “王爷您知道小女子并无此意,望王爷看在小女子清白的份上,救救小女子!大恩大德定当涌泉相报!” “我夫人说救你我便救你,你去求我夫人吧!”君褀昱声音清冷,目光一直凝着仲千雪的脸,他也拿不准仲千雪的想法。 虽说这仲千柔是阿雪大姐,可她们并不亲厚,阿雪也基本不回仲家,反而与新认的义母义母走的很近。 仲千雪苦笑,君褀昱倒是聪明把这个大麻烦丢给她。她救!仲千柔的恩人就变成了她,以身相许的事就不肯能发生了。她不救!君褀昱恰好做出了正确决定。 她的夫君聪明无双,是不是证明她的眼光独到…… “不知公子与我大姐是何缘故,为何要逼我大姐嫁你?”仲千雪转身对着那白衣翩翩的公子道。 这下她才仔细打量面前之人,面若冠玉、剑眉星目、鼻若悬梁、薄唇微勾,挂着丝潇洒不羁的笑,真乃俊逸出尘。 “也没什么!只是我看上了这位姑娘的美貌,想娶回家做妾罢了!”白衣男子语声淡淡,漫不经心道,似只是谈论今天天气甚好般轻松。话毕,手中一把十三节骨扇“哗”地打开,一副青烟袅袅的山水画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天气又不热,还拿把扇子,真是够装逼的!仲千雪心中腹诽。 没想到仲千柔为了引起褀昱的注意这般毁清誉的事都做的出来。 轻轻叹气一声,她目光幽幽定定看着白衣男子笑意深深的眼眸:“想必公子不是我晏国之人!” “噢?确实如此!”白衣男子手中十三节骨扇一滞,随即笑开,大方承认。 “那公子可能不知道我国娶妻的制度,晏国自古婚姻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听公子方才所说似乎欲纳我大姐为妾,先不说我大姐嫡女的身份断然不会做人妾室!我爹爹母亲也更是不会同意!” “没想到贵国还有此等规矩……若我执意要纳你大姐为妾呢?”白衣男子眼眸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盯着仲千雪凯凯而谈的模样,手中十三节骨扇摇得更是潇洒恣意。 仲千雪莞尔一笑:“我大姐自愿倒也不是不可能,但看她方才的样子明明是不愿的!”微一停顿,她接着道:“那公子怕是得铩羽而归了。” 第二十三章:何尝不黯然 “我倒很想见识一下小娘子如何令我铩羽而归!”话毕,眼中的笑意更深,今日真是有意思,这晏国也不算白来一场…… “……”仲千雪缄默,她还真不知道如何让对方铩羽而归,而且仲千柔的死活她根本不在乎!只是她把褀昱扯进来刺激到自己了。 君褀昱快步走到仲千雪身边,以占有的姿势她揽入怀中,宣布独占权。 “阿雪,别管她,我们走吧!那个男人看你的眼神我不喜欢。”君褀昱低声在她耳边说。 仲千雪一愣,偏头看他一脸寒霜的模样,心一疼。 “可是……” “你放心,自有人管她!” 仲千雪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太子府的马车缓缓驶了过来。仲千雪目光含笑,想不到褀昱看起来什么都不关心,却是什么都明白。 “好!” “小娘子事情还没解决,你这是要走?”白衣男子收起骨扇,他还没玩够呢! “随你便,我突然不想管了。”仲千雪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王爷……”仲千柔气得欲哭,我见犹怜地看着君褀昱。 嗬,仲千雪气乐了,她生平最讨厌装模作样之人,没想到仲千柔装得更是不漏痕迹,相比之下仲千凝的任性霸道不过尔尔,只是个被宠坏的孩子罢了! “走吧!”她是真的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了,这大概就是眼里容不得沙子吧! “王爷!您真狠心不管我,看在我爹……” “闭嘴!你求错了人!”仲千雪冷着脸盯着仲千柔,肖想她的人她绝不心慈手软! 围观群众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褀王妃是如此面冷心冷之人,真是令人寒心,那可是她姐姐啊! 于是,从此仲千雪蛇蝎心肠。面冷心寒的名声便这样传了出去。 仲千柔被她冰冷如一条毒蛇的眼神盯得一愣。眼睁睁看着他们上了马车,还欲再去追,却被甄宇一把拦住。 “仲大小姐请自重!”甄宇略含警告地说,她若再不识好歹,自己定会照王妃说的不客气了。 能在君褀昱身边的自然不是泛泛之辈,他何其聪明。见自家主子对王妃的态度,他已心知明,这以后有多了位发号施令的主子……所以方才仲千雪的吩咐他才会照做。 仲千柔被甄宇的眼神震慑,不敢再追,只得怏怏地站在原地。 “有意思!”一旁的白衣公子,若有所思地摸了摸高挺的鼻梁,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 “走吧,美人!”说着,白衣公子便要去拉目光有些涣散的仲千柔。虽然乐趣没了,但如此美丽的女子领回家也是不错的选择。 仲千柔身子一僵,回过神来。 “你干嘛?”她语气有些激烈。 “嗬,你刚刚说我打过那人便嫁我,如今对手不战而降,你是不是……”白衣男子故意没再说下去。 “……”仲千柔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几欲咬出血来。 她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刚刚说出那番话不过是想引起君褀昱的注意,而她本有十层的把握君褀昱会救自己,却不料被仲千雪撕破她完美无缺的计划。早晚有一天,她要让仲千雪为今日羞辱她而付出代价! “你干嘛!你放开我!”胳膊兀地被人拽住,仲千柔吓得脸都白了,她今天就要折在这里了? 正当绝望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住手!” 仲千柔眼中闪过一抹希冀,太子?! “太子殿下!”仲千柔含泪欲洒,似受了天大委屈。 君钰荃看见仲千柔心便似软成一团棉花。见她受屈辱,顿时怒上心头。 “柔儿……” “你是谁?快放开她!” “喔,原来是正牌护花使者来了……”他笑意依旧浓烈,潇洒地丢下仲千柔的手腕。 目光瞥见马车旁站着的粉衣女子怨毒而失落的眼神。白衣男子眉峰挑了挑,相比这女子的反应,刚刚那小娘子的反应便有点让人回味了…… “柔儿你没事吧!”太子似把她疼到心坎上般,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远处仲千凝望见这一幕,眼睛仿佛被沙迷了眼,刺的生疼。几滴珍珠般的泪便毫无预兆地流了出来,在衣襟出停落。 ‘啪’的一声,似重锤敲打心扉。 她咬牙看着太子把她搀扶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是她!明知越看心越痛,越嫉妒!可她就是移不开眼睛。 白衣公子见眼看夕阳欲下,今天收获颇少。他觉着继续下去也没了兴致,看对方的穿着打扮还是不要找麻烦得好。 只见白影晃动,只眨眼功夫白衣男子便消失在众人视线。 “好快的步法!”甄宇心中暗道。 太子一门心思扑在仲千柔身上,哪晓得对方早已走,等他发现那白衣男子已回到自己住所。 太子不怕他跑,只要吩咐暗羽去调查,很快便可将那人揪出来。到时再将他千刀万剐,以泄羞辱柔儿之恨! “多谢殿下救命之恩,想必定是二妹让您来救我,替我谢谢二妹。天色已晚,我得回去了。不然爹爹母亲会担心。”仲千柔回过神来,疏离地推开君钰荃。 君钰荃一愣,刚想解释。 “柔儿,是我……” “好了,殿下也请回吧!妹妹正等着您。”仲千柔不给他机会,话毕,便冲出了人群。 太子急了,刚想去追,仲千凝却走了过来,一把拽住他。 “殿下,我会命蝉香跟着姐姐的,我们还是回去吧!”仲千凝实在受不了君钰荃为了大姐死去活来的样。 而且大姐当殿下是什么?需要的时候就装可怜,不需要便冷言冷语毫不留情的抛弃?她如今算是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太子冷眼扫了仲千凝一眼,被她这一搅和,现在就是去追也追不上了。 “回去吧!”心下气结,他语声微含怒意。又望了眼那抹白色消失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仲千凝看见太子眼底的黯然,心似被千万蚂蚁啃噬,锥心的疼。为了他的黯然而黯然…… 自己又何尝不黯然? 第二十四章:生米煮成熟饭 夜,总是独孤冷寂。白日还惠风和畅,夜里却冰寒刺骨。 仲千凝坐在那株开得最艳的桃树下看着大门的方向发呆,虽然这里并看不到大门。 她已经整整在此坐了两个多时辰,却依旧等不到自己想看到的人。 夜寒凉,蝉香拿了件披风为她披上。 “滚,都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们!”仲千凝忽然回过头对着周围的下人就是一顿乱吼,伸手猛地把用银线绣着白色蔷薇的披风拂到地上。 她指尖微微颤抖,,眼睛血红,声音几乎撕裂。 “你们是不是都要跟我作对!还不快滚!” 下人们吓得大气不敢出,如老鼠乱串般四散开来,几个眨眼庭院里便已只剩得仲千凝一人,空荡荡,冷凄凄。 眼泪哗哗滚落下来,好似掉落的是她头上那串东海珍珠。她嘴唇哆嗦着,不知是冷还是何故。 起身,弯腰拾起被她拂到地上的那件绣着白蔷薇的披风。仲千凝目光一寒,蓦地拔下头上一根金簪,对着披风就是一通乱撕扯。 布匹虽好,金簪更甚。 盏茶功夫大朵大朵的白蔷薇便变得面目全非,满地的布条似许愿布条…… 她用了全力撕扯,现在已累得脱力,颓然地就地而坐。 “为什么!为什么连披风都是她喜欢的花,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仲千凝嘶吼着语声悲戚,目呲欲裂。声音已近沙哑破碎,呜咽之声在寂静的夜中更显悲凉。 “来……人!来……人啊!” 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打断了仲千凝的思绪。她身子猛地一怔,立即踉踉跄跄站起来,跑到太子身边。 “殿下,您怎么喝的这么醉!”仲千凝一把扶住他。 只要看见这个人她便什么气也都没了…… “走……走开!”君钰荃只稍微用力,仲千凝便被推出老远,一个没站住便摔倒在地。他虽醉得厉害,但力气依旧很大,况且仲千凝此时早已没了力气。 手掌被鹅卵石擦出一道殷红口子,仲千凝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就那么厌恶自己?厌恶自己抢了本属于她的位置…… 太子目光飘忽不定,蓦地扫到地上那一条条白色布条。他越看越眼熟……这……是他欲送给柔儿的披风,如今怎会便成这般模样! 定是那个女人干的好事!君钰荃脑子立即想到一个人,便目光狠狠朝着依旧保持侧着身子不动的仲千凝扫去…… 人在悲伤时绝不能喝酒,因为喝了便会出现幻觉,大概所谓的酒后乱性便是如此!君钰荃今日已乱了一次…… 他眼神已有些涣散,原本愤怒的神情在看到地上那人时,彻底呆住! “柔儿!”君钰荃跌跌撞撞跑过去,一把抱住仲千凝。当然此时在他眼里那是仲千柔! 浓浓酒香掺杂着男性独有的气息铺满而来,仲千凝身子一僵,竟然把自己认作她!她竟然有一天会沦落为别人的替代品…… “殿下!我是凝儿,不是她!你看清楚!”仲千凝梨花带泪的哭着,呜咽之声似已痛到骨髓,令人闻之落泪。 君钰荃现在那听得见她说什么,只看得眼前之人的脸慢慢变化,直到变成心底魂牵梦绕的人儿。 他猛地俯身攫住她喋喋不休的唇,攻城虐地的索取着,霸道而凌厉。 仲千凝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势吓得脸上血色全无,脑子一片空白。沉沦在这个自己想了多年的吻里…… 在仲千凝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时,君钰荃放开她,只是依旧留恋地在她耳鬓厮磨着。 仲千凝还没从方才的吻里回过神来,便感觉君钰荃的牙齿轻轻咬着自己耳垂,顿时脸上一热,面绯如霞。 “柔儿……”君钰荃低低在她耳畔唤道,身影缱绻缠绵。 “我想要你……” “……”仲千凝身子一怔,猛然推开他,刚刚还绯红的脸色此时已被气得煞白。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的心就不值钱就该这样被你随意践踏?”她已竭力,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扶着那株花蕾满枝的桃树才稍微站定。 树影晃动间粉色的桃花飘飘洒洒落了一地破碎花瓣,正如她此刻心情……先给她美梦,再无情地撕碎! 她轻声呜咽。 “殿下!这里!我的心也会痛!”她指了指自己左胸口的位置:“这里,一颗爱你的心会因为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而悲伤喜悦!” “多么希望自己没心!这样你就伤不到我!”她凄然一笑。 “……”君钰荃身子怔住,酒已稍醒。看见面前哭得似个泪人的人,他心微微一痛。这痛与以前的似乎有哪里不一样,是一种让他想抓却抓不到的东西…… “柔儿,对不起!”君钰荃把这种感觉归结于对仲千柔的感情,他目光再次涣散,眼前哭泣之人又变成倾国倾城的仲千柔…… 这次他没有再给仲千凝开口说话的机会,他扯下腰间绣着明黄云纹的腰带绑住仲千凝腿,单手横过她腰际,一把抱起,一手反手困住她反抗的小手,用嘴堵住那张如黄雀般喳喳乱叫的嘴。 只有这样他才能完全拥有她!等生米煮成熟饭,父皇母后就没办法再反对他们在一起了……君钰荃这般想着,便抱着仲千凝朝自己卧房走去…… 仲千凝何曾受过此等屈辱,全身能动的能说的被全面封锁,她只得留下屈辱的泪水…… 夜色如墨般浓黑,月亮隐在了乌云之后,是不忍瞧着一场悲剧的发生…… 几盏风灯被风吹得欲灭,却又顽强的不灭。室内没有点灯,凭着稀疏的月色,罗床上隐隐有两个交叠的人影,起起伏伏…… …… 仲千凝是晕过去的,醒来时天还未亮,君钰荃也没醒。 他就安静的睡在她身侧,美得如同画卷中走出来的人。她却没心思去看。忍着身体某处被撕裂般的疼痛起身穿好衣服,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睡得昏沉的君钰荃。 昨晚他根本没有做什么前戏,横冲直撞的闯入。虽然他将她认作仲千柔,可是指望一个喝醉酒的人不禽兽是不现实的。 趁着蝉香她们还没来,仲千凝站在铜镜前照了照,高领蓝色不透的衣裳,已看不到吻痕,在窗台前坐下,她才松了口气。 同时也庆幸昨晚把下人都遣散,她这般高傲,若她受辱的模样被人瞧见,她可就真的不想活了。 …… 第二十五章:喜欢是放纵,爱是克制 君钰荃没想到他打算的让生米煮成熟饭最后竟变了味,果然是喝酒坏事!看着仲千凝裹得更粽子似的,他大概想到昨晚自己有多禽兽。 早膳两人皆秉承食不言寝不语的老规矩,饭桌上气氛十分沉闷。 君钰荃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他觉得自己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哪个……”他放下手中碗筷,正欲开口,仲千凝却冷冷打断他。 “殿下,臣妾吃好了,您慢用,臣妾身子有些不大舒服便先行告退了!”仲千凝微微引礼,没等他答话,便退了出去。留下在原地愣忡的君钰荃,他确实伤了她。 同时,他觉得自己背叛了自己的爱情,爱慕着仲千柔却与她妹妹结合…… 转眼一月过去…… 今日无风,天气有些闷热,仲千雪已好得透彻,她决定启程去寻找蔡睿翎,顺便看看外面的繁华世界。 前世没能完成旅行的愿望,人生幸得重来,她定要踏过千山万雪、北海沙漠,好好欣赏一番这芊芊世界。 君褀昱这断时间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总是看不见人影。她新谱好的曲子,正准备为他一弹呢。 顺便说说启程的事,义母那边也是等得心急如焚,派出去寻找的人手都是无能为力,得到的消息便是了无音讯。 想曹操,曹操便到。仲千雪惊喜看着走廊上一袭玄衣的君褀昱,印象中他总穿白色,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她穿玄色。 真!是!帅!仲千雪心中闪过三字,她哒哒哒几下便扑到他怀里,清冷的脸瞬间变成小女子娇小可爱的模样。 “我都快半月没见你了……”她在他怀里撒娇道。 君褀昱揉揉她细软乌黑的秀发,在她头顶印上一吻。 “我也很想你!”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响起,依旧带着淡淡的冷,却已是无比温柔。 “我为你谱了首曲子,你要听吗?”仲千雪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满脸期待的盯着君褀昱。 “好!”君褀昱宠溺一笑,声音更加温柔:“但可否让我先去洗漱一番,晚上你在弹给我听。” “嗯!”仲千雪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她爱的人太美了,都快让她移不开眼了!这种美不是像女人的美,而是单纯的美而已…… “等等!”见他欲走,仲千雪一把拉住他。 “……”君褀昱回过头来等着她下文。 “褀昱你穿黑色比白色更好看,当然你穿白色也好看,但是你今晚可否穿黑色?”仲千雪试探的问道。她记得他好像没什么黑色衣服…… “……”君褀昱一怔,耳廓有些泛红。 仲千雪瞧见,心念一动,垫脚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可以吗?”魅惑的声音响起。 君褀昱耳垂都红了他利落的说:“好!”话毕,逃也似的走了。身后传来仲千雪闷笑声,他脚步生风走得越发快,期间还差点撞上一根柱子。 这恋爱中的人果然都是傻子,连君褀昱这般武功盖世也会有差点撞树的一天…… “哈哈~”仲千雪笑得越发大声,没想到褀昱是这么纯情的人。她虽然也没谈过恋爱,但看的书多电视多见得也多,自然道行高出君褀昱不止一截。 夜,微凉。 君褀昱果然满足了仲千雪的恶趣味,穿了一身玄衣。仲千雪圆满了!拉着君褀昱左看右看甚是满意…… 庭院小桥流水潺潺,桃花落败,蔷薇盛开,樱花纷飞。 几片樱花洒落在伏羲琴上,仲千雪伸手拂去。 “我要开始咯!”她眉眼弯弯,对着矮几旁的君褀昱调皮道。 “好!”君褀昱微微颔首,执起矮几上一白玉酒杯一饮而尽。 仲千雪正色,调了调音,袅袅琴音从她指尖流出。 “人海茫茫,只一眼便已将情深种;白衣翩翩,欲将满腹心事托瑶琴;雪山皑皑,以为此生无缘再见君;长夜漫漫,敢问心悦君兮君知否,未来人生,君可愿与妾共赴天下……” 琴声婉转悠然,如潮水四溢开来。时而舒缓如奔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转如细雨呢喃。 此曲虽说不上只应天上有,但人间确是难得几回闻。 一曲毕,仲千雪定定望着君褀昱,笑意深深。 君褀昱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吻如骤雨般落了下来。 如今二人已不似之前那般二愣子,接吻什么的也不少。仲千雪顺从地闭上双眸,如一只温顺的小绵羊。 君褀昱吻得很深,这个吻长得似过了一个世纪之久。直到仲千雪感觉自己快要窒息时,君褀昱才放开她。 “你……你怎么这么厉害了?你在哪学的”仲千雪俏脸微红,有些气喘吁吁道。 她记得之前每次接吻都是她意犹未尽,君褀昱倒不怎么上心。搞得她以为不是自己性~欲强就是君褀昱性冷淡,她为此郁闷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突然接吻技术突飞猛进,着实令她咋舌。这还是下午那个被她一句话一个吻就闹大红脸的男人吗…… 突然君褀昱来了一句。“对你我不需要学就会!” “啊?”仲千雪思绪正飘散着,没听到他刚才说什么。正欲问他,唇又被人堵住…… 仲千雪闭眼回应着他的狂风暴雨,心里想到:不要太甜啦~ …… 话说,他们关系都已经这般亲密,如今却还是分房睡,仲千雪对此非常不满,但君褀昱只是一笑置之。 有时她在想是不是因为前世今生加起来都快四十了却还没体验过夫妻生活,她有点犯春了~不是有人说女人四十一头狼嘛! 君褀昱也是在克制自己,因为她身体没痊愈,他只是不想让她辛苦罢了! 君褀昱如今也不在乎皇帝的监视,他与阿雪早晚都会有子嗣,所以他不急。而且如今就是皇兄不管他, 他也会自己回来。因为这里有一个他放不下,心心牵挂之人…… 仲千雪再次郁闷地倒在床上,在她全身上下到处点火,等她兴致正浓,某人却给她浇了一盆冷水…… 她明明也看到了他眼底的欲火,却依旧丢下她去了隔壁。仲千雪欲哭无泪…… 昏昏欲睡间,她突然想起启程去找翎哥的事忘了给君褀昱说了。 算了,还是明天再说吧!…… 隔壁, 虽说以前没有女人,但那是他没兴趣。如今遇到喜欢的人,他又正值壮年怎会不想…… 君褀昱洗了好几次冷水澡,才把欲~望压下去。他再次躺回床上,朝仲千雪的房间看了一眼,不知她此时睡了没…… 仲千雪不知道的是:喜欢是放纵,而爱是克制! 因为爱她,为了她好,所以再难受他也忍耐…… 第二十六章:乞丐庙之行 一夜好眠,仲千雪一睁开眼便见君褀昱就坐在床沿边定定看她,似已坐了好久。 “早!”她绽开一个明艳的笑来,从床上坐起来。 “嗯,多睡会儿,还早。”君褀昱是一贯清冷的,即使在仲千雪面前说话也是没多大情绪。 仲千雪细眉一挑,炯炯有神道:“我已经睡饱了,再睡就该头痛了。” “那还是起来吧!带你去个地方。”君褀昱一把将她从被窝里拉出来。 “喔,什么地方?”她一边穿衣一边好奇问。她不喜欢被人服侍的感觉,她没残没废又是现代人,且从小养成的自力更生已习惯了,所以衣服什么的都是自己动手穿…… “去了你就知道了。”君褀昱始终保持神秘,绝口不提他们去什么地方。 于是,仲千雪就猜啊猜,以至于早膳都没了食欲。她最讨厌被人吊胃口了,你想知道人家就是不说的感觉真是够抓心挠肺的了。 君褀昱看着仲千雪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早知道就不告诉她了。 “快吃!你把眼前的粥喝了我便告诉你。” “……”仲千雪抬头看他一眼,立即捧起跟前通体翠绿的小碗,眨眼间里面的粥便被一饮而尽! “……”君褀昱震惊的看着她,眼前的仲千雪跟新婚夜那晚狼吞虎咽的人重叠……他身子一僵,对自己的眼光表示怀疑。 “可以给我讲了吗?我都快被憋死了!”仲千雪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双手撑着桌面,大半截身子都越过了桌子。 “嗯,”君褀昱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闷声,理了理绣着云纹的袖口,正色道。“记得你说的乞丐庙吗?” “嗯?”她不解,好好的提乞丐庙做什么。 “我要带你去的地方便是这里。”君褀昱笛声低鸣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凉意。 “……” 仲千雪一个不稳,差点栽倒,她期待了这么久,她捂着胸口,有一种被深深戏弄的感觉。没想到竟然是去乞丐庙! 一路上她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便病怏怏的,本以为君褀昱是邀请她约会……她没想到竟是这结局…… 看着仲千雪沮丧的神情,君褀昱只是唇角微勾。将她小手握在书中,有些凉,却柔软无骨。 仲千雪起初还生气不让他握着,挣扎一番发现没用便只得作罢。只是依旧不与君褀昱说话,她有些生气! 车内静默无声,只听得见车轱辘转动的声音与翠鸟啼鸣之声。 “主子到了。”甄宇停下马车,淳厚的声音隔着厚重的车帘传了进来,显得有些闷闷的。 远方天际乌云密布,天已下起淅淅细雨,周围景致似被人蒙了层白纱,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路已有些湿滑,不大好走。看着纯白的绣鞋上被泥土染得变了模样,仲千雪的心情更是糟糕透顶。 “褀昱,我们为什么要去乞丐庙,我不去了,要不你自己去吧!”仲千雪说着便要往回走。 “不行!”君褀昱回身一把将她拽住。他想了想,半晌,开口说:“你要是走不动我背你。” 仲千雪眸光一亮。 “我走不动,你背我。”说着,把描着白梅的油纸伞一扔。伸出胳膊,一副让他快点背她的表情。 君褀昱摇了摇头,半蹲着身子让仲千雪爬到他背上。 仲千雪可圆满了,先前的阴霾一扫而空,转眼便万里晴空。这也算是约会吧?毕竟他还没背过她呢! 这乞丐庙之行也算不冤,仲千雪心里美滋滋地想。 吩咐桂香把方才她丢掉的伞捡过来,可怜的桂香一个不小心便摔了个大跟头…… 于是仲千雪只得让她先在这里等他们,有甄宇跟着便行。 两个会功夫的人,像是脚下生钉,摔倒自然不会发生,而且仲千雪发现没有她与桂香当拖油瓶,人家那脚都快赶上千里马了…… 眼睛所能见到的尽头,一座残败的古庙就立在那里,面前似有无数渡鸦般黑压压一片,顿让人觉得心底压抑。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仲千雪笑容慢慢凝在嘴边,笑容变得美丽而僵硬,她蓦地瞪大双眼,眼前的一切足以让她心灵颤动!连君褀昱放她下来她都不觉。 黑压压不是渡鸦,而是人!他们的衣服也原本不是黑色,只是被泥土等各种污渍染得面目全非…… 前几天刚下过暴雨,地面低洼处还积有雨水未被蒸发。 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女孩吸引了仲千雪的注意力,她一头枯黄的乱脏辫,身体瘦削,身上衣服也脏兮兮破破烂烂。她正趴在污沉沉的水坑旁,用嘴直接喝那污浊不堪的雨水…… 仲千雪眼眸一痛,猛地跑过去,一把抱起那小女孩。 甄宇见仲千雪跑了过去,正欲阻止,却被君褀昱一把拦住。 “妹妹,这水不干净,不能喝,知道吗?”她声音怜惜温柔,用手掌不停抚摸着小女孩因营养不良的枯黄细弱的发丝。 女孩似也非常喜欢她的抚摸,有些眷恋地往她怀里移了移。却似懂非懂的看着仲千雪。 “姐姐你有干净的水吗?小英也好想家乡的水。”小英黑溜溜的大眼闪过一丝怀恋,但也转眼即逝。 “……”仲千雪一愣,是啊,她有干净的水吗?她没有!她没办法回答她的话。 小英的妈妈很快便寻了过来,那是一位约摸二十几岁的妇女,脸蛋清秀却蜡黄憔悴,身子也如老人般微微佝偻着。 “抱歉啊,给您添麻烦了。”妇女尴尬地对她笑笑。从她怀里接过小英, “没事。”仲千雪对着她微微一笑。 再次道谢之后,那妇女便脚步匆匆地抱着小英走了,仲千雪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中很不是滋味。 “叫你别乱跑,要是娘找不到你怎么办!”那妇女声音微微颤抖,瘦骨嶙峋的手“啪”地在小英屁股上狠狠一拍。 小英也不哭,只眨着如黑葡萄的大眼睛委屈的看着自己母亲。 “娘亲,可是小英好渴,小英想喝水,您又要照顾奶奶,没空理小英,小英便自己出来找了……”乌溜溜的大眼在瘦削的脸蛋上显得有些异常大,几乎有些吓人。终究只是个孩纸,她越说越委屈,眼泪终是掉了下来。 “呜呜~” 妇女身子一僵,心疼地抱紧小英,拂着她的枯黄的脏辫。 “是娘对不起你。”妇女语声哽咽,却是没哭出来。丈夫死了,她上有老下有小都得照顾,不得她软弱哭泣。 巨大的压力下那背虽佝偻,却犹如盘古老松般屹立不倒。 天气更加昏沉,雨势渐大,果真是上风旁雨,无所盖障! 远处的山峰白茫茫一片,更加朦胧不清。似这一切只是一场虚幻梦境,醒来便好。 第二十七章:我信你 君褀昱赶紧把仲千雪护在白梅油纸伞下,因刚刚被她仍在地上,伞上已有些许泥渍,却依旧无碍它的美观。 “你带我来这的原因?”仲千雪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扫了一眼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她凝眉触目。这里都已被挤满,何况是寺庙内? “我的兄长是皇帝!”君褀昱望着远处的人群淡淡道,语气依旧清冷如雪,听不出丝毫情绪。 仲千雪仰头看着他,亏她之前还抱怨这抱怨那,想到此处仲千雪便自惭形秽。 他接着说:“祁溟江以南几月以来暴雨不断,洪水泛滥,千百个村庄被洪水淹没。晏国虽位南方却地势高凸,气候也独特,才免遭此灾。那些幸存下来的便都涌向晏国……” 君褀昱愁眉紧锁,他对此颇为头疼,连着半个多月他与太子处理此事,却依旧是治标不治本。 “现在这里的不过只是冰山一角,晏国边境阻挡了大批灾民,那里已爆发瘟疫。我担心这里也会爆发瘟疫,于是我想着你或许会有办法……”君褀昱低头看着仲千雪。 “我?”仲千雪震惊无比,她抬头正好对上君褀昱坚定的眼神。 她哭笑不得,他这是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有办法的…… “我不行,这种事你们都处理不好,我一介女流又怎会知道如何。” “阿雪,你跟我们不一样。”君褀昱放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语气笃定。 仲千雪身子一僵,难道褀昱发现她的身份了?! “你平时鬼点子那么多,一定可以想到办法的!”君褀昱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额间微凉的触感让仲千雪脑子一片空白,她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 事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美男计,肠子都已悔青!褀昱明知道自己对他没有抵抗力,竟然公然色~诱她…… 这下好了,不会也得想法子了。这话如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了。仲千雪欲哭无泪~ 不远处太子君钰荃穿着蓑衣也赶了来,身后带着几名同样穿着蓑衣身上背着药箱的大夫。 “见过皇叔皇婶。”君钰荃微微引礼,几位大夫也纷纷行礼。 “嗯!”君褀昱淡淡答道。 “见过太子殿下。”仲千雪微微扶礼。她可不敢像君褀昱一般,一般的礼仪还是得做做。 “你们几个快去看看那些病患。”君钰荃转头对身后的大夫道。 “是,殿下!”话毕,几人便迅速地扎进了人堆。 仲千雪从方才起便在想这件事…… 古代人都觉得是老天爷不开恩,也信鬼神之说,于是冒出些招摇撞骗混吃混喝的神棍。可仲千雪一个现代文明穿过来的人,自然不信这一套。虽然她对于君褀昱他们如何打破地心引力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却依旧不影响她对这见事的看法。 蓦地,仲千雪眸光一亮。 “褀昱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她惊喜地拉着君褀昱绣着暗色云纹的衣袖。昨天她说自己喜欢他穿黑色,他便命箫青帮他送了几套黑色衣服过来。 肯定又是因为王妃!箫青心道。甄宇给他们说过,只要发现主子反常那便一定是因为王妃……而他们这群只得在暗处的人便对这个能改变主子的人万分好奇。 “什么办法?”君褀昱看着她,没想到她真的有办法!自己本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带她来得,没想到竟然歪打正着。 君钰荃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什么有办法了? “你们先尽快找人在这里搭棚子,把乞丐庙屋顶修补好,再给他们发放被子干净的衣物,做些大通铺。” 仲千雪扫了一眼他们不足为奇的眼神,这些他们都考虑到了。而仲千雪后面说的才是重点。 “我刚刚见这里没什么水可饮,他们渴了就喝坑洼里的污水……这些水未经过滤,是不能饮用的,这可是导致瘟疫至关重要的一点。要么叫人引水上山,要么拿些碎石和沙来过滤这些污水。还有他们的衣服干了又湿试了又干,这样自然容易的病,这也是为什么要尽快打棚的原因。不然这里感染瘟疫也是迟早的事……” 两人皆是一愣,一旁的甄宇也是一脸懵懂。 “好!”君钰荃爽快答应,便立即着手处理这件事。 仲千雪瞧他忙着吩咐这里打点那里,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善于接纳别人的意见,倒是块做君王的材料! 于是,仲千雪决定等君钰荃忙完,与他一道走,正好现在有时间再仔细想想该怎么做……她努力回想被刻意忘记的前世记忆,记忆在某个阶段停了下来——地理课!还好她以前学习好,老师教的东西也没还回去…… 忙到快晌午,君钰荃才打点好一切,抱歉的看着他们。 “久等了。”他温润一笑。 “不久,咱们快走吧!”仲千雪扯了扯君褀昱的衣角,那意思明显是让他背。 “……”君褀昱瞧着她可爱的小表情,冰冷的心划过一阵暖流。 君钰荃走在后面下巴都快惊掉了,这还是他那个连亲生母亲都不让碰的皇叔吗?回去一定得告诉父皇母后,之前听人说他还半信半疑,如今亲眼所见他才彻底相信,真是太耸人听闻了! 他们直接来到天堂居,这里和酒馆差不多也有饭菜,只是没有旁边谪仙居那般美味罢了。 仲千雪之所以建议来此,是因她身上脏兮兮的令她十分不爽,这里有替换的衣物,比较方便。 换好衣服,便去到她专门留着自己用的雅间,菜也刚好上齐。 于是,仲千雪在两个斯文的人面前大口吃菜的样子吓到他们了。 “咳~咳~”君褀昱脸色寒冷如冰。 隔着饭桌仲千雪也能感到丝丝寒气扑面而来,她手中银筷一顿,抬头对上君褀昱冰冷的眼神,再看看君钰荃吃惊的神色,秒懂! “咳~刚才我是太饿了,才没了形象,太子殿下不会介意吧!”仲千雪满脸堆笑地瞅着君钰荃,只是连她自己都觉得那笑假得不能再假。 “无妨,无妨!”君钰荃也尴尬一笑,便低头吃着自己的饭。 仲千雪在君褀昱警告的注视下再不敢吃得过快,只得小心翼翼地慢慢地夹起菜在慢慢放在嘴里咀嚼。 大写的冤枉!她吃饭的速度在现代那可算得上慢的了,到了这里却变成了狼吞虎咽。明明是这古代人吃饭也忒慢了吧! 仲千雪欲哭无泪~ 第二十八章:妖孽 吃完饭,歇息片刻,仲千雪便开始说出自己的见解。 “这两年晏国不是旱灾就是水灾,你们知道是什么原因吗?”仲千雪先卖了个关子,她也想先听听他们的看法。 “我们也找了原因,用了诸多方式却依旧无济于事。”君钰荃苦笑一声,无奈地摇摇头。问道:“皇婶知道是何缘故?” “你们相信是老天责罚吗?”仲千雪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们。 “自然是不信的。”君钰荃不假思索道。 君褀昱确是神色淡淡等着仲千雪的下文。 仲千雪顿觉松了口气,她还担心太子也信那些旁门左道,毕竟皇室每年都会请巫师做法祈雨,甚至民间还有用处子祭河神的,方式惨无人道却无人制止。 因为去制止就会引发民愤,毕竟民乃国之本。所以这种残忍的方式才会一直沿袭至今…… “其实造成旱灾水灾的原因很简单,是因为你们不懂得在雨水过多时把它存起来,再到雨水少时拿来用。”仲千雪娓娓道来。 “那得如何存起来?”君钰荃听得入迷,条件反射道。 “那简单!”仲千雪慢悠悠给自己沏了杯茶。 “看到这茶杯了吗?”她笑意浓浓瞧着葱白般的手中握着白玉描兰花草的茶杯。 君褀昱被她一番话所吸引,忍不住也看了过来。他凝眉思索,这茶杯有何玄机不成?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茶杯。”君钰荃皱眉道。 仲千雪笑着摇头,也不再绕圈子直接说:“这茶杯就是个容器,里面盛着茶水,当渴的时候变可饮用。” 