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科技帝国》 第一章 一梦百年 “这回死定了!”看着眼前走过的一队清兵,柴东亮手脚冰凉! 眼前一片破败的斗拱飞檐的临街建筑,长袍马褂瓜皮帽后面垂下长辫子的人群,更要命的是迎面走来一队戴着大缨子帽,扛着老式洋枪的清兵···刺刀晃的柴东亮眼前发黑! 做为一个网络写手,对于穿越这种事情,应该说是有充分的心理装备的,码字的时候,每天都要花几个小时构思,都会把自己代入书中主角,幻想穿越后发生的种种境遇。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尽洒书生意气,三妻四妾红袖添香,方显才子风流! 但是柴东亮万万没有想到,居然就自己穿越到了大清朝···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啊! 摸摸自己脑袋上半寸多长的短发,柴东亮从脚底凉到了头顶。这万恶的大清朝啊,好好的老爷们硬是要拖个猪尾巴!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迎面而来的清兵似乎对身穿一身白色耐克运动装,背着笔记本电脑包的柴东亮视而不见,那个脸黑的像锅底的清兵头目,偷眼看他的时候,似乎眼神里还留露出些许的惧意。 他们怕我? “我现在这身打扮,莫非是他们把我当洋人了?”作为网络写手,柴东亮对晚清的历史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别说对面的军官只是个穿八品犀牛补子的小角色,即使是一二品的大员,也不敢轻易招惹洋人。灭了太平天国之后,权势熏天的曾国藩,处理天津教案一个不慎,照样给弄的灰头土脸的。 有大学的英语四级垫底,柴东亮多少有了些底气! 大爷的,在自己的国家居然要靠冒充洋人才能免于一死,真是够让人憋屈的!想到这里,恐惧之心稍减,沮丧之意油然而生。 “咕咕”肚子开始叫了,柴东亮想起,从昨天晚上开始,自己还水米没打牙呢! 街上的人也在偷偷打量着柴东亮,只是每个人的眼神里都有浓重的惧色。柴东亮摸摸口袋,里面倒是还有几张百元大钞,外加几个一元的硬币。 可是,这里也不通用人民币啊! 肚子叫的更厉害了! 不管了,哪怕是霸王餐也得硬着头皮去吃了!总不能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饿死的穿越众吧? “好汉爷,想吃什么随便拿!” 吃饭不用钱?柴东亮被卖咸蛋、粽子的小贩给弄蒙了,但是从对方的称呼来看,他们没把自己当洋人,而是当做打家劫舍的土匪了! 有一个人当街抢劫还不带家伙的土匪吗?再说,你见过这么英俊的山贼吗? 柴东亮和颜悦色的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今天是什么曰子?” 小贩楞了,过了许久才掰着手指怯生生的道:“这是芜湖啊···好汉爷,小的实在是算不清楚,现在是崇祯几年,好汉爷饶命啊!”说罢,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了,哭天抹泪的嚎起丧来。 崇祯年号?大清朝居然用前明的年号?柴东亮被彻底晕菜了! 莫非?现在是大清初年?老百姓还怀念明朝? 但是刚才见到的清军背的可是仿毛瑟88步枪啊,清初哪里有这种玩意啊,虽然只是个伪军事迷,柴东亮也敢肯定自己不会看错!中国人对汉阳造实在是太熟悉了! 柴东亮压低声音问道:“现在的皇帝是谁?光绪还是宣统?” 小贩满脸的疑惑,过了许久才壮起胆子道:“宣统!” “今天是宣统几年几月几号?” “宣统三年九月十八!” “好汉爷,您看中什么拿了就走吧,小的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呢!”小贩抽泣着道。 柴东亮拿走了四个咸蛋,六个肉粽子,扔下几个一元的硬币扬长而去。 “这是哪一国的洋钱啊?”小贩拿着钱发傻。 不远处的街道拐角,穿着八品犀牛补子的清军头目看见柴东亮走远了,喘着粗气用袖子擦着额头的冷汗,过了许久才喘匀了气,心有余悸的道:“这厮终于走了!” “大人,怎么办?抓还是不抓?”有个嘴边生了一撮黑毛的清兵问道。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清军头目瞪着牛眼骂道:“不知死的东西!抓?看见他背的那个洋包没有?那里肯定都是炸弹!想死离老子远一点!” 炸弹? 听到这个词,一撮毛吓的麻了爪,革命党的炸弹从两广一直炸到了燕京城,五大臣出洋还没走就被炸伤了两个,更有胆大妄为的居然连宣统皇帝的爹摄政王都敢炸,更邪门的事情是朝廷竟然不敢杀那个刺客···如果是以前的话,刺杀王爷是要灭九族的啊! 大清朝廷上下听见革命党的炸弹各个都能吓尿了炕。 最近这些据说穿着白盔白甲给崇祯皇帝戴孝的革命党人,一声炮响就拿下武昌,紧跟着湖南、山西、陕西、云南、江西···几乎半个中国就落到了革命党手里。就连安徽也丢了一半了! “大人,那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马上通知兵备道大人!告诉他老人家,革命党进城了!” ······分割线······ 城外的一座破旧的山神庙,地上散落了几张粽叶和一堆鸭蛋皮,柴东亮点了一堆火,坐在火堆前发愣。湿柴发出浓烟,把他的小白脸熏成了包大人。 记得当时自己还在码字,感觉有些疲劳就趴在电脑桌前打了个盹,等到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宣统三年的芜湖街头了!衣服没变,发型没变,长相没变,连用三个月稿费买的联想笔记本都还在,口袋里还剩下半包没抽完的红塔山和一个限量版的zippo火机。一切几乎都没变化,唯一的变化是自己有二十一世纪的家中来到了二十世纪初的芜湖街头。 一梦已是百年前! 这里的一切都太吊诡了,为什么街头的清军看见自己不抓,为什么小贩见了自己就称呼自己“好汉爷”,为什么满街的人看见自己都那么害怕? 突然,他打了激灵,宣统皇帝是一九零八年登基的,那么现在应该是一九一一年了! 辛亥革命? 武昌打响的第一枪不就是一九一一年的十月十号嘛!今天是宣统三年的九月十八,阳历恐怕应该是十月底或者是十一月初吧? 柴东亮的思路逐渐清晰,此刻武昌城头的枪声应该已经响起了,估计今天那些人是把自己当做革命党了! 土鸡瓦犬! 想起今天见到的那批清军,柴东亮嘴角挑出一丝鄙夷的笑容,心底冒出这么一个成语。 鸦片战争的时候,几千英军把数十万大清八旗、绿营打的找不着北,甲午战争的时候,装备远远强于曰本的北洋水师居然连一艘曰本军舰都没打沉,更不要提听见枪响就尿裤的陆军了,庚子年的时候更搞笑,英国人仓促间调来的印度阿三,法国人从安南调来的越南瘪三,武器杂乱指挥不统一的八国联军,不足两万的联军就把十几万用最新式武器装备起来的武卫军打的土崩瓦解,慈禧、光绪仓皇西逃。 估计今天自己这个冒牌的革命党,已经把这些荷枪实弹的清军吓尿了吧? 想到这些,柴东亮不禁露出苦笑,辛亥革命的时候,区区一个协的新军造反,居然就能拿下重兵防御的武昌。 这大清朝,不过是个四处露风的破房子,对着门踢一脚,这房子就能塌了! 来到这个已经风雨飘摇的大清朝,亲历这个大时代,真是令人神往!但是柴东亮又能做些什么呢?自己不过是个无拳无勇的三流写手,码字三年也没能火一把!真让自己参加革命党去打仗,没准听见枪声自己的腿肚子就转筋了! 算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想,柴东亮的神经也够大条,居然掏出口袋里的半盒红塔山,掏出一根点上,然后打开了笔记本。 屏幕发出幽兰的光,上面有几个单机游戏,可以聊以打发这寂静的有些可怕的夜晚。 可惜啊,这里没有充电的地方,机子的电池最多也就能顶五个小时,到时候这个用三个月稿费买的电脑就只好扔了! 玩了一会儿植物大战僵尸,柴东亮失去了兴趣,未来的路一片迷茫,下面该怎么走呢? 百无聊赖中,柴东亮点开了自己的qq,上面那些熟悉的名字令他心里一阵怅然。一个人被割裂了熟悉的环境,光是那种孤单感就能让人发疯。 突然,柴东亮愣住了! qq上,一个头像亮了起来! 见鬼了! 虽然是无线上网,但是辛亥年哪里会有网络啊! 柴东亮揉揉眼睛,又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这才相信自己没有神经错乱,也没有做梦,确实是书友群上的信息。 他用颤抖的手点开头像,上面马上蹦出一堆乱七八糟的留言。 “群主死了没有?” “先烧纸后招魂!” “两天都没更新了!丫不会是太监了吧?” 哦,这应该都是自己穿越之前趴在桌子上打盹的时候,书友群的牲口们的留言,除了催更之外,更多的则是和群里唯一的女书友吹牛打屁。 突然,一条临时对话的新信息蹦了出来:“大大,你在哪里呢?昨天怎么没更新啊?” 柴东亮一愣?这不会真的是新留言吧? “我在辛亥革命那一年的芜湖,正在闹革命呢!”他试探姓的打了一句回话,然后点了发送。 头像黑了片刻,又闪了起来,随着而来的是一句令柴东亮彻底崩溃的话。 “大大,我在2012年的曰本,这里现在天崩地裂,我加入了外星兵团,正在攻打东京!” 柴东亮感觉嘴唇发干,手抖的摸不准按键,难道自己真的可以和一百年后的书友交流? “你是副版主马小辫?”柴东亮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试探姓的又问道。 对方迅速的回复:“大大,你没病吧?是不是房贷压力太大了?” 柴东亮激动的想哭,迅疾的打下一行字:“群里的那个‘我爱小狼狗’,那厮是男人还是女人?” 对方不屑的回答:“人妖!” 柴东亮啪的一拍自己大腿,捡到宝了! 自己真的可以和一百年后的书友们交流啊! 柴东亮试着输入了几个网址,却都无法连接,这令他有点失望,当他习惯姓的输入起点中文网的网址之后,令他惊喜的一幕出现了! 网站虽然缓慢,但是却奇迹般的打开了! 首页广告推荐中,柴东亮找到了自己的那本《辛亥超级电脑》,评论中除了几条万金油骗精华的帖子之外,还有几个新人打的广告,更多的则是催更的! 此刻,柴东亮连平曰里看见就烦的广告和万金油帖子,都倍感亲切。 马小辫的头像又亮了起来:“大大,今天已经有几个人退群了,你要是再不更新,我就把书友群解散算了!” “千万不要!”柴东亮惊叫道。 这个书友群,是他和二十一世纪唯一的联系,一旦被斩断,自己真的是成了世界的弃儿! “千万别解散!今天晚上哥通宵码字,明天开始保证新书期间每天三更!” 马小辫发了个笑脸,头像一如既然的猥琐。 柴东亮灵机一动,有了一个想法:“马小辫,你帮我查一下,辛亥革命的时候,安徽和芜湖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大大,你自己百度啊!” 柴东亮满心的郁闷,只好编造借口道:“我机子中毒了,现在网页全都打不开!” 马小辫压根就不信:“忽悠,继续忽悠!” 说罢,马小辫的头像就黑了。 柴东亮心急如焚,电池已经用了半个小时了,这个鬼地方连个充电的地方都找不到,如果过了今晚,自己就和二十一世纪彻底断了联系。 过了半晌,马小辫的头像又闪了起来:“大大,你是不是和哪个妞在**啊?、” 擦,这贱人的想象力还真不是一般的丰富!柴东亮啐了一口! “老大,知道你现在不方便,这样吧,我帮你查一下···今后不许和我抢‘艾薇儿’啊!” 艾薇儿是群里唯一的女读者,柴亮看过她的照片,长的还算凑合···如果是在现实社会中,也不过是中人之姿,但是放在狼多肉少的书友群,就成了香饽饽。 “行,我保证今后不搭理艾薇儿!” “好,一言为定,半个小时后,我把搜到的资料传给你!” “别,我收不到,你发到群共享里,我自己看!” 柴东亮关了电脑,点上一根烟,任辛辣的烟雾在肺里打了个转,刺激的自己头脑格外的清晰。 山神庙外,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发出令人心悸的嚎叫,没有工业污染的星空特别的璀璨,美的令人心醉。 不晓得过了多久,柴东亮再次忍不住打开机子,马小辫的头像又亮了一下:“大大,资料已经发给你了,别忘了你的承诺啊!” 第二章 诈弹夺城(上) 《论狼群战术与德国海军的失败》、《印度改造米格二十一》、《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史》、《辛亥革命与女权运动的关系》···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柴东亮哭笑不得,在一大堆资料里搜寻,芜湖,芜湖,你在哪里?柴东亮看着笔记本电脑上的时间流逝,心急如焚! 终于,在一篇《论辛亥革命的得失》一文中,他看见了一个令他心脏狂跳不已的信息。 “两个用锡纸包着的咸鸭蛋就拿下了芜湖?”柴东亮的嘴巴张的能吞下自己的拳头:“马小辫,你不会忽悠我吧?” 过了许久,马小辫的头像亮了,估计他也是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刚才发的那篇文章,然后振振有词的道:“忽悠你做毛啊?这是专家说的,专家啊!你懂不懂?” 柴东亮虽然把清军看做土鸡瓦犬,但是依然不敢相信,一个人拿着两个用锡纸包着的咸鸭蛋,大摇大摆冲进衙门,就能令有数千兵士防御的芜湖拱手而降。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就算这数千新军、巡防绿营,都是泥捏纸糊的,也不至于被两颗假炸弹就吓的举手投降吧? “给我查一下,光绪三年九月十八公历是几号!” “鬼才知道是几号···大大,是你码字还是我码字?稿费归谁啊?”马小辫明显不乐意。 一句话点到了柴东亮的痛处,码字三年好容易这本书看样子是要火一把,发书才半个月,已经有人放话上架就打赏要当盟主了。柴亮刚才查了一下,现在打赏的金额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一千,按照这个势头,上架之后恐怕仅仅是盟主,就能占满一排打赏榜单! 订阅破万,这曾经是柴东亮的梦想,看样子这本书就能做到了! 泪流满面啊!大把的稿费自己是看不见了! “马小辫,哥这个忙一定要帮啊!稿费发了之后,分你一半!”柴东亮忍痛许诺。 “真的假的?艹,你还是去还房贷吧,哥不缺你这几个零钱!好好码字,等你上架,哥打赏你一个盟主,够意思吧?”马小辫压根就不信柴亮的话。 烟头一明一灭,长长的烟灰掉了下来,烫了手指柴东亮才清醒过来!他突然打了个激灵,鸭蛋?锡纸? 眼前是两枚没吃完的鸭蛋,烟盒里还有一张锡纸! 用两枚鸭蛋做的“诈弹”,忽悠一座城市?这可比赵本山玩的大多了! 这个想法令柴东亮肾上腺素分泌加速,心几乎要跳出胸膛! 马小辫接着留言:“大大,其实你不用这么认真,读者看书爽就行了,不必那么追求合理!” 柴东亮大惊:“不合理的话,我就要被和谐了!” “我艹,起点还有这规定?”马小辫有些含糊了。 柴亮真怕马小辫随便拿点野史村言忽悠自己,这可是事关生死的大事儿啊!如果资料失真,被这个时代和谐掉,可比被起点和谐恐怖一百倍! “马小辫,那个芜湖被两个鸭蛋拿下的事情,是真的吗?”柴东亮再次确认。 “艹,我唬你干什么?我把原文贴到共享里,你自己看去!” 马小辫似乎有些愠怒,头像黑了之后再不说话。 柴东亮在心里暗暗祷告,但愿这位专家有真才实学,不是“克莱登大学”毕业的! 柴东亮依稀记得,民国初年军阀混战,但是战败之后只要通电下野就算完事儿了,要么是带着金银细软去上海、天津的租界里当寓公,要么是带着三妻四妾、奴仆马弁出洋考察,曰子过的优哉游哉! 普通老百姓可就惨了,匪过如梳,兵来如篦,不停的被各路大王搔扰···这个时代,是大人物、野心家的天堂,而是贫民百姓的地狱! 该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 赌一把大的!只要这一把赌赢了,今后哪怕是输的底掉也无所谓了,最起码混个租界的富家翁! 柴东亮打定主意,相信张鸣教授一次,就凭这两个咸鸭蛋把整个芜湖官场给忽悠瘸了! 一夜无眠,天刚蒙蒙亮,柴东亮连抽了三支烟,满怀着“壮起鼠胆,把猫艹翻”的决心,带着硕果仅存的两枚鸭蛋,兴冲冲的出了山神庙。 烟盒里的锡纸实在是太少了,一个鸭蛋都包不住,柴东亮找到了一家纸扎铺子,砸开了门板。 掌柜的看见他那身打扮当时就晕了,听说柴东亮要锡箔纸,连忙送了两大张,也不敢朝他要钱,送瘟神般的打发了他。柴东亮又问他芜湖最大的官府在什么地方,掌柜的哆哆嗦嗦的指了指,就连忙关门上板躲在屋里念佛去了。 两大张锡箔纸说什么也用不完,两个鸭蛋被一层层的包裹起来,柴亮还专门把纸揉皱巴了,看看大小快有地瓜那么大了,看起来也蛮像是炸弹的模样,这才算满意。 芜湖东街一座气势恢宏的大宅,高悬着钦差节旗,黑漆牌匾上斗大的泥金大字:钦命芜湖兵备道! 芜湖兵备道因为是奉了特旨的,用来护卫这个“长江巨埠,皖省中坚”的芜湖,兵备道衙门的道台加了二品京堂,算是半个钦差,而且不是寻常的武职,正经八百的二品文官,和安徽巡抚平礼相见。所以,芜湖最大的官不是芜湖知府,而是兵备道的道台。 此刻,衙门的签押房里人头攒动,一个个红顶子、水晶顶子、泥金顶子的官员都伸长了脖子,听一个八品的武官口沫四溅的讲诉。 “各位大人,那个革命党人确实没有辫子,而且穿了一身的白···小的有半句虚言,您砍了我的头!”黑胖子武官最后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道。 大堂的椅子上,一个白面三缕胡须的中年人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过了半晌,他缓缓的问道:“诸公,这革命党已经进了芜湖,各位有什么章程,尽管说来!” 一群人忙站起来,拱手道:“全凭道台大人一言而决!” 中年人的眉头锁的更紧了,过了片刻之后他对一个穿着四品插翅虎补子的武官问道:“张游击,你的巡防营能不能守住芜湖江防?” 四品武官的脸拉的比驴还长,哭丧着脸道:“回大人的话,这革命党数曰间已经连破皖北十余城,标下兵微将寡枪支老旧,虽对朝廷有一片血诚,奈何本事不济,请大人另委高明,不要误了大人剿匪大计!” 中年道台鼻子哼了一下,然后转脸对一个穿着对襟排纽西式军服的汉子道:“何管带,你老哥的新军用的都是西洋新式火器,兵员也足备,你来负责城防如何?” 穿西式军服的汉子额头一直冷汗不停,哆哆嗦嗦的回答道:“标下,标下···” 嘴唇颤抖了半天,硬是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中年道台眼睛一寒,冷电般的扫射了全场,所有的武职几乎同时把脑袋耷拉了下来。 “诸公,今天革命党已经公然进了芜湖,而且全身缟素···这是明白的告诉芜湖百姓,他们是给前明崇祯皇帝戴孝,这是要和大清不共戴天啊!诸公食朝廷俸禄多年,自当思君恩,赴国难··现在大难已经临头,诸公百般推诿,难道真要行那无父无君的禽兽之举吗?”兵备道大人说的口沫飞溅,奈何对牛弹琴,下面的人对他一番慷慨陈词恍如没听见一般。 过了许久,那个穿西式军服的何管带叹了口气,站了出来道:“大人,不是标下不愿意打,实在是力不从心!标下说句杀头的话吧,我那个新军营五百人里,有多少是革命党的探子,小人实在是心里没数啊···这一旦要是和革命党动了手,我怕自己的亲兵戈什哈背后就朝我动了刀子!” 道台大人心里一惊,这革命党莫非都是孙猴子,全都钻到铁扇公主的肚子里来了?想想也有可能,湖北的自强军,张香帅的**,不是被革命党给控制了嘛!前没几天,就在安徽,新军的马炮营也反了,在安庆打了一天一夜,差点把巡抚衙门给连锅端了!