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灵右妖》 第一章、灵妖一体（已修） 因为接连着好几日的鹅毛大雪，原本斑斓的世界似乎只剩下了白色。就连常年四季如春的涂山，也被深埋在这场不寻常的大雪之下。 这是百年来，涂山之中第一次被白雪覆盖。 而这场雪，也让从出生到现在还未看过雪的小狐狸们高兴坏了。 与单纯懵懂的小狐狸相比，大狐狸们虽也是难得见一次雪，心情却没有那么美好了。 一片铺满雪的草地上，一群还未化形的小狐狸们正开心的玩着雪，而负责看守的大狐狸们抱着各色的茶点坐在大树下，说说家长，聊聊八卦。 “扶桑姐姐你可听说了那件……关于她事儿？”名为木棉的红杉狐娘悄悄的凑到了绿裙的扶桑狐娘耳边，隐晦的问了句。 “哎哟，木棉妹妹你是刚回山不知道，这件事儿啊，全涂山都知道啦！”扶桑虽然也控制了音量，但是却也足以让周围围坐着的狐娘们都听个清楚。 “可不是嘛，就连伦家家里的小四都知道了！”黄杉的米兰说罢，还伸手指了指不远处一只滚得满身是雪的土黄色小绒球。 一聊到八卦，原本抱着自个儿茶杯高冷无比的女人们瞬间熟悉了起来。 “唉唉唉，你说那个孩子啊……那个孩子可不是什么好孩子啊……她就是灾祸之源啊！” “姐姐说的可一点没错，那个孩子的血统啊摆在那里呢，肯定是祸患啊！” “就是就是，她可是妖狐啊！更何况一生下来就是那个样子，说不定啊……涂山不再四季如春就是因为她啊！” “姐姐说的可一点没错，要不是因为那孩子是灵妖……” “嘘——”一听危险的禁词就要被说出来，两个狐娘立刻捂住了那话还没说完的狐娘，扶桑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被其他人注意到后，这才继续说话：“妹妹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咱们姐妹几个随便说说也就罢了，要是被人听见了不该说的话，那可是要断尾的啊！” 刚刚话没说完的那名狐娘一听要断尾，身体立刻颤抖了起来。 她出生时不过是一只两位灵狐，修炼了几千年也不过五尾……只要被断一尾，就会少一层功力……这后果……她可是想都不敢想！ 这里扶桑年龄最大，她笑了两声，毫无违和感的转变了话题。几位狐娘聊得极为开心，就好像刚刚那个话题从未被提起过一样。 他们享受着阳光的温暖，朋友之间聊天的快乐，新年临近的快乐。 而与此同时，在不透光的禁闭室中，梧桐靠在一个墙角闭目养神。 寒冷从墙壁渗透进他的身体里，但是梧桐缺像完全没有感觉到一样。并不是因为他不害怕寒冷，而是因为已经习惯。 习惯这个禁闭室的幽暗和死寂。习惯被整个涂山上上下下所有人用异样的眼神洗礼。习惯作为一个‘失败之作’苟活于世。 只是，他依旧不习惯那个孩子不在身边的时日。 她还那么小。 却要因为他的缘故独自一人跪在祠堂面壁思过，只要一想到被强行分别时她那双湿漉漉的异色双眸，梧桐就觉得自己的心间传来一阵一阵针刺般的疼痛。 可是就算他再心疼，涂上上的狐狸都无法理解。 那种因为父母的一时贪念而诞生的他们，被当做祸患的他们，曾经独自在黑暗中****伤口的苦痛和无助。 黑暗中，梧桐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无论如何，他都要让他唯一的妹妹离开这里，去过正常的生活。哪怕这要献上他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与此同时，涂山祠堂中。 一名七岁大的女童正襟危坐的跪在地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像马上要睡着了。 这个女孩正是梧桐的亲妹子——芍药，亦名牡丹。 实在是不能怪芍药不关心哥哥，而是此时此刻的她除了又饿又困之外，实在是感受不到别的感觉了。因为东窗事发是在大雪开始下的前一夜，而她被关入祠堂是开始下雪的那晚。 也就是说，这鹅毛大雪下了几天，她就跪了几天。 这些天来没有人给她送饭，甚至连水都没有，就像是完全把她遗忘了一样。若不是祠堂满口贴着那种监视用的符咒上还有灵气，芍药肯定早就偷溜了。 若是这样不吃不喝的情况放在涂山另一只幼兽身上，只怕是早就饿死了。但是如今芍药除了被饿的昏昏欲睡之外，并无其他濒死现象。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提妖兽的血统问题了。 曾经，这是一片人、妖共存的大陆。人能通过修行飞升成仙，或渡劫成魔。妖也一样。但是那个时候飞升成仙的妖兽仗着自身强大，曾在仙界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过一阵。人间、九重天，都被妖兽们搅合的乱七八糟。于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名仙人。 传说，那名仙人以自己的修为加之精血凝练成一块碑石，将那些为非作歹的妖兽们封印在九重天的最顶端。 这本是最好的结局，但是之前被压制惨了的人族仙人们突然跳了出来，开始阻击大妖兽的幼崽。或许是仇恨累积的太久，或许是不想种族顶端的位置被人觊觎，总而言之这场浩劫的结局也显而易见了——妖族被人族重创。 而被伤及根本的妖族为了淡化人妖之间的仇恨选择与人类通婚，于是，久而久之的，妖兽们的血统越来越淡，当仙人们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不管是人间，还是九重天，都已经很难找到纯血的妖兽了。若要说纯血妖兽的消失对人类有什么印象的话，那么其中最最最最让人族头疼的是——半妖是无法和人族缔结契约的！ 也就是说，人类从某种角度来说确实干掉了威胁种族地位的妖族，但是同时也把修行中最忠诚的伙伴给一起抹杀了。 于是，仅存于世的纯血妖兽们就显得格外珍贵了。 而芍药，正是涂山之主费尽心思创造出来的‘纯血种’九尾狐。 不过比起远古那些九尾狐，芍药要更加特别一些——灵妖同体。 其实芍药刚出生的时候也是一直非常正常的小灵狐，但是他的父亲为了创造出最强的‘纯血种’九尾狐，所以将一枚涂山的镇山之宝妖狐内丹融进了芍药的身体里。于是，那个背负着诅咒之名的九尾妖狐‘牡丹’就诞生了。 言归正传，就在芍药将要睡着的时候，一个甩着六条尾巴的小狐娘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祠堂。 “我亲爱的好姐姐，跪了这么多天祠堂，有承认自己错误的打算嘛？” 小狐娘双手环胸站在芍药的身前，笑的异常灿烂——虽然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拥有世界上最多的尾巴，但是那又如何呢？如今还不是因为她的一点点小伎俩，就让她在祠堂里跪了那么多天？只需要再加一点点作料，逼她承认自己的错误，她就可以想办法让她的好姐姐永远与涂山之主的位子无缘。 原本昏昏欲睡的芍药在听到来者的声音后，神智瞬间回笼。要是被她看到了自己将要睡着的样子，肯定会去父亲那儿告她一状，而内容都不用想，无非是那些不尊先祖之类的。 但是奈何困倦实在太浓郁，芍药只好狠下心肠狠狠的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来保持清醒。 “我没有犯错，为什么要承认。” 疼痛在舌尖泛滥，委屈在心间沸腾。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在乎。 “哈哈哈……”少女突然笑的张扬，笑完了，她突然伸手抓住芍药的下巴，迫使芍药抬头仰视她：“是啊，你是没有错，我也知道你没有错，但是……别人信吗？” 芍药抿着唇看着面前的少女，原本压抑了好几天的委屈突然冒了头，就像是脱缰野马一样，蜂拥而出。眼看着泪水就要滴下，芍药狠狠的吸了吸鼻子，强忍住泪水。 泪水确实可以忍住，但是心却忍不住的寒了——是的，她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整个涂山上上下下，根本就不会有狐狸会相信她说的话……就像这件事一样，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她的父亲不会相信她，就更别说涂山上的别的狐狸了…… “咦？你竟然没哭？真可惜啊……我原本还想看看当今世界上最后一只九尾妖狐哭起来是怎样一副倾国倾城的样子呢……啧啧啧，不过这幅要哭不哭，泪悬欲下的样子也真真是极美，不愧是拥有九、尾、妖、狐、血、统的祸水啊！” 少女说完后，狠狠的甩手。芍药被甩的毫无防备，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不等芍药爬起来，六尾小狐狸就从怀中掏出了一条蛇皮鞭。 “亲爱的好姐姐的，你可千万不要怪我心狠，谁叫你这般嘴硬呢？”六尾小狐狸一脸惋惜的朝着芍药笑了下，然后一鞭子直接抽在了芍药的背上…… 这鞭子是上好的灵蛇褪下来的皮，不但坚韧，而且有一个特别的地方。那就是无论怎么打也不会见血，所以六尾小狐狸才可以肆无忌惮的下手。因为只要不留下痕迹，就算芍药说了别人也不会相信的！到时候她还可以反咬芍药一口！ “唔！”被抽的芍药闷哼一声。 背上火辣辣的疼着，疼的芍药下意识的抱住了自己的身体，努力的把自己卷缩成一团。 原本六尾小狐狸还怕抽起来不过瘾，但是看见此时只不过一鞭子下去，芍药就已经疼的卷缩成一团，她就特别的舒心。 叫你和我抢！ 叫你不要脸的活在这世上给爹爹，给我添堵！ 你为什么不去死啊？ 你死了这个世界都干净了！ 六尾小狐狸毫不留情的挥舞着鞭子，直到她觉得手酸的不行，这才停了下来。 “怎么样，我的好姐姐，这一顿鞭子可让你觉得舒爽？”六尾小狐狸见芍药那狼狈的样子，只觉得心中那一口憋了这么多年的恶气终于消了。 哼，和我争？你还嫩了点！ 见芍药没有反应，六尾小狐狸心中微微哆嗦了一下……不会是，疼死了吧？ 于是她弯着腰上前，但是芍药把自己抱成了一个球状物，遮住了六尾小狐狸的视线。为此，六尾小狐狸慌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注意到了芍药还在起伏的腹部，顿时火气又‘蹭蹭蹭’的上来了。 “你个小贱人，竟然敢装死？” 六尾小狐狸一扬鞭子，就发狠的往芍药的腹部抽去。 六尾小狐狸一边挥舞鞭子，一边骂道：“叫你装死！叫你装死吓本小姐！” 芍药原本已经疼的晕了过去，这又活生生的被六尾小狐狸给抽的疼醒了过来。 “你个贱东西，别以为不说话装死本小姐就会放过你了！你这些年给本小姐受了多少气，本小姐今天定要连本带息的全部讨回来！反正只要不打死你，爹爹也不会说些什么的！” 面对六尾小狐狸毫无原因的怒火，芍药只能无助的抱紧了自己，努力让自己受伤的地方小一点…… ——真是可怜的小东西啊……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芍药小小的身子轻轻的颤抖起来。 是她。 ——哎呀呀，已经许多年未见了呢，汝还记得妾身呢……这真让妾身感到高兴呢。 真正的……九尾妖狐，牡丹。 那一刻，芍药深刻的感觉到了一股充斥着强烈不祥之兆的灵力在她身后缓缓升腾。 第二章、论狐狸精的杀伤力（已修） ——小可怜，多年不见，妾身对你可甚是想念呢！ 话音刚落，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就攀上了芍药的肩膀，随即，肩上一重，牡丹把自己的下巴搁在了她的手背上。这样牡丹正好可以把全身的重力放在芍药身上，又可以玩弄似的在芍药的耳边吐气如兰。 比起被压迫惯了的芍药，六尾小狐娘就要不淡定的多了…… 其实六尾小狐娘今天来不过是因为孩子性，想要来芍药面前好好的感受一把被人仰视的感觉，顺便再观赏一下世间仅有的九尾哭泣的样子，最后再刺激刺激这只心智单蠢的小狐狸……但是刚刚享受完被人仰视的感觉。 她就感觉到一股远古凶兽的煞气凭空出现！ 凭空出现也就算了，竟然还凝聚成了一个女人！！ 凝成一个女人也就算了，竟然还在和废材芍药卿卿我我！！！ 远古煞气忍一忍也就算了，凝成女人也就算了，啊呸，这就不能忍了！更别说和废材芍药卿卿我我了！ 于是，受到了一万点惊吓的六尾小朋友抬脚就想要跑路。 如果她屁都不放一个直接跑了的话，或许牡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最多就翘着兰花指，丹凤眼轻轻一斜，无限鄙夷的笑骂一句：“嘛，看来妾身的小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呢。” 只可惜，在六尾小朋友跑路的同时，她忍不住炸了毛，六条尾巴都炸了毛把好好一个姑娘家变成了一个绒团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她竟然大喊了一声——“娘！狐狸精！！！” 啧啧啧，虽然说你只有一般狐狸精的血统，但是好歹也是有的，你这样指着一位返祖的狐狸精小姐大喊狐狸精，就有些不太厚道了吧。 于是乎，牡丹素手掩着唇嗤笑了一声，然后尾巴一伸，直接把那个绒团给用尾巴卷了过来。 感觉到背上重力消失的芍药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见刚刚还骄傲跋扈的六尾小狐娘哭哭啼啼、哆哆嗦嗦的求饶声：“别吃我别吃我，娘说了我的肉是酸的不好吃的……” 对此，一向自诩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男人见了要兽血沸腾的牡丹只想说——汝，成功的挑起了妾身的怒火，呵呵。 “哎呀呀，没有想到除了小可怜，汝也能看到妾身呢……”牡丹缓缓起身，一边笑一边用自己涂着丹蔻的指甲轻轻划过六尾小朋友的脸颊。 骂芍药贱人的，汝还是第一个呢……真的很有种，嗯？ “没看到没看到……”六尾小朋友很识时务的改了口，但是坏心眼的牡丹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你说欺负小孩是不对的？ 那这小屁孩欺负芍药的时候怎么没觉得自己不对？ 你问她和芍药是什么关系？ 那牡丹一定会笑的异常灿烂的告诉你——她和芍药，是一朵并蒂莲。 芍药是掌控灵狐血脉的人格，而牡丹则是掌控妖狐血脉的人格。她们共生、共存在同一个体内，互不相容，却又无法相离。 “呵呵，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呢。”牡丹的手缓缓下移，“妾身从不吃孩子的……但是就算妾身吃孩子，相比也绝不会吃汝这种愚蠢的孩子呢。” 牡丹说完，便伸手将不远处的那支蛇鞭吸了过来。 低头一看，呵，还挺聪明的，知道用这种不留下任何罪证的工具行凶。不过要折磨芍药，汝，可有问过她九尾妖狐同意否？ 若是她同意了，那汝狠狠虐打她也就罢了。 但是现在……呵呵…… “小东西，汝可知晓，芍药，是妾身的私人玩偶？妾身欺负她可以，但是汝……没这个资格！” 说罢，牡丹一扬手，那鞭子就准确无比的落在了六尾小狐狸的左脸颊上。 “啊！”六尾小狐狸疼的尖叫起来。 对此，牡丹一手把玩蛇鞭，一手轻抚过六尾小狐狸的脸庞——不得不赞叹一句，这真是一条虐人的好鞭子。不管你抽的多么用力，真的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呢！ 于是，牡丹残忍无比的笑了一下。 扬手，又是一鞭。 “啊！” 六尾小狐狸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牡丹轻轻扬眉，然后伸出手指抵在六尾小狐狸的唇上，笑吟吟道：“别叫哦，你叫的话我说不定会忍不住割下你的舌头呢。” 六尾小狐狸吓得整个人都蒙了，眼泪几乎是控制不住的涌出来。 “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放过你？”牡丹像是突然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的花枝乱颤：“放过了你，那谁来放过芍药？嗯？” 说罢，牡丹用鞭子摩挲了一下六尾小狐狸的脸颊，“汝刚刚抽了她一百二十七鞭，作为回报，妾身也还你一百二十七鞭！” 话音落下，不等六尾小狐狸再讨饶，牡丹手腕一翻，又是一鞭。 牡丹可不像六尾小狐狸，只会狠狠的用力。她手腕一翻，那鞭子就好像活过来一样，毫不留情的就抽上了六尾小狐狸的脸。而且牡丹频率极快，既能够让六尾小狐狸充分体会到疼痛，又能够让六尾小狐狸没有任何求饶的时间。 而六尾小狐狸对牡丹的威胁还记忆犹新，根本不敢开口喊疼。 等一百二十七鞭抽完后，六尾小狐狸整个人就跟从水中捞起来一样。 这样狼狈的六尾小狐狸让牡丹觉得心情舒畅。 “打完了。”牡丹将鞭子往空间储存器中一塞，然后静静地看着悬在空中的六尾小狐狸。 看了许久，牡丹还是决定——杀！ 于是，牡丹的手落在六尾小朋友的脖子上——她的存在，暂时还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一次被这个灵狐看到，不过是因为她沉睡太久而导致的控制失误罢了，只要现在掐死她，她可以发誓，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唔……” 被掐住脖子的小狐狸一边拉着牡丹的手，一边向芍药投向求助的目光。 芍药本以为牡丹只是想要小小的惩戒一下自家同父异母的小妹，却没有想到牡丹竟然是要真的掐死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但是眼看小妹的狐狸尾巴都纷纷的垂了下来，而她也是眼睛上翻，一副已经半死的模样，吓得芍药扑上去抱住了牡丹。 “快放手！你这样会掐死她的！” 没有想到芍药会突然扑过来的牡丹猝不及防，下意识的松了手。 于是，六尾小狐狸成功的在窒息前一秒被芍药救了回来。但是她仍不可避免的趴在地上拼命的咳嗽，和喘息。 “为什么要拦着妾身，”牡丹一甩袖子，那双总是笑吟吟的丹凤眸此时此刻闪着愤怒的光泽“这个小丫头片子这样对汝，汝竟然还要阻拦妾身？” 确实，芍药也不喜欢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但是不喜欢归不喜欢，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牡丹掐死……她还是做不到那么残忍，毕竟……毕竟她们也算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妹不是吗？ “牡丹，她虽与我们只有一点点血脉相同，但她终归还是我们的姐妹……” “姐妹？在她诬陷汝的时候，可有想过汝是她姐姐？在她鞭打汝的时候，可有想过汝是她的姐姐？” 牡丹看着将六尾小狐狸挡在身后的芍药，只觉得气打不出一处来——真是该死的！这么多年了，芍药还是这样愚蠢！ “好歹姐妹一场……” 原本不听到‘姐妹’二字，牡丹还不觉得什么，如今被芍药这般提醒，她就想起了她们的亲生父母——涂山之主与他的亲妹子。 顿时，一股阴寒至极的煞气在牡丹的身后出现。 九条雪白的狐尾上缠绕着紫黑色的铁链，而那双好看的丹凤眸也在瞬间变得猩红起来。 “芍药，若是妾身今日不杀了这小狐狸，他日被人杀的，恐怕就是汝了。”牡丹嗤笑一声，狐尾一甩，九条紫黑锁链直接将在地上装死的六尾小狐狸给缠了个严严实实。 “不要！”芍药想要上去拉，却被牡丹一尾巴扫出去老远。 牡丹看着因腹痛而跪在地上的芍药，眼中的鄙夷毫不遮掩，“汝以为就凭汝那蚍蜉之力，也能阻止妾身？” 不再看那让自己怒其不争的芍药，牡丹又一次掐住了六尾小狐狸的脖子——亲情？她堂堂九尾妖狐，根本就不屑！这个小东西，她今天杀定了！ “牡丹住手！” “妾身，凭什么要听汝的？” 听到芍药这么说，牡丹眼都不抬一下，直接反问。 芍药动了动唇，‘姐妹’二字刚想脱口，但是一想到牡丹那偏激的性子，只好无奈的咽回去。 “你放了她，我给你两尾控制权。” 那一刻，牡丹十分诧异的看了芍药一眼。 在她的印象中，芍药一向是个善良到愚蠢的孩子，并且十分懦弱、固守成规。想要让她让出两条尾巴的身体控制…… 实在是太难得了！！ 牡丹可以说是立刻改变了主意。虽然不能杀了这六尾小狐狸永绝后患，但是身为九尾妖狐，她还有很多的手段可以让她失去这一段记忆。也就是说，在隐瞒这事上，杀了她和对她的记忆动手脚的效果是等价的。 但是那两尾的身体控制权…… “汝的意思是，只要妾身不伤及这六尾小狐狸的性命，汝就给妾身两尾？”牡丹手上松了力气，让又一次濒临死亡的六尾小狐狸又一次险险逃过窒息的命运，于是她哭叫着向芍药求救：“芍药姐姐，芍药姐姐救救我……我是你的亲妹妹啊，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救救我！咳咳咳咳……” 对此，牡丹冷冷的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六尾小狐狸，心中一股莫名的怒火缓缓升腾——看啊，这就是她们的亲人，她们之间的亲情。需要你的时候，她可以低声下气的求你，但是一旦不需要你了，她立刻就会翻脸不认人……这简直，就和她们的父亲一模一样。真不愧……是他的女儿么。 愤怒被点燃，牡丹微微收紧了手指。 吓得六尾小狐狸立刻大声哭了起来：“爹爹！娘！女儿不想死！女儿不想死！！救救女儿！咳咳咳……芍药姐姐，芍药姐姐，救救我啊……我可是你妹妹啊……咳咳咳……” “放手！快放手！”见牡丹还是要掐死六尾小狐狸，芍药又一次扑了上来。 只可惜还没近身，就被牡丹的尾巴卷了起来。 “汝，当真？” 芍药在空中拼命的点头，“放了她！” 于是，牡丹轻笑了一下，坐地起价道：“三尾。” “你！” 芍药因为倒挂脑袋充血，整张小脸都红扑扑的，让牡丹觉得很好玩。于是牡丹恶意的甩了甩自己的尾巴，让芍药跟着尾巴一起在空中摇晃个不停。 “只要汝给妾身三尾，妾身就不伤及她的性命。”牡丹猩红的眸中闪过恨意——芍药啊芍药，就让妾身看看，汝到底愚蠢到何种地步…… “姐姐……救救我……咳咳咳……救救我……我不想死……” 此时此刻，被掐住脖子的小狐狸气若游丝的喘息道。 看着小狐狸明显就快断气，就算不断气也要被牡丹玩死了的可怜样子，芍药一咬牙，一狠心，几乎低吼出声：“我答应你！放了她！” 听到自己满意的答复，牡丹的心情瞬间多云转晴。于是她心情一好，就直接放了手。牡丹直接放了手，已经无力反抗的小狐狸自然而然的脱离了生命危险。 牡丹拿出帕子，一边细细的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一边控制那紫黑铁链刺入小狐狸的脊柱。速度快的芍药根本来不及阻止，而原本就无力反抗的小狐狸只觉得背脊一疼，连惨叫都没有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对于不会惨叫的猎物，牡丹有些不开心的撇了撇嘴，原本她还想要听猎物濒死挣扎的惨痛呼叫呢，可能是刚刚玩的太过，把这可怜的小猎物玩虚脱了？啧啧啧，真是可惜呢。那么，就换一个猎物好了。 于是，牡丹把目光移向那边地上的芍药。 第三章、罪恶之源 “牡丹！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她的！！”芍药看见牡丹竟然把自己狐火凝练成的锁链刺入六尾小狐狸的脊椎骨，气的几乎咆哮起来。 她明明答应了！明明答应了会放过小狐狸的！为什么出尔反尔！ “别着急嘛，妾身答应了汝不会伤及她性命便不会伤她性命。”牡丹见着深入的差不多了，就挥断铁链，本以为六尾小狐狸会自己恢复伤口，但是也不知是被牡丹折腾的惨了完全放弃了生存希望，还是她的血统太过稀薄，总而言之，血不受控制的从那个伤口中纷涌而出。 对此，牡丹不急不躁的双手抱胸，“咦？这个小可怜不是同样是涂山之主的女儿么，血统竟然稀薄成这幅样子？”说完，还朝芍药耸了耸肩，一脸‘我很无辜’的说道“妾身不是故意的，但是这血止不住，要不然就让妾身把她烧了吧，一了百了。” 