君褀昱与君钰荃皆眸光一亮,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怎么会没想到! “没错,就是这个原理,我们只要在地势高处修建堰塘,把雨水储存起来,到天气干旱时便可用来灌溉农田。” “具体的细节还要等我差人画一幅图才行,这样也说不清楚!” 君钰荃愣愣的看着她。半晌,才从嘴里憋出几个字:“皇婶你不身为男人真是太可惜了……” 仲千雪闷笑一声。其实不是她厉害而是这个时代的人还想不到这点罢了!她起初不也是没想到? 一旁的君褀昱冷着脸盯着君钰荃。 “她不身为女人才不可惜。”君褀昱冷声道。 君钰荃一愣,瞬间明白过来。是啊,皇婶毕竟把皇叔从苦行僧中拉了出来。 …… 这日,仲千雪终于画好了修建堰塘的图纸,还有一些细节。 她有些欢悦地拿到正坐在亭中石凳上看书的君褀昱面前。 “褀昱,已经完成了!要不现在差人拿去给殿下?”她有些急切道。因为先前君褀昱答应她,只要这次的事完结后便同她一起去寻找蔡睿翎。 “好!”放下手中书卷,他逆着光定定瞧着仲千雪有些雀跃的神色。 阳光在她鹅黄色的衣衫上投下一抹阳光,微微刺眼的光线令他眼中的仲千雪有些模糊不清,一双眼眸却是清澈透亮,如夕阳映照下湖泊中泛起的粼粼波光。 微风轻拂,带着女子特有的体香扑面而来。鼻翼间有阵阵香风环绕,君褀昱眸色一暗,微微滚动的喉结性感无比。 他一把将她扯入怀中,仲千雪险些摔倒,条件反射地环住他的脖子。君褀昱一把搂住她柔软的腰枝,把她安置在自己腿上。 仲千雪感觉到被什么硬物顶着,猜到是什么。她脸腾地烧了起来,惊呼声还没来得及出口,温热的唇便已覆了上来。 周围的下人见了便自觉退了下去,自从王爷对王妃的态度改变后,他们再不敢给王妃脸色。 仲千雪半眯的眼缝中看到下人们偷笑跑开的样子,脸‘唰’地红得越发厉害。 君褀昱呼吸已变得灼热,他微微退开,眼眸被情~欲覆盖。 “不要分心!”清冷的语声不再清冷,低哑的嗓音带着说不出的魅惑。 仲千雪顺从的闭上眼睛,承受着他暴风雨般的吻。她如溺水之人般紧紧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身体在一片温柔中不自觉地轻颤,眼角已有些许潮湿…… 直到她感觉胸腔中只剩最后一丝空气时,君褀昱才微微放开她。 尖抵着她鼻尖,看着她潮红的小脸,心口处似有什么东西无法承载,欲溢出来。 “阿雪,我想要你。”他语声沙哑,说着无比露骨的话,动情不已。他觉得如今时机成熟,已无须再忍耐了,却还是想得到她的允许。 “!”仲千雪眼神迷离,脸烧得越发厉害。这,这可是白天!她脸红得若鲜艳欲滴的玫瑰。望着他写满****的眼眸,看着他隐忍的表情,仲千雪心中一痛,他这段时间一定忍得很辛苦…… “嗯!”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含羞带怯地微微点头,声音细小若蚊子。 话毕,身子猛地腾空。仲千雪换在他脖颈的手紧了紧,惊魂未定。 虽然两个相爱之人结合是天经地义的事,可仲千雪还是无比难为情。这大白天的府上这么多下人,这让她以后怎么见人啊! …… 君褀昱轻轻地将她搁在床上,正欲覆下。仲千雪却猛地伸手隔挡住他精壮的胸膛。 “别,这是大白天,下人们会说闲话的。” “他们敢!”君褀昱眼神一寒,声音有些急迫。 仲千雪还欲再说什么,却被君褀昱攫住唇舌,手被高高举过头顶。 她被这样的姿势弄得血欲喷张,羞赧地闭上双眼。 “阿雪,看着我!”眼睛被轻轻一吻,君褀昱无比魅惑的声音响起。 仲千雪欲找个地洞钻起来…… 天呐!谁来告诉她这冰冷得像块万年寒冰的君褀昱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妖孽啊! 青天白日下,窗幔中此时正上演一出少儿不宜的活春宫~ *——*——*——*——*——*——*——*——*——* 我是纯洁的分割线,以上内容请各位看客自行脑补~ 忍了二十多年,那会那般快就吃够! 仲千雪被来回折腾得似骨头都移了位,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她羞愤地用眼刀狠狠剜着身旁还意犹未尽的某人,被吻过的唇如被点绛过般,鲜艳欲滴。眼眸似被洗涤过般清澈明亮,余情未退,满含神情。 仲千雪哪知道自己这眼神,无疑是自己把自己洗好送别人嘴里。她不知哪里又挑起了他的兴趣,无论如何求饶都没有。 于是,再次被折腾后,仲千雪再不敢乱动,干脆闭眼装死人算了…… 第二十九章:替身 图纸已递出好几日,却如同石沉大海般了无音讯。 仲千雪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于是君褀昱派甄宇去看看是否出了什么意外。甄宇一日便已打探清楚,将自己所见所闻如实禀告。 原来是太子妃仲千凝怀孕了,单单说太子妃怀孕本是一件喜事,可听闻碧菀楼的左芊芊也怀了太子的骨肉。 于是太子便欲纳左芊芊为侧妃,却遭到太子妃的强烈反对。两人因此争执,最后以太子获胜告终,这左芊芊便嫁进了太子府。 一夜间,左芊芊飞上枝头变凤凰。流言像飞散的蒲公英,落哪哪生根,越传越大,一夕便已遍布整个京都。 仲千雪惊愕地张大了嘴,这太匪夷所思了。太子什么时候流连花街还播了种? 听闻这左芊芊是个卖艺不卖身且自命清高的姑娘,舞技闻名天下。 听闻她作舞时都爱以面纱遮面,所以嫌少有人见过她真容,有几个见过的也都啧啧称赞其姿色倾国倾城、美若天仙下凡…… 慕名来求的贵家公子数不胜数,她却是瞧都不瞧一眼,没想到最后却被君钰荃收入囊中。 没想到这太子妃在新婚夜便给了左芊芊个下马威,害的人家差点滑胎,此时还昏迷不醒。 君钰荃气不可耐,欲把推倒左芊芊的蝉香拉出去杖毙。仲千凝吓得脸色一白,险些摔倒。 “殿下,蝉香是从小跟着我一起长大的,您不可以这样!”她跑过去一把抓住君钰荃绣云纹样式的衣袖。 “噢?何时起这里竟是你说了算了?”君钰荃一把拂开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横眉怒目地瞧着她,声音冷如冰渣。 “殿下,蝉香她已经知道错了,求您看在臣妾的面上放过蝉香吧!”她嘴唇微微哆嗦,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颗颗滚落,手也止不住颤抖。 本就相离甚远的两颗心渐渐变得更加遥不可及,仲千凝十分恐惧这种感觉,这种即将失去他的感觉!虽然她从未拥有他…… “一个狗奴才竟有这般大的胆子,今日若不杀鸡儆猴,以后有人怕是还得找芊芊不快。”君钰荃冷眼扫了吓得面无血色的仲千凝,不给她再次开口的机会,便大步朝幻雨阁而去。 仲千凝愣忡地站在原地,他这番话明明就是说给自己听的!意思是如果她以后再找左芊芊麻烦,他便誓不罢休…… 夜风微拂,明明有些凉爽,她却觉得遍体生寒。 太子把修堰塘的事交给心腹柳奂智全权处理,自己则打算先把后宅的事处理好。 毕竟家不安何以安天下? …… 翌日,阳光甚好。 仲千凝瞥了一眼身体已僵如铁板的蝉香。惨白的脸,眼睛不甘地瞪着,遍身血迹…… 她猛地后退一步,脚步虚浮,眼见就要摔倒。一旁一个眼尖的婢女赶紧跑过来扶住她,才堪堪站定。 她身子微微颤抖,脸上写满愤怒的神色。 没想到这左芊芊竟与仲千柔有五分相似,初见时令她震惊不已,于是才有昨夜之事。她不能容许有个长得像仲千柔的女人存在,她动不了仲千柔,现在竟连个替身都不能动了? 终归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仲千凝眸光一寒,粉色的脸蛋因愤怒而显得有些狰狞变形。 君钰荃对左芊芊是越来越好了,住处改为芊柔阁,用的穿的全都按照仲千柔喜欢的东西置办。 “嗬。”听着婢女连日来的禀告,仲千凝冷哼一声。 ‘芊’与千不过一草之差,芊柔阁?竟说什么这‘柔’是因左芊芊作的舞柔美无匹而来。 他这是在骗谁?几乎一切都是笼罩在仲千柔的阴影下。 “呵呵……”她凄厉一笑,无论是她亦或是她,都只不过是可笑的替身罢了! 难道他就那般爱她?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仲千凝都在琢磨如何才能除掉这个左芊芊,就是做替身也得只她一个! …… 这日,天气大好。 君钰荃一大早便出门处理事务,仲千雪闲来无聊,便轻轻踱步来到庭院散步。 湖心亭的楼阁上,一位身形姣好的女子扶着朱色栏杆。她背对着仲千凝,一身雪白衣裳,其上绣着大朵大朵同色蔷薇,远远望去那背影似凝结了千年的孤寂。 仲千凝有些愣忡,这样的左芊芊与新婚那夜的温婉可人几乎完全不同,倒与仲千雪清冷的气质有些相似。仲千凝心道。 走得近些,便看着一张惊艳绝伦的脸。左芊芊怔怔凝着远方,细眉微蹙,似未发现仲千凝的到来。 仲千凝心中冷笑,本只有五分相似,经过精心改造刻意装扮,已像了个七八成。 “妹妹今日似乎心情不大好!”仲千凝与她并肩而立,轻声道。 “我只是思恋殿下!”她声音清冷,却带着浓浓的思念与眷恋。目光依旧愣愣凝着远处,也不向她行礼。 “……”微风把湖面吹起层层水波,如此时仲千凝的心般层层起伏 仲千凝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微风拂起她耳、耳畔云发,遮住了泄露心事的眼睛。这寂寞孤独的身影,让仲千凝刹那失神,她想到了自己。 曾几何时她也常常站在这里,对着夕阳湖水倾述心事…… 没想到这左芊芊短短一月便已对殿下情根深种,似爱了他千年万年般,想比之下自己反倒有些不如她神情。 可为何平时没见她表露出对殿下如此神情的模样?仲千凝有些困惑。 “妹妹身上的衣裳很好看!”仲千凝回过神来,含笑对着还在发呆的左芊芊道。 “是吗?”左芊芊回头望着她,嘴角扯出一抹淡笑。 “是的!” “可是我不喜欢,这只是殿下喜欢罢了!我喜欢黑色……”她嘴角的那抹笑蓦地加深,如烟花绽放般显出一个明艳动人的笑。话毕,又回头望着湖中粼粼水波。他说过,自己穿黑色最美!那她便喜欢穿黑色。 “……”仲千凝再次缄默。 想不到竟有女子喜爱黑色。她平时是极少与左芊芊说话,也没机会同她说话。因为一般君钰荃,而君钰荃不在左芊芊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她住的院子里又有人保护,所以她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她。 除非她像今日这般主动出来,当然这也是头次。 “你可知殿下为何执意让你穿绣着蔷薇的衣裳?” “不知?也不想知道。”左芊芊微微摇头。 “……”仲千凝满头黑线,真是块铁板。 “这衣裳是我大姐最喜爱的样式。” “噢?”左芊芊有了丝兴趣,回头望着她。 “我大姐名叫仲千柔。”见她眼中终于闪过一丝自己想要看到的神色,仲千凝便接着道。 “你以为殿下之所以选你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长得像你大姐。”左芊芊肯定道。 第三十章:圣珠 时光飞逝,转眼已是花谢枝茂,青果垂吊。 仲千雪与君褀昱开始了人生旅行的第一站——南越国。那里是他们打听到蔡睿翎最后出现的地方。 一切似冥冥中自有主宰,他们如果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不知还会不会这般义无反顾地踏上征程。可是,未来的事又怎可预知?一切只不过后话罢了! 一路向南,灾情更为严重。村庄被洪水摧毁,浮尸遍地,散发阵阵恶臭,令人闻之欲吐。 仲千雪细眉微蹙, 依附晏国周围的小城是都修了堰塘。可现在他们所处之地并不属晏国范畴,灾情自然得不到处理,所以便导致眼前的悲剧继续发生。 这便是古人面对国家与生命的抉择!在这里国家利益高于一切,他们在乎的也只是自己国家的子民,其他国家的人命不过如同草芥。 “怎么了?”看着仲千雪魂不守舍的模样,君褀昱担心的问道。 仲千雪唇角勾起一抹苦笑,微微摇头。 “褀昱,我只是在想是否可以请陛下把这里也修建一番?”作为一个现代人见着这样的场景实在于心不忍。 “这恐怕不行!”君褀昱有些犯愁。 如今天下分为五国,晏国实力最为强大,位于四国之中。其次是北祀、东吴、南越、西齐。 晏国近几年屡遭天灾,国力已日渐式微。如今花费人力修建堰塘,国力越发微弱。四国都早已对晏国这块唐僧肉虎视眈眈,君褀尧更是头疼不已。 君褀昱把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说与仲千雪听,她却依旧不解。 但是江山与人命本由不得她品头论足,毕竟自己只是一个现代。她也没能力去改变什么,大概一切都是命吧! 她喟叹一声不再谈论此事。 “我猜测蔡睿翎的消失或许与雪冥圣珠有关!”君褀昱见她脸色有些不好,觉得可能她还在为方才的事耿耿于怀。便想起之前圣湖圣珠失窃的事。 “什么?”仲千雪微微愣忡。 “记得年前你去永安候府,得知蔡睿翎大半夜上嶙云峰的事吗?” “……记得。”她想起确实有这么回事。 “可是翎哥与圣珠有何关联?”两者八竿子打不着。 传闻这雪冥圣珠传说是九天玄女遗留在凡间之物,拥其者可得至高神力。世间传有——得圣珠者得天下! 还有传言说雪冥圣珠世代由九天玄女后代雪山圣族守护,而这雪山圣族又与世隔绝,外人基本没有见过其族人。 于是,众人只当个故事作为饭后谈资。无人真正相信这是真的,因根本没人见过雪山圣族中人。 “大致算来圣珠失窃之日与你义兄回京时日相当,而他二人走得又如此蹊跷,也不给家里回信,我大胆推测或许如此。”君褀昱双手环胸,斜倚在一颗青翠的松木上。声音悠悠,如山间泠泠流淌的清泉。 仲千雪看得呆了呆,褀昱绝不是没有证据就随意下结论之人,她也如他信她一般相信他。 “可翎哥是如何找到雪山族的入口?” “盗窃圣珠的应该是那个女人,她应该是雪山族族长之女。”君褀昱慢慢解释道,这也是他这几月来打探到的消息。 圣珠既出,自然吸引着各方势力关注。毕竟传说太过诱人,谁人不想站在世人之上,一统天下? “卓娅若翾?!”她蓦地出声,怎么可能是她? “嗯!”君褀昱轻轻颔首,看着仲千雪震惊的模样,薄唇勾起一抹淡笑。 “雪山族的人不都是白发吗?传送脸眉睫都是白色……” “嗯……这点我也奇怪,不过听说南越人有人见过一位全身白色皆白的女子与一为偏偏公子走在一起,听闻那女子连眼睛都是紫色,这外貌便与雪山族的外貌不谋而合。” “……”仲千雪汗颜,难道这时代还有染发剂与美瞳…… “你是怎么知道雪山族的眼睛是紫色?” 世间只传闻雪山族的头发是白色,可没说眼睛什么的是白色啊! “游历江湖时,我结交了一位雪山族的人。”他淡淡道。蓦地又觉得不妥补充道:“男的!” “噢!”仲千雪对他的解释并未上心,他的人品绝对值得信赖。 “快走吧!必须赶在天黑前找一处落脚地。”君褀昱瞅了眼西沉的夕阳,淡淡道。 “好!”她觉得如今得加快行程才行,现在还哪儿来的心思欣赏美景,翎哥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甄宇与箫青等人都暗地里保护他们,一般情况不会现身。她也没带桂香出来,所以一路上都只他二人。 …… 晏国,颐湖楼。 一位长相白嫩俊俏的小公子走了进来,他身材略微纤细,却是文雅风流,一看便觉着必定是位饱读诗书的公子。 店小二赶紧热情地迎上来。 “小公子里面请。”说着,一手引着小公子入店。 “我约了人,是位殷姓公子。”小公子有些急切道。 “好的!您请这边来,殷公子早已等候多时。”小二眉开眼笑地为他领着路,至三楼右侧雅间门口顿住脚步,敲了敲房门。 “公子里边请。”小二躬身道。 小公子神情淡淡,微微点头。 一进门便听见一声魅惑众生的笑,小公子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你找我来所谓何事?”小公子语气有些沉,似压抑着内心的愤怒。 “噢?没事就不能找你?”只见铺着软毯的床上一男子半躺在床,手中握着一个纯金打造的酒杯,精美无匹。 他着一件大红长袍,胸口的衣物随意散着,隐隐可见精壮的胸膛,一滴酒不小心洒出顺着他性感的喉结滑向那诱人的胸膛。 小公子却是看都不看一眼,只冷冷道:“有话快说,我可不想跟你在此兜圈子玩儿!” “嗬,口气挺大嘛!说起来你本该是我的妾室!”话毕,床上人影一闪。只见顺间床上半倚之人便到了小公子跟前。 小公子大惊失色,看着面前放大的邪肆的脸,声音微微颤抖。 你……你干嘛!” 红袍男子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兀地捏住小公子下巴! “你说我干嘛!”邪肆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话毕,毫无征兆地覆上小公子唇瓣。 小公子吓得脸色惨白,顿觉屈辱至极。 伸手欲推开他,却如以卵击石。红袍男子心中冷笑,只手上只微微用力便撬开他紧闭的牙关。舌如游丝毫无阻碍地闯入他口中,肆意掠夺。 餍足之后,红袍男子放开他。语气森然。 “这便是反抗的我后果!”话毕,一把扯掉小公子头顶的白玉发冠,包裹其间的发丝,顿如飞瀑般散落。 青丝洒乱,衬得本就绝色无双的脸更加艳丽,正是仲千柔无疑! 第三十一章:殷泗 仲千柔心中恨得欲将这个毁她清誉的登徒子千刀万剐,脸上却换成温柔一笑。 “殷公子有何吩咐?”她忍着屈辱低头道,这个男人太可怕,她如果再反抗他想必自己今日是回不去了。 殷姓公子邪魅一笑,也正是之前在街头欲娶她为妾的白衣公子,只是如今一身红衣似妖孽,令人完全想不到这两人竟是同一人。 “这样才乖嘛!”殷公子在仲千柔婴儿般水嫩的脸上大力一捏,唇角笑意更浓。 “听说你在找杀手刺杀褀王妃。” 仲千柔笑容一僵,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角。 “谁说的?”她条件反射道,是谁出卖她? 殷公子冷眉一扫,笑意却未减退,反而笑得越发妖冶。“看来你记性不大好!” “是我。”仲千柔拽紧了拳头,美丽的脸蛋如结冰的湖面开始破裂,笑容再维持不住。 “你只要帮我办件事,我帮你杀了她如何?”殷公子信步走到窗前,望着已渐渐暗沉的天色,眸中闪耀着如星光芒,似乎一切早已胜券在握。 仲千柔却是凝眉深思,如今她答不答应已不重要,因为这个男人一定会强迫自己帮她办事。 仔细想想自己帮他,他再帮自己杀仲千雪,似乎是一件不错的买卖。 “好!你要叫我办什么事。” 殷公子诧异地看她一眼,本以为还得再费些口舌她才会答应……看来她想杀褀王妃执念甚深,已不是一朝一夕。 他唇角微扬,端起桌上的玉酿一饮而尽。似有如无的笑道:“帮我约太子出来!” “什么!”仲千柔蛾眉冷蹙,这人不会要对殿下不利? 她这才仔细看他,身材笔直颀长,似一把笔直的标枪。与一般人瞳色不同的一双琥珀色眸子,眸中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莫非是别国的奸细? 似看穿她心事,殷公子满不在乎道:“大可放心,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结识你们的殿下罢了!” 仲千柔身子一僵,良久才道:“好!可是我怎么相信你真的会帮我杀了她。” 殷公子轻笑出声,从腰间取出一块玉牌扔给仲千柔。 仲千柔伸手接过,瞄了一眼。 “杀生殿!”她蓦地瞪大眼睛,这是五国中最大的杀手组织杀生殿?传说杀生殿据点十分隐蔽,外人极少知道。 还有其殿主殷泗无人见过其真颜,难道殷公子就是杀生殿殿主殷泗? “你是杀生殿殿主?”仲千柔仍有些不信眼见之人就是杀戮残暴的杀生殿主。若真是,那自己现在见到的一定是他的易容。 殷泗不置可否,但他确实是杀生殿主。 有了这块杀生殿最高指令的玉牌,那仲千雪死便指日可待。仲千柔拽紧手中玉牌,露出一个真心的笑。 “好!我答应你。” “给你一三天时间把他约出来。” 话已至此,便无话可说。玉壶中酒已空,夜幕已至。 仲千柔从后门走出,四下寂静无人。殷泗早已备好马车在此,她在婢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从袖中掏出玉牌看了又看,觉得一切好似梦一场。仲千柔眸中闪着执著狂热的光芒,她离他又近了一步,真希望快点见到他! …… 翌日 仲千柔天还未亮便命小厮把自己昨晚就写好的信送去太子府,自己着焦急地等着消息。 虽然深信太子爱着自己,但是此时她却坐立难安,手心已渗出丝丝细汗。 “大小姐,何三回来了。”贴身婢女兰儿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仲千柔立即从躺椅上直起身子,拂了拂鬓发,声音带着急切:“快叫他进来。” “是”兰儿躬身应道,一会儿便带着名为何三的约二十岁的男子走了进来。 “进去吧!小姐正等你呢!”兰儿催促道。 “好!”何生咧嘴一笑,赶紧走了进去。 “小姐!”何三躬身行礼道。 仲千柔摆手道:“好了,起来吧!信送到了吗?” “回小姐信送到了。”何三笑嘻嘻答道。 “是按我说的交到殿下手中的吗?” “是的小姐,只是当时太子妃在旁,看起来好像很生气。” “……”仲千柔头痛地揉着太阳穴,“那殿下有答应吗?” “太子殿下说会准时赴约!”何三一五一十道。 仲千柔松了口气,身子疲惫靠在椅背上。道:“好了,你下去吧。” 身侧的兰儿拿出一个钱袋塞到何三怀里,小声道:“记得今日之事不要对任何人说!” “我知道了,谢谢小姐!”话毕,欢喜地把沉甸甸的一大袋银钱塞入袖中。 “行了,快走吧!快走吧!”兰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何三也不在乎,仍兀自欢喜地傻笑,还是兰儿过去推了推他,何三才嘟着嘴走了出去。 待得何三走远,兰儿便走过去帮仲千柔揉着太阳穴。良久,瞧见仲千柔紧蹙的眉慢慢舒缓。兰儿才小声嘟囔道:“小姐,只是送个信而已,您干吗给他那么多钱?” 仲千雪莞尔一笑,执起一杯兰花茶浅酌一口。方慢悠悠道:“给不能说话的人这些钱也不算亏。” “……”兰儿手中动作一顿,身体发寒,小姐……这是要杀了何三! 果不其然,傍晚便发现何三无故死亡,原因不详! 像他们这种下人,死了是没人搭理的,管你是病死的还是怎么死的…… 何三八十岁的老母来给他收尸,哭得是肝肠寸断。老太太颤巍巍地扑在何三的尸体上,嚎啕大哭,几近昏厥。 兰儿赶紧跑过去一把扶住她,声音不忍,带着一丝哽咽:“老太太,请您节哀顺变!” 老太太回头看了兰儿一眼,哭得越发伤心。她一把拽住兰儿胳臂,手虽枯瘦无骨,力气却极大。 “他们都说我儿是病死的,要么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老太太语声突然变得激烈:“我不信!三儿那么老实本分的人怎么会被脏东西缠上,他身体又一向健康……”最后越说越泣不成声。 他今天中午还回家了,我看着都好好的,怎么说……”老太太 兰儿身子一僵,她有些心虚,不敢去瞧老太太混在深陷的眼,虽然她眼睛已有些看不大清,可她仍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他今天中午还好好的,给了我一大笔钱,还说是这次可以完全治好我的病。我早该觉得奇怪的,他突然间哪来的那么一大笔钱……都是我这个老婆子害了他!” 老太太凄厉的哭声在夜风中飘荡,被微凉的夜风扯得破碎,听着越加悲伤,只让人闻之心痛。 看着老太太哭得背过气,兰儿赶紧掐住老太太人中。良久老太太才悠悠转醒。 老太太一愣,随即感激道:“谢谢你小姑娘,你是个好人!” “……”兰儿一怔,她是个好人…… 是啊!外人眼中小姐也是个好人,可她干的那些事…… 她看了眼头发花白,哭得像个泪人的老太太。喟叹道:“逝者已逝,如果让您儿子看见您现在的样子想必也无法安然离去……您还是让他安安心心的走吧!” “……”老太太哭声顿住,愣忡地盯着面前面容清秀的姑娘。半晌,才道:“姑娘说的是,我不能让我儿死了还不得安身……” …… 终于安抚好老太太,兰儿疲惫地回到房间。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弱肉强食,你没权势、软弱、不长脑子就会被人设计陷害、欺负……还有像何三那般死的不明不白…… 兰儿是个聪明的姑娘,所以仲千柔的所作所为她从来不发表任何意见…… 她懂得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虽不能平步青云,但却能安然一生已是不错。 第三十二章:别去 仲千凝望着手中还冒着腾腾热气的银耳羹微微发憷,多年的愿望终于实现,此时却是近乡情怯了。 她重重呼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敲了敲紧闭的书房门。 “扣…扣…” 压抑而沉闷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内响起,屋内却是无人应答。 仲千凝又敲了几下。 “扣…扣…”依旧无人应答。 “殿下您在吗?”她微微皱起眉头,难道殿下不在?可是屋内的灯明明亮着…… 再三确认后,发现君钰荃确实不在,她才推门走了进去。 进门首先便见着书桌上燃着的一盏以青铜为底座的白蜡,烛光明晃晃照得室内亮如同白昼。 书桌上搁着本翻了大半的《史志杂篇》,还有一封已拆封的书信。 仲千凝以为是关于朝堂之上的信件,便没多在意。 可当她正要放下手中的玉瓷碗时,眼角却无意瞥见落款的名字——仲千柔! ‘砰’的一声脆响,手中的瓷碗滑落。羹汤洒了一地,溅了她满身。 她却浑不在意,猛地抓起那信,摊开来看。 殿下亲启:千柔想当面感谢殿下之前的仗义相救,望殿下明日戌时三刻能于颐湖楼一聚,柔亲笔。 仲千凝气得全身发抖,发疯般地把信撕得粉碎。 这个狐狸精!竟敢约殿下。 她早应该知道她不是那么好对付,正如大夫人,否则自己娘亲也不会一直被她压一头。 “你在这里干什么!” 一个愤怒的声音打断了仲千凝的思绪,她立即调整好面部表情,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殿下,您回来啦!”仲千凝笑吟吟地扶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走到君钰荃身边,葱段般白皙的手欲去拉君钰荃的手。 “我问你在这里做什么!”君钰荃厌烦地皱着眉,语气冷得像冰渣。身子一侧便躲过了仲千凝伸过来的手。 仲千凝笑容一滞,讪讪地收回手。银牙死死咬着嘴唇,忍住欲夺眶而出的眼泪,她声音已有些颤抖:“臣妾只是来给殿下送碗银耳羹,可是不小心洒了……” 君钰荃眼角瞥见被撕成条的信,眉心一跳,声音更加暴怒:“下去吧!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得进入书房!”语毕,走到窗棂前背对仲千凝而立。 “……”仲千凝脸上惨白,眼泪再也含不住,滚滚落下。 她踉跄地跑到君钰荃身边,一把抱住他,语声凄厉。 “殿下,你不要去见那个狐狸精,她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滚!”君钰荃一把推开她,他实在气急,忘记她已是有孕在身。 只听见‘扑通’一声,君钰荃想拉住她却是为时已晚…… 粉色衣裙大腿处很快便溢出大片殷红鲜血,似娇艳盛开的罂粟花。致命而美丽! 感觉腹中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流失,仲千凝赶紧用手捂住腹部。 “孩子!孩子!”她凄厉的叫着。 “殿下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君钰荃也反应过来,赶紧将她抱起,飞快地朝着仲千凝居住的眧俪阁而去。 “殿下,您不要去见她!她一定有什么阴谋,你也知道她根本不爱你!” “求求您不要去!” “您不要去好不好!” 仲千凝估计是痛糊涂了,在君钰荃怀里不断的重复着叫他不要去见仲千柔。 君钰荃已吩咐手下包志去请太医,他将仲千凝放在床榻上。自己则坐在床头瞧着她苍白如纸的脸上,嘴唇也是惨白。 他剑眉微蹙,明明已经疼得直冒冷汗,口中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胡话。 “别说了,保存体力吧!” 看着她身下还不断有鲜血渗出,他心里无比自责。 “我害怕……”她眼角溢出晶莹的泪珠,大颗大颗汗珠沿着发际流下,如洗了个澡般湿漉漉。 “可是我不分心说话我就得全身心感受它一点一滴从我腹中流出的感觉,我不要!” “殿下您一定要保住我们的孩子!”她一把抓住君钰荃的衣袖,带着恳求。 “放下,一定会没事的……”君钰荃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好好地睡一觉吧!” 这还是他第一次有耐心和她说话,以前一直觉得她霸占了本该属于柔儿的位置,所以他一直不待见她。 可她刚刚说出了他一直不愿承认的实话,那就是仲千柔本根没有喜欢过他! 最开始对他好也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可是皇叔回来后她连看都不愿多看自己一眼了。 他有心有肉自然知道仲千凝深爱着自己,即使她可能因为自己的错误而流产,她也会不埋怨自己。 可是,人心感情又怎是可以控制的,喜欢一个也不是自己可以选择,可以轻易转移的。 正如他爱着仲千柔,仲千柔爱着皇叔,皇叔却爱的是皇婶,而仲千凝则爱着自己! 真是杂乱的爱情关系! 仲千凝在他温柔安抚下很快便睡了过去,许是她太累又许是他从未有过的温柔…… 这时包志带着大夫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一番诊治后,大夫已是满头大汗。 他撩起袖子擦了擦满头的汗珠,方道:“还好救治得及时,孩子已经保住。只要以后就得千万注意了,再摔个一次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这是安胎药,每日一服,连服两月便可。” 一旁的包志赶紧接过:“谢谢大夫!”话毕,从怀里掏出个钱袋塞给大夫。 大夫掂了掂重量,心道:太子殿下就是出手大方! 君钰荃回到自己卧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眼前一直出现仲千凝各种神情的脸。有开心的不开心的,气愤的隐忍的,最后是伤心的绝望的…… “扣…扣…”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君钰荃本就没睡。 “有什么事。”他从床上坐起来,不耐烦道。 “殿下,良娣说有急事找您让您过去一趟。”门外小厮道。 “我知道了。” 君钰荃起身穿衣,心中想着这大半月的左芊芊找他是有什么急事,且要非今晚说不可。 想着想着已行至左芊芊的居所——芊柔阁。 他顿住脚步,夜色深深如墨,屋内还亮着一盏灯,隐隐可见一个芊芊素影被烛光映在了窗户上。 他心中一痛,这多么像柔儿啊! …… 第三十三章:阴谋 一进门便闻到熟悉的蔷薇香,白衣嬝嬝,小腹微微隆起的左芊芊正端坐在软毯之上。 君钰荃看见她瞬间便精神抖擞,还是这里好! 在仲千凝那里他始终感觉不自在、烦闷、压抑…… 她手捧着一本杂诗在微弱的灯光下看得入迷,全然不知他到来。 一旁陪着的丫鬟正靠着柱子打着盹,看见君钰荃吓得赶紧站得笔直。 正欲开口,却瞧见君钰荃手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丫鬟了然,行了礼便安安静静地退了出去,随便轻轻地捎上门。 “紫玲,去把灯芯挑一下,光线有些暗了。”左芊芊头也不回地道。 君钰荃失笑,背对着光线怎么会看得清! 瞟了眼忽高忽低的灯芯,他拿起一旁的银针挑了挑,室内顿时亮堂不少。 “你说殿下怎么还没来,是不是已经歇下了?”她手中那本杂诗顿了顿,打着哈欠道。 “……” “你怎么不说话?”左芊芊歪着头一看,便见着一身玄褐色的袍子的君钰荃。 她惊呼:“殿下,来了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太子温润一笑:“见你看得入迷,我也想看看我平时不在时你是何种模样。” “紫玲呢?”她偏头问道。 “我叫她下去了。” “……”左芊芊低头不语,如蒲扇的睫羽挡在了眼中万千流转的芳华。 她一向如此,两人在一起时几乎都不怎么说话,安静得像只波斯猫。 他扑哧一笑:“生气了?” “殿下玩笑了,妾身只是在想应当如何向殿下开口……”左芊芊拧眉道。 “噢?”君钰荃在她身旁坐下,一把将她纤柔的身子揽入怀中。 左芊芊身子一僵,收敛心神道:“听闻殿下明日要去赴仲大小姐的约?” 君钰荃放开她,看着她明亮如珠的眼眸,心中疑惑,她怎会知道? “确有此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左芊芊撑着有些沉重的身子站起来,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笑得眉眼弯弯:“殿下忘了妾身身出何处?” 君钰荃恍然,是啊!芊芊想必以前结交了各路英雄豪杰,势力。本身就相当于一张巨大的情报网,得到这消息也不足为奇。 自她入府之****便将她当作柔儿,以致她本来的身份都淡忘了,如今她一提自己便想起来了。 你也想让我别去见柔儿?”他想到这种可能。 “嗯!”左芊芊眉眼低垂,没想到太子妃也知道此事。 她心中思忖片刻,斟酌道:“据我所知约你见面的其实另有其人!仲大小姐只不过是个引路人而已。” 君钰荃心神一晃,手中还未饮的茶洒了几滴出来,他却浑然不觉。 心中升起浓浓的失落与愤怒! 她怎么可以骗他! 君钰荃眼眶与喷出火来,他将茶杯重重一搁,声音愤怒空前:“那人是谁!” 左芊芊自然知道他问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不疾不徐地吐出两个字:“殷泗!” “殷泗?”不会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煞星吧! “正是杀生殿殿主” “他为何要见我?”他拧着眉说。 “这妾身就不得而知了,可殿下还是最好不要去。妾身担心其中必定有什么阴谋……”她诚恳道。 “……”君钰荃缄默,半晌,似又想起什么:“你如何得知那人便是殷泗?不是没人见过他真面目吗?” 就算她情报网天下第一,但殷泗是何许人也?自七年前杀生凭空崛起时,这么多年除杀生殿两大护法外,外人见过殷泗真面目的一只手指头都数不完…… 左芊芊唇角扬起一抹苦笑,声音也突然变得有些缥缈。似自言自语的说:“从前仰慕我的一位公子便是认识他的其中一位。”她面部红心不跳地撒着谎。 “……”君钰荃再次缄默,挣扎片刻,才嗤笑道:“那我就更得去看看了。” 左芊芊微微怔忪,知道他心意已决,看来任务是失败了。 她声音淡淡,有些清冷道:“夜深了……既然殿下主意已定,就请回吧!” “你都说了夜深了,我今晚就在这里歇息。”君钰荃将她轻轻搂入怀中,声音听不出情绪。 鼻尖传入的淡淡蔷薇香令他眷念地蹭了蹭她的脖颈,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左芊芊身子一僵,想也不想地将他推开。忽又想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反常,她赶紧作娇羞状:“殿下妾身有孕在身,不便……” “我只是在这里睡一觉,不会做伤害你和孩子事。” “……” 身子再次被抱在怀中,对方都这样反抗了,她也不能再说出拒绝的话。 床榻之上两个共枕而眠的人,都装作熟睡的模样。都是满腹心事…… 一夜难眠…… 第三十四章:凌江城 连着十几日暴雨不断,洪水如饕餮猛兽般长着巨大的口子吞噬着一切生灵。 水面漂浮的具具尸体因泡水过度而像一颗颗在水中飘荡的气球,肿胀不堪,难以入目。 仲千雪看了这么多日还是无法习惯。 “呕~”她呕得已满头大汗,却是只呕出几酸水。 她已经好几天都吃不下什么东西,肚子里空荡荡,身体也绵软无力。 