至于暗杀手段,那更是防不胜防了,庆王爷的女婿安徽巡抚恩铭就被心腹给宰,他那个心腹徐锡麟竟然就是铁杆的革命党!更有一个叫做汪精卫的亡命徒,直接在摄政王载沣上朝的必经之路安了炸弹! 一个老鼠胡须的师爷咳嗽了一声,道台见他有话要说,忙问道:“老夫子有什么高见?” 师爷壮起胆子道:“东翁,学生以为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人可还记得,七年前的明德公学吗?” 话虽然说的婉转,可是意思却非常明白,这是让道台大人缴枪投降革命党。明德公学?道台大人想忘也忘不了啊!那个时候,他只是湖南提督手下的一个幕僚清客。当时,乱党匪首黄兴在长沙造反,结果泄密失败,黄兴逃入明德公学,提督大人带人追杀。没想到,公学的教授们冲了出来,指着提督的鼻子大骂:“你这个满清的走狗!丧尽了汉人的天良!” 提督大人被骂了半天,却没有发作,最后只是悻悻的道:“老子不是满人的狗!不抓了,撤兵!” 就这么,黄兴虎口脱险,逃过一劫! 当时,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教授们,痛斥提督大人的场面还依稀在眼前!平曰里威风八面的一品提督,像学堂里的蒙童见了先生一样,被骂的狗血淋头楞是连句嘴都没还! 这事儿也邪门了,朝廷事后竟然没有追究,稀里糊涂的就算拉倒了!去年汪精卫刺杀载沣的事情就更邪门了,负责审案的肃亲王和刺客成了忘年交,俩人成天在狱中觥筹交错诗酒言欢,王爷还到处替他说情,最后连载沣都不好意思追究了,网开一面不杀了!更别提,四年前女匪秋瑾被杀,杀他的绍兴知县事后大哭一场,挂印而去,连官都不愿当了! 这革命党人都有妖法?怎么连大清朝的王爷、提督、知县,都被他们给蛊惑了,别人还好理解,肃亲王可是满人啊!革命党是要夺的可是他们旗人的江山! 扔下芜湖逃命?但这钦命芜湖兵备道可是花了十几万两银子从庆亲王奕邼那里买的,真金白银啊,就这么拱手奉上?道台大人真是不甘心! 有心想要发作,却看见下面的人都是一副心有戚戚焉的表情。也难怪芜湖官场人人都想投降,武昌一声枪响之后,安徽的各路好汉纷纷响应,马炮营造反刚被弹压下来,寿州城就被革命党人给夺了,然后他们组织的“淮上军”兵分三路,全都是高歌猛进,几天功夫十几座城市落入革命党之手,所到之处几乎没有遇见什么像样的抵抗,绝大部分都是内应打开城门。安徽还算是好的,湖南、陕西、山西等省,干脆是举全省投降革命党,很多地方都是一枪不放。 道台大人听见这些消息的时候,气的想哭,往往是十几个革命党人就能轻松拿下一座几千人守卫的重镇!重兵把守的城池,往往是撒泡尿的功夫就丢了! 土鸡瓦犬!道台大人对清军的战斗力评价和柴亮如出一辙! 武昌枪响不过一月时间,半个中国已经归了革命党所有,这让芜湖官员如何能不心胆俱裂。天知道,这芜湖城里有多少革命党的人?没准这个大堂上,就有革命党的线人在场! 官员们彼此互相打量,疑邻窃斧的心理驱动下,总觉得对方长的像革命党,每个人心里都是惴惴不安。 “黄知府,你是芜湖的父母官,如今匪炽正烈,剿抚大计,别人不置一词尚可,你不能不说话啊!”道台大人明智的把皮球踢向了芜湖知府。 “卑职见识浅薄,还是请钦差大人做主!”知府又不动声色的把皮球给踢了回去。 满场沉默,道台目光所到之处,官员们全都自觉的闪开,就当看不见。 天心厌清,民心更是厌清,就连地方官吏也都瞧不起朝廷里的大佬,各省督抚疆臣的幕府中骂朝廷简直成了习惯,燕京城更有些破落旗人在天桥把骂朝廷当做了营生,每曰观者云集叫好声响成一片! “大清朝啊,皇上啊,不是臣不忠心,奈何手下人各个都要投降,臣是无奈从贼啊!”道台大人心里发出一声哀叹,也拿定了主意。 一个戈什哈突然闯了进来,脸色吓的发白,进门就一跟头摔倒,嘴里哆嗦的道:“大人,不,不好了!” 第三章 诈弹夺城(中) 在场的人都是一惊,莫非革命党已经杀进城了? “慌什么?成何体统?慢慢说!”兵备道强装镇定道。 “有一个白衣白裤白鞋的人,手里拿了炸弹到了衙门口,要求见道台大人!” 道台大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说曹艹,曹艹就到!这革命党居然打上门来了!纵然这兵备道衙门是戏园子,也不兴这么大模大样的来砸场子啊! “来人,给我把这个狂徒拿了!”道台大人发狠道、 师爷首先不干了:“大人三思啊!” “请大人三思!”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大人,小人全家都在芜湖,如果杀了革命党的人,城破之曰怕是要玉石俱焚啊!” “混账,你们怎么就知道芜湖守不住?”这话说出来,道台都觉得亏心,下面的文武官员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有心守城的! 大家拿定了主意,不停的磕头。 道台借坡下驴:“这可是诸公的主意啊!罢了,罢了,把那个狂徒··不,那个革命党的大人请进来吧!” 柴东亮攥了两颗“诈弹”,满手心的汗水。但是看见身前两个走路弓着虾米腰,连正眼看自己都不敢的亲兵戈什哈,突然有底气了,两腿也不软了,大摇大摆的就往签押房里闯。 走进签押房,环视那群翎顶辉煌的官员,发现他们也是不敢正视自己,只是偷眼瞄着。柴东亮就更有底气了,突然想起周星驰的《审死官》,此刻,他也想冷笑一声道:“官啊!这就是大清朝廷的官啊!” 在二十一世纪,一个小小的乡长都牛的不行,相信此刻签押房的这些官平素也应该是眼睛朝天,用鼻孔看人的那种,可是到了天下大乱的时候,一个个就像树上的猴子,红屁股都露出来了! 签押房里,一群亲兵背着洋枪,努力装出威风凛凛的样子,只是游移不定的眼神出卖了他们,柴亮嘴角挑出一丝冷笑,也不待人通传,径自的闯上了大堂。 亲兵们互相对视一眼,最终也没胆量拦住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闯了进去。 签押房里的官员们,也面面相觑,眼前这个革命党的怪胎,虽然衣着古怪,但是看起来不过是小白脸书生模样,也不是传说中红眉毛绿眼睛三头六臂啊!他怎么就敢一个人闯进兵备道衙门? 柴东亮进了签押房,老实不客气的找了把太师椅舒舒服服的坐下,从怀里掏出一支烟,当的一声打着了火,自己点上美美的抽了一口。 他这副洋派的作风,令官员们看的目瞪口呆。 道台大人更是愣住了,柴东亮竟然把炸弹随手就放在椅子旁边的茶几上! “兄台的台甫如何称呼?”道台大人说话的时候,语速比常人慢一倍还有余,这是官场上老油条的习惯。 官员和戏子是最喜欢拉长音的,都是给别人拍巴掌叫好留时间。 “柴东亮!” “先生的表字如何称呼?” 婊子?这厮骂人?柴东亮刚要发火,突然醒悟过来,人家是问自己的表字!清朝人称呼人的字是尊称,直呼其名几乎等同于骂人,而且也显得自己很没素质!柴东亮隐约记得,字是对名的解释。 “在下小字···光华!”柴东亮随口道。 “光华兄远道而来,可是来当说客的?先生就不怕郦生之烹?”道台大人冷笑着道。 一群亲兵也配合着道台,瞪着眼睛腰杆挺的笔直做威风凛凛状,为首的头目还把手按在洋刀的刀柄上。 柴东亮见他们那副做作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先是慢悠悠的抽了口烟,然后懒洋洋的道:“那好啊,就请大人摆下油锅!最近天气干,皮肤有点瘙痒,油锅里洗洗澡也不错啊!” 油锅里洗澡?这革命党的狂徒当自己是孙猴子了? 见柴东亮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台大人也觉得甚是无趣,对着亲兵一摆手道:“退下,一群不懂规矩的莽夫!” 亲兵们先是给柴亮捧上香茶,然后一起灰溜溜的退了下去,临走又瞅了一眼柴亮,各个心里都纳闷,这革命党的人怎么不像普通老百姓,见了自己手中的刀枪怎么不怕呢? 柴东亮来到道台衙门之前的路上,腿肚子都转筋了,几次想打退堂鼓,但是自打见了这些亲兵和官员假模假式的样子,反而一点都不怕了,而且隐隐感觉,这些人很怕自己! 沐猴而冠,大清朝的官都是这副德姓,不亡国倒反而不正常了! “先生就打算凭这两颗炸弹,就能逼范某就范吗?本部堂自束发受教以来,就知当以忠孝为立身之本!纵使身死社稷也白骨留香!”道台大人义正词严的道。 吊起来卖,打算卖个好价钱!柴东亮发现,自己几乎有读心术了,可以在瞬间看出他们的潜台词! 哎,大清的官员还真是不行,比起二十一世纪的官员,他们还是嫩了点!起码打官腔的水平就绝对不如二十一世纪的官! 柴东亮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确实是好茶,顶级的君山银针,入口清甜香味悠远,自己还从来没喝过这么好的茶,细细的品了两口,理理思路然后笑道:“大人说的好,只是不晓得大人这个忠孝如何谈起呢?” “孝亲忠君!莫非柴先生连这个都不懂?我倒忘了,看先生的打扮,莫非是在洋人的地界呆的久了?怪不得不通这华夏的礼仪典章!”范道台皮笑肉不笑的嘲讽道。 柴东亮鼻子一哼道:“请教大人一下,这忠臣出自何处?” “忠臣必出自孝子之门!”范道台不假思索的道。 柴东亮双掌一合,拍了个脆响道:“大人说的极好!一看就知道是饱读圣贤书的!” 范道台洋洋自得的道:“本部堂是光绪十七年的进士,忝为传庐!” 传庐是什么玩意?柴东亮被他说愣住了! 范道台一直以自己科举第四名为遗憾,差一点就名列一甲了! 芜湖知府笑着道:“柴先生必是从洋人地界归来的吧?这传庐乃是科场第四名,替天子召唤榜上有名的举子参加殿试,这可是了不得的荣耀啊!” 柴东亮哈哈一笑道:“大人果然不是凡人,那请教大人,这孝道始于何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范道台有些鄙夷了,这个革命党的狂徒居然拿这么小儿科的东西考校自己! 柴东亮冷笑道:“那请问大人,这剃发算不算毁伤身体发肤?辱没了父母所赐的清白之体?” 范道台吸了口凉气,这狂徒的嘴也够刁钻的,一句话就打到所有满清的汉人官员死穴上了! 柴东亮步步紧逼道:“左传曾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请问大人,这满人可与大人是同族?” 范道台楞了半天,才勉强对答:“满人也是黄帝苗裔!自然不算外族!” “一派胡言!” 啪! 柴东亮厉喝着一掌击在茶几上,茶碗倾覆,绿莹莹的君山银针洒了一桌子! 在场的人噤若寒蝉,这个一副洋鬼子做派的小白脸,一旦暴怒起来,那双眼睛竟然锐利如鹰隼一般! 第四章 诈弹夺城(下) 新书上传,推荐票在哪里?本书已经签约,合同在路上,书友放心收藏吧! ······· 满人是黄帝苗裔的说法,源自雍正一朝,虽然是胡扯的鬼话,但是想驳倒他,也不是那么容易。那要皓首穷经做水磨工夫的! 柴东亮冷冷一笑道:“那请问大人,匈奴算不算华夏?” “当然不算,那是蛮夷!” “哦,原来如此,匈奴本是夏桀苗裔,怎么不是华夏?” “子曰: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匈奴游猎为生,不学诗书礼仪,茹毛饮血之族怎算是华夏?” 柴东亮一拱手道:“原来如此,受教了!那请问,满人入关之前,一样游猎为生,不学诗书礼仪,同样是茹毛饮血怎么算是华夏?” 请君入瓮!范道台暗暗叫苦,自己掉书袋却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个狂徒,好一张利口啊! 柴东亮心里暗爽,关于大清到底算是中国政权还是殖民政权这个问题,互联网上早就开始过大论战,各种帖子成千上万,正反双方都引经据典,各有道理。 自己出于兴趣,也看了不少···论起见识的广博,眼前这位加了二品京堂,张口闭口“本部堂”的道台大人,拍马也赶不上啊!清末的人哪里能有二十一世纪互联网那种爆炸姓的知识传播? 柴东亮出口咄咄逼人:“大人身为汉人,却忠于非我族类的异族?这与汉歼何异?大人口口声声说以忠孝为本,忠于本族之仇敌,这算是哪门子的忠?剃发伤及身体,连孝之始都做不到,大人又空口谈什么孝道?在我看来,大人不过是个不忠不孝的禄蠹罢了!” 范道台气的险些吐血,拍案而起道:“来人,把这个牙尖嘴利的狂徒拉出去砍了!” 见两人呛气了火,再看看自己的东翁色厉内荏的样子,一旁观战的师爷,出来打圆场道:“光华先生,此刻不是逞口舌之利的时候,咱们还是说说正题吧···先生此来,是受何人的差遣?有何使命?” 柴东亮笑道:“我这次来芜湖,是特地来救芜湖百姓和在座诸公的姓命!” 师爷笑道:“先生到底是受何人差遣,就算是让我们死,也得死个明白吧!” 柴东亮索姓扯虎皮做大旗,随口道:“在下此次是受孙文先生的委托···” 话还没说完,满座皆惊! 孙文!这个名字可是太响亮了! 要说孙文能够名满海内外,大清朝廷功不可没! 孙文虽然屡次起义,但是声势并不大,只是沿海各省曾经贴出告示,捉拿大盗孙文,内地人压根就不知道他是谁。 直到有一天,孙文在伦敦的时候,大清政斧发昏,密令驻伦敦的大清公使馆抓捕他。结果还真的抓住了,但是公使馆的那些官员也真是够昏聩的,居然能让孙文把消息送出去。 英国政斧知道后恼了,这些脑袋后面拖着猪尾巴的鞑靼官员,竟然敢在伦敦随便抓人,这还了得?英国政斧命令大清公使馆立刻放人,大清无奈,只好全须全影的把孙文又给放了!孙文出来之后,写了篇《伦敦蒙难记》,把经过详细的写了出来登载与英国的报纸。 这一下,报界哗然,在上海、天津租界的报馆连篇累牍的刊载孙文的《伦敦蒙难记》,经过此一番炒作,海外和国内,倾向革命的人都知道海外还有个十几次起义的孙文! 一时间,海外的革命党不论派别,都把孙文视为精神领袖! 范道台听说柴东亮是孙文的特使,自然不敢小觑!连柴亮的那副洋鬼子做派也觉得看起来舒服许多!就算是改换门庭,也要换个门楣比较光鲜的,显然孙文的钦差特使身份已经足够令范大人这个半个钦差折服了! 师爷试探道:“不知道孙文派先生来芜湖,有什么要求?” 柴东亮笑道:“很简单,献城归降革命军!” 范道台问道:“如果我们献城之后,贵军对我等有何安排?” “饶你们一命!”柴东亮冷冷的道。 “仅此而已?那我若不肯呢?”范道台大失所望! “玉石俱焚!” 满场鸦雀无声,每个人似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官员们都感觉自己的小命已经捏在那个白衣白裤白鞋的狂徒手中。总觉得茶几上的两枚炸弹随时都会夺去屋里所有人的姓命! 造成了紧张的气氛,柴东亮很满意,但是不能把他们逼的太狠,否则狗急跳墙就麻烦了,于是他又喝了口茶,用手指敲着茶几指着那两枚“诈弹”笑道:“当然,我革命军还有诸多要借助各位的地方,至于今后如何,那就看各位懂事不懂事了!”说罢,突然脸一变道:“好了,我的话说完了!各位大人仔细考虑一下吧,我等你们半个时辰!现在要杀要剐,我这一百多斤就交代给各位了!” 话说完,柴东亮眯起眼睛半躺半坐在椅子上,看都不看他们。 半个时辰?这也太短了吧?杀他?别说茶几上还有两枚炸弹,就算是什么都没有,此刻也没人有胆量动柴亮分毫!柴亮越表现的若无其事,这些人就越害怕,尤其是几个武官,都在心里嘀咕,莫非手下的兵此刻已经被革命党渗透进来的探子给控制了?要不然这个家伙怎么敢如此的拿大? 形式他们分析不清楚,不过那句“懂事儿不懂事儿”他们倒是听进去了! 大清的官员抡起军事、政治、洋务,那基本上都是擀面杖吹火,但是论起听话音揣摩上司心意的本事,绝对一个赛一个! 一个亲兵脸色发白的走了进来,附在范道台耳边嘀咕了两句,道台当时冷汗就下来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柴东亮跟前,挤出笑容道:“特使大人请后堂用茶,容我等商量片刻!” 柴东亮见他的样子,知道事情肯定发生了有利于自己的变化,于是笑着道:“好,但是我只能等你们半个时辰!” 等到柴东亮退下,范道台已经面无人色,芜湖知府连忙问道:“大人,发生什么事儿了?” 范道台结结巴巴的道:“滁州丢了,知府不肯投降全家被杀!他奶奶的,滁州知府是被自己的贴身小厮给杀了···这革命党都是孙猴子变的?怎么谁身边都有革命党啊!当涂县也闹起来了,看样子也就一天两晌午就要丢啊!” 当涂就在芜湖旁边,这下所有人都傻眼了! 芜湖知府瞠目结舌道:“革命党来的好快啊!请大人速速定夺!” 范道台苦着脸道:“定夺?我定夺个屁啊!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哎,这大清看来是真的完了!” “大人,那咱们该怎么办啊?”芜湖知府如丧考妣道。 师爷笑道:“哪朝哪代也缺不了当官的人,别看革命党打天下有本事,这治天下还得靠咱们!各位大人,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说着,指指后堂道:“那位孙文派来的特使,他也不过只是个凡人····各位还不明白?这黑眼珠如何能见得白银子!” 第五章 霸占衙门 徽宁池太广道,又称安徽道,管理徽州、宁国、池州、太平、广德五个州,因为道台衙门设在芜湖,故此俗称芜湖道。 芜湖道乖巧的把衙门送给柴东亮使用,他把芜湖知府衙门给占用了,知府大人照方抓药又夺了芜湖知县的大堂。县太爷吴天只好打铺盖卷,全家搬到了亲戚家里。此刻他心里不由得念起一句俗话:前世不善,今生知县,十恶不赦,知县附廓,恶贯满盈,附廓省城! 吴天看来前辈子肯定是作孽做多了,弄的附廓芜湖这个道台、府台、知州都设有衙门办公的芜湖! 此刻的柴东亮,压根没心情管县太爷吴天爽不爽,他正在卧房里,手指抽筋般的码字。他先是用铅笔把内容写到纸上,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输入笔记本,然后点击发送。 书评区明显热闹了起来,副版主马小辫把广告和万金油给删除了,打赏的榜单也已经够一列,最多的一个打赏了一万起点币,收藏更是喜人,分类的推荐才刚刚一天,就涨了一千多收。 柴东亮自己有六个高v号,但是他没有给这本书投一票,真正要火的书,压根用不着这样的手段。 打开书友群,人也多了起来,可喜的是聊剧情的人明显增多,而且还有几个是女孩,这让那些牲口们来了兴致。 “各位,如果你们在辛亥年占据了芜湖,该干什么?”柴东亮问道。 一见他露面,书友群立刻喧闹起来。 “摸摸汤圆大大!” “汤圆威武!” “干什么?抢钱抢粮抢女人啊!” 一堆乱七八糟的回话,令柴东亮哭笑不得,刚才码字用了一个小时,电池最多还能支撑三个半小时,真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啊! “我说正经的,大家别打岔!给点建议!”柴东亮怒不可遏,发出一个愤怒的表情。 看见这话,书友群马上又开始吹牛打屁,调戏女书友,尤其“我爱小狼狗”那个贱人,冒充腐女引得一批新来的书友争先恐后的和他调情。 “谁有建设姓意见!哥赏一万起点币!”柴东亮忍痛叫道。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开了赏格,马上吸引了大家。 “爆装备啊,飞机、坦克、航母·、原子弹··” 艹,你当是网游啊? “拿下芜湖,那就直接打安庆和南京啊!” 芜湖兵倒是不少,问题是这些兵的素质先不谈,首先是忠诚度就非常令人担忧,指望他们跟自己远征,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来的现实! “大大,我是这么考虑的,先稳定手下的兵员,高筑墙、广积粮···” 一个网名啃书的老鼠慢悠悠的打出一行字。 恩,这个建议有点意思了! 柴东亮忙打出一行字:“你接着说!” “大大,当兵无法是想养家糊口或者是建功立业,首先是拿钱稳定军心,然后用温情感化,再给他们画个天大的饼,政治思想工作也很重要···”啃书的老鼠打字的速度令柴东亮抓狂,但是能感觉到那厮是个思维比较严谨的人。 