说罢，一团紫黑色的火焰在牡丹手中缓缓燃烧起来。看着那在空中跳动的紫黑色火焰，芍药的眸子狠狠的收缩了一下——还记得她刚刚学习掌握狐火的那一段时间，牡丹也刚开始和她一起学习。而她们姐妹的狐火颜色都有些与众不同……她的是清澈的雪白色火焰，牡丹的则是那紫黑色火焰。 刚开始她们也不知道狐火的颜色不同代表着什么，而她也没有想那么多，直到有一天，牡丹因为实在忍不住好奇心，用自己的狐火灼烧自己来测试自己狐火的威力…… 于是，牡丹那只沾上了紫黑狐火的手……成了森森白骨。 也就在那一天，芍药知道了自己狐火的能力——与牡丹的紫黑火焰截然相反，她的狐火可以治愈伤口。其过程……说多了都是泪，就不说了。 言归正传，就在牡丹打算毁尸灭迹的时候。 芍药果断的拍开了牡丹的手，白色火焰快速的覆盖在六尾小狐狸的伤口上。 牡丹缓缓的放下了手，果然，芍药单蠢的性子一点没变。只需要小小的刺激，她就会因为那可悲的善良而跟着你设想的举动走。譬如现在。 牡丹或许不熟悉自己的狐火，但是她对芍药的狐火缺非常熟悉。这种白色狐火表面上看是治愈，其实根本是注入生命力。虽然她暂时还没有搞明白这种生命力从哪里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肯定不是芍药的生命力就对了……不然的话，芍药早就被压榨而死了…… 而她的紫黑狐火虽然破坏力巨大，但是一旦脱离她就会立刻枯竭。不过若是被注入了芍药的白色狐火就不一样了……拥有了生命力的紫黑狐火会寄宿在这个小狐狸的身体里，就像寄生虫那样，直到六尾小狐狸死亡才会消失。 “哎，每每看着汝的这纯白狐火，妾身都会觉得非常嫉妒呢……”牡丹手疾眼快的伸手，将那最后一抹将要熄灭的狐火纳入掌中。 轻轻一握，熟悉的生命力就渗入皮肤。 “你已经有了紫黑狐火，还不满足吗？”芍药熄灭了狐火。 “满足？哈哈哈哈……”牡丹突然掩着唇笑起来，此时此刻，你若是能够仔细观察牡丹的那双美目，就会发现其中自嘲自讽自哀之意。不过那种悲伤的神色很快就被恨意替换——要不是她的好父亲，她怎么会和芍药一分为二？若不是他们忌惮她的力量，她从一出生就会是完美的！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成为涂山上上下下所有人都避之如蛇蝎的怪物！更不会被一个懦弱的芍药夺去身体控制权！ 等着吧……总有一天，她会夺回她所拥有的一切！ “为什么要满足？”牡丹一个闪身，直接出现在了芍药的面前，她一伸手，将芍药拥入怀中，力道之大的让芍药觉得牡丹这是要把她揉进牡丹的身体里去。 “身为罪恶之源的九尾妖狐，不管我们这么做都不对，难道你还没明白？”牡丹牢牢的将芍药禁锢在怀中，“我们生来就是错误的，没有人会认为我们是无辜的，所有人都认为我们应该是贪婪的，所以……我们为什么要满足？” “牡丹，你这样想是不对的。我们应该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别人对我们的看法。”芍药反抱住了牡丹，过去，她们在同一天诞生，未来，她们会在同一天死去。她希望牡丹能够放下恨，放下对这个世界的仇视，用真心去感化别人……“相信我，我们可以做到的，就像哥哥那样！” “芍药，汝是妾身见过最傻的狐狸……”牡丹的声音不喜不悲，就像是认命那般，麻木不仁“就凭汝蚍蜉之力，就连妾身，你都改变不了……更别说改变世界了，简直……痴心妄想！” 话音落下，牡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嗤笑一声，“芍药，在不久的将来，汝一定会后悔今时今日，拦住妾身杀了这只狐狸。” 说罢，牡丹的身形渐渐变浅，然后化作一团黑紫色的火焰重新融进芍药的眉心。 与此同时，被牡丹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六尾小狐狸突然醒了过来。她先是很诧异的看了看周围，然后猛地跳了起来——怎、怎么回事？她不是来享受欺负芍药的感觉得吗？为什么会躺在地上？ 环顾四周，芍药正端端正正的跪在列祖列宗排位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六尾小狐狸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她的好姐姐尾数比她多，那是因为她娘和父亲大人乃是至亲兄妹，而她芍药，乃是世间情伦中的最龌龊的产物。若是这样肮脏的血统是她拥有，她肯定会一头撞死在梁上的。 但是她的好、姐、姐，哪怕苟延残喘也不肯把位置让出来！ 这让她如何不恨？ 所以这一次，她一定、一定要把她连根拔除！ 而能够清晰得知六尾小狐狸心理动态的牡丹则表示——看吧看吧，妾身说什么来着。好人好报，恶人恶报什么的，妾身从来不相信。因为妾身一族……乃是世间以狡诈出名的狐狸一族不是吗？ 第四章、牡丹的恶趣味 不过她可不想做这个坏人，来提醒芍药这些，更何况，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三尾的控制权，她需要立刻掌握在手中，虽然芍药从来都是言而有信一副君子做派，但是她心中不知为何总有些不安的感觉。 “芍药，你认错吗？”六尾小狐狸气冲冲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芍药的鼻子就想要撒火。 而正在被牡丹侵蚀三尾的芍药只觉得疼痛难忍，死命的咬着牙关不说话，只求这个刚刚脱离生命危险的小妹能够快点走。 一旦她失去了对三尾的控制，那到时候万一小妹惹火了牡丹，牡丹可不会顾忌姐妹之情的……肯定会像之前那样，毫不犹豫的操控着三尾直接抽死这些个找死的…… “哼！怎么，害怕了？连话都不敢说了？” 六尾小狐狸见芍药低着头完全没要理她的意思，只觉得一股怒气从丹田而升直冲脑门。 “该死的！回答本小姐的问题！”一边怒吼，一边掐住了芍药的下巴，想要迫使芍药抬起头来。 但是此时此刻，正是牡丹倾尽全力之时，芍药只觉得尾巴就好像是要断掉了一样……而根据内视，芍药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的三条尾巴里到处充斥着牡丹独有的紫黑色狐火，虽然牡丹把暴躁的火焰控制的很好，不让它们伤及尾巴的骨头，但是那些经脉却逃不过牡丹的暴力拓宽、占领行动…… 只要紫黑色的火焰一沾染到牡丹的灵力，就会疯狂的吞噬起来，它们在筋脉中疯狂的攒动，吞噬灵力的同时把所有堵塞筋脉的污秽给烧了个一干二净。 放在平时，这种助人为乐的举动肯定会让芍药觉得欣慰。但是此时此刻，尾巴上传来的一阵阵剧痛让她不但不感谢牡丹，甚至有破口大骂的冲动……但是一想到牡丹也是为了她好，芍药一咬牙，硬是控制着自己的灵力帮着牡丹一起拓（折）宽（磨）经（自）脉（己）…… 照道理也应该感觉到相同疼痛的牡丹却还笑吟吟的调侃——哎呀呀，妾身明明已经很温柔了呢，没想到汝这般经不起疼痛，真叫妾身觉得烦恼呢！ 而无法看到芍药身体里变化的六尾小狐狸却觉得火烧天灵盖——该死的，不就是叫她跪了几天祠堂么？难不成还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不回她的话？ 于是，六尾小狐狸暗暗在自己的手上附上灵力，想要给芍药一个‘小小’的教训。 但是心中还没来得及把咒语念完，就看见芍药缓缓抬头——一蓝一红两只眸子正无波无澜的看着她，而芍药的眉心中，一道深蓝色的满月若隐若现。 六尾小狐狸心下一惊，来不及把该念完的念完，就看见芍药突然邪魅的笑了一下，然后一挥小手，她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了祠堂冰冷的墙壁上。 “真不巧呢，妾身可不是那个任人欺辱的芍药。”只见‘芍药’缓缓的侧过头看着那个依靠在墙上，一脸惊恐的看着她的小狐狸，‘芍药’掩唇轻笑了一下：“不过，汝的嘴脸，还是一如既往的让妾身觉得恶心呢！下一次……妾身一定会……取汝项上人头。” ——哎呀呀，竟然能够这么快速的恢复神智，妾身真是小瞧汝了呢。 丹田里，煞气凝聚而成的缩小版牡丹慵懒的趴在自己的尾巴上，姿态妖娆的娇笑道。 是的，真正的芍药在几个呼吸前痛晕了过去。原本第一个人格晕过去之后，身体应该会呈现‘睡着’的状态。但是芍药痛晕过去的同时，牡丹也获得了三尾控制权。 于是，牡丹顺理成章的在芍药晕过去的时间里接管了身体。 ——真可惜呢，本来妾身还想要直接杀了那个小可怜的，但是都怪汝啦！破坏了妾身的好事！ 对于牡丹的撒泼打诨，芍药不想去理，因为她更想知道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牡丹到底做了什么！ 说不好……牡丹那个偏激的家伙可能会……杀了小妹……也说不定？ ——嘤嘤嘤……没想到汝和妾身想到一块去儿了，不过很可惜呢，要是汝在晚醒那么一小会儿，妾身就可以永绝后患啦！不过现在把身体控制权给妾身也不迟哦！ 看到六尾小狐狸只是不可置信的趴在墙角，芍药深深的松了一口——还好还好，还没被牡丹弄死。 感觉到芍药投来的目光，六尾小狐狸抖了抖尾巴，惊叫道：“芍药！你！我好心来看你！你竟然出手伤人！！” 一边说，她一边捏碎了涂山之主给她的求救玉佩。 她爹说了，只要她捏碎这个玉佩，他就会立刻感受到，然后快速赶来救她。当然了，这种保命的物件自然是很珍贵的，但是可惜的是，六尾小狐狸刚刚实在被芍药给吓惨了，自然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拿出来喊了救兵再说。 芍药本想为自己再小小辩解一下，但是一想到牡丹的存在……只好闭上嘴，打碎了牙齿和着血往肚子里咽。 于是，涂山之主还真的来了。 不但来了，还带了一大帮长老。这阵仗想都不用想，妥妥的是这小狐狸提前算计好的。 只见涂山之主推开门走进来，就像是没看见芍药一样，环顾四周一圈后，直奔缩在角落里眼泪直掉的六尾小狐狸身边：“珊儿？珊儿你怎么了？” 六尾小狐狸被牡丹的尾巴扫了一下，这伤说重吧，倒也没想象中那么重，一没淤青二没内出血。这伤说不重吧，偏偏小狐狸觉得自己的肚子里的东西就像是打结似的疼痛。 刚刚被牡丹吓狠了，就连哭都不敢哭出声，但是现在她的大靠山来了，眼泪一下子就决堤了。 六尾小狐狸见着自己的爹爹看都不看芍药一眼，直接朝自己奔过来，心中那个刚刚受了伤的小人瞬间蹦跶起来——你看！你看！爹爹最疼的狐狸是我！将来能够继承爹爹位置的也一定是我！ 不过与此同时，六尾小狐狸又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二话不说扑进自家爹爹的怀抱撒娇打滚求出气。于是，一心想复仇的六尾小狐狸眼泪一收，一边往自家爹爹的怀里缩，一边小心翼翼的说：“芍药姐姐……我们、我们可是亲姐妹啊……不管是嫡庶，还是长幼，妹妹都是万万不会和你抢……”说到关键字，六尾小狐狸故意的顿了一顿。 第五章、花开两面 只见小狐狸仿佛很害怕似的抖了抖尾巴，然后继续道：“妹妹是万万不会和你抢涂山之主的位置的呀！但是……但是你为何还要出手打我……我们、我们难道不是亲姐妹吗？” 六尾小狐狸三句话不离‘亲姐妹’、‘夺位’，那是看准了涂山之主最恨的地方，狠狠的踩上了几脚。虽然手段拙劣，但是胜在她年纪小，所有人都不会认为她撒了谎。 再加上芍药乃是拥有妖狐之力的不祥之兆，在涂山所有狐狸的心目中那就是罪恶之源，是万万比不得普通孩子那般天真可爱的。 于是，情况就变得一面倒起来。 “什么？这孽障小小年纪竟然就想着涂山之主的位置？这……这也就算了，竟然还大打出手重伤亲妹？真是……真是……”一把年纪的涂山大长老一听六尾小狐狸这么说，指着跪在祠堂中的芍药就是一通训教，只不过他年龄大了，又被气的不轻，手指一抖一抖的，马上就要昏过去似的…… 一旁同他关系要好的三长老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大长老，顺便和大长老同仇敌忾的骂道：“当真其心可诛！” “是啊是啊，这么小就心术不正，将来怕是……要成祸害啊！” “别说将来了，就是这孽障出生的时候，明明是盛夏，却偏偏下了十几天的飞雪！这可不就是妖星降世的征兆吗？” “那，那今年的大雪……” “可不是嘛，肯定是因为这孽障！” “……” 世人皆道三个女人一台戏，却没有人会说一帮老头聚到了一起也会因为权、钱的问题而喋喋不休。其场面热闹的堪比超市特惠，五折大酬宾。 而涂山之主本就不喜欢这个女儿，现在见着自己的心头肉被欺负了，更是不服，但是上仙有令，不得伤其分毫。这可以说是让涂山之主恨的牙痒痒。 但是转念一想，虽然他们动不了被上仙选中的芍药，但是不还有一个没被选中的梧桐在吗？ 既然他们兄妹一心，那就妹债兄还！ 涂山之主狠狠的瞪了一眼跪着一言不发的芍药，大手一挥，喝道：“来人呐，把梧桐拉到圣坛，杖毙！” 话音落下，原本对亲情万念俱灰的芍药猛地抬头。 透过泪光，不远处那个男人的脸有些模糊，和记忆中已经记不清的父亲如出一辙。但是芍药能够感觉到凶神恶煞的看着自己。那眼神……仿佛自己与他有着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般。那刻，强忍着的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地面上。 “我没有错！哥哥更没有！” 芍药一字一顿，朝着自己的父亲倔强的开口辩解。 而原本就在火头上的涂山之主只觉得刚刚压下去的火瞬间‘蹭蹭蹭’的烧了起来，他抱着怀中的小女儿，几大步走到芍药面前，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没错？你打了亲妹妹，还觉得自己没有错？而你哥哥……”涂山之主显然也是一下子想不出来什么好的借口，顿了两秒，这才又义正辞严的开了口“本座将教育你的重任交托于他，但是他就为本座教出来这么一个好女儿？竟然连亲妹都忍心下得去手，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我没有！我没有打她，是……”气急的芍药口不择言，差一点点就把‘牡丹’二字说出口，但理智终究在最危险的地方战胜了冲动，但此话一出，显然是在火上浇油。 “还敢顶嘴？”涂山之主气炸了，倒也没有察觉到芍药的异常。 他扬起手就想要打芍药，为自己最宝贝的小女儿出气，但是手还没落下，他就觉得心脏一阵被针扎般的疼痛……顿时火气散了一半，扬起的手也别扭的放下…… 虽然这样做很没面子，但是比起面子工程显然是小命更为重要的…… ——啧啧啧，看吧，妾身当初就跟汝说，要杀了这个小狐狸以绝后患，汝偏不听，这下好了，不但自己挨了巴掌，还要牵连梧桐……不得不说，汝可真是越长越蠢了呢！ 经过牡丹一提醒，原本还在和父亲死犟的芍药幡然醒悟——梧桐哥哥！ “父亲大人，此事与哥哥毫无干系，若你气不过，便朝着我来，求你不要伤害哥哥……” 芍药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着，但是在场没有一只狐狸会觉得心疼，那些老头不单单不心疼，而且聚在一起，悄悄讨论。虽说是悄悄讨论，但他们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控制音量。 而其内容无非是——快看快看，妖狐竟然哭了？啧啧啧，亲手打了亲妹竟还不知悔改，还有脸哭？真是涂山百年来一大不幸啊！梧桐也是个可怜孩子，竟然摊上了这么一个根本无法教导的妖狐……不过话说回来，这孩子不是返祖嘛？那不就意味着她就是一实实在在的野兽嘛！……果然是祸害啊……当初就不应该让她活下来的…… 于是，这群聒噪的老头成了第一把火。 服了软的芍药成了第二把火。 “都随本座去圣坛观刑！”说罢，涂山之主一甩衣袍，抱着小女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众长老一边对芍药指指点点，一边尾随着跟了过去。 而芍药瘫坐在地，整个人就像是被抽掉了灵魂一般，眼神空洞。 ——小可怜，汝要是再不赶去求上一求的话，汝的梧桐哥哥怕是真的要被当中杖毙了哦？ “就算去了那又如何呢，父亲他根本不会听我的劝……”芍药捂着被打的脸，一抽一抽的说道。 梧桐哥哥…… 梧桐哥哥…… 对不起…… 芍药捂着脸，无助的哭着。 对于芍药这般认命的举动，牡丹嗤笑一声表示嘲讽。 ——啧啧啧，汝不是最爱汝的梧桐哥哥么？如今就这般放弃……呵呵，汝可比妾身要想象的狠心很多啊。 丹田中，牡丹坐在自己的绒尾上，说着最伤人的话，其实内心却在叹息。 真真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芍药总是哭的伤心，牡丹却总是笑的张扬。 第六章、牡丹花开 这俩姐妹，一个总是认命，一个总是抗争。譬如现在，芍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觉得事情已没有了挽回的余地，认了命。 而牡丹笑得花枝乱颤，一是觉得涂山众人的做法实在可笑，二是自嘲，不过自嘲归自嘲，牡丹可不觉得事情已经到了绝路。 原本芍药打算躲在这里，不去观刑。却没想到涂山之主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直接派人将芍药从祠堂里架了出来，强压到现场。 圣坛下面，人头攒动。 圣坛上面，芍药被铁链锁着，动弹不得。梧桐也被铁链锁着，只不过他的身边多了两个裸着上身的大汉，执着两把长刀。 狐族的杖毙与人间的杖毙有所不同。因为狐狸的尾巴大多长而有力，并且有着非常高的防御能力。一旦肉身遭到伤害，狐尾会护主。所以为了防止狐尾阻挡杖刑的实施，在杖刑开始前，会有专门的人持刀将犯人的尾巴全部砍下来。 芍药看着被锁着的梧桐，只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人握住了一样，一阵一阵的抽疼。但可悲的是，她所掌控的灵狐之力攻击力低，无法将梧桐强行救走…… 那一刻，芍药真的恨透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而高座上的父亲也看到了芍药的表情，于是大手一挥，气沉丹田：“来人呐，行刑！” “是！” 两个执刀巨汉纷纷点头答应，然后转身，将一种特殊的药水喷在梧桐的臀部。 这是涂山特有的药水，不管是外敷，还是内服，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梧桐的尾巴就会自动显现。而这种药水有一个非常严重的副作用——那就是非常疼痛，但凡是内服的人，会感觉到内脏被烧灼，基本上无法坚持到尾巴显现就死了。而外敷的人也会感觉到被沾染到的地方是灼烧般的疼痛，不过大多犯人都能忍过这药水…… 而梧桐生来心性坚韧，忍耐这种疼痛自然是不在话下。更何况今时今日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芍药带走，更是抱了必死的心思，自然不在乎这药水给他带来的疼痛。 ——怎么样，看着汝的梧桐哥哥马上就要被砍掉尾巴的感觉，是不是很心痛？ 芍药闭着眼不肯去看的时候，隐蔽着身形的牡丹一把掐住了芍药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然后缓缓催动自己的狐火，用身体控制权来让芍药睁眼。 不……不要…… 芍药摇晃着脑袋，想要挣脱牡丹。但是两者之间的力量实在是太过悬殊，芍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最爱的梧桐哥哥被浇上那种药水。 与此同时，本闭着眼的梧桐缓缓的睁开了眸子——他感觉到了那一股力量，也就是说，妖狐牡丹此时此刻，正在他妹妹的身边…… 那个人，并没有骗他。而一切也正如他所预言的那样，现在只需要等待妖狐出手…… ——汝，想不想救他？ 救、救他？ ——对，救他。救汝最爱的梧桐哥哥。 救他……求求你，牡丹，救救梧桐哥哥……求求你了…… ——那就乖乖的把身体控制权交给妾身。 把身体控制权……交给你？ ——对，交给妾身。 我不相信你，万一你不救他呢？ ——呵呵，没想到汝还挺警觉，不过……汝若是不把身体交给妾身，那他必定会死。汝若是痛痛快快的把身体控制权交给妾身，妾身说不定一高兴就顺手救了他，这笔买卖怎么看，汝都不会亏的。 面对牡丹放出来的饵，芍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若是她把身体控制权就这样交给牡丹，牡丹就算救了梧桐哥哥，怕也是会大开杀戒。但是若她不把身体控制权交给牡丹，难道就要她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梧桐哥哥死去吗？ ——考虑的怎么样？用那些仇视的狐狸的命来换汝最爱的梧桐哥哥，汝觉得……是值得还是不值得呢？ 就在芍药纠结之余，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匆匆过去。 非常准时的，梧桐身后出现了八条纤长的雪白尾巴。两名巨汗分别抓住一条尾巴，举刀就要砍。 我把身体控制权给你！你救他！一定要救他！ 就在砍刀要落下的那一刻，芍药做出了最终决定。 而达成目的的牡丹微微一笑，调戏似的挑了下芍药的下巴——这才是妾身最喜欢的乖孩子。 然后幽幽的把目光转向高坐之上的涂山之主，牡丹的心中暗暗想到：啊，妾身的父亲大人啊，汝肯定想不到，妾身的傻妹妹芍药才是最善良的人……而汝今日竟敢如此欺她、负她，妾身一定会给汝奉上一份‘珍贵’的大礼，来感谢汝对妾身的教诲…… 于是，就在六尾小狐狸喜滋滋的窝在自家爹爹的怀中，打算看芍药好戏的时候。 一股黑色的煞气从‘芍药’的身上渗出来。 几乎是同时，六尾小狐狸突然觉得心口一凉，背脊处传来一阵阵灼烧般的疼痛。 “爹……爹爹，珊儿的背好疼……”六尾小狐狸努力的把自己卷缩成一团减少痛苦，但是发现无果后只好向自家无所不能的父亲求助。 涂山之主听到小心肝的痛呼，立刻把她从怀中挖了出来，“珊儿乖，让爹爹看看怎么了？”一边说，涂山之主一边把自己的手附在六尾小狐狸的背上，将自己的灵力渗进去…… 只不过灵力刚刚渗透进皮肤，一股带着煞气的火焰便一拥而上，直接把他的灵力给烧了个干干净净。虽然只有一瞬，但是涂山之主还是清晰的看到了那……紫黑色的火焰。 “断！”圣坛上，两尾巨汉手起刀落。 梧桐的两条尾巴被砍断，其场面血腥的和砍断人的手脚并无太大分别。吓得圣坛之下许多狐娘牢牢的抱住了自家的孩子…… “孽障，你对你亲生妹妹做了什么！” 涂山之主见自己的小心肝疼的晕了过去，指着被锁住的芍药骂道。 “做了什么？”‘芍药’轻笑了一声，手腕翻转，紫黑色的火焰瞬间烧断了锁链。 “妾身其实也没做什么……” 第七章、妖狐焚山 “不过就是想要杀了她而已。”牡丹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紫黑色的锁链瞬间甩出，在巨汉砍下梧桐第三条尾巴的同时穿透了他们的心脏。 “孽障！”涂山之主这下是真的被气到了，凝聚出一团青色狐火就想往牡丹的身上打。 只不过那青色狐火还未来得及靠近牡丹，就被那紫黑色的狐火少了个一干二净。 “孽障？呵呵。”牡丹掩着唇嘲讽的笑了下，然后似笑非笑的开口反问：“汝，有何资格骂妾身？” 说罢，紫黑色的狐火锁链就凭空出现，将圣坛上的所有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圣坛下的狐狸起初还没反应过来，此时一看他们认为最神圣的涂山之主竟然被牡丹捆了起来，纷纷凝聚了狐火就要重来救驾。对此，牡丹只是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朱唇轻启：“一帮废物，也想拿下妾身？真真是痴人说梦。” 于是小手一甩，就团紫黑色的狐火被扔了出去。 那些救驾心切的狐狸本还不甚在意这小小的狐火，但是当那狐火沾染上他们，然后一烧不可收拾的时候，圣坛算是彻底乱了。 原本冲上来救驾的狐狸被烧得尖叫连连。