君褀昱心疼地为她捋着背,见她不再吐,便拿出手帕擦了擦她满头的大汗。 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看着她日渐消瘦苍白的脸,他有些后悔当初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答应她出来找蔡睿翎了。 蔡睿翎算个什么东西,想到自己夫人为了他受到如此折磨,他就恨得牙痒痒。 天公不作美,雨不仅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发猛烈。 甄宇正苦命地在一旁扎帐篷,高俊挺拔的身体早被淋成了落汤鸡。 箫青他们也好不到哪儿去,出去找避雨的地方,毕竟帐篷支撑时间有限…… 洪水大雨大路滑什么的,轻功不能随意施展,太耗费精气,还得留着以防万一呢!箫青他们惨状可想而知。 君褀昱打算在暴雨未歇之前,先安顿下来。所以这次他们出去久了些,已有两三日没回来了。 甄宇想想都觉得蛋疼,虽然自己一路上扎了无数个帐篷,但他还是自己这活儿比他们的好! 于是,他更加卖力地扎帐篷…… 帐篷扎好了,看着自己的杰作甄宇满意地点点头,他特么佩服自己没有扎过帐篷还能在如此短时间扎好。 真兴奋地跑去邀功,却见远处几个黑影闪动,不一会便看清楚,正是出去几日的箫青与方盛。 他们蓑衣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本模样。脸上身上满是泥土,湿淋淋,头发蓬乱如草……这样子比甄宇想的要狼狈得多。 “主子!”两人躬身行礼。 君褀昱浓黑的眸中闪过一丝光辉,他有些急切道:“怎么样?” “回主子,再走个三百里有一座地势稍高的小城池没被淹,那里聚集了很多难民,属下已经探查过了,那里没有疫情。”箫青把自己这几日查到的一一说了出来。 仲千雪醒来便听到箫青说的话,瞬间便精神抖擞,她有一个多月都没好好睡过一觉了,真是怀念褀王府又软又暖的大床…… 低头瞥见怀中人难得精神的眼神,他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便抬头对甄宇下命令:“收拾一下即刻出发!” 甄宇身子一歪,险些栽倒,他搭了大半天的帐篷还没住便要拆掉,想着都觉得肉疼。 于是,拆帐篷时,甄宇差点没把杆子给折了。 没日没夜的赶路,两日半后,箫青他们说的小城池便出现在眼前。 仲千雪一路上都病怏怏地伏在君褀昱肩头,温顺可爱得像只小白兔。 君褀昱侧头见她目光炯炯地盯着城池的方向,心又是一疼。 “阿雪,还难受吗?”他是声音空前的温柔。 仲千雪摇摇头,瞧着他紧锁的眉眼,心中也甚不是滋味。 明明是自己连累他,现在他反倒自责起来。说到底都怪自己这具娇生惯养惯了的身体,这么经不起折腾! 她伸出苍白冰凉的手指在他眉心来回抚动,声音故作嫌弃道:“别再皱眉了,皱眉多了老得快!那样就不帅了。倒时我就不要你了,去找个年轻帅气的夫君。” 君褀昱手一抖,差点把她从背上摔下去。 他横眉怒目,声音寒气逼人,沉声道:“你敢!” 难得骗倒他一回,仲千雪在他背上笑开了花。 君褀昱瞧着她笑得花枝乱颤的模样,脸立刻黑了下来,托住仲千雪的手却紧了紧,生怕她一不小心摔下去。 几人用了轻功,很快便来到小城池脚下,只见凌江城三个石刻的大字端正地挂在城门上,破旧古老的城门打开,任君自由去来。 周围是一片吞噬生命的死水,凌江城却傲立于一片死水之中,如浓黑夜色中的唯一一道光线。指引人们方向,让人不再害怕孤独…… 难民已将城门为了个水泄不通,用走的根本无法进入! 于是,君褀昱他们只得耗费体中最后一丝功力飞跃进城。 第三十五章:出事了 没想到进入城内也好不到哪里去,望着比肩接踵的人群仲千雪内心几乎崩溃。 甄宇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讷讷地说:“这人这么多怎么进去?” 一路奔波,内息早已用尽,轻功是使不得了。 箫青斜了眼甄宇,一副瞧不起他咋咋呼呼的样儿。转身对君褀昱道:“主子,往前走便有一道城门,那里有人把守,估计里面情况会好点。” “那快走吧!”君褀昱当机立断道。 仲千雪因为淋雨有些小感冒,一路上头颅都是无精打采地搭在君褀昱肩头。小脸煞白煞白地,看着君褀昱心疼不已。 甄宇与箫青为护着君褀昱与仲千雪不被人群挤到,费了好一番力才挤到内城城门处。 城门处两个哨兵远远便看见君褀昱他们直直走来。 其中一个精神一抖,扯着嗓子朝着君褀昱他们道:“你们干什么!别再往前走,再走进十尺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话毕,两个哨兵拿起架着箭的弓瞄着他们。 “告诉你们城主,就是我们可以想办法解决这里的水灾!”君褀昱抬眼瞄着城楼两个哨兵,眼神冷漠森寒。 两人被这样气势凌人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猛地一个哆嗦。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这洪灾隔个几年便会如此,从来没听过有人有办法解决。 所以他们不信也有不信的理由。 君褀昱却是不急,他似闲庭信步道:“你又怎知我们说的是假话,若真是假话到时你们城主发现被欺骗岂不将我们诓骗他的人千刀万剐?” 是啊!如果对方真的是诓骗人的江湖混混,那城主自然知道处理他们。何况他仔细瞧过后,发现几人都是气宇轩昂,语气笃定,不似骗人狂徒。 他琢磨半晌才道:“那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禀报。” 雨还在簌簌下着,地上坑洼处早已积满,四溢而散。 约一刻钟后,城墙上刚才那个哨兵冒出了头,冲着他们挥手:“各位贵客,请进!” 随着他嚷嚷,城门发出沉闷的声音,慢慢打开一条缝隙。 甄宇咧嘴一笑,第一个冲了上去。 内城的情况果然好得多,街道如长安城内人群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被专人引至城门府内,池塘内娇丽的芙蕖被雨点打得凋零不堪,徒留满池荷叶青青。 大堂内一位年迈的七旬老人正端坐于正位之上,满脸褶子上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 仲千雪执意从君褀昱背上下来,对着老城主微微施礼:“晏国褀王妃仲氏见过城主!” 主座上老城主身子一歪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他赶紧站起身来,趔趄地走到君褀昱身边,行礼道:“王爷光临蔽舍,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看着对方虽衣着一般,却个个长相不凡,特别是一身贵气逼人的君褀昱,他便对仲千雪的话深信不疑。 老城主拭了拭额上的汗水,他刚才惹得这五国之首不快,对方不会记仇将他这小城给攻吧…… 祖辈们辛辛苦苦经营的小城不会就这样栽到自己手里吧!那自己罪过就大了! 于是老城主更加紧张地看着面色冷淡的君褀昱。 仲千雪见老城主杯弓蛇影的样子心底有些好笑,却因实在没力气开玩笑。 “城主不必忧虑,我们只是路过,想在此歇歇脚而已。”仲千雪礼貌地微笑道。 老城主神经一松,赶紧热情道:“王妃随便歇!随便歇!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 仲千雪失笑,这老城主着实有趣。刚刚还瞧他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却没想竟是这等讨好模样。 几人一路奔波,本就极其乏,便不客气地在城主府好吃好喝地住了下来。 待得几人都养足精气后,仲千雪便想着帮城主府一把。 住人家的吃人家的,自然得报答一番,这便是仲千雪做人的原则。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于是,五日后…… 城主府,客厅。 君褀昱把仲千雪画好的图纸摊开在桌上,耐心地给老城主讲着如何如何。 这些日他们已得知这老城主名天擎姓洛,儿子孙子们都外出救济灾民去了,家中如今只他和后院女眷。 洛老城主听得瞠目咋舌,这……太不可思议。 见对方来势汹汹,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他本人是个不爱多事的人,活了一辈子,他眼光自然不同一般。便觉对方定不简单,于是便让他们近了内城。结果也印证了自己的先见之明。 没想到对方竟是真的有控制洪灾的方法!虽说不上完全可以控制,但这种方法无疑是目前最好的方案。 摸着银白的胡子,他眼神晦暗莫深,真是江上代有才人出,青取于蓝胜于蓝啊! 洛老城主心中对仲千雪的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没想到这个洛天擎也是个行动派,说做就做,翌日便快着手进行。 仲千雪他们觉得待得时日已不久,是时候辞行了。 于是几日便携上行礼,挑了个无雨的日子去向洛天擎辞行。 时间似乎不赶巧。 仲千雪君褀昱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不好的讯息。 出事了! …… 第三十六章:回忆(一) 下人们见着仲千雪等人也不行礼,只自顾低头疾步而行。 “出什么事了吗?”甄宇一把拉住一个男仆问道。 那人脸色变了变,像看见鬼般猛地挣脱甄宇,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甄宇见手中落空,便转手一捞,又抓住个女婢。 他疾言厉色道:“喂!你们府里发生什么事了?” 那女婢也如之前那人一般,吓得脸色铁青,猛地直摇头。她一直哆嗦地想挣脱甄宇却是不能,只顷刻便晕了过去。 除甄宇外几人开始深思…… 仲千雪心中略略疑惑,为何这些人都像身后有鬼追赶般走得如此匆忙? 甄宇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婢,难道看他太帅,心脏承受不料才晕的? “嘿嘿……”甄宇摸着自己光滑得丝毫不逊色女子的脸,猥琐的笑开。 看了眼酷酷地站在箫青身后的段离一眼,他语气笃定道:“定是被我英俊非凡的脸给迷惑,才晕的……” 段离一脸漠然地盯着他犯自恋。 箫青一个白眼,真想脱下脚上的鞋让他醒醒。 正想着,却听见君褀昱眼风扫了一眼甄宇,冷冷道:“走吧!” 与其去问这些一知半解的下人,何不直接问主人来得好。 甄宇回过神来便发现君褀昱等人已走的老远,他受伤地捂着胸口。 “主子你们等等我啊!”远远传来甄宇闷闷地声音,箫青回头用看白痴的眼神凉凉瞥他一眼。 仲千雪无奈地摇头,她还一直以为甄宇是个帅气敦厚的美男子呢!只是自从这次出门他便如换了个人般。变得时而咋咋呼呼,时而傲娇蛮横。 没想到他竟是个隐藏的逗逼! 仲千雪抖了抖,她怎么觉着这…形容怎么感觉这么像女子…… 四周看不见任何人,气氛有些压抑,只闻得大厅内隐隐有哭声断断续续传出。 仲千雪与君褀昱对视一眼,相携走进大厅。 大堂内,洛天擎与后院众女眷跪坐在大堂蒲团之上,堂前是几具用白布遮裹的尸体。 他们皆身穿素白丧服,女眷们耳廓还别着朵白纸花。 大堂里哭声一片,有一个抱婴孩的女人突然晕了过了,周围几人赶紧将她手的孩子接过,管家慌慌张张地命人将她扶了下去。 “洛城主这……是?”仲千雪走近洛天擎,开口问道。 如今情形她来求解似乎不妥不礼,但眼下也管不了,还是了解事情前因后果比较重要。 洛天擎抹了把眼角的老泪,吸了吸鼻子道:“让几位见笑了,如今家中发生这样的事情,下人们也走的差不多了,还望王爷莫要怪罪我招待不周!” “无妨!”君褀昱轻轻摆手。 “方才来的路上,见府中下人们都匆匆忙忙的,洛城主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洛天擎身子一僵,半晌才说:“哎……罢了罢了!我就告知你们吧!您们要答应我,等我说完你们便即刻离开。” “那就得看情况了,我们得听完是什么再决定去留。” “……”洛天擎缄默,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咬咬牙最后终是妥协。 对方如此尊贵的身份,怎么轮得到自己说三道四,再说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打听不就知道了。 “我还是希望说完你们能走。”洛天擎劝道。 “……”几人缄默,眼睛直直盯着洛天擎,等着他的下文。 洛天擎脸色讪讪,将仲千雪与君褀昱请至书房。 待他二人坐好,他才道:“那得从半年前开始说起……” 洛天擎慢慢陷入回忆。 回忆当时,那是在半年前,一个月黑风高的夜。 凌江城城门外,一对青年男女正狼狈地站在城门下。 “洛城主可否开门让我们进去!”一青衫男子朝着城墙上嘶声喊道。 “您们还是走吧!我们城主说了不见客!”城墙上一哨兵不忍道。 这两人已经连续在此站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拉的,哨兵心中无比佩服两人如此强的毅力。 “……”青衫男子缄默,内疚地看着面前虚弱的女子。坚毅的眼神,冷毅的弧线。 女子强撑着站直身子,笑着安慰道:“翎,我没事!” “胡说!”男子激动,脸上冒出条条白纹筋络。 “你这虚弱的样子是没事的样子?翾翾在我面前不必忍耐。”他柔声道。 “……”女子一怔,却是紧咬贝齿不再开口。似在忍耐什么,额上青筋鼓鼓。 男子回身眼睛幽幽地看着城墙之上的哨兵道:“我数三声你们若再不开门,那就休得怪我!” 哨兵望着下面眼里冒着红光的青衫男子猛地一哆嗦,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如催命阎罗的声音响起。 “一!” 他身子一抖。 “二!” 他感觉灵魂都抖了一抖,被男子骇人的气势所震慑。 这到底是开还是不开?可城主下令绝对不准给他开的! 对了!哨兵幡然醒悟,这六丈之高的城墙,自己怕他作甚!这小子不过是靠眼神唬人罢了!他心道。 “三!” 却还是在对方数到三时忍不住颤了一颤。 “嗬,冥顽不灵!”语毕,身子猛地一跃,那六丈高的城墙在他眼中如同摆设一般。 女子无力地朝着空中伸出手,却是抓了个空。 她撕心的哭喊:“翎哥!不要!” 由于激动过度,她捂着胸口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如飘坠的仙蝶。 “嘭~”溅起一地水花。 唤作翎的男子早已红眼,哪听得见身后女子的哭喊。 如今他眼中只有无尽无边的红色,只是这红色淡了些,似乎只有鲜血才能让这红变得极致。他嘴角弯起一抹嗜血的冷笑。 步若流星,顷刻便已飞跃上城墙,手似疾风,只听“咔嚓!”一声,那哨兵的脖子应声而断。 似捏死一只蚂蚁般轻轻松松,快、准、狠,一招毙命! 哨兵惊讶地瞪大眼睛。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他连表情都来不及变换,便结束了生命。 他死前也只来得及想:这人竟有本事跃上城墙干嘛之前不早这样做…… 其他守城的哨兵自然也以同样的惨剧收场,皆是一脸不可置信。 …… 杀戮过后便是一场风平浪静,天空又下起沥沥冬雨,肆意地打在脸上,冰冷噬魂。 唤翎的男子眼底的红色渐渐消退,半刻后方恢复清明。 “翾翾!”他踉跄地跃至女子身边,颤抖地将她抱在怀里。 “没用了!没用了!什么都没用了!呜呜~”女子趴在他胸口嘤嘤哭泣,又抽泣道:“怎么办!怎么办呐……” 男子身子一僵,自责得欲扇自己几个大耳刮子。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抚着女子纤弱的背脊,声音哽咽颤抖:“对不起……” 女子一听,哭得越发伤心。渐渐她哭得累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男子将她抱起来,一步步朝着城门方向而去。 他眼中闪过暴戾的漩涡,那城门“嘎吱~嘎吱~”地慢慢打开…… 在这寂静无人的淅淅夜雨里,古老而锈迹斑斑的城门自动打开,这场景相信是个正常人见了都得吓得魂魄离体不可。 真是诡异恐怖…… 第三十七章:回忆(二) 男子所过之处皆狗吠不止,他似轻车熟路地来到城主府。 两个值夜的门卫正拢着袖子靠在石柱上打盹,睡得香甜。 他目不斜视地走到大门前,正要抬脚,却没料带起的寒风惊醒了其中一偏瘦的门卫. 门卫打了哆嗦,揉着惺忪睡眼问:“你谁啊!” 另一个门卫也醒过来,瞪着眼打量着男子与他怀中的女子。 “夜已深,城主早已睡下,若有什么事等明日再来吧!”偏胖的门卫打着哈欠说。 男子唇角微勾,不看他们一眼径自抬脚,脚风一扫。 ‘碰~’的一声巨响,那府门应声而倒。 两门卫惊讶地瞪大双眼,揉了再揉。差点惊掉下巴,这瘦不拉几的小子竟如同踢一块嫩豆腐般,只轻轻松松一脚便将这几百斤之重的府门踢倒了。 “站……站住!”两个门卫见他抬脚进门,急急跑过去挡住他去路。 男子蹙眉,挡路的还真是不少呢! 只见他黑色的瞳孔渐渐变成一个漩涡,两个门卫只看一眼便晕了过去。 洛清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眼皮直跳。 一旁的妻子安茹见他如此,便揉着睡眼问:“老爷?” “嗯?”洛清金背对着妻子安茹用鼻音发出一个闷声。 “怎么还不睡,是有什么事吗?”安茹手环着他的腰,关切道。 “没事,就是心里有些慌。”洛清金声音缥缈,看着窗幔之外被黑暗吞噬的一片漆黑,只剩窗外几丝稀疏月影。他身子一怔,蹙眉惊心。 安茹一笑,扳过他的身子。“你就是这几日太忙碌所致,别想了,快睡吧!”说着,伸出手指按着他皱成川字的眉心。 “好!”他心不在焉答道,缓缓闭上双眼,却是没睡。 直待安茹传出平缓绵长的呼吸声,他复睁开眼。 他起身裹了身玄色大氅,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他想起那青衫男子和白衣女子,心里实在慌,必得出去看看才行。 洛清金刚走到花厅,便看见大步而来的青衫男子。他抖了一抖,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在他愣忡间,青衫男子已走到他身前。 “叫卓雅安茹出来。”青衫男子冷冷道。 洛清金脸上神色俱变,稳了稳心神,他定定道:“不知小友说的是甚,老夫深不明。况且这深夜造访是否有失妥当?” “别给我废话,若不让她出来见我,我今夜便血洗了你这城主府。”他斜睨着洛清金,语气猖狂。 洛清金气笑了。“嗬,小友好大的口气,还真当我这城主无人!”话毕,便抽出早蓄好的掌风,直直朝青衫男子面门而去。这一掌他用了五层力。 青衫男子眼眸一沉,抱着怀中昏睡的人儿坎坎躲过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方才站的身后的假山发出‘轰隆’一声巨响,顷刻便已碎成粉末。 见他轻轻松松躲开,洛清金脸略略变色。他脸上闪过一丝赞许之色,能进入城主府果然是有些本事。 这种人不除去,将来威胁到安茹可就不妙了。 他心一狠,接连几个掌风急急打出。此次他用了十层的功力,下了让对方竖着来横着去的狠心。 青衫男子轻蔑地看着他,站在亭子上,左手抱着女子,右手打着古怪手势结出一个圈。 足以摧毁一座三室茅屋的攻势便被那黑洞尽数吸入。 他诧异地瞪大眼睛,这……是什么怪功夫! 愣仲间,青衫男子轻轻跃至地面,把女子安置在凉亭中。他转身盯着洛清金。 “现在轮到我出手了!”他邪肆一笑,嘴角勾起一个残忍冰冷的微笑。似严寒冬雨中的冰雹酷雪。 他似流星飞箭,瞬间便已移到洛清金身前。 洛清金只觉眼前青衫晃动,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扼住咽喉。 “呃……”他捂着被掐住的脖子,想呼救却是什么也说不出。不一会儿脸已成了猪肝色。 “住手!” 第三十八章:回忆(三) 两人皆是一顿,望向声音来处。 安茹扶着柱子,跌撞地跑到昏迷的女子身边,一把将她搂住。 “小翾!” 小翾却是紧闭着眼,回答她的只有满园素梅与寂静冬雨。 她穿得那样单薄,安茹心中一痛,回头不解地望着自己的丈夫。 “阿茹,你听我解释!”洛清金慌忙摆手,欲走向安茹却被青衫男子一把截住去路。 他脚势一滞,眼角眉梢皆是熊熊怒火地斜着青衫男子,正欲大打出手。却听安茹声音淡淡道:“好!现在先把小翾带回屋内,等会儿我听你解释。” “好!”洛清金讪讪收回手,松了口气,还好她肯听自己解释。 安置好小翾,安茹出了内室。 外面两人早等得心急如焚。 安茹淡淡扫了一眼洛清金,又转向青衫男子上下打量着:“你是?” “翾翾是小侄妻子,小侄蔡睿翎拜见姑姑!”话毕,朝着安茹行了个大礼。 “你竟是小翾夫君?”安茹不可置信,打嫂嫂怀小翾时,从娘胎里便将她许了天爵巫师凤不戟,如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正是!”蔡睿翎诚恳道。 “那好!我也不去问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小翾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她刚刚为她把脉,震惊不已,小翾这是命在旦夕啊! 蔡睿翎身子一僵,面露苦涩,回想起当时他依旧心有余悸。 “翾翾是为了我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他自责道。 安茹呼吸一滞,身子有些不稳,洛清金见状赶紧一把将她扶住。 她在他怀里定了定心神,抚着额道:“罢了!罢了!一切怕是早已注定,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也就不再追究对错。只是小翾这情况……”她伤神地蹙起眉。 洛清金赶紧为她揉着太阳穴,心疼道:“夫人,您保重身体,总是会有办法的。” 安茹一个眼刀飞过去,有什么办法?如今就是大罗神仙也难保住小翾性命。 洛清金手下动作一顿,一脸懵懂,他们说的他都听不懂。 自家夫人从未如此疾言厉色的对待过自己,如今却为了这个小侄女开了先例,洛清金觉得心受到了成吨的伤害。 “姑姑不是有治疗的方法吗?”蔡睿翎急着道。翾翾明明说姑姑可以治好她的病,可对方的言语神情间皆表露出束手无策。 “哎……”安茹深深叹息一声,愁眉深锁道:“本是可以医治,可晚了大半个月。如今毒早侵入她的脑中,已是回天乏术。” 蔡睿翎身子一怔,自责地看着绘着青山碧水的屏风方向。 都是因为自己!他暗暗咬紧牙关,拳头握得死紧。 之后便是秋后算账,在外人面前安茹给足了洛清金面子。关上房门便是另一番模样。 “阿茹你听我解释。”洛清金抱着她,闻着她柔软香甜的颈项。 安茹一把推开他,淡笑:“我听着,你说!” 软玉温香落空,洛清金面色僵了僵。 “阿茹我只是以为他们会危害到你,完全没有想到那女娃娃是你侄女,我发誓。”他有模有样地发起誓。 “好了!”安茹一把将他竖着的手指握在手中。 “清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怕我受伤。只是我希望你不要什么都瞒着我,你明知道当年我们走时,只有嫂嫂知道我们的去处,为什么不让他们成还瞒着我。” 洛清金神情一滞,一把拥住她,抚着她秀发,声音像来自遥远的虚无。 “阿茹我知道不该瞒你,可是当年的噩梦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所以原谅我的自私。” 安茹眼眶湿热,可是如今小翾经历的又是什么呢!她小小年纪不该承受这些痛苦,她一定要想办法救她。 安茹把这个想法告知洛清金,却被他一口拒绝。 “不行,太危险了,他们身上揣着圣珠太招眼,与他们一道必定危险重重。” 安茹好说歹说,最后终于说服洛清金,待他们歇得两日便出发。 当时安茹说:大嫂当年为了成全他们一段姻缘,不知付出多少。失了明,毕生修为尽毁,沦为废人。最后连情同姐妹的鸢禾也为她而死。 两个人的幸福踏着那么多人的尸首得以守住,这么多年她始终睡不安生。如今看来是时候轮到她付出报恩了…… 所谓有因有果便是如此! 第三十九章:回晏国 朱河之战洛家损失惨重,几个洛家后辈死的死伤的伤,眼看便要城灭家毁。 恰逢老天怜悯,下了场空前的大雨拯救了洛家被毁的厄运。 朱河堤毁,水患难成灾,生生把东吴豺狼虎豹的攻势给止住,怏怏地跑回了自己的国土。 洛清金还没来得及未亲人的死悲伤便又生了变故…… 蔡睿翎猩红着双眸,发疯似的开始屠杀凌江城的将士,眼底没有丝毫犹豫,皆是招招毙命。 卓娅若翾与安茹赶紧飞身拦住暴走的蔡睿翎,谁曾想他此时已是六亲不认,对谁都是下狠手。两人被他打得步步后退,眼下便已抵不住他凶猛残暴的招式。 时间仿佛静止,画面是无止无休的杀戮与大雨滂沱。 这一场碾压式的屠杀,以卓雅若翾开启天泉神罚而告终。 她噗地吐出大口鲜血,祭出天泉神罚的代价便是燃烧自己的生命,如今她生命已快走到尽头。她只希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能在他怀里安静死去,此生便已无憾…… 蔡睿翎清醒便像疯了般,也不管卓娅若翾此时还受着伤,兀自跑了开。 卓娅若翾睫毛抖了抖,几滴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她抬眼定定望着蔡睿翎跑开的方向,咬紧牙关,颤抖着双腿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跟了上去。 她心急如焚,他此时受到这般打击,不知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翎哥,等我!” 洛清金也是身受重伤,嘴角还带着血滞,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夹在雨水中落了下来,他颤抖地伸出手指,却是不敢触碰。他不愿相信! “阿茹!!!”一声嘶吼响彻整个朱河,天空配合的响起几声惊雷! 安茹就安安静静地躺在血泊中,安静的像只睡着的美人蝶,她的胸口处被掏出一个打洞,水坑旁正是一颗鲜红的心脏,不再跳动的心脏。 洛清金抱起安茹,摇摇朝凌江城方向走,偌大的朱河岸也就只剩他一人,场面远比悲凉更加悲凉。 …… 故事讲到这里便算完,仲千雪早听得心惊肉跳。 抬眼瞟了眼坐在灵堂最角落的中年男子,之前没发现对方,是因为对方选的位置着实刁钻,那里光线昏暗,且要站在洛天擎的位置才看得着。 那便是凌江城现任城主洛清金吧!仲千雪心道。只是他如今半死不活的模样着实令人看不出半点城主应有的风采。 君褀昱扯了扯她的衣袖,回头对着洛天擎义愤填膺道:“不知那蔡睿翎最后跑向了何处?我们如果有幸遇他便替城主报仇!一来报答城主的恩情,二来也替天下除一大患。” “王爷万万使不得。”洛天擎急急摆手,心悸道:“那小子恐怕练了什么阴毒之术,厉害得很。还请王爷三思。” “这个本王自有分寸!”君褀昱毫不在意地眄他一眼。 “这……那杀星往北方向跑了!”洛天擎有些犹豫道。 向北必得经过晏国,翎哥便是回了晏国,仲千雪心道。 南越已没必要再去,仲千雪抬眼看了看天,不觉已快晌午,既然已得知翎哥下落,便无待下去的意义。 “既然洛城主不便,那我们下午便告辞,顺道碰见那杀星帮您出一口恶气。”仲千雪学着江湖中人拱了拱手道。 洛天擎怔了一怔,脸色不知怎的,乍青乍红,勉强笑道:“那怎么好意思。”顿了顿又道:“那杀星可是厉害得很,王爷王妃碰到他还得小心才是。”话毕,转眼看了看君褀昱。 君褀昱莫名一笑,却是不答话,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这时蹲坐在角落喝得酩酊大醉的洛清金眼神晃了晃,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抱着那死去女子哭得一塌糊涂。他眼眸猩红呜呜咽咽道:“阿茹,你别怕!等我杀了那畜生便来陪你!” 杀亲杀妻之仇,这梁子算是结大发了。 仲千雪身子抖了一抖,看来得尽早找到翎哥才行。 一用过午饭,仲千雪等人便告了辞,洛老爷子本要相送,被她婉拒。 马车上她有些囧囧地回头看了眼城主府的方向,这些日在城主府好吃好喝的,却完全不知城主府早已空虚,大约是老城主洛天擎以为晏国也要来攻打凌江城吧! 兜兜转转想不到最后还是回到晏国,景色这般怡人,空气如此熟悉,仲千雪顿觉神清气爽。 …… 远远便看见林美蓉站在都城门口,焦急的盼着。 一辆琉璃色蓬顶的双辕马车摇摇缓行,在距林美蓉三丈处停顿下来。 青色车帘掀起,君褀昱先跳下了车。林美蓉眼睛一亮,巴巴地看着仲千雪被君褀昱抱下马车。 她三步并两地走了过去,拉着仲千雪的手,神情有些激动。她左看右看的瞧不够,又转了几圈,半晌才下结论道:“小雪,你瘦了。”一脸的心疼。 仲千雪一路奔波本就难受至极,被她这一晃便越发难受,捂着胸口扯出一丝同林美蓉脸上一样兴奋的神情道:“义母,您也辛苦了!” 林美蓉不满地面她一眼,还欲再拉着她说上一说。恰时君褀昱一把将仲千雪扯入怀中,语气有些不耐:“有什么事还是回去再说吧,阿雪身子重不能劳累。” 林美蓉愣了一愣,蓦地眼睛像发现宝藏般紧盯着仲千雪平坦的小腹,眼中是意味深长的笑。 仲千雪被她看得全是起鸡皮,她抖了一抖,接着君褀昱的话道:“是啊!义母明日我便将路上发生的事告与您,现在我只想好好睡上一睡。” 林美蓉目光依旧停留在仲千雪平坦的小腹上,笑意深深,语声温柔道:“好好!是该好生修养!明日我再来找你,你先回吧,别累着!”话毕,还欲伸手来扶她。 仲千雪抖得更厉害,义母今日好生奇怪,她实在受不了林美蓉用一副看瓷娃娃的眼神看她!便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君褀昱,却发现他笑得更欢。 仲千雪抖得像秋风中飘零的落叶,心里无语问苍天,这两人都疯了不成…… 回到王府桂香像只被遗弃的小狗般眼泪汪汪地扑到仲千雪怀中,还未说自己是多么多么想她,便被君褀昱拎垃圾般地丢了出去。 桂香更加委屈,撅着嘴抽搭搭道:“小姐,桂香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您盼回来了……” 仲千雪正想来个主仆情深的戏码,却被君褀昱拦腰抱起,她惊呼一声,便看见君褀昱抱着她直直朝卧室而去。 仲千雪张开的嘴巴半天合不拢,身后一群下人也是半天合不拢嘴巴。王爷才回来就要那啥了?这可是白天…… 也不怪他们如此想,毕竟以前也不是没有先例,况且王爷洁身自好了二十几年,如今破了身,尝了这其中的甜头,自然是收不住的,众人炯炯的想。 若刚到卧室的君褀昱听见这番话,不知是何种神情哪般行为。 只见他将仲千雪轻轻搁在柔软的大床上,桂香贴心的端了盆热水走了进来,轻轻地放下又识趣的退了出去。 仲千雪眨了眨眼,今天一整天君褀昱都是莫名其妙,噢!不对,褀昱前几天开始便有些莫名其妙了! 她不解地看着他格外灼热的目光,心中纠结到底该不该问问他。 抬眼便对上他风华绝貌的脸,仲千雪脸腾地烧了起来,连耳根子也红了个透彻。 饶是她一个现代人,自诩面皮厚。但被这么个帅得人神共愤的男人用灼灼的目光盯着也是受不了,且这个男人与自己两情相悦之人。 她与他已有一月有余未行房事,彼时她清楚的看到两人眼中都染上了一层情~欲,她有些动情的握住君褀昱修长分明的骨节。 “褀昱……”她声音已带了几分魅惑。 “我……我去帮你洗漱下脸!”君褀昱腾地从床头边站起来,逃似的走到梳洗架旁拎毛巾。 仲千雪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失望,刚刚升起的情~欲霎时便消了个干干净净。 他已经好久不曾碰他了,每次到了关键时刻他都是这般逃避。若不是他们感情甚好,她都觉得他俩只是普通朋友了。 “乖,好好睡一觉,别想太多!”君褀昱左手覆上仲千雪睁得大大的眼睛,声音柔的似一滩雪化的春水。 仲千雪虽有些不快,到底抵不过困意,片刻便已睡的香甜。 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在她额上浅浅一吻,说着孩子父亲什么的。 她甚困惑,又觉得豁然开朗。大抵做梦都是如此吧!没什么章法逻辑可言。 …… 第四十章:怀孕 翌日,阳光甚好。 林美蓉早早已等在大厅,茶已喝了两盏,仲千雪才晃晃悠悠地走进来。 看见林美蓉她微怔片刻后,侧头瞟了眼桂香,眼里明显是不满义母来了为什么不叫醒她。 林美蓉赶紧放下茶盏走了过来,拉着她的手柔声道:“好了,你也别怪这丫头,是我吩咐她别打扰你的。” 仲千雪这才放过可怜兮兮的桂香,两人走到桌子旁坐下,仲千雪便把这几月来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林美蓉。 “小雪,你说的是真的吗?”林美蓉激动的满脸通红,她的儿子怎么会变成那样,,她不信! “义母是真的,如今天下奇人异士皆在找翎哥与卓娅若翾,翎哥还与凌江洛家结了血海深仇。所以我们必须快点找到翎哥,且必须是暗地里寻找才行。”仲千雪恳切道。 她之所以告诉林美蓉这一切,是因想让她先有个心理准备,到时翎哥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义父义母也好容易接受些。 林美蓉眼眶微红,泪水像决堤的水止不住,她一把握住仲千雪的手。仲千雪感到她指尖的轻颤与冰凉,心里一痛,却是连安慰的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林美蓉抹着眼泪道:“你说翎儿那傻孩子为何不告诉我们,也不至于在外头受这等罪……” “义母您别伤心了,想必翎哥走的这样决然定是有什么苦衷,您回去还是把这件事告知义父,也好让他老掂量掂量。”她抚着林美蓉背道。 “这个我记下了!”林美蓉抹了把眼泪,抚着仲千雪的小脸蛋,心疼的说:“一路穷山险水,也辛苦你了孩子。” “不苦,咱们都是一家人!”仲千雪伏在林美蓉肩头,微微摇头。 林美蓉心里流过一阵暖流,抚着仲千雪头顶的发,轻轻道:“傻孩子。” 仲千雪眼睛定定盯着前方,却是双眼放空,思绪开始飘散。 她好想自己的亲生父母,爷爷奶奶和姐姐,不知他们在另一个时空过得如何…… 夜里,仲千雪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身旁躺了下来。她揉着惺忪的眼,声音困倦道:“你回来啦!” 君褀昱身子一怔,有些抱歉道:“我吵醒你了?” 仲千雪摇摇头,睡意去了大半。 君褀昱连着几日都没影,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每每这大夜才回来。 “乖!接着睡吧!”君褀昱褪下衣物搂着她,揉着她蓬松的云发道。 仲千雪半撑着身子坐起来,又将君褀昱从拉起来。 “你这些天都在忙些什么,是不是打探到翎哥的消息了?” 君褀昱勉强笑了笑,将她搂在怀里,温柔道:“乖,明天我便告诉你,你先睡觉成不?” “不成!”仲千雪推开他,反驳道。 “我睡了一下午,现在很精神,且如果明天再问你,你定又跑没影了。”她撅着嘴道。 这一个个人最近怎么都这么奇怪,都叫她睡睡睡,这样下去她都快成猪了…… “嗯……”君褀昱抿唇思索了半晌才道:“算是有他们消息,又不算有……” 仲千雪觉得快被他绕晕了,急急打断道:“这是什么意思,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君褀昱轻笑一声,捏了捏她红润的小脸,才不疾不徐道:“听说他被杀生殿抓去了……” 仲千雪揉着被捏的脸蛋,怔了怔。只是听说而已,这算什么消息。 