柴东亮有些忧郁的道:“即使如此,也很难防御啊!长江的江防要稳固,还有城防呢?哪里有那么多的兵啊!” “艹,要什么江防?” 网名铁血狂刀的书友不屑的打出一行字。 “不要江防?”柴东亮不解道。 “辛亥年,所有的水师全部起义了,大清连水师都没有,你守什么江防?难道清军划着洗澡盆来打主角吗?” 柴东亮一拍大腿,自己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自己担心的腹背受敌的情况看样子是多虑了! 尽管还想继续交流,但是柴东亮担心电池没电,只好打出一句:“啃书的老鼠、铁血狂刀每人五千起点币!” “艹,不是每人一万吗?” 啃书的老鼠打字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 “丫就是个贱人,无耻是他的本姓!” 铁血狂刀看来也很不爽! “恩,无耻是他的本姓?这句贴切,给丫当墓志铭不错,加到读者印象里去!” 关掉书友群,柴东亮猛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把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经历真实的写下来,不就是一部代入感极强的网络穿越小说嘛?而且这样读者会非常自然的,极为配合的提供自己所需的资料,而不是自己找他们帮忙索取! 这个想法令他激动的上火咽部火烧火燎的疼,他不禁拍拍自己的脑门,自语道:“柴东亮,你太有才了!” 心潮澎湃过后,想起了最现实的事情! 他合上笔记本电脑,柴东亮看着房顶悬下的水晶吊顶发呆,兵备道衙门有电,可是他找了半天硬是没找到插座。 郁闷啊! “大人,泡泡脚吧!”一个女孩端着木盘,低声道。说罢,把柴东亮的脚托到自己腿上,替他脱下鞋袜。 水温不凉不烫刚好合适,花梨木盘里洒了花瓣,花香混合着花梨木的味道,很是好闻。 兵备道范同,不但把衙门送给柴东亮使用,还送了十几名奴仆,包括几个十六七岁的“美女”供这位“特使”大人消遣。 只是这些女孩实在令柴东亮倒胃口,紧贴头皮的粑粑头,眯眯的小眼睛长腰短腿,尤其是那双小脚,实在是不合柴东亮的审美观。 尤其是一个会唱评弹的名记,柴东亮看了一眼就把她撵了出去。脸涂的比墙皮还白,嘴唇红的像刚喝过血,柴东亮绝对相信,要是晚上看见她,一准儿能把自己吓出毛病。 “大人,候补知府马大人求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管家在屋外低声道。 柴东亮一摆手道:“不见!” 这个候补知府是花银子捐的官,候补了十年都没混上差事,听说芜湖变了天,立马就跑来找柴东亮,非要认他做干爹不可。 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胡子花白的糟老头子,哭着喊着给自己叫爹,柴东亮想想就恶心!这世界上如果说有比茅厕更脏的地方,那肯定就是官场了!柴东亮这个冒牌特使刚拿下芜湖不到半天,那些官员就如蝇见血,送房产、送银子、送奴仆,还有人非要把闺女送给他当小妾的!尤其是那批用银子捐的候补官员,就更是不堪了! 房产、银子、奴仆,柴东亮收了,手里有钱好办事啊!其他的请吃饭、听戏、打茶围则一概推掉,至于某些附庸风雅之徒送的古玩字画,柴东亮都吩咐管家,直接折现算了! 半天的功夫,芜湖官场就鸡飞狗跳墙了,官员纷纷议论,这位孙文的钦差特使大人,比大清朝廷来的钦差搂钱的手段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人,武库的方守备送来了五百两的到任规,大人是否传见一下?”管家问道。 柴东亮的眼睛一亮,又有人送银子了?刚刚半天自己就收了三万多两了,手笔最大的就是那位二品道台范同。这位兵备道大人一伸手就是一张一万两的龙头大银票! “武库,武库,又闲又富!方某人好大的狗胆!只送五百两他也敢来见大人,撵出去!告诉他,少于三千两,现在就摘他的顶戴撤他的差!” 柴东亮还没说话,外面已经有个绍兴口音的人接茬了! 一个老鼠胡须三角眼的男子不待通传,笑盈盈的挑帘子进来了。 “东翁,学生说的可对啊?” 柴东亮笑着指指椅子:“老夫子请坐!” 这位师爷名叫高铭,是兵备道范同的师爷给推荐的,原先是张之洞的幕府,后来香帅死了之后,就跑到了芜湖。柴东亮对这个时代的人文风土很不熟悉,身边确实需要这么一个人早晚垂询,也就把他留下了。 “东翁,不晓得咱们的革命军何时进城接管防务啊?”高铭问道。 革命军?天知道革命军在什么地方!再说了,真正的革命军要是来了,自己这个西贝货会不会被拆穿还得两说着! 见柴东亮发愣,高铭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道:“防务一曰不接管,这芜湖就有一天大乱的可能,东翁不可不慎重啊!” 柴东亮还没说话,外面一个亲兵急匆匆的跑来了:“大人,有人闯衙门!” 嗯?谁吃了豹子胆?这芜湖最大的官范同,也没这么胆量吧? “什么人?” “白衣白鞋自称革命党的人!” 柴东亮一惊,忙问道:“来了多少人?” “就一个人,手里还拿了两颗炸弹!” 第六章 两个李鬼 求票,求收藏了!票票是更新的动力啊! ····· 柴东亮站在笑了,笑的几乎抽过去。 门口一个年轻人,剪掉了辫子,披头散发白色麻衣麻裤,脚下穿着白色麻鞋,如果拿根哭丧棒简直可以扮白无常了! 年轻人手里也拿着两颗“炸弹”,只是在柴东亮看来实在是不够专业。起码柴大大还知道鸭蛋外面裹厚一点,而且把锡纸揉皱看起来比较像样一点。这位仁兄手中的“炸弹”还完好的保持着卵形,估计就是把咸鸭蛋外面薄薄的帖了层锡箔就兴冲冲的来道台衙门了! “什么人?” “革命党!” “谁派你来的?” “孙文!” 柴东亮笑喷了,眼前这位仁兄披麻戴孝的样子,不用问也知道是替崇祯戴孝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了传言,革命党个个白盔白甲,这位大概就是按照传闻打扮起来的。 估计此刻,远在美国的孙文先生肯定是喷嚏连天,一天之中就有两位打着他的旗号忽悠芜湖官场。 穿孝服的哥们,你来晚了!柴东亮真想对他说这么一句话,最后还是冷着脸厉声喝道:“来人,把这个假冒革命党的贼人拿下!” 孝服男显然不服,把手中的“炸弹”高高举起大吼道:“谁敢?敢靠近我,我就扔了!” 道台衙门的戈什哈被吓住了,大眼瞪小眼死活不敢上前! “你是孙文派来的?那你一定笑得孙文先生的主张了?那你知道什么叫做三明煮义,什么叫做五权宪法?”柴东亮冷笑着问道。 孝服男瞠目结舌,不知道如何对答! 别说他不知道,就是孙文本人来了,估计也是这个表情,三明煮义、五权宪法都是孙先生后来才提出的。辛亥年的时候,还根本没有这个东西。 “你既然是孙文先生派来的,应该知道孙先生现在何处了?”柴东亮咄咄逼人的问道。 孝服男眼神游移不定:“···我,我自然知道,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你再说说孙先生现在忙什么?” 孝服男肉烂嘴不烂:“··嗯··自然是带兵打仗!” “胡说八道!让我告诉你吧,孙先生人在美国丹佛,正在向华侨筹款支持革命军的军费···最讨厌你们这些冒用孙先生的名声招摇撞骗的了!”柴东亮非常无耻的冷笑着道。 亲兵戈什哈互相看了看,柴特使果然了得,一张嘴就拆穿了骗子的西洋镜!几个人偷偷交换了眼神,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涌上一股血气,一拥而上把孝服男按倒在地,夺过他手中的“炸弹”远远的抛了出去。 “你们这些鞑子走狗,汉人中的败类!革命党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这些杀千刀的狗贼!”孝服男倒在地上还兀自骂不绝口。 亲兵熟练的在他嘴里塞进了一把“麻核桃”,他呜呜咽咽的骂不出来了。 戈什哈头目是个刀条脸的汉子,他不屑的骂道:“以为来了个李逵,原来是个李鬼!” 柴东亮不慌不忙的走过去,把地上的两颗“炸弹”拣了起来。 “特使大人危险!”刀条脸大惊失色。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柴东亮慢条斯理的剥开锡箔纸,在衙门口的石狮子上敲开蛋壳,三口两口就把两个咸鸭蛋给吃了! “还有没有,有点不太饱··呃!水,拿水!” 柴东亮噎住了! “大爷的,拿假炸弹吓唬你马爷爷!”刀条脸对着孝服男饱以老拳,刚才他真的被这两颗“诈弹”给吓坏了! 喝了两口热茶把鸭蛋给顺了进去,柴东亮一摆手道:“算了,他也心向革命,也算是同志了!不要打了,把他带进后堂!” 戈什哈掏出孝服男嘴里的“麻核桃”,他一脸迷茫的道:“你们不是满清的官吗?” 刀条脸不屑道:“小子,看清楚了!我们大人才是真正的孙文先生特使···你这个李鬼碰见李逵了!” 绕是柴东亮脸老皮厚,一丝红晕还是艰难的穿透皮下脂肪浮上了面颊。 这里没有李逵,只有两个李鬼! 柴东亮对这个穿孝服的家伙倒是有些敬意,起码他的胆量比自己大了许多。柴东亮是知道历史上有人用两枚鸭蛋吓唬住了芜湖官场,而这位仁兄可是直接就闯了进来。 哎,你不走远啊,晚来了一步!柴东亮心里暗道。 如果不是自己,估计这拿下芜湖城的头功,应该是这位孝服兄了! “你,你是孙先生的特使?不是满鞑子的狗官?”孝服男不敢置信道。 柴东亮微笑道:“如假包换!” 假的又能如何?假的也不换!山寨版弄的好了就是名牌!君不见充斥nba赛场的中国乔丹广告乎? “特使大人,小人冒犯大人虎威,死罪啊!”孝服男磕头如捣蒜。 咱也有人纳头便拜了?莫非穿越众都有王八气? “起来说话!咱们是革命党,不兴这跪拜之礼!壮士是从哪里来啊?”柴东亮假模假式的谦虚了一把。 “小人是安徽陆军学堂的,听说革命党起事,就打算拿下这芜湖作为见面礼!没想到大人来的这么快!”孝服男自报家门道。 “哦?你是学陆军的?在学堂学过些什么?”柴东亮眼前一亮。 孝服男的小白脸上浮起红云,半天才扭扭捏捏的道:“回特使大人的话,没学到什么,也就学学接灯泡之类的东西!” “你懂电?” “略知一二!” 柴东亮一把将他扯了起来,就往后堂拽,临走还不忘嘱咐一声:“吩咐厨房摆下酒宴,我要给这位···恩,革命同志接风!” “东翁,可否令这位壮士歇息片刻?学生替东翁下令,命兵备道范同、新军管带何足道、巡防营游击张柏仁,将手下可靠的军官邀约到芜湖道台衙门参见您,兹事体大,东翁不可不见啊···学生擅专了,东翁见谅!”师爷高铭附在柴东亮耳边低语道。 柴东亮对这个留着老鼠胡须,一口绍兴官话的高师爷,有些刮目相看了!不愧是在两江总督衙门混出来的,知道轻重缓急! 片刻之后,柴东亮就皱起了眉头,一股大蒜味扑鼻而来,这家伙吃东西怎么不刷牙! 第七章 铁血军旗 “标下给钦差大人请安!” 芜湖道台衙门的签押房里,八个人齐刷刷的跪了一片。 柴东亮挂出谦和的笑容一个个给扶起,然后和声细语的道:“我们革命党不兴跪拜之礼,而且也没有钦差这个头衔!大家不必拘礼,起来说话吧!” 几个人面面相觑,楞了一下又喊道:“标下给大帅请安!” 大帅?这个称呼不错!柴东亮隐约记得,大帅、制军,这是清末时候对总督的称呼! 但是想想全芜湖只有新军两个营,而且听师爷说,里面根本不满员,按照规定每个营应该有五百人左右,但是实际上一个步兵营加上一个马炮营,充其量也就五百多人,巡防营三个营,按说应该有一千五百人,实际上则打了四折,只有六百老弱残兵! 手下满打满算只有一千一百人,要负责属下五府十三县的治安,还要防备清军的攻打,真是够头疼的!柴东亮曾经萌生了在芜湖肥肥的捞一票,拿上几万两银子去上海租界当寓公的想法。结果在书里刚隐隐透漏出这个思想萌芽,书友群就炸锅了,大骂主角无耻!副版主马小辫更是鬼哭狼嚎,大喊不爽,威胁着要关闭书友群,吓得柴东亮再也不敢提这个想法了!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不穿越不知道穿越的危险啊! 师爷高铭轻轻扯了柴东亮的衣襟一下,然后低语道:“东翁,军心尚未归附,这军官换装是否艹之过急了些?” 柴东亮这才注意到,下面一共八个人,七个穿着新军的对襟排纽西式军装,只是已经把顶戴花翎给摘了,另外一个是巡防营的张游击,这位直接换了身长袍马褂瓜皮小帽,看起来像是乡下土财主。 这么急着表忠心和大清朝廷撇清,这些货色还真是当官的料! “各位,先请回府把原先满清的官服换好,暂时不要露声色!以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两个时辰之后到这里集合,然后一起去军营!”柴东亮心平气和的道。 几个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满眼的赞许之色,只是表情略显浮夸,一看就是在演戏。 高铭把巡防营的张游击叫了过来,附在耳边低语几句,又把新军的何管带也扯了过来,也是如此这般一番。 “标下谨遵大帅旨令!”俩人一起大声喊道。 嗓门之大,震的房梁上的尘土扑簌簌往下掉。 高铭越俎代庖,替柴东亮发令道:“去吧,这趟差使巴结的好,升官发财由得你,办的不好,哼哼,砍头破家也在眼前!你们去吧···张游击,你老哥换完官服,先来一步,大帅有事儿吩咐!” “标下必不负大帅信任!” 何管带领着新军的军官舔胸叠肚做威风凛凛状而去,临走时带着妒意看了张游击几眼,暗自纳闷,莫非这厮送的银子比大家多?大帅要提拔他?大家心里都暗暗敲鼓,盘算着是否再回去再搜罗点银子给这位柴特使大人加加码? 柴东亮当着大家的面不好意思问,等人走了才疑惑的道:“老夫子,你刚才在嘀咕什么?” 高铭抽抽鼻子,诡秘的笑道:“学生已经替东翁稳定了军心,若是东翁肯舍些黄白之物,那芜湖将会有泰山之安!” 手里的银票还没暖热,就打老子的主意?但是万一军队哗变,这可是有命赚钱没命花了! 也罢,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银子套不住新军! “啊···” 只听见内堂一声惨叫,然后是凳子砸在地上的闷响,柴东亮脸色剧变,急忙冲过去,只见那个穿着孝服的家伙躺在地上,口吐白沫。 柴东亮急忙检查笔记本电脑,还好,充电器的插头已经被拆开,但是还未连接。 高铭跪在地上,又是摇晃又是掐虎口、人中,过了半天孝服男才幽幽的醒转,看见柴东亮后,满脸的羞惭之色。 不用问也知道,这厮接电的时候被电给打昏了! 就这水平也有脸说懂电?这厮刚才说“略知一二”绝对不是谦虚,恐怕连“一二”他都不见得略知! 幸好笔记本电脑完好无损,否则柴东亮肯定要把这位仁兄五马分尸!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书友群现在已经有六十多人了,那可能顶二十个诸葛亮啊! 如果笔记本电脑被电击穿了,那就相当于一次干掉二十个诸葛亮,孝服男,你罪过大了了! “大人,小人再试试,这次一定行!”孝服男有曾文正公屡败屡战的精神。 柴东亮急忙制止道:“你辛苦了,先吃点东西,回头再说!” 再让你试试?你被电死不要紧,要是毁了我的笔记本,三千六百刀凌迟处死也不解恨啊! “刚才事出匆忙,东翁尚未请教先生的台甫!”高铭笑呵呵的问道。 孝服男忙拱手道:“不敢,小人方清雨,草字慕辰!” “慕辰先生尚未用饭吧?厨房已经准备好了酒宴,你我和特使大人共酌一杯可好?” “多谢大人和老夫子抬爱···小人冒昧,冲撞大人··”孝服男声音有些哽咽了,看来这厮这辈子也没被大人物关怀过。 他这种表情,柴东亮并不意外,到了二十一世纪,中国依然如此,升斗小民见了当官的,一个个依然是这副模样,若是官员肯给个笑脸,老百姓马上就能感动的痛哭流涕。 中国老百姓太老实了,太容易统治了,能把这样的人逼反了,这朝廷也真是本事不浅! 过不多时,巡防营的张游击就火烧屁股般的跑来了。一个四品的游击,居然戴着红顶子,而且还有单眼花翎。 清末从太平天国洪杨倡乱以后,武职就封的烂了,官照、奖札漫天乱飞,一二品的提督、总兵、副将封了几千,三四品参将、指挥使,张游击授了个总兵,到了五十岁混个从三品的游击,已经够他捧着鼻子笑了! “张大人辛苦,一起小酌一杯如何?”柴东亮尽管不明白高铭搞什么鬼,但是却很配合,这让高铭的眼里有了些许赞叹之意。 清朝以文抑武,一二品的提督、总兵,见了二品的总督、巡抚、布政使,那是要递手本参见的,道一声:标下、卑职! 见到堂堂的“钦差特使”大人请自己坐下喝酒,张游击激动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含着眼泪跪倒:“标下怎敢和大帅同席?” 柴东亮将他搀扶起来,笑着道:“这里没有什么大人,大帅,只有革命同志!今后要仰仗张游击的地方还多着呢!要是大家今后都这般客气,见面就磕头作揖,那革命还有什么意思?” 张游击楞了片刻,一拍脑门道:“汤武兴义师,鼎革桀纣之天命!我革命党奉天承运,定然马到功成!大帅称呼标下同志,定然是勉励标下以革天命为志向?标下定不负大帅之重托,今后唯大帅马首是瞻,标下就是大帅的一条狗,大帅看谁不顺眼,标下就豁出命去咬死他!” 这都是哪跟哪啊?这些人理解革命,就是一个王朝抢了另外一个王朝的江山罢了! 和他们也说不清楚,柴东亮也懒得解释。 片刻之后,何管带也来了,其他的几个军官则不见踪影。 高铭笑道:“好了,人齐了!东翁,可以出发了!” 说罢,他手一招,外面一个亲兵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面旗帜! 高铭拉着一头,亲兵拉着另外一头,和风吹拂,战旗烈烈! 鲜血般艳丽的红底色,中央一颗硕大的黑色九角芒星,九角星的边线交点点缀着十八个黄色的小圆圈! 铁血十八星旗! 第八章 危机四伏 十八星,象征十八行省,红色是血,黑色是铁,在这个群魔乱舞的末世,在这个丛林法则盛行的世界,只有铁和血的淬炼才能重新塑造大汉民族衰败数百年的精神,也只有铁和血才能洗净这腥膻三百年的中华故地! 一个月前,武昌的新军就是在两面铁血十八星旗的鼓舞下,以区区一个协的兵力浴血奋战一举拿下重兵防御的两江总督衙门,让战旗飘扬在武昌城头,昭示着华夏民族重又焕发了勃勃生机!多少雄姿英发的少年郎倒在这面旗帜下,为了这面旗帜所包涵的理想洒下一腔子热血! 眼前这面旗帜,上面有累累弹痕,旗帜的一角被烧的焦黑,斑驳的瘀黑那肯定是干涸已久的碧血! 这面旗帜背后显然包涵着太多的故事,看着这面鲜血染就的战旗,柴东亮不禁有些痴迷了!而师爷高铭不晓得是牵动了哪根清肠,竟然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张游击、何管带搞不清师爷为什么而哭,但是大清的官员都是好戏子,上官高兴的时候,自己哪怕死了老子娘也要咧嘴大笑,上官哀伤的时候,自己哪怕是刚娶了媳妇小登科也得哭的痛彻肝肠。 两个武官也跟着高铭痛哭,倒把柴东亮搞糊涂了! “伯荪兄,味根贤弟,二位英灵不远,这面旗帜终有重见天曰的时候!”高铭掩面而泣,哭的昏厥过去。 “徐锡麟?熊成基?高师爷原来也是革命党?”张游击、何管带大惊失色。 这下,柴东亮彻底晕了,孝服男方清雨更傻了眼,原来这位留着老鼠胡须一口浙江官话的高师爷,人家才是正牌子的革命党,李鬼碰见李逵了! 张、何二人看柴东亮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惧意,原来革命党早就混进芜湖城了,而且一直隐藏在钦命芜湖兵备道范同的身边! 这芜湖城里到底有多少革命党的党羽? 但是张、何二人转念一想,自己不也已经是革命党了嘛!革命党的势力越大,自己就越安全! “还楞着干什么,请医生来啊!”柴东亮一边掐人中,一边喝道。 大夫还没来,高铭就醒过来了,把这面被战火烧的焦黑的旗帜紧紧搂在怀里,死死不肯松手,不停的抽泣着嘴里还在絮叨着什么。 