但是不论他们是翻滚、用水浇、脚踩还是别的扑灭方法，都无法熄灭这一点就着的紫黑色狐火。不单无法扑灭，只要是沾到了一点点狐火的狐狸，不出几个呼吸的时间，就会烧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对此，牡丹静静的站在圣坛最高处，看着圣坛之下那些曾经嘲笑过她、鄙视过她、辱骂过她的狐狸苦苦挣扎，笑颜如花。 “烧吧，烧吧……”牡丹站在被火焰包围的圣坛之上，缓缓的转了一圈，似乎非常陶醉其中：“就让妾身的狐火焚尽……整个涂山吧！” “孽障，你这是在做什么！快放本座下来！”被捆住的涂山之主见自己的子民一个个被狐火烧的只剩下灰烬，气的几乎晕过去。不过再晕过去之前，他真的很想、很想把这个臭丫头大卸八块！只可惜也不知道这紫黑色的火焰到底是什么狐火，不管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挣开不说，就连身体里的灵力也在以一种可怖的速度被吸收。 “闭嘴，”牡丹控制着紫黑色锁链微微收紧，一点一点，直到涂山之主一个字都说不出，牡丹才笑吟吟的转移了视线，顺便撒娇似的娇笑了声：“真是的，难道汝没有看见妾身正在欣赏火烧狐狸吗？真是不懂情趣……” 之前聒噪的长老团此时也不算完全消音，只不过再要他们说点什么也挺难的，因为牡丹可没有控制狐火不灼伤他们。 于是，此时此刻，若是从远方注视涂山的话就会发现——涂山顶端燃起了熊熊紫黑色的火焰，那紫黑色的火焰真的像牡丹所说的那般，只要是触碰到狐火，无论是什么，都烧了个一干二净。 而且在牡丹的放任下，火势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一向神圣安静的圣坛上，哀嚎声、呼救声、求饶声、咒骂声、喘息声混成一片。 圣坛最中央，九条雪白的狐尾就显得异常明显。 那个锱铢必究的妖狐，正张扬的整个修仙界宣告——她九尾妖狐牡丹，宁肯负尽天下人，也不容许有一人负了她！ 只不过牡丹还没来得及把涂山烧个干干净净，丹田内心性善良的芍药第一次强行把身体控制权抢了回来。 “芍药……”牡丹捂着自己的丹田处，一脸狰狞：“汝竟敢反抗妾身？” ——牡丹，收手吧……就算他们曾经狠狠伤害过我们，但是、但是……我们毕竟同是狐族…… 对于身体掌控权，芍药毕竟还是拥有六位掌控权的主宰，虽然不能完全压制牡丹，但是想要抢回身体控制权还是不在话下的。 “芍药……芍药……”渐渐失去身体控制权的牡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芍药的名字，似乎只要再多念几遍芍药就会自动放弃身体控制权似的…… 下一刻，再睁眼时，那些刚刚还在熊熊燃烧的紫黑色火焰就自动熄灭了。 ——芍、药！只差一点点，妾身便可把涂山烧个干净了！汝为何要阻止妾身！ 对于正在丹田中咆哮的牡丹，芍药选择自动屏蔽。 现在可不是和牡丹进行谈心的好时机，看着瞪着她狠狠喘息的涂山之主，芍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朝着涂山之主跪了下去。 “父亲大人，芍药自知犯下大错。”芍药在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后，隔断一缕头发，郑重的对天发誓道：“今时今日，芍药与涂山尊主断绝一切关系。只要您放过梧桐哥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对此，涂山之主的回答是—— 带着绝杀之意的一掌。 在芍药的控制下，九条雪白狐尾没有进行任何防护，也就意味着，芍药就算能够在这一掌下活下来，也会受到重创。 而事实证明，九尾狐的生命力真不是盖的。 见一掌没有拍死芍药，涂山之主是又庆幸又火大。庆幸的是，还好芍药没有被拍出大问题，不然他的小命就难保了；火大是，芍药一只九尾妖狐，反正是不死之身，真想多拍几掌解解气……但是想归想，涂山之主实在是没有再下手的勇气了。 “原来……”被击飞的芍药躺在圣坛边缘，不停地掉眼泪“您竟是如此恨我……咳咳咳……” 因为着急呛了血的芍药一边哭一边笑，虽说美女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会很美，但是一旦加上那不断涌出的鲜血，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赏心悦目…… 不等芍药继续作死下去，断了三尾的梧桐一把抱起芍药，然后果断的撕了一张千里急传符。 这情节转变之快让涂山之主毫无防备，压抑了许久的火气一下子在自己身体里炸了，于是一口老血洒在圣坛之上。 “好，好，很好……”涂山之主目露凶光的看着芍药和梧桐消失的地方，一字一顿道：“既然你们这帮孽障不义，就别怪本座这个做父亲的无情了！” 第八章、来不及的挽留 千里之外。 “哥哥……”芍药窝在梧桐的怀中，不停的掉着眼泪。 她不明白。 为什么她的父亲这么讨厌她，为什么涂山上所有狐狸都想要杀了她……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 ——小可怜，汝还不明白么。嘤嘤嘤……这是可怜又可悲呢！ 牡丹抱着自己的尾巴一边顺毛一边笑，闲暇之余顺便开开口毒舌一下。 芍药本就伤心得很，正在索求安慰呢，却被牡丹这样一激，哭得更加伤心了。 ——怎么，不想说？那就让妾身来替汝说好了。 不，我不想听！我不想听！ ——他们讨厌汝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妾身，是九尾妖狐。而汝，则是妾身最深恶痛绝的善良面。 “唔……”芍药将自己深埋在梧桐的怀中。 此时此刻，她抱着的这个人，或许就是她生命中的全部了。在所有人都与她为敌的时候，只有这个人，会义无反顾的挡在自己的面前…… 哥哥…… “芍药乖，不哭。” 梧桐同样紧紧的抱着芍药。 他的声音干净、微微沙哑。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虽然不是特别好听，但是这声音对于芍药来说，是最最安心的声音。 “芍药，你想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吗？”就在芍药哽咽之时，梧桐突然闷闷的开了口。 忍不住抽泣的芍药顿了一下，想要推开梧桐看着他的脸，却被强行压住。对于一向疼爱自己的哥哥，芍药突然觉得有点害怕。不过梧桐此时的话题对她来说实在太有吸引力了…… 如果说以前的她只想安安分分的在涂山混一辈子的话，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很想变成一个普通的人类。与哥哥一起过平平凡凡的小日子，看日出，日落，春去，冬来……直到死亡。 “芍药，你想吗？” 迟迟没有得到芍药的答复，梧桐又重复了一遍。 ——怎么，汝连回答的勇气都没有吗？ “想。”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梧桐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 不过与此同时，梧桐又觉得深深的不舍。他缓缓收紧了手臂，将芍药小小的身子锁在怀中……对他来说，要他和芍药分别真的太难了……但是事已至此，他不能因为一己私欲毁了整个计划。 话又说回来，他们此刻的分别，不过是暂时的。 三千年…… 不，对天赋异禀的芍药来说，或许一千年后他们就能再见了…… 芍药……我的芍药……梧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一咬牙用自己的血画出了最后的符咒—— 刹那，梧桐的鲜血快速的在地面上汇聚。 梧桐催动身体里的灵力，尽自己最快的速度输入法阵。 对此，被拥在怀中的芍药一无所知，但是丹田中的牡丹却看得清清楚楚。 牡丹难得端正的坐在自己的尾巴上，看着那个法阵若有所思——那是一个以施术者所有生命力和所有修为为代价的封印术。这个术式一旦开启，就无法停下。 对此，牡丹毫不在意的掩唇笑了起来。 难不成，梧桐是要封印她？那刻真是一个愚蠢至极的决定。她牡丹和芍药乃是一根同生，只要任意一方被封印，另一方也绝逃不过。而牡丹又深知梧桐是个实打实的妹控，所以才能笑的如此肆无忌惮。只可惜，身为施术者的梧桐并不知道这些。 他此时此刻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封印牡丹！ 于是，只觉得哥哥有些奇怪的芍药突然发现有黑色的锁链在她的皮肤上攀爬……这叫胆小的芍药差点尖叫起来，但是梧桐却在芍药尖叫的前一秒，成功阻截：“芍药乖，这些符文不会伤害你的……哥哥永远也不会伤害你的……相信哥哥，别怕。” 说罢，芍药淡定了，但是牡丹不淡定了——梧桐那个死小子，竟然真的想要封印她！难道他真的能狠心到连他最爱的妹妹一起封印吗？还是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芍药和她之间的那种奇葩联系？ “哥哥，你会抛下芍药吗？” 能够感觉到符文爬过皮肤后留下的微微刺痛，芍药突然觉得刚刚那种害怕越来越浓重。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小到大，她也研究过很多的封印术，但是对牡丹都并无太大效果。但是这种法术的效果似乎特别好，从已经暴走的牡丹身上就可以看出来了。 所以芍药迫切的想要知道，施展这种法术要付出的代价。 “……”梧桐被问了个措手不及，一时之间也是语塞。 虽说现在短暂的分别是为了芍药，但是梧桐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单方面的决定这样做，在芍药的眼里或许就是所谓的抛弃。 所以梧桐摸了摸芍药的小脑袋，暗示道：“芍药以后要乖乖的，照顾好自己……时间过得很快的……用不了多久，哥哥就永远都不会离开芍药了……” 那一刻，芍药听到了无奈、不舍。 “不要……芍药不要离开哥哥……哥哥别走……” 虽然明白梧桐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开自己，一定要离开便必定是有隐情，但是芍药还是忍不住挽留。哥哥是她最最最最在乎的人，所以请不要离开…… “抱歉，芍药……”梧桐的声音充满疲惫。 恐惧瞬间占满心头，不等芍药再说些什么，那个抱着她的人就这么化作了灵子。正巧一阵大风吹过，那晶莹的灵子带着她熟悉的味道，随风散去。 “不要……” 芍药伸出手，想要抓住他们。但芍药还没有来得及接触到那灵子，它们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离别来得太快。 快的芍药甚至来不及多说一句挽留。 痛彻心扉也痛的太彻底。 彻底的芍药甚至没有感觉到就失去了知觉。 在沉睡之前，芍药突然觉得这样也好。陷入沉睡后，她就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和与梧桐分别的伤痛了。说不定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就能够再见到梧桐了…… 芍药与牡丹纷纷陷入沉睡，本该同样沉睡的身体却醒了过来。 她有些无助的环顾四周，暮然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夜的双眸。 第一章、没名字的她 来者一身青色道袍，冷峻面容，手中执一把滴血长剑，正站在十米开外处。 ‘芍药’看到来者手中的长剑，小小的身子下意识的抖了抖。从芍药和牡丹的记忆中她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涂山的狐狸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修仙者。而这些修仙者中，有一部分最喜屠杀半兽来夺取半兽修炼的妖丹。因为，在他们看来，有着妖怪祖先血统的半兽，并不算是人类。 ‘芍药’规规矩矩跪坐在地上，丝毫没有遮掩自己异色双通的打算，而是直白的问道：“你会杀我吗？” 来者显然也没有想到‘芍药’会直接问，微微呆楞了一下。 如果按照人类的年龄来算，眼前的女孩最多也就七八岁。嘴角挂着血迹，就连身上都是大片大片的血污，让人看着觉得触目惊心。但是偏偏那双异色的双眸中却干净异常，和她身上的血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着这个处处吐露着诡异的女孩，断岁的心间暮然的疼了一下。冷心冷情如他，虽有些同情这个孩子，但是更多的却是那种从别人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的疼痛。 于是，他改变了主意——或许，把这个小家伙或者带回去也不错。 “你听话，我就不杀你。” 断岁一甩手中长剑，将其剑身上的血珠甩掉，然后收剑入鞘。整套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而且明明是修仙者都会的动作，偏偏他做出来就显得……苏的不行。 ‘芍药’轻轻点头，心中暗暗给断岁贴上标签——他是一个好人。 见‘芍药’不哭不闹，很淡定的接受了他的条件，断岁表示——这是个乖孩子，应该很好养活。 于是，断岁在前，‘芍药’在后。两人一声不吭全程沉默的走着。 虽然断岁已经放满了速度，但是他一米八几的高个子，大长腿轻轻一迈就是一段不小的距离。因此，为了跟上断岁步伐的‘芍药’拼命的迈动自己的小短腿…… 结果，一个不慎，‘芍药’被绊了一下。若是放在平常，这一绊或许没多大问题，但是偏偏在不久之前这柔嫩的身体才刚刚中了涂山之主那一掌。于是，跌倒的‘芍药’只觉得胸口一阵一阵抽痛，喉头的腥甜一下子没忍住，又呕出来不少。 而原本刚想毒舌的吐槽几句的断岁一转身看到某只小朋友已经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样子，什么毒舌的话都咽了回去……见‘芍药’吐血吐个不停，断岁直接一把把小屁孩抱在怀中，口诀一念，御剑飞行直奔门派。 话说回来，其实没发现‘芍药’身上有伤真的不能怪断岁。 断岁之前在这片森林狩猎，突然感觉到这里有一股非常恐怖的气息，然后就过来打个酱油，看看能不能坐收渔翁之利。却没想到人刚一落地，就看到了这个小姑娘呆呆的坐在一片血迹之上。虽然满身血污，但是也没什么皮外伤。 所以断岁下了断论——这肯定是一只被父母保护的很好的小幼兽，而刚刚那恐怖的气息，便是她父母与对手同归于尽释放出来的。而按照常理来说，这只小幼兽应该并没有受伤才对。 只不过……老天总是不喜欢按常理出牌。 再加上断岁从遇见‘芍药’开始，别说检查她有没有伤口了，就连两人之间的距离都没有小于三米过。自然发现不了‘芍药’身上那个隐藏在衣服下面的手印了。 看着怀中小小的一团，断岁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笨蛋。小幼兽的身体脆弱，又对修仙者来说是上好的补药，他就应该一开始就先检查一下这只小幼兽有没有受伤的。 该死。要是这只小幼兽死了，那他岂不是亏大了？ 于是，秉持着‘要是她死了我就亏大了’的断岁，将手贴在‘芍药’的背上，将自己的灵力缓缓输入，为‘芍药’护住心脏。 而失血过多的‘芍药’只觉得心头一暖，似有一双大手轻轻地贴在了自己的背上。那种轻柔的感觉，她也曾感觉到过。 那时，芍药和牡丹还没有出现，不，或者说她们还没有从自己这里分离出去。有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曾小心翼翼的抱着她，一边用手抚摸她，一边唱着叫不出名字的摇篮曲。 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被人呵护，疼爱的感觉。 而此时此刻，贴在她背心的那双大手，让她再一次感觉到了温暖。 她很想睁开眼看一看……看清楚，那个人到底是谁…… 于是，凭着这一丝丝的执念，‘芍药’缓缓的睁开了眼。 引入眼帘的，是一张冷峻的脸庞。半梦半醒之间，只见他有着一双美丽如黑曜石般的双眸，还有那眼下一滴泪痣。 殊不知，这一眼，便是一生缱绻。 “……你是谁……” 似乎是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会就此死去，‘芍药’紧紧的盯着这双美丽的眼睛。 要是……要是她也能够这样一双眼睛那该多好？ 漆黑如夜，平凡如泥。 不必再担心涂山的追杀，还有世间之人对她的厌恶与不容。 看到怀中小屁孩醒过来，听到小屁孩气若游丝的问话，断岁还以为她已暂时无事了，便收了手。只不过很快就发现了不对，‘芍药’那双清澈的异色双眸竟在渐渐变的混沌…… 断岁心中暗道一声不好，立刻又再次运功。 只可惜，就算断岁再怎么用力的护住‘芍药’的心脉，但是她的眼越来越迷蒙，刚刚温暖过来的小小身子也一点一点的失去温度。 断岁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之间也有些手足无措。 久久得不到回应的‘芍药’异常执着，她强行咽下喉头腥甜，一字一顿的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断岁。” 少年也不知是被‘芍药’的执着打动，还是被问得措手不及下意识的回答。 只见得到回复的‘芍药’唇角上扬，鲜血从中缓缓渗出。 “……真好……”不知不觉间，泪水从眼角流下，“上一个……这么抱着我的人……我还没来得及……问她的名字……她就不见了……能够知道……知道你的名字……真好……” 第二章、小小只 断岁看着怀中小小的一只，情绪突然变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 这带血的一字一句间，断岁感觉到了非常深的执念。这么深沉的感觉让断岁忍不住猜测——或许，他的推测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或许，这是一个突然返祖的孩子。这样的话，她的父母会因为害怕或者厌恶之类的情绪而抛弃她就说得通了，而这样可以解释为什么她会伤的这么重了。 不知为何，想到这儿，心间竟泛起一丝心疼，捉摸不透，一闪而过。 断岁低头，尽量以一种温柔的口吻道：“乖，别睡。”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断岁还是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想法——不想让这个小东西就这么死去。而对于这种明显会影响自己道心的情绪，断岁很淡定的在心中安慰自己：只是因为她与我儿时的境遇比较相像罢了，只要把她带回昆仑，然后将其丢给轻灵师叔，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只不过失血过多的‘芍药’显然是支持不住了，她虽然也很想再仔细的看清楚这个救了她的人，但可惜的是……她现在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胸口的疼痛早就已经麻木的感觉不到了，身体也是僵硬的无法动弹，同时她也能够感觉到越来越困倦，对此，‘芍药’有点想就此睡去，但又有点不想睡。 如果，此时此刻就这样睡去的话，她就能永远的拥有这个温暖的拥抱了。 如果，此时此刻她努力清醒的话，是不是……有可能，她会拥有这个拥抱更久一点？ 就让她小小的贪恋一会儿。 ‘芍药’咬了咬舌尖，很努力的让自己不完全陷入昏迷。 而看出怀中小东西的体力不支，断岁也很配合的再次提速。两人又是一路无言，但是与刚相识那时的心境已然完全不同。一开始，‘芍药’只是觉得这个修仙者与旁的不同，他是个好人。因为他并没有杀她。但是现在，‘芍药’觉得断岁不单单是一个好人，更多的觉得依恋。 或许这只是因为奢望相同的温暖太久而导致的错觉，但是‘芍药’现在就是觉得很依赖断岁。或许，这便是‘好感’。 而断岁一开始，只是觉得‘芍药’很乖，应该很好养活，因为她看上去吃过苦，不娇惯。但是现在，断岁很心疼‘芍药’。或许这是因为受到同样待遇的同情导致的，也或许只是心疼她，但是不管到底是怎样，断岁都不想承认。 很快，断岁就站在了无欲峰山间那一间竹屋前。 “轻灵师叔。” 看着院中正在捣鼓草药的青衫女子，断岁唤了一声，然后一个闪身，二话不说直接往里屋走去。 一向慢吞吞的轻灵听到有人叫她，缓缓地站起来，却没看见人，还以为自己许久不见断岁，出现了幻听。有些自嘲的笑了下，一边摇头一边弯下腰，打算继续捣鼓她的草药。 于是，迟迟没见到轻灵进屋的断岁闪身出来，站在轻灵的身边再次唤道：“轻灵师叔，救她。” 这下轻灵算是听明白了，真的是断岁，不是幻觉。 不过随即她有些无助的呆了一下，救她？救谁？ “人在屋里。” 断岁毕竟在昆仑住了十几年，十分清楚这个师叔虽然医术很好，但是人呆动作慢的特性。于是拉着轻灵师叔的衣袖，一个闪身就进入了房间，然后再面无表情的放开师叔的衣袖，拱了拱手，道：“失礼了，轻灵师叔。” 对此，轻灵只想说——哎呀，原来小岁也有这般焦急的今天呀？里面要治疗的是不是你喜欢的姑娘呀？ 只不过碍于断岁那冷冰冰的视线杀伤力实在太强，或许轻灵真的会说出口。 好吧好吧，不说就不说吧。轻灵无奈的笑了笑。现在的孩子啊，都是纸老虎，看上去张牙舞爪耀武扬威，其实很脆弱的……当然了，断岁除外。 轻灵原本散漫的态度在闻到屋中的血腥味后，顺便变得郑重起来，其变脸速度堪比翻书速度。好在断岁早就习惯了轻灵师叔这般，不然免不了又要大惊小怪一翻。 “怎么回事，血腥味竟这般浓重？” 轻灵难得的迈开步子，闪身来到了床边。只见，一个小小的人儿正安静的躺着。一身血污不说，就连素色的床单都被染红了不少。 轻灵轻轻翻看，发现‘芍药’并没有流血外伤，只是吐血吐个不停，眼睛微眯——当今凡尘真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虽说这孩子是半妖血统，但也不能下如此重手啊？ 看见轻灵要解‘芍药’的衣服，离床铺有四五米远的断岁缓缓地转了身。 没得到想要的回答，轻灵轻哼一声，“莫不是你将这小娃娃伤成这样吧？” “不是我。”秉持着‘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断岁很淡定。 “那是谁？”轻灵表示不相信。 “不知道。” “不知道？”轻灵看着‘芍药’胸口那泛紫的掌印，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根据她的经验，这娃娃还是一只幼兽，按照人类的年龄来算，也就七八岁的样子。一张粉嫩的小脸虽然被血糊了一脸，但是不难看出小娃娃的脸很精致。轻灵有些无法想象，到底是心多硬的人，才能对这小娃娃下如此狠手？ “我看到她时，方圆百里并没有其他人。” 从伤口来看，轻灵断定这伤绝对不超过两个时辰，而竟然能不被断岁发现的话，那那人的修为必定不低…… 这么推断的话，那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些以妖丹修行的修仙者最有嫌疑。但是若真是他们，那又为何不直接下手去丹，而是要给这个孩子一掌呢？真真是让人费解。 陷入思考的轻灵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涂山绝技‘千里传送’，更不会想到伤了‘牡丹’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生父亲，涂山之主。 不过不解归不解，救人可不能耽误。 轻灵素手不停反转，在空中勾画出一张绿色的符咒。然后注入一滴血，再将其符咒敷在‘芍药’的伤口处。 这是昆仑轻灵的成名绝技——死骨更肉。 