抬眼看了看君褀昱,稀薄的月影下他的脸上有些难看,她心底忽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褀昱,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君褀昱身子一僵,缓缓摇头。他换了个高兴的神色道:“没事,只是再想要如何打进杀生殿内部,确认好你义兄是否在他们手上。” “噢!”仲千雪将信将疑地点头,心底的不安更浓了。 她本欲打破砂锅问到底,却见君褀昱一副不想多言的样子便作罢! 既然褀昱不想说,那她便自己去打听,睡着前她想到。 接下来几日君褀昱依旧早出晚归,为了不吵醒她,他都没点灯,动作也极轻。 仲千雪朝着墙壁而睡,她睁着眼并未睡着,褀昱今晚又晚归了。感觉到他的疲惫,他到底瞒着自己什么…… 翌日 派去打探的小厮终于有了消息。 这是桂香一个远房表哥,在太子府当差,为了打听也是费了一番力。 “小姐,这便是我表哥杜池!” “小的见过王妃。”杜池恭敬地行了个礼。 仲千雪大量他几眼,便道:“好了起来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定不会亏待于你。” 杜池怔了一怔才站起身来道:“是!王妃。” 于是杜池便把他知道的一一说了出来…… 东吴,西岐,北祀半月前齐齐出兵攻打晏国,说晏国出了个杀星,到处屠杀无辜百姓,于是三国同仇敌忾,打着为天下无辜枉死之人报仇的名号讨伐晏国。 罪名便是晏国野心勃勃,为了对付其它四国,竟养如此残暴嗜血的怪物,还有传言晏国养了无数这样的怪物。 如今三国已驻扎到祁溟江,随时准备攻打晏国。 仲千雪心一惊,晏国刚刚经历一场水灾,国库兵力都已空虚。这战若打起来晏国是必输无疑! 杜池还说了个小道消息,说太子君钰荃前两月去颐湖楼见了杀生殿主,出来后便脸色铁青。 自那时起太子殿下便对侧妃左芊芊的态度极其冷淡,几乎到了不闻不问的地步。 而太子妃以此推断太子厌倦了左芊芊,便使计让左芊芊滑了胎。听说那胎儿已经长成型,左芊芊哭得死去活来。 太子说太子妃心狠手辣,说她以后不配做一国之母,便欲休了她。却不料发生这等变故,太子只丢下一句好之为之,便再没见过太子妃一面。 仲千雪听的得更加心惊,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生命啊!同为女人仲千凝怎么下得了手…… 她蓦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吩咐桂香打发了杜池又吩咐她叫个大夫来。 提到孩子她才发觉不对劲,自己都有近两个月没来葵水了,她之前经期一直不准也没在意。 她早应觉得奇怪,翎哥生死不明义母干嘛还笑呵呵地三天两头送补品,褀昱忍着不快也不碰自己,大家都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 等等一切都太可疑了!自己八九不离十是怀孕了…… 结果果然不出仲千雪所料。大夫恭贺道:“恭喜王妃,这是喜脉啊!” 桂香一个趔趄,嘴巴张开半天合不拢。“喜……” 话还没说完便被仲千雪生生瞪了回去。 于是她只得压着兴奋,小声的说:“喜脉!是喜脉哎!恭喜小姐!” “行了,谢谢大夫,请您今日之事不要对任何人说,就是我有些头疼找你把把脉。可以吗?”仲千雪抚着肚子道。 “这个自然可以!”老大夫毫不犹豫道。 “那便谢谢先生了。”仲千雪对他微微点头,朝着一旁还兀自激动兴奋的桂香道:“桂香,替我好好送送先生。” “是!”桂香笑着送了大夫出去。 仲千雪合衣而躺,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褀昱之前不告诉她,就是不想让她担心,希望自己无忧无虑地度过每一天。自己什么都不会,已经够给褀昱添乱的了,现在又多这么个小家伙…… 她抚摸着肚子自言自语道:“如今这乱世,你如果晚来个两年那该多好……” 第四十一章:中毒 自那后仲千雪便装作不知自己怀孕这回事,依旧糊里糊涂的过日子。君褀昱也一如往常的早出晚归,看来为了其他三国之事他们也是伤透了神。 转眼中秋已至,仲千雪清楚的记得去年中秋宴上第一次见君褀昱时的情景,如神邸般的君褀昱选中她,不知碎了多少少女少妇的芳心。 今年的中秋宴因大战在即,也就不举行了,所以她也就只能在娘家过这个中秋宴了。 仲千凝恨恨地盯着仲千柔,仲千柔目光幽幽地盯着仲千雪,而仲千雪则心不在焉地盯着手里凉了半天的茶水。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她三人倒真是一出好戏。 仲千凝首先沉不住气,一把抓住仲千柔纤细的手腕,恶狠狠道:“贱人,你老实说那****约殿下出去到底干了什么。” 仲千柔落落大方地抽出被仲千凝抓住的手,凉凉瞥她一眼,拍了拍褶皱的裙摆不疾不徐道:“太子妃说什么我听不懂,还请自重!” “你!!”仲千凝颤抖地指着仲千柔,怀孕之人的脾气本就暴躁,如今她被仲千柔一句话已气得半死。圆得像皮球的肚子顿时抽痛起来,她疼得脸都皱成了一团。 仲千雪本在发呆,听到仲千凝的呼呼声,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她惊呼,这怕是动了胎气。 “二姐,我扶你到亭中坐坐吧!”仲千雪赶紧站起来。 仲千凝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她,有些警惕道:“不用了!不用了!” 她以前那般整她,她会那么好心?鬼才信她。 仲千凝眼眸一转又道:“还是麻烦三妹帮我叫下我的女婢。” 三姐妹好久没见面,仲千凝便提议三姐妹单独说说体己话,几个贴身婢女便只得守在园外。 “那好吧!”仲千雪看了眼一旁欲把自己脸盯个洞的仲千柔,她厌恶的是自己,应该不会对仲千凝如何。 她也不是什么圣母,非要八婆的管仲千凝的死活。只是如今她也有了孩子,出于母性,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仲千凝的胎儿出事。 又叮嘱了仲千凝去凉亭中坐下,她才放心的走了出去。 风拂拂,芭蕉林树影婆娑,阳光穿过蕉叶洒下一地光泽。一条双头小蛇正伏在同色的枯叶中,伺机而动。 仲千雪走得急,那小蛇并未寻到机会,又伏了回去。 “二姐我看你这样怕是动了胎气,我已命桂香去请大夫,咱们还是赶紧出去吧!”仲千雪带着仲千凝的小丫鬟碧玉快步走了过来。 小丫鬟碧玉早已急得满头大汗,太子妃要是有个,自己这条命还保得住吗? “还不过来扶我!”仲千凝疼得呲牙咧嘴,瞪着还在讷讷发呆的碧玉,这丫头真是个榆木。 还是蝉香知自己心,可惜她命薄…… 仲千雪摇了摇头,仲千凝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尖酸呢。 路过芭蕉园时,仲千凝突然啊的一声,几人都吓一大跳,都看着她。 “有……有什么东西咬了我。”她颤抖地指着自己的右小腿。 几人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皆吓得心惊肉跳,吓得瑟缩成一团。 仲千雪凑过去仔细看时,才发现这是条小蛇竟长着两个脑袋。她想了想一把抓住那小蛇七寸,将它呈现在众人眼前。 “呕~”仲千凝嘴里不停吐着白沫,眼睛翻白,双眼一闭便倒在了碧玉的怀里。 小丫鬟那里承受的了如此重量,碧玉惊呼一声,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两人已齐齐坠地,好在碧玉还知道护着仲千凝的肚子。 “这蛇有毒!快将她鞋子脱了。”仲千雪转头吩咐唯一一个丫鬟——仲千柔的贴身婢女兰儿。 兰儿却并未动,犹犹豫豫地看着神色淡淡站在一旁的仲千柔。 “今日太子妃与皇室龙子若有什么闪失,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仲千雪眼睛剜着兰儿,眼未余光却是盯着仲千柔的表情。 只见仲千柔的神色变了变,只一瞬便又恢复如初。 “快去吧!太子妃的安全最重要。”仲千柔柔柔道。 兰儿得了允许,蹲下去三下两下的褪了仲千凝的鞋袜。 只见她被咬的小腿处已黑紫了大片,仲千雪想起前世上急救课时,被蛇咬了是怎么做方…… 仲千凝嘴里还在不停吐着白沫,时间已容不得她多想。 她踌躇片刻,拍晕那双头小蛇,解下束腰的腰带,绑在仲千凝腿上。又拔下头上一根银簪在她伤口处画了个十字。 动作一气呵成,看着仲千柔一愣一愣。这个三妹是什么时候懂医术了?虽然她不懂医术,但这娴熟的手法分明是学医之人应有的风姿。 仲千柔哪里知道她是因为上了很多堂急救课才有如此娴熟的手法。 弄完这一切,仲千雪抹了把前额的汗,对着从仲千凝身后爬起来的碧玉与兰儿道:“你们两口中有伤口吗?” 两人被问得莫名,都怔怔地摇摇头。 仲千雪浅浅一笑道:“那就好!你们两个换着来把她体内的毒吸出来,要快!不然太子妃与胎儿便会受到影响。” 仲千雪把厉害关系都说清楚,两个小丫鬟便抱着虔诚的心帮仲千凝吸着蛇毒。 太子妃您可千万不要有事啊!两人心里道。 “吸出来后记得吐干净,不然你们也会中毒!”仲千雪欣赏着双头小蛇之余,还不忘提醒她俩。 “王爷若知道你竟喜欢这些恶心玩意儿不知作何感想!”仲千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语气凉凉道。 “王爷作何感想那是我夫妻二人间的事,干卿抵事。”仲千雪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抬头不解地望向一旁嫌弃地捂着口鼻的仲千柔。 “嗬,平时在王爷面前装得一副千金小姐的模样,私底下却是这等下贱模样。王爷当初真是被猪油蒙了眼才会看上你。”仲千柔气笑了,夹枪带棍讽刺道。 仲千雪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她也被气得七窍生烟。以前即使是她嫁给君褀昱时仲千柔也没这么疾言厉色,今日这是怎么了。 “我装不装关你什么事,王爷就是喜欢我这般怪癖另类,毫无形象的样子,你能怎么着!你长得再漂亮王爷也不稀罕你半分。” 撒泼打滚谁不会?骂人谁不会?仲千雪冷笑一声,勾心斗角的事她不会,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她倒是有。 “你!!”果然,仲千柔被气得吐不出半个字,眼看便要冲上来打她。仲千雪眼中闪过狠厉之色,猛地把手中的双头小蛇在她眼前一晃。 仲千柔啊地尖叫一声,双腿一软便晕了过去。 “切~不堪一击!”仲千雪摇了摇头,鄙视地朝仲千柔束起中指。 “三小姐,好了!”兰儿小心翼翼的问道。又暗暗的想这三小姐如今好厉害,竟能把大小姐吓晕过去,不怕蛇,还会医术。 真厉害!兰儿在心底对仲千雪束起个大拇指。 “那把太子妃扶回她以前住的地方吧!”仲千雪瞟了眼仲千凝腿上的伤口,已经变成了鲜红色。 嗯!看来毒控制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她也无能为力,只能交给大夫了。 仲千雪走前突然想起仲千柔还晕在地上呢,她转头对着还在搬弄仲千凝的两人道:“噢!对了!等下叫人把大小姐也扶回去吧!” 第四十二章“心机婊,白莲花” 柳大夫早已望眼欲穿地等在大厅里,看见仲千凝的小婢女立即迎了上来。 “碧玉姑娘太子妃如何了?”柳大夫有些忐忑的问。 他是太子府专门的御医,来的路上听闻太子妃动了胎气,他一颗心到现在依旧七上八下。 “您先跟我去看看太子妃吧!奴婢边走边跟您说。”话毕,一把抓着柳大夫的手就跑。 “哎~哎~等等,我的药箱……”柳大夫一个踉跄险些被门框绊倒,他有些埋怨地看了眼碧玉,再急也要拿上看病的家伙吧! 碧玉急得一跺脚,噔噔噔的跑回去提起柳大夫的药箱。瞪了柳大夫一眼,语气不善道:“现在可以走了吧!” 柳大夫眄她一眼,不情不愿的说:“可以!”心里却是不满,正是狗仗人势的狗奴才,还有那刁蛮跋扈的太子妃也不是什么好鸟。 碧玉见柳大夫慢吞吞地走着,看他神色是一点都不急。 碧玉一跺脚,冷不丁的说:“太子妃被蛇咬伤,如今命在旦夕。若太子妃与肚中龙子有个三长两短,那柳大夫……”碧玉没再往下说,而是眼神凉幽幽地看着柳大夫。 柳大夫脸色乍清乍白,拢了拢袖子拔声道:“碧玉姑娘快快带路。” 碧玉瞥了他一眼,这下倒是柳大夫闲她走慢了。 仲千柔远远便看见碧玉带着柳大夫汲汲走来,转身不冷不热地对仲千雪道:“既然大夫来了,我有些不舒服便先回去了。” “嗯!”仲千雪淡淡应了声,依旧看着柳大夫来的方向怔怔出神。 “……”仲千柔目光幽幽瞄了眼仲千雪线条柔和的侧脸,今天算她走运! 柳大夫向仲千雪行礼后便随着碧玉进了内间。 仲千雪看了眼仲千柔离开的方向,目光闪了闪,这蛇实在来得蹊跷…… 柳大夫出来的同时,君褀昱与君钰荃也到了。 君褀昱大步流星地走到仲千雪身边,拉着她左看右看,发现她没受伤才稍松一口气。 却还是不放心道:“有没有伤着哪儿?” 仲千雪被他拉来拉去有些头晕,揉着太阳穴,定了定神才道:“没事,就是有些头晕。” “头晕?!”君褀昱刚刚放松的神经又绷了起来。 这时柳大夫恰好走出来。 “大夫快给我夫人看看,她说头晕。”君褀昱立马将仲千雪带到柳大夫面前。 柳大夫一怔,这褀王妃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仲千雪掩嘴一笑,褀昱这么紧张她的样子真是可爱呢。她不再打趣,拍了拍君褀昱手背道:“褀昱,我没事,只是刚刚被你转得有些头晕罢了!” “噢!那几进去坐会儿。”话毕,当着众人的面将仲千雪抱了起来。 仲千雪俏脸一红。“这么几步路就不要抱了吧~” “我乐意!”君褀昱扬了扬棱角分明的下巴。 “……” 众人无语,这两人当他们是空气吗? “咳~”君钰荃握着手在嘴边咳了咳,走到已半石化的柳大夫身旁,蹙眉道:“太子妃如何?” “呃……”柳大夫回过神,躬身行礼后方道:“太子妃伤口事先被处理过,现在已无碍。只是太子妃胎儿有些不稳,需要好好调理。”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太子神情不耐地拂袖,这女人也真会找他不快,回个娘家也不安生。 君钰荃环顾四周却是不见那抹魂牵梦绕的白影,他心底略过一抹失望。之前她那般骗自己,他却依旧忘不了她的一颦一笑。 仲千雪眼梢瞥见君钰荃东张西望的模样,有些发憷。 太子爱钟爱仲千柔这般深,她该如何向他提及提防着仲千柔,他又怎会信自己…… 女人嘛,都是眼底容不得沙。她如仲千柔希望她消失般,盼着她早日消失。 女人的战争也如战场,兵法有时也适用。对付仲千柔这种情敌最好的办法就得先发制人,出其不意掩其不备,杀她个措手不及。让她以后再没作妖的机会! 坐了一刻钟不到,仲千柔便过来了。她换了身剪裁合体、纯白色的素色衣裳。白纱下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姿让同为女人的仲千雪也不由咽了咽口水。 她侧头看了眼君褀昱,见他正低头喝着茶,她才安心。这个狐狸精一天到晚想着如何勾引她夫君,真是不要脸!仲千雪气得眉毛都拧成了一团。 仲千柔优雅地朝太子微微屈膝行礼,声音柔声道:“见过太子殿下。” “好,起来吧!你有没有伤着。”君钰荃担心地问道。 “小女甚好,多谢殿下关系。”仲千柔语气疏离,话毕,便走到君褀昱身边站定。 “柔儿见过褀王!”仲千柔声音婉转悠扬,如隐在岚岚深山中的汀汀山泉。 仲千雪气得眉毛一竖,却是忍着未答话,她也想听听褀昱怎么说。 “嗯!起来吧!”君褀昱淡淡瞟她一眼道,说完便又专心的喝起茶来。他似乎很渴,一直都在喝茶。 “……”仲千柔神色有些尴尬,怔了怔,她抬眼看了看已擦黑的天,才又笑着道:“天色已晚,王爷可以在府中用膳,夜里也可以在此歇息。” 君褀昱有些诧异地看她一眼。仲千柔突觉不对,便又转头对君钰荃道:“当然殿下也可以住下!” 他也不想去想仲千柔让他留下来的愿意,能与佳人多相处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我自然没意见!”太子扬了扬眉道。 “我得问问我夫人才行!”君褀昱转头目光弟弟盯着仲千雪。 “不行!”仲千雪一口回绝,留下来不就是支持自己的老公找小三吗?! 这个心机婊,白莲花,若不是素质身份在,她真想二话不说冲上去扇她两耳刮子。 她才没那么傻,虽然她信得过君褀昱人品,但很多时候男人也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为…什…么!”仲千柔脸上铁青一片,瞪着仲千雪一句一顿道。 仲千雪呵呵一笑,耸耸肩道:“不想在这里住就是不想在这里住,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王爷,你可知道她竟玩蛇?”仲千柔目光一转道。 君褀昱与君钰荃都是一愣,玩蛇是什么意思…… 第四十三章:梦魇 仲千柔拈起衣角擦了擦眼泪,隐在衣角下的眸子闪过一丝冷意。 “我这就去让母亲大人安排一下。”话毕,剪影般的眸子瞟了眼君褀昱俊逸的脸,方恋恋不舍的走了出去。 君褀昱不耐的蹙了蹙眉。 “殿下!”仲千雪立马站起来,叫住跟着仲千柔而去的君钰荃。 君钰荃一只脚已迈出了门槛,看了眼朱漆廊下消失的白影。他收回了脚,不解地看着仲千雪。 “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君钰荃眼下泛着微微青色,他们整日整夜为国操劳,她却还要在他操心这些后宅妇人的事。她歉意地看了眼他,长长叹了口气。 君钰荃挑眉,禀退侍女随从后,颔首道:“皇婶有何事?” 仲千雪莞尔,从袖中掏出那双头小蛇来。 “殿下可知这是何物?” 君钰荃惊愕,君褀昱也有些诧异。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女子竟不怕蛇,且这还是长了两个头的蛇,模样比起一般蛇来更加恐怖。 半晌,君钰荃才问:“这是……” “这便是那伤太子妃的罪魁祸首。”仲千雪目光幽然,接着道:“我在此生活了十几年,从未见过府中有这等东西。” “你是说有人故意要害太子妃?”君钰荃拧眉道。 “这可不好说,对方的目标可能是我也可能是大姐!只是恰巧太子妃被伤了罢了!”她摇了摇头。沉思道:“这蛇剧毒无比,下毒之人显然清楚我们几人底细,想着定能一招致命。可对方没料到我恰巧会处理被蛇咬之毒。” 仲千雪看了眼两人诧异的表情,微微一笑。很多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在场之人都是顶尖聪明之人,她抛出个引子,他们便自然知晓她话中含义。 这凶手必定对仲府对她们了如指掌,知她们的行程安排,答案呼之欲出。 仲千雪见太子脸上的神色便知他已猜到。 “可是……”君钰荃眉都拧成了一团,柔儿完全没害她的动机啊!自从皇叔出现后她再没理会自己。 仲千雪满含深意地看了君褀昱一眼。 君褀昱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不曾移开。他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心底略略松了口气,还好受伤的不是她。不然他定活剥了那女人不可! “……”太子朝着仲千雪的目光看去,他忽然恍然大悟!如果受伤的换成是皇婶事情也就通顺了。 只能怪那女人运气太差,替皇婶受了罪。 夜里,君钰荃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爱慕皇叔在京都已不是什么秘密。想当初她正是因此而拒绝了与自己的婚事…… 这时睡在里侧的仲千凝突然发出嘤咛一声。 君钰荃赶紧起身燃了灯,拍了拍仲千凝惨白的小脸。 仲千凝此时正被梦魇缠住,整个人就如从水里捞出来的般,全是身湿漉漉。 梦里她正被一团黑雾追着跑,那黑雾一会儿变成蝉香的模样,一会儿又是左芊芊抱着一个死胎阴深深地盯着她,她嘴角扬起一抹狰狞的笑,随即伏在地上朝她游了过来。 梦中的左芊芊的确是伏在地上的,像蛇一样游过来,还有她那为出世的孩子,那孩子血淋淋的样子吓得仲千凝差点晕过去! 她大叫一声,拼命地向着漆黑的虚无跑。身后那索命的声音始终萦绕于耳,一直咯咯地怪笑。 她不敢回头,只得一直跑一直跑…… “喂!醒醒!”君钰荃见怎么也叫不醒她,便有些急了。 仲千凝拧着眉瑟缩成一团,她脸上的汗水擦了又起,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帮她擦了又擦。 仲千凝突然捂着肚子,哀嚎起来,她紧闭的睫毛有泪水不断溢出。 君钰荃掀开被子一看,顿时脸色一白。只见仲千凝的下身与床单上皆殷红一片,君钰荃眼睛一跳。 “来人啊!”他连鞋子外衣都顾不上穿,就急冲冲地冲了出去。 守夜的小厮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一个趔趄,顿时精神起来。 小厮赶紧走到君钰荃身边,一脸谄媚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快去叫柳大夫来,若慢一分,就叫他小心自己的脑袋!”君钰荃寒着一张脸道。话毕,他想了想又道:“还有把全城的大夫都叫来。” “是!”小厮打起十二分精神道,说话飞快地跑了出去。 这夜,注定是个不安的夜,京都里的大夫都被叫到了仲府为太子妃诊脉。 大夫们全都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喘一声,连皇室御用的柳大夫都诊不出来的病症,他们又怎么看得出来。 又轮到一个大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他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小心翼翼道:“在下学艺不精。未看出太子妃有个问题,在下猜测太子妃可能是被梦魇缠住脱不了身,加上身心疲惫,所以才会导致有滑胎之象。为今之计还是先保住胎儿要紧。” 君钰荃脸色发青,不知已发了多少次火。他猛地拂袖,声音不可遏制的暴怒:“真是一群饭桶!” 恰时君褀昱拉着仲千雪走了进来,刚好听到他这句。 “小钰,你还是冷静一下,这样发脾气也解决不了问题。”君褀昱淡淡道。 仲千雪扫了眼地上一堆的碎片,也附和道:“是啊!二姐如今陷在梦中,外面这般吵她怕是更加难醒过来。” 君钰荃紧拧的眉送了开,他压制着喷薄的怒火道:“都下去吧!” 众人这才如蒙大赦,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来。感激地看了眼君褀昱夫妇,众人便退了出去。 这时小厮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跪在君钰荃身前,气喘吁吁道:“太子殿下,柳大夫到!” “快叫他进来!”君钰荃立马精神了不少。 柳大夫服侍了皇室一辈子,他的医术君钰荃还是信得过。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柳大夫进了里间,绘着一池荷叶尖尖青鸟啼鸣的屏风挡住了众人视线。 君钰荃心急如焚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不知道自己担心的是她肚子的孩子还是她本人。 反正心情糟透了! 第四十四章:解药 他烦躁地抚着额,坐了下来。那些遥远的被尘封的记忆涌入脑海。 模糊的记忆里,小女孩笑得一脸天真。 他随着好友仲千彭来到他口口夸赞的蕉园。 他见过的好山好水何其多,这小小的蕉园又怎入得了他法眼,但为了不扫仲千彭面子,他随意看了看,模棱两可的夸了几句。 蕉林被风拂得簌簌作响,空气中弥漫着蕉叶的清香,斑斑阳光下,蕉叶熠熠生辉。似隐在繁华京都之中的世外桃园。 他心情大好,心底顿时觉得这里倒是个妙处。 正想着,感觉裤腿被人跩住。他低头一看,一个绑着双垂挂髻的瓷娃娃抓着他的衣裳。 女孩精致的小脸上镶着两个黑葡萄般的大眼珠,正扑闪扑闪地望着他。 她眼睛眨啊眨地望了他许久,才脆生生道:“哥哥,你长得真好看!凝儿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 小女孩天真无邪的模样令他忍不住开怀大笑。 仲千彭正好拿了一壶酒走了过来,他赶紧将小女孩拎到一边,干笑几声。 “抱歉,舍妹不懂事,还请殿下原谅!” 他忽然心情大好,毫不在意地拂了拂绣着龙纹的衣袖。大笑道:“无妨!” 仲千彭松了口气,便转头呵斥了小女孩几句。只见小女孩嘴角撇了撇,雨点大的泪珠便滚了来,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仲千彭尴尬地朝他笑笑,赶紧将女孩抱在怀里柔声柔气的哄着。 小女孩终于破涕而笑,她揉着红肿的眼睛奶声奶气的说:“哥哥,我饿了!” “……”仲千彭看了眼他,脸上有些难堪。 自家妹妹羽倩还不是这般样子,他理解的对他笑笑。 得到他的首肯,仲千彭才呼出一口气。 “麻烦殿下在此等等,彭很快便来!” “好!”他颔首道。 “哥哥,你等我长大哦!”小女孩从仲千彭怀里探出头来,淘气道。 仲千彭顿了顿,快步将她抱出了蕉园。 看着那扑闪闪的眼睛消失的方向,他有些哭笑不得。 那是他第一次去仲府,那年他十三岁,她十岁。 在仲府逗留了半日后便告了辞,自此他便将此事忘在了脑后。 半年后的一个凛冬,仲千彭因一场寒疾而去了,他赶去吊唁。 家中唯一一个男丁就这样没了,仲府上下哭得一塌糊涂。 他却只注意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小女孩比半年前出落得越加水灵。 可如今小女孩看着他虽会脸红,却是不再扑上来说要嫁他,他心里略略有些失望。 后来便得知原来那个扑上来说要嫁给他的竟是二小姐,之前仲千彭的寒疾传染了给她,她在房中足足窝了几月才好透彻。 可他一直以为那个小女孩是大小姐,便一直带着皇弟们追着她跑。 如今知道自己搞错对象似乎已晚了,半年来他对仲千柔已有了感情。虽然对方一直爱答不理的对他…… 仲千柔比她生得漂亮,气质更是出众。男人嘛!都好面子,孰好孰坏不言而喻。 自那后仲千凝便只能默默地仰视着他,她不是十岁的小姑娘,已没了那份勇气上去缠着她,她也自卑。 这些当然君钰荃都不知道,他之后对仲千凝的印象便渐渐淡忘,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而已。 对她印象深刻的便是成亲后,她为他每日做的羹汤,亲自整理好的衣物。还有只要他晚归她都会站在亭旁的那株桃树下等他!不管多晚都等他! 他心里漫过一丝酸涩,如果她没有杀死芊芊的孩子那该多好! 他身子一僵,难道她没有做过那些错时,自己便会和她好好相处?他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层白毛汗。 “殿下!”柳大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他一身青衫,身上扣子扣歪了两颗他也不知,看来是一接到消息便匆匆赶了过来。 仲千雪已撑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听到柳大夫的声音便立即打起精神来。 “怎么样?”君褀昱率先开口道。 两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柳大夫的一举一动。 “唉……”柳大夫叹了口气,目光复杂道:“是我失职了,先前以为太子妃只是中了蛇毒,没想到这蛇毒里竟还含着南疆荒地的邪蛊之术。” “我恰好对这蛊毒之术有些研究,太子妃恐怕是中了幻蛊术中的一种,能让人陷入梦魇,三天之内若醒不过来便会死在梦中!”柳大夫叹息道。 君钰荃心里咯噔一声,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急急道:“那有什么办法可以将她唤醒?” “要么找到解药,要么用雪族圣珠浸泡过的水喝下去。不过后者只是个传说,毕竟圣珠是不是真的存在还两说。” 君褀昱与仲千雪对视一眼,圣珠竟还有此等功效?! 这时碧玉端着汤药走了进来,她把药搁在桌上却有些犯愁了。现在太子妃昏迷不醒,要如何才能让她喝药? 君褀昱与仲千雪识趣的退了出去,走之前告诉君钰荃明日一早便找他商量对策。 仲千雪之所以帮仲千凝是因她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仲千凝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所以她与君褀昱打算帮她,君褀昱帮她却是因为有君钰荃这层关系。 如今国事家事都扎了堆,君褀昱目光深深地望着走廊尽头的一片虚无,事情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假山后,一双鹰般锐利的眸子隐在黑暗之中,他敲了敲手中一把白色的纸扇,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第四十五章:梅花形包子 君钰荃紧拧着眉看着手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汤药,他踌躇半晌终是心一横,仰头喝下一大口,又抱起仲千凝用嘴把药渡给她。 来回几次一碗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终于见底,他吁了口气。 折腾间已过四更天,君钰荃起身写了封书信,命小厮交与心腹柳奂智。 信递出许久他依旧站在廊下愣愣出神,风飒飒卷落叶,廊下颀长的背影沾了几分露重,显得分外沉重。 家事国事天下事,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如有来生,他再不想生在帝王之家,只愿做一介山野草夫。 天还未亮君钰荃便吩咐碧玉好好照顾仲千凝,简单收拾后便与君褀昱夫妇上了马车。 一路上几人已理清计划,他们此行的目的便是救出翎哥与卓娅若翾,顺道拿回圣珠。 令两人想不到的是君褀昱竟知道杀生殿的巢穴,前几日已派段离打入了杀生殿。如今杀生殿大半地图已握在手,他们还是有几分救出蔡睿翎的胜算。 之所以没给仲千雪说,是因他见她那几日状态不大好,便想着过两日便告诉她。只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为了仲千凝还是得提前走这一遭。 而君钰荃把之前见殷泗的事说了出来。殷泗告知他身边的侧妃左芊芊是南越国的一名细作,还有其他三国要攻打晏国的情报。 “他为何要告诉你这些?”仲千雪不解,那殷泗如不是吃饱了撑的便是在下一盘大棋。 君钰荃苦笑地摇了摇头,他不知对方是何用意,若知也不会处于这般被动局面。 仲千雪缄默,对方到底在下一盘怎样的棋呢。 “你未问他为何帮你?”君褀昱蹙眉道。他常年游历在外,殷泗此人虽未得见,但他的名字却是如雷贯耳。 传闻此人行事不拘小节,手段果决狠辣,性格狡猾多变。他向来不喜与此类人深交接触,便对他实际如何知之甚少。 “他给的回达是因北祀君主杀了他爱妻,他如此做是要为她报仇雪恨。”君钰荃说着自己都觉得荒唐地笑了起来。 听着虽是一痴情男子为心上人报仇雪恨,但在坐三人却是无一相信。 马车疾驰而行,车晃得厉害,仲千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她难受地捂紧了口鼻。 “停!”君褀昱赶紧叫停了马车。 甄宇急急勒紧缰绳,他有些担忧道:“主子出什么事了吗?” 君褀昱却没回答,急忙将仲千雪抱出马车。 一出马车,仲千雪便伏着君褀昱的手腕呕了起来。她只觉得无比难受,却是什么都没吐出。 半晌,她缓过神来,抱歉地看了眼君钰荃。 “抱歉了,殿下,咱们接着赶路吧!” 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君钰荃有些不忍,却是为了仲千凝与他的孩子不得不继续前行。他轻咳一声道:“那我们休息片刻再走吧!” “不行!”君褀昱反驳道。 她如今情况是绝不能再前行了,他挣扎片刻后,便紧握着仲千雪纤柔无骨的手溺爱道:“阿雪,你先同甄宇去前面的梅花镇等我,我两日后便去找你!” “……”仲千雪瞪着他,不可置信! 不是说好了她在外面做接应的吗?现在抛下她自己去闯龙潭虎穴算怎么一回事。 君褀昱将她拥入怀中,安抚着她的背道:“阿雪,你放心!若我不想,便没人伤得了我!你便在梅花镇好好等我……”话毕,有用只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在仲千雪耳畔低语了几句。 仲千雪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晕,她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 君褀昱在她耳畔吁出一口气,仲千雪能感到他此时的轻松。 自己对于褀昱,想必是个累赘吧! 怀孕的女人自古情绪暴躁多变,感到怀中仲千雪情绪瞬间变得低落。君褀昱松开她,在她额上轻轻印上一吻。 一旁的君钰荃与甄宇自觉地别过头去。 仲千雪闭着眼,感受着这千言万语尽系其中的一吻。待君褀昱离开良久她才缓缓睁开眼。 她定定望着他深如墨色的瞳,眼神复杂悠悠吐出一句:“那两日后的黄昏我便在镇西的白梅林处等你!” 那里他们之前路过时,她便憧憬道:待得凛冬梅花开,我们就来此赏梅。 又跃跃欲试道:我抚琴,你舞剑,你想想飞雪靡靡,一对俊男美女在雪中以琴剑传情。 她啧啧道:定会是世间难得一美景。 君褀昱将她搂在怀中,听着她如孩童天真烂漫喋喋不休的说着。待她说完,他揉了揉她柔顺的发道:“好!” 仲千雪听到他恳切的回答,唇边的笑容绽得更开,如一朵盛放的夏荷。 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仲千雪心中百感交集。 甄宇见她站在那里许久未动,早上露重。王妃如今有孕在身,他好怕她在这里站久了着凉。到时主子非劈了自己不可。 “王妃……主子已走了小半个时辰了,要不咱们还是先到梅花镇等主子吧!”甄宇小心翼翼道。 仲千雪抬眼看了看露出鱼肚白的湛蓝天空,恍然道:“原来天已亮了,那我们走吧!” 她抬起有些酸涩的腿,慢慢走回了马车。 之前为了加快行程,所以他们备了辆驷马马车,褀昱他们骑了两匹走。 马车晃晃悠悠地在官道上摇摇缓行,大约一个时辰后,马车抵达了梅花镇。 正逢今日赶集,镇上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仲千雪掀开帘子瞧着热热闹闹的场景,情绪蓦地低落,去年与褀昱路过时这里就没现在这般热闹…… 一阵梅花香气吸引了仲千雪感官,她叫甄宇停了马车,循着那香气而去。 络绎来往的人群中,一家冒着热腾腾的包子铺引起了仲千雪注意。 老板热情地吆喝着,推销自家包子。 “姑娘要买包子吗?”老板热情对仲千雪笑道。 “嗯,你这包子是什么馅的。”仲千雪指了指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梅花形包子道。 “这个啊!这可是我贱内的绝活!”老板自豪道。 “因为我贱内喜欢梅花,所以这包子的形状也是她按照梅花的形状做出来的,包子里也加了梅花粉所以老远闻着便有股淡淡梅花香气。我这包子可是天下仅此一家别无分店!”老板自吹自捧道。 仲千雪赞许地点了点,冲着老板这口气,她便捧场道:“那就这个包子给我来五十个吧!” “五……五十个?”老板掏了掏耳朵,他以为自己幻听了,不可置信道:“姑娘我没听错吧!你说的是五十个吧?” 