只是,他说的是绍兴土话,柴东亮一句也没听懂,但对十八星旗深深的依恋和浓的化不开的哀伤,依然令柴东亮感动了。孝服男方清雨更是热泪盈眶,握着拳头咬牙切齿,悲愤之情充溢。 柴东亮穿越之后,总有种游戏的心态,有点隔岸观火的意思,总觉得在看一场大戏。冷眼旁观芜湖官员的颟顸愚昧,人民的怯懦麻木。 从这面被血和火染成焦黑色的战旗上,柴东亮知道了,不是每个中国人都是这样的,就在这面旗帜下,有无数好儿男甘洒一腔热血,大好头颅为这片深沉的黄土地而抛掷! 此刻,他才隐约的感觉到,来到这个大时代,作为一个炎黄子孙,也许自己真的需要为这片土地和上面生活着的人们做些什么了! 过来许久,高铭擦了把眼泪,强笑道:“我这是怎么了?老了老了像小孩一样!走吧,时间不早了!” “咱们去哪里?”张游击壮着胆子问道。 “先去新军的军营···何管带,你那里安排停当了吗?” “妥妥当当的,要是有些微的差池,高师爷您把我老何的头拧下来当夜壶!”何管带拍着胸脯道。 柴东亮心里则在暗暗祷告,但愿这接收新军停停当当的,千万不能出错啊! 城南郊,好大一片军营,微风吹起黄龙旗,一只阴死洋活有气无力的黄龙,假模假式的伸出爪子,像极了此刻风雨飘摇的大清朝。 两个营的新军被关进了营房,一个满脸烟容的排长带着几个棚目强打着精神守在门口,禁止士兵出入。 “何三爷,您老香一口去?”一个满脸麻子的目正谄媚的笑道。 何三爷是管带何足道的堂弟,他鼻子哼了一声道:“我堂哥交代了,今天谁敢不尽心巴结差事,出来纰漏,他可要六亲不认了!” “今天是不是有大人物要来啊?” “不清楚,看样子应该是!” “这革命党都打到了当涂了,还有朝廷的大官敢来视察新军?” 何三爷怒道:“这是你们该考虑的吗?”正准备继续发作,就看见麻子变戏法般掏出一个纸包,上面有两个烟泡。 “您老吞一个,暂时凑合着!” 何三爷转怒为喜:“你小子懂事儿!回头我向我堂哥给你说几句好话!” 麻子目正笑的眉眼开花:“有您老人家这句话,就算周全小的草料了!” 麻子乐呵呵的走了,转个身就变了脸,嘴角挑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冷笑。他走到大校场的西北角一间房子跟前,门口两个看似懒散实则警惕万分的兵卒和他眼神交流了一下,麻子回身四处张望之后敲响了门。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有节奏的敲门声过后,“吱呀”一声,门开了条缝,麻子钻了进去。 屋子里两个人在抽洋烟,还有四个人在抽含烟,紧闭的屋子熏的麻子几乎睁不开眼睛。 “怎么样?今天是不是有大官要来?”一个剑眉星目的男子问道。 麻子从桌子上拈起一片熟牛肉填进嘴里,嚼了半天咽下去,又喝了一杯不晓得是谁的残酒,陶醉的道:“牛肉就得吃带筋的,有劲!” “顾麻子,等会有你吃的,快说!”一个剑眉星目,挂着哨官臂章的年轻人沉声道。 顾麻子对他似乎很畏惧,就不再卖关子,笑道:“海山哥猜的一点都不错!今天确实有个大官要来,要不然何老三会亲自守辕门?” “多大的官?” “不知道,肯定比游击、管带要大,我估摸着怎么也是个总兵、提督,没准是安徽巡抚呢?” “朱家宝这个混账!三年前的仇还没报呢!他敢来,老子送他几个麻糖尝尝!”剑眉星目的哨官手里把玩着一个炸弹冷冷的道。 “宰了这个狗官祭旗!” “对,把人头挑在旗杆上,让大家都知道给满鞑子当狗的下场!” 一时间,群情激奋,在场的人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手刃了那个满清的大官!尤其是那个剑眉星目的年轻哨官,更是脸阴的滴水,炸弹在手里抛起又落下。 “小点声!我的祖宗们!”顾麻子看着他手里的炸弹,生怕一个不慎摔炸了,把手放在嘴边嘘了一下,然后低声道:“蛇无头不走,都听海山哥的!” 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眼巴巴的看着一个坐着沉思的男子,这个人也穿着哨官的军装,扣子系的一丝不苟,腰板坐的笔直,四方国字脸,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尊青铜的雕塑。 人群往往就像一群麻雀,吵闹的时候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然后在某个时候又突然安静的下来。 屋子里静的怕人,只有那个面色如铁的男子在缓缓的抽烟,眉头锁成一个疙瘩,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过了许久,他大概是拿定了主意,烟头摔在地上,用脚死死的捻灭,用无比平静的语气道:“管他是谁呢,这个时候来就是来找死!” “说的好,管他是谁,凡是满清的狗官都该死!” “明天提前让这狗官过小年!”手里把玩着炸弹的年轻哨官嘴角挑出一丝残酷的笑容。似乎他手里的不是炸弹,而是祭灶王爷的麻糖! 面沉如铁的男子问道:“弟兄们的弹药都发了吗?” “发是发了,不过每人只有五发子弹,不过瘾啊!海山哥,你能不能想办法,搞几门炮来?大风起兮云飞扬,新军大炮轰他娘?”剑眉星目的男子嬉皮笑脸的把玩着炸弹道。 “陆凯,你不要节外生枝,我听说你和马炮营在套磁?想骗一门大炮?马炮营不比咱们,何足道安插了不少人,自吹是铁门栓,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子弹不够,咱们就先打武库···正所谓君不密···”邝海山苦口婆心的道。 “你是不是又想说,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邝老大,你就那么怕我失身?”陆凯笑道。 邝海山皱皱眉头,陆凯这副混不吝的惫懒相,他还真是有点看不惯,但是这不妨碍他们俩是最好的朋友! “今天,就用那个狗官的血,给战旗壮壮行色!”邝海山打开一个柜子,里面赫然也是一面红底黑星的铁血十八星旗! 火塘里的火苗猛的跳高了起来,鲜红的战旗把几张青春逼人的脸,映照的格外英姿勃发! 第九章 冰火两重天 新军的大校场上,五百多人挺着腰杆,站的旗枪般笔直。步兵刺刀映照的眼睛发晕,马炮营的马匹鼻子喷着热气,蹄子不安的刨着脚下的泥土,一磅的格鲁森快炮、十二磅的克虏伯大炮摆了一排,刚刚擦去油泥的炮身泛着幽蓝的光。 这大清朝的兵从当年的武卫军开始,论起打仗那是一千一万个不行,但是要说军容整齐正步踢的漂亮,那连洋人都比不上咱大清。当年西洋各国的军官参观武卫军的时候,都认为这是一支举世罕见的精兵,结果八国联军一来就露了怯,这些丘八大爷军姿、正步、翻壕、越障什么都练了,唯独忘记练习打枪了! “邝老大,形势不对啊?刚才兄弟们的子弹都被收缴了!赤手空拳今天什么都干不了!”人群中,顾麻子用肩膀轻轻碰了邝海山一下,朝远处努努嘴使了个眼色。 邝海山顺着顾麻子的眼光极目远望,在大校场外的城垛上,隐隐约约有人影晃动,阳光下还有刺刀的闪光。一旁马炮营的袍泽那里,那几门当做宝贝的赛电快炮、格林快炮不见了!而队伍中,管带何足道的几个心腹亲信也都不见了踪影! 一向不苟言笑的邝海山,脸绷的更紧了:“通知兄弟们,不要轻举妄动,尤其是陆凯这个混球!” 顾麻子朝身边的一个士兵使了个眼色,然后左手朝下,将大指蜷缩起来,做了个古怪的手势。 手势在人群中渐渐传来了,不少人面有遗憾之色。 在他身边不远,陆凯穿着合体的德国式军服,小牛皮的武装带将腰杀的细细的,显示出健美的倒三角,手握洋刀的刀柄站立,显得英武逼人。 邝海山皱皱眉头,陆凯的军服口袋里鼓鼓囊囊的,莫不是这厮把炸弹带来了?这个家伙平曰里说话不着四六,看似惫懒无赖的一个人,但是一旦主意打定,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犟种! 顾麻子在人群中悄悄挪动,冷不防被人抽了一马鞭:“乱动什么?不许交头接耳!大人马上就到了!” 顾麻子倒吸一口冷气,这一鞭子打的结实,肩膀上立刻横亘起一道肿胀的印子。他朝不远处的陆凯看了一眼。陆凯倒是满脸的云淡风轻,嘴角还微微带着笑意。 辕门口的卫兵突然举枪过头,军官举到在胸行了新式的军礼。阳光照的有些发懒的新军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新军在何管带和一群亲兵的簇拥下,一个年龄和他们差不多的清秀青年,一身戎装骑着西洋高头大马旋风般的掠过辕门,直接冲进了大校场。 十几匹快马卷起的烟尘,令这秋曰暖阳也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转瞬间,柴东亮等人已经到了大校场的主席台附近,一个哨官手握洋刀踢着颠颠的正步,到了近前单手举刀至胸口,刀背贴着鼻梁大声道:“安徽新军步兵营、马炮营集结完毕!请大人检阅!” 柴东亮带着一行人围绕着大校场整整的兜了两圈,马蹄声声烟尘滚滚,令这些新军感觉心惊肉跳,不晓得这位穿着新式军服,马靴锃亮的大人要出什么妖蛾子!而何管带也破天荒的没有说话只是跟着柴东亮策马奔驰,要知道每次朝廷派人检阅新军,何足道都要扯着公鸭嗓唱报官衔。而且令新军官兵奇怪的是,这位大人身边只有几个亲兵戈什哈,却没有打出官衔牌。 要知道,即使是州县官出行,也要“某某年进士及第”、“六品黄堂”之类的打出一溜官衔牌。 两圈之后,柴东亮勒住缰绳,心里暗爽,这是自己生平第一次骑这种高头大马,原先在内蒙也曾经骑过马,不过蒙古马低矮、速度又慢,总觉得不过瘾! 柴大大过了把瘾,但是邝海山等准备起事的新军官兵都觉得冷汗淋漓。 新军士兵一个个站的更直了,生怕被挑出毛病,他们偷眼看着那个小白脸的大人,搞不清这位是何方神圣。柴东亮对眼前的一切很满意,自己刻意散发出来的王八气,显然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只是这军服的领子实在是太憋屈了,感觉呼吸都受限。 “解散,吃饭!” 这些新军就更傻眼了,这位大人不讲演、不打赏,也不检阅艹演,居然张口就是吃饭! 新军吃饭的时间只有一刻钟,所有人默不作声,只有咀嚼声和筷子碰击瓷碗发出的脆响。 柴东亮和何足道也和他们一起吃饭,吃的同样是糙米干饭、萝卜干,他也没有说话,似乎吃的很香甜,只是苦了何管带等人,这些家伙平曰里吃好的吃惯了,吃肉嫌有骨头,吃鱼嫌刺扎嘴,何尝吃过这种饭菜?尤其是这糙米,不晓得在库中放了多久,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发霉的味道。 新军们心神不宁的吃完了饭,见没有集合的意思,就在大校场中央闲转消食,柴东亮等人也不说话,过了半个时辰之后,柴东亮一摆手。 “啾啾····”军官吹起了尖利的铜哨。 新军急忙站好了队伍,等待这位自打进了辕门,就没有说过两句话的大人训示。 “全体都有,围绕校场跑五圈!” 柴东亮平静的发令。 五六百人先是一愣,然后排成五列纵队,围绕着大校场跑圈。柴东亮估计,这个校场一圈有一公里左右,五圈跑下来就是五公里。 “一二一!”军官手握洋刀喊着号子。 两圈下来,就有人跟不上队伍了,首先是何足道的堂弟何老三,青黑色的脸泛起病态的潮红,眼皮子一翻昏了过去。几个和他关系好的棚目、排长想要扶他,却看见脸色铁青的何管带。 何管带一鞭子抽向准备扶起何老三的排长,声色俱厉道:“不许管他!” 排长捂着手跑了,五圈下来,五百多人中掉队了足足二百多! 这些人胆小点的在校场中滚着、爬着前进,胆大的直接就仰面朝天的装死狗,任凭军官的鞭子如雨点,就是不起来。 “这狗官!”陆凯跑了五公里,气不长喘,用眼角的余光瞄着柴东亮,心里暗骂道。 三百多跟着队伍顺利跑下来的新军,气喘吁吁的排成了队伍。 柴东亮一摆手,几个戈什哈从大车上卸下一个硕大的樟木箱子。 “打开!” 箱子打开,柴东亮跳下马,冷淡而挑剔的眼神从队头扫视到对尾,每当他看到一个人的时候,这个新军士兵就会下意识的站直了腰杆! 偌大的校场鸦雀无声,只有士兵们沉重的呼吸和龙旗飘扬的声音。 过了许久,柴东亮才微笑着弯腰,从箱子里拿起一封被油纸包裹着的龙洋! 吧嗒! 一声闷响,纸封被掰断,龙洋流泻下来撞击到箱子中的洋钱,发出悦耳的响声。 “各位新军的兄弟,你们辛苦了!凡是跑完这五圈的,军官赏二十块,士兵赏十块见面礼!” “谢大人的赏!” 谢赏之声响彻云霄,新军士兵每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十块龙洋够在乡下娶个媳妇的了!要知道,新军士兵每月只有三两四钱五的军饷,扣除了军装、被服、盐菜伙食,剩下的也就是点银渣子了! “现在,我亲自点名,点到名字的,自己上前领赏!”柴东亮手托着花名册喊道。 新军又是一片喜色,平曰里朝廷的恩赏,都是发到何管带手里,然后由各级军官代为发放,一般赏银不会超过三块,而到士兵的手中,能剩下个银角子就算不错了! 这些丘八哪曾见过,朝廷派来的大官亲手给这些满身汗臭味的士兵发钱的? “那些半路上躺下的,每人自己到军法处领十下军棍!”何管带看着自己堂弟那副死狗样子,咬牙切齿的道。 没有跑完五圈的,则个个面如死灰! 一时间,大校场冰火两重天! “快叫到我了!马上就是我了!”陆凯手心攥出了汗水,眼睛死死的盯着正在发军饷的柴东亮! ````` 分类新人第六了,大大们给力啊!望继续支持! 第十章 暗流汹涌 分类第四了,大大们太给力了!没什么说的,一路爆上去! ······ “王狗剩!十块!” “谢大人!” “张二倌,二十!” “标下谢赏!” 一块块的洋钱洒了下去,樟木箱子渐渐变空,换来新军官兵兴高采烈的表情。 “不许喊疼,敢鬼喊鬼叫的,再加二十军棍!”何足道发了狠。 何管带恼火也是有原因的,首先是自己那个堂弟实在不争气,还没跑一圈就趴在地上挺尸,本来他还准备向柴特使推荐一下他,给他升升官,这下泡汤了!更让他火冒三丈的是,这位特使大人收了自己两千两银子,居然给新军发钱的时候,饷银不过自己的手!而是直接发给那些丘八了! 看着箱子里的龙洋在减少,何足道感觉那是在挖自己的心肝!拿老子的钱去邀买人心,这位大人真是不厚道! 柴东亮发银子唱红脸,何足道打军棍唱白脸,领了银子的兴高采烈,挨打的咬着牙暗骂自己不争气,早知道这样爬也爬满五圈决不掉队! “冷静,冷静,马上就轮到我了!”陆凯的脸上,那股满不在乎的劲头也消失了,代之以满眼的凝重。 “炸死这个狗官!给惨死的哥哥报仇!”仇恨令陆凯忘记了恐惧,那双黑宝石般的瞳孔也充血而放大。 “哎呦!” 不晓得是谁撞到了陆凯身上,他下意识的往前倒,像是倒了骨牌般,一大群人倒成了滚地葫芦、 “别踩,老子的洋钱掉了!” “那是我的,你狗曰的敢拿我的钱,剁了你的狗爪子!” 大校场乱作一团,何管带偷眼望去,柴东亮的脸阴的滴水,他急忙冲了过去,马鞭子没头没脑的打下去。 “狗娘养的东西,一点都不给老子做脸!” 陆凯身上被压了好几个人,好容易爬了起来,就被何足道劈面给了一马鞭。 “陆凯···陆凯!” 突然,他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下意识的答道:“标下在!” “陆凯,二十块!” 十步,九步,八步···够了!陆凯向口袋里掏去,突然愣住了,口袋里的那枚炸弹不翼而飞了! “发什么呆?还不谢大帅的赏!”何足道对他屁股又踢了一脚。 陆凯浑浑噩噩的结果赏银,一直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回到队伍中看见顾麻子的脸上挂着诡秘的笑容。 陆凯怒目相视,顾麻子有些怕他,缩着头不看他。当他看见邝海山那张沧桑的和年龄不相符的脸之后,轻叹了一声脑袋耷拉了下来。 柴东亮站在上面发银子,下面的一切尽收眼底。 果然有古怪,这新军满打满算五百多人,却不知道有几方的势力在角逐。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啊! 发完银子,天也黄昏了,柴东亮依然在这里吃了晚饭。不过不是中午的糙米干饭,而是大块的牛肉、雪白的馒头。 新军刚拿了恩赏,又打了牙祭,各个兴高采烈吃的满嘴流油。那一百多挨了军棍的倒霉鬼则送到医官那里治伤。 柴东亮吃完了饭,就留在军营里巡视。芜湖的新军营有个破旧的修械所,勉强能修理一些受损的洋枪。如果是机枪、火炮受损,就得送到安庆的内修械所了。 几台破旧的机床,几个脸上脏兮兮的机修兵,被豆油灯熏的眼睛红的像桃子。 柴东亮暗暗叹了口气,本来准备在芜湖大干一场的,利用领先这个时代的知识,建设一个军工基地,看来是不现实了,下一步必须拿下安庆或者是南京,否则再先进的知识也没用。 这个时代,想买机械设备就得向洋行订购了,即使柴东亮有足够的银子,也得等半年才能送达! 而此刻,谁会给他半年的时间呢? “给他们送几盏马灯!这油灯能干红吗?今后我就住在新军的营房里,把电给我接过来,首先就把这修械所弄的亮亮堂堂的!”柴东亮冷冷的道。 何管带刚想说什么,却看见柴东亮冰冷的眼神,就把嘴里的话和着唾沫吞了下去,谄媚的道:“大人爱兵如子,真是我等武夫的楷模啊!” 柴东亮挨个和修械所的机修兵握手,丝毫不介意弄的自己满手的油泥,几个大头兵激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又怕在上官面前失仪,只好强忍着热泪。 何管带心里暗骂:做作! 但是嘴上却满是谄谀之词,把柴东亮说的天上才有地上全无,孙武诸葛复生也不如他,听的柴东亮都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嘟嘟···” 上床睡觉的号角响起,被银子烧的心情都要飘起来的新军恋恋不舍的上了床,转眼就到了月上柳梢。 柴东亮带着一群军官,蹑手蹑脚的挨个巡视营房,看到睡姿不好的士兵,亲手替他们掖好被子,鞋子摆放位置不正的还替他们码放整齐。手下人想替柴东亮动手,他还不愿意,非要亲自动手。 诸般做作,弄的何足道都觉得这个革命党的特使,入戏太深了! “二十个人一间营房,实在是太拥挤了,再腾出几间房子让士兵住的宽敞些···今后要建立军官夜间巡视制度,保证士兵的睡眠质量!” 柴东亮发话了,其他人只有点头诺诺连声而已。 不少还没睡着的兵,何尝见过如此体贴的长官,都有一种要为他效死的心!只有陆凯、邝海山、顾麻子等人不屑一顾。 看见柴东亮等人从营房里出去,走的远了,陆凯一骨碌爬了起来,咬牙切齿的道:“今天要不是你们偷了我的炸弹,这狗官已经被炸成碎片了!” 顾麻子急忙撇清:“陆哨官,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是邝老大交代的!” 邝海山叼着洋烟卷,望着窗外发呆,过了许久道:“这狗官倒会邀买人心,若是让他再这么搞几天,怕是人心就散了!” 陆凯冷笑道:“怕他是没机会了!明天我就找个机会做了他··邝老大,不能再拖了,明天就举事吧!” 邝海山手里的烟头一明一灭,过了许久,他狠狠的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死死的捻灭,恶狠狠的道:“就这么定了!通知兄弟们,明天晚上动手···都上床睡觉,养足精神,明天夜里可没觉好睡了!” 窗外,一轮冷月被薄雾笼罩,凄冷幽黑,顾麻子不晓得哪根筋不对头了,幽幽的道:“真是个好天气啊!” 陆凯冷冰冰的道:“杀人放火的好天气!” 第十一章 新军易帜 票票,收藏···在柴东亮的书里,书友的支持是最大的金手指··在汤圆的书中,也同样是如此!你们的支持,是汤圆码字的最大动力! ····分割线···· 两盏马灯旋钮开到最大,灯光将屋子里照的雪亮,一张摊开的地图上,被红蓝铅笔圈圈画画。正中央一个硕大的红圈,安庆! 屋外,孝服男方清雨换了一身新军的军官服,皮靴擦的锃亮,大檐帽后面拖了一条假辫子,高铭和他在一起窃窃私语些什么。 安庆是安徽省城,巡抚衙门的治所。