第三章、药泉洗白白 晕过去的‘芍药’突然感觉到胸口暖洋洋的，之前那种意境麻木了的疼痛在缓缓的消失。但是这种温暖和断岁给她带来的温暖有些不一样，至于具体是哪里不一样，‘芍药’也说不上来。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芍药’有些清醒过来，只不过身体受伤颇重，想要醒来还得再休息一会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被压制沉睡了那么多年的‘芍药’突然很想看看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样子的。 于是，她找到了芍药之前修炼的记忆，细细阅读后，尝试着内视。 虽然她是第一次尝试，但是身体上还残留着芍药的内视习惯……导致她一次成功也很正常。 ‘芍药’没修习过，也不大懂自己身体里这到底算是什么情况。只是丹田中的情况，‘芍药’还是懂一些的。 实际上，这具身体只活了七年，如果按照兽的生命来算的话，那就是还处于嗷嗷待哺阶段的小兽。但是她偏偏摊上了一个要把她按人类年龄来养，并且立志要培养出一只超级大妖兽的半兽老爹……于是，在高压之下，芍药的修为在同龄中可以说是顶尖的存在了。 若这片大陆上还有纯血兽的话，估计会觉得芍药很奇怪。因为像芍药这般九尾狐的出生，大多是人间修为顶端的存在。也就是说，他们一出生不必修炼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存在。 在这里就不得不解释一下了，因为芍药是返祖兽，也就意味着她的身体里还流着人族的血。这样的情况导致芍药一出生就是人型，而人型不像兽型，有强韧的身体，所以导致的根本原因就是芍药根本承受不住返祖的力量。所以出于自我保护，那股力量存在于芍药的身体里，只不过暂时还没有被发现。 于是，在不知不觉间，那股力量就一点一点的融入芍药的修为。这也是为什么芍药能够修炼的如此之快的根本原因之一。 言归正传，‘芍药’出于好奇，正在观察自己的丹田。 丹田里，一张太极阴阳图正悬浮在空中。只要‘芍药’调戏冥想，那张阴阳图就会缓缓的旋转起来。它就好像有吸引力似的，‘芍药’从空气中吸纳的灵气就会有条不紊的涌入其中，转了大约四十九圈后，就会有那么一两滴晶莹剔透的液体从阴阳图中冒出来，滴在阴阳图最中央的那朵三蒂莲上。 看着那株盛放中的三蒂莲，‘芍药’表示很好奇，为什么太极阴阳图的最中央会开一朵三蒂莲？ 但是冥冥之中，‘芍药’又觉得自己似乎记得点什么…… 那三朵莲虽然同根生，但是却又生的一点都不像。其中一朵盛放的花心中，闪耀着纯白如雪的光芒。而几乎是对称的反面那一朵花心中，却闪耀着紫黑色的光芒。要是花心中都闪烁着不同的颜色也就算了，但是偏偏最中间的那一朵的花心中，什么也没有。 但是三多同根而生的莲花中，中间那朵生的却是最好的。 对此，是个修真小白的‘芍药’摊摊手耸耸肩——这三蒂莲珍贵是珍贵了些，但是一点都不好看，以后它若是能三者合一就好了。 看完丹田后，完全看不懂自己身体的‘芍药’也算是放弃了继续探索自身的想法。 正好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她便沉下心神，打算提前醒过来。 于是一睁眼，便看到了一张放大的笑脸……此人正是轻灵。 看见小家伙终于醒过来了，轻灵正打算笑嘻嘻的打个招呼顺便做个自我介绍什么的，不料还没有开口，床上的小家伙就一闪身不见了…… 不见了…… 见了…… 了…… …… “岁岁……”某只速度快到爆表的小东西一把抱住了正处于‘非礼勿视’状态的断岁。 对此，轻灵只想说——哎呀哎呀，可爱的小丫头和小岁的关系真好啊！ 于是抱着‘眼看小辈相亲相爱不插手’的想法，轻灵慢吞吞的转身，打算看看一向冷心冷情又冷血的断岁打算怎么做。 是把小丫头扔掉呢，还是扔掉呢？ 但是让轻灵觉得大跌眼镜的是，有洁癖的断岁不但没有把小丫头扔出去，而是反手一把将小丫头抱进怀中，“我带你去洗漱。” 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洗白白吗？” “嗯。” “我要岁岁帮我洗！” “……我叫断岁。” “我要岁岁帮我洗！” “……” “我要岁岁给我洗白白嘛！” “听话。” “我要岁岁给我洗嘛……” “……嗯。” 看着俩小辈‘相亲相爱’的‘手牵手’离开了，轻灵无奈又欣慰的笑了一下——啊，就连小岁都有喜欢的人了，果然都长大了啊…… 于是，轻灵一边感叹昔日的孩子们都长大了，一边捣鼓自己的草药去了…… 而另一边，断岁抱着‘芍药’来到了无欲峰山腰间的温泉旁。 因为门派里男（狼）多女（肉）少的缘故，祖师爷把灵气最为充裕的无欲峰直接划给了徒孙轻灵。其实也是希望轻灵能够多收几个女徒弟的……但是没想到轻灵的性子慢吞吞的，至今就收了两个徒弟，居然还全是男的……而自去年起，他们就下山去历练了，所以…… 此时此刻无欲峰上的活人只有轻灵师叔一个。 所以在这里给小丫头洗漱是再合适不过了。 再说这山腰间的山泉，因为轻灵以前常常无事可做，便在这山泉中投入一些药材来温养泉眼，久而久之，这山泉也带有一定药效，对于‘芍药’这种大病刚俞的病号来说，这山泉简直就是为她准备的一样。 断岁将‘芍药’轻轻地放在山泉旁边，然后将空间戒指中拿出一瓶翠绿色的药剂，将其缓缓的倒入山泉中。 原本清澈见底的山泉就像是被滴入了墨汁一样，变成了翠绿色的一潭。 断岁将手深入水中试了下水温——嗯，温度正好，肯定不会将小丫头烫伤了。 第四章、断字辈 试过水温后，断岁又目测了一下药泉的深度——大概一米四左右。对于一米八的他来说，这水深也不过齐腰，但是对于‘芍药’来说，这水深就有点……尴尬了。 而一向心细的断岁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直接把‘芍药’丢下去显然是不现实的，但若是不丢下去只是简单地擦洗……那只怕也洗不干净。 于是，身为一只有着洁癖的断岁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他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条厚实的腰带，将自己的眼睛矇着。然后动作小心且快速的把‘芍药’剥了个干净，只不过并没有立刻把‘芍药’放进药泉。而是动作快速的把自己也剥的只剩下里衣，然后凭着记忆抱起乖巧的‘芍药’，这才迈入药泉。 对于断岁这种洗澡不脱衣服的习惯，‘芍药’歪了歪小脑袋表示好奇——难道人类洗澡都不把衣服脱光吗？那会不会洗不干净哦？还有为什么要蒙眼睛？难道是岁岁独特的洗澡爱好？还是说人类都这么做？ 于是抱着‘洗澡要洗干净’的想法，‘芍药’拉了拉断岁的衣领，“岁岁，洗澡要把衣服脱干净，不然会洗不干净的。洗不干净的话，会长虫虫的。” 会长虫虫的‘不干净’断岁：“……” 见断岁完全没有要脱衣服的打算，‘芍药’又拉了拉断岁的衣服。 “岁岁，你洗澡为什么要蒙眼睛？” “男女授受不亲。” “但是你正抱着我耶。” “你太矮，水太深。” “那你蒙着眼睛真的不会摔倒吗？” “不会。” 进入药泉后，断岁的身高优势就完全体现出来了。 断岁一手抱着‘芍药’让她不至于被水淹了，一手将手巾沾湿，然后开始为脏兮兮的小丫头洗漱。 虽然说蒙上眼就看不见了，但是触感还是无法完全屏蔽。对此，断岁不得不感叹一句——小东西的皮肤很好。摸上去不仅光滑，而且嫩嫩的，给人一种q弹的感觉。 而‘芍药’也对断岁的手掌很满意。这双大手很大，而且因为常年握剑的原因，手中有着一层茧子，与皮肤接触后感觉糙糙的，但是却给‘芍药’一种无法言说的安全感。 于是为了能够多享受一会儿被抚摸的乐趣，‘芍药’抱着断岁的脖子，撒娇道： “岁岁，背上痒痒。” 于是，大手就很细心的为她挠了挠背。 “岁岁，大腿上好脏。” 于是，大手就很尽责的为她把‘脏了’的大腿洗干净。 “岁岁，手臂好酸。” 于是，一条手臂垫在了她的小屁屁下。 “岁岁，要摸摸。” 于是，大手…… 突然醒悟过来的断岁顿了一下，然后十分淡定的回道：“男女授受不亲。” ‘芍药’原本还想在泉水中多玩一会儿，奈何断岁觉得‘芍药’已经清洗干净，于是便打算起身了。 但是一股气息突然出现在十米开外，并且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接近。断岁被蒙住眼睛也看不见来人，储物戒也在下水前褪下了，根本没东西可以为小东西遮羞的。 于是，断岁很果断的一拍水面，然后将溅起的水花凝成冰针，往人来的方向扔去。 不远处的草丛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惊呼——“大师兄！你！我原本以为你一个偏偏少年郎，会给我们找一个漂亮的嫂子，但是你竟然……！哎哟我去！你竟然还想杀人灭口！” 来者正是轻灵的小徒弟，与断岁同辈的断鹤。 对于三师弟断鹤不知道从何得出来的奇怪结论，断岁异常淡定的送了他九个字：“别过来，男女授受不亲。” “别这么小气嘛，让我瞧瞧是哪位小师……等等，你说啥？男女授受不亲？”前一秒还在往前冲的断鹤一个激动，自己绊了自己一脚，很没形象的摔了个狗啃泥。 趁着断鹤没爬起来，断岁一闪身上了岸，然后一勾储物戒，一件宽大的道袍就把‘芍药’给包了个严严实实。 “坐着别动，乖。” 断岁把粽子状的‘芍药’放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解开蒙着眼的腰带，然后不急不缓的运功烘干了自己身上的里衣，穿戴起来。 而‘芍药’正乖巧的坐在石头上，欣赏着断岁的完美身材。 因为之前湿透了，所以断岁那八块腹肌‘芍药’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但是肌理分明的同时，断岁的腹肌完全没有给人那种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感觉……对此，‘芍药’只想说——岁岁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美男纸！ 只不过还没欣赏完，一张脸突然就在面前闪现…… ‘芍药’眨了眨眼睛，想要把这张碍事的脸推开的时候，突然被人熊抱了。 “好可爱！这真的不是男孩纸吧？”断鹤一边蹭着刚刚洗干净的‘芍药’，一边自言自语：“和我们派那些猥琐的小子不同，这小丫头真可爱！大师兄大师兄，这小丫头是谁门下的？” 面对断鹤的热情，‘芍药’突然有一种正在被一只大型犬蹭蹭刷好感的感觉。 于是，她向断岁伸出了短短的小手臂，“岁岁……” 正好穿戴完毕的断岁就这么毫无违和感的伸手把‘芍药’接了过来，“她还未拜师。” 刚刚还想抱怨大师兄不厚道的断鹤一听这话立刻来精神了，伸手就要去抢‘芍药’，“没拜师那感情好啊，师傅她肯定会很乐意收下这个可爱的小师妹的！” 只不过断岁一个闪身，就绕过了形似‘发癫’的断鹤，御剑朝着主峰无情峰飞去。 看着断岁御剑飞走的方向，断鹤暗道一声不好，立刻遇见追了上去——千万不能让大师兄把小丫头带去无情峰！不然要是被轻言师叔看到了，那这小丫头肯定会被霸占了去的！ 只可惜，断鹤的修为不如断岁，御剑飞行也比断岁稍差了些…… 所以当断鹤刚在无情峰落脚的时候，断岁已经步入主殿了。 对于大师兄这毫不留情的做法，断鹤在心中为自己默默点蜡——到嘴的小师妹就这么飞了！ 第五章、无名 主殿中，轻字辈的两个师兄弟正和小辈们聚在一起，喝喝茶下下棋，等待着天上掉下个小女娃娃来。 这些人中，要数轻字辈的轻言修为最高。已是化神中期，至多一千年，少则五百年，便可飞升。 虽说轻言修为最高，但性子高傲，又对弟子们冷心冷情毫无呵护之意，所以上一代的掌门在飞升之前，并没有选他任职掌门。而一向对这种虚位毫无兴趣的轻言也乐得落选，同时也觉得上一代掌门师叔的选择了他二师兄很正确。 轻言的二师兄名轻乐，是整个门派中看上去最年迈的人，也是被所有弟子认为的最慈祥掌门。待人和善，对待小辈爱护有加，虽然修为在同辈师兄弟几个中不算好，但是他依旧以自身的人格魅力俘获了整个门派所有人对他的敬畏。 上文提到的轻灵是轻字辈四师妹，同时也是上一位掌门最宠爱的小徒弟。 说到这里，你必定会好奇轻字辈的大师兄去了哪里。这便是门派秘闻了。 当年轻字辈大师兄人长的非常俊，于是他的师父便给了他起了个名字，叫——轻袂（mei）。然后，在猥琐师兄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调侃下，他茁（忍）壮（了）成（又）长（忍）。后有一天，年轻的轻袂爱上了一个姑娘，他挑了一个好日子，想要去向姑娘求亲，没想到他的道友突然唤了他一声——袂袂…… 于是，就没有于是了。 一代天骄轻袂就这样被好姑娘甩了，然后一气之下，就转入了魔道。 言归正传。 当断岁抱着‘芍药’走进主殿的时候，两个老头正聊得嗨。 “师傅，师叔。” “哈哈哈……”轻乐正坐在最高处笑的毫无形象。 而被抱着的‘芍药’因为背对着众人，所以看不见轻乐。不过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后，‘芍药’已经在心中给轻乐安好了标签——憨厚的傻大个儿。 “师叔们好，断鹤这趟下山归来，为你们带了不少好东西哦！两位师叔要不要看看？”断鹤一进殿就见芍药还没有被发现，当机立断的从储物戒中拿出两坛上好的桃花酿，绕过断岁就向轻乐轻言献宝。 对于断鹤突然乖巧起来，轻乐呵呵一笑，表示——嗯，当年的那些毛头小子们终于长大啦！知道要孝敬长辈了，很好！ 而轻言则是默不作声的看着满脸堆笑的断鹤，只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小子如此向他们献宝，那不是打算从他们身上敲点竹杠，就是打算隐瞒什么。 于是无意之间，轻言注意到了一个小小的细节——断鹤这小子是故意的吧？抱着酒坛就往他怀里塞，看他笑的那一脸花痴样，就知道这事儿肯定有蹊跷！ 断岁看着一心想要吸引注意力的断鹤，只觉得有些好笑。或许他师傅是个凡事都爱往好处想的老好人，但是轻言师叔也不一样。没想到以前练功时断鹤在轻言师叔的身上吃了那么多教训，竟还是没长记性。 都不用断岁再说话，轻言就把怀中的酒坛往身边师兄的怀里一塞，闪身就来到了断岁的面前。 “能够让你鹤师弟如此痛下狠心，说吧，你带回来什么宝贝了？” 虽然口头上这么问，但是轻言的目光已经稳稳的落在了‘芍药’的后脑勺上。 似乎是感觉到轻言的视线，‘芍药’默默的伸出两条小手臂，抱住了断岁的脖子，双脚也是圈住了断岁，那样子像极了一只抱着最心爱尤加利树的小考拉。 “乖。” 感觉到了被紧紧抱住的动作，断岁轻拍了拍‘芍药’小脑袋以作安抚，然后残忍无比的将抱住自己的小考拉给剥了下来。 几乎是看到‘芍药’那张白里透粉的小脸蛋的瞬间，轻言觉得——今年的桃花可开的真好啊……这么可爱的小孩纸绝对不能忍，一定要抱回家！ 于是，一向严肃的轻言突然笑了起来，“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啊？” 看着轻言那微微有些僵硬的嘴角，‘芍药’突然很喜欢这个奇怪的大叔叔。虽然这个大叔叔笑起来的样子有点怪，但是她能够感觉到对方深深的欢喜。 而努力表（卖）现（蠢）的断鹤一见被轻言发现了，顿时……心如死灰。 但是当他看到‘芍药’竟伸出两只小爪子按住轻言嘴角的时候，心是死灰复燃了，但是也起了一身冷汗。从小到大，他在这个师叔手里吃过的亏可不少，也深知这怪癖师叔最讨厌别人碰他了。 曾经他就看见，一个人只不过碰到了师叔的一角道袍，就被师叔扔出去老远。虽然说怪癖师叔喜欢女孩纸是修仙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但是……这种动作还是太危险了好么！ 看到‘芍药’竟然摸了轻言，断岁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做好了抱着‘芍药’闪身出十里之外的打算。 但是叫人大跌眼镜的是，轻言竟一点反应都没有，任由那双小小的手，教他如何微笑。 指导完毕后，‘芍药’眨了眨眼睛，也笑了起来“你笑得真好看。” 尘封的回忆瞬间将轻言淹没，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眼前的这个孩子，却因速度太快而被断岁误解。 于是，他的手落了空。 等他反应过来时，‘芍药’已经被断岁再次抱入怀中了。 对此，轻言很不满。 “小子干嘛呢，我就想摸摸她……” 轻言一甩袖子，就又一次锲而不舍的闪身到了断岁面前。 只不过断岁微微侧身，赫然是一副护犊子的架势让轻言恨不得能直接把这小子抽出去。 但是一想到‘芍药’，轻言表示——小不忍则乱大谋，决不能因为一个臭小子让他在这么可爱的女娃娃面前碎了形象！ “丫头乖，告诉我你叫什么？” 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芍药’歪了歪头，努力的回想。 芍药的名字，是涂山之主起的。牡丹的名字，是牡丹自己起的。 那她的呢？ 似乎没有人为她起过名字。 第六章、拐来的弟子 见‘芍药’迟迟没有回答，轻言看了一眼断岁，表示——孩子咋突然不说话了，咋回事儿？ 断岁轻轻摸了摸‘芍药’的小脑袋，用眼神回复——这孩子有兽族血统……其他的你就自己琢磨吧。 于是，轻言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莫不是名字太多了这孩子正在考虑用哪一个？ “……实在无法选择的话，就挑一个你喜欢的？” 挑一个她喜欢的？ “芍药、牡丹，我都不喜欢。”小丫头轻轻摇了摇头，很认真的说道。 因为都不是给我起的，所以我都不喜欢。 “芍药？牡丹？都是花名？”高座上的轻乐轻轻念了两遍这两个名字，“这种起名方法……似乎有点耳熟呢。” 轻乐的声音有些像自言自语，又有些像在提醒。虽然一旁暗暗惋惜的断鹤听不懂，但是心细如尘的断岁和轻言都在瞬间想到了小丫头的身世。 在这片大陆上，只有两个地方会以花的名字来命名他们的孩子——涂山、青丘。 也就是说，这个可爱的小丫头是拥有狐族血统的半兽人……轻言在心中暗暗点头，怪不得这孩子长得如此漂亮，原来是因为有狐族血统的缘故。 “那我给你起一个，怎么样？”轻言难得温柔的问。 “只属于我吗？” “嗯？”轻言没想到小丫头会这么问，呆了一下，赶忙答道“嗯，只属于你。” 一旁的断岁闻言虽然面上依旧无波无澜，但是心中却无比……惊讶。 他猛然反应过来，在不久之前，一只八尾狐狸曾进入过他的梦境。因为实力被对方压制，所以他被迫听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一个关于涂山秘密的故事。 而故事中的主角，便是当今世界上唯一的九尾妖狐，涂山之主藏起来的‘利刃’。同时也是涂山之主的女儿，名为……芍药。 据说妖狐所在的地方，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各种各样的天灾人祸。只因，妖狐是不祥之兆，罪恶之源。 想到这的断岁不由的将小东西从头到脚又看了一遍……这个眼睛中干净的毫无杂质的孩子，真的就是传说中的妖狐吗？还是说这层单纯的外表，只不过是她为了欺骗世人的保护色？ 而虽然不知道事情真相的轻言，却没有想那么多。 他在等待小丫头的回答。 “好啊。”‘芍药’回答的很干脆。 小丫头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笑容干净又单纯，完全看不出作秀的痕迹，让断岁觉得更加迷惑。不过一眼就喜欢上的轻言可不管这些，他只知道，他喜欢这个孩子，正如很多年前，他对那个女人一见钟情那样。 “断时……你就叫断时好不好？” 轻言几乎都没有想。 坐在高位上的轻乐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附和道：“师弟的品味还是百年如一日的怪异，这么好的一个小丫头，你竟给她起了这么个无趣的名儿？” 瞬间听明白自家师兄言外之意，轻言笑了下，满不在乎道：“斩断过往的时间，有什么不好？再说了，好与不好，可要小丫头自己觉得。” 对于自家师弟固执的性子，轻乐也只有笑着无奈的附和道：“是是是，名字要小丫头喜欢才是最好的。” “小丫头，你喜欢这个名字吗？”轻言默不作声的说服了轻乐，然后继续他伟大的‘拐卖小丫头计划’。 “喜欢！”只属于她的名字，当然喜欢了！ “那小丫头是不是要感谢一下我？” 看着轻言笑的一脸期待，断时习惯性的往自己尾巴上摸…… 可惜不摸不知道，一模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没有尾巴了…… 于是断时小脸一垮，十分不好意思道：“我……我的储物器不见了……”言下之意就是，我现在是一枚小穷光蛋，拿不出物质上的感谢了…… “多大点事儿嘛！”轻言一副‘放心，我很理解你’的表情，“不然这样，你拜我为师，以后为我养老，就算是答谢了，如何？” 对于轻言如此不要脸的要求，在场的众人纷纷忍不住鄙夷一番——大哥，你好歹也是修仙界的一枚大人物，要是知道你如此诱拐小幼女，你的形象就完了…… 就连自认为已经完全能够承受住轻言猥【和谐】琐举动的轻乐也忍不住捂脸表示——这货肯定不是我家高冷又严肃的三师弟。 “嗯！”于是，价值观与人类有着小小不同的断时就这么把自己卖了。 终于得偿所愿的轻言挑衅的看了一眼断岁，那小眼神嘚瑟无比，是个人都能看出轻言想说啥——小子你看！现在我是她师傅了，可以给我抱抱了吧？ 面对轻言的挑衅，断岁很淡定的回以眼神——你自己问她愿不愿意。 于是轻言伸出手，做出了一个‘快来抱我’的动作，“好好好，乖徒弟先给师傅来抱一个！” 若是换作旁人，或许会倍感荣幸的扑过去。 但是断时十分冷静的看着自家刚刚新鲜出炉的师父两秒，然后很果断的一侧身，抱住了断岁的大腿，撒娇道：“岁岁，抱抱。” 瞬间实话龟裂的轻言：“……”不……这简直不科学…… 断岁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是轻乐却轻轻的捂上了眼——乖徒弟，你轻言师叔就这么一颗粉哒哒的少女心，已经碎了一半，你就别刺激他了…… 站在请了旁边的断鹤看着新晋小师妹对断岁如此亲近，只觉得心情简直了…… 大师兄那么冷的人，竟然这么受那小师妹喜欢……这简直不科学…… 而被断岁抱在怀里的断时完全不知道众人此刻的心理活动，于是她很自然的，抱住了断岁的脖子，然后蹭了蹭断岁表示喜欢。 那一刻，不单单是轻乐，所有人都听到了轻言那颗粉哒哒的少女心，碎了一地的声音…… 当然了，断岁和断时显然没有听到。 “从今以后，要叫大师兄。” “为什么？我觉得岁岁更好听。” “乖，听话。” “哦，大师兄。” “嗯。” 第七章、玄虚 虽然心碎了一地，但是该行的拜师礼还是得行的，该送的大红包还是得送的。 这场拜师礼，用后人的话来说就是——这哪是收徒啊，其奢靡程度都赶超女儿满月酒了！ 于是，就在这场满月酒，阿不，是拜师礼进行的差不多的时候，殿外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哈哈哈，昆仑今日为何如此热闹？瞧着满山大红灯笼高高挂的，莫不是哪一辈的小师妹出嫁了？” 话音落下，一个手提酒壶，脖子里挂一串巨大楠木佛珠的和尚一摇一晃的走进了大殿。 此人正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酒肉和尚——玄虚。 虽说他是酒肉和尚，但是这和尚从不吃肉。而称他酒肉和尚，也不过是因为他爱喝酒。据说这和尚已经好几千岁，甚至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修为，只知他高深莫测，而且行踪不定。 不过据江湖小道消息说，只要遇上这和尚，千万不要吝啬，给他买酒！他定会给你意想不到的回报！ 所以一见是玄虚，轻乐很淡定的吩咐道：“去，再去地窖里拿祭坛梨花酿来。” 闻言，玄虚也是哈哈一笑，却摇了摇酒壶道：“轻乐道友可真是大方，只不过贫僧今日来，可不只是为了讨那么一口酒喝的！” 