他徐铭聪听力可是镇上公认最灵敏的,他确定自己没听错。 徐铭聪咋舌,这姑娘小小身板怎么吃得了五十个梅花包子。 仲千雪含笑点头:“没错,就是二十个!打包带走!” 今天真是好运,竟来了这么大单生意。徐铭聪满脸堆笑道:“好咧!姑娘你请稍等!” 客栈内 甄宇不雅地打了个嗝,朝仲千雪摆手哭丧着脸道:“王妃娘娘求您放过小的!小的是真的吃不下了!” 他出门前是吃过东西的,如今真是半点都吃不下了。 仲千雪眼角鄙视地斜了一眼甄宇,真是没用。她好歹也吃了五个,他竟也只吃了五个就吃不下了。 瞅着满满一桌的包子仲千雪有些踌躇。蓦地她眼睛一亮,朝着甄宇道:“把这些包子打包,跟我来!” “是!”甄宇恭敬地答道,王妃这又是要作甚? 他一边打包一边忍着胃里的翻涌,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吃包子了! …… 第四十六章:新家园 一路向人打听了穷窑窟位置,又买了许多吃的用品之类的东西,车已被堆了个满满当当。 王妃做善事也不知道给他提个醒,这不现在连个帮手都没。甄宇跟在仲千雪后面叫苦连天地又提起仲千雪买的一大包烙饼,眉眼都已弯成一条苦瓜。 已不知绕了多少个弯,眼前的路便开始弯弯曲曲,尽是羊肠小道。 “好了,车就停这里吧” 仲千雪打了个手势,甄宇赶紧勒住缰绳,再往前马车是过不去了。 “王妃,小的有一事不明。”甄宇憋了大半天终是没忍住问道。 仲千雪回头看他,瞧见他一副快便秘的表情,闷笑着道:“何事?” “小的不明白为何王妃不派人用主子王妃的名号行善,而自己亲自来做这些。”甄宇言之有理道。 名家之人不都是这样做善事的吗?大多不过走走排场,真正做到行善的却是没几人。 仲千雪想些今日若不解释个明明白白甄宇怕真是要内伤了,她便寻了块平滑的石头坐下。 待得坐好,她才清了清嗓子平缓道:“这所谓的做善事倒是一件大学问!”她拧眉思索片刻又道:“明着施舍别人呢,会伤了人自尊。暗地里做好事呢,别人又不知道自己做好事!唔,所以我正在思索应该如何既能不伤他们自尊又能让他们记得我的好……” 甄宇咋舌,王妃不会还想做救世主菩萨吧! 瞧着他眼底神色,仲千雪笑着摇了摇头。褀昱向来高冷寡言,甄宇天天跟在这样的主子后面还能保持自己原本欢乐跳脱的性格也是难得,她心底甚佩服他。 眄了眼还在讷讷发神的甄宇,仲千雪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高声道:“走了!” 甄宇急忙称是,提了大包小包,小跑着跟了上去。 穷窑窟里地面一片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酸臭味。甄宇急忙困难地抽出手来掩住口鼻,仲千雪只是微微蹙了蹙眉。 他们出门时买了身普通的粗布衣裳,所以并没多惹人眼,唯一打眼的也就是他们手中提着的包裹了。 一个衣衫褴褛头发乱蓬蓬脸上身上皆脏乱,却依旧看得出几分俊俏的青年小伙见他们提着大包小包长得也眼生,便忍不住好奇道:“你们是新来的?” 仲千雪咧嘴堆起一个友好的笑。“我们是来做生意的!” 小伙一怔,做生意?这穷窑窟中有什么好生意可做。这姑娘虽生的漂亮,却大抵跳不出个疯子傻子的结果。 心底虽如此想,他却是个机灵人没有表现在脸上,只遗憾地望着仲千雪说:“姑娘你怕是来错了地方,我们这里可是梅花镇出了名的穷窑窟子,哪有什么生意可做!” “我却是没来错!”仲千雪望着小伙的眼睛坚定道。 接下来她便证明了自己说的不是疯话傻话,她把自己的理念大致说了一遍。待她说完良久,小伙依旧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这里大多人都不是真的穷困人,以前大多是生活还算富裕的人家。只是因为家乡发水、发旱,他们为了躲灾才来到此地。 如今家毁亲人散,过去的繁复亲容已不复存在。如果这姑娘说的都可以实现,那过去的一切还回得来吗?他们的亲人还找得到吗?他心底深处升起一抹浓浓的期盼。 “大家都聚一聚!”小伙回过神来便扯着嗓子大喊道。 闻着小伙的声音,大家都好奇的聚了过来。 一个长着张大国字脸的汉子冲着小伙嚷嚷道:“齐阳,你小子又有什么新花样了?” 看众人瞧齐阳的神色,仲千雪便知他在穷窑窟中颇具名气。 齐阳朝着国字脸汉子翻了个白眼,嫌弃道:“去去去!说正事呢,没心思跟你开玩笑!” 又一个看着与齐阳同岁,长得瘦猴模样的小伙讥笑道:“哟~八辈子没干过正事了,今天吹得哪门子风,我们的齐大少爷竟要干大事了!” 众人被瘦猴的话惹得顿时哄笑一团。 齐阳脸上阵青阵白,他咬牙隐忍道:“闭嘴!杜三你不听可以走,只是到时别后悔便是。” 杜三被齐阳这凉凉的眼眼唬住,吃瘪地不敢再开口。众人见气氛凝重起来,便有人开始说:“还是先听听齐阳要说什么吧!” “是啊,是谁!”诸人附和道。 齐阳这才从杜三脸上收回视线,扫了一眼诸人,目光最后听留在仲千雪脸上道:“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姑娘。”话毕,小声地对仲千雪说:“姑娘先自我介绍下吧!” 仲千雪优雅得体的笑了笑,方才却是还未与齐阳自我介绍。她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视一圈后,方起唇徐徐道:“吾乃褀王爷之妻仲氏,仲千雪是也!” 仲千雪含笑看着众人脸上的神色,她想着既然要做善事,便不能取用假名。她可不想到头来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 民乃国之根本,无民不成国,若要得这天下便要从基层打好根基。所谓民心所致,天下归一。 他们如今去闯杀生殿,她不能只干巴巴坐着等他们的消息。希望这样可以为褀昱他们分担一点担子吧! 众人脸上可谓五彩纷呈,齐阳也有些意外,仲千雪的名字如今在晏国是比仲千柔的名号还响。 逆袭嫁给了天下第一男神,认了陛下敬重的永安候为义父,出嫁穿得婚服是公主的排场,当街骂嫡姐,日日客满火爆的天堂居也是出自她名下,从凌江城传出的消息更是称连男儿郎都想不出的救治洪灾的方法竟也是她想出的。 在场之人皆唏嘘不已,这可真是个传奇女子! 见众人都一副呆愣模样,仲千雪敛息屏气,咳了声,朝齐阳小声道:“我说得可有何不妥?” “没有!没有!”齐阳急急摆手,朝着众人哈哈转入正题道:“方才王妃与我道她要帮我们脱贫致富。” “脱贫致富?”众人皆一脸迷茫地看看仲千雪又看看齐阳,他们多么想摆脱这种暗无天日浑浑噩噩的糙生活,诸人皆一脸期待的等着齐阳后话, 有人雀跃问:“怎么可脱贫致富法?” 齐阳笑了笑,找了块高地站定,道:“细节要具体实行,但是一切得靠大家劳动才行!咱们脱离这鬼地方有望了!王妃说要带领我们创造一个新家园!”齐阳举起手兴致高昂道。 “新家园!新家园!”低下众人立即附和地举起手。 仲千雪满脸黑线的看了眼台上激动的齐阳,她咋感到浓浓的一股传销风是怎么回事~ 把带来的东西分了分,仲千雪便带着齐阳一起回了客栈。一路上她又给齐阳讲了许多,并把以后管理众人开创桃花源的事交给了齐阳。 他们以前也都是习字之人,仲千雪便连连把自己前世所学,能用的全用上了。 先前的旱訾水灾晏国本可置身事外,伤不了国本。却因陛下军褀尧生性宅心热后,开仓赈灾,才落了个伤国其他国家齐齐围攻的下场。 写了封信给天堂居,钱的事有了着落。 她凝眉思索良久便觉一切还得从粮食上开始解决。 首先如何分辨土壤酸碱性,什么蔬菜水果适合在什么土壤里生长。再是修房栽树,男女分工等。 做完这一切,天已擦黑。 仲千雪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满意地面前满满一堆纸。她啧啧称奇,自己上学时也没这么拼过。 第四十七章:与圣珠相似的珠子 待得三日后,一番分工,仲千雪的宏伟计划便很快开展开来。大家皆满心欢喜,忙得好不乐乎! 仲千雪捧着一本杂诗靠在窗棂的桌案上昏昏欲睡,微风拂,临近九月的天已不热,一抹斜阳穿过窗棂在仲千雪脸上撒下一片光泽。 “王妃!” 甄宇轻声的唤了仲千雪几声,仲千雪睁着迷蒙睡眼将他望着。 “何事?”她声音沙哑道。 连着几日劳心劳神,她如今是闲下来便会睡着。方才便是如此,才看了不到两分钟便睡着了。 “齐阳求见!” “噢,让他进来吧!”仲千雪坐直捋了捋衣角道。 甄宇回答称是,退身很快便领了齐阳进来。 现下他一袭天蓝衣衫,墨黑长发梳得一丝不苟,洗净污渍的脸白皙俊朗,也算得上一佳公子,仲千雪暗道。 见齐阳欲行礼仲千雪先一步阻止了他。 “行了!礼暂且免了,有事直说吧!” “今早我们在东面的云山开荒发现一地下水脉,有人尝了那水后,说那水竟是甘甜可口,如天山神水。” 仲千雪蹙眉,这有何深意。从山顶蜿蜒流出,途径过无数次过滤,水自然甘甜可口,不比一般。 齐阳兀自倒了杯茶一饮而尽,他喉结滚了滚接着道:“水甜罢了,可我们共挖了三处,只这一出甘甜可口。”他顿了顿:“再者王婆婆眼目有些看不大清,饮用之后竟眼目明朗。还要何山的脖子痛,唐姑姑的腰酸腿疼,喝了之后竟都立刻好了!”齐阳仍有些不可置信道。 仲千雪抿着唇,半晌,道:“走,我们去那看看吧!” 拿了件挡风的披风,仲千雪便急急跟着齐阳出了门。听齐阳一说她便对这水十分好奇,穿越这么不可思议的事都能成真,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如果真是什么天山神水她也不会有多大震惊。 马车晃晃悠悠便出了城,约摸过了个把小时,仲千雪等人来到了这神奇的地下水脉处。 此时已日落西山,一轮圆月悄悄挂在天边。 周围并未一人,仲千雪看人的本事当真是一等一的好,光看齐阳便可知一二。 齐阳猜想这水脉蹊跷后,便吩咐众人不准将今日之事说出去,随后也就禀报了仲千雪。 她打眼细细瞧了一瞧,表面自看不出何端倪。 “王妃且慢,待小的先行一试!”甄宇挡在仲千雪身前道。 主子命自己保护王妃,他便不能让她有半点闪失。 仲千雪瞧着甄宇一脸认真的模样,他这人平时看着虽逗逼了些,但关键时刻还是拎得清。 “无妨!” 水触指冰凉,仲千雪沾了点放在口中抿了抿。确实如齐阳所说,入口甘甜可口。 甄宇斟了一杯端到仲千雪面前,她饮了小口,明明水似冰冻过般凉,下喉她便觉周身突然变得暖洋洋,特别是小腹处,如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托着,舒适无比。 “把它挖开!”仲千雪当机立断道。 这水断不会平白无故这般神奇,地下定是有什么宝物。小说电视剧里一般也是如此写,记得上大学时林教授说过的一句:小说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人家既然这样写,便并有迹可循。 果然,挖了半刻时辰一颗明晃晃的雪白珠子显了出来。 甄宇用水洗净了上面的泥土一脸兴奋地递给仲千雪。 仲千雪接过仔细端详半晌,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她叹息一声:“我目前并看不出这颗珠子有何玄机,我先收下了。这水既然能医治百病,现在失去这珠子这水灵气也存不了多长时间,你们便多装些回去吧!” 甄宇齐阳一脸欢喜的点头应着,甄宇立马屁颠屁颠从腰间掏出个大水壶来,看得齐阳咋舌不已。 这,这是有备而来啊! 甄宇心里兀自欢喜的想着,他要多装些给主子和段离。唔,箫青嘛,看他的表现了!如果自己满意倒还可以分他些。 齐阳因先前已饮用过,便只拿了个小瓶装。甄宇笑得龇牙咧嘴,小壶大壶都装了个满满当当。 看他们收好瓶子,仲千雪抬头看了一回天,月上九霄。 “回吧!”她淡淡道了声。 沿着来时的羊肠小道,他们摸回了山下,不会儿便传出马蹄嗒嗒远去的声音。 月影下木槿与紫薇花,随风靡靡。一个黑影从一蓬茂密的灌木丛中跳了出来,借着朗朗月色一张瘦削的轮廓显了出来。 那黑影的眼睛极其亮,望着银白月光下渐远的青蓬双辕马车,薄薄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回到屋子,仲千雪又叮嘱了齐阳一遍。齐阳连连称是,对天发誓说自己绝不会将今日之事吐露半个字。仲千雪这才放心地禀退了他们。 回屋仲千雪却并未立即睡,而是拿出珠子借着明亮的灯光仔细瞧了起来。 珠子入手冰凉,外表浑圆润泽,内里白银纹络错落交汇,样子倒是美得很。仲千雪又看了半晌,仍是看不出个所以然,便放弃了。 她想这珠子也许某种程度上跟圣珠有些相似,如果是这样,那仲千凝的病便有的治了。 躺在床上,困意很快袭来,眨眼见她便已昏昏欲睡,眼皮重得厉害,不一会她便陷入沉沉梦乡。 梦中梅花开了,百里内眼里竟是梅花,红、粉、白等色交相辉映,好不美哉! 雪茂茂然纷纷而下,镇西的白梅林处,她坐在一株开得最盛的白梅下执琴。 琴声袅袅,素指纤纤,狐裘裹身,楚楚玉容。 君褀昱随着她的琴声在片片雪花梅花纷飞中舞剑,衣袂翩翩,剑势流水行云,身姿卓越,动作潇洒不羁,面色俊逸非凡,如谪仙临世,天神下凡。 她心中升起一股恐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画面急转,君褀昱舞得好好的剑突然指向她,剑瞬间穿透她的心脏! 心好痛! 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啊!”她猛地坐起身,全身已是汗淋淋,她拂了拂脸上的泪与汗。 原来一切都是一场梦!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种梦!她拍了拍胸脯,褀昱怎么可能这般对她,这梦真是够莫名其妙。 她安慰着自己,可是犹如真实的梦境却让她心有余悸。 第四十八章:跳崖 翌日,一大早仲千雪便命甄宇把她昨夜写的一些关于开垦的东西交给齐阳。 甄宇恭敬接过,望着她眼下一片青色忍不住问:“王妃昨夜可是没睡好?” “没事!你快去把东西交给齐阳吧!王爷今日要回来,我们好早些准备。” 甄宇连声称是,很快便退了出去。 只睡了小半夜,仲千雪只觉脑袋昏沉。她吃了些东西后便躺在床上小睡,待得甄宇送书回来,她才从床上爬起来。 日上西楼,甄宇通报穷窑窟一干人求见她。既是以后支持晏国的一方力量,仲千雪便许了。想着来的一等子人这小小客房定是装不下,仲千雪便起身踱步到客栈后院一凉亭中坐下。 甄宇很快带着齐阳他们走了过来,仲千雪没阻止他们对着她跪地行大礼。他们必定是要感谢自己一番,自己若免了他们大礼,那他们后面的话便不好说出口。 果不其然诸人基本都是感谢她好一番。虽然如今没有什么成效,但冬季的菜已种在适宜的土壤中,再过几把月也就能看见成果了。 众人心底都无比期待。 仲千雪已经把自己的想法都写了下来,她相信以齐阳的聪慧定是可以做好!她主要的核心便是围绕食物与办农家乐。 达官贵人们都过惯了锦衣玉食,山珍海味的日子。偶尔吃吃清汤白菜,体验一下不一样的生活也是不错的。 她抓紧了人的好奇心与寻求刺激的心理而办的农家乐,以后成绩定会不错。 看着众人你一眼我一语地说着感谢的话,仲千雪只保持着体面的微笑望着他们。 一道灼灼的视线扰得仲千雪甚不舒服,那目光如夏日里在草丛游走的毒蛇,凉幽幽的。她猛地转过头一看,却是什么都没有,连着好几次都没发现什么异常,她不由微微蹙眉,抿紧了唇。 待得诸人说完感谢语,已是快晌午十分。 “我还有些事情,你们便先回去罢!如果以后有了成果你们再来感谢我也不迟,现在委实有些过早。” 待得众人走了,望了眼周围空荡荡一片,齐阳才安心。 “王妃,昨夜之事可有进展。” 仲千雪苦笑摇头。 “你也先回去吧!我得去等我夫君了。” 齐阳愣了愣,眼神暗了暗。昨日她便说了王爷今日会回来,他心中酸楚,自己也想忒多了些,如此优秀美丽的女子,岂是自己能肖想的…… “是!” 他行至一簇叶子花处,仲千雪却突然叫住他,他惊喜地阴影处走了出来,望着她的眼。 仲千雪微惊,顿了顿,笑道:“以后我可能不常来,我相信你能打点好这一切。” 齐阳眸子暗了暗,随即抬头笑开。 “我定不会辜负王妃的一番苦心!” “那便好!” 他默了默,道:“王妃珍重!” 仲千雪一笑:“珍重,有缘再见!” 望着仲千雪远去的背影,他心底一抽,还能再见吗?…… 仲千雪吩咐甄宇申时便将自己叫醒,一番梳洗后,她瞧着镜中女一袭鹅黄色裙衫的女子,服饰很完美,只是脸色苍白了些,唇色也苍白了些。她涂了胭脂,描峨眉,点绛唇,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摸了摸怀中凉凉的珠子,她雀跃地走了出去。 甄宇赶着辆新换的马车,赶起来甚快。日落西山,仲千雪两眼弯弯,时间掐得正好。 甄宇捧了件锦缎披风递给仲千雪,仲千雪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两眼,这几天他又是当保镖又是当丫鬟的,真是难为他了。 “辛苦了!” 甄宇脸上肌肉突突一跳,嘴角抽了几抽。 “不辛苦!不辛苦!” 凉风拂拂,一人一仆站在也月色中。仲千雪双手死死揪着心口处的披风,蹙眉望着曲折蜿蜒的山路。 还得再高些,高得能看到所有路才行! 她心中惴惴不安,右眼皮直跳个不停。正欲找甄宇说话,分散自己胡思乱想。 “……”一把温热的大手捂住她嘴,她正欲开口大叫,却听见耳边传来甄宇极其小声的声音。 “嘘!” 仲千雪瞪大了眼,小鸡啄米地点了点头。 甄宇这才松开手,蚊子般道:“来了很多人,四面八方全是。我拖住他们,王妃您先朝最高处跑,找个地方藏起来,等主子来,记住一定不要回头。” “不行!”仲千雪反驳道。 “你都说了对方很多人,我一个人又怎么跑得过这些武功高强的人。” “他们的目标是您,主子命我保护您,如果您有何闪失主子定会将我大卸八块!” 甄宇单膝跪地,焦急道:“求您了王妃,时间来不及了!” 仲千雪挣扎了片刻,既然他们的目标是自己,那甄宇生命便无大碍。甄宇武力虽好却是一难敌众,怎么都是死路,她逃一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好!那你当心!” 甄宇郑重称是,从怀中掏出个信号弹递给她,又将自己的外袍褪下来。 “拉下这个,便会有人来接您!” 仲千雪接过,又叮嘱了几句,便朝着山上奔去。 找了个地方将身上衣物换了下来,套上甄宇玄青的衣服,她拼命朝着山上跑。身后不久便传出兵器碰撞的声音,响彻夜空。 她不敢回头,只能狂奔狂奔。 因此处是供人观赏之地,所以并无山洞之类的让她藏身,她只得一直一直往上跑。小腹传来一阵灼痛,她抚着肚子,眼睛坚定望着近在眼前的山顶,她不能死! 她的孩子还未出世,她还未与褀昱踏遍天下!她的美好人生才刚刚开始,她不想死! “在那里!” “快快跟上!” 几名黑影人发现了仲千雪行踪,飞速朝她掠来。仲千雪心拔凉,如死灰。 难道就这样over了? 她越发拼了命的跑,也顾不得小腹传来的疼痛,一口气跑到了山顶。她猛地止住脚步,面前是一方云雾缭绕,一望无底的悬崖。山峰岌岌,她吓得腿微微发抖,险些跌下去。 “抓住她!”一个黑衣人大声道。 山顶风急急,空远的风卷着不知名的沙砾迷人眼。仲千雪眯着眼,看着面前十几个黑影人面如死灰。 “啧啧,可惜了这脸!” “快动手吧!” “雇主还等着交差呢!快些动手罢!” “你们是谁!为何抓我!”仲千雪退了几步道。 她望了眼身后,再退一步她便要跌下去。 “嗬,今夜将死之人知道又有何用!” 她莞尔一笑。 “你都说我是个将死之人,又有什么不可以告诉我!死人是最守秘密的,我不想到了阎罗殿却不知害自己的是谁。” 为首一个黑影人挣扎半天,对方说的确实有理,如此个美娇娘却是个短命鬼,他怜悯她。 “也罢!让你知道也无碍,索你命的便是你那天仙大姐。” 仲千雪呆愣半天,竟,竟是仲千柔! 一幕幕可疑处在如走马观花在眼前一晃而过。这两天她是发现有些不对,却没在意,没想到最后竟成了她栽在仲千柔手中的关键! 仲千柔心思也忒深沉了些…… 她凄然转身,绝望地闭上了双眼。既然如此短暂,为何让她拥有?抚摸着小腹,她喃喃:对不起了孩子,不能让你看看这世界…… 为首黑影人桀桀一笑,打了个手势,其他个黑影人便齐齐拔出腰际的长刀,朝仲千雪劈了过来。 “大哥!她,她跳下去了!”一个黑衣人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空荡荡的一片。 山峰顶一览无余,除了风寥寥,几株梅树,几蓬杂草,也只剩他们一群人了。 “我看不见?!” 为首的黑影人眼风扫了眼那人一眼,那人立刻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其他人也都瞠目咋舌,没想到褀王妃竟刚烈如此,这万丈深渊便如此毫不犹豫地跳了。 “那,那怎么回去交差?” 为首的黑影人走到悬崖处朝下看了两眼,他只觉心神俱荡,定了定神,道:“这个我自知如何说,回吧!” 他挥了挥手,十几名黑影人借着朗朗月色齐刷刷朝着山下掠去。 山下停着顶华丽轿辇,方才的黑影人躬身站在轿前。 “你确定死了?”五色珠帘内,响起一个娓娓动听的女声。 没想到如此貌美女子,心肠却歹若蛇蝎。京都流传的褀王妃冷心冷肺,他却觉得并非如此。 黑影人身子寒了寒,若不是主子有命,他定不会为她这种人做事! “小的们亲眼见她纵身跃下了万丈深渊!” 珠帘后,仲千柔嘴角弯起,勾勒出一个倾城的笑来。 死得好!他终于完完全全属于她了! 第四十九章:大难不死 仲千雪站在雪地里,眼睛蒙了块布,雪花簌簌落在她单薄的衣衫上。一件披风落在肩头,她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 “再过几****的眼睛便可拆线,到时你便可回京。” “谢谢先生!” 她激动的心砰砰直跳,终于可以回家了,可以见到他了! 距离那夜已过去两月有余。 那夜她从镇西梅林山崖上决绝地跳下去,她被山石树枝刮得血淋淋,体无完肤。她扑通一声落入一方水潭中,鲜血染红了大片水域,她不断地呕出大口大口鲜血。 痛到极限也就感觉不到痛了。只是心底涌起强烈的不甘与遗憾。 本以为一切就此结束,却逢老天怜宠,她大难不死,被恰巧经过的史南柯救下。 她自嘲一笑,她的孩子没了,自己却还活得好好的,命运真够捉弄人…… 先生说她眼睛受伤了,所以为她蒙了块布。虽然她自己并没有觉得眼睛有何不适,倒是四肢百骸疼得不行。可是人家是大夫,他觉得自己眼睛不好,那自己眼睛定是不好的。她如是想着…… 她与史南柯乔装成苦命相依的瞎老祖孙,两人易了容换了声,便混出了众人视线。 为了躲避仲千柔派来的黑影人追杀,史南柯带着她一路向北逃到了雁北。这是一座隶属于晏国的小城池。 她身上的伤口好得很快,只是每日史南柯都会让她喝一碗哭得要命的药,她甚不喜欢。 只是为了早点见到褀昱,她只得忍着胃里翻涌,硬着头皮喝下去。她安慰自己,良药苦口,良药苦口罢! 待得三日后,史南柯便为她拆了线。她缓缓睁开眼,周围的物什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她兴奋地望着史南柯。 原来她的救命恩人生得这般仙风道骨,不愧享有医圣之称!她心中暗暗赞叹道。 “感谢先生大恩大德!” “快快请起,这礼老夫可受不起,老夫不过是医者父母心罢,换作任何一个人老夫那日也会相救……” 仲千雪却倔强地不起。 “先生有先生的考量,我自也有我的思量。”她顿了顿,接着道:“先生救我便相当于我的再生父母,这一拜请先生无论如何也要答应千雪。”她坚定的盯着史南柯漆黑如墨,充满智慧的眼。 见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仲千雪便知他已答应,于是重重地行了个大礼后,她才起身。 “先生医术果然出神入化,我现在竟感觉眼睛比从前更加清明了。” 史南柯脸色变了变,打着哈哈道:“一般,一般!” 大抵世外高人都比较谦逊罢!仲千雪心道。 仲千雪次日便动身回京都,史南柯却要去往需要他的地方,仲千雪知道之前晏国边境闹瘟疫便是他治好的。 “先生,期待你回京的一天,到时再聚!”仲千雪拱手道。 “一定,一定!”史南柯笑着点头,又从袖中掏出几个白玉小瓶来,郑重道:“这是我为你练的续命丹,头疼胸闷必得吃上两粒,至少三日服用一次,否则你便会性命不保!” 仲千雪也郑重地点头称是,接过瓶子放在包裹中。 转眼已日上三竿,该说的话也都说完。 于是,二人各自说了声后会无期,便就此分道扬镳。 说来也是缘分,史南柯给她的银钱便是之前为她治病的钱,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仲千雪心中感叹,说是缘分呢还是命运呢…… 虽说雁北隶属晏国,但也相隔几百里,且是隆冬腊月的。她一路饱受风霜苦雨,可以乘马的便乘马,不能乘马的便走着过去,如此来便花了一个多月才回到京都。 呼吸着久违的熟悉而陌生的空气,她心中满满欢喜。 我终于回来了,褀昱我这就来找你。 如今黑影人追杀自己,大概他们以为她死在荒山野谷中了吧!且她现在一身男儿郎打扮,不细看是分辨不出雌雄。 走了不下百回的路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她就是闭着眼也能找到家。 越往前走便越是热闹非凡,她有些好奇地看着周围人喜乐融融的样子。远远便见褀王府门上挂着串串红灯笼,门前是满地的鞭炮,一旁还有个火盆。难道有什么好事? 她好奇地朝里走,眼睛望着里头便没注意,生生被一人拦住去路。 “请出示您的请柬!” 仲千雪望着严肃的门侍不由一呆,她条件反射道:“请柬,什么请柬?” 门侍也是一愣,他理所当然道:“今日是我们王爷大婚,自然是婚宴的请柬了。” 这人连情况都没搞懂,竟也莽莽撞撞地跑来,莫非对方是来砸场子的?门侍心一惊,与伙伴对了个眼神,在看仲千雪已多了几分警惕。 仲千雪脑袋嗡嗡两声,她机械地问:“那个王爷?” “自然是这个府邸的主子褀王爷。”门侍像看白痴般看她一眼 她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捂着胸口,强行稳着心神道“和谁结,和谁成亲?” “仲家大小姐,公子你没事吧!”门侍有些担忧地问道,看这公子此时神情,定又是个为仲千大小姐伤情的痴心人。 这两门侍面生,许是新来的,也不会认得自己,她说实话对方反更确定她是来砸场子的。 她缓了缓神道:“可以麻烦小哥帮忙叫下张管事出来下行吗?就说我是他侄子。” 门侍挠了挠头发,为难道:“张管事现在很忙,怕是没时间。” “你就说我找他有十万火急的事。” 仲千雪把两袋银子塞在两门侍怀里。 “年关了,我先提前给二位拜年了。” 两门侍颠了颠重量,不露声色地将其收入怀中,呲牙道:“你这小子倒有心,那我便去帮你问问张管事,不过张管事若不见你便怪不得我俩了。” “那是自然!”仲千雪笑得一番恭顺。 “张管事,门外有一人自称是您侄子说有十万火急的事要见您!”府内一派喧哗,人挤人,门侍附在张管事的耳旁道。 张管事微微一怔,想了半天才道:“我没侄子,不见!” 他侄子一个没,倒是侄女儿有个七八个,外头竟有人冒充他侄子,想是又一个想浑水摸鱼的。 于是,仲千雪听到的便是这个。 门侍微微遗憾。 “不好意思啊,要不你改天再来?” 仲千雪摇头,肉疼地掏出最后一点钱财,塞到门侍怀中。 “那麻烦小哥再帮我一个忙,找一下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卫甄宇,告诉他镇西白梅林,他自然就明白了。” 见门侍有些犹豫,她立即举手发誓道:“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门卫这才答应,跑了进去。 隔着厚重的院墙,朱漆沉重的大门,依旧可以听得里面喧哗声。 里头得热闹定是自己无法想象,她成亲的时候他并不是单纯的娶自己,所以婚礼的派头也比不得如今。 他打开了心扉接受了女人,情况自是比当时热闹千百倍。 她转身望着微弱的日光,吉时快到了…… 一阵寒风吹过,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王,王妃?” 身后传来一个不太确定声音。仲千雪回过头,只见甄宇神情激动地冲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王妃!小的该死没能保护好您!”甄宇懊恼地狠狠锤了锤地面,被锤的地面微微裂开,很快便有鲜血溢出来。 两个门侍早呆若木鸡,也是扑通两声跪倒在地。齐齐道:“小的该死,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王妃责罚!” 仲千雪定定盯着甄宇,他与之前比起来憔悴了不少,看了也过得不好。责骂的话她说不出口,况且自己也没理由责骂他。 抬眼看了看天色,她急急道:“其他的之后再慢慢谈,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甄宇一怔,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眼泪恍然道:“是啊!王妃还是快快进去阻止主子才是!” 第五十章:捣乱婚礼 “吉时到~”司仪高声吟唱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当司仪正要喊夫妻对拜时,只见一身穿墨绿色长衫的男子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等一下! 因声音着实大,众人都朝他看了去,他脸色因跑得急而微微发红。在他身后一个穿蓝色衣衫的男子走了出来,站在君褀昱面前道:“主子,王妃回来了!” 君褀昱眉毛一挑,眼神疑惑地看着甄宇,那意思似再问:什么王妃? 仲千雪身子僵直,傻傻地站在距离君褀昱十步之遥处,他方才没有看自己!? 如今她虽化了男儿身,但亲密如他不可能认不出自己。她不可置信的往后退了两步,脚被桌椅绊了一下,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扶着桌子一角勉强站定。 她反复地告诉自己,冷静!这时候需要冷静。可看着面前身穿喜服鸾凤和鸣的二人,她太阳穴突突直跳,怎么也无法冷静。 仲千雪眼风一一扫过众人主座上的帝后面面相觑地盯着她,仲家等人一脸复杂地将她盯着,君钰荃未來,义父义母也未來。竟无一人开口。 她扶着桌子的右手微微颤抖,左手也紧握成拳。她只听到自己找不到调的声音,换了声:“褀,褀昱……” 君褀昱在她方才弄出如此大的动静时已注意到她,如今听对方这般亲密叫自己他虽有些惊讶,却并不反感。 只听她又说:“你不认得我了?” “我确信自己没见过你。”君褀昱毫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话刚说完,只见仲千雪一把将箍住发丝的青丝带解开,她的三千青丝似一方泼墨写意的瀑布,在众人眼前泻了下来。 底下一片唏嘘,原来女扮男的女娇娥! 君褀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神情,胸口处有些闷,他蹙眉道:“我更加确定以前未曾见过你。” 仲千雪握着发带的手一松,心口颤了两颤。 “这是怎么回事?”她目光转向甄宇,现在唯一可以给她解释的恐怕就只有甄宇了。 甄宇张了张嘴,却在仲千柔凌厉的目光下不敢出声,惭愧地低下了头。 仲千雪看向仲千柔,她不知何时掀开了盖头,正用一种她读不懂的眼神看着她。 只见她向着主位上的帝后与仲家前辈福了一礼,拉着君褀昱的手摇了摇,柔柔道:“夫君,若这位妹妹想留下来讨杯酒喝便给她加个位吧!切勿误了咱倆的吉时!” 君褀昱眼睛落在仲千雪身上,只回了她淡淡的一个嗯字。 “不要,褀昱不要和她成亲!”仲千雪头摇得跟个拨浪鼓,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欲拉住他,却被仲千柔身边一个人高马大的婆子一把推开。 “那里来的疯丫头,竟敢如此放肆!”那婆子厉声道。 她却似没听到般,泪水像夏日滚滚雷雨般簌簌落下。她声音陡然拔高几度,大喊:“褀昱,你怎么了,我是你……” “嗬,你是否要说你是褀王妃!”仲千柔不易察觉地狠狠斜了她一眼,竟敢在她大婚之日捣乱,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愣住。 仲千柔又道:“褀王妃可是我亲妹妹,前几月不幸去世,你好大的胆子,竟凭着与我妹妹有几分相似便敢冒充她,还搅了我们吉时,来人把她拖出去!”话毕,很快便出来几个士兵将仲千雪架了起来。 皇帝这时叹了口气,无奈道:“就让她自行走出去吧!”话毕,又转头问司仪:“吉时过了吗?” “回陛下,还有小半刻钟!”司仪道。 张管事忙完赶来便看得这一幕,忆起方才的一幕,他身子抖了几抖,那谎称是自己远方亲戚的不会是王妃吧! 张管事眼角飞快的扫了眼高堂上的仲千柔,缩了缩脖子,要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皇帝已经下令,她若再不走,到时可就不是被请出去了。 她见得仲千柔缓缓垂下的红盖头下那双写满讽刺,轻蔑,得意的眼,嘴角弯起一抹胜利者的微笑。她一怔,最后目光缱绻地在君褀昱脸上停留片刻,她艰难地转身,艰难地迈步,艰难地走出了这热闹非凡的褀王府! 眼泪顺着苍白的脸蛋落入嘴角,夹着几缕飞乱的发丝,咸咸的、涩涩的。心似被人刨走了一块,空洞洞,血淋淋。她蓦地捂住胸口,艰难地喘着粗气,头也像要炸裂般。 她眼前黑了黑,便直直朝着地上栽去! 张管事见她走时失魂落魄的样子甚是不放心,婚宴上无人注意他一个小小管事,于是,他便跟一路跟着仲千雪。 果然,他一把扶住仲千雪,将她带到不远处一方石凳处坐下。又掐了掐她人中,焦急道:“王妃,您没事吧!” 仲千雪迷茫地睁开眼,她多么想就是了结的好!却见到面前一张焦急放大的脸,她目光终是变得清明。 她勉强坐直身子,从怀中掏出白玉小瓶倒出两颗黑红小丸来,艰难地倒进了嘴里。 张管事愣了愣,担忧道:“王妃身子可是有何不适,要不我去叫大夫罢!”说着,起身欲走。 仲千雪叫住他。 “张管事,我没事,只是小小补药罢了!” 张管事神色有些不信,仲千雪勾了勾苍白无色的唇,信与不信都不重要。 “张管事你可以把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告诉我吗?” 张管事微微怔忡,思索着应当从何说起。默了默,他咬牙道:“中秋宴次日你与王爷殿下便不见了踪影,柳大夫猜想你们可能是去寻了圣珠。果然,在众人焦急寻找时,殿下回来了,可殿下却未带回神水。” “那太子妃……”仲千雪有些所错道。 看透她的想法,张管事接着道:“太子妃如今是好好的,那日殿下未带回圣珠,大家都以为太子妃就此香消玉殒了,却有人拿着一壶水说那水可解百毒。那种情况救人心切,大家都是迫不得已。于是,便用了那人水壶中的水,出乎大家意料,太子妃竟幽幽地醒了。” 张管事舔了舔嘴唇道:“只是太子妃醒来后,性子沉了许多。可背地里那些手段却是越加毒辣阴狠。府里的丫鬟婢女因多看了殿下几眼,便被她挖挨个挖去了眼睛。” 她心惊,仲千凝为何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感觉自己声音都带了几丝颤音,她问出自己最好奇的一个问题。 “那王爷呢?” 张管事身子一僵,摇了摇头道:“我们也不知王爷的事,只知道他回来时是与仲大小姐一起的,对她那叫一个好,还每天……”他话说到一半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于是,他转移话题道:“王妃您也别太伤心,我们都猜想王爷定是中了什么妖术才痴迷与仲大小姐……” 他们这些人基本都是陪着、看着王爷长大的,王爷之前对王妃的好是发自心底的好,眼睛会顺着王妃而动。而对仲大小姐的好却很木讷,机械化,只是为了履行义务般,没有丝毫情绪。 仲千雪苦笑,若褀昱身上果真中了什么邪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能有什么办法? 