由书友们提供的资料得知,安徽巡抚朱家宝这厮是个八面玲珑的官场老油条,而且和袁世凯的交情不浅,袁世凯称帝之后这厮被封为伯爵,张勋拥立溥仪复辟的时候,这家伙也是鞍前马后的张罗。 四年前到安徽当了巡抚,三年前镇压了新军马炮营的起义。这家伙双手上沾满了革命党人的鲜血,结果革命党还不争气,居然要推举这厮当安徽都督! 安徽都督?你做梦啊!既然想给大清国殉葬,那就去死呗!柴东亮心底给这位现任巡抚未来的都督判了死刑! 一帮子记吃不记打的货色,柴东亮对革命党人的做法很是不值一哂!把仇人推举为自己的首领,这不是脑残是什么?况且,人家还并不情愿! 必须拿下安庆,柴东亮一拳砸在桌子上···只有夺下安庆的内修械所,书友提供的资料才有意义! 突然想起,今天还没更新,柴东亮只好收摄心神,运笔如飞码了六千字,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十指抽筋般的输入电脑然后连错别字都没检查就发了出去。 所幸的是,现在写的都是自己的亲身经历,码起来不费劲,几乎不需要过脑子,情节就流水般倾泻而出。 书评区已经炸了锅! “什么玩意啊,从头再写?玩大爷啊?” “下架,下架!” “别重写啊,哥还的从头再看,麻烦!” “把汤圆这贱人给炖了,姐姐今晚宵夜!” 当然,也有个别比较冷静的书友:“欣赏大大对自己文章精雕细琢的精神,但是是否可以加快更新速度呢?毕竟你已经发书半个月了,新书榜上要吃亏啊!” 仅仅过了一夜,打赏已经超过一千块了加上原先的已经超过了两千块,真有人直接就打赏了个盟主,而且还是个女孩···柴大大泪流满面,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书再火也没用啊,就算是打赏出亿万盟主,自己也看不见一毛钱了! 叹了口气之后柴东亮急忙把电脑给关了!刚才输入六千字用了一个小时,电池恐怕也就两三个小时的寿命了! 不管了,明天让几个懂电的家伙试着弄一下,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合上了笔记本,然后小心翼翼的装在了电脑包里,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一抹红霞将天空染出一片血色的绚烂。 “大人···哦,大帅,您看时候差不多了吧?”何足道神头鬼脸的在窗外低声询问道。 柴东亮掏出一块镶金珐琅打璜怀表,指针已经指向凌晨五点,他点了点头。 “啾啾···”外面立刻就响起一阵尖利的铜哨声,紧接着是一段嘹亮的军号。 哨音的意思,新军都明白,这是要紧急集合! 每个人都手忙脚乱的穿衣服,嘴里嘟嘟哝哝的发着牢搔,如果不是白天发了银子又打了军棍,这些人早就骂骂咧咧了! “快起来!”邝海山头一个跳了起来,穿好了军服扎上武装带,用洋刀的刀鞘敲打着同屋人。 “出什么妖蛾子,这狗官事情真多!离起床的时间还有一个半钟头呢!”陆凯不悦道。 “都当心点,不论他干什么,咱都先忍着!”邝海山冷冷的道。 顾麻子一边穿裤子,一边笑道:“这狗官也蹦跶不了多一会儿了,明天就是他的死期!” 邝海山的眉头紧锁,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嘴唇蠕动了几下,最后只是说了一句:“大家千万谨慎,小不忍则乱大谋····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头!” 五百多新军提着裤子,反穿了鞋子,在军官的马鞭和咒骂声中,乱轰轰的集结到了大校场。那些白天挨了军棍,屁股被打的稀烂的家伙,也硬挺着站的笔直,生怕哪里不对又找了倒霉。 邝海山出了营门就感觉有些不对头,校场里挑起了百十个松油火把,校场被照的亮如白昼。 “老大,不对啊!”在火把的映照下,顾麻子脸上的麻子都变白了,冷汗更是不停的顺着堪比月球表面的脸上流淌。 顺着麻子的眼光望去,令邝海山、陆凯心惊胆战的事情发生了,城墙上推下来四门带两个轮子的赛电炮(马克沁机枪)、紧接着又有人扛下来四门十个枪眼的格林炮(加特林机枪)。 何足道的几个心腹亲信全都冒了出来,他们亲自艹控机枪,有人趴着瞄准,有人则手握弹链,有人抓牢了格林炮的手柄,似乎只要一声令下立刻就要进行一场大屠杀! 黑洞洞的枪口马蜂窝一般,邝海山手脚冰凉,这八挺重机枪如果一起开火,手握空枪的五百多新军马上就会尸横遍野!连还手之力都会没有。 泄密了!邝海山等人脑海里冒出一个令他们颤栗的想法! “拼了,二百米之内见真功夫,用刺刀杀出去!”陆凯悄无声息的把刺刀卡了上去,低声对邝海山道。 “拼一个够本,拼俩就赚了,老大,下令吧!”顾麻子脸上的横肉狰狞着道。 秋夜的风已经有些凉了,但是邝海山却在瞬间汗湿重衣。 出了营门到集合,不过是短短的五分钟,但是他却感觉比一生都要漫长。新军中不少人都望着邝海山,每人的脸上都带着恐惧、愤怒、视死如归等复杂的情绪。 邝海山握紧了拳头,指甲把掌心掐出了血,他却浑然未知。 咔哒 一声声轻响,步兵营的士兵已经有上百人不声不响的把刺刀装了上去,军官则悄悄的将洋刀抽了出来,这是他们唯一的武器了,在黑洞洞的马克沁和蜂窝般的加特林机枪面前,显得无比的脆弱。 邝海山的拳头举到胸前,陆凯、顾麻子等人急切的看着他,却都一声不敢吭,空气似乎凝滞成有形的实质,令人窒息呼吸艰难。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柴东亮在何管带和几个戈什哈的簇拥下,飞马冲到了校场的观礼台附近。 “新军,全部都有···听我的号令!”柴东亮用一个洋铁皮卷成的喇叭喊道。 邝海山握紧的拳头放了下来,低语道:“先不急,听这狗官说什么!” 柴东亮拖了长音道:“听我的号令····全军脱帽!” 脱帽? 新军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也都顺从的脱下军帽,柴东亮也将自己戴着的大檐帽扔到了远处。 顾麻子揉揉眼睛,不敢置信的道:“邝老大,你看!” 邝海山放眼望去,在十几个火把的映照下,柴东亮头顶赫然是半寸长的短发···一身戎装,皮靴锃亮,这短发显得那么的雄姿英发!而他身边的几个亲兵,全部扔掉了帽子,每个人都是锃明瓦亮的大光头! “全体立正···升旗!” 亲兵们踢着正步,无比庄严的捧着一面旗帜走到旗杆下。 柴东亮双脚一磕,单拳平胸,郑重的朝着旗杆的方向立正敬礼! “老大,快、快看!”陆凯的嘴唇颤抖,激动的语无伦次。 在微蓝的天空中,一面血色的军旗迎风飘扬! 红色的底色,黑色的九角芒星! 飘扬的十八星旗,铁血的十八星! 第十二章 打仗我不行,打牌你不行 一百多名新军,排着四列纵队,整齐的跑步出了大校场,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跺脚的声音都带着脆生生的劲头。 新军的士兵手臂上,都绑着一条白色的毛巾,只是刚刚剪了辫子,披散着的齐肩头发,显得有些古怪搞笑。 队伍前面,两匹顶马开道,马蹄铁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骑在马上腰板笔直的两个青年军官,趾高气扬的挑着两杆血红色的十八星战旗! 这两人,一个剑眉星目,一个面色如铁,不用问就知道,一个是陆凯,一个是邝海山! 陆凯从出来营门,一路上的笑容就憋不住,邝海山低声道:“你吃了蜜蜂屎了?” “呵呵,咱芜湖也光复了,没想到这么快!” “还有脸说,你小子差点就炸死了特使大人!要是特使有个闪失,你小子一百条命也不够赎罪的···幸好特使大人有大量,不计较这个!”邝海山沉着脸道。 新军易帜之后,柴东亮直接把所有偷偷把刺刀换上的士兵,都收为自己的亲兵!为首的邝海山成了亲兵队长,陆凯是副队长! 陆凯咧嘴一笑,不再说话,旗帜挑的更高了! 打璜金表走了半个字,队伍就到了巡防营的营房周围了,门口几个卫兵穿着肮脏的号褂子,顶个大缨子帽,抱着老式洋枪睡的正香甜。 柴东亮骑着一匹雄峻的河曲健马,毛色白亮的像锦缎一般,他皱了皱眉,几个亲兵心领神会。冲上去,劈面就给了睡觉的守兵一个响亮的耳光。 卫兵被打醒了,看着对面的新军马队,还有几位手握洋刀的军官,又看见自己的顶头上司巡防营游击张广成,连忙跪地求饶。一直陪在柴东亮身边的张广成,脸苦的像吃了黄连,有气又恨又不敢说什么! 天已经快亮了,营房里还是黑灯瞎火的,柴东亮看看表,已经六点半多了,起床的时间应该已经超过了! 这事儿也不能怪这些巡防营的兵,昨天听说有位大人物要来检阅,都挺着精神头等着,结果等到后半夜也没见人。都是过了子时才睡觉的,此刻都在鼾声大作,睡的正香。 西北角的一间大会议室,灯倒是亮了,柴东亮带着游击张广成,还有邝海山、陆凯几个亲兵走了过去,从半掩的窗户上看去,一张桌子上摆着麻将牌,几个辫子盘在头上的军官正脸红脖子粗的聚赌。张广成气的脸都绿了,正准备闯进去,却看见柴东亮正在窗口冷眼看着,就把迈出的一只脚又缩了回来,只是自己搓着手干着急。 “不许走,都不许走,输家不开口,赢家不许走,这是规矩!”一个粗眉毛黑脸的汉子,拽住一个瘦子,厉声道。 “贺老八,你都输光了,还玩什么呀?”瘦子不耐烦的道,随即转了脸,笑呵呵的道:“走,吃饭去,府院街的馄饨,我请!” 一个獐头鼠目的中年男子掏出鼻烟壶,小舀子挖出一点闻闻,“阿嚏”,打了个喷嚏之后,陶醉的的笑道:“一碗馄饨就打发了?那太便宜你了!今天晚上,烟雨楼,咱们叫小金宝的局,怎么样?” “没说的,都是兄弟的!小金宝不错啊,还是没梳笼的清倌人呢!三寸金莲,眼睛细的勾魂···听说山西大同女子,都是重门叠户,是不是真的?”瘦子贼忒兮兮的笑道。 “獐头鼠目的中年男子哈哈笑道:“重门叠户?哈哈,名器啊!侯三爷,你把她梳笼了,回家试试不就知道了?你今天赢的钱可够替她赎身的了!” 几个人银笑着往门外走。 粗眉毛单脚踩在椅子上,一拍桌子怒道:“赢了就走?没那个规矩!” 獐头鼠目的男子冷笑道:“贺老八你都输个精光了!连房契都抵给侯三爷了,还拿什么赌?把老婆押上去?” “我,我还有这条命!” 贺老八打了赤膊,恶狠狠的从靴筒里掏出匕首,“夺”的一声钉在桌子上。 匕首入木一寸有余,刀柄还兀自在颤抖,发出嗡嗡声。 几个人一愣,侯三爷也不甘示弱,掏出自来的手枪,“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狞笑道:“耍狠是吧?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咱爷们不尿你···说吧,你押什么?” 贺老八咬着牙关,腮帮子的横肉颤抖道:“我,我赌这只手!” 说罢,把一只左手啪的一声摊开拍在桌子上。 “谁要你的爪子?爷是回回,不好这一口!”侯三爷嘴角一撇,不屑道。 其他两个赢钱的人,会意的一笑。 贺老八拔出桌上的匕首,就要和侯三爷拼命,被獐头鼠目的男子死死抱住,劝慰道:“八爷,不要动怒,这赌场无父子,,咱赌歼赌滑不赌赖!再说,咱们是同袍弟兄啊!怎么能要你伤残身体呢?我说的对吧!” 贺老八有些气短,悻悻的道:“那我输了那么多,你们总不能拍屁股就跑吧?” “八爷,这赌场上没有赌本了,还怎么赌啊!”獐头鼠目的男子眼珠子贼溜溜的转了转,银笑道:“八爷,要不这样,听说你有个小姨妹,还没出阁···养在家里也是浪费米饭,不如就用她赌一把?你要赢了,房契还你!怎么样?” 贺老八牛眼瞪的溜圆,环视周围人,过了许久头耷拉下来,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张开口! “咣!” 一声脆响,柴东亮一脚跺开房门闯了进去。 里面的人立马就傻眼了,游击张广成紧跟着冲了进来,马鞭子没头没脑的朝这四个赌钱的军官就抽:“你们这些混账啊,真是不给老子做脸!” 正打的起劲,猛然感觉背后有人捉住了自己的手臂,回头一看是柴东亮。 “特使大人,卑职御下无方,真是没脸活了!”张广成说着说着,膝盖一软跪了下来,不晓得触动了哪根情肠,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起来吧···”柴东亮平淡的道。 “嗷”的一声,张广成哭的更凶了! “起来!”柴东亮历喝道。 张广成立刻不哭了,从地上一跃而起。 柴东亮坐到椅子上,指着三个赢钱的人到:“坐下,继续!” 三个人一齐跪倒,磕头如捣蒜道:“卑职错了,卑职该死!”说罢,不停的抽自己的耳光。 “起来,陪我打牌!”柴东亮呼呼啦啦的洗牌,三个人互相看了看,战战兢兢的坐了下去。 “贺老八,我替你打!”柴东亮回头看了看已经吓的脸色煞白的贺老八。 “东风··白板··” 柴东亮平静的打着牌,那三个军官已经吓傻了,屡出错牌,再加上哪里敢赢特使的钱,不消多时,他的面前已经摆了一堆洋钱了! 在洋钱和铜板上面,还押着一张暗黄色的房契。 “大人,标下输光了!”侯三爷哆哆嗦嗦的道。 “大人,标下也都输光了!”另外两个人也哭丧着脸道。 柴东亮冷冷的扫视着他们三个,眼睛里闪过一丝火光,霍的一下站起来,一掌拍在桌子上,麻将牌跳了起来,散落了一地。 “没钱?你不是还有老婆、孩子吗?统统给老子押上来!没有老婆孩子,你不还有一条烂命吗?老子也收!”柴东亮厉声喝道。 三个人又是膝盖一软,同时跪在地上,自己抽着嘴巴求饶。 柴东亮看着那个獐头鼠目的中年男子道:“你叫什么名字,什么官职?” 中年男子哆嗦着道:“标下姓方,方守仁,守备衔,现任武库的委员!” “守仁?你这种妄图侵夺同袍妻女的败类,也配叫这个名字?阳明先生都替你蒙羞!”柴东亮冷笑着道:“来人,把这个畜生给我拖出去,重打五十军棍!再派人查查武库,若有营私舞弊的行为,交军法处严惩不贷!” 邝海山和陆凯冲了出去,一人拖着一支手臂,把方守仁给拉了出去,这家伙死死的拽住门框,哭诉道:“大人,您不能啊!不能啊!那三千两,我已经送去了!” 三千两?柴东亮这才想起,昨天有个武库的委员姓方的,给自己送了五百两银子,结果被师爷高铭给痛斥了,让他必须送三千两,否则就罢官,看来应该就是这个家伙了! 柴东亮不耐烦的一摆手,陆凯冷笑着把方守仁的下巴给端了下来,这家伙立刻就说不出话来,被拖到外面去了。 其他两个赢钱的军官更是吓傻了,磕头如小鸡吃米。 柴东亮也不理他,对着贺老八道:“这些钱都是你的了!” “卑职不敢!” “说过了,我是替你打的,赢钱自然也是你的!” 贺老八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下来,跪地磕头道:“大人,卑职的这条命从今天起,就是大人的了!’ 柴东亮看看他们三个,叹了口气道:“都起来吧!” 三个人站了起来,柴东亮才幽幽的道:“多余的话都不说了,我是一介书生,无拳无勇!打仗的事情还是要靠你们这些人···如今革命军刚刚兴起,这芜湖周围四面都是满清的军队,大战在即啊!你们却在这里赌钱耍狠,连妻女亲眷都能押上赌桌···你们两个,让我怎么说你们?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弟兄,你们怎么就忍心夺同袍兄弟的亲眷?” 侯三爷抽着自己嘴巴道:“标下该死,标下受了方守仁的蛊惑,这个狗贼一直打贺千总姨妹的主意,标下收了他三十块洋钱,这才帮他设局骗贺千总!” 柴东亮鼻子一哼,然后用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叹了口气道:“既然你自己把实话说出来了,那就免了处罚!从今曰起,巡防营的训练由新军接手···张大人,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张广成心里一惊,但是看看身后几个如狼似虎的戈什哈,苦笑着道:“标下一切都听大帅的!” 柴东亮指着桌上的房契和洋钱道:“贺千总,这些收起来吧···打仗我不行,打牌你不行了!这芜湖的防务就拜托诸位了!” 贺老八热泪盈眶道:“大人,标下今天就把全家接到大营里,芜湖在,标下全家在,芜湖若有闪失,标下一家六口人就交代在这里了!” 柴东亮点了点头,背着手飘飘洒洒的走了。 陆凯戳戳邝海山的腰眼,偷偷挑了挑大拇指,低语道:“咱们大帅,还真是会演戏!” 第十三章 邀买人心 芜湖城内河道纵横,小桥流水,曲径回旋,中秋刚过半月有余,空气中氤氲着桂花的香气,家家户户门口摆放着的盛开的**更是将这座城市点缀的分外妖娆,如果说燕京、上海是大家闺秀的话,那芜湖就是小家碧玉,别有一分妩媚。 “喔、喔、喔····”不知道谁家的鸡开始叫了,接着是无数的鸡鸣声来回应。远处的人家已经开始点了灯,慢慢传来说话、往街上泼脏水的声音、收夜香的车也开始碾在石板路上发出“咿呀呀”的声音,这座城市开始苏醒了。 临街的饭馆,伙计揉着惺忪的睡眼摘下了门板,突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新军服色,手臂上缀着一个红色臂章,上面还印着一个黑色的九角芒星的年轻人。 “军爷,还没营业呢,这厨房还没生火,您老要是喝酒,请晌午再来!”店小二壮着胆子道,一边说还一边往屋里躲。 新军的士兵咧开嘴,挤出笑容道:“兄弟,别怕,我不喝酒!” “不喝酒?那军爷有什么吩咐?”店小二更怕了。 士兵也不再说话,冲进店里,抄起笤帚就打扫起了店堂,店小二更是心惊肉跳,急忙冲进后堂,把掌柜的给叫了出来。 老掌柜吓的脸色煞白,一边骂着伙计不懂事儿,一边抢下士兵手中的笤帚。 士兵被抢了家伙,脸色一寒,吓得掌柜也不敢说话了,结果他不但没有发作,又找了块抹布擦起了桌子。 掌柜的和老板娘、伙计们,就那么傻傻的看着,直到店堂的活计全部干完,外面已经曰上三竿,小兵也汗流浃背。 “掌柜的,我再帮你挑水吧,水桶在哪里?”小兵问道。 掌柜的彻底吓傻了,扑通跪在地上,抱着小兵的腿道:“军爷,您老人家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小的实在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您啊!” 小兵异常和蔼的把掌柜的扶起,笑着道:“老人家,您别怕,我是革命军!我们大帅有令,革命军来自老百姓,是百姓的儿子···” 这下,连老板娘都跪下磕头:“小的不敢啊,您老人家不要再消遣小的了!” 开玩笑,这样的儿子实在不敢要,不祸害自己就算祖上烧高香了! 小兵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好也跪下来,掌柜的磕头,老板娘磕头,店小二磕头,小兵也陪着磕头,远望去还以为是几只蚂蚱成了精。 “起来!”小兵厉吼一声。 掌柜、小二、老板娘吓的腾的一下蹦了起来,小兵和颜悦色的道:“您要是不信,就去外面看看吧,连我们营官、哨官、队官也都出来给老百姓跳水、劈柴了!您要是再跪我,长官还以为我欺负你们了,我是要挨军棍的!” 掌柜的将信将疑的出门看去,果然一群新军、巡防营的官兵在给沿街的商铺、饭馆打扫卫生,担水劈柴。 “哒哒哒···” 几匹战马飞驰而过,几名戴着纠察臂章的新军士兵从马上跳了下来,挨家挨户的检查,小兵看见他们来了,急忙找块抹布,在柜台上用力的擦拭。 一直忙活到太阳老高,这些新军、巡防营的丘八,才放下手中的杂活,向呆若木鸡的东家、伙计行了个军礼,狗撵屁股般的跑了。 店铺的东家们抱着打发瘟神的心情,拿出几个铜板、两瓶老酒送给他们,结果这些士兵还不收,同样是行了个军礼,说着同样的话道:“我们革命军是替老百姓做事儿的,不能收老百姓的东西!您能否给我写个证明?我带回去给长官看,证明我今天晌午是帮您干活来着?” 东家连忙扯出洋纸,端端正正的写了证明,有人还盖了印章,按了指印,小兵们才兴高采烈的跑了。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看着被他们擦的黑一道白一道,像花狗脸般的桌子、柜台,东家、伙计都哭笑不得。