看着大殿里那吊儿郎当的和尚，断时耸了耸小鼻子——这和尚身上的味道可真好闻。 “哦？不是为喝酒？”轻乐一听，顿时皱眉——竟然不是为了酒？那是为哪般？ “轻乐道友不必忧愁，贫僧不过是来见见故人之子罢了。”玄虚也不遮掩，直接一侧身，笑吟吟的看着同样在看他的断时。 看到玄虚在瞧自家宝贝徒儿，轻言默不作声的瞟了一眼玄虚，然后把断时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轻言道友不必惊慌，不必惊慌，贫僧自知没本事教导她，自然不会和你抢。” 玄虚一边调侃，一边朝断时走来。 虽说玄虚已经说了不会和他抢徒弟，但是轻言还是不放心。他只是微微侧身，不挡住玄虚看向断时的目光，却完全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玄虚也不恼，就这么离着断时有一段距离的站着，自言自语：“真真是造化弄人，本以为你说的只是梦话……没想到你的女儿，真的是……哎……真的是造化弄人……” 玄虚看断时的同时，断时也在看玄虚。 虽然她不明白玄虚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能够看到玄虚双眼中的惋惜和无奈。 “玄虚道长有话不妨明说。”轻言一听，立刻就皱了眉。 玄虚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一样，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断时，说着自己的话：“孩子，你与她们同生同灭，却因力所不及而被其压制，你可觉得不公？” 断时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在我们之间，如何才能算是不公，又如何才能算是公平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气息好闻的和尚面前，断时有一种心如止水的感觉。 她被芍药和牡丹压制了那么久，不可能会觉得公平。但是随着她掌控身体的时间越来越长，她比起抓住过往不放折磨自己，她更想去拥抱未来，去享受这一段她的生命。 看着断时被玄虚拉进一个心境之中，抢眼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再说话。 若是前几秒他还不相信玄虚，那么此时此刻他是真的信了玄虚的话。从一见到断时起，他便能感觉到断时仙心不定，心境波动大，显然是起了心魔的缘故。就在他还在思虑如何是好的时候，玄虚已经果断的把断时拉进自己的心境之中，引导他的弟子走出心魔，巩固自身的仙心。 这样的做法……是要折损修为的。 “她，或许会杀了你，你可会害怕？” “不怕。” “若是有一天你最重要的人出了事，除了她们无人可救，你会……” 玄虚话还没完，就被断时打断：“我会提前解开封印。” “若是永坠黑暗，你可恨？” “不恨。” 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玄虚抱之欣慰一笑。虽说心魔已有萌芽之势，但是这个孩子心性善良，却又不会优柔寡断，手段决绝，却又不会心狠手辣……这朵三蒂莲，他已心中有数了。 “你果然和你娘遇见的一模一样。”玄虚突然来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原本那吊儿郎当的笑容也变得有些苦涩起来“说起来，她离开你身边已有整整六年了。” 提及这个话题，断时回以沉默。 “她的苦衷你日后便会明白，现在你还小，贫僧也不易告知你太多父辈们的恩怨。”玄虚看着沉默不语的断时，挠了挠头，突然觉得有点尴尬——看来他又在冥冥之中戳到了别人的痛楚……哎，看他这张嘴…… “她……” “她还活着吗？” 本还想为自己解释解释的玄虚没想到断时突然会问这么一个问题，一时也有些语塞。 其实这个时候不回答让对方自己去想显然是最好的回答，但是看着断时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他实在是做不到保持沉默，于是有些尴尬的搓了搓手，“可以算活着，也可以算死了……” “不对，不对，不能这么说……”玄虚话一出口就忍不住拍自己一巴掌，这么实诚干什么！没看见对方是一个小姑娘啊！万一被你弄哭了轻言还不冲上来和你拼命？？ 于是，为了避免血案的发生，玄虚努力的补救着：“实话告诉你吧，你娘被关在阴阳之间。若是你有朝一日能三者合一，那你便可去那碧落泉寻你娘亲……” 说罢，玄虚贼兮兮的看了看周围，笑的猥琐无比：“在场各位道友千万替贫僧保密，要是让那只死狐狸知道了贫僧把这信息泄露出去，贫僧肯定会出不了兜着走！贫僧在这里先谢过各位道友了！” 玄虚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还是十分淡定的把秘密说了出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在心中暗暗思量——轻言新收的宝贝徒弟的娘亲竟然被关在阴阳之间的碧落泉里？ 于是下意识的，所有人都不免对断时的身世感到好奇了。 第八章、猜想 不料玄虚轻轻晃了晃酒壶，似笑非笑道：“知道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 虽然玄虚的话轻飘飘的没什么力度，但是偏偏就是这么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很默契的放弃了自己的好奇心。虽然说他们依然很好奇，不过和好奇心比起来，果然还是小命来的更加重要一些。 玄虚见众人收了心思，也不再继续威胁，从怀中掏出一本藏青色的书，放在断时的面前。 “相信你爹也逼你学过这本秘籍了，那么，就继续学下去吧。” 轻言看着那一本秘籍，既不阻拦也不支持。 由于这一本秘籍的封面上没有任何的文字，而这本书本身似乎也被施下了封印，让轻言有些看不透。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一本秘籍绝对不会伤害到断时就对了。 不过……轻言侧目看了看玄虚，希望他能给出一个完美的解释。若是说刚刚玄虚折损自身修为帮断时走出心魔是因为断时是玄虚故人之子，他或许会信。但是，若是现在又扔出一本秘籍，轻言就觉得……这份情，是不是太过沉重了？ “轻言道友不必担忧，贫僧是不会害断时的，更不会图谋她什么。”玄虚仰头喝一口酒，又笑了笑“这本秘籍不过是贫僧暂时为断时保管而已，如今只是原物奉还罢了。” 说罢，玄虚砸了咂嘴，然后挠挠后脑勺，后知后觉的觉得今天自己说的有点多了。 于是，玄虚捋了捋袖袍，朝轻言拱了拱手，又转身向高位上的轻乐拱了拱手，道：“故人之托贫僧已尽数完成，这便离开了。有些事，贫僧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还请两位道友多多担待了。” 玄虚说完后，也不等轻言轻乐做出决定，就一转身往殿外走去。一如他来时那般随意。 只是眨眼间，玄虚的身影便消失在大殿中。 “各位道友，且听贫僧一声劝，好好培养断时吧，她的将来……前途无量！” 于是，轻乐意味深长的多看了几眼断时。 而轻言则是淡定无比的将那本秘籍翻开——里面没有一字。 对此，轻言只想说——该死的和尚，为什么要给这样一本秘籍？若是真的只有他宝贝徒弟一个人看得到，那到时候要是修炼修入瓶颈那让谁来教导她？ 比起轻言和轻乐等人各怀心思，断时就要简单得多。 刚刚虽然看似她只是于玄虚说了几句话，但是实际上她消耗的精神非常之多。所以当轻言最终决定，和断时商量让其放弃这本秘籍的时候，回头一看…… 断时早就不见了踪影。 “断时？”轻言轻轻地唤道。 “师弟不用找了，你的宝贝徒弟刚刚已经被断岁抱走了。”轻乐一边摸着自己的小胡子，一边戏谑的说道。 不得不承认，自家师弟新收的那个徒儿水灵灵的，生的真是极美。不过比起这外表的美丽，或许更吸引他们的是断时身上那种干净的感觉。 拜师礼结束后的第二天，轻言把断时从断岁的身上拔了下来，带回了自己的住所。 但是当天下午，刚刚制定好徒儿养成计划的轻言发现——短时不见了。 于是轻言一甩袖子，一吹胡子，就往断岁的房里跑。 断时被抓了回来。 本以为断时会乖一段时间，但是没有想到两个时辰后，轻言又一次发现，自家徒儿不见了。 于是，轻言的身体快过了大脑——肯定又是在断岁小子那里！ 但是事实证明，断时这一次还真的不在断岁那里。 于是，断岁和轻言分头搜山。 最终，断岁从断鹤的小库房的一角把断时拎了出来。 断时被抓包的毫无预兆，因为那个时候她正在专心致志的数蚂蚁，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家大师兄的出现。 再一次被抓回去后，断时还是没有安分多久。 就在当天晚上子夜，怕断时踢被子着凉，特地来给断时盖被子的轻言发现——断时又不见了！ 虽说徒儿不见了应该是一件很着急的事情，但是轻言却莫名的淡定。 于是半更三夜，轻言到处搜了一圈，无果后。很果断的把断岁从睡梦中拉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发现了一个比较残酷的事实，那就是或许别人，包括他都会找不到断时在哪。但是断岁就好像是能感知到断时一样，不管断时在哪里，断岁都能找到她。 于是，这一次断岁把断时从轻乐掌门的床底下挖出来。 就在被拎回来的路上，断时还在喋喋不休：“大师兄大师兄，掌门师叔他一共打了个五百六十二个呼噜！” “大师兄大师兄，为什么掌门师叔会打那么多呼噜呀？” “大师兄大师兄，我在数呼噜的时候，还听到了掌门师叔门外的那两个小童一个在磨牙，另一个在打小呼噜！” “大师兄大师兄，为什么他要磨牙？” 一路上，断时就像个好奇宝宝，不停地问东问西，这些古怪的问题让断岁有些头大。 断岁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断时有时就像个刚出生的小婴儿一样，对于人类世界的东西一点都不清楚。 或许是因为，她是狐族的孩子？所以不了解人类世界？ 很显然，断岁根本不会相信这样的话，虽然说断时身上流着兽人的血。但是在这片大陆上，此时此刻，或许不能说全部，但是绝大部分的兽人身上的兽族血脉已经非常非常的稀疏了。 所以断岁不相信。 不过问题也随之而来，既然不是这个原因，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断时就像个纯然懵懂的孩子呢？ 这就像是一个驳论。 一开始见到断时的时候，断岁觉得这是一个命苦的孩子，因为她和自己一样，都因为半兽的血统而被父母遗弃，或者遭遇到更加凄惨的待遇。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在这种情况下成长的孩子都不会太过纯洁，因为他们看过的黑暗实在太多了。 那么就是另一条猜想，或许断时被她的父母保护得很好。 第九章、他的道心在动摇 但是这显然就更不现实了。 断岁没来得及想到答案，拎着的小东西就从自己的手上消失了。 “小时啊，你老这样时不时的消失一下，师傅会很担心的……”轻言抱着断时，似是自言自语的叹息了一声。 “师傅不担心，小时不会把自己弄丢的。” 断时也被轻言抱惯了，很顺从的抱住了自家师傅的脖子，然后摸了摸自家师傅的脑袋安慰道。 “哼，你是不会把自己弄丢，但是万一要被人拐了呢？”深知自己门派里那些小兔崽子德性的轻言表示——要是被那些小崽子们发现断时落单了，十有八九会想办法将其拐跑！别说他才刚刚收下宝贝徒弟，就算是已经相处了很多年，他也绝对不会让那帮臭小子拐走他的宝贝的！ 但是此时此刻的轻言一定不会想到，在不久的将来，他的宝贝徒弟没有被人拐跑，而是跟人跑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而现在，轻言为了防止自家徒弟再次突然消失，或者说完全找不到踪迹。轻言从自己的储物戒中拿出一个大大的铃铛，一边给断时绑在脖子里，一边解释道：“这是为师前不久炼制出来的储物器，空间具体有多大为师也没有看，不过想来是很大的……” 其实这个储物器在一开始被炼制出来的时候，轻言觉得是很没有用的。就冲着它这个外形——一个铃铛，大部分的修仙者就会拒绝这件储物器。但是偏偏轻言炼制这个储物器的时候用的全是上上等的材料，于是炼制出来的铃铛内容量也是非常的大的，只可惜……外貌实在是不咋地。 不过现在好了，这个铃铛配上他萌萌哒小徒弟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然而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轻言炼制这个储物器的时候，突然心血来潮，加了一样东西进去。于是，这件储物器就更加与众不同了——这件储物器就像是个定位仪一样，只要储物器的主人还活着，轻言就可以准确无误的找到她。 这样一来，他就再也不怕找不到自家徒弟了！轻言默默地在心中握爪。 对于师傅送给自己的礼物，断时根本就没有想太多，她就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脖子里的铃铛，然后用手指戳了戳。铃铛微微摇晃，发出了非常好听的声音。对此，断时表示：“师傅，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大一个铃铛啊？” 听闻，轻言微微挑眉——千万千万不要告诉他不喜欢啊……倒不是说他没有别的储物器给小丫头了，而是带有这种功能的储物器，就这么一个…… 为了让自家徒弟乖乖带着这储物器，轻言故作冰冷状：“怎么？” “师傅多给我几个呗，我想做个铃铛风铃！”断时只以为自家师傅间接性脑抽了一下，同样淡定的回答道。 不就是几个小小的铃铛么，小意思！不过……就这么没有福利的交给小丫头，他实在心有不甘。 “这铃铛是为师融了许许多多珍贵的金属打造，不但坚硬无比，能保你性命，而且……” 只不过轻言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断时就果断的转移了敲诈对象：“大师兄大师兄，你有铃铛吗？” “有。”大师兄言简意赅。 “么么，大师兄对我最好了！”断时放开自家师傅的脖子，往侧面一倒，抱住了断岁的脖子后就朝着断岁的脸颊亲了两下，然后一脸笑吟吟的看着断岁，等他把铃铛给自己。 断岁虽然很冷，但是对于自家师弟师妹们，还是非常‘呵护’与‘大方’的，其实断时钥匙不亲他，他也会把铃铛给断时。但是现在突然被断时占了便宜，断岁表示——感觉有点小欢喜。 小欢喜的同时，断岁又为自己的道心感到担忧。虽然和断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他的心情却总是跟随着断时在波动。一开始捡到断时的时候，其实他也没有多喜欢断时。只是觉得断时与儿时的自己相像而一时冲动伸出了援手，但是没有想到，在他看到断时差点在他怀中死掉的时候。他的心猛然疼了一下。 那是一种他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过得疼痛。而在断时脱离生命危险后，他也感到非常庆幸。事后，断岁一直在想，为什么自己会感觉到庆幸呢？但是结果往往是以想不通而告终。 而现在，他虽然自认为对断时就像是对自己的妹妹一样，但是他总是时不时的就会……怎么说呢，那种感觉他虽然不能说的很清楚，但是他很明白那不是兄长对于妹妹的喜欢。 简单来说就是——断岁认为自己太过于关心断时了。 不过感觉到了归感觉到了，能不能控制感觉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作为大师兄，轻乐掌门的首席大弟子，断岁觉得这样的情绪对于他来说太危险了，必须尽早扼杀在摇篮里。于是，他也尝试过将自己放在断时身上的注意力转移，但是结果很明显…… 他失败了。 每一次听见轻言说断时不见了的时候，他还是会很着急。 每一次当他找到断时的时候，他总是会觉得松了一口气。 每一次当断时不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总是会……想念。 断岁突然觉得有些丧气。 自从十八岁以后，他就再也没有遇到过这么让人灰心丧气的事儿了。 断岁从储物戒中找出唯一的一带铃铛，然后将其放在了断时小小的掌心中。 其实他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但是每一次当他听到小丫头的撒娇敲诈时，他总是狠不下心拒绝。 而轻言看着自己宝贝徒弟和断岁的一系列互动，心碎了一地不说，还在心中狠狠的唾骂自己——叫你贪心！叫你贪心！现在好了吧！所有福利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给抢了！ “谢谢大师兄！” 断时抱着一袋子的铃铛，开心的又想要去亲断岁。 只不过这一次轻言显然是不会配合的，他微微的侧开了几步，成功的阻止了断时抱住断岁的动作。 第十章、所谓徒控 原本以为，这样让人心碎的事情在铃铛储物器之后就再也不会发生了。 但是就在风和日丽的今天，轻言送走了下山去历练的断岁，然后就放松警惕的去修炼去了，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修炼了四个时辰后出来看看小徒弟，发现…… 断时又不见了啊！！！ 然而当他再去找的时候，就看家自家师兄优哉游哉的喝着小酒，然后笑吟吟的看着他说：“师弟啊，你真是收了个好徒儿，替师兄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啊！” 对此，轻言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师兄，你想说什么。” “师弟啊……” “师兄，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师弟啊，我说了你可要挺住啊。” “？” “我觉得断岁终于开窍了。” “？”所以说你徒弟开窍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小岁把你徒弟拐跑了……” “你、说、什、么！！！” 那一天，据说一向冷心冷情的轻言差一点把整个昆仑的山头给夷为平地。那一天，据说一向乐呵呵的轻乐第一次抱住自家师弟大腿哭了个上气不接下气。那一天，据说一向淡定如斯的断岁觉得……断时实在是太鬼灵精的。 这话要从他下山时说起。 那个时候他正在与师傅师叔师兄弟们告别，但是自始至终没有看到断时。也没有听到断时的铃铛声，本以为断时是因为他不带她下山所以生气了，所在不知哪个山头哪个房间伤心内。 却没有想到……当他御剑飞行出昆仑几千里后，正准备拿点干粮出来吃，却没有想到意识扫过储物器里，原本屯放着的干粮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抱着干粮睡得正香的断时。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断岁把这只吃完了他所有干粮的小米虫从储物器中拎了出来。 对于大师兄的动作，短时毫不知情，她只是努了努嘴，然后抱紧了怀中的干粮，一副‘我还没睡醒你们都别来打扰我，小心打扰到我就咬你哦！’的表情，让原本还想要狠狠说断时几句的断岁放弃了这个打算。 看着断时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断岁就觉得心中莫名的柔软了一下。 然后神使鬼差的就将断时拥入了怀中，让她原本因为不适而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顺便小心翼翼的把她怀中的干粮抽了出来——罢了，反正他修为高深，不需要干粮也可以过活。 于是，原本还打算吃好东西就再次上路的断岁就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放下了行路的打算，就这么抱着断时，背靠在一颗大树上午睡了一下午。 其实若只是断岁一人的话，或许他会睡上更久。因为他修为够高，基本不需要进食了，而且周围也没有什么危险，最重要的是，他现在睡得很舒适，很沉。 不过断岁可以一直这样睡下去，断岁可不行。 她虽说是九尾狐之体，但是身体里的血脉毕竟还是被封印了。再加上修为不够，所以只要时间一到，她还是会觉得饿的！ 于是乎，断时就这么因为肚子饿在断岁的怀中幽幽转醒。 本以为大师兄一时半会儿不会发现自己的，但是当一睁眼就发现大师兄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断时还是觉得兴奋又有点小憋屈——为什么大师兄老是这么快就能够找到她呢？ 不过抱怨归抱怨，断时还是忍不住凑上前去蹭了蹭自家大师兄。 不蹭不要紧，一蹭，警惕心一向高的断岁就醒了。看着猛然睁开的眼睛，断时觉得……真的太不好玩了！原本她还想趁着大师兄睡着，做一些坏事呢！比如用炭笔在大师兄脸上画个王八什么的…… “醒了？”断岁看着自己怀中眼睛咕噜咕噜转的飞快的小东西，只觉得非常可爱。 “嗯。” 断时坐在断岁腿上，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刚想说自己饿了，就被大师兄冷冷打断。 “你怎么会在我的储物器里？” 看着大师兄冷冷清清的脸，断时瘪了瘪嘴，看上去分外委屈：“早上趁大师兄你不注意的时候，我自己进去的。” “告诉轻言师叔了吗？” “怎么可能告诉师傅嘛！”断时嘟着嘴低声呢喃“要是被师傅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的！” “你也知道轻言师叔不会答应你下山，那你为什么还要……钻进我的储物器？” 听到断岁越来越冷的口气，断时撒娇似的抱住了断岁的脖子，讨好的蹭了蹭道：“我想跟着大师兄，所以就钻进来了。” 若是说原本断岁还想着要狠下心说教断时一顿，然后把她送回昆仑的话，现在他听到下丫头用自己软软糯糯的声音说要跟着他后……断时表示他的心口中了一箭。于是就把原本想好的说辞都忘了一干二净，也把所有的心理建设都推翻了。 算了算了，既然都已经离开昆仑这么远了，再送她回去也很麻烦，不如就带在身边吧。反正这么小小的一只，想必也不会太难养。 于是，断岁摸了摸断时的小脑袋，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历练？” “愿意愿意！”断时小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深怕断岁以为她不愿意就直接把她送回昆仑了。 “那你要乖。”断岁点了点头——这小丫头的发质可真好，看上去乌黑亮丽不说，摸上去也是柔顺无比。总体触感大概就像是……软软的，滑滑的。 “嗯嗯，我一定会很乖很乖的！”断时一听断岁要带上她，别提多开心了。 虽然说她也很喜欢师傅，但是比起与她醒来时第一个见到的断岁比起来，师傅显然是没有岁岁……大师兄来的重要的。 要是轻言听到小丫头的心声，恐怕要指着骂道——重色轻友……啊呸……重色轻师！ 不过就算轻言不知道此时此刻断时的心里，他也非常受伤…… 他的宝贝小徒弟……还没捧在手里宠上一天，就被一个黄毛小子给拐跑了！断岁！有本事你就别回来，等回来了看他不打死他丫的！ 第十一章、美，食在手，天下我有 且不说气急败坏的轻言是如何虐待自家大师兄一百零八式了，断岁看着揉着自己小肚子的断时，突然想起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这个小丫头是如何让铃铛不响的呢？ 要知道，因为断时经常到处乱跑，轻言才为她带上了这个铃铛。