她现在连他与别的女人拜堂都阻止不了! 第一章:正牌王妃 庭院偏僻,鲜少有人经过。 仲千雪在白雪茫茫的庭院里呆呆地坐着,雪飘飘然落了满身,都快将她堆成雪人。,她似乎也觉察不到冷,依旧保持着张管事走时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着。 想着张管事走时叹息的样子,她心猛地抽了两抽,难道她就要眼睁睁看着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亲热了?! 指甲陷入掌心,十指连心,带来锥心疼痛。 她的心此刻拔凉拔凉,正如这皑皑的雪花,萧索的庭院,光秃的树枝,枯败的花草,了无生机。 就连他最爱的梅花也被风雪吹得凋零不堪,徒留光秃秃的枝桠,孤独地哭泣。 君褀昱早喝得酩酊大醉,宾客已散场多时,他却迟迟未去洞房。 先前大闹婚宴的女子忧伤、愤怒、期待、绝望的神情一一回放在他眼前,他甩了甩头,蹙眉又灌下一大口。 “王,王爷,王妃还在等着恁。”一旁仲千柔的贴身婢女兰儿小心翼翼问,她已经在此站了有些时辰。 君褀昱将头从酒罐子中抬起来,他此时一身大红喜服,因喝醉而显得有些迷离的眼,坚挺的鼻翼,凉薄而性感的唇,削尖的下巴。他双手不稳地撑在桌面上,迷茫地望着兰儿。 “什,什么王妃?” 他醉得厉害,已记不得自己刚刚才娶了貌美天下无双的女子为王妃。 兰儿看着他充满魅惑的脸,心不受控制的猛烈跳动,她捂着胸口结结巴巴道:“王,王妃让婢女请王爷回房。” 她终于完整地将话传到,呼出一大口气,王爷这脸可真够妖孽的!她差点临阵脱逃了。 君褀昱晃晃然间怔了怔,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他似思索了会儿,朝兰儿挥了挥手,含糊不清道:“行,行了,你先回去吧!告诉王妃,我马上就过去。” 仲千柔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君褀昱回来,她绞着手中一张绣着红色蔷薇的罗帕,因紧张期待那罗帕在她手中皱成了一团。 门支呀一声被人推开,带进大片寒气。仲千柔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紧张地屏气凝息。 兰儿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小姐,王爷喝的很醉,说是马上就过来。” 仲千柔嘴角弯了弯又担心的蹙起眉,紧握手帕的十指松了松。 “你命人煮些醒酒汤来。” 兰儿回答称是,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又迅速地掩好门。 屋子里躬身站着之前那个人高马大的婆子,还有四个小婢女,室内燃着银霜炭,烘得暖洋洋的,几人都默默低着头,昏昏欲睡。 屋内点满了十二台青铜底座的红烛,照得室内亮堂堂如白昼。红烛在风中摇曳,一下一下地跳动着,像仲夏夜里闪耀的繁星。 可偌大的屋子里除了满屋华丽物什与六个人,再无其他。不由显得有点儿冷清寂静,又空落落。 等待无意是最漫长的,醒酒汤都已凉了,君褀昱却还未来,心灰,忐忑,不安,担心等各种情绪汇于仲千柔心头。 她不觉紧紧拽紧了那皱得不能再皱得罗帕,她患得患失的想:药效应该不会这么快才是啊! 君褀昱这厢喝着酒问一旁低头不语的甄宇。 “看样子你似乎认得那女子。” 甄宇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问,不由愣住,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他抖了抖身子,郑重道:“是!卑职确实认得。”而且您也认得,只是不记得罢了…… 他眉头皱得更紧,放下空空的酒杯,颀长白皙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 “说说她的来历。” 甄宇拂了拂额,斟酌道:“她叫仲千雪,是现在王妃同父异母的庶出妹妹,母亲在她出身后便死了,也没人知道她母亲的来历,只听说是尚匀大人游玩时带回的一乡下女子。永安候是她的义父,去年陛下谕旨将她赐给了您,便是褀王府的正牌王妃。” 君褀昱来不及吃惊,便听甄宇接着道:“王妃为您吃了不少苦,主子将王妃骗去嶙云峰,那次王妃差点没了,好在主子您幡然醒悟,发现自己爱上王妃后将王妃救了出来。之后便是去找王妃的义兄,又辗转回到晏国,再后来便是太子妃中毒,您和殿下去杀生殿寻解药,卑职与王妃在梅花镇等您们。可是那夜卑职却没保护好王妃……” 甄宇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之后的事您便都知道了,您回来失了忆,不记得王妃是谁,还和仲家大小姐在一起了……”说着,甄宇有些气愤地握紧拳头。 “一定是她使了妖法,主子才会变成这样的!” 君褀昱眼眸眯了眯,薄唇抿得紧紧的。过了半晌,他起身朝门口走去。 主子刚刚不还醉得厉害吗?甄宇傻了傻,默默地跟了上去。 走到幽逸院时,君褀昱心猛地一痛,他目光锐利地朝假山看去,似要把那假山看穿。 甄宇疑惑,那假山有和不对吗? 见他朝假山处急急而去,甄宇也赶紧跟上去,还以保护的姿势将他护在身后。 他一把拂开甄宇,脚步生风,朝着假山而去。甄宇站在原地委屈地望着他,又不放心地再次跟上去。 假山后似有什么神秘的东西无形中牵引着他的心,迫使他急切地想要一探究竟。 …… 只有意念足够强大,心念够坚定,那一切便就可以实现吧! 假山砰砰几声崩塌,看着碎的不成形的假山后那一身大红喜袍的男子,她满意地勾了勾唇,看来她似乎感动了苍天呢! 君褀昱眉眼满是怒意,他不知自己为何生气,生什么气。反正他看着眼前这个满身裹雪,冻得面无血色,却还盯着他傻笑的女人,就是气了。 看着她笑得一脸纯良,那排整齐洁白的贝齿与她身后那在雪中打颤的白梅一样让他觉得刺眼,心好像被人用针狠狠扎了几扎,他疼得紧紧蹙眉。 脑海中浮出一个模糊的背影,在他卧房外那片院子里欢快地堆着雪人,他看着那个跳脱的背影弯了弯唇角。 待他欲看仔细那人的面容时,脑海中传来一阵疼痛。他猛地摇了摇头,甩开了脑中那抹身影,才稍好。 第二章:秦媛姿 他呼出一口气,拂了拂额角上的冷汗。 仲千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几月未见,她这次将他瞧了个仔仔细细,憔悴了许多,却依旧俊逸朗朗。 他们成亲那会儿,他与她没情分,她又饿得慌,根本没瞧清楚他穿红色的模样。方才大厅中她沉浸在他不认得她的打击中,也没瞧得清楚。 她一向以为他穿玄色最好,没想他一身大红衣袍更是英俊非凡。 只是如今这红色却是为他人而穿,再没她什么事。 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自己身影,两人皆是一愣,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甄宇这时从一旁走了出来,跑到仲千雪身边,眼中满满担忧,声音惊讶,他问:“王妃,您都快被堆成个雪人了,这得是在这儿坐了多久啊!” 仲千雪僵硬地朝甄宇露出一个冷笑,“不久,从被赶出来便一直在这等着了。” “啊……” 甄宇张了张嘴巴,半天也合不上,那不得有……大半天了?! 君褀昱危险地眯起眼,大步走过去猛地握住她肩膀,摇晃着她身子,雪尽数抖落。 她抚着额,觉得被他晃得晕晕乎乎,一天未吃东西胃也有些疼。 “你疯了?!” 突然暴怒的吼声,两人都愣住,惊讶地望着对方。仲千雪愣的是以前听他说过同样的话,如今听来却是别番滋味。君褀昱惊得是他竟对一个面生的人发脾气。 眼泪簌簌的落下,像关不住的水龙头,她委屈无助又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眼睑上还挂着两颗大大的泪珠。 她双手紧紧抓着他大红色绣着比翼连枝的袖袍,哽咽道:“你为什么不记得我了!” “……”他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哭得泣不成声的样子,不知该怎么办。 让他如何回答?他确实不记得她……但他肯定他自己身上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自己不认得她! 甄宇咋舌,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王妃哭,且是哭得如此撕心裂肺,他囧囧地走得远些,别开了头。 君褀昱正想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远处却传来一声大叫。 “你们在做什么!” 仲千雪朝仲千柔看去,她此时正站在长廊下,身后是一片化不开的浓黑。她颤抖地抚着一根朱漆大柱,脸上乍青乍白,头上流苏斜斜挂在头上,地上散着一串东海珍珠。 怔忪间,便听仲千柔转了个音线,带着几分蛊惑柔柔道:“相公,您过来!” 她诱导般地朝他伸出手掌,眼眸里是不正常的黑,如她身后的夜色。 放在仲千雪肩上的手松了松,他挣扎着缓缓朝仲千柔走了过去。 仲千雪急得满头大汗,她一把拉住他,祈求道:“别走!褀昱,求你了!” 她有预感,此时让他走了,他们之后便再无瓜葛了,想着握着他的手加大了几分力度。 他眼神挣扎,心好痛,像溺水之人般的窒息。一边是带着蛊惑的声音引导他身心,一边是内心深处渴望的人,他只得一步步朝着那个像他招手的女人走去。 “别,别走!”仲千雪拽着他的手指节发白,却坚决地不肯松手。 君褀昱脑海闪过几幅快得他无法捕捉的画面,他捂着脑袋努力的想看清那些画面是什么,直觉告诉他那很重要! 他猛地喷出大口鲜血,渐渐耳鼻眼都开始渗出血来,他痛苦的捂着头,栽倒下去。 仲千雪吓得手一抖,便松开了他,看来褀昱被人下了很大药,她不能再刺激他了,否则不知他会不会再喷几口血。 她跪坐在他身旁,无措地像个犯错的孩子。 “褀,褀昱,你怎么了?” 仿佛为了应验,君褀昱又猛地喷出两口鲜血,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什么都知道了,答应我,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会原谅我!”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她抱着他哭得方寸大乱。君褀昱满意地晕了过去。 身子猛地被人一把推开,她愣愣地看着仲千柔慌张地将他搂在怀里。 “怎么会这样?!快!快去叫大夫!” 仲千雪恶狠狠地瞪着她,质问道:“你不是很爱褀昱吗?难道你的爱就是让他受这等罪?” “我,我没有!”仲千柔猛地摇了摇头,慌乱地用袖子擦了擦君褀昱脸上的血迹,两行清泪顺着她巴掌大的小脸滑了下来,花了妆容。 她蓦地抬起头,美丽的大眼睛满是指责。“是你才对,几月来王爷都好好的,今日你一出现王爷就吐血了,一定是你这个灾星!” 她越说越激动,转身对兰儿呵斥道:“把她给我赶出去,以后再让我看见她出现在府里便砍了你们脑袋!” 兰儿身子抖了几下,连连道:“是,是,大小姐!” “三小姐,请吧!” 仲千雪冷冷地看着仲千柔,没动。兰儿急得满头大汗,她也是左右为难。好在仲千雪终于有要走的趋势。 她背对着仲千柔,背对身影显得有几分凄凉,她淡淡道:“要好好照顾他,今日之事就不要让它再发生了。” “只要你别再出现在褀昱面前!”仲千柔不冷不热道。 仲千雪身子一僵,咬着下唇走出了院子。 院外,甄宇正在走廊上踱来踱去,见她出来赶紧迎了上来。 “怎么样,怎么样?”甄宇热切道。 仲千雪眼底的泪意掩藏的很好,甄宇并未看出分毫。她揉了揉眼睛道:“走吧!出去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噢,好的!” 出了褀王府,甄宇驾着马车一路载着仲千雪来到了天堂居,路上还顺道叫了几个大夫去褀王府。 甄宇本来要回去守着君褀昱的,却被仲千雪一把拉住:“他如今的情形你在也好不到哪儿去,或许还会越来越乱。” 甄宇的回答是:“王妃您如此冷心冷面,主子可是您的丈夫啊!” 仲千雪心抽了两抽,是啊!他是她丈夫。倘若他将来与仲千柔发生了关系有了孩子,她能心无芥蒂地和他和好如初吗?还能回到以前吗? 她无法理清满脑子疑问,先不说别的,她现在连给他生个孩子也做不到了,在这个封建社会,没有孩子她能有立足之地吗? “王,王妃?”甄宇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回神,冷淡地笑了笑:“进去吧!” “主子,您终于回来啦!”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泪眼婆娑地跪在了仲千雪跟前,女子巴掌大精致的小脸,弯弯的柳叶眉,微微上挑的眼角,高挺的鼻,鲜红欲滴的樱唇,性感的锁骨,高挺的美胸,盈盈一握的腰枝。 甄宇好不易见着个身材这么好的,猛地咽了几口口水。 女子鄙视地瞟了眼甄宇一副不出息的样子,甄宇讪讪笑了笑。 在女子身后还跪了一地熟脸,众人齐刷刷道:“欢迎主子回来!” 这个为首的女子是天堂居当家大花旦秦媛姿,之后仲千雪见她聪颖过人便提了她暂代天堂居老板,自己不在时一切事务都由她全权处理。 秦媛姿的事情上再次证明了仲千雪的慧眼识珠,头疼地看着这个一手提拔上来的手下。她疲惫的挥了挥手,一边朝楼梯处走一边说:“都起来吧!给我拿些吃的上来,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为了见到君褀昱在偏僻的幽逸园等了大半天,之前一直在强撑,现在神经放松下来,她便全身无力,手脚发抖。 “啊……!”秦媛姿讷讷然。 仲千雪顿了顿,斜了眼呆呆的秦媛姿。 “你是不是想饿死我啊!” “噢!快,快去备些主子喜欢的食物,记得要快!等等,还有,先端些点心上去给主子垫垫肚子。” 众人连连应是,七脚八手地忙了起来。 仲千雪无奈地望了望房梁上一盏二十四支架的铜底烛灯,她这个手下哪哪儿都好,就是面对她时反应慢了些,唠叨了些。 甄宇在一旁瞠目咋舌地看着秦媛姿眉飞色舞地指挥着一堆人,这堂堂天堂居第一当家花旦私底下竟是这般模样,心中那美好高大上的仙女形象顿时破灭。 甄宇沮丧地看着秦媛姿,现实为什么这么残忍呢! 第三章: 吃饱喝足,仲千雪美美地打了个嗝。甄宇守在一旁咽了咽口水,王妃的吃相还……真不敢恭维。 “你要吃吗?”仲千雪递给他一块炸鸡腿。 甄宇嘴巴张了张,却是摇了摇头。 “谢谢王妃美意!” 仲千雪无趣地放下筷子,努了努嘴,视线看向一旁恭恭敬敬站着的秦媛姿。 “那就撤了吧!” “是!”秦媛姿福了福身子,转身朝着一旁的小丫头道:“撤了吧!” 甄宇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他盯着仲千雪似要在她脸上看个洞出来。 仲千雪浅浅一笑,“你不用这么急,先给我说说这都是怎么回事吧!” 秦媛姿乖顺地低头站在仲千雪身后,与方才咋咋呼呼完全不同,甄宇抬眼看了看她。 “无碍,你且说吧!” 甄宇这才将信将疑地把先前跟君褀昱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说完又不放心地看了看秦媛姿,发现她依旧保持刚才的姿势,真不知道王妃怎么会相信一个外人。 仲千雪的想法却与他不同,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如果真的看错人,那也怪自己识错人,不过她有那个自信。 据甄宇所说,那褀昱便是中了蛊或者毒之类的,这也就解释的通褀昱为何不认得她了。 她脑中灵光一闪。 “去拿纸笔来!” 之前史南柯跟她说,若自己找他有什么急事便写信送到一个叫泫笙谷的地方,他时不时便会回去那儿。 秦媛姿凑了过来,“主子您画地图做甚啊?” 仲千雪莞尔笑道:“有个前辈住的地方有些偏僻,需要幅地图才行。” 临走的那晚,她也是学了好久才学会画,一路上也一直在细心研究,这才有如今的信手拈来。 小半时辰后,仲千雪满意地放下笔,将写好的信交给秦媛姿。 “对了王妃,我之前不是给了您信号弹,您之后怎么没联系我们。”甄宇好奇道。 “我不小心弄丢了。”仲千雪淡淡一笑,转移话题道:“那你后来怎么样了。” “我啊!我被他们绑了起来,挣开绳子时天都亮了,之后便找不到你了。”甄宇尴尬地挠了挠头。 “再后来箫青便来叫我回去,说主子已经回到王府,我回去才知道主子不记得王妃了,我们也给主子讲了您们许多事,但主子却不信,说……”甄宇瞄了瞄仲千雪的神情。 “说什么?”仲千雪盯着他眼睛。 甄宇眼神闪了闪,道:“说,说您死了也就死了,不用去找了……” 仲千雪微微一笑,她当是什么呢,褀昱不记得她,冷心无情也是意料中的事。 “王妃您不生气么?”哪有人自己丈夫这么说自己,还笑得这么开心的,甄宇囧了囧,王妃还真是与众不同。 “气又有用吗?” 甄宇默了。 “对了之前三国不是要攻打我们吗?之后怎么石沉大海了。” 甄宇讷讷地摇了两下头,“这个我也不打清楚,只知道三国一夜之间便退兵了。” “……”仲千雪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道:“好了,现在也晚了,你先回去好好照顾王爷,记得一定不要让他们同房!” 仲千雪特意强调了同房二字,甄宇郑重其事地点头。 “甄宇就是死也定不会负王妃所托!” “说什么死不死的,说的好像主子让你做了多危险的事。”站在仲千雪身后的秦媛姿忍不住插嘴道。 甄宇一口老痰堵在嗓子眼,脸憋得通红。 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她知道个什么,之前他们求主子找王妃,可是仲千柔一句话主子就不找了,他们也只敢偷偷摸摸地寻找仲千雪的下落。 “换了是你主子,你也就说不出这番话了……”甄宇淡淡瞟了秦媛姿道。 “你……” “好了别吵了,你俩都下去吧!我累了……”仲千雪闭着眼靠在软垫上,揉着眉心道。 两人都停止了争吵,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秦媛姿轻轻地掩上门,朝正走到楼梯口的甄宇狠狠哼了一声,甄宇并未理会,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他若跟个女人计较,那就太失风度了。 秦媛姿讷讷地看着甄宇消失的背影,他说也不无道理,若事关主子,她也就说不出那番轻松的话了…… 一路长途跋涉,以为可以舒心地睡个安稳觉,可这夜她睡得极其不安,连连噩梦。人前她装的很冷静坚强,可她只会在夜深人静时独自舔伤。 冬日的清晨最是寒冷,仲千雪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个粽子,滚了滚,再滚了滚,却依旧不想起床。 秦媛姿的声音隔着厚厚的棉被传来:“主子,该起来用早膳了。” “不吃了,中午再吃!” “早膳还是要吃的,昨晚那小子来了。”秦媛姿循循诱导。 仲千雪猛地掀开被子,腾地坐起来,激动道:“什么时候来的。” “嘶~冷死我了。” 秦媛姿贴心地为她捏好被子,才温柔道:“来了一会了,我先让人将屋子熏暖点,您再起来吧。” 仲千雪打了个寒噤,“不用了,我现在就起来。” 仲千雪打着哆嗦接过秦媛姿递过来的衣服,穿好后发现也不也想象你那么冷。 甄宇早已等得焦心如焚,见仲千雪打着哈欠走了进来,他立马迎了上去。 “王妃,箫青说昨晚王府来了个奇怪的人。” 仲千雪睁着惺忪的睡眼望着他,甄宇着急得直跺脚。 “哎呀,就是那个奇怪的人进了主子屋子,然后今早主子便精神十足的好了。而且……主子又忘记王妃了……” 甄宇小心翼翼地看了仲千雪一眼,发现她神色如常便微微松了口气。 果然褀昱是中了仲千柔招,只是她想不通凭褀昱的身手,仲千柔是怎么得逞的,况且与褀昱约定的那晚,她还在梅花镇等着收她的尸呢。 “那有看清楚那人的面貌吗?” “没,没有,那人全是都用黑布裹着,看不清楚。之后箫青一路跟踪他,却被对方甩开了。”甄宇遗憾道,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厉害,能在天下轻功数一数二的箫青眼皮子底下逃走。 “那只能希望先生能快点来了,拖久了恐怕对褀昱的身体不宜。” “对了,这段时间你们几人得更加谨慎,小心被仲千柔抓到什么把柄。” 她身后必定有什么神秘力量在帮她,否则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怎么会认识武功如此高强的人。 “是!”甄宇郑重地点头,又说了几句便退了出去。 仲千雪眸光一亮,“媛媛,你送送甄宇。” 她天生是个比较乐观的人,不能因为一个人而让身边所有人都跟着自己难受,想着甄宇与秦媛姿年龄相仿,一见面便是一副欢喜冤家的派头。 她希望自己身边的人都能得到幸福,于是,便想着撮合撮合二人,有没有那个缘分就得看二人的造化了。 秦媛姿虽然疑惑仲千雪此举何意,却还是恭敬地称是,随着甄宇退了出去。 “你作甚?”甄宇奇怪地看着身后一袭水色棉袍的秦媛姿。 秦媛姿顿了顿,笑得客气:“主子让我送送你。” 甄宇看着她一脸的假笑,心底有些不大舒服,他也客气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外头凉,秦姑娘还是进去吧!” “主子让我送你我便要送你。”她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字一顿道:“请!吧!甄!公!子!” “……”甄宇愣了愣,微微叹息朝门外走去。 “好了,秦姑娘现在可以回了吧!”甄宇抓着马鞍,看着秦媛姿。 秦媛姿目光落在堆了厚厚积雪的地面,凉凉道:“那就恕不远送,昨夜雪下得特别大路上滑,甄公子还得当心摔倒!” 话毕,微微福了一礼,留给甄宇一个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潇洒背影。 甄宇愣在原地半晌,风雪呼呼作响,刮的脸刺痛。他不确定地摸了把脸,看着那抹水色衣裙消失的方向,轻声低语:自己前世是她仇人还是咋地,为什么这个秦媛姿处处看自己不顺眼。 第四章:表哥曲非 连着几日大雪,天气越发地冷了,街道铺着厚厚的积雪,今晚便是除夕,仲千雪披着件狐裘披风,踌躇地站在永安候府门外。 一个打算出去置办些东西的小厮认出了仲千雪,他惊恐地望着她,扯着嗓子大叫“鬼~鬼啊~”便朝府内跑去。 门前两个护卫顿时也觉得瘆得慌,不能擅离职守,只得抖了抖手中的兵器警惕地将她望着。 于是,两人瑟缩成一团盯着仲千雪,而仲千雪却连眼角都没瞧他们一下,依旧保持这一个时辰前的姿势。 “小,小雪?”林美蓉捂着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虽然清瘦,脸色苍白,却依旧清秀无比的女孩子。 “义母!” 仲千雪转身看着林美蓉正扶着门框,眼眶红红,面容也较几月前憔悴了许多,在她身后站着个衣冠楚楚的男子,约摸二十岁。 “姑姑,您别过去。”男子一把将林美蓉拦住,警惕地盯着仲千雪。 天下怪事多得很,这个女人不是说早在三月前便已死了吗?男子努力在仲千雪身上搜寻黑暗气息,意料之外却什么也未发现,反而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如赤子纯净的气息。 仲千雪脸黑了黑,努力搜索脑海中林美蓉经常对她提及的一人——林皓辰(曲非)。 林美蓉道:林皓辰此人乃千百年以来少有的旷世奇才,打从娘胎里便体现了他的与众不同。 人说十月怀胎,可他娘亲足足怀了他十六个月,生下来不哭不闹,一岁能言会道,两岁吟诗作赋,三岁舞剑弄枪……五岁被号称武学天下第一的卐焱宗宗主收作首席关门弟子,十六岁那年被赐予宗主之姓曲也,曲非一名便由此而来。 在这个时代被赐予盛名的宗派之名,那是极高的荣耀!也会光荣地载入族谱。 男子一身仙风盎然的服饰,十成便是义母的娘家大哥所生的嫡出幺子曲非了。 见到传说中的真人,仲千雪也有些意外,她愣了半晌,道:“义母,我是小雪!” 林美蓉再不顾曲非的阻难,猛地推开他,跑到仲千雪身边一把将她抱在怀中,抚摸着她后脑勺的发,语声像极了融化冰雪的春风。 曲非这才没有再阻难她,他已经消除了对仲千雪的警惕,对方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罢了! 他目光沉了沉,只是她身体中有一个奇怪的东西,散发着源源不断的能力。 “小雪!我就知道您没事,他们都说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可是我不信,我从来都没在梦里见过你。” 仲千雪神情动容,努了努嘴,抬头望着鹅毛纷飞的天空,重重吸了口气,说:“对不起,义母,让您担心了……” 进到室内,屋内燃着一盆烧了大半的银霜炭火,褪了狐裘,林美蓉将仲千雪拉到软榻上坐下。 “快给我说说你这几月都在何处,是否过得很辛苦?你看你都瘦了好几圈了。”林美蓉心疼地捧着仲千雪的脸蛋左看看右看看。 曲非不疾不徐地在软塌旁的矮凳上坐下,带着三分审视七分研究地望着仲千雪。 仲千雪十分不喜这种像被人剥光了衣服,赤条条横陈于众任人打量观赏亵渎的目光。 她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却还是没能逃脱心思细腻,且一门心思关注着她的林美蓉的法眼。 林美蓉一拍大腿,蓦地站起身来,拉着仲千雪的小手满脸堆笑:“你们瞧我这记性,都忘了给你们相互介绍了,小雪这是你小表哥。” 仲千雪友好地向曲非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千雪见过小表哥,小表哥的大名千雪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非凡!” “过奖过奖!”曲非寒暄地拱了拱手。 林美蓉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拉着曲非的手道:“阿皓这便是我这段时日跟你提过的我讲她作我亲身闺女疼爱的的义女小雪,你以后也要多照顾她一些。” “是!姑姑,非知道了。” “千雪妹妹好,没想到非也有妹妹了!”曲非笑眯眯地盯着仲千雪煞红煞白的脸。 “呵呵……”仲千雪干干地笑了两人。 林美蓉看着兄友妹恭的二人欣慰地点了点头。 仲千雪将自己经历的事半真半假地说给林美蓉听,林美蓉听得心一揪一揪地,时不时地插上一句。 “很疼吧!” “那一定很苦!” “真是难为你了孩子!” 中国文化博大精深,说话自古也有不少门道,仲千雪便深谙‘忽悠’二字。她将自己受伤的事掩藏了一半,一路躲避追杀倒是说的险象迭生,惊险重重。 看林美蓉一脸入戏的神情,她便知自己忽悠的功夫精进了不少,可瞅见一旁撑着腮似笑非笑的曲非,她便不满地蹙起眉,看来这是个不会被人忽悠的主。 她望着房梁,拍了拍林美蓉的背。 “义母,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咱们开心点成吗?我来也是有事要求义母……” 林美蓉拾起手绢抹了抹眼泪:“无论什么事义母都答应你,你且说。” “也,也不是多大事,只是今晚的宴会义母能带我去吗?”她神情有些低落,望着炉子里冒着滚滚水泡的茶水低低道。 林美蓉怔了怔,瞬间已明白她的心思,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语声温柔:“傻孩子,我当是什么事呢,这个当然可以,你就是要那挂在天上的月亮义母也定会想办法将它摘下来送给你。” 她既然不想提,林美蓉也就不问,她想通了自然会同自己说的罢! “谢谢义母!”仲千雪抬眼望着林美蓉染了几丝白发的鬓角,岁月催人老,短短几月义母的发已染了几丝霜白…… “要不今日便在这里住下吧,你住的房间一直为你留着,晚上咱们就一起进宫。”林美蓉建议道。 “嗯!不过我得回去拿点东西。” 曲非站在门前望着仲千雪消失的背影,良久。 “别看啦!傻小子,你表妹可是有夫之妇。”林美蓉猛地拍了拍他头发梳得溜直的后脑勺。 曲非孩子气地捂着头抱怨:“姑姑……” 转头又看了看飘着簌簌雪花的寂静走廊,目光幽幽。 “臭小子,你还看!”林美蓉揪着他的耳朵微怒道。 思绪被人拉回,他顺着林美蓉的手势偏着头,欲哭无泪地说:“好好好,我不看还不成,姑姑拜托您别再老是拿我当三岁小孩了,我明年冬季便要继位卐焱宗,给我点面子成不?” “臭小子,你就是玉皇大帝你在我眼里都是一趴尿撒自己脸上的小鬼头。”林美蓉笑嘻嘻道。 大抵即使孩子长得再大,在父母长辈的面前永远都是个嗷嗷待哺的奶娃娃吧! 第五章:除夕宴 当仲千雪再次出现在林美蓉面前时已换了副面貌。 “小雪?”林美蓉看着跟前一面容普通的女子迟疑道。 仲千雪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笑得如旭日骄阳:“如假包换!” “你从哪弄来的人皮面具?”林美蓉双手覆上她光洁,是这副普通得一扎进人群堆都认不出的面孔。 “若不是你方才的打扮与身形,我定认不出你。”林美蓉捏了捏她莹润挺翘的鼻翼,一脸宠溺道。 “史先生担心我的模样太过扎眼,便花了十日时间替我做了这幅非常普通的人皮面具,此材质非常好,使用寿命有两年,带上脸完美得几乎与人自生的脸一致,唯一的缺憾便是不大透气。”她叹息一声,嘀咕道:“若能透气我便可以天天带着了。” “傻孩子,长得这么好模样,干嘛非得藏起来……”林美蓉戳了戳她的脑袋。 仲千雪吐了吐舌头,佯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长翘浓黑的眼睫下一双灵动的眼睛闪着星辰般璀璨的光芒。 自古红颜多薄命,命运多舛,长得平凡有时也是一种福气! 曲非斜倚在一颗高大的梅树上,侧耳听着不远处仲千雪二人的谈话,嘴角勾起一抹醉心的微笑。史老头做人皮面具的手艺不错嘛! 曲非既是旷世奇才,天下他不会的便少之又少,且会的大多样样精通,天下也有人赠其——鬼特公子。 他做的人皮面具已到达了鬼斧神工的地步,几乎是长在脸上一般,且还能透气!所以若论这做人皮面具,他曲非若认二天下便无人敢认第一。 她这次以林美蓉贴身婢女的身份入宫赴除夕宴,冬日的天色本就黑得早,刚到宫门口天已黑得十尺之外都看不清了,好在今日下午雪已停了。 仲千雪扶着林美蓉缓缓入了宴会大殿,在女宾席坐了下来。 对面蔡侯爷正与几个同僚谈笑风生,眼角瞥见自家夫人不知何时已入了坐,他低声与几人说了几句,便朝着林美蓉走了过来。 “夫人,你来啦!”蔡侯爷笑得一脸柔情。 全身心都放在林美蓉身上的蔡侯爷很快便发现妻子的不同,今日的林美蓉心情似乎好得出奇。他虽有些诧异,却微微舒了舒眉头。 “嗯!”林美蓉温柔地朝他展颜一笑,笑意见嘴角两个梨涡甚是醉心。 蔡侯爷看得有些晃眼,他是有多久都未见自家夫人如此开怀地笑了…… “夫人今日心情很好啊,发生什么有趣的事了?” 林美蓉刚想答话,仲千雪及时地拉了拉她袖子。机智如林美蓉,自然知她此举何意,话锋一转,她眉眼弯弯道:“今日到天堂居看了出《游龙戏凤》,甚是好看,改天咱们一道再去看看如何?” 蔡侯爷半疑半信地点了点头:“全都依夫人的!” 仲千雪偷偷的瞥了他一眼,瞧着他布满褶子的脸心微微有些酸涩,她仰头眨了眨眼睛,头顶上一排排喜红大灯笼闪着灼眼的光芒。 时光不留人,越走越沧桑。 蔡侯爷这才注意到林美蓉身边的小丫鬟。 “怎的不让青荷跟着你,这丫头看着面生啊!”蔡侯爷有些疑惑,不由又看了看一旁站得笔直的小丫头,仔细瞧来这丫头张着并不好看,却给人一种亲切熟悉之感。 林美蓉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握了握他的手解释道:“老爷你平时较忙也没注意府里新进的人,青荷今日身子不大舒服,我见这丫头颇为聪慧机敏又手脚利索,便带了她。” “噢,”蔡侯爷没大深思她话中的意思,大抵是信了这套说词。他默了默,看着仲千雪道:“你叫什么名字。” 仲千雪愣了片刻,脑子飞速旋转,她低头掩住眸中的光华,谦卑道:“奴婢小尹!” “嗯,好好照顾夫人。”蔡侯爷点了点头,对林美蓉道:“夫人那我先回席了,陛下一会儿就来了。” “好的,去吧!”林美蓉朝他挥了挥手。 蔡侯爷走后,仲千雪才发现君褀昱与新王妃仲千柔不知何时已安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有说有笑,聊得甚欢快。 她眉心跳了跳,虽知褀昱是无心的,可是她胸口依旧憋着一口浊气,咽不下呼不出,令她无比难受。 内监尖细的声音唤回了仲千雪的思绪,她抬眼望了过去。 曲非怎么在这里? 只见曲非依旧身着一袭水蓝系长袍,跟在皇帝皇后身后。他的目光直直朝女宾席方向看来,很快便看见自己想寻找的人,见她一脸惊诧的神情,他满意地勾起唇角收回了目光。 女宾席顿时炸了锅,窃窃私语起来。 “哇~他朝我们这边看了呢!” “是啊,是啊,鬼特公子好帅啊!” “别说了,待会儿被陛下听见可就不妙了。” 林美蓉感觉仲千雪心情有些不好好,以为她突然想到自己未来到世上的孩儿,便关切道:“小雪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仲千雪摇摇头,转一话题道:“没事!表哥为何会在此?” 还跟在皇帝身后,这得是多特别的身份才配的上这份尊荣啊! 林美蓉眼眸亮了亮,小声对仲千雪道:“你瞧我这记性,之前都没跟你提过,阿皓不但是卐焱宗未来的接班人亦是我朝的天命占星师,每五年会为皇室占卜三次,算起来今年已是第三次占卜了。说起阿皓选为天命占星师也是有大来头的……”说着,林美蓉自豪地瞥了眼皇帝下侧坐着的曲非。 仲千雪被勾起了兴趣,她拉着林美蓉的袖子,像个好奇宝宝似得,追问道:“然后呢?” 林美蓉看着她脸上终于露出以前可爱的表情,心一暖。 说起来小雪也不过是个不到十八岁的孩子,上天却让她承受了如此多,褀王爷如今变了心,她也为没有找到翎儿而自责。说到底这一切都不该由她来承担,林美蓉心疼地握了握仲千雪微凉的小手。 她正要开口给为她讲天命占星师的由来,却听到李斯尖细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宴会~开始~” 曲声缓缓升起,体态婀娜的舞姬们随着音乐缓缓起舞。 曲声优美,绕梁不止,诸人把酒言欢,畅谈国事,家事,天下事,好不欢心。 仲千雪目光瞥见许久未见的君钰荃,他身旁坐着侧妃左芊芊,她就像个木偶娃娃面无表情地坐着。 君钰荃手端着杯小巧精致的夜光杯,眼神犀利地盯着君褀昱坐席的方向,狠狠灌下一杯灼酒,如此几回又灌下几杯,左芊芊也并未阻止。 看来他还是放不下仲千柔。 第六章:占卜 歌舞歇,轮到最高领袖发话,君褀尧清了清嗓子道:“好了,诸位卿家想必也非常想知道我国未来,现在就请曲非为我朝占卜吧!” 曲非在皇帝说话间站了出来,朝众人微微拘礼一笑。 “那在下就开始了!”话毕,朝仲千雪看了过来。 仲千雪本就注意着他,四目相对皆从对方眼中看到片刻怔愣。 仲千雪依旧直勾勾地盯着他,而曲非却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转身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月光色通体盈透的宝剑。 宝剑发出清脆的嗡鸣声,剑身在明晃的灯光下闪着冷硬的寒芒,有些没有见过此场景的人皆倒抽一口凉气,仲千雪也是这其中一员。 据说宝剑到了一定级别都是具有灵性的,这宝剑竟有如此凌厉的气息,想必定是世间数一数二的。 发怔间,曲非已用宝剑在手心划开一个大口子,血顺着手掌滴入一白玉小碗中。 仲千雪微微蹙眉,在自己身上动口子,也是够狠,她光看着都觉得疼。 