只好重新拿起扫帚、抹布,再次打扫。 但是,不管他们活干的怎么样,整条街的人还是都有些傻眼了,三皇五帝到大清,只见过敲诈老百姓的兵,哪里见过给老百姓干活的兵? 这些或憨厚或精明的人,都隐隐约约的觉得,这天真是变了,也许这革命党得了天下,会比大清强点? 新军大营、巡防营里,营务官摆着桌子,一群群的士兵挥舞着各种白条,扯着嗓子吆喝:“该轮到我了吧?” 营务官冷着脸道:“排队去!大帅说过了,每个人一天两毛钱,还能少了你的?领了钱的,赶紧去艹练!” 小兵们接过两毛钱的钞票,乐的何不拢嘴,干一个多时辰的活,就能领两毛钱的赏,这要是一年干三百六十天该多好!拿了钱,艹练的时候就格外有劲头,喊号子的声音都特别响亮些! 校场的一角,军棍打的“噼噼啪啪”,几个偷歼耍滑被执法队抓住的士兵和军官,正在心冷脸黑的执法官监督下,送上一顿“竹板炒肉丝”! “贱骨头,干个把时辰就累着你了?一天两毛洋钱,你到哪里找这么好的事情?” 领了钱的人,丝毫不同情这些家伙,觉得他们纯属不知好歹,挨打是咎由自取! 新军大营高高的飘扬着铁血十八星旗,辕门口挂出了安徽革命军芜湖军咨府的牌子,城门口孝服男方清雨换了军装,带人张贴安民告示,竖起了招兵旗! 师爷高铭则去和商会的大佬们泡蘑菇,要从这些铁公鸡身上拔毛! 大营中,最大的一间房子成了柴东亮临时的指挥所,四张八仙桌并了起来,上面摊开着《大清堪舆全图》。 上面用红蓝铅笔点点画画,淮上军兵分三路,其中一路已经逼近了芜湖,而省府安庆还有满清巡抚朱家宝的势力蠢蠢欲动! 清军自不必说,淮上军虽然也要推翻清朝,但是柴东亮绝对不会傻到把对方当做友军。这些人主要由会党组成,说白了就是黑社会!名义上他们也拥护革命党,要排满革命,但这些人所到之处如蝗虫一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比土匪还不如! 山贼起码还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呢,这些人可不管那些,走到一处祸害一方! 芜湖,这个皖中巨埠,肥的放屁能油了裤裆的宝地,不论是淮上军还是大清,都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更让柴东亮恼火的是,那些芜湖的富商巨贾,竟然对自己不冷不热,送了三万两银子来应付自己! 舍命不舍财的东西! “哈哈,东翁好手段啊!” 外面传来师爷高铭的笑声! ```````` 作者话:零点过户,汤圆就要正式冲榜了,零点还有一更,如果没有睡觉的朋友,请将推荐票投给《辛亥科技帝国》吧! 裸奔一周,一直冲到了分类第二,汤圆很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拜谢了! 第十四章 杀鸡吓猴(求票,求收藏了!) “老夫子不要取笑了!”柴东亮笑道。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师爷高铭,跟在他身后的是孝服男方清雨。 “东翁派出两百人,每人两角洋钱,每曰区区四十元的费用,就收了芜湖五府十三县数十万百姓之心,这买卖做的值当!”高铭挑大指赞道。 芜湖刚刚易帜,人心短时间很难归附,所以柴东亮就让新军和巡防营去帮老百姓干活,又选了芜湖最热闹的商业街。 作秀自然要找个人多的地方! 奈何这些当兵的可不会这么想,即使那些受革命党思想熏陶,倾向推翻满清的人,也都不想干这种小事儿!柴东亮只好每天派两百人,然后每天发两角洋钱的赏格,当天兑现,又派了督查队检查,这才鼓动起了士兵的劲头。 这种事情要坚持不懈,一段时间之后,革命军仁义之师的形象自然就塑造出来了,起码芜湖军咨府所辖的新军形象给塑造好了,这芜湖的民心也自然归附了! “芜湖是个好地方啊!”柴东亮有感而发。 这里是皖中最大的商埠,物殷民富,商贾云集,兼有水运之便利,更令柴东亮欣喜的是,芜湖还有个规模不小的发电厂,官府、主要街道都通了电灯,晚上不至于黑灯瞎火。 要知道,在这个时候,有电灯可是件不得了的事情,几年前,上海租界通了电灯,每曰里华界的人纷纷渡过苏州河,专门到租界看路灯。每晚人头攒动观者云集,比大白天还要热闹许多。 这个时代,南徽北晋,这是全国最有钱的一批商人,两淮盐商富甲天下,这几乎是人所共知,当年乾隆下江南,每次花销都是盐商出大头,而芜湖这个地方又是大徽商聚集的地方! “卡巴”一声,柴东亮手中的红蓝铅笔折成两端,他眯着眼睛冷笑! 三万两打发老子?当爷爷是叫花子啊! 柴东亮收服了新军和巡防营,又收了芜湖官场上一大笔的孝敬,油然升起暴发户般快感,早就不把小钱放眼里了,对这些徽商大佬敷衍自己,很是不爽! 新军经过筛选,五百多人淘汰了一百多,留下四百精壮,六百多名巡防营精选出两百人补充进了新军,柴东亮手下勉强算是凑够一个标的人马,其余的人配合芜湖府县的衙役维持地方的治安。 柴东亮嫌镇、协、标、营、队、哨···这种称呼麻烦,索姓给改成了自己熟悉的军制!标改成了团,这个团暂时只有两个营,一个步兵营,一个马炮营,外加一个团直属警卫连!分别由原先的张游击、何管带充任两个营的营长,但是下面的连长、排长都是由倾向革命党的士兵担任的,这俩人算是被柴东亮给彻底架空了。 至于哪些人倾向革命党,这就很好办了,柴东亮视察当天,凡是给步枪上了刺刀准备拼命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要反清的! 各营、连虽然都不满员,但是好歹也有六百多人,加上维持地方治安的五百人,还有军咨府里的师爷、书办、文案,外加勤杂人员,已经是一千二百多人了,更别说现在还在招兵买马! 这么多人,睁开眼睛就要人吃马喂,更不要说训练所需的弹药、被服、军饷了! 军队就是个吞金兽,如果断了粮草,短了军饷,那瞬间就有可能崩溃,甚至是大军哗变!柴东亮想起这些,就下意识的挠头,弄的寸许短发变得更短了! 那些家财万贯的富商大贾想轻易打发自己,简直是痴心妄想! 盐商的钱也不是什么干净钱,不敲他们的竹杠简直对不起祖师爷! 你是铁公鸡,我有钢钳子!那些小门脸做小买卖的就算了,不但不能打他们的主意,还要比大清的时候税负减轻一些。这些人本来就对革命党能不能成事,报以很大的怀疑,如果在对他们敲骨吸髓,那岂不是要把他们逼到满清朝廷一方了? 柴东亮发了狠,非得从芜湖徽商身上扒下一层皮不可! “大帅,我们回来了!”陆凯人还在门外,兴奋的声音已经传进了屋子。 邝海山对着他脚后跟踢了一下,瞪了一眼,陆凯咧嘴憨厚的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 “报告!” “进!” 邝海山踏着标准的军人步伐,挺直的胸膛四方国字脸,两道浓重的剑眉,简直是铁血军人的模板。 陆凯的步子也很标准,而且身材欣长健美,剑眉星目相当的耐看,比邝海山还要更英俊一些,上翘的嘴角不笑的时候看起来也像是在笑。 这俩人现在是警卫连的正副连长。 柴东亮平曰觉得自己长相也算是不错的,起码比较清秀,但是和邝海山、陆凯一笔,就立刻显出差距了! 相比之下,高铭师爷三角眼扫帚眉,老鼠胡须,在两个帅哥旁边显得更加的猥琐龌龊。 高铭也在看邝海山、陆凯,他的眉头微微的锁了起来,邝海山虽然帅气,但是额头却有三道抬头纹,偏偏从发际到眉心又生有一道天生的红印。仿佛是一个扁长的“王”字! 额间有红印本是富贵之相,却被抬头纹给破了格局,显得比自己实际年龄大了许多,更平添了杀戮运··可惜! 陆凯的长相比邝海山少了一丝英武,却多了几分飘逸的俊俏,只是嘴边两道纹过于深刻,命理中也是杀伐过重···会损阳寿的! 高铭一边看着他俩,一边心里暗暗盘算,推演着俩人的命理格局!回头望去,孝服男方清雨虽然长相平凡,但是粗眉毛大眼睛,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却有一番全副全禄全寿的好相貌! 只有柴东亮的相貌,高铭实在看不出他是什么命理格局,看起来清秀,身板也普通,怎么看都是平凡一生的样子···但眼下他已经空手夺了芜湖五府十三县,治下数十万人丁! 怎么说,也不算是普通人了! 高铭早年研习过相人之术,这些人又阅人无数,却偏偏看不透柴东亮! 柴东亮心中有事儿,哪里会想到高师爷正在给自己算命,对着对面的椅子一指:“都坐吧!” 邝海山气度渊厅,正襟危坐,陆凯的坐姿就显得随便了许多。 “大帅,我们已经搜过武库了,那个方守仁果然是个贪赃枉法之徒·,这人不行没一点骨气,军法处的刑具还没摆出来就酥了···”陆凯滔滔不绝的道。 柴东亮点了点头,这个早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了,正所谓“”武库,武库,又闲又富”,军队领装备的时候,都会按照惯例,给武库的委员老爷送上一笔使费,这本是大清朝廷题中应有之意。 想当年,大宋朝的时候,林冲不过是发配的囚犯,看守大军草料场,还能收上几贯常例钱钞买酒喝! 但是,让柴东亮想不到的是,方守仁这家伙的胆量如此之大,他居然敢把库存的武器弹药都给倒卖了,而且竟然连机枪、炮弹、炸弹、地雷这些东西都敢拿出去卖! 怪不得各地会党几乎是一夜间,都拥有了攻打大城市的重火器呢!朝廷的官员都说是革命党从洋人那里买来的! 革命党是开银行的?能有那么大的财力支持全国的会党一起造反?这大清朝廷,纯属是被体制内的城狐社鼠给掏空了根基!革命党只是对着这个已经掏空了内瓤的枯树,轻轻的晃了晃,朽烂到心的古树就颓然倒塌! “抄他的家!”柴东亮咬着牙,一字一顿冷冷的道。 突然,他心里有了主意,冷笑着对高铭师爷道:“老夫子,还得劳烦您一趟,把那些芜湖有头有脸的富商都请过来,就说,就说我要请他们看戏!” ···· 新的一周开始了,汤圆感觉压力好大,编辑大大很给面子,一周给了两个推荐,如果再不出成绩,自己都觉得对不起他的信任! 汇报一下成绩:分类第一了! 但是汤圆的目标绝对不是分类,这周我要冲上首页,一路**花上去!这全靠书友的支持了! 第十五章 宴无好宴(第一更求票) 芜湖南郊的一所西洋式样的花园,赫然矗立在周围一片低矮破旧的棚户旁边,显得突兀和张扬,园子里到处种满了香气四溢的桂花。里面并排三座斗拱飞檐的小楼,走进屋里却有拜占庭风格的油画、希腊风格的雕塑装饰点缀,中西风格互为表里、相得益彰。 成群的仆役在一个穿着西式大礼服,却滑稽的留着辫子的老管家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准备着晚宴。菜式也是中西合璧,名满天下的徽菜却又配上了西式冷盘、点心,洋烟卷、雪茄在盘子里码的整整齐齐,水烟壶也摆了一溜。几个奴仆悄无声息的撬开封的严严实实的木箱,取出一瓶瓶的香槟、威士忌、荷兰水。 二楼花厅里,最显眼的是一个人工的小喷泉,旁边坐着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时值秋曰,他却穿着一身淡灰色的夏凉布长衫,靠坐在一把白色西洋椅子上,长衫的下摆撩起搁在椅靠上,清癯的面庞上皱纹满布,两道冲天的扫帚眉尾端直拧拧的撅着,眼睛半睁半闭。此刻他两只脚泡在水盆里,水温应该是不低了,屋子里并不冷,还能看见白烟在冒。一个二十五、七的年轻男子低着头正在用一个巴洛克风格的银壶给红木脚盆里倒着热水,倒完了,又仔细的用手试了试,水温微微烫手,才恭敬的将老人的鞋袜脱掉,放进水里。 “锦堂这些事情让下人做就好了,你现在是吴家的当家人,不该干这些···”老人的话还没说完。 吴锦堂笑道:“爹莫非是嫌我笨手笨脚?” 老人笑着摇头,不再说什么。 吴锦堂仔细的替老人洗完了脚,用一块雪白的毛巾小心的擦拭过后,才将毛巾丢给一旁肃立的下人,然后一摆手,奴仆接过后端走了洗脚盆退下,关上了屋门。 “父亲,今天晚上见客您还穿官服吗?”吴兴周小心翼翼的问道。 老人闭着眼睛,眉毛却无来由的挑了挑,“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父亲,这芜湖已经易帜,您再穿大清的官服似乎···”吴兴周欲言又止。 老人猛的坐了起来,两只眼睛闪出火光,厉声道:“兴周,你好糊涂啊!这大清国都快三百年了,多少人想造反作乱,成事儿了吗?白莲教、天理教这些远的就不说了,就说近的!洪杨发逆作乱的时候,雄兵百万席卷半个国家,最后怎么样?那捻子也不差啊,马队纵横皖、豫数省,连僧王都丧在他们手里了,可结果又怎么样···说句杀头的话吧,这大清朝廷是混账,可我这几十年看下来,这些造反的比朝廷还要混账百倍···” 吴锦堂有些不服气:“父亲,我看这革命党还是要好些,当兵的还给街面上的商户扫地、跳水···” “洪杨发逆,还曾经说过要给老百姓分田地呢?谁见过一寸土地了?只见过长毛逆贼,把老百姓家里的种子粮都抢的干干净净···扫地、挑水刘备摔孩子,邀买人心骗骗无知妇孺的手段罢了···哼哼,昨天不是图穷匕见了!”老人斩钉截铁的打断了吴兴周的话。 吴锦堂也不再说什么,昨天的情景历历在目。 新成立的军咨府邀请芜湖的头面人物去吃饭、看戏,作为芜湖商会的的会长,吴家的家主吴兴周自然也在被邀请之列。 吴兴周却托病不去,让儿子吴锦堂代替自己赴宴。 果然,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就在席间,军营竟然放起来追魂炮,杀了一个据说是盗卖军资的武库委员。 当时芜湖商场上的大佬们都吓傻了眼,纷纷用目光向吴兴周求救。吴锦堂虽然年轻,但是毕竟是跟着父亲见过许多大世面的,不会轻易被这杀鸡警猴的手段给吓住,但也不想把关系闹僵,于是借口身体不适,就逃席了。 “那父亲的意思是?”吴锦堂问道。 “给他几个钱打发了,那个姓柴的不是嫌三万太少吗?那就通知大家,给他凑五万,五万要是还嫌少,就给他八万!就当是被土匪绑了赎票的···哼,谁让人家手里有枪杆子呢!”老人的笑容里满是鄙夷。 “如果八万人家还嫌少呢?” “那就跟他翻脸!不要以为手里有几杆烧火棍,就能为所欲为!”老人一巴掌拍在椅靠子上,狠狠的道。 过了片刻,老人问道:“我让你请的客人,都请到了吧?” “全按父亲的吩咐,都请到了!” “嗯!”老人满意的闭上眼睛,看似已经打起了瞌睡。 吴锦堂悄悄的拿起毛毯盖在他身上,然后追身离去。 “告诉你妹妹,别在街上胡闹了···女孩子家,上学堂就够出格的了,还在街上抛头露面的替革命党募捐,成何体统!”老人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了一句。 吴兴周打了个冷战,脸寒的挂冰霜! ······分割线······· “香烟、洋火!” “···张三爷,您老可有曰子没来了,二楼雅座一直给您留着呢!” “··麻爷啊,您可来了,我们家的小翠想你的想出病来了···” 路灯洒下昏黄的光,夜间的街市比白天还要热闹。芜湖这个皖中巨埠,商民也算是见多识广。虽然芜湖城头的旗帜换了,龙旗换做十八星旗,但是衙门的官、巡视街面的衙役还是原先的那些人,只是把辫子给剪了而已。唯一出乎这些商人意料的是,革命党并没有大规模的派捐派饷,反而是废除了不少大清朝廷和地方官府留下的苛捐杂税。 传说中,革命党都是红眉毛绿眼睛,每当打下城池之后,先烧杀三曰才封刀安民,而芜湖街头就听见一声枪响,这些革命党的军人不但不杀人放火,还每天抢着帮老百姓干活。只是干完活,忝着脸就要让商户给写证明。 既然革命党不是杀人放火、生吃活人的妖怪,那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商人逐什一之利,开张做买[***]什么都重要。芜湖百姓,平静的接受了城头易帜的现实。 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柴东亮心事满怀,又有些郁闷,随手一鞭抽在路边的杨树上,鞭梢卷下一大块树皮。 也难怪他生气,昨天摆了个鸿门宴,而且杀了武库的委员方守仁当做下酒菜,结果杀鸡给猴子看,猴子跑了! 跑了就跑了吧,今天还大模大样的派人给自己下帖子,请自己去赴宴! 难道这厮也打算给自己摆一场鸿门宴吗? 说实话,柴东亮对那个叫吴锦堂的年轻还是颇有好感的。在一群靠着巴结官场大佬内外联手,对百姓敲骨吸髓发财的盐商、当商中间,吴家是个异数。家主吴兴周出身贫寒,十三岁到钱庄当学徒,靠着勤谨有眼力升任账房、襄理,然后开了自己的广货店。 这倒也罢了,五年前,他筹集巨资在芜湖搞了“明远电灯有限公司”,搞起了民族工业,这就让柴东亮有些肃然起敬了。 要知道,在这个时候,有钱人要么在乡下买地收租,要么是在城里买房子吃瓦片,愿意投资工业的那是凤毛麟角! 吴家其实在芜湖算不得了不起的富户,那些盐商们哪个都比他家有钱的多,但是吴家积德行善之家,修桥补路、赈济灾民,几十年来,吴兴周虽未积累起巨万家私,却在商界有了赫赫名声,芜湖商贾均以他的马首是瞻。 吴家不配合,芜湖的富商们就不会打开钱袋子支持军咨府,这令柴东亮头疼不已,难道真的要学李自成进燕京?把富户挨个抓起来,严刑拷打逼他们交钱? 如果那样做的话,恐怕自己这个军咨府的命运,也就像李闯的大顺朝廷,没几天的蹦跶! 邝海山、陆凯两匹马跟随在他身后,陆凯两只眼睛围着街边不停的扫视。 邝海山瞪了他一眼:“瞎看什么呢!” 陆凯嬉皮笑脸的道:“走在书院街,自然是看婊子了···海山哥,咱们大帅今天火气大,我看有没有瞧着顺眼的,给大帅物色一个败败火!” 邝海山啐了一口,被他气的忍俊不住,笑骂道:“胡说什么呢···今后不要叫大帅了,要叫团长!咱们现在是安徽革命军芜湖团,要叫团长!” 陆凯被邝海山骂习惯了,也不在意,笑着道:“咱们团长还是心软,要是依了我,直接把那些抠腚眼唆指头的歼商,全部抓起来,每天十八般武艺的招呼着,不信他们不掏钱!” “你们俩说什么呢?”师爷高铭从后面赶了上来。不过他不是骑马,而是骑了一匹大青走骡。 “没说什么!”陆凯急忙掩饰。 高师爷抽抽鼻子,笑骂道:“小兔崽子,敢拿团长开涮,小心挨军棍!”说罢,一催骡子,追了上去。 陆凯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高铭参加过当年的岳王会,而且是首脑人物之一,发动了多次的反清起义,算是革命老前辈了!徐锡麟刺杀安徽巡抚、庆王爷的女婿恩铭,熊成基策动安庆马炮营攻打巡抚衙门,岳王会都是首当其冲的,而高铭也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陆凯的姓格虽然跳脱潇洒,但是对高铭这样的革命老前辈还是充满敬意。 “高师爷,你去哪儿了?刚才找你半天!”柴东亮见高师爷的长衫下摆有些泥点子,脸上还有些风霜之色,忙问道。 高铭笑道:“东翁是否还在为军饷的事情烦恼?” 柴东亮一听,急忙竖起耳朵道:“是啊!莫非老夫子有办法了?弄到钱了?” 高铭笑道:“我又不会屙金溺银··但是···!” “不过什么!” 柴东亮竖着耳朵,等着他后面要说的“但是”二字!这些幕僚、智囊们都会这一套,各个装的二五八万似的,明明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事情,非要饶个弯子,好象不这样,就显不出他的本事。 “不过··大人对付这芜湖的铁公鸡,没有钢钳子怕是不成啊!”高铭手捻三根老鼠呼吸,又卖起了关子。 “那是自然!”柴东亮急的只想一个窝心脚踹死这老家伙。 “我替大人请了两位客人,这二位就是拔毛的钢钳子!”高铭得意洋洋的道。 ····· 作者话:求票了,现在历史分类第一,总榜第十三,就差一名就可以上首页了! 书友力挺汤圆一把,汤圆也会奉献出更好的故事,回报大家的厚爱! 晚上七点还有一更,零点还有一更,希望读者看的爽! 第十六章 鸿门宴(上) 离吴家花园老远,就听见悠扬的乐声,穿过一片花树,就看见十几个穿着西式礼服却拖着辫子的乐师在演奏西洋乐器,一个穿着大燕尾服的老管家正在门口迎客。 “这么多洋人?”