只要这个铃铛响起，轻言就能够轻而易举的感知到断时的位置，那么……今天早上这个鬼灵精的小丫头是如何让这个铃铛安静的呢？ 于是断岁戳了戳断时脖子里的铃铛。金色的铃铛顺势晃了晃，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怎么回事儿？ 一看大师兄戳自己的铃铛，断时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杰作，于是扬起小脸，笑的骄傲：“我用布条把它塞住了！” “……”断岁听后，莫名的有些心疼轻言。 想他辛辛苦苦的炼制了这么一个只要铃铛响起就能够远程定位的玩意儿，被没想到最后竟然被几条小小的布条给搞定了……要是被他知道了，会不会哭瞎在茅厕？ 不得不说，断岁还是十分了解自家师叔的。因为此时此刻，轻言正泡在山泉中，一个人迎风流着泪，任由悲伤逆流成河。 不等断时收回思绪，断岁拉了拉他的袖子，哭丧着一张小脸道：“大师兄，我饿了。” “……”饿了？不是才把他半个多月的干粮吃了个一干二净么？偶不，还剩下了他手中的最后一块。 “大师兄，你的干粮一点都不好吃，硬邦邦的，磕牙。但是我今天早上忘记吃早饭了，所以一不小心就全部吃光了。”断时似乎感觉到了断岁所想一样，异常淡定的提出了意见。 “又饿了？” “嗯……” 断岁忍不住的看着断时平坦的小肚子，突然有一种——这不是我家可爱软萌的小师妹，是哪只妖怪俯身在了我家小师妹上！快快现行我可饶你不死！但是事实证明，断时并没有被俯身…… 其实断时以前也不是如此能吃的，但是自从狐族血统被封印之后，她的身体其实进入了一个非常虚弱的阶段，在到她的身体彻底稳定之前，她需要非常大剂量的能量摄入来压制还在试图反抗的妖狐。其实这也不单单只有拼命吃东西一种办法，若是直接吸取别人的修为，或者干脆与别人双修，都是更加便捷的方法。但是比起这两种办法，断时更喜欢吃。 只是因为，她曾经无意中听到过大师兄与掌门师叔的对话。 其谈话能容非常简单，就是说了一些关于魔修的方法。而其中不乏吃人或偷取别人修行的。断岁与轻乐的态度也非常明显——他们都不喜欢这些方法，更不喜欢这些人。 虽然断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既然大师兄不喜欢的话，她不去沾染就好了。 嗯，这样的话，大师兄应该就不会讨厌她的，对吧？ “抱紧我。”看着突然神游天外的小丫头，断岁轻拍了下断时的小脑袋，提醒道。 断时的神智没有回笼，但是还是非常听话的抱住了断岁的脖子。 对于断时来说，断岁不单单是大师兄那么简单。 因为一场阴差阳错的救治，断时已经下意识的把断岁放在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上。 简而言之就是，断岁对于断时来说很重要。 处于一种兽的自我本能，断时很听断岁的话，只因，她不想被抛弃。不想被最重要的人再次留下，仅此而已。 断岁抱着断时一路御剑飞行直奔最近最大的城镇找一间有着最大库存的酒楼喂饱断时。与此同时，断时蹭了蹭自家大师兄的脖子，一脸享受的想：如今她抱着最喜欢的大师兄，不但能亲还能蹭，蹭完之后还可以卖萌撒娇求抱抱，可不是美人在怀嘛！而且！美人大师兄正打算带她去吃饭呢，这能不能说是……美（美人）、食（美食）在手，天下我有？ 于是，断岁抱着断时来到了庐山脚下的一处大酒馆内。 店小二见断岁一身锦衣华缎，腰间别一把古朴长剑，立刻就认出了断岁修仙者的身份。于是，笑的狗腿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断岁一向是个冷心冷情的人，更是讨厌别人如此狗腿的市侩样子，一时之间失了说话的兴趣。 深知自家大师兄性子的断时扭过头，搜索了一下记忆中如何住店，然后模仿着吩咐道：“一间房，再来一桌子你们这儿的招牌菜。” 原本店小二还在想断岁突然冷了脸莫不是他哪里得罪了客官，正想弥补过错的时候，一听那粉哒哒的小娃娃回了他的话，心中一喜，见断岁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店小二立刻眉开眼笑的答道：“好嘞！一件上房，一桌好酒好菜！客官这边请！” 第十二章、无题 断岁本不想生事，只想抱着自家小师妹安安静静的吃个饭。 却不料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从楼上突然冲了下来，然后一头直接栽进了断岁的怀中，只不过她没有想到。断岁不但不伸手接住摇摇欲坠的美人，直接一闪身，任由不认识的美人与他擦肩而过摔倒在地。 “哎哟！” 摔倒在地的美人泪眼婆娑的抬起头，委屈至极的看着断岁。 而断岁就像是完全没看到一样，冷漠的走着自己的路，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地上的女人。 断时趴在断岁肩头，十分平静的看了一会儿趴在地上装可怜的女人，有些不解的抱住了自家大师兄的脖子问道：“大师兄大师兄，为什么这个女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看着你？是不是你惹她了？” 对于又一次化身好奇宝宝的断时，断岁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教育道：“没有。” 顿了顿，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以后不能像她一样，不然轻言师叔会生气的。” “哦，我知道了。”虽然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做，但是从大师兄的话中不难听出对这种举动的鄙夷和不喜。既然大师兄不喜欢，那她就不做。 断岁抱着断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之前躲在一旁的掌柜见女人还趴在地上，一个键步走上去就要扶，却被女人一巴掌打开：“你敢碰本小姐一下试试？信不信本小姐叫师傅剁了你的手！” 此人正是此处最大门派的三长老关门大弟子，同时也是内院四师姐落雁。因为资质不错而被自家师傅从小就捧在心尖尖上呵护着，深怕一个不小心在哪磕着碰着。碰到了事也总是不分是非的偏向这个最宠爱的徒弟，于是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落雁现在这般骄傲跋扈不讨喜的性子。 虽然说这个女人的脾气性格让人有所不能忍，但是她却聪明无比。知道只要在门派方圆百里，只要她的师傅不倒台，她就可以为所欲为。而到了外面，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说，就单单无法为非作歹就让她够难受的了，所以自从她开始跟随师父修行两百六十七年来，她从未踏出这山脉一步。 这近三百年来，落雁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调戏美男。 这样的性子若是放在别的门派，怕是早就叫师傅师尊给教训死了。但是偏偏落雁的师傅也是个修仙界鼎鼎有名的瑟【和谐】女，不但不教落雁正确的做人处事方式，还分外喜欢这个和她性子如出一辙的徒弟。 但是一向被人宠着惯着从没失过手的落雁，在今天竟然被一个男人无视了！ 而且还是无视的那么彻底！ 落雁一边利落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愤恨的跺了跺脚：“哼！本小姐都这么豁出去了，他竟然连看都不愿意看本小姐一眼？！真真是活腻歪了，等本小姐的师傅出关，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好歹的毛头小子！看到时候你还敢不敢如此对待本小姐！” 落雁的音量放得很大，别说像断岁这样修为高深的修仙者了，就算是楼下的普通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一时之间众人议论纷纷，不过议论归议论，他们也只敢暗暗的在心中鄙夷一翻落雁。 “你给本小姐等着！”落雁见楼上一点反应都没有，还以为断岁是吓怕了，傲娇的一扭头，想到：就算看都不看她那又怎样？现在还不是要害怕的连话都不敢回？ 就在落雁还想要抓紧机会宣传一下自家师傅大人那强大的修为时，楼上传来一阵‘噔噔噔’的声音，然后就看见断时出现在了楼梯上方。 不等落雁再说些什么，断时就学着落雁傲娇的样子一扭小脑袋，一脸傲娇道：“哼！本小姐还怕你不成？有本事就放马过来，冲着本小姐不打女人的大师兄算什么好汉！再说了，有师傅了不起啊？本小姐也有！” 一听是挑衅，落雁的表情先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然后转换成趾高气昂：“就你一个黄毛小丫头，一看资质就不咋地，还能拜入什么名门？你的师傅，除了那些不入流的散门道士之外还能有甚？”落雁说完，冷哼了一声，继续嘲讽：“那些三流道士别说是一个了，就算是十个，百个，也斗不过本小姐的师傅！” 落雁可以说是第一次被挑衅，气昏了头一时间也没想到对方还是个小屁孩。 立刻把说的滚瓜烂熟倒背如流的宣传词又念了一遍：“本小姐的师傅是青门鸣雪，人称赤霞仙子！” 一听对方自报门户，断时歪了歪脑袋——青门是什么？她没听说过呀。 不过师傅说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于是断时双手叉腰，板着张小脸回道：“本小姐的师傅是昆仑轻言，人称……人称……” 不说到这个问题断时也不觉得，现在突然提起了，断时才想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自家师傅的称号啊…… 原本听到‘昆仑’二字的落雁还缩了一下，想——这下惨淡了，竟然踢到了铁板？ 但是随后一听小丫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落雁可以说是放下了一颗心。要是真的如这小丫头所说的，她真是昆仑轻言的徒弟，又如何会不知道世人对自家师傅的称呼？ 现在说不出来，那肯定就是胡编乱造的！ “怎么，轻言不是你师傅嘛？竟然连师父的称号都说不出来了？嗯？”落雁双手环胸，颇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 不过断时对不重要的人一向神经大条，她想了又想，后来发现真的不知道后，只好努了努嘴：“我不知道。” “哈？”落雁冷哼一声“竟然连自家师傅的称号都不知道？” 落雁的思绪转的极快，虽然说她并没有见到过昆仑的轻言，但是他没收过徒弟的事儿敢问是修真界哪一个人不知道的？刚想开口狠狠戳穿断时的话，就听见一道冷清的声音从楼梯上方传下来。 “轻言师叔的称号，叫酒仙。” 第十三章、血泥潭 酒仙？ 断时一双大眼睛咕噜噜的转了一圈，虽然她与师傅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几乎她每次见到师傅，都能够闻到师傅身上弥漫的那一股醇厚的酒香，不过对于酒仙这个称呼，断时觉得有些不可靠。 他的师傅总是一副痞子样子，和别人口中描述出的那种道骨仙风的仙人一点都不像，应该叫酒痞才比较贴切。 似乎是能够感觉到断时的心声一样，断岁伸手揉了揉断时的脑袋，义正言辞道：“昆仑有令，不得对师傅长辈等无礼。” 对此，断时撇了撇嘴：“在心里也不行吗？” “不行。” 于是断时乖乖的收回了思绪——哎，师兄怎么就一眼就看透她的小心思了呢？ 落雁本来还想再和断岁断时争辩上两句的，但是一个身穿道袍的小伙子突然冲到她身边，附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几乎是瞬间，落雁的眼睛就瞪直了。 不再和断岁断时争辩，转身就御剑冲出了客栈，一副爹妈将要病死在床上的焦急样子。 “大师兄，她是怕了吗？”断时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落雁离去的方向。 断岁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淡淡的吩咐道：“以后不准随随便便与别人争辩，知道么。” “知道了……”断时乖乖的点头的同时，一阵腥风扑面而来“嗯？” 断时有些疑惑的发出了一个单音节——怎么回事？为什么迎面吹来的风里充满了鲜血的味道？难道和刚刚那个叫落雁的女人有关？ 看见断时皱起了小眉头，断岁停下脚步：“怎么了？” 断岁不问还好，一问断时就感觉到更奇怪了。这味道如此浓烈，就算她是返祖九尾狐嗅觉要比人类灵敏，但是大师兄的修为比她高出如此之多，竟然闻不到这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断时专注的看着断岁，希望能够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但是断岁一向冷着脸……断时左看右看之余，有些捉摸不透自家大师兄的想法，只好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大师兄，你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了吗？” 奇怪的味道？ 断岁看着满脸纠结的断时，很诚实的摇了摇头。照道理来说，他的修为比断时高上如此之多，要真是有什么味道，应该他先闻见才对，怎么倒是断时先问他闻没闻到了？ “怎么了？”断岁看着断时欲言又止的样子，主动问道。 “……我闻到了一股很浓的血腥味。” 断时拉住了断岁的袖口，虽然说小时候涂山之主为了把她培养成一把锋利的刃，迫使她闻过不少的铁锈味，但是这么浓的血腥味，真的还是第一次闻到。这种锈腥味一点都不好闻，普通人闻了都要忍不住皱眉挤眼，更别说是嗅觉灵灵敏的断时了。要不是她现在小肚子里空空的，怕是早就吐了出来。 “血腥味？”断岁闻言警惕的嗅了嗅四周——并没有发现血腥味，倒是客栈的饭菜味，倒是挺香的。 断时怕断岁闻不到，伸手指了指客栈的南面，“血腥味是从这个方向传来的。” 看着断时十分认真的小脸，断岁心中暗暗思量。要说断时撒谎，根据以往的情况来看，这种可能性非常小。但要说断时没有撒谎，那他为什么闻不到？思量许久，断岁最终还是决定——施个小小的通‘视’法术，去南边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情况。 于是断时就看到了自家大师兄第一次施展御剑飞行以外的法术。只见断岁手掌一翻，冰蓝色的灵力就在他的掌中缓缓凝聚，不多久，一只冰蓝色的小鸟就形成了。 正觉得惟妙惟肖之际，那悬浮在大师兄手中的小鸟突然扇了扇翅膀，‘嗖’的一声飞出了窗外去。速度快的断时只能够看到一道浅蓝色的影子。 看得出断时很好奇，断岁又凝聚出了一只小鸟，解释道：“这是一种侦探法术，而这是我用灵力凝聚而成的灵鸟，它看到的东西都能够通过通‘视’传给我，南边到底有什么东西，让它去瞧一瞧便知晓了。” 断时看着那一只小小的灵鸟，一脸的羡慕——要是哪一天，她也能够凝聚出这么漂亮的小东西就好了。 点亮了读心术的断岁将灵鸟放在断时的手中，鼓励道：“好好修炼，将来你也可以凝聚出来。” “真的吗真的吗？” “嗯，真的。” 听到大师兄的保证，断时放下一颗心的同时也下定了决心——她一定要好好修炼！早日成为和大师兄一样厉害的修仙者！到了那个时候，她就不会害怕她的父亲了！也可以保护大师兄了！ 断岁凝聚出的灵鸟速度很快，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它就已经回来了。 断时见那冰蓝色的小鸟稳稳的落在断岁的掌中，只觉得有趣无比。 而看了灵鸟带回来的信息，断岁只觉得震惊无比。 客栈的正南方五十里外左右，是一片山林，而山林中藏有一处结界。那结界藏得非常好，只要不是特地去探知，绝不会有人发现，但是擅长隐匿的结界往往失去了强力的防御性。所以灵鸟才能毫无阻拦的进去结界里面，然后看到的就，就是与结界外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结界的外面，是一片碧绿的山林。而结界的里面，竟然是一个肮脏不堪的泥潭。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泥潭里竟然躺着无数的死尸。有些已经腐烂了，各种蛆虫都暴露在空气中，有些还很完整，除了一些尸斑之外，并没有特别明显的腐烂迹象。 而那泥潭的周围一圈，竟然是一个个人的头颅。 整个泥潭的颜色都透露出一种妖冶的红来，断岁都不用亲自去检查，就知道那泥潭是如何形成的——用人的鲜血来灌胶作为泥水，用人的腐尸来作为泥，并用肮脏的泥将两种物质混合在一起。 断岁只觉得越看越惊心，虽然地面上的泥潭只有小小的一个，但是谁知道下面有多大，又埋葬了多少人类的骸骨呢？ 第十四章、万人坑（上） 遇到这种情况，断岁显然是不能不管的。但是微微侧首看着自己身边小小只的小师妹，断岁只觉得有些头疼。要是将断时一个人留在这里，他不放心。但是要是将断时带上，他也不放心。 一会儿后，断岁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抱起了断时。 “待会儿要听话。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不然就把你送回昆仑，明白么？” “明白！” 断时熟悉的抱住了断岁的脖子，笑的一脸狡猾——虽然每次大师兄都威胁她说，不乖的话就要把她送回昆仑去，但是这么多次了，大师兄哪一次真的把她送回去了？嘿嘿，她才不会承认她觉得这样口心不一的大师兄很可爱呢！ 断岁因天赋异禀，虽然只修炼了一千年不到，但是如今已是合体期的恐怖存在。这般修为，别说是在同龄人中的是佼佼者，就连高于师兄一辈的前辈们也是对断岁礼让三分。 说到这个，断时因为身体里流淌着九尾狐的血统，再加上从小不停歇的修炼，就在芍药牡丹被封印的前几天已经踏入了心动期。 心动期本是修真道路上第一个危险期，但是因为芍药牡丹的道心都非常纯粹，她们相互牵制的时候，身为第三‘人’格的断时并该会因道心动摇而影响到修炼。但是阴差阳错之下她被断岁救起，从那一刻起，断时原本迷茫的心就定了。 她和芍药不一样，她不会善良的去考虑牡丹的存在会给世人带来怎样的危害，与此同时她与牡丹也有所不同，她虽说不善良，但是也不会像牡丹一样憎恨世人。 恐怕谁都不会想到，在这么一具小小的身体里，存在着这么三个不相同的灵魂。 一个单蠢善良，一个自私冷血。明明都是极端的性格，却在这小小的身子里互相制约，互相平衡。 若是一个善恶天平，芍药和牡丹分别占据一个极端的话。那么断时就是最中央的存在。 说白了，此时此刻的断时就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她不明白什么是善恶，什么是正邪，什么是该做的，什么事不该做的。而接下来她会长成什么样，就要看断岁、轻言如何教导她了。 是善，还是恶。 是正，还是邪。 不过一念之间而已。 言归正传，虽然断时现在每天乐呵呵的过活，一直没有修炼的样子。其实她的修行并没有荒废，说来也奇怪，在身体掌控权还在芍药手里的时候，这具身体的天赋就像是被藏匿了一部分一样。 就在断时彻底掌控身体的那一天，她发现自己竟然是一种非常得天独厚的体质。一种只记载在书上的大妖怪之体——药月骨。 这是一种可以入药的骨头。在很久很久以前，纯血妖兽们还没有消失之前。这种骨头是所有修仙者都想要的至宝，因为若是将这种骨头炼成丹药，不但可以洗去身体里污垢，也可以一定程度上的提高你的身体根本，甚至有人服用了契合度高的药月骨丹药后，还能够获得妖兽们强大的身体部分，比如鸟类妖兽的翅膀，虎类妖兽的巨爪…… 而这种体质的人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修真辅（外）助（挂）——在黄昏与清晨，灵气最精纯浓郁之时，身体就会自主吸收灵气。换而言之就是，不管断时是不是有心要去修炼，只要时间一到，灵气就会自动涌进她的身体里。 因为药月骨已经失传已久，轻言都没有发现，而断时也没有说。倒不是她想要瞒着自家师傅，而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是这样的体质。 于是，在断岁刚刚抱着断时闯入结界的那一刻，原本正在血泥潭中翻滚享受肮脏污秽的大泥鳅猛然抬起了头——他闻到了一股非常浓郁的香味，要是能够把这个香味的源头夺过来，埋进他的泥潭里……那真是幸福死了！只是想想都让人觉得热血沸腾！ 而进入结界的断岁将断时放在了离血泥潭四百米开外的大树后面，一边布下防御性的结界，一边吩咐道：“乖乖呆着，不准走动。” “唔……”断时看着罩着自己的那一层蓝幽幽的结界，咬了咬唇：“我也想和大师兄一起去！” 断岁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不行，很危险。” “难道大师兄不会保护我吗？” “很危险。” 无视断时水汪汪的眼神，断岁轻轻的摸了摸断时的脑袋，然后转身御剑离去。 看着自家大师兄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视野中，断时撇了撇嘴，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原地。 虽然说大师兄给她布下了防御结界，但是这结界只能防御攻击，并不能阻隔气味。而断时现在离血泥潭那么近，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差一点点逼疯了这只可怜的小狐狸。 最后，为了避免在大师兄上来后看见一只被血腥味熏死的小狐狸，断时很机智的从储物器中拿出之前阻止铃铛发声的小布条，塞住了小鼻子。 几乎是刚刚做完塞鼻子的防护工作，地面就传来一阵剧烈的颤动。 断时被震了一下，随即有些担忧的看向血泥潭——这么巨大的震动，也不知道大师兄在下面怎么样了。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深入思考，断时就因为地面塌陷而直接掉了下去…… 随后，‘噗通’一声。从地面上坠落到地下的断时稳稳当当的摔在了‘软软的垫子’上。 摔得有点小晕的断时撑起了身子，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她根本不是摔在什么‘软软的垫子’上，而是一个丰满的女人身上！此时此刻，断时的手正撑在这个女人波涛汹涌的胸上……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见死人，甚至和对方来了一个无比亲密的拥抱，对此断时只想说——大姐，她真不是故意非礼你的！ 于是，断时下意识的挪开手往身后一撑…… 掌中…… 感觉到了一张人脸…… 断时几乎是立刻就放开了手，目光不小心的一斜，就看到了大胸女手边那一张狰狞的脸…… 第十五章、万人坑（下） 断时被吓得一愣。 下意识的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我看不到看不到看不到…… 但是事实证明，自欺欺人是没有用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断时缓缓的放下了手，身体僵硬的坐在女人的身上环顾四周。 虽然说已经做过了心理建设，但是在看到周围都是尸体的时候，断时还是哆嗦了一下。 最上面的尸体还算完整，除了身体僵硬之外没有特别的现象……但是越到下面，那尸体就越看不下去了，最底下的那些尸体有些腐烂的只剩下了白骨。而更惊悚的是，断时看不到最底下……从上往下看去，除了各种各样的尸体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大师兄……我怕……” 断时哆哆嗦嗦的环顾四周，希望能看到一个可以逃出去的出口。 