血滴了大半碗曲非才停止放血,他从怀中掏出个翠绿小瓶,在伤口撒了些白沫,那伤口一瞬间便奇迹般地愈合了。 仲千雪咋舌,即使她已非常努力适应这个时代超脱她认知,但,但这瞬间能让一指长的伤口愈合也太bt了吧! 曲非命人断了盆清水过来,口中念念有词地将大半碗血沿着盆沿倒下,接着拿出一叠黄色的纸符,将其浸泡其中。 众人全都闭气凝息地看着他做出这一系列动作,大殿里静的出奇,也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好了,陛下!”曲非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悠然道。 “嗯,好!”皇帝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曲非勾唇一笑,“规矩依旧与之前一样,一占天下,二占国事,三占朝臣。” 此言一出,大家皆心痒难耐,人人都希望三占的幸运儿是自己。 曲非占卜是有原则的,五年一占,一占三次,一次占天下,一次占国事,一次占朝臣内里。 连帝后嫔妃也只得同朝臣们一起竞争这三占的机会,虽然内心憋屈,但作为一个明君君褀尧只得咬牙同意。 端着于龙座之上的君褀尧浑身散发着浑然天成的君王之气,他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殿顶之上。 “开始吧!” 曲非唇边的笑意浓了几分,他举起修长白皙的右手打了个响指。 仲千雪讷讷地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只见大殿屋顶中央缓缓打开一个直径达五米的圆形口子,夜空中不知何时竟繁星满缀。 他们之前来的时候并未见着星星啊! “这并不是真的天空,而是用奇数编织的幻术。”林美蓉解释道。 仲千雪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这个时代已经越来越偏离她的认知了,开始玄幻了…… 林美蓉回头见她聚精会神的模样,便没有再说什么。 仲千雪双眼无神地盯着曲非,思绪却不知飘向了何处,她突然想起了凌江城发生的事,当初洛天擎告诉她们安茹的身份,似乎并不是像是那般简单…… 大殿里不知何时起了阵风,仲千雪打了个哆嗦,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件事了,回过神时曲非右手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张被浸湿的符纸。 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纸符随着念词缓缓变干,再燃成了灰烬。 曲非皱了皱眉,躬身拱手道:“陛下!请先饶恕非,非才能说。” 曲非也是少数几个在君褀尧面前不用下跪之人了,见到他此番严肃的模样,君褀尧眼皮跳了跳。 “怎,怎么了?” 曲非坚持道:“非还是刚才那句,请陛下先饶恕非。” 君褀尧张了张嘴,却是半晌都未回话,直觉告诉他这次占卜局势对他们大不利。 宴席上一众朝臣们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的,君褀尧咬咬牙暗自下定决心,即使是个坏消息那也得知道,好未雨绸缪。 “朕宽恕你关于占卜所说的一切!你说吧!” “谢陛下!”曲非微笑地点了点头,掩在睫羽下的眸子闪过一丝云淡风轻。 仲千雪敏捷地捕捉到了这丝毫不在意的目光,似乎他一点儿也害怕君褀尧的怪罪,仿佛他只是为了卖他个面子。 “天下以后将一分为四,有一方神秘力量尚不明,不过天下有倾向那股神秘势力的趋势。”曲非微微蹙眉道。 见面以来,曲非一向都是面带微笑,云淡风轻的一个人,多糟的情势才会令他愁眉不展。 仲千雪可不信他说出了全部实情。 接下来众人都是心情沉重地听着曲非念第二占 “只要皇室中人远离女人便可保全江山……” 在场之人皆唏嘘不已,这远离女人是几个意思,虽然皇室中也不乏好男风之人,但那也是少数,且算不上什么重要人物。 让他们尊贵的晏国皇室以后都改好男风?那,那君家的血脉当如何延续?这次的占卜实在荒谬至极! 皇帝也气的太阳穴突突跳,他耐着性子道:“那最后一个呢?” 曲非自然看出诸人不相信的神情,他毫不在意地依照先前的方法从盆中抽出一张纸符。仲千雪细心地注意到在纸符燃尽的那一刻曲非的指尖无意识地颤了颤。 只听他微笑道:“恭喜永安候夫人,这张符是您的!”说着他微微朝林美蓉鞠了一躬,接着低头的势头他看了看恭敬站在林美蓉身后的仲千雪。 有个光点在她体重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他目光沉了沉,却在抬头间看见仲千雪神秘地朝他一笑,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知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那笑容令他有片刻怔愣。 反应过来他笑着道:“永安候夫人只要在这一年内不要出门,安心礼佛,此后便会一帆风顺。还有特别是今天不要随意走动,尽量不要去人少的地方。” 仲千雪脸上笑容僵了僵,曲非的话似乎有什么深意,还有他明明给义母说,为什么要看着自己。 随着房顶缓缓关闭,宴会大殿顿时像炸了锅般乱哄哄,这次占卜都是算的什么啊,没有逻辑,没有内涵,完全就是江湖大字不识几个的骗子说的骗人把戏变得话罢了。 第七章:寻找仲千雪 “曲非,你是不是……没有尽力占卜?”君褀尧迟疑道。他原意本想问是不是占星术退步了,却觉得还是给对方留点面子好。 曲非一脸坦诚,“回陛下,非自然是尽力占卜了,信与不信全在陛下一念间。” 他嘴角噙着一抹云淡风轻的笑,一念生繁华,一念逝覆灭。 一切就得看天意了,他得幸开了天眼,窥得一点天机已是上苍恩宠,过多的劝谏只会坏了自然法则。 天命不可违,不可改,不可道破也! 话已至此,再无谈下去的必要,曲非脸上也有些难堪,也不再卖君褀尧面子,便要提前离席。 在经过女宾席时,突然顿足。端了杯茶笑容可掬地行至林美蓉桌前。 “小侄以茶代酒敬姑姑一杯,新春吉祥。” 林美蓉慈爱地看着曲非,拿起桌上早已倒好的梅花酿,一饮而尽。 “阿皓,明日到姑姑家来,姑姑亲手为你做些好吃的!”林美蓉嘴角的笑意越发地深,只是这笑意中掺杂着些惆怅。 曲非了然如胸,他回来也听说了表弟的事,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过几日便算算表弟的劫法。 他顿时笑得像个孩子,如小时候般调皮道:“好啊!那我明日一早便过来,阿非可提前说好了,我如今的食量可不比以前,姑姑可要多做些。” 仲千雪目开始回忆起林美蓉做的菜,她真的甚是怀恋义母做的菜呢!甜而不腻的玲珑糕,肥而不油的三软紫,清淡可口的家常菜,那可算是她两世以来吃过最好吃的美食了!想着想着她肚子此时配合的叫了几声。 林美蓉笑着绕开这尴尬的气氛,“好了!我到时做一大桌子,给你们两个小馋猫吃个够!”说着,她眼中的愁绪散了些,笑着放下手中空空如也的翠玉杯子。 曲非借着林美蓉放杯子的姿势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林美蓉脸色变了变,却很快镇定下来,她几不可见地朝曲非点了点头。 “好了,你先回去吧!没看到其他的贵家小姐们都如狼似虎地盯着你吗?” 曲非风流一笑,“那也是非的魅力!” 仲千雪毫不吝啬地给他一个白眼,论帅谁能比得过褀昱!她不由朝君褀昱方向看了眼,却发现那本应坐着君褀昱与仲千柔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她眉心一跳,他们去哪儿了? 林美蓉忙着对付曲非这个调皮蛋,并未注意仲千雪的异样,她打趣道:“好了,少臭美了,再不走那些姑娘可就要用眼神扒你衣服了!” 曲非脸一黑,蔫蔫道:“好吧!那非先告辞了!” 林美蓉作出赶苍蝇状:“走吧!走吧!” 曲非这才退出了大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林美蓉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曲非自小便比一般小孩成熟懂事,别的孩子还在嗷嗷待哺时,他已在背诗书学舞剑。所以她知道曲非如此做只是为了让自己开心,真是难为这孩子了。 可是……她都有一年都没见过翎儿了,小雪最后得到的消息也只是翎儿被杀生殿抓走,她如今都不知他是死是活,是否健全。她虽然表面装得已经开心不少,但心底却是越发沉痛。 唯有翎儿好好地站在她面前,才能抚平她内心的伤痛。 因这才占卜出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忠君爱国的朝臣们与皇帝几个皇子皆神色恹恹,无心歌舞。剩下有兴致观赏的也只剩下女宾们与宫妃了。 皇后见皇帝一副愁眉莫展的模样,心尖疼了疼,望向一干还兴致勃勃的人,保养得宜的娇容上闪过一丝不悦。 她在刘姑姑耳边低语了几句,刘姑姑会意,示意舞乐停下来,方道:“打扰各位娘娘、大人与贵小姐了,皇后娘娘有话要说!” 商讨事的,观赏歌舞的,吃东西的,发呆的众人不由朝皇后看去,正在沉思的君褀尧也不由转头看向皇后。 只见皇后一身凤袍雍容华贵,姿态端庄大气,颇具一国之后威严,她笑着执起刘姑姑递过来的白玉纹百凤朝鸣的酒杯,朝着皇帝与众人道:“今众人也知曲非所说,先不论其真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说之前两次占卜也是有目共睹,今日宴会便到此结束吧!” 至于那皇室中人不要再碰女人,那不是让她这个皇后与陛下名存实亡吗? 她绝对不赞同! …… 君褀尧赞许地看着皇后,不亏是他选中的女人,知道什么时候替他分忧,为自己背这个得罪众人的锅。 因皇帝默许了皇后的话,众人皆一脸悻悻。 有些才第一次来皇宫参加除夕宴的小姐们顿时黑了脸上,不甘心的随着众人退出了大殿。 左芊芊神色淡淡地坐在君钰荃身旁,安静地盯着众人离开的方向,她是有多久未见主子了? 她目光涣散地看着空荡荡的大殿,算起来刚好三百天呢,主子这么长时间为联系自己,怕是彻底舍弃自己了吧! 君钰荃并不理会左芊芊的心情是好是坏,与帝后聊了会道了别,才对她说道:“走吧!” 他今天对她就说了两句话,来回都是走吧两个字。 自从殷泗告诉他左芊芊是南越派来的细作,虽没查到左芊芊是否真的是南越细作,但他自那以后再为亲近过左芊芊。 人就是这样,除了仲千雪那般绝对信任君褀昱的人,一般人听到关于身边人的流言蜚语总会对其另眼相待。所以即使他之前与左芊芊如何如何的如胶似漆,出了这般事他心底总归是与左芊芊生了芥蒂,对其冷眼相待,甚至不闻不问。 仲千凝之前虽醒了过来,但那骇人的梦魇却依旧缠着她,导致她夜夜不能眠,体重也急速下降。 君钰荃便命大夫开了不影响胎儿的安神药给她,这才稍好。 前几****突然又做了那个噩梦,随之而来便是感染风寒,胎儿也因此受了影响,他也是无奈才带着左芊芊去赴宴。 当散场时林美蓉才发现不见了仲千雪的身影,她焦急地四下寻找仲千雪的身影,却是一无所获。 这时蔡晋安走了过来,瞧着她的神色不由担忧地问道:“夫人,怎么了?” 林美蓉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带着丝颤音道:“爷,小雪不见了!” 蔡晋安身子一僵,小雪? 林美蓉便大致将仲千雪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蔡晋安呼吸有些急促,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确定道:“你是说刚刚站在你身后的小丫头是小雪?!” 林美蓉重重点头,眼底满是焦灼之色。 难怪他觉得那小丫头看着十分亲切。 “小雪本打算回到府上再告诉你的,可是现在连人影都找不到了。”林平时她虽表现的聪明伶俐,谈吐得宜,但到了蔡晋安面前,她就只是一个事事需要丈夫作主的小女人。 “爷,怎么办,阿皓刚刚可是说了千万不要让小雪去人少的地方!”美蓉紧紧握住蔡晋安的布满茧子粗糙的大手,急得六神无主。 “什么?”蔡晋安大惊。 “今天下午我便叫阿皓将我的生辰八字换成了小雪的,刚刚那占卜便是为小雪而占……而且阿皓还说今日万万不可让小雪单独行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蔡晋安神色微凛,沉重道:“夫人你去马车里等着,我去禀告陛下,希望陛下能派些人手帮我们寻找……” 林美蓉赞同地点头,自己对皇宫不熟悉,去找人必定会迷路,她虽然担心仲千雪,但去了只会添乱,所以她只能回马车等消息。 第八章:误入迷阵 今晚还算好,无风无雪,夜空还挂着几颗稀疏的繁星。仲千雪蹑手蹑脚地走在空寂的花园小道上。 夜,像一只邪恶巨大的手紧紧扼住万物的咽喉,四周静得出奇,除了她脚踩着细雪发出的轻微窸窣声,再无其他。 宴会中途她上了个厕所,回来的路上见着褀昱,便不由自主地跟了去。结果她没追上君褀昱反而迷路荒园,想想都觉得自己倒霉透了。 夜黑得深沉,没有灯光照耀,她却出奇能看清周围物什。 眼能触及出长满杂草,一座爬满蜘蛛网的废弃宫殿横在眼前,宫殿的大门敞开着,里面更是漆黑一片,配上这寂静漆黑的夜色,无比阴然。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便加快脚步朝着一个方向走着。 条条大路通罗马,她就不信今晚她走不出这园子。况且义母知道自己不见了,也定会来寻自己,她心中的害怕不由减了几分。 果然,约摸花了二十分钟她走了出来,抬眼扫了一眼四周,她愣住了。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红梅林,红得邪魅妖冶,树枝花蕾上还挂着厚厚积雪,树枝似有被压断的趋势。 仲千雪张了张嘴,心中骇然,这里竟有这么一大片梅林,为何前面的宫殿却被人遗弃了。 她思量一番,觉得继续往前走,怕是花一个小时也未必走得出这无边无际的梅林。于是她便调头往荒园走,那里虽阴森恐怖,但她觉得走出去的希望要比这大得多。 “!” 仲千雪震惊的看着面前一片一望无际的红梅林,她明明走的是另一个方向…… 那,她来时的路呢?折腾了几个小时,她终是筋疲力竭,一屁股瘫坐在荒草上。难道她浑浑噩噩误入了传说中的迷阵? 盯着眼前的废弃宫殿,她咽了咽口水,要不要进去看看? 她咬咬牙,横竖都是死路,她壮着胆子朝那阴森森的宫殿走去。一阵冷风吹过,她打了个哆嗦,一脚踏了进去。 殿内虽漆黑一片,但她却看得一清二楚,都是些陈旧的摆设,并无特别之处。 走了约摸几分钟,殿内忽然光线大盛,仲千雪条件反射地眯着眼,过儿一会儿才适应这突然的光线。 心中正疑惑这废弃的宫殿哪来的灯光,便听前方传来模糊的说话声,她循着声音来到一座荒芜的花园中。 只听见有个男声慢悠悠响起。 “最近你似乎越来越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 她小心地朝一颗巨大的榕树后挪了挪,一个身穿白色背影的女子瑟缩地跪在地上,在她前面一个身材颀长,身穿红袍的男子负手背对着她。 女子瘦弱的身子抖如筛糠,声音颤抖道:“公,公子先前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收回,只求公子能够再给我一些药!” 仲千雪背靠在榕树上,这个声音是仲千柔! 只听男人邪魅一笑,慵懒道:“就凭你也敢跟我讲条件!” 仲千柔脸色一白,慌忙摆手。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为公子做了这么多,希望公子不看佛面看僧面再给我一些药。” 男人脸上的笑意变冷,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若不是她还有些利用价值,他早杀了她。 他轻蔑一笑,对着一旁的空气喊了一声:“石莽!” 便立即有一个全身包裹在玄衣中的人从一旁的假山后走出来,伸出骷髅般的手,递给仲千柔一个黑色的小瓶子。 仲千雪心有余悸地捂着砰砰跳的胸口,还好方才她没被发现。 仲千柔小心翼翼地接过瓶子,感激地看了一眼男人。 “谢谢公子!” 黑衣人打断了她,“别高兴地太早,长期服用此物身体各方面都会受到损害。” 仲千柔紧咬着嘴唇,低着头,掩住了眸中的暗色。 “好了,今日之事便到这里,记住我给你说的话,三天之内给我办好!否则你们都得死。” 仲千柔拿药的手抖了抖,恭敬道:“是!” 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仲千柔似费了九天之力才将一颗药丸放入君褀昱口中。 “咳~咳~”只一瞬君褀昱便醒了过来,他缓缓睁开如浩海星辰般的眸子,眸色里是一团化不开的忧郁。 他还未完全清醒,仿佛还在梦中般,他无意识地叫着那个扎在他心尖上名字。 “阿雪……”他知道他醒了便不会记得这个名字,这一声里包含了太多太多。 仲千雪听得这包含了万千思绪的两个字,泪水顷刻便已决堤。她胸膛似有千万蚂蚁在啃食,疼得她眼前一黑,她扶着榕树退了两步才缓过来。 啪嚓一声脆响,响彻四周。 “谁?!”黑衣人立即警觉起来,一步步朝着仲千雪的方向逼过来。 仲千雪脑袋一嗡,她抹了把眼泪,糟糕!被发现了…… 来不及多想,她撒腿就往外跑。 黑衣人愣了愣,反应过来便立即追了出去。 仲千柔瞧着那逃跑的背影有些熟悉,不由皱了皱眉。回头却见君褀昱目光直直地盯着那穿着婢女服饰女子消失的方向发怔。 仲千柔还未回过神来,便见君褀昱起身走了出去,她急忙跟上去,拉着他的手,关切道:“夫君你现在感觉身体好点了吗?” 君褀昱蹙眉语气冰冷道:“很好!”话毕,继续朝外面走。 仲千柔委屈地看着他孤高的背影,难道她一定要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才能他片刻的爱自己吗? 男人英挺的面上闪过浓厚的猎奇之色,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竟有人能在不被他察觉的情况下,轻松的闯入他设下的阵法。有意思! 这是他设置的阵法,阵法中的人处于何种位置他自然知晓,所以他只用了盏茶功夫便看见了那个奋力奔跑的背影。 仲千雪用了吃奶的力也没能跑得过黑衣人,对方是练家子又是个腿长的大男人,她输得心服口服。 扒开荒草,她将自己整个身子在泥土里滚了滚,在脸上也抹了点泥,又将头发拨得乱糟糟,终于满意地倒在了一旁洁白无瑕的雪地里。 这下不用担心对方将她认出来了…… 第九章:无能为力 黑衣人亮出一把弯刀,指着仲千雪道:“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仲千雪望着黑衣人唯一露出来的眼睛,语无伦次道:“我,我走,走进来的。” “……”黑衣人脸色一沉,弯刀抵着她的脖颈,声音加重了几分,厉声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话,否则我便让你生不如死!” “冤枉啊!大哥,我说的可都是十成十的大实话!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有意偷听您们说话的,我不过就是上了个茅厕,没想到竟在这里迷路,” 仲千雪说的合情合理,话毕,还眨巴着眼睛挤出几滴泪来。 “休得狡辩,快点老实交代,不要逼我用刑!”黑衣人凶巴巴道。 仲千雪翻了个白眼,刚刚不也说让她生不如死吗…… “大哥,我真的真的说的实话,比真金白银还真的大实话啊,您怎么就不信呢!”她捏着袖子放在眼角处擦了擦,嘤嘤道。 “……”黑衣人也没了办法,转头看向一旁双手环胸,嘴角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的男子。 仲千雪也看向他,觉得这个男人好像在哪见过。 她眸光一亮,顿时福至心灵。 她一骨碌爬到男人脚下,摆出一副自己认为最纯真无害的模样。 “公子,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只是迷路了!”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她这声泪俱下的模样,演技大赏都可以拿了有木有! 男人嘴角噙着一抹笑,“一个身穿婢女服饰婢女却以我自称。” 仲千雪嘤嘤抽泣的声音一顿,呃……演技过关,没想到却败在了台本上! 男人见她一副吃了苍蝇的模样,顿时觉得来了兴致,想逗逗这个长相不堪入目,模样无比邋遢的女人。 “我……婢女是永安候家新招的婢女,到府上不久,礼数欠缺了些,若有什么地方冒犯了公子还请见谅!”说着,她朝他重重磕了个头。 仲千雪心中哀嚎,还好这地铺着厚厚地积雪。一双青褐色的软靴映入眼帘,她眼眶一热,忍不住抬头去看。 君褀昱不知何时站在了她面前,仲千柔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夫君夜深了,咱们回去吧!”仲千柔顺过气便要去拉他。 君褀昱一把甩开她,一双深沉如大海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一副普通面容的女子。她有一双撩拨他心弦的漆黑眸子。 “你是谁!”他出声质问道。 仲千雪只觉得如鲠在喉,她说不出话,流着泪就这般抬头傻傻望着他。 仲千柔从地上爬起来,不大在意地看了眼仲千雪,转而轻声细语如哄小孩般对褀昱道:“夫君,乖,咱们回去好不好?” 君褀昱蹙着眉挣扎了半晌,却终是不由自主地跟着仲千柔而去。 明明相爱,一个不识,一个不敢相认。眼泪无意识地流着,望着君褀昱三步一回头的样子,她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 她能说什么呢,能做什么呢,她什么也不会,什么也阻止不了,只能看着心爱之人被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带走。 她深深地感到自己与这个以武学为尊的异世是多么的格格不入。 “看你这下要如何编下去。”男人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带着些自己都未察觉的怒意道。 他看着仲千雪与君褀昱深情对望的样子,不知为何心底生出一股无名火,他有一种要将仲千雪头颅扳过来的冲动。 仲千雪依旧讷讷地看着君褀昱消失的方向,口中无意识的喃喃:“我爱慕他!” “……”男人身子一僵,脸上的怒意更胜,他一把扳过仲千雪的身子,使她不得不面对着他。 “嗬,还说你不是故意跟进来的,看你方才的样子似乎早就认识君褀昱。” “是啊,我是早就认识他,我从小就认识他,喜欢他,而且方才我就是看见他才跟过来的!” 男人脸上更黑,他左手抓着她的肩膀,右手掐着她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信不信我掐死你!” 仲千雪身子抖了抖,“为什么杀我,我,我是无辜的,我什么也没听到!” 终于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男人满意地勾了勾唇,手上的力道也松了几分。仲千雪见他心情突然变好,愣了愣,看来男人变脸也不比女人慢。 愣忡间,只听见他勾着凉薄的嘴唇莫名其妙地说:“以后只准看着我!” “哈?” “我说你以后只能看着我,不能看别的男人!”男人第一次如此有耐心地重复道。 “!!!” 仲千雪用一副见鬼般地看着他:“公子,您是不是在拿我,拿奴婢练习表白啊?” 男人见她一副吃了大便般的表情,脸色沉了沉,天下女人趋之若鹜地想爬上他的床,对于那些女人来说只要能和他睡上一晚。便已死而无憾。 如今他主动对一个女人表白,却遭到拒绝。关键是这个女人连一般姿色都算不上,高傲如他自然有些受不了。 “这不是练习,我就是说给你听的,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女人,也不用在我面前自称奴婢了。”他顿了顿,望着她如水潋滟的眸子,“还有以后叫我司鸠!” “噢!”仲千雪点了点头。四舅?!世上竟有这么变态的人,这男人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没想到竟有这般恶俗的癖好,她忍不住在心底呸了他两口唾沫。 “什么噢!现在叫两声来听听!”阴司鸠不满她的反应,微怒道。 “四舅!四舅!”仲千雪恭敬地不多不少刚好喊了两声。 阴司鸠仅有的耐心濒临崩溃,他怒吼:“司徒的司,鸠鸟的鸠!” 仲千雪瑟缩着脖子,笑得一脸狗腿:“司鸠大人,对不起小的耳力不好,还请饶恕!” 阴司鸠十分受用地点了点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司鸠大人日理万机,怎么敢劳烦司鸠大人惦记我区区一介婢女的名字。”仲千雪笑得见牙不见眼,管他马腿马屁股,逮着哪拍哪。 “嗯?……”阴司鸠危险地眯起眸子,音调拖得长长的。 她老老实实低下头,“我叫福顺。” 阴司鸠皱了皱眉,人瘦小得倒是与名字半点不搭调。他眸光闪了闪,良久才缓缓道:“这个名字不好,以后你便叫慕缡烟。” 第十章:天壤之别 仲千雪苦着脸跟在阴司鸠身后,她真是倒霉透了,到现在她也不知道为?32??么会沦为阴司鸠的奴隶。 脑海中反复地回想起最后他邪魅地一笑,凉薄的唇缓缓吐出几个字,“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贴身侍女!” 仲千雪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阴司鸠突然回头望着她。仲千雪身子一僵,扯了扯嘴角,“抱,抱歉,我有点冷。” 她纯属睁着眼说瞎话,自从上次受伤后,她身体的抵抗力不仅没下降,反而越来越好。特别是抗寒与视力最为显著。 阴司鸠二话不说,解下自己身上玄色大氅罩在她身上,还欲好心地为她系上绳子。 仲千雪身子更僵,尴尬地挪了挪身子。 “别动!”头顶上传来阴司鸠不容抗拒的声音。 仲千雪便不敢在动,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眼神认真,像是在做一件神圣的事情,专注而虔诚。 仲千雪目光闪了闪,她心里雷鼓齐鸣,这分明是爱一个人表现。她与君褀昱在一起时便是如此,她再明白不过。 可是短短一盏茶时间,她还没自恋到以为他爱上了自己,且自己此时的模样甚为普通。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着,一路上仲千雪面上虽淡然从容,但她心底却是炸了锅,自己不见了义母会很担心,得想个办法报平安才行。 约摸一个时辰,马车在一处静谧的山谷处停了下来。 仲千雪下车便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奇特的景物,明明正值凛冬,这里却是春暖花开。谷内谷外真是天壤之别啊! 她不由扯了扯阴司鸠执意让她披上的大氅,有点热啊! -“这里地貌奇特,四季如春,将外套脱了吧!” 仲千雪得了令,赶紧将身上的大氅跟棉袄外衣脱掉,同时心中疑惑,阴司鸠长得一副孤僻难相处的模样,没想到却这么好心为她解释,看来她这次看走眼了。 阴司鸠见她表情莫名却也不在乎,勾起邪魅的薄唇朝山谷深处走去。 仲千雪与黑衣人连忙跟了上去,一路穿花拂柳,蓦地眼前豁然开朗,万千灯火下一座墨青色巍峨建筑出现在眼前。琉璃为瓦,青石为阶,朱漆大门,庭宇楼阁华丽非凡,颇为壮观。 仲千雪啧啧称奇,这里花草树木种类繁多,各色花朵争先地在枝头怒放,香气怡然。她不由努起鼻子嗅了嗅。 “这些花草都其毒无比,香气越浓郁毒性越强……”黑衣人不知何时站仲千雪身侧,讷然地盯着草坪中一簇鲜红欲滴的花。 仲千雪赶紧捂住口鼻,心有余悸,还好他提醒自己,不然她今天就得交代在此了。 穿过茂密的花园小道,一路上仲千雪都捂着口鼻大气都不敢出,黑衣人看着她这兢兢战战的模样不觉有些好笑。 他靠在一颗桐树上,冷冷将她望着,“殿主的寝殿内没有毒气,你大可放心。” 仲千雪如逢大赦呼吸着久违的空气,心中霎时闪过什么,快得她难以抓住。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一身黑,不会让我叫你小黑吧!”仲千雪眯着眼,笑得一团和气。 “封元子!” 仲千雪点了点头,是个好名字,一听便有大来头的样子。 “对了你这样全是密不透风地捂着,不会透不过气吗?” 封元子摇了摇头,抬头看着桐树上一窝不知名的小鸟,正好鸟妈妈欢喜地捕了一只虫子回来,窝里的小鸟们争先嗷嗷地张大着嘴巴,等待着母亲喂食。 仲千雪看见封元子的目光柔和了几分,不由感叹,“你看它们多好!” 封元子赞同地点头,目光越发柔和,“是啊!” 这时一个身穿火红罗衫的女子直直朝他们走过来,肤白貌美,身材高挑火辣,一头青丝用一根罂粟花型簪子挽得一丝不苟。两对红玉耳坠随着她的走动在脸侧晃来晃去,煞是美丽! “你是谁!”女子脸色阴沉,目光不善地盯着仲千雪一副普通得大街上随便一抓一大把的面容。 仲千雪愣愣看着她,对了,方才阴司鸠让她以后叫什么来着,她给忘了…… 她尴尬地挠了挠头发,“我,我给忘了……”她转头看着封元子,一脸期待地问:“小封你记得司鸠大人给我取的名字吗?” 女子一脸震惊,“你竟敢直呼封护法小封?!” “……”仲千雪尴尬地看着两人,耸了耸肩,那怎么称呼?老封? 封元子脸黑了黑,咳了声,将话题拉回正轨。 “算了,无所谓了,姬护法来此有何事?” 姬妩滟双手环胸,重重哼了声,“殿主让新来人过去伺候。” 仲千雪眼前一黑,伺候?! 封元子噢了一声,低声在姬妩滟耳边说了几句。姬妩滟脸色一白,怎,怎么会这样! 她不可置信地在仲千雪脸上仔细扫视一番,怎么看这个女人也不像啊!她微微垂着头,倾国倾城的脸隐藏在阴影里,半晌,她斜了一眼仲千雪:“封护法麻烦你带她过去吧!” 姬护法爱慕殿主在组织已是公开的秘密了,封元子表示理解,便答应了下来。 仲千雪黑着脸站在阴司鸠的寝殿门外,瑟缩地不敢敲门。 封元子笑得一脸邪恶,十分友好地推了仲千雪一把,“好好伺候殿主!” 仲千雪以泰山压倒之势撞开了门,她脚下一个踉跄,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她心中暗骂一声‘靠’! 阴司鸠正捧着一卷书坐在窗台上看,听到动静不由朝门口看来。仲千雪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干干笑了两声:“呵呵,门槛太高……” 阴司鸠视线又落回竹卷上,翻过一页,他头也不抬地道:“将我衣物准备好,我要沐浴。” 仲千雪低头应是。 她欲哭无泪地跑到里间拿出衣服整齐地叠放在浴池边。这下已经过了四点了吧!她暗暗估摸着。之前在幻境中她以为过了几个小时,出了幻境她才知道原来外面才过了盏茶功夫,真是不可思议。 “司鸠大人,准备好了,请沐浴吧!”仲千雪弓着身子道。 阴司鸠放下手中书卷,起身朝绣着万马奔腾的屏风后走去,蓦地他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仲千雪。 “进来!”命令的语气。 仲千雪身子一抖,急忙应是,跟着走了进去,她此刻的心情还真应了屏风上的景色!一万头草泥马奔过草原…… ohmygod!她不会要伺候他洗澡吧! 第十一章:解救计划 连续几日端茶递水加搓背,仲千雪这个贴身侍女当得是越发得心应手。?32??还将现代的马杀鸡用到了阴司鸠身上,就连君褀昱也没享受过,为了能混到特权她也是拼了。 短短十几日,她便成了阴司鸠身边的大红人,红人的特权中便有可随处走动的权利,要知道这项特权也只有封护法与姬护法二人才有,且为此他们不知付出了多少代价。 为此她惹红了不少人眼,其中以姬妩滟为首。 她也从其他人的口中得知了一个让她惊喜若狂的消息,翎哥他们极可能被关在杀生殿最为牢固的地牢里。没错,这里便是江湖中人口中的杀生殿。 她来的第三天便知道了,所以她才会煞费苦心地得到阴司鸠的特许。 她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姬妩滟坐在秋千上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奴才始终都是奴才,无论何时都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妄想飞上枝头。” 仲千雪:“……” “若让我知道你那些背地里的小把戏!呵呵……”姬妩滟双腿交叠在一起,捉起一缕青丝在手中把玩,一贯的大红色,一贯的潋滟芳华。 “……” 花园里只有轻拂的微风,淡淡的花香,一派静谧。 “好大的胆子,本护法与你说话你当是耳旁风?!”姬妩滟美目微怒,声音却还要一贯懒洋洋。配上一副绝美之姿,妩媚至极。 仲千雪回过神来,头低得更低。“缡滟不敢!” 缡滟!嗬,多么可恶的字眼,姬妩滟眼睛像一把钢刀刮过仲千雪低着的头顶。感受到一阵杀意,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姬护法,您我从未谋面,您为何处处针对于我!” 她问出自己这些天来最想问的一个问题,算起来她来杀生殿共十三日,有十二日姬妩滟都会找她茬。 虽然找她找她来只是让她跪着,自己则坐着恨恨地盯她半晌…… 针对?是啊!她就是针对她!针对与那个女人一模一样的名字。 一声刻意压制的咳嗽声响起,封元子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你们这是在干嘛呢,每日都要上演这样一出,不累吗?” 他依旧一身玄色衣袍,只是脸色的面罩取了下来,露出一张干净无害的脸,约摸三十的年纪。 仲千雪如见到亲人,每次封元子一来,她便可以结束罚跪。 果然,封元子一把将她从冰冷的地上提起来。 姬妩滟冷着一张脸,却没阻止,只是嘲讽地看了他一眼。“封护法倒是有闲心。” “哪里的话,倒是姬护法似乎很闲才是,总是针对一个无辜的小姑娘是否有欠妥帖?” “这个似乎不用你操心。”姬妩滟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冷冷地斜视着他。 仲千雪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能不能不要扯上她,她可没那么天真以为封元子为了自己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得罪与他同地位的姬妩滟。 他们如此也不是这一两天,早听说他俩想争夺杀生殿的主护法,那个位置至今悬空无人。 仲千雪与往常一样,默默地从他俩的斗争中退了出来,出来空气都变得格外的清新,她躲开巡逻,循着记忆来到关押蔡睿翎的地牢。 这里位于幽兰谷地势最低洼处,常年无阳光照射,阴暗潮湿,人待在这种地方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不时有水滴的声音从通道下传入来,仲千雪捏着胸前的衣襟,蹑手蹑脚地朝下走去,她黑暗中视物的能力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颇为受用。 仲千雪身体贴在两侧墙壁上听了听,在墙的右侧“啾啾~啾啾~”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她莞尔一笑,朝右边走去。 段离一身黑衣站在阴影处,见到仲千雪走来,立即屈膝跪地,“参见王妃!” 仲千雪抬手示意他起身,“上次不是说了不用行礼吗?下次可别再犯。” 段离站起身来,躬身称是。 “王妃蔡小侯爷在左侧第三层第一个牢房,卓小姐在这里的第五个牢房……”段离一边禀报情况,一边讲绘好的地图递给仲千雪。 仲千雪看了眼地图,将其叠好放在怀中,转而对段离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免得被人发现。下次行动依旧等我信号,我得先制定一个解救他们的计划。” 君褀昱与君钰荃那次被发现他仍安然无恙,以此说明段离无疑是最优秀的卧底。 之前甄宇说过段离仍潜伏在杀生殿,所以她得到特许随处走动那日,便主动联系了段离。 仲千雪警惕地瞧了瞧四周,这里的巡逻每三分钟经过一次,她必须趁着这个空隙跑过三百米的走廊,且不能发出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新的一轮巡逻正好经过,待他们走过,仲千雪便风一般地冲了出去。有惊无险地避开了一批又一批的巡逻,她终于跑完这要命的三百米。 还好她们学音乐的也好锻炼气息,否则要跑完这三百米而不被发现那将是不可能的。 …… “慕姑……”娘……娘字还没喊出口婢女小檀便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仲千雪全身湿哒哒,像是从水里捞出来般。 “慕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仲千雪额发还滴着水,发顶还挂着几丝水草,样子狼狈得很。她耸耸肩,她无奈地摊手:“没事,我就是看见池塘里的鱼甚是肥美,想抓两条给司鸠大人红烧着吃,没想到鱼没抓着反而弄成了这副模样。” “噢!”小檀信以为真地点头。 “对了你找我何事?”仲千雪开口询问,其实不用问也知道是阴司鸠找她。 “是殿主要说要马上见你,你看……”小檀顿了顿,目光在仲千雪身体上,脸不由一红。 仲千雪随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便明白小檀的意思。只见她衣服紧贴在身上,露出凹凸有致的身躯。 她目光一沉,这一年来她的身体已发育成熟,身材火辣,只是平时她多穿得宽松不觉得罢了!她必须先换身干净的衣服,跳水前她也是没考虑到这点…… 小檀挣扎了一会儿嗫喏地开口,“慕姑娘……殿,殿主说限你一盏茶之内马上过去,否则,否则后果自负……” 仲千雪眉心一跳,这么远的路让她一盏茶时间跑过去,他她没听错吧! 她自暴自弃想,反正也无法在他规定的时间过去,便让小檀将她的外套脱下来给她。她随意往身上一披,便晃晃悠悠地朝阴司鸠的寝殿走去。 一进院门,便有一种凌厉的气势扑面而来。阴司鸠衣袖一扫,仲千雪便被羞风扫得歪了歪。 抚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站定,她才看阴司鸠身旁还占了三个男人,皆是相貌非凡,贵气逼人。 仲千雪讷讷地盯着他们,一时忘了动作。 “你晚了半盏茶。”阴司鸠冷着脸坐在石凳上,看也没看她。 仲千雪心中翻了个白眼,嘴上却十二分谦卑:“司鸠大人我在怡华苑一盏茶时间赶……” 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我要的不是理由,而是结果!” 仲千雪耷拉着脑袋,头顶的水草在阳光下招摇着,她细弱蚊呐:“对不起!”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深谙此理。 第十二章:这不公平 “好了,一个婢女而已,泗殿主何必动怒!”东吴国的世子齐皓出声劝?32??。 其他两国太子也都好奇打量着面前的女子,能让他们特意等的人,他们当是何方神圣,没料不过是个相貌普通至极的婢女。 还有她头发湿漉漉头顶还挂着几缕水草是怎么回事…… 阴司鸠回过头便看见仲千雪这幅模样,不由蹙眉,“怎么回事?” “不小心掉池塘了……”仲千雪低着头嗫喏道。 “那还不去换一身衣服!” 仲千雪几不可见地撇了撇嘴,不知道是谁让她一盏茶时间赶过来,现在倒嫌她丢人了。 换了身衣服,她抬眼望了望擦黑的天色,她心中猜想着方才那三人的身份,他们行事作风衣着打扮皆是王室中人的派头,心中已有了些低。 阴司鸠正与三人中穿着玄衣的男子对弈,其他二人则分别坐在二人身侧观棋,四位容貌出色的美男子,场面说不出的和谐唯美。 阴司鸠从容不迫地落下一颗黑子,瞟了她一眼,“听说你很会做菜,那今日的晚饭便来做吧!” 仲千雪听得一头雾水,直到看见瑟缩地站在阴司鸠身后的小檀她才明白。 也不知道这丫头在他面前说了什么,不管小檀说了什么,她都打算死咬牙不承认。 “缡烟不明白司鸠大人说什么!” 她语气不卑不亢。 三人都一副看好戏的盯着阴司鸠,与阴司鸠对弈的男子夹在手指间的白子竟忘了落下。想不到这个看似平常的女子竟敢顶撞这个煞星,真是壮士!他们不由开始期待。 “噢?”阴司鸠剑眉一挑,“我可是听说你要抓鱼扫给我吃。”肯定的语气。 仲千雪眼皮一跳,再争论下去也是她落败。 于是,她只得硬着头皮道:“那好,请您们稍等,我马上就去做……” 一个时辰后,三荤三素三凉菜外加一汤做好了。 仲千雪用毛巾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吩咐道:“好了,端出去吧!” 一众下人皆目瞪嘴张地看着她,这,这,这缡烟姑娘也太厉害了吧! 看着慢慢一桌子色泽诱人的菜肴,四人咽了咽口水,这真的是她做的? 仲千雪看着几人的表情,无比满意地笑了。 “缡烟建议几位大人趁热吃的好!冷了味道便要差些。” 阴司鸠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而拿起筷子吃起来,有了他开头,其他三人才敢开吃。 “唔唔~这个菜好吃,还有这个,这个……”穿着天蓝色衣服的男子,含糊不清地道。 仲千雪笑而不语,其他三人也是优雅地吃着,每样菜都夹三筷。他们觉得再好吃的食物,也是浅尝即止,多而生腻,还有个原因便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喜好。 吃完后,骆雨生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他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缠着仲千雪问:“缡烟姑娘你就告诉我做这些菜的方法吧!我回去好让我的厨师做给我吃……” 仲千雪不厌其烦地听着,依旧笑得妥帖,她还是刚才那句话,“骆公子,恕我实在不能告诉你。” 骆雨生垮着一张脸:“……” “能做一桌讨人喜欢的美食也是我的本事,如果我将方法告诉你,我便失去了这个优势,我将来还指望着它养家糊口呢!”仲千雪打趣道。 “姓阴的那么有钱还用得着你赚钱养家糊口吗?”骆雨生反驳道。 那边正在讨论事情阴司鸠听到此,声音不由一顿,他不易察觉地笑了笑,接着道:“这次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南越那边我会暗中拖住他们……” 这边仲千雪头痛地扶额,骆雨生虽长得与成年男子无异,年龄却是有十五六岁,心性天真烂漫。 “我不能在这里打一辈子工啊,我有我自己的生活,倒是我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建一座茅草屋,养些飞禽走兽,种菜养花……” 说着说着,他俩便畅谈起以后的人生了。 骆雨生一脸雀跃,眨着眼睛道:“缡烟姐姐到时你带上我好不好!” “不行,你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能有这么堕落的思想!”仲千雪反驳。 “那你这么堕落?!”骆雨生不赞同道。 “我跟你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吗?” “我是女人!你是男人!” 骆雨生撑着头想了半天,依旧想不通,他不解地问:“然后呢!” 仲千雪翻了个白眼,昧着良心道:“小女子是不能跟大丈夫相提并论的,所以我可以,你不可以!” “这不公平!”骆雨生抱怨。 仲千雪一脸无奈,这孩子缺心吧!她正想这措辞如何回答他,身后却响起一声闷笑声。 “骆雨生,你们聊得挺开心啊!”白衣公子苏子焕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 仲千雪立即站起身来,朝他行了个礼,眼角瞥见阴司鸠与方才下棋的柏允冽也走过来,阴司鸠正黑着一张脸,甚是阴沉。 善于察言观色的仲千雪心中微凛,这代表阴司鸠生气了。 果然,阴司鸠走过来,二话不说便那眼刀子扫射骆雨生,两个见势不妙的人,立即将他架走。 “你们干嘛啊!”骆雨生一头雾水盯着被夹成肉夹馍的自己,疑惑道。 “嘘!”苏子焕打了个手势,小声道:“你是不是傻,没看出来缡烟姑娘是泗殿主的女人?你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去招惹!” 骆雨生:“……” 他们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仲千雪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她脸色乍青乍红,偷偷瞅了眼阴司鸠也是周身一团低气压。 她干笑一声,斟酌用词:“呵呵,他们在开玩笑,还请司鸠大人别放心上!” 阴司鸠蹙眉,手中那把常年带着的十三节骨扇啪地一声打开,他声音冰冷。 “开玩笑?” 仲千雪头低得更低,她都快哭了,果然,老虎发威了…… 沉默半,只听见阴司鸠声音从远处传来:“准备好,一盏茶后我要沐浴!” 她急忙点头称是,还以为会受到什么处罚呢,她拍了拍胸脯,长长呼出一口气。 又是一盏茶时间,她发现阴司鸠似乎特别喜欢用一个时辰,无论叫她做个什么都给她一盏茶时间,无论事情轻重缓急…… 第十三章:包君满意 仲千雪好脾气地将准备好的衣服搭在屏风上,正想告诉阴司鸠可以沐浴?32??,抬眼却正好撞上一边解衣服一边朝里走的阴司鸠,她下意识地低下头。 阴司鸠随手一扔,宽大的红色外袍罩住了仲千雪整个头,她一眼一黑,待掀开外袍时,阴司鸠已舒舒服服地靠在了浴池里,露出半截胸膛来。 他如往常一般眯着眼等着仲千雪为他纾解压力。 感受到一双滑腻的小手覆上肩膀,他身子僵了僵,复归于平静。 仲千雪按摩的技术越来越炉火纯青,她捏着捏着便看见面前突然出现阴司鸠一张放大的俊脸,她急忙收回手,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怎,怎么了?” 阴司鸠抿着唇不说话,他倏地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扯下了水。 扑通一声,仲千雪在水中扑腾了几下,睁着乌黑的大眼睛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你不想待在我身边。”他语气确定。 “……”仲千雪抱着湿漉漉的身子一怔,一时竟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休想再从我身边逃走!”阴司鸠突然像疯魔了般一把掐住仲千雪脖子。 她无力地掰着他的手腕,脸急速充血,她几乎以为自己快要窒息,阴司鸠却突然放开她。 他拉着她与他对视着,眼神蓦地变得无比柔和,声音也十分温柔,“缡烟别离开我……” “唔……” 仲千雪险些见了阎王爷,一口气还没喘过来,唇便被封住。 一双灵动的舌闯入她口腔,她呆了两秒,反应过来便一把掌拍在阴司鸠白皙俊逸的脸上,瞬间便起了几个大红印子。 阴司鸠被扇得一愣,他捂着嘴过了半晌,低低地笑了起来。 “哈哈……” 笑声越来越大,仲千雪只觉这笑声中含着冷意与凄凉,她眸中含着泪花,轻声问:“司鸠大人是否因为我长得像你的一位故人,所以才对我这么好?” “哈哈……你说呢!” 她沉思半晌,斟酌道:“大人可否想过自己有什么地方让缡烟姑娘十分不喜,或者……厌恶……” 阴司鸠没有焦距的目光渐渐凝到仲千雪脸上,他别扭地扭过头背着她。 “风流算吗?” 他第一次愿意在人前提前她,且自己还将这个人看成她的替身。 “自然!要知道女人最讨厌男人三心二意,妻妾成群……”仲千雪还未说完便被阴司鸠打断。 “男人三妻四妾那是天经地义!”他说得理所当然。 仲千雪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古代人迂腐的思想不是一时三刻可以改得了的,否则也没有那么多得悲剧。 “除了时间,自然万物,没什么是天经地义的。” 仲千雪一边说一边瞄着阴司鸠的表情,见他一副认真听着的表情,她松了口气,她还真担心他一个不爽又一手将自己掐死。 “我听有个人说过一句话,男女之间能做到平等对待才算是真的爱情,不对等的关系要么沦为断线的风筝,要么一方妥协委屈在一起。但这样的婚姻彼此皆不敞开心扉,结果也不言而喻……” 阴司鸠面色潮红,他一把拽住仲千雪的手腕,几乎是用吼的:“你听谁说的!” 仲千雪对他莫名其妙就发疯的样子心底早已有了准备,所以她可以十分冷静地回答他。 “我不记得了……”她淡淡道。 其实她是不知道,她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吧!那她在阴司鸠的眼里恐怕比自己看他还要疯。 “想!仔细的想!是不是女的?” 阴司鸠越发激动,手上的力气也加重了几分,她觉得自己的手不断也费了…… 越想越觉得不对,阴司鸠为何如此激动,她眸子一亮,一股寒意从她脚底直窜到天灵盖, 该不会这话慕缡烟也说过? 水已有些凉意,仲千雪心里有了底,便摆出一副大爷般的姿态,盯着他握着自己的手腕。 “我现在的精神力全在手上,根本想不起来……” 阴司鸠立马松开她,迫不及待问:“现在呢?” “哎呀,水太凉了,全身也湿哒哒的,我需要一套干爽的衣服。” 她一马当先从水中爬了起来。 从刚才起阴司鸠目光便一直没有离开仲千雪的脸,阴森森地盯着她。 仲千雪有些心虚,毕竟她连慕缡烟的最基本情况都清楚。 “现在可以说了?!”阴司鸠开始咬牙切齿。 仲千雪身子瑟缩了一下,哈哈道:“嗯,现在可以了。” 她小心斟酌着措辞问:“缡烟姑娘是否与常人不一样,经常做一些奇怪的事,说一些奇怪的话?” 阴司鸠邪肆的脸上闪过一丝期冀,“没错,你果真认识她!”他激动的捏着小檀紫木雕出来的椅子。 仲千雪老实地摇了摇头。 期望寄托得多高,摔下来便有多痛,阴司鸠感觉自己的心被摔成了无数粉末,他伸手打翻一旁摆放整齐的一套茶具。 “竟敢戏弄本殿,找死!”话毕,一个闪身到仲千雪身边,一手掐住她脖子。 仲千雪欲哭无泪,又不是演鬼片,干嘛老是掐她脖子啊! “你先,听我,说,完,再,杀我也不迟。”她捂着脖子一字一句艰难道。 阴司鸠冷哼一声,重重甩开她,“若给不了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咳……咳……” 仲千雪缓过劲来,有气没力道:“咳咳……放心,包君满意!” 果然,阴司鸠很满意她给的答案,并给予她更大的权限,可以随意进出谷内,所以的机关设置她也有机会了解了!仲千雪也万分满意这个结果。 翌日,约好了段离老地方见面,她避开监视她的人视野,穿过怡华苑,便来到关押重要犯人的地牢。 还是一样的信号,她很快便与段离相见。 仲千雪将自己的计划告诉段离,“记住明晚我们……” 段离不时点头赞同,最后他有些迟疑地看了仲千雪一眼,不确定道:“王妃确定这样行得通吗?” 他怎么也觉得这招太冒险了点。 仲千雪白他一眼,“没什么行不通的,就照我说的计划进行,还是一样等我信号!” “好!”段离虽心底担心,面上却还是恭恭敬敬地答应了。 第十四章:万事俱备 一切都朝着仲千雪的期望进行,杀生殿所以人都惊悚他们的殿主竟然要成亲了!没错,是惊悚。不知道内情的以为他们殿主是流连花丛累了,想收收心,知道内情的以为他们殿主走出情伤,又爱上哪位姑娘了…… 他们不禁为那位倒霉的姑娘默哀,因为爱上他们殿主实在太辛苦,比如姬妩滟,还有慕缡烟。 如今消息来得如此迅猛,人们纷纷猜测这位未来的殿主夫人究竟是谁。 没错,根据昨天阴司鸠所说,慕缡烟应是依旧爱着他,看着自己心爱之人成婚,她不会不来。 这新娘嘛便是一直梦寐成为殿主夫人的姬妩滟。 昨日夜里听到阴司鸠亲口告诉她,他要与她成亲,且还是马上完婚,姬妩滟高兴得一整晚都没睡着,她有一种如在梦中的错觉。 阴司鸠的手下办事效率十分高,短短一日一切事宜便准备妥帖,现在是万事具备,只欠女主…… 仲千雪有些心虚,阴司鸠无非是风流成性而导致心爱的女子躲着不见他,女子什么都没带走,什么也没留下,如她来到这里时一样,孑然一身。 不过凭她直觉慕缡烟应该还是爱着阴司鸠,所以她相信她会来! 她正是想借着婚宴掩人耳目救出蔡睿翎,此次不成功便成仁。 夜晚很快来临,明日便是决定生死的一天,仲千雪心里烦躁不安,怎么也睡不着。 她起身行至窗棂,外头满园的扶桑花花期正盛,开得别其耀目,一轮圆月高高斜挂在房顶一角,她心底不由泛起一抹惆怅。 不知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翌日 阳光大好,红色的锦缎喜帘大红花,红灯笼挂满了整个杀生殿,一派喜气洋洋。 一天时间虽然仓促,但好在阴司鸠之前便有成亲的打算,所以喜服不用操心,那剩下的也就不是事。 阴司鸠穿着一身大红喜袍立在铜镜面前,他虽一向喜爱红色,可今日的他与往日还是大有不同,更加丰神俊朗。 他却无心观看镜中的自己,脸上没有成亲的喜悦,反倒心不在焉地有一下没一下用扇子拍打着手掌。 一旁的婢女为他梳好头,恭敬地退到一边,仲千雪使了个眼神让她先下去。 她拿起桌上的大红花,走到阴司鸠身边,为他带上。 “你确定她会来?” 离拜堂时间越近,阴司鸠心中便越焦灼难安。就算是他五岁第一次杀人时他没这么紧张。 仲千雪手上的动作未停,待系好,她瞧着这锦上添花的一朵大红花,满意地点头。遂道:“司鸠大人且把心放肚子里。”她顿了顿,抬头看了眼天色。 “吉时快到了,咱们还是先去拜堂吧!” 阴司鸠斜睨她一眼,“记住我之前说的话!” 看着他大步流星走出去的背影,仲千雪小心肝不由颤了颤,她能成功吗…… 她所说的成功自然不是婚礼,而是救出蔡睿翎,婚礼不过只是个幌子,她救了翎哥跑路。 阴司鸠只手难遮天,到时便天高任她飞了,她心中美美想着。 到了金华门阴司鸠被喜婆笑呵呵地一把拦住。 “新郎官,要背着新娘跨火盆才行!” 阴司鸠:“……” “唉,殿主跨火盆寓意烧尽身上的污秽,以后的婚姻可以美美满满,您看……”喜婆话还未说完便被他打断。 “不需要!” 简单明了的四个字,却让喜婆一脸为难,让也不是不让也不是。 仲千雪悄悄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道:“司鸠大人,做戏还得做全套,那样才逼真。你这样一脸不情不愿的,指不定缡烟姑娘正躲在哪个角落注视着你呢!” “是吗?”阴司鸠将信将疑地朝四周扫了一眼。 “别看!您这样计划不就泡汤了吗?”仲千雪立马制止他东瞧西瞅。 阴司鸠虽然流连花丛惯了,但在感情与揣度女人心思方面智商不足。他立马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用眼神示意仲千雪接下来应当如何。 仲千雪给他一个我看好你的眼神,对着众人道:“殿主身子本有些不舒服,本不想跨这火盆的,但想着既是于心爱之人有益,便无论如何也要跨这火盆子……” 她转头看下一脸苦大仇深的喜婆,催促道:“还快将新娘子扶过来!” 喜婆脸色立即晴转多云,拈着绢帕笑嘻嘻地将姬妩滟搀了过来。 “背新娘子咯~” 随着喜婆的声音响起,阴司鸠笑着将姬妩滟背了起来,慢慢地跨过设了三道的火盆子。 被红盖头遮住脸的姬妩滟头晕乎乎的,她一脸幸福地将头靠在阴司鸠宽阔结实的后背,这个男人就快属于自己了! 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仲千雪说完话便又悄悄地退到了一边,她的长相本十分普通,很快便隐在了茫茫多的人群中。 很快她便发现人群中有一个女子很别特,别人都是争先恐后地往前走去看热闹,而这个女子却是讷讷地站着不动,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金华门的方向。她观察这个女子已经原地站了足足十来分钟。 看来成功了! 她安心地打算去与段离回合,眼角却瞥见女子动了动,只见她朝着与金华门相反的方向而去…… 仲千雪慌了,她接过一旁走过来的婢女手中端着一壶新春茶,急冲冲地朝女子冲了过去。 哐当一声,茶壶碎了一地。周围熙熙攘攘,也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只有周围少数几个人糟了殃,最惨的属慕缡烟,几乎半截身子都被打湿了。 “谁啊!走路不长一眼!”有个人暴怒地朝仲千雪看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 “这是我花了十两银子买来的,你一句对不起赔得起吗!” 仲千雪眼角瞥见慕缡烟要走,她随便拉了个丫鬟过来,指着凶巴巴的男子道:“你带这位客人去换件衣服,还有叫封护法给他十两银子……” 男子一听封护法,脸立即白了,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他哪里知道这个小小的女婢竟认识封护法,他也是才到此,所以没看到方才仲千雪与阴司鸠站在一起的一幕。 仲千雪犹豫了一下,道:“那还是去换件衣服吧,毕竟这打湿的衣服穿在身上不好受。” 说完,便朝慕缡烟离开的方向追上去。 身后男子高声喊:“姑娘,我都说不用了!”声音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中…… 慕缡烟走得很慢,仲千雪很快便追上她。 “姑娘,请留步!”仲千雪跑到她跟前双手一伸,挡住她去路。 慕缡烟浑浑噩噩地抬起头来,礼貌地问:“有什么事吗?” 仲千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讪讪指着她湿了大半的衣服:“对不起,方才不小心将您衣服弄脏了,我带您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慕缡烟顺着她的目光一看,她恍然大悟,原来刚才那些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是因为这个。她哑然失笑,“无碍事,等会儿就干了……” “这怎么行!您还是跟我去换身衣服吧,不然被殿主知道我们对客人招待不周,那我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 阴司鸠一直认看下人的言行举止便可看出他们主人的素质修养,所有他很在乎殿中下人们的一言一行。她曾经目睹有个不守规矩的男仆被乱棍活活打死,最后尸体被剁成肉泥为了后山的狼狗…… 至今想起她仍觉得毛骨悚然。 第十五章:难以置信 仲千雪好不容易软磨硬泡将慕缡烟骗进殿内,乘着她换衣服之际,仲千雪仔细地打量起慕缡烟。标准的瓜子脸,月牙般的眉眼,精致的鼻梁,樱桃唇,是个美人胚。 仲千雪不由摸了摸自己的人皮面具,思索着她这幅模样究竟哪里与这个大美人相似了,结果思索了半天却是无疾而终。 她瞧慕缡烟一脸愁眉不展,不由扯起话题,:“姑娘,你也是特意来吃殿主的喜酒吗?” 慕缡烟嘴角牵强地扯了扯,干干道:“是啊!” 仲千雪再下一剂药,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道:“你知道吗,殿主的新娘子神秘得很,到现在都没人见过新娘子一眼呢!” 慕缡烟忍不住问:“真的没人见过新娘子的模样?” 仲千雪重重地点头,接着道:“好多人都想看上一眼呢,我听有人传出那神秘的新娘子是殿主唯一爱过的女人……” 慕缡烟感觉呼吸一滞,她讷讷重复仲千雪说过的话:“唯一,爱过的女人!?” 仲千雪见着她脸上出现预期的反应不由会心一笑,拉着她的手便朝阴司鸠的寝殿奔去。 “你,你带我去哪儿?”慕缡烟还没反过神来,被仲千雪这一拖拽显得有些踉跄。 仲千雪头也不回,“到了你就知道了!” 到了目的地,仲千雪才安心地放开她,一路上慕缡烟早知道她要带自己来阴司鸠的寝殿,这里她再熟悉不过。只是心中有那么丝好奇不甘,令她鬼使神差地任由仲千雪牵着鼻子走。 可是看着满心满眼都是熟悉的景物,她却胆怯退缩了,她几乎是逃地想快点离开这里。 这里有太多快乐的悲伤的回忆,如今他已是有妇之夫,她承受不了这种打击,她以为他会一直寻找自己的,直到自己不生气。 看来是她想法太天真了! 没跑几步便被仲千雪一把拽住衣袖。 “哎哎!你跑什么啊,来都来了不看看新娘子长甚模样岂不是很亏。” “……” 慕缡烟一脸无语,仲千雪双手紧紧拽着她胳膊不肯松手,她现在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仲千雪找了个绝佳的位置与慕缡烟藏了起来,这个绝佳的位置就是阴司鸠寝殿后的一个密阁,密道从华怡园的一处假山直通向阴司鸠的寝殿,是连着两日修建的,目前还属于半成品,里面的泥土都来不及移出去,还带着泥土的芳香。 慕缡烟不是个傻子,岂是那么好骗。 她甩开仲千雪的手,一脸警惕地盯着她。 “你为何对此如此了解?” 一个在影视歌圈子里混了二十几年的人还不会对付这种小case?仲千雪唇角扯了扯,无辜地盯着慕缡烟带着一脸探寻的眼。 “姑娘,你为何怀疑我?不过是看你方才看殿主的眼神里满是爱慕,才带你来的。” 慕缡烟噎了噎,仲千雪声音一顿,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瞟了慕缡烟一眼接着道:“我哥哥为殿主秘密修建这密道,哥哥见我日日思念殿主寝食难安日渐消瘦,才会为我冒如此大的险……”仲千雪说着,眼泪簌簌就落了下来。 慕缡烟一把止住她,“好了,快走吧!”话毕,举着火把兀朝前而去。 仲千雪露出个得逞的微笑,慕缡烟这是关系则乱,她正好利用了她这点,不然哪有那么好骗。 沿着新凿的墙面缓步前行,约摸过了十分钟她们才来到密阁。仲千雪在墙上摸索了一阵,终于找到机关,她脸上一喜,招呼着慕缡烟赶紧过来。 “殿主修这么个密阁有何用?还是只通到自己院子……” 仲千雪早已想好说词,她抿了抿唇,沉吟道“这密道尚未完工,谁也不知要通向何处,况且殿主的心思岂是我等可以揣测得到的。” 慕缡烟表示赞同,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看透他心里想的什么。 于是,两人又沿着密阁蹑手蹑脚地往前移。说实话,慕缡烟也十分好奇新娘子的长相,风流成性的阴司鸠究竟娶了个什么样的姑娘为妻。 她心里竟有些嫉妒这个姑娘个了,她那时掏心挖肺也没能改变他,没想到这短短一年却是物依旧人已非。 慕缡烟迷迷糊糊间已跟着仲千雪悄悄出了密阁,眼前的物什都是她所熟悉的,一切都是走时的样子。 她目光一痛,连窗棂下那用了许久的帘子竟也未换。 他……是否还记得她? 仲千雪见她神思游离,用手肘捅了捅她。 “别发呆了,我们去那躲一躲吧!”她手指着一处衣橱问慕缡烟。 慕缡烟有些犹豫,耳根微红地低低说:“我们这样偷窥人家好吗?况且躲这里不会被发现吗?” 仲千雪二话不说,一边拉着她走一边道:“放心吧!我伺候了殿主几日,这里的衣物殿主从未动过。” 打开柜子慕缡烟便愣住了,衣柜里满满一柜都是她的衣服首饰之类的。仲千雪也不管她发愣,一把将她推了进去。完了到自己进去时,她突然捂住肚子。 慕缡烟缓过神来便见她这幅模样,不由有些担忧,她压着声音小声道:“你,你怎么了?” 仲千雪忍着痛,额上已满是汗珠,她强撑着冲慕缡烟摆摆手,“没事,我,我就是肚子有点疼,我去上个茅厕,你先蹲着。”话毕,便轻手轻脚地跑开了。 “对了,记得把柜子留个缝儿,等下新娘子来了才看得见……”她又嘱咐了一句,才麻溜地跑没了影儿。 留下慕缡烟呆呆地立于衣柜之内,她眼皮突突直跳,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似乎被忽悠了。 正想顺着来路返回,却听到门支呀一声从外推开,一个一身喜红的女子被人簇拥着扶到床头坐下。 只听得盖头下一个千娇百媚的声音响起:“我的腿酸死了,快帮我捶捶!” 慕缡烟扶着衣柜门的手一顿,她有些难以置信,握着胸口良久才反过劲,没想到这新娘子竟是姬妩滟! 那边姬妩滟正斜靠在软垫上享受着婢女们的伺候。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慕缡烟脚都顿麻木了,门突然‘哐当’一声被人大力一把推开。 阴司鸠风卷残云地走了进来,姬妩滟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了一跳,赶紧又惊又喜地将半掀开的盖头盖好,又调整好坐姿,等着他为她揭盖头。 慕缡烟显然也是一怔,她完全没想到阴司鸠会回来得这么早,一般宴会这时正是好喝好吃的时候…… 她心中一酸,他就这么等不及吗? 当初就知道他与姬妩滟间的感情不简单,看来自己傻缺的不是一星半点,心底竟还幻想着他是爱着自己的。 第十六章:飞蛾扑火 透过狭小的缝隙慕缡烟看到阴司鸠正大步朝她这边走来,她心猛然跳动,被发现了? 果然,阴司鸠直奔她所藏身的位置而来,她呼吸一窒,拳头握得紧紧地,眼看着阴司鸠从外面将留了半条缝的衣柜门打开,她的心几乎跳到嗓子眼。 四目相对皆是一怔,彼此眼中皆有些尴尬。 慕缡烟愣愣地盯着他,手脚无措。她想站起身来,却无奈蹲得太久脚有些麻,只得以这般仰望的姿势盯着他。 空气似凝固般让人有些喘不过气,要阴司鸠先开口那只是妄想,于是她清了清嗓子,轻咳了两声,道“那个……我,我的衣服没拿走,我是回来拿衣服的!”说到后面她越来越理智气壮,仰着脖子艰难地盯着他。 阴司鸠一身鲜红喜服,背对着灯光,脸上的表情在昏暗的灯光下或明或暗,分辨不出他此刻的表情。 她苦涩地扯了扯唇角,道:“我收拾了衣服就走,今天是你大婚……恭喜啊!” 阴司鸠邪魅的眼角微微上挑,眼睛危险地眯成一条缝。他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逼着她与他对视。 良久,他几乎似咬牙切齿,“你当真恭喜我?!” 慕缡烟脚发麻却强撑着站直身体,她不允许自己在他面前软弱。 鼻尖微酸,她强压着内心的汹涌,笑望着他的眼睛,“恭祝你与姬护法百年好合!” 阴司鸠气急,他衣风一扫,噼啪几声响动,慕缡烟身后的衣柜立即被五马分尸,她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见他眉梢眼角皆带着熊熊怒意,她便老实地闭上了嘴。 阴司鸠发怒时,保持沉默是最明智的选择。 “殿主,发生什么事了?” 姬妩滟一把掀开盖头,跑了过来,见到这幅情景不由有些担忧。 阴司鸠宽大的衣袍将慕缡烟小小的身影遮了个严严实实,所以从她的角度只看得到他的背影与碎成一堆渣子的衣柜。她没记错的话这里面可是放了那个女人的东西,难道殿主终于释怀了? 她心中一喜,见阴司鸠未说话,姬妩滟欲上前来一探究竟,刚走一步,便听见阴司鸠阴测测的声音响起,他连头也没回。 “滚!” 多么干脆利落的一个字,姬妩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自己对他来说不过也只是一个有价值的下属罢了,当她没了价值时她就会被舍弃。 姬妩滟不甘心地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场面变得更加尴尬。 慕缡烟不由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她胡乱地收拾好一些衣物准备离去,手腕却被阴司鸠一把抓住,刚收拾好的衣物凌乱地散了一地。 “你还想去哪儿?”他嗓子有些沙哑。 “回到属于我的地方。”慕缡烟喃喃。 阴司鸠诧异,“你不是说你的家乡再也回不去了吗?” “是啊!”她凄然一笑,“可是这里也不是我的归属……” 曾经以为的归属只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她笑得越发凄凉。 阴司鸠被她的表情刺痛,他伸手揽她入怀,抱得很紧,生怕她下一刻又会离他而去。 “我不许你再离开我!”霸道的口吻。 人到了某个极点便会爆发出连自己也想不到的力气,慕缡烟猛地推开他。她盯着他的眼睛嘲讽道:“想将我圈在身边看着你和姬护法恩爱?呵,你想得可真周到,你打算将我藏在什么地方?” 过了这么久他们不过都只是那个人的替身罢了,别人不知道她可是一清二楚。 阴司鸠被她幽怨愤怒的眼神盯得一愣,他突然有些慌乱,近在眼前的慕缡烟竟比躲着自己时的心离得更远了。 他强势地抱过她,将她按在墙壁上,吻没有预兆地就落了下来,只有这样他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 慕缡烟被他突如其来的吻搅得大脑一片空白,身前是热情如火的阴司鸠,身后是冰冷似雪的墙壁。两行清泪沿着眼角不知觉滑落,她的心拔凉拔凉。 直到她在他怀里软成一团棉花,阴司鸠才意犹未尽地松开她,唇却依旧游移在她锁骨上。 “够了!”慕缡烟一把推开他。却因刚刚被吻过,唇有些红肿,眼睛也有些湿润,所以发怒显得特没气势,加上她手软脚软,这一推开他,反倒自己失去助力,差点摔倒。 果然,阴司鸠餍足后便恢复一贯风流妖魅的笑,他稳稳接住她下坠的身体,将她抱在怀中,自己则抱着她坐在地上。姿势半躺半倚,她正好坐在他腰上。 慕缡烟面色一红,她挣扎着要起来,却被阴司鸠紧紧拉着。一个东西突然顶住她,她身子一僵,脸上更红,再也不敢动弹。 阴司鸠瞧她这幅模样顿时心情大好,这丫头一如既往地害羞。他心念一动,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密密麻麻地吻又落了下来。 慕缡烟早习惯他禽兽般的作风,这次她像个木头一般任由他将她翻来覆去。 阴司鸠突然停下动作望着她没有焦距的眼,宽大的手掌捧着她鹅蛋般的小脸,带着意外的温柔道:“怎么了?” “……” “不高兴?”他再问。 就在他以为她不会回答时,慕缡烟突然开口。 “你是不是觉得我连妓nv都不如?” 阴司鸠身子一僵,慕缡烟接着道:“**陪客尚还有小费,可我呢!”她咯咯地笑起来。 阴司鸠被她笑得头皮发麻,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力不从心,且让他头疼得竟是个小丫头片子,同时他十分恼怒,她竟拿自己与那些烟尘女子相并论。 “你把自己当什么了!”他手紧紧捏着她瘦削的肩膀。 慕缡烟被捏得发疼,她咬着牙半个字都未哼哼,吸了一大口凉气她反问他,“那你拿我当什么了?” 阴司鸠开始深思,拿她当什么? 最开始只是因为她与她长得相似,后面慢慢相处下来才发现自己已对她情根深种,想拔出来时已经晚了。后因自己作风风流伤了她的心,她走后他见不到她,想起与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已是后悔莫及。这才重见他才确定自己这份心意,爱她的这份心意…… “你是我放在心上之人,我不容许你对自己的侮辱贬低!”他掷地有声道。 慕缡烟一怔,脑子反复回想他说得那句:你是我放在心上之人…… 爱一个便是如此,对方的甜蜜攻势,即使明知是陷阱,一旦踏入便有可能万劫不复,却依旧飞蛾扑火,想着这个发光的热源奋不顾身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