但是周围入目的除了尸体之外，根本看不到出路。也就是说，这里的出路只有自己刚刚掉下来的那一个。 抬头看了看高度，断时有些小焦虑——要在大师兄回去之前回到原地，不然到时候被大师兄发现自己不在原地觉得自己不乖把自己送回昆仑怎么办？所以必须快点上去才行。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断时转了转眼珠，顿时计上心头。 或许，可以用狐族秘术试一试。 身为行动派的断时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下关于秘法的记忆，然后深吸一口气，想要站起来施法。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脚底滑了一下……于是，就从‘人’山的最顶端滚下去一截。 滚动的时候，断时下意识的抓了一把旁边，于是……尸体们都‘运动’了起来。 不过断时也算是比较幸运的，等她停下的时候，她的身上只压着两具身体。好容易从尸体中爬出来，就发现……原本有起伏高低的‘人’山都平了。也就是说，她离上方洞口的距离又远了一截。 断时欲哭无泪的看了看根本够不到的洞口，顿时觉得人生无望——这下肯定要被大师兄说了…… 沮丧低头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很奇怪的一幕：刚刚那位丰满的美女此时已经是胸襟大开了，而她那堪堪被衣服裹住的波涛汹涌上，有着一个小小的血洞。 断时目测了一下，正好是心脏的位置。而那个血洞十分深，几乎是直接穿透了心脏的样子。不过更让断时觉得诡异的是，血洞周围一片的皮肤都有萎缩的痕迹，就好像是被抽走了鲜血一样。 对此，断时很好奇的歪了歪脑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半妖，竟然能够弄出这么一个奇怪的伤口？ 好奇使然下，断时又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 这个女人的腰上系着一条手绢，断时小心翼翼的把那手绢拿下来，还未凑到鼻尖，一股浓郁的胭脂水粉味就扑面而来。虽然说断时并不喜欢，但是这味道总好过鲜血的味道吧？ 小心翼翼的将手绢展开来一看，果不其然的看到了手绢左下角绣着的名字——天香。 天香？ 断时忍不住在心中默默想到，原来涂山起名的方法也不算奇怪哦。 用小手绢捂住鼻子，断时因为好奇在周围翻看起来。 小心翼翼的翻找了一圈后，断时就更觉得奇怪了。在她周围，除了这个叫天香的女人之外，都是被猛兽咬死的，伤口非常明显的在脖子上。并没有出现和天香一样奇怪的血洞。 蹲坐在天香的大腿上，断时忍不住猜测——难道天香是被别人杀了，然后嫁祸给了这里的半妖？ 就在毫无头绪之时，断时眼尖的看到了不远处的几个小小的尸体。 那些尸体的脖子中，也没有伤口。 看着他们身体扭曲的样子，断时其实还是哆嗦的，但是……实在是好奇心主宰了思想。 最终断时还是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然后把他们翻过来面朝天，再扒开他们胸前的衣服检查有没有那个小血洞。果不其然，这俩个小少年胸口也有相同的一个血洞，症状和叫天香的女人一模一样。只不过比起天香，他们被吸的更加彻底一点，整个胸口的皮肤都干巴巴的，像一张苍老的树皮。只不过这种萎缩只在局部，若是不扒开他们的衣服，是绝对不会发现这情况的。 找到规律的断时再次壮着胆子环顾四周。 作为一只拥有九尾狐血统的返祖妖兽。虽然说血统已经被封印，什么九尾狐天生的力量都使不出来，但是那视力还是杠杠的。 而且这两种尸体的差别很大，只需要注意他们的脖子上有没有伤口就可以了。 于是，断时发现…… 一开始或许是因为她的运气不太好，找了周围一圈竟然都没有找到奇怪的尸体。这么大的一个地方，这么多的尸体，她已经看到了很多很多，那种和天香一样死法的人了。 都是脖子里没有伤口，但是身体的样子十分扭曲，就像是被什么残忍无道的半妖蹂躏过一样。 虽说那些已经腐烂了的断时看不出来，但是就单单那些还没腐烂的，断时就总结出了一个规律——这些奇怪的尸体大多是女性，或者小孩子。 大致数了一下后，断时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种奇怪死法的尸体竟然有三分之二！ 一开始断时没发现他们的根本原因是，那些奇怪的尸体大多堆积在一起，在离断岁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而且那些尸体主要还是被上面半妖咬伤的尸体挡住了，以至于断时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 数完后，断时有些忍不住害怕哆嗦了起来，或者说全程她都在哆嗦，只不过刚刚只是因为好奇而暂时忘记了害怕而已。 而就在这个时候，整个万人窟突然暗了一下…… 此时此刻，断时是真的毛骨悚然。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地方唯一的光源就是她刚刚掉下来的洞口。 而在他和大师兄来之前，大师兄也说过了这个地方的结界很特殊，别人发现的可能性很小很小…… 而且就在刚刚，她发现了一件比较恐怖的事情。 此时此刻，断时连抬头都需要勇气…… 来者，是谁？ 第十六章、来者，是谁？ 断时僵着身子，希望那个‘人’没有注意到她。 虽然说断时此时此刻是直起身子的，但是可喜可贺的是，她旁边不远处就是一个人堆。而她只需要微微侧过身体，就可以装作是靠在人堆上的一具死尸…… 而事实上，断时也这么做了，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来者很熟悉这里的半妖。也就是那只泥鳅。 按常理来说，泥鳅并不吃人。但是这并不能阻止这只泥鳅喜欢肮脏的腐尸与鲜血混合而成的泥潭，所以为了能够让他生活的好一点，这泥鳅专门挑身形肥硕的人下手，也常常对那种同样有妖怪血脉的半兽感兴趣。 而这里保护泥鳅的结界，正是这个人所设。 他的目的很简单——保护泥鳅。其原因不必多说也能够被猜到——这个人正在练某种需要用生灵鲜血和生命力供养的邪功。他杀了人，就必须销赃，于是，每每他杀了人后，都会把尸体丢到这里来。就是防着被别人发现，所以断时才会在这个万人坑里看到那么多奇怪死尸的原因。 不过这位练邪功的人也算厉害，为了避免被发现等事情的发生，竟硬生生的把每一个杀过的人就记清楚了。也就是说……在他来的路上发现这么一个洞的时候，就已经起了疑心。而当他看到断时的时候，那人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这个人的脸，他不记得。 一股淡淡的说不清楚的感觉弥漫上心头，最终，他还是决定下去仔细查看。 因为站在上面往下看角度不好，看不怎么清楚，并且他一直秉持着‘宁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真理，所以他轻轻地往前迈开一步，就要下洞。 那一刻，从发现整个万人坑黑暗下来的断时只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陷入了一种窒息感之中。 根本不用思考，身体就替断时做出了选择——紫色的狐火凝成一条锁链，唰的飞出去勾住了远处的某物，然后一用力，在来者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断时就通过反作用力飞出去老远。 而在被锁链拉着行进的时候，断时很果断的拿出了一块毛巾，将自己的脸遮了起来，与此同时，断时也撕碎了断岁给她留在身边的传信符。 来者一见断时竟然是活的，在落地的那一刻也带上了面具，然后双脚蹬在尸体上，一个用力……他就以非人的腿部力量跳跃了出去！ 在前面落地的断时甚至还能够听见身后破风的声音。就冲对方这个非人般的速度，断时就知道若是直线逃跑自己肯定是要完蛋的。而且不清楚对方的实力，她也不敢擅自停下与对方交手。特别是在这种她的九尾狐之力还处于封印状态的时候，简直不能更坑爹了。 既然不能直线逃跑，也不能与身后这人交手，那该怎么办？？ 不等断时想到对策，来者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 一种冰凉的触感通过触觉传递到神经，就好像是要冰冻断时身体里每一个细胞一样。彻骨的寒。 被握住后颈的断时是真的一动都不敢动，深怕自己乱动了一下下，身后那个家伙就直接丧心病狂的扭断了她的脖子。 那个人突然伸出另一只手向断时探过来。断时虽然看不见，但是却能够听到这凌厉的破风声，于是身体就出现了下意识的求生潜意识。黑紫色的火焰从断时的皮肤中渗出，直接灼烧了来者握住断时后颈的手，并以最快的速度用火焰包裹住了全身的皮肤。 于是结果可想而知，来者因为疼痛而放开了断时，并悲催的发现这种该死的黑紫色火焰竟然熄不灭，并且在被烧伤的过程中伴随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于是便立刻将这小东西扔了出去，并停住了伸出去的手。 不管来者是用水，还是各种能够扑灭火焰的方法尝试，那黑紫色的火焰就好像拥有顽强无比的生命力一样，就是在他的掌中不停的升腾，不停的伤害他。 真真是印证了一句话——来啊！我们来互相伤害啊！ 不过他的反应能力和决策能力也非常快，就在发现这黑紫色火焰无法扑灭的时候，果断的手起刀落，直接把那燃着的手掌在手腕处砍了下来。 见了血，来者立刻就猩红了一双眼，他死死的盯着已经用火焰把自己包裹成一个蛹状的断时——该死的，竟然让他失去了一只手！他今天定要将这小东西折磨致死以泄心头怒火！ 只可惜，这只熊熊燃烧状态中的蚕茧让他无从下手。 怒气值已经爆棚的男人来说，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不过虽然胸口中的怒火已经燎原，但是他还有理智残留。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他决定在这里守株待兔——他倒要看看，这个小东西能维持这样的状态多久？只要等着该死的火焰一熄灭，他就可以…… 不过是想想，就让他觉得热血沸腾。 其实他一点都没有想错，断时的这个状态确实维持不了多久。除非她此时此刻解开封印，或者牡丹强行突破封印，不然她不但无法控制这火焰的消失和出现，更无法控制它的破坏性…… 于是来者就发现，那紫黑色的火焰在尸体上蔓延。 虽然蔓延的速度很慢，但是却还是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扩散。 来者右眼皮一跳，只觉得心中略微有些不安。只不过已经被看到了，再不铲除这个隐患，他又实在觉得不安心，于是一咬牙，一狠心，从出武器中取出了一把品阶不算低的宝剑，直接朝着蚕蛹中心捅了下去…… 被紫黑色火焰包裹着的断时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使出这么一招，根本没有反应的情况下就被这么狠狠的捅了一刀。于是原本那已经变淡的紫黑色火焰开始再次升腾…… 几乎只是一瞬间，那紫黑色火焰蔓延的速度就增加了几倍。 来者一见情况不妙，就想要拔剑出来再给断时一刀直接捅死算了。但是没有想到还没来得及拔起来，那锋利的宝剑就已经完全被黑紫色火焰给熔断了…… 第十七章、差点就死了（上） 被捅了一刀的断时则是出于本能的把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只——真的好疼啊……虽然说之前在涂山的时候不是没有被虐待过，但是六尾小狐狸也不敢做出直接捅她的举动来，所以断时现在的想法就只剩下了一个——好疼！ 疼着疼着，心中的委屈就开始泛滥了——为什么大师兄还不来？ 因为她被不受控的被火焰包裹着，所以也看不到已经匆匆赶来的断岁。 不过此时此刻，比起委屈的想为什么断岁还没有来，断时觉得她应该先给自己止血才是比较……合适的行为。因为那个家伙下手的时候就抱了一心置她于死地的想法，以至于根本没留情的一剑捅到了底，而黑紫色火焰也很给力的在长剑刺入断时身体的那一刻将其熔断……也就是说，断时的身体里正嵌着一柄锋利的长剑。 只要断时稍稍的动一动身体，就会感觉到自己血肉与利剑摩擦的撕裂痛楚。但是这样也有一个好处，因为长剑没有拔出来堵在伤口里，断时的鲜血也不会喷出来……虽然疼是疼了点，但是总好过流血而亡吧？ 来者看着手中已经没了剑身的剑柄，只觉得气打不出一处来。 该死的！这火焰怎么这么能烧？竟然连有品级的宝剑也给烧成了这副模样，要是刚刚他没有那么决绝的把自己的手砍掉，是不是连骨头都不会剩下了？ 想着想着，原本想要致断时于死地的来者有点纠结起来了——可燃度如此之高的火焰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呢，要是能够把这火焰占为据有那该多好？不，不行，要是这小家伙发现了他的秘密，而他现在又没有下杀手把她干掉，万一她以后出去泄露了他的秘密该怎么办？ 来者暴躁的丢掉了手中的断刃，阴晴不定的看着断时。 不等他做出选择，已经疼的陷入半昏半睡之间的断时就感觉到心脏口一阵灼热……然后一种白色的火焰就出现在了她受伤的地方，火焰一点点的包裹住了那把利剑，然后缓缓收紧、缓缓收紧，最后直接将那把剑化的连渣都没有剩下。要是被芍药和牡丹看到这温温和和的狐火竟然还会有这么暴力的一面，估计也会受到不小的惊吓。 而事实证明，断时身体里两种狐火都是很有用的。 黑紫色的那种有着非比寻常的破坏力，并且对象不管是什么都可以烧起来。而白色的那一种从表面上就可以感觉到非常浓郁的生命力，其最主要的效果自然不必多说。 但是任谁都不会想到，这种被认定了是以‘治疗为主，卖萌为辅’的白色火焰竟然也会有着如此可怕的破坏力…… 当然了，这一切都发生在断时受伤的身体里面，外人自然看不到。 而此时此刻断时也已经疼的几乎昏过去，也基本上感觉不到，以至于就这么阴差阳错的把白色狐火这么一个强力的特性给忽略了。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当并蒂三莲融为一体后的某一天，断时才无意间发现了这么一个特性。当然了，这都是后话了。 来者一脸狰狞又纠结的看着断时，那眼神凶狠的就好像是要把断时生吞活剥了一样。硬生生的让昏昏欲睡状态中的断时都感觉到了来自别人的深深怨念，于是乎，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就苏醒了。 九团紫黑色的火焰瞬间凝结成锁链的样子，拼命的往来者的身上缠绕起来，好像是在学习蟒蛇缠绕猎物那样，一圈一圈的缠绕上去，然后一点一点的收紧，直到猎物窒息。 不过来者的反应速度也不慢，之前已经吃过紫黑色狐火的当了，自然对那颜色分外敏感，以至于紫黑色火焰一出现，他就已经做出了迎战的准备并且做好了随时再在自己身上卸下个什么部件来。 只不过这一次断时失去了意识，带有十分浓郁牡丹特性的紫黑色狐火就变得更加犀利嗜血。九条锁链四条目的是为了缠绕住猎物阻止其逃跑，而剩下的五条则是为了狠狠的鞭打这个‘竟然敢伤害她的身体，简直不可饶恕’的大坏蛋。 于是后果可想而知，来者被九条锁链分工合作戏耍的累觉不爱。而更让他觉得心累的是，明明他已经很努力的在躲避了！但是！那紫黑色的锁链就好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竟然分毫不差的打在了他的胸口上。 疼痛瞬间袭来，以至于他又被狠狠地抽打了几下。 紧接着，被紫黑色锁链抽过的地方都开始出现紫黑色的火焰…… 对于这么坑爹的情况，来者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将所有烧起来的衣服脱掉。 只不过脱衣服的速度显然是比不过火焰燃烧的速度的，所以当他尽他所能的快速把衣服脱掉的时候，还是有不少地方已经烧起来了。 于是来者只好红着眼，拔出匕首自残。 手起刀落，一片片正在燃烧的血肉就掉落在地。 若是牡丹此时此刻能够看到，必定会用手遮着一半脸娇笑道：“哎哟，还是挺聪明的嘛……”然后在转了一转她的纤纤素指，操控着火焰继续逼上去，完全就是要玩死你不解释的样子：“不过再聪明那又能如何？不还是照样要成为妾身的手下亡魂？” 来者也算是运气好，牡丹此时此刻正安安静静的沉睡在断时的身体里。要是他刚刚真的成功杀掉了断时，那么他接下来所要面对的很可能就是牡丹毫无人性的摧残和凌虐。 不过也正是因为牡丹没有出现，来者才会觉得更加气愤——简直大爷了！自从他魔功练到第六层以后，谁还能在他不是自愿的情况下伤到他一根毫毛？如今这可不是一根毫毛这么简单了，他的肉都削掉好几片了！ “该死的，没想到你个小东西竟然还有这般保命的玩意儿！”气急败坏之时，来者想也没想的就说了话。 话一说完，他就后悔了。 第十八章、差点死了（下） 若是一开始他没有对这个小东西下杀手，暴露声音也就算了，反正到时候他只需要大义凌然的说“我只是发现这边有奇怪的痕迹，所以来看看而已。”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了，但是此时此刻！ 他已经毫不犹豫的对这个小东西下了杀手不说，竟然还搞不死这么一个小东西！这简直就是无法启齿的耻辱！ 但是愤恨归愤恨，来者终究还是强压住了自己的嗜血念头，并默默的后退了两步。 这紫黑色的火焰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正在思索下一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彻底陷入了昏迷之中的断时终于激发了最后的自我保护潜意识。 一条雪白的‘绒尾’直接凭空出现并狠狠的甩了来者一耳光，来者一个猝不及防，直接被‘狐尾’抽飞了。不过毕竟常年修炼对战的经验丰富，在被甩出去后很快就做出了应对反应——重新取出一把完整的长剑往地面上一插，强行把翻滚的速度降到零。 身为最后的反扑，断时的攻击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结束。 于是来者就看到了或许此生都难以忘记的一个画面——雪白‘狐尾’在空中摇摆着，然后就看见一团团蓝幽幽的半透明物从一具具尸体中分离而出，然后在‘狐尾’的周围凝聚成了一把长枪的样子。 这一刻，来者内心是崩溃的——卧槽！这tmd的是啥玩意儿？ 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出于修仙者的第六感，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肯定是断时的一个大招。 而且就从这个大招的凝聚时间和凝聚来源来看，必定是一个威力恐怖的大招……来者见越来越多蓝幽幽的半透明体融进‘狐尾’中，轻轻地咽了一口口水，作出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于是，来者一个转身，朝着进来的洞口就是拼命的狂奔。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别说被这个东西正面打到了，只需要被大面积的接触到，他肯定会死的！说不定……说不定会比死还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但是修仙者的第六感往往很准。 而事实也正是这样。 这一招其实每一只用有狐狸血统的半妖都会——狐火。只不过断时身为返祖大妖怪，又是灵妖同体，她对亡灵什么的非常敏感，甚至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可以感知到亡灵。那么相互的，亡灵也更为喜欢身为灵妖同体的断时。 而且传说中通往冥界的道路就是由一只九尾灵狐，和一只九尾妖狐共同看守的。 所以当断时凝聚出纯粹的九尾之力的时候，那些被怨气缩在身体里的亡灵们就纷纷冲了出来，帮助断时脱离危险，也是帮助他们自己重新进入轮回。 于是乎，断时一个只是为了保命的技能就这么引起了亡灵的共鸣…… 雪白的‘狐尾’最后摆动了两下，然后就像是用手扔一个皮球那样，用力的一甩！那蓝幽幽的狐火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紫黑色火球，更可怕的是，这火球上竟然还渗透着丝丝白色的狐火。 于是乎，刚刚跳回地面上的来者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感觉到身后一阵阴寒煞气袭来。 来者想都没有想的就往前继续跑……于是行进迅速的火球就这么打着擦边球与来者擦身而过。 甩出火球后，断时算是真正的陷入了昏迷当中。而被火球擦肩而过的人果断的脱掉了自己的衣服，动作利落的把那些不小心碰着了的皮肤割掉，然后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赤身裸体还是浑身是血的跑了。 在断时陷入昏迷后，那刚刚还在熊熊燃烧的紫黑色火焰就好像是失去了生命一样，纷纷熄灭了。 与此同时，好不容易结束了与鲶鱼半妖大战的断岁才姗姗来迟。 其实按照断岁的实力来说，本是不会这么久的，但是那鲶鱼半妖实在是比较猥琐，竟然一见断岁是自己惹不起的人就往洞里钻。一开始断岁还能分得清楚鲶鱼进入了那个洞穴，但是久而久之，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洞穴后，饶是断岁也不免有些昏头转向。 而正是这些洞穴，所以断岁才会来迟了。 当断岁根据灵力波动找到这里的时候，断时正安安静静的躺在众多尸体中间，那张小脸惨白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而且那小肚子也似乎没了起伏，吓得断岁几乎是扑倒了断时的面前。 “断时！断时！” 断岁先用手试探性的碰了碰断时的鼻子，确定还有呼吸后，一边用掌心贴在断时的心口开始输送内力，一边焦急的呼唤道。 而疼晕过去的断时其实也没受什么大伤，就是肚子上被开了个对穿的口子。只不过那个口子在断时昏迷的时候，白色狐火就已经十分乖巧的为其开始治疗了。到了现在，原本狰狞的伤口也变成了不打紧的皮肉伤。 这样恐怖的愈合能力要是被之前那个想要致断时与死地的家伙知道了，恐怕得要嫉妒死。 “断时？断时？醒醒！” 断岁将拍断时小脸的手改成掐断时的人中。 不一会儿，并无大碍的断时就幽幽转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眨了眨眼睛，就看到了自家大师兄那张冷漠的脸有些龟裂的痕迹，不由讨好的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然后蹭了蹭道：“大师兄……断时不是有意跑开的……是因为地面突然塌了，我才掉下来的……大师兄不要觉得我不怪，不要送我会昆仑……” 一听见断时断断续续的解释声和请求声，断岁一颗高高悬起的心这才落下。断岁也说不清楚他此时此刻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当他看到断时了无生气的躺在尸体当中的时候，他是真的怕得要死。 这么可爱又好养的小丫头，要是死了的话，那他的生命岂不是又要回归到无聊中去了？ 而当断时幽幽转醒后，断岁也是情不自禁的叹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第十九章、血泥潭中的诡异之处 不过庆幸之余，断岁也觉得十分奇怪。 他在和鲶鱼半妖战斗的时候，确实是发出了一些剧烈的震动。而那些震动导致了地面坍塌他也可以接受，但是这里离地面的距离并不远，为什么断时却好像一副马上要断气了的凄惨样子？ 然而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断岁一边输送着自己的真气，一边检查着断时身上的伤口。于是腹部那一大片的鲜红自然是逃不过断岁的眼睛。根据其血量和新鲜程度来看，这些鲜血肯定是从断时身上流出来的，而会流出这么多鲜血，那就说明了这个伤口必定不小。 这也正是断岁最奇怪的地方——断时的腹部上的衣服确实破了一个洞，但是衣服下断时的皮肤却完好无损，除了一条淡粉色的疤痕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流血的地方！ 断岁觉得很奇怪，于是将衣服贴在断时的腹部…… 衣服的破洞对着的地方，正是那一条淡粉色的疤痕。 看着那条颜色很浅很浅的疤痕，断岁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摸——难道说，这一条浅粉色的疤痕就是刚刚还在流血的伤口？ 为此，断岁觉得这是最合情合理的解释，但是同时又为这个想法感到可笑。 虽然说断时是半妖的身份他已经猜到了，但是这么强悍的恢复能力……就算是半妖也无法做到吧？或许是因为断时是返祖半妖？所以肉身才会强悍到这般程度？但是细想之下这也是不可能的。 若是断时的身体真的强悍到这种程度的话，又怎么可能会受这么重的伤呢？再说了，要真的是返祖半妖，那断时为何没有任何大妖怪所具备的特征？ 想来想去得不到答案的断岁觉得头疼极了，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反正小丫头也没事，他也想不通，那便不想了罢。说不定哪一天，这个小丫头会自己告诉他呢。 断岁轻轻地抱起了昏睡状态中的断时，有些无奈的在心中想：在没有遇见小丫头之前，他从没有抱过人，也没有想到将来的某一天会抱人。但是遇到小丫头后，他似乎无时不刻不在抱人…… 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小丫头突然吐血，吓得他赶紧抱起了这个小东西御剑飞回昆仑。 第二次看见的时候，小丫头正蹲在库房里数蚂蚁，为了让暴走状态的轻言师叔恢复常态，他抱走了这个还在对蚂蚁恋恋不舍的小东西。 第三次找到的时候，小丫头正躲在厨房里踮起脚尖够一道红烧鱼却因小短手小短腿怎么也够不到的时候，他神使鬼差的抱起了她。 第四次…… 第五次…… 而这一次，他也一如既往的轻轻抱着她，就像是在抱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虽然说断时看上去软乎乎的，就像个雪白的糯米团子，看上去可讨人喜欢了，并且很容易就能勾起别人‘捏一捏’的想法。但是断岁就是觉得断时很脆弱。 从断时在他身边三番两次受伤晕倒就可以看出了。 此时此刻，断岁突然有点自责。 要是自己能够更快的解决鲶鱼半妖，这个小丫头说不定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了……等等…… 断岁刚刚因为心疼断时所以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如今看到小丫头没事，理智便慢慢复苏了——在下来血泥潭之前，他清楚的感觉到了这里是一只鲶鱼半妖的老窝。并且除了鲶鱼半妖之外，他并没有感觉到其他的气息。不管是人的也好，还是半妖的也好，都没有。 虽然断时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但是从疤痕来看，也绝不是动物咬伤的痕迹，反而是像被‘剑’、‘匕首’等人类使用的冷兵器所伤的样子……也就是说……在他和鲶鱼半妖战斗的时候，曾经有另一个人类来过这里，并且对断时下了杀手？ 推测出大概事实的断岁眯起了好看的眼睛——一个人，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并对小丫头下了杀手，这说明什么他不用想也知道——杀人灭口。 至于杀了小东西到底要灭什么口，这个问题恐怕还要等断时醒过来才会知晓。 不过一想到断时大大咧咧的性子，断岁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就算是断时真的发现了什么，估计就以她神经的粗细也绝对不会知道自己发现了什么。 若是换作平常，断时是肯定会像断岁想的那样，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么个地方。 但是偏偏断时刚刚太过恐惧，为了压抑害怕将自己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那奇怪的伤口上去，所以意外的将事实推测了出了一个大概。 断岁当然没有想到断时也会有靠谱的时候，他见小丫头还不醒，自然是捧着颇为担忧的心想要去找大夫的。但是就在他站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断时突然从昏睡中清醒了过来。 断岁看见断时醒过来，还以为小丫头没事了，低头一看就发现了不对——断时的大眼睛原本总是水汪汪的，清澈见底的特别漂亮。但是此时此刻，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上就好像是蒙上了一层雾，不但如此，断时的瞳孔有些涣散，无神。这样子明显就是因为执念而强行苏醒过来的样子。 不等断岁开口问，断时的瞳孔突然一缩，然后猛地闭上了眼睛。 “尸体……尸体……”断时的声音软糯软糯的，带着点颤音，听上去可叫人心疼了。但是断岁暂时可没有时间来心疼断时，因为他觉得，断时这碎碎念并不是害怕的呢喃，而是想要告诉他什么。 这个时候就要感谢断岁对断时的了解了。 “尸体的胸口！”断时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并且颤的很厉害。 断岁紧了紧抱着断时的双臂，希望自己的体温能为断时驱散些恐惧。 “……血、洞……” 血洞？ 断岁只能模模糊糊的听到这两个字，于是皱着眉颇为嫌弃的扫了一圈周围尸体。 从僵硬程度来看，这些人已经死了些许时日了。但是从表面来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嗯？ 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竟然没有伤口？ 第二十章、又闻血腥 虽然惩恶扬善，为名除害对断岁来说是一件大事，但是小丫头断时的情况对断岁来说却是比大事更重要的事情。 于是断岁决定先把小丫头带回旅店，休息一晚等她恢复了再来。 在心中安排好接下来几天行动的断岁一手抱着断岁，另一只手单手解印。 第一个术士是结界术。 和鲇鱼精施展的结界术不一样，断岁施展的结界术是防御类的，而且还十分高端，只要有陌生人靠近这一片地方，结界就会自动出现。而陌生人若对结界进行攻击，断岁会第一时间知道，并且这个结界也会自动进行防御。 第二个术士是转移术。 断岁的修为杰出，又是轻乐重点培养的下任掌门人选，虽然没有学习过像涂山那种‘千里传送术’，但是短距离的传送术还是有很多的。 瞬息便回到了客栈。 断岁刚想将断时放在榻上让她休息，没想到断时突然醒了过来。 “岁岁……” 断时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像是在撒娇。 断岁低下头，微微收紧手臂，“不怕，我在。” 在断岁看来，不管断时刚刚到底有没有受伤，都必定受到了惊吓。所以为了防止自家软萌可爱的小丫头因此产生什么乱七八糟的心理阴影或者心魔，断岁做法生疏的诱哄着她。 “岁岁……”慢慢清醒过来的断时伸手抱住了断岁。 就在昏过去的那一刻，她真的很害怕。害怕从此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大师兄了，害怕失去这份好不容易才得到的阳光…… 不过，岁岁救了她。 真是太好了…… “不怕了。”断岁的大手轻轻的拍了拍断时的后背。 虽然断岁安慰人的手段很拙劣，说来说去也就‘不怕了’‘我在’这几句话，但是这种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就是让人觉得莫名的安心。 原因无他，因为这个冷峻的男子会将自己说出口的承诺一一兑现。更何况此时此刻，断岁一向硬朗的脸部线条有着细微的软化，声音低沉沙哑，动作仔细又小心，根本就是倾尽了毕生温柔的样子。 换做是哪个女人都会受不住，想要相信他的话，更别说是一向听断岁话的断时了。 断时没有哭，也没有颤抖，只是稍微失神了一会儿，在神智清醒过来的那一刻，断时只是抱住了断岁。 “我还以为‘她’要出来了。” 断时用一种低到让人听不清的音调呢喃，就像一只倦怠至极的小兽，在回到安全的兽身边后卸下所有防备后的那种脱力的感觉。 断岁没有回话，只是一下又一下的顺着断时的发丝轻轻抚摸。或许是不明白，或许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身为一只返祖的兽，断时不管是肉体，还是精神的恢复能力都是值得称赞的。 “岁岁，我饿了……”断时讨好的蹭了蹭断岁，然后撒娇道。 “……”断岁只想说——看来小丫头不是恢复能力好，而是饿了。 于是断岁带着断时下楼觅食去了。 不料出门正好遇见店小二，只见他笑得一脸谄媚，“二位客官，小店近几日生意火爆，厨子实在是忙不过来，二位若是等得急了，不如让小的先去给你们那些点心垫垫饥？” “不必了。” “啊？”听见断岁这么说，店小二懵了一下，“二位客官是……” “岁岁和我要去街上觅食，笨！” 断时适时的补充道。 这下店小二更懵了，结结巴巴的道：“觅……觅食？” 断岁生性淡漠，本不愿与人有过多的交流。而断时只觉得只觉得眼前发黑，不想去理那还在发愣的店小二。 出了客栈就是大街，大街的两边都是商铺，有买吃食的，有买用具的，有茶馆有戏院……看的断时眼睛都要看花了。 从未出过涂山的小土包子先是看中了离客栈只有十步远的糕点铺子。 “岁岁！那个糕点的样子好漂亮啊！” 要不是断岁抱着断时，恐怕断时此时已经扑上去了。 “那是这一代的特产，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四门临福和八喜丸子。”断岁瞥了一眼，回忆道。 这还是小时候师傅带他来吃过，只不过这种糕点大多有陷，而他不喜甜食，当时也只是尝了一口。 “岁岁我想吃！” 于是，断岁停下脚步，提醒道：“这个很甜，而且有点腻。” “我最喜欢甜的东西了！岁岁我要！” 对于断时一听到甜食后就闪闪发光的眼睛，断岁表示非常的不理解——甜食有什么好吃的呢？明明甜得发腻不说，还粘牙。 看着断时一脸执着的样子，断岁就抱着她进去了。 然后断岁就深刻的体会到了断时对甜食的热（疯）爱（狂）。 要不是他怕小丫头吃坏了自己，恐怕她会把整个铺子都吃下去吧…… 抱着断时从糕点铺走出来后，断岁在心中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绕着糕点铺走，要是次次都这么吃，小丫头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吃坏了的。 断时不知道断岁在想什么，只是一脸餍足的抱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然后打了一个饱嗝。 “岁岁，他们家的糕点真好吃，下次我们再来吃吧！” “……恩。”才怪。 继续往前走了一段，断时突然闻到了一股浓重无比的血腥味。 瞬间，在鲶鱼洞穴里那些不好的记忆又开始在心头弥漫了。 断时的身体整个都僵硬了。 断岁感觉到怀中小东西的紧绷，立刻收拢手臂，强行让断时从自己的记忆中清醒了过来。 “怎么了。” 断岁一边说一边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覆盖了周围一大片地区，但是除了零星几个修仙者之外，他并没有发现其他特殊的地方。 不过在经历过断岁突然发现血腥味然后找到鲶鱼洞穴后，断岁很相信断时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岁岁，前面有好重的血腥味。” 说罢，断时就往断岁的怀中一缩，似乎是有点害怕。 又是血腥味？ “很重很重的血腥味，和鲶鱼洞穴的喂到一模一样的。” 第二十一章、难道真的是仓鼠？ 听罢，断岁的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 且不说这是大街上，不可能堆积这么多的尸首。就假设能够堆积好了，他已经散出精神力了，别说是堆积成山的尸体了，就连个死人都没感觉到。 但是断时的感觉又不能不信……也就是说，断时所说的血腥味可能是他要找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因为那个人用人血修炼了邪功，所以身上留下了洗不清的血腥味，这样解释的话，一切就都能够说得通了。 断岁收了收手臂，“不怕，我会保护你。” 所在断岁怀中的断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倒不是她胆子小不敢说话，而是刚刚她突然闻到那血腥味，一下子慌了神，现在细细闻起来，这种血腥味和之前在鲶鱼洞穴中闻到的似乎有点不一样…… 至于是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只不过这种血腥味中的罪孽显然是要少了很多。 断岁护着断时往前走着。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周边各种各样的铺子传来不同的味道，断岁感觉不到尸首，又闻不到血腥气，只好求助于断时。 “断时，味道从哪里传过来？” “前方四百步左右的地方。” 断岁没有动，而是用精神力先扫了过去。 前方四百步左右的地方一共有三家铺子，一家是绸缎铺子，一家是小茶馆，还有一家是……肉铺子！ 按照常理来说，肉铺有血腥味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但是……会不会那个练魔功的人就是抱着这种心态，所以才能隐藏在人世间这么多年不被发现？但是那人若真修炼了魔功，以他的修为没道理发不现啊？ 难道是比他的修为更高？那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修仙界最忌讳的就是魔修，一般在发现后都会在还未成气候之前铲除干净，虽说还有很多藏得特别好的修成了大能。而那些大能别说是城镇了，若不必要，甚至连自己的院子都不会出去一步。而他们的样貌和名字还有能力是修仙界公开的秘密，所以…… 断岁不认得这屠夫的脸。 也就是说，这屠夫不是那众多魔修大能。 断岁心中思量颇多，却是始终拿不准主意。 就在断岁找不到头绪的时候，断时突然发现了不同之处。 “岁岁，这血腥味与鲶鱼洞穴中的有许些不同，只怕是……有不同的两人同时在修炼。” “两人？何以见得？” 断岁思索良久，终究还是没有再往前走，抱着断时就朝着客栈的方向去了。 “因为有两个人的味道呀！”断时指了指自己的小鼻子，笑的无比得意。 是了，狐狸的鼻子可要比人的鼻子灵敏多了。 断岁想着，刮了一下断时的小鼻梁，冷声道：“小心仙心动摇。” 只要岁岁还在，我的仙心才不会动摇呢！断时在心中得意的想到。 回去路上，断岁都没有再提及此事，而断时一直忙着在各个铺子中寻找美食，早就把那血腥味抛到脑后去了。 于是，两人就如蝗虫过境一般。 只要是被断时看上眼的吃食都被断岁买走了全部存货，再加上两人的颜值高，衣着也不同于常人，走在人群中可谓是分外显眼。 只可惜这两个人都没（故）有（意）感（忽）觉（视）到。 断时怀中抱着一袋子话梅，左手上拿着一张咬了一半的葱花大饼，右手抱着断岁的脖子。两个腮帮子都塞得鼓鼓的，像极了一只正在进食的小仓鼠，样子萌翻了周围路过的女性。 和某处酒楼上正在煮酒论英雄的某位俊年。 灭辰原本正在与许久不见的某位道友喝酒，喝的正兴起对方受不住直接倒了。然后灭辰就黯然忧伤的自饮自酌，直到看到了断岁怀中那只正在大吃特吃的小仓鼠。 于是，被萌化了的的灭辰借酒壮胆的仰头喝了一口后，直接破窗跳了下去。 然后，终于投喂完毕正打算回客栈的断岁突然被一个……酒鬼拦住了去路。 只见那酒鬼红着脸，摇摇晃晃的努力在断岁的身前站定，然后一把抓住断岁的衣袖，无比豪迈的一举手中酒瓶，道：“这位道友，我用这无尽酒壶与你换这小丫头，可行？”说着，还指了指咬了一口手中大饼的断时。 原本还在想来这是谁的断时立刻就不淡定了，将手中剩下的大饼胡乱的塞进嘴里，然后猛地抱住了断岁，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 断岁对断时这动作十分受用，心情颇好的揉了揉怀中小东西的脑袋，“不换。” 说完，就打算绕开来者继续走。 灭辰原本正被断时萌的心痒痒，正打算捏一捏揉一揉，结果就被断岁无情的挡开了不说，而且还拒绝了他的条件？ “诶诶诶，道友你别走啊，价格好商量啊……” 灭辰一下子就酒醒了，连忙追上去。 断岁压根就不认识他，自然懒得理他，而断时见自家大师兄不彻底拒绝人家，还以为他真有要把她买了的想法，于是可怜兮兮的抬头道，“岁岁……，断时以后会很乖很乖的，你不要把断时卖给奇怪的人。” 灭辰脚底一滑——什么叫做奇怪的人啊！ 不过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是，这小东西都这么说了，这么说来……这人是不满意他出的价格咯？ 有戏就得趁热打铁！ “诶诶诶大兄弟啊你别走这么快，要不你说个价？” 灭辰又一次拦住了断岁。 这么软萌的小东西，单单是看着就觉得很舒服，到时候带回武当，肯定会羡慕死那一大群的光棍师兄弟！哈哈哈！ 终于，断岁被缠的烦了，一摔袖袍，语气冷的都可以结冰了，“她是我小师妹，滚！” 说罢，断岁摸了摸怀中的小东西，语气一百八十度转变道：“不卖你，乖。” 小师妹？竟然是师兄妹？ 灭辰呆呆的看着断岁抱着断时走远，心中可谓是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 这片大陆上的兽族实在是太少了，所以兽族出生的孩子大多都会留在族中，有修仙天赋的就更不用说了。 但是他今天竟然看到了拜入人类师门的……小兽？ 难道真的是仓鼠？ 第二十二章、颠倒是非 一脚刚踏进客栈，断岁就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杀气。 来者正是落雁以及她的师傅——青门鸣雪。 这个护短的师傅在听到自己的宝贝徒弟被人欺负后，立刻就带着人杀了过来。只不过她们来晚了一步，断岁已经带着断时出去觅食去了。 于是，这小心眼的师徒两个就这么坐在客栈大堂里，一直等到了断岁断时俩人回来。 原本落雁等着正无聊，突然就看见门口出现了高大的身影。他逆着夕阳看不清面孔，但是身形却被夕阳照的越发挺拔。 “师傅，就是他！” 落雁摇了摇青门鸣雪的衣袖，双眼含泪楚楚可怜的喊道。 青门鸣雪听罢拍了拍落雁的手背，然后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桌上，似笑非笑道：“本座还想是何猖狂小人欺负了爱徒，原来是昆仑来的后辈。” 断岁看着来势汹汹的师徒二人，眼中闪过厌恶，这就是他为什么不愿意进入城镇的原因——城镇中女人多，也就意味着麻烦也多。当然了，他怀中的这个小丫头除外。不过为了防止自家小师妹学坏，断岁觉得还是非常有必要给断时上一课。 只不过不是现在。 “现在昆仑的后辈真是越来越不知礼数了，真不知道轻乐那老道是如何教的你们！”青门鸣雪直接将桌上的茶盏扫到断岁的面前。 对于青门鸣雪的刁难，断时表示——这女人难道没有吃药？ “青门前辈，恕在下直言，你是哪只眼看见在下欺负您的爱徒了？” 青门鸣雪一听，冷哼一声，“是燕儿跟本座说的。” “既然您都未曾亲眼所见，就凭借爱徒一面之词就给昆仑扣下这么大一顶帽子，这……难道是青门派的教养？” 断岁虽然不常说话，即使开口也是言简意赅，但是并不代表他就会平白无故的让昆仑背上这个一个子虚乌有的罪名。 “你！”青门鸣雪被气的有些语塞，不过毕竟活了这么多年，应变能力也好的很，“难不成你还想说本座的爱徒在撒谎？” “这就要问您的爱徒了。” 一旁正等着师傅为自己报仇，然后坐收美男的落雁一听，立刻着急了，指着断岁就大喊道：“师傅你别听他胡说！明明就是他非礼的我！如今竟还敢面不改色的当着你的面瞎说！真是……真是……” 说着说着，落雁的眼泪就不停的往下掉。若是让不明事情真相的人瞧了，恐怕都会觉得是断岁非礼了人家的小姑娘，非但不成人自身过错还颠倒是非。 非礼她？断时眯起了好看的眼睛，明明就是这个女人自己扑向岁岁的，竟然血口喷人说岁岁非礼的她？如今还带着自家师傅来给她讨个‘公道’？ 青门鸣雪看见自己的宝贝徒弟又哭了，只觉得心疼无比，对着断岁的态度好不到哪里去，“你个猖狂的后辈，做错了事不知道悔改，竟然还如此嚣张，修仙之人敢作敢当你师傅难道没有教过你？” “要说没学过……”断岁跨过一地碎渣，抱着断时坐在了一旁长凳上“只怕是前辈没学过明辨是非，只学了颠倒黑白吧？” 青门鸣雪猛地站了起来，气的用手指着断岁，但是却骂不出半个字来。 而断时则是星星眼的看着断岁。岁岁说的太好了！ “诶，这位道友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青门前辈再怎么说也是前辈，你这般出言不逊……可是心中有鬼，为了壮胆？”灭辰拿了个酒壶，懒洋洋的靠着门槛说道。 他追上来是因为看上了那软萌的小仓鼠，如今看见守着小仓鼠的家伙有了麻烦，岂有不添乱的道理？ 只要他现在再浇几把油，把那个暴脾气的青门女人惹火了，然后就可以趁乱抢走小仓鼠啦！哈哈哈，他果然很聪明！ 落雁见自家师傅落了下风，正思索着如何开口相助。正好灭辰给了她一个机会，自然是不能白白放过，一边哭着就拉出了躲在后面的掌柜，“掌柜的，你目睹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掌柜是个老实巴交的人，本不想参和这件事，无奈被落雁抓出来…… 他看了看势单力薄的断岁断时师兄妹二人，再看看人多势众的地头蛇，陷入了是否要把真相说出来的沉默中。 落雁见掌柜的犹豫，手下用力，狠狠的掐了他一把，疼的掌柜倒吸一口冷气。 眼看着事情不对头，店小二突然从角落扑了出来，“落雁小姐说的是事实啊，却实是这个人非礼了她！”说罢，还伸手指向了断岁。 灭辰挑了挑眉，什么情况？抱着小仓鼠的家伙真的非礼了人家姑娘？ “你血口喷人！岁岁才没有非礼她！明明就是这个女人自己扑到岁岁身上来的！”断时要不是被断岁抱着，此时恐怕已经扑到店小二身上去把他打一顿了。 “他是你师兄，你自然要维护他了。”灭辰非常适时的横插一脚。 落雁见自己得到了支持，哭的更凶了，而青门鸣雪则一拍桌子，义正言辞道：“你个无耻小辈，非礼了本座爱徒还不认，真真是无耻至极！今rb座就给你两条路，一，入赘青门！二，留下你的狗命！” 青门鸣雪似乎觉得这还不够威慑力，又加了一句：“今日就算是轻乐那老道也护不了你！” 话音刚落，还不等断岁做出选择，断时就先暴走了。 “你要岁岁死？”断时的双眸突然变得猩红起来。 芍药牡丹刚被封印不久，断时对自身的控制还不为熟悉，不过断岁对于她的重要程度已经达到了爆表的程度。再加上此时此刻与梧桐死时的情景颇像，她都是无能为力的看着最在乎的人被人冤害。 以至于断时一个情绪崩溃，身体里封存的力量就开始暴动起来。 “你先去死吧！” 以断时为中心，紫黑色的火焰一圈一圈在地面上燃烧起来。 “不可饶恕……” 断时额头上的蓝色满月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