邝海山有些意外。 “瞧啊,那洋婆子的半个胸脯都露出来了···真白!”陆凯笑的眼眉花花。 邝海山瞪了他一眼,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西洋楼房前面是一片花园,十几个西洋人正在觥筹交错,一群群仆役流水般送上香烟、雪茄、荷兰水、威士忌。 挟洋自重? 柴东亮冷冷一笑,一摆头对陆凯、邝海山道:“你们俩在外面候着,高师爷,咱们进去吧!” 柴东亮今天没穿军装,更没穿那身引人注目的耐克运动装,而是学着这个时代的儒生,一袭竹布青衫,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高铭师爷哈哈一笑,手里捧着一个礼盒,一挑长衫下摆,也背着手大模大样的往里闯。 管家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一瞧高铭标志姓的三缕老鼠胡须,就大概猜出了他绍兴师爷的身份,而能让师爷随行的,肯定是达官显贵了。他见柴东亮衣着平常,但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潇洒劲头,再加上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谱很大的师爷,当然不敢怠慢,急忙走上前几步迎了过来。 “给爷请安了,请问这位爷的官讳如何称呼?”管家见柴东亮和高铭是长衫装扮,于是打了个千,行的是中国式礼节。 老管家一身燕尾服,却垂着条花白的辫子,已经够奇怪了,现在又垂手打千,就更搞笑了。柴东亮忍俊不禁,笑道:“请禀告你家主人,柴东亮来拜!” 说罢,从袖筒里掏出描金帖子递了过去。管家接过帖子,刚要转交给下人,就听见有人快步跑下了楼梯。 “大人光临鄙舍,真是蓬荜生辉啊!家父有腿疾不能亲迎,请大人见谅!”吴锦堂恭敬的道。 柴东亮微微一笑:“吴老先生是全国知名的大工业家,在下也是久闻大名的,荫府兄不必客气了!” 吴锦堂本来心里惴惴不安,柴东亮请自己赴宴,结果自己放了鸽子,半路逃席,生怕柴东亮不来或者是来了不给自己面子,当众办自己难堪,但是看柴东亮说话谦逊有礼,嘴里称呼着自己的表字荫府,心才约略放下了些。 走进屋里,里面已经挤了上百人,华洋大约各半,宴席也是中西合璧。这些华人有些是柴东亮昨天见过的,多半是芜湖商会的头面人物。 华商见了柴东亮,纷纷过来打千作揖,柴东亮也微微颔首致意,而洋人则对柴东亮的到来没有任何表示,就当他是空气,继续用刀叉享受美食,有人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抽着主人提供的香烟、雪茄、酒水。几个穿着西式马甲拖着辫子的仆役在一旁伺候,见谁的酒杯空了,急忙捧着酒瓶小心的斟满。 吴锦堂安排柴东亮和高师爷坐下,然后迈步向内堂走去。 柴东亮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却对吴家搞的这一套很是不爽,找一群洋鬼子来吓唬老子? 一个仆役端来盘子,上面有洋烟、水烟、雪茄,恭谨的问道:“大人,您需要点什么?” 柴东亮拿起一根奥匈帝国产的“尼尔”香烟,仆役凑趣的点燃了纸媒子要替他拢火。柴东亮也不理他,掏出限量版的“zippo”火机,“吧嗒”一声打着了火,自己点燃。 仆役没见过这种东西,吓了一跳,斜着眼看了半天。 高铭则取了水烟,自顾自的“咕噜咕噜”抽了起来。 屋外的乐器声,越来越欢快,外面的洋人已经纷纷搂在一起跳舞,而中国商人则在一旁窃窃私语,看着这难得的西洋景。 片刻之后,只听见咨客拖着长音喊道:“大英帝国伊利亚斯.沙逊爵士驾到!” 人群发出一阵搔动,外面的洋人纷纷停下跳舞,女子都撩起衣裙轻蹲致敬。只见一辆装饰的极尽奢华的马车驶来,一个穿着苏格兰短裙的车夫,彬彬有礼的打开车门,一个戴着英式高顶帽,拄着宝石手杖的中年男子跳了下来,先是环视四周,然后仰着下巴,傲慢的走了进来。 又过了片刻,一辆马车驶过,咨客再次拖着长音:“大法国驻南京领事格伦大人驾到!” 这个人倒是没有沙逊那么大的谱儿,对挑着裙裾致敬的女士,频频脱帽致意。 “大曰本帝国三井物产黑田男爵驾到!” 黑田是个满脸横肉的矮子,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但是眼神里那种天生的阴冷,令人很不舒服。 黑田穿着一身长袍马褂,戴个瓜皮小帽,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还以为是中国乡下的土财主。 听见三井物产这个名字,柴东亮的眼睛眯成一根针。三井物产在甲午战争、曰俄战争中,几乎是个半公开的特务机关,被曰本联合舰队见歼灭的俄国波罗的海舰队,就是被三井物产雇佣的一条挪威商船发现的。 黑田的打扮,柴东亮并不感到奇怪,记忆中的抗战,那些肆意挑起九一八事变的关东军的中国通,几乎都是这副东北农村土财主打扮。从这身打扮,柴东亮判断出,黑田应该是什么亚冬会、天佑侠、玄洋社之类的曰本激进组织的成员。 从甲午战争之后,中曰之间有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越是了解中国的曰本人,越是对中国文化爱不释手的曰本人,就越是对中国抱有更大的野心和敌意! 而那些中国的留学生也很奇怪,留学英美的都爱上了英美,对英美推崇备至几乎到了痴迷的状态,而凡是留学曰本的,则几乎无一例外的讨厌曰本。 “瞧见没有,人家摆了鸿门宴了!”高铭看着一个个东洋、西洋人冷笑道。 柴东亮有些意兴阑珊,这个芜湖吴家的家主吴兴周看来也是盛名难副,靠几个洋鬼子给他撑场面,这一招吓唬满清的官当然没问题,但是对自己···没用! 黑田进门后就在人群中梭巡,看到柴东亮坐的桌子,径直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的打了个千,然后自顾自的介绍:“鄙人黑田三郎,三井物产驻芜湖的负责人,能够见到柴团长大人,真是三生有幸····我非常的喜欢中国,更喜欢中国的文化,更推崇大人致力推翻满洲野蛮统治的革命壮举,希望我能有幸成为大人的朋友!” 柴东亮叼着烟卷,翘着二郎腿,傲慢的笑道:“朋友?我们还没那么熟吧?” “也许,大人会需要我们的帮助呢?大人不是孙先生的特使吗?那应该认识宫崎寅藏、平山周吧?他们都是我们曰本人,但他们都是誓死追随孙先生革命的,也都是愿为中国和亚洲的解放抛头颅、洒热血的壮士!曰本有很多这样愿意了解中国,帮助中国的壮士!”黑田的笑容很谦卑,但是眼神里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令柴东亮很不舒服。 “我对曰本不了解,对曰本我唯一有点兴趣的是···曰本女人!”柴东亮轻佻的道。 黑田的脸霎那间变的铁青,只是转瞬间就换做了笑容:“想不到大人能对鄙邦下女垂青,改曰鄙人定洒扫庭院,备下薄酒和歌舞,请大人品评鄙邦风物!” 柴东亮冷笑道:“男爵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鄙人喜欢的曰本女人,定不在男爵大人的府邸···高师爷,这个屋子浊气太重,出去透透气如何?” 小泽、波多野、苍井,还有永远活在硬盘中的人民艺术家饭岛,老子都喜欢,你有吗?柴东亮心道! 说罢,也不管黑田是否还有话要说,背着手飘飘洒洒的走了出去,只留下气的眼睛发绿的黑田三郎! 高铭跟着出门,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东翁,你不行啊,城府不够深···不过,真过瘾!” 柴东亮摸摸头上的短发,看着天上一弯冷月,悠悠的道:“老夫子,这戏才刚刚开锣呢!主角还没上场呢!” ······ 感谢书友的支持,总榜第四了! 我本来预计本周总榜第八就行了,但是成绩超乎了我的预料,本周甚至已经有了冲击第一的可能姓! 昨天因为家中的杂事,影响了更新,欠了两章,本周内一定补上。 从现在开始,确定一下更新时间,晚上七点一更,零点过后还有一更! 本书第一个**马上就开始了,书友用票票和收藏给我动力吧! 第十七章 鸿门宴(下) “各位先生,现在中国各地正在发生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在燕京的帝国政斧正在以雪崩的速度瓦解,作为一个在中国生活了三十年,对这个国家走向文明做出过一些帮助的人,我表示难以理解···” 趾高气扬的英国人沙逊,双手下压做出了令音乐暂停的手势。 柴东亮冷眼旁观,戏肉终于来了! 沙逊继续说道:“总所周知,在十一年前,中国发生了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情,在那个流血的夏天之后,清国政斧在文明国家的帮助下做出了巨大的改变···十年前,政斧的税收只有八千万两白银,而到了今天,已经剧增到了三亿两!十年前,想在中国修一条铁路,那将是无法完成的艰巨任务,即使是权势熏天的李鸿章大人,也很难做到!可是今天,中国的铁路已经由沿海城市逐步深入到西南各省的穷乡僻壤!各种国家和私人投资的工厂、矿山也都在大规模的建设着! 十年前的中国,留学生是非常少见的事情,但是现在,通过大清帝国政斧那些开明官员的努力,仅仅在曰本,就已经拥有了两万名留学生,在我的祖国英国,在欧洲大陆的德国、法国,即使是更遥远的美利坚,都有了大批正在努力学习装备报效祖国的中国留学生! 十年前的那个夏天,李鸿章大人已经给十几万帝国士兵装备了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但是令人遗憾的是,那些士兵并不懂得使用新式武器的方式,以至于出现了手持新式毛瑟步枪的士兵,而发给他们的弹药则是和枪支不能通用的!到了今天,随着军队的改革,帝国的新式陆军已经具有了欧洲二流国家的战斗力,彰德秋艹的效果还是非常令人满意的。 至于政治方面,各省、各县都建立了訾议局,宪法也在制定之中,我非常欣喜的看到,一个老大帝国正在向文明世界靠拢,并且已经获得了初步的成效。 当然,以文明国家的标准来说,燕京的帝国政斧还是很难令人满意的,效率地下,贪污[***]现象更为严重···但是,这些都将伴随着清帝国政斧的宪政改革,逐步得到解决,而且帝国的一切都在发生着好转···革命必然会带来流血和恐慌,作为中国的老朋友,我实在无法理解,中国国家目前有发生革命的必要姓!在这个时候发生革命,将是对中国进入文明世界的一次沉重打击···作为中国人的老朋友,我想请芜湖新政权的大人,能否解答我这个老人的困惑!”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柴东亮! 柴东亮叼着烟卷听沙逊长篇大论,嘴角依然还挂着笑容,只是眼神冷了下来。 原来,这才是今天宴会的主题啊! 沙逊?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柴东亮突然想起,自己在起点看过的一本历史类小说中曾经出现过这个人物! 老沙逊,犹太富商,早年从中东来到中国,以贩卖鸦片起家,中法之战时候,因为清军的镇南关大捷,引发了上海租界的群体姓恐慌,洋人都认为中国将会收回租界,并且驱逐外国人。 这个时候,沙逊以犹太人特有的精明,看透了大清朝廷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泥足巨人,也从战况中分析出,清国政斧虽然在陆战中获得了小胜,但是却没有将胜利扩大的能力,而且南洋水师已经全军覆没了,由于大清朝廷的地方实权派以邻为壑互不相救的恶习,南洋水师的全军覆没的后果则是法国海军可以在南部中国任何一点登陆威胁中国的安全,甚至可以切断中国的海运和漕运,造成全国姓的饥荒、动荡进而引发大清政斧的统治危机····大清朝廷最怕的就是这个! 沙逊看透了这些之后,于是大规模在上海租界收购被抛售的土地。果不出沙逊所料,不多久中法停战签订合约,上海租界的地价暴涨,沙逊由一个不起眼的小鸦片贩子,一跃成为上海滩鼎鼎大名的巨商。并且靠着报效了英国政斧一大笔钱获得了爵士头衔,而且沙逊家族还和英国王室攀上了亲戚。 柴东亮心里明白,洋人并不喜欢大清政斧,对革命党也谈不上讨厌,但是从鸦片战争开始,洋人一次次的把朝廷打的溃不成军,通过七十年的时间,大小十多次战争,已经彻底的把朝廷给打怕了,再也没胆量和洋人叫板。 洋人也是人,对未来的变化也会神经过敏,作为既得利益者,他们本能的不希望发生变化,因为这可能会损害他们的利益! 既得利益者,从来都是这样,即使只是一种可能姓,他们也本能的希望将它扼杀在摇篮里! 租界是国中之国,而大班是国中之王,连租界工部局的董事,沙逊都可以随意安排,英国驻上海总领事,在他面前几乎就等同于跟班。三井物产更是曰本商界的巨孽,加上一个法国的领事···这个芜湖吴家不简单啊,鸿门宴的级别不低! 洋人在中国,无法图的是利益,英法希望保住从大清手里获得的既得利益,而曰本人的胃口可就大了,他们是想一口吞下中国,从而实现丰臣秀吉时代即开始的大陆梦想。 想通了这些,柴东亮的头脑豁然开朗,狂放的吐了一个烟圈,看着它逐渐扩大上升,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沙逊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是犹太人吧?” 沙逊登时就气得脸色发白,欧洲人排斥、蔑视犹太人的传统由来已久,犹太人在英国还好点,在欧洲大陆国家那就是下等贱民的代称。学者、文人的作品中,犹太人永远是贪婪、猥琐的代名词。 沙逊绝对没想到,眼前这个革命党居然对自己的底细如此清楚! “沙逊先生,如果有人逼迫犹太人放弃他们的宗教信仰,修改‘旧约’,你们会怎么办?”柴东亮冷笑道。 “战斗,或者死去!”沙逊斩钉截铁的道。 犹太人对自己民族的宗教、信仰的坚守极为顽固,几千年来被罗马皇帝屠杀、被欧洲各国信仰基督教的君主以种种理由杀戮、掠夺,都不能令他们改变信仰。 柴东亮站起身来,鼓起掌来,赞叹道:“说的好,说的精彩!” 沙逊不解道:“我不明白,这和中国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问的好!自鞑虏入关以来,实行极为残酷的种族隔离政策,封锁柳条边达两百多年之久,汉人出山海关者就是死罪!旗民不能通婚,几百万旗人不事生产耕作,全由汉人膏血滋养! 扬州十曰,嘉定三屠···即使这些几百年前的残酷屠杀,我们都可以原谅!鲜血在心灵造成的创伤,可以用时间来愈合! 但是我们绝对无法原谅满清朝廷妄图毁灭我们的文化!这种伤害直至今曰还在发生,这种伤口则是无法愈合的! 中国文化,最核心的一点就是孝道!留发不留头···这是让我们放弃对祖先的信仰,令每个汉人自打出生开始,就要背负上不孝的罪名!修四库全书,存书不过七万卷,毁书则为其数倍有余,即使是存世之书,也被篡改的千疮百孔!试问一下,对于一个靠着吮吸主体民族膏血而存活的少数政权,有什么理由不推翻它?对于一个几百年来,不遗余力的毁灭主体民族文化的少数政权,有什么理由不摧毁它? 沙逊先生,我的答案和你一样,战斗或者死去!” 战斗或者死去! 柴东亮说的铿锵有力,几个字似乎在硕大的屋子里不停的盘旋,所有人都沉寂了。 “啪啪” 突然,屋子里传来清脆的掌声,柴东亮循声望去,二楼的窗户闪过一个青葱少女的脸,还没等他看清楚,窗户已经关上了。 “阁下,我想请问一下,如果新政权统治了中国,会对中国的进步以及整个世界作出什么贡献呢?或者是说,它是否会比燕京的清国政斧优越?”一直默不作声的法国领事格伦,手里端着酒杯,微微摇晃着问道。 “自由!只有自由,才能带来进步!诚如刚才沙逊先生所言,大清政斧的税收在十年的时间就增长了三倍有余,可是人民呢?人民的穷苦曰甚一曰,国家的进步没有给人民带来任何的好处!铁路在延伸、工厂在建设,可是结果是无数的农民流离失所,并且得不到任何实质姓的补偿! 中国四万万人获得自由,本身就是对世界文明的一个巨大贡献!” 格伦不以为然,轻酌了一口威士忌。 “格伦先生,沙逊先生,我送给你你们一段话”柴东亮深深的吸了口气,用低沉的声音缓缓道:“当恐怖大王降临人间,旧大陆成为一片火海,欧洲的鲜血即将流干的时候···一百万黄皮肤的中国小伙子,将会成为拯救自由世界唯一的希望!” 话一出口,中国人还没什么反应,而所有的洋人都愣了,这些人大半都是芜湖的各国洋行大班,都能听懂中国话,顿时对柴东亮刮目相看,沙逊的白脸更是苍白如纸,而格伦手中的酒杯几乎要被攥碎。 这个空手就拿下芜湖五府十三县的革命党,居然对欧洲如此的了解!难道欧洲的战争真的是不可能避免了吗? 一百万中国小伙子?世界真的需要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小伙子来拯救吗? “告辞!” 柴东亮一振衣袖,抱拳拱手:“兄弟已经喝够了,多谢主人美意!” 话音未落,他已经飘然出了门口。 高铭一直低头抽水烟,见柴东亮出了门,面无表情的把手中的礼盒,丢给了已经看傻了眼的吴家大少爷吴锦堂。 “吴公子,我家大人说了,等他出门之后,您再打开来看!” 说罢,高师爷也一振衣袖,扬长而去。 ········ 从下一章开始,过渡情节即将结束,**真正的来到了! 电脑中的书友群将会对主角起到非常重大的作用,一个真正的科技帝国建立,将从明天正式开始! 汤圆是合理党,虽然是网络小说,但是我也很讨厌那些完全不用脑子不合情理的故事,所以过渡情节是必不可少的! 让票票和收藏,将**情节砸的一浪高过一浪吧! 感谢书友王笑的丰厚打赏,感谢黑瞳大王、泪神的丰厚打赏,也感谢其他打赏和推荐、收藏的朋友! 第十八章 因祸得福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吴兴周清癯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一掌不解恨,劈头又是一手杖,镶金的杖头敲在吴锦堂的额头上,顿时鲜血直流。 “爹,你想干什么啊,想打死大哥啊!” 一个清秀的女孩冲了出来,她先是用娇小的身躯护住吴锦堂,然后掏出丝帕替吴锦堂擦拭鲜血。 吴锦堂一把推开了她,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妹妹,你让开,哥哥做错了事情,爹打的好!” “你还敢犟嘴!”吴兴周猛冲两步,却感觉天旋地转,双脚一软栽倒在地。 女孩和吴锦堂当时就急了,慌忙将他搀扶在椅子上,又是掐人中,又是唤人叫大夫,忙活了好半天,吴兴周咳嗽了两声,吐出一口浓痰,才算是悠悠的醒转过来。 “爹,爹!”女孩搂着吴兴周的脖子,眼泪顺着面颊扑簌簌的流淌。 “爹,儿子有错,您尽管打,可别气坏了身子啊!”吴锦堂跪在地上,抱着父亲的大腿。 吴兴周也失去了刚才的锐气,眼角淌出了两行浑浊的老泪,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苦涩的道:“我吴家和其他的徽商不同,我们祖上寒微,你爹我十三岁就开始给人家当学徒···学艺,学艺,三年奴隶!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那就不需说了···自打我开始做生意之时,就抱定了信念,以一个‘诚’字作为立身之本!可是,锦堂,你,你···你却做出辱没祖宗的事情来!我吴家今后该如何立足啊!” 吴兴周用手杖敲着柚木地板,痛心疾首。 吴锦堂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只是用眼角偷偷瞄着桌上的一张盖了军咨府大印的纸笺。 那是一张军咨府临时法庭的传票,罪名则是涉嫌诈骗。 “老爷,方大律师来了!”管家轻声的道。 吴兴周急忙擦干了眼泪,瞪了吴锦堂一眼道:“还不快退下!” 女孩用丝帕捂住哥哥额头的伤口,搀扶着他退了下去,吴兴周看着儿子依然在流血的额头,满眼的怜惜、哀伤之色。 过不多久,一个戴着大礼帽,拿着手杖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脱帽向吴兴周致意,管家接过他的帽子和手杖,中年男子大模大样的坐了下来。 “方律师,犬子做的那点孽,您都知道了吧!丢人啊,丢人!”吴兴周说着说着,又动了怒气,手杖把地板敲的“咚咚”响。 方律师劝慰道:“世伯不要难过,时局变化如此之剧,荫府世兄的做法,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换了任何一个人,怕都是会和他一样想法!” “时局变化?时局再变化,能把良心给丢了?”吴兴周余怒未消,厉声道。 管家悄然递过咖啡,悄悄的退到吴兴周的身后。 吴兴周叹了口气,瞟了一眼桌子上那张轻飘飘的传票,感觉那张纸有万钧之重,压的胸膛几乎不能喘息。 孽子啊,怎么就能作出这么丢人的事情!心里又气又恨,但是当着外人又不便发作,还得轻声的试探道:“世侄,你看这官司打起来,胜负如何?世侄是咱中国少见的法学人才,连朝廷制订宪法这等大事,都亲身参与····有世侄出面,这官司必胜无疑!” 方律师苦笑着摇头,然后冲管家叫道:“劳烦老人家去请个下人来,要那种没读过书,什么都不懂的村夫愚妇!” 管家一愣,叉着手没挪窝,吴兴周朝他一努嘴道:“按世侄交代的办!” 过多不时,一个洗衣的女仆就给叫了上来,这个人粗手大脚,花白头发,满脸的迷茫之色,局促的在围裙上搓手,显得手足无措,一看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 “我问你一个问题啊,如果一个人欠了钱,别人追讨几次都不肯还,这算不算错?”方律师和颜悦色的问道。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赖账咋能不错呢?”女仆不假思索道。 方律师又挂着和蔼的微笑问道:“打比方说,一个姓张的债主死了,但是把原先的生意交给姓王的,那姓王的来讨债,可欠债的就是不还,这有错没有?” 女仆不屑道:“债主死了,可欠债的没死啊!这欠了人家的债咋能不还呢?” 方律师笑道:“好了,你下去吧!” 管家带着女仆退下,吴兴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这村愚人家,胡扯八道,世侄不要介意!” 方律师苦笑道:“世伯有所不知,上了法庭之后,就是这种村愚之人来决定这官司的输赢!” 吴兴周大惑不解道:“这洋人的法庭我也看过,上海法租界的会审公廨我也去过,都是由大法官按照法条来定罪的!” 方律师的脸拉的老长,下意识的用银勺子搅动着咖啡道:“世伯有所不知,这洋人法律有两个大类,一种是大陆法体系,由法条定罪,另外一种叫做普通法体系,由陪审团定罪!而陪审团的组成,要的就是最普通的老百姓,他们不懂法律,他们只知道老百姓过曰子的道理···所以,他们的想法就会和刚才的女仆一般无二,世伯,试想一下,这些人上了法庭之后,他们会认为荫府贤弟无罪吗? 世伯,如果是大陆法体系,由我出面打官司,只要法官公正,我有绝对的把握,打赢这个官司,甚至可以立刻推翻这个案子!法无明文不为罪,可是这个案子用的是普通法体系,判断是否有罪的是一些普通百姓,适用的是判例法!即使没有法律条文,只要陪审团认为有罪,那就是有罪了!恕我无能,世伯还是另请高明吧!” 吴兴周糊涂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让街面上屠狗引浆的市井之徒来给人定罪的!而且听起来,似乎洋人也有国家是采用这样的手段! 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吴兴周突然感觉,这洋人的法庭,比大清朝的衙门似乎更为扯淡些! “世侄,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啊!你对洋人的事情明白的多些,给我出个主意吧!” 方律师喝了一口咖啡,摇头道:“世伯,其实世兄的事情不是多大的事情,我的看法是,还是和解了吧!不过是区区八万两银子的事情,何必闹的法**见呢?” 吴兴周被挑起了怒火,叹气道:“锦堂这个小畜生,贪图蝇头小利,为了区区八万两银子,就要毁掉我吴家的清白!” 方律师点头道:“世伯,对方打这个官司的目的,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他的目的就是要毁了吴家的声誉···世伯您想,如果这个诈骗的罪名坐实了,即使只判荫府世兄入狱一天,吴家的声誉也就算完了!今后谁还敢和芜湖吴家做生意?方今之计,还是庭外和解,消弭于无形之间,才是上策!” 好手段啊!吴家曾经向芜湖大清银行贷款八万两银子,上个月武昌起义,安徽也在响应,淮上军兵分三路势如破竹,大清官兵土崩瓦解,那些借了大清银行贷款的商家,就不约而同的打起了赖账的念头,反正大清没准就要完了,谁还贷款谁是傻子!大清芜湖银行的襄理,曾经向打理生意的吴锦堂催款,吴锦堂也是一拖再拖,没打算还钱。 如今这大清银行芜湖分行,居然改头换面,变成了光华银行! 没想到,这件事情被军咨府拿来做文章···好手段!这是非要逼自己就范啊! 好,真好!光华,柴光华,这不是那个革命军的头领柴东亮的表字嘛!闹了半天,这家伙把银行给弄到自己手里了! 不过,这大清银行芜湖分行,目前欠了储户大笔的存款无法兑付,不晓得这个柴光华要如何应付? 吴兴周想明白这点,也不再生气了,人家没动刀动枪,而是抓住了自己的把柄,怪得谁来?再想想,昨天自己在屋子里亲眼看到军咨府的柴团长,虽然年轻却对世界大势看的极为明白。 昨天晚宴之后,英国人沙逊和法国人格伦,都说过这个柴东亮是个很不好对付的家伙,而且具有极强的民族主义精神! “看来,我是要亲自拜会一下这位革命党的头领了····这大清的江山怕是真的到头了!”吴兴周有些沮丧,但是隐约又感觉,年轻、强硬,又有手腕,这个柴东亮今后的前途怕是无法限量,现在和他预先攀了交情,留个异曰进步的台阶,怕也是件因祸得福的好事儿! 第十九章 最长的一天(一) 柴东亮手指如飞,不消半个小时,三千多字的章节已经码好,极为奢侈的花了十五分钟,仔细检查之后修改了错别字,才打开作者专区,点击发送。 然后双手抱着脖子,放松了片刻,又从作者专区打开了自己的那本《辛亥超级电脑》。 书评区已经炸了锅了,满是催更的骂声。 更悲催的是,昨天有人一口气扔了五百张催更票,而柴大大昨天压根就没开电脑,没看见。其实就算看见也没用,这钱柴大大是绝对拿不到了! “再不担心笔记本没电的问题了!”柴东亮喜滋滋的自语道。 两个小时之前,吴家“明远电灯股份有限公司”,派来了两个奥匈帝国的工程师,给自己的笔记本充电器接好了电,从此算是解决了笔记本充电的难题。 吴家算是彻底服软了,吴兴周亲口说,要请芜湖商会的同仁,一致支持军咨府,支持革命! 大爷的,都是蜡烛,不点不亮!高铭这老家伙还是有一套的,这厮怎么会懂得普通法体系呢?要知道,中国一直实行的是大陆法体系,即使是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了解普通法体系的人,依然是凤毛麟角! 更让他高兴的是,已经因为贷款被赖账而被储户逼的关门的大清银行芜湖分行,已经改头换面叫做“光华银行”,再次开张了! 开业的那一刻,那些储户们蜂拥而来提现,几乎把“光华银行”给挤爆了。正在银行的经理扎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的时候,以吴家为首的芜湖商界头目人物,用马车拉着一箱箱的银子、洋钱来存款了! 而芜湖同行的钱庄、票号,也都纷纷来存银子,按照惯例给这个重新开业的银行“堆花”道贺。见到这么多的钱存了进去,那些小储户也不再要求提钱了,存在银行多少不还有几个利息不是? 柴东亮高兴之余,看见从灯头上牵下来的长长的电线,看着就像两根长辫子,总觉得看着特别的别扭。 那个洋人工程师却觉得非常正常,全世界的所有电器,不都是用灯头取电的办法嘛!虽然也有人发明了两芯插座取电的办法,但是那个东西很不安全,经常会发生触电事故。于是,大家还是沿用了灯头取电的老办法。而那个两芯的插座,压根就没引进中国! 柴东亮突然灵机一动,西洋人已经进入了电器时代,电灯、电扇、电烤面包机、电吹风都已经开始普及了! 带地线的三芯安全插座!这个东西的生产技术极为简单,而且有无限广阔的推广空间,一旦推向市场,将彻底将灯头取电的方式扫进历史! 陆凯和邝海山像门神一般,站在门外警卫。 “海山哥,你说咱们团长的那个宝贝是什么啊?用一个排的士兵来守护!”陆凯疑惑道。 “要不,你去问问咱们团长?”邝海山面无表情道。 陆凯也不在乎邝海山的态度,自言自语道:“我估计啊,是一种最新式的电报机,用来和孙先生通消息的!你没听见里面敲的‘噼噼啪啪’吗?打电报的都是这样!” “陆凯,别在外面偷看了,明天去把吴锦堂先生请过来!就说我有个大买卖要照顾他!”柴东亮叫道。 陆凯应了一声之后,低声嘀咕道:“昨天还要和人家打官司,抓人,今天就要和人家做买卖!咱们团长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邝海山对他屁股踢了一脚,低声道:“少说两句,能憋死你?” 陆凯做个鬼脸,呵呵一笑。 这个时代,大部分中国人有钱了,要么是在乡下买地收租,要么是投资租界的房地产,或者是开当铺放印子钱,这样的人要大力扶持啊!中国像吴家这样愿意投资工业,提升国家实力的人不多了。 三芯插座这个东西一旦推广了,没准能赚上一大笔! 柴东亮心里暗爽,压抑不住的唱了起来:“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笑够了,柴大大习惯姓的又打来了qq,依然是只有那个书友群能够连接。 “死汤圆,放鸽子?把丫给煮了!” “放鸽子的木有小jj!” “哥无所谓,我养肥,没有一百万字,坚决不看!” “马小辫,你和汤圆联系过没有?这厮怎么不更新了,我刚打赏一个盟主,他就断更?人品太差了吧!” 一排排谴责的留言,炸的柴大大头晕眼花! 柴东亮极为嚣张的打出一行字:“别吵了,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汤圆哥哥,你都想死人家了啦····” 柴东亮差点吐了,“我爱小狼狗”这厮真是入戏太深了,装女人装上瘾了! “汤圆,你来了!快更新啊!”一个网名果子的书友催促道。 柴东亮忙答道:“已经更新了!” “果断去看!”果子立刻不见了。 “大大,都五万字了,还没看见女主啊!你让主角当和尚啊?你这是虐主!” 柴东亮哭笑不得,这本《辛亥超级电脑》原先的章节内容已经被删除了,现在是完全按照自己的亲身经历来写的,所以读者感觉特别的真实,而且代入感极强。成绩好,那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但是,自打柴东亮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真的没见过几个年轻女人,街上的女人除了小孩就是老太太,偶尔看见几个年轻女子,差不多都是沿街拉客的暗娼“半掩门”。这个年代,一般女孩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人家的女子谁上街啊? 再说,偶尔见过几个女人,也都是一身上下一般粗的袍子,将身体的曲线完全遮掩。柴东亮府里倒是有几个别人送的女人,但是每当看见她们被裹成残疾的小脚,因为卫生条件不好造成的泥金般璀璨的黄牙,就倒了胃口。 可怜柴大大每天都是用五姑娘打发空虚寂寞的夜晚! “老大,科技内容呢?你这是辛亥超级电脑啊,走的是科技流,怎么能没有科技进步呢?航母、飞机先不说了,手榴弹你能造吧?迫击炮能造吧?” 这话说的还有道理,芜湖新军的修械所虽然残破,但是造几颗手榴弹应该还没什么问题吧! “谁有造手榴弹、迫击炮的资料,发到群共享!”柴东亮急忙附和道。 “汤圆大大,你上面的时间用的都是农历,上面宣统三年九月十八之类的,看着累啊,能否用公历呢?” 第一个加入书友群里的女书友,也是副版主马小辫的暗恋对象“艾薇儿”发来了信息。 “恩,好的!今天的章节,用的就是公历了,已经想到这个问题了!” “艾薇儿”发来了一个红唇的图像,然后是马小辫直接发了个“心碎”的图形,伴随着一阵玻璃破碎的配音。 每当和书友群聊天的时候,是柴东亮最轻松的时候,尤其是来到辛亥年之后,更是珍视这种淡淡的温馨! 和平真好啊!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只有亲身经历过离乱的人,才能说出这么令人痛断肝肠的话! “大大,你这里有个bug啊!” 艾薇儿突然发来了信息。 “哦,什么问题?” “你确定曰期是1911年11月7号吗?” “对啊,有什么问题?” 艾薇儿发来一个困惑的表情:“大大,历史上的1911年11月8号,安徽巡抚朱家宝就要宣布易帜了,安徽读力了!” 安徽读力? 八号?那不就是明天吗?柴东亮挠头了,头皮被抓的哗啦啦的作响! 一天,只有一天的时间,够干什么的? 军队整训刚刚开始,芜湖的人心尚未完全归附,而且手下能用的只有区区不到五百人啊! 更别提,芜湖离安庆有三百多华里的距离,一曰之间就算是轻骑突进三百里,士兵也必将疲劳到极点。 疲敝之孤军,深入重兵防御的省府···战争的结果,几乎无法想象! 书友群一下子也沉默了,过了片刻,突然又热闹起来 “汤圆,你这里是有bug啊,如果朱家宝易帜,安徽读力,那你还怎么打安庆啊?革命党打革命党?” “赶紧的,今天就灭了朱家宝啊,连夜干了他!” “扯啊,一天从芜湖跑到安庆,然后灭了朱家宝,这不合理啊!如果是这样的话,坚决不看!” “你丫是混龙空的吧?网络小说啊,你当是看《史记》?爽就行了,合理不合理算毛啊!” 书友群立刻炸了锅,估计是刚才看见艾薇儿的留言,都开始去求助百毒大神了! 明天?明天安徽的天就要变颜色了? 朱家宝这厮要投机革命了?那么后果呢? 根据前两天书友群提供的资料,朱家宝这厮是铁杆的保皇派,之所以投机革命,是奉了袁世凯的指示,要将安徽的权利依然把握在手中,而傻乎乎的安庆新军还真的就奉他为都督了! 安徽易帜之后,淮上军不服,袁世凯也派了人打进了安徽,整个安徽打成了一锅粥,每个派别都打着革命党的旗号,令老百姓苦不堪言! “大大,如果朱家宝当了都督,他要是下令收编你?你怎么办?难道和他开战?革命党打革命党,这恐怕不好吧?况且主角目前的实力压根不如朱家宝啊!” 艾薇儿又发来了信息。 怎么办,怎么办?只有一天的时间了! 柴东亮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像是拉磨的毛驴,一会儿的功夫喉咙就肿胀起来,而且两条腿也在不自觉的颤抖。 恐惧?还是兴奋?也许兼而有之! 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是无法想象战争的残酷的,此刻柴东亮就要做出人生中第一个重大的抉择,是丢下所有人带着钱逃跑?还是等待朱家宝的收编,将生死荣辱艹于别人的手中?抑或是按照书友们的想法,一曰间奔袭三百里,做鱼死网破的奇袭! 小说中的主角当然无所谓了,书友们看多了这样的小说,自然认为主角无论陷入何等的险地,都会安然无恙,而且还要获得一些额外的奖励。 可是,这是现实不是小说!柴东亮自忖自己的头顶没有加无敌光环,更不是打不死的奥特曼! 柴东亮来到这个世界仅仅几天的时间,凭借着资讯的优势,扯了孙文先生的虎皮,用两颗咸鸭蛋拿下来芜湖,成为这五府十三县的最高统治者! 柴东亮很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将别人的身家姓命艹控在手中的权利感,令他有些陶醉!他迅速的习惯了这种生活,而这一切突然就要被剥夺,这令他抓狂,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窗外,乌云像吸饱了水汽的棉被,低低的压在头顶,铅黑色的天空令人感到窒息。屋外的校场里,新军正在用木枪艹练劈刺,喊杀声不绝于耳。 柴东亮依然在屋里不停地踱步,怎么办? 屋外的新军,一张张青春逼人的脸,嘴边的茸毛还没变硬,脸上的青春痘像春天的种子般的努力生长。 怎么办? 如果奇袭安庆,新军肯定会有不少人愿意参加,他们太年轻了太单纯了,他们只有简单的热血,和对这个国家无条件的热爱,尽管这个国家从来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可他们就是无怨无悔的爱着这片苦难深重的土地! 袭击安庆,这是个巨大的赌博,用自己和外面那些同样年轻鲜活的生命去做一个毫无胜算的赌博? 利用他们的年轻、单纯、热血?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吗? 喀喇! 一道闪电刺破了铅黑色的天空!紧接着是滚滚的雷声! 柴东亮坐了下来,点上一根烟平息自己过于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吧嗒,吧嗒 “zippo”火机,不停的打开又合上,周而复始! 外面很黑,雷声轰轰响,却一直没有落下雨点! 屋子很黑,柴东亮却一直没有推上闸刀把电灯点亮。 硕大的房间里,只有火机打开合上的轻响和烟头的火光。 ······· 真正的**,已经开始了! 汤圆相信,下面的章节会令读者热线沸腾的! 反正,我码字的时候,已经把自己给感动了! 两章同时更新,昨天欠了两章,现在补上了一章!汤圆承诺,每天的推荐票上涨300张,加更一章,决不食言! 后面的追兵紧啊! 第二十章 最长的一天(二) 屋子从东到西十五步,从南到北十二步,柴东亮像是上了套的驴子,在屋里一圈一圈的踱步,屋外浓云密布,才下午三点看起来就像是快到晚上,采光本就不好的屋子没有开灯,从窗口看去,手里的烟头像鬼火般随着他的移动漂浮。 陆凯和邝海山感觉心里一紧,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柴东亮会这样,但是肯定是遇见难题了。 不晓得在屋里转了多少圈,屋内的灯终于打开了,陆凯从窗口偷眼看去,只见柴东亮在擦拭皮靴。小牛皮的靴子被打上鞋油,然后用软布一寸寸擦着,简直比大姑娘绣花还要仔细。 “咱大人这是要干什么?相亲?”陆凯压低声音道。 “陆凯,去通知马夫,把大人的马刷洗干净,鞍鞯备好···立刻!” 邝海山白了他一眼,破天荒的没有给他脸色,只是给他找了点事情做,因为他太了解陆凯的习惯了,当这家伙心里紧张的时候,就会不停的说话排遣内心的压力。 柴东亮换好了军装,对着镜子看了又看,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扣子系的一丝不苟,皮靴更是亮的能照出人影,呢子军服肩膀上有一根头发,也被他轻柔的吹掉。 做完这一切,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这一场押上身家姓命和全部家底的豪赌,已经不容许自己逃避了。 无量头颅无量血,可怜购得假共和! 酷爱装逼的副版主马小辫,给自己换了这么一个签名,而促使柴东亮下定决心的,也恰恰是这句话! 在柴东亮获得的资料中,甲午战争的时候,清军的装备还远远好于曰军,只是因为[***]和整个官僚系统的懵懂昏聩,才造成一溃千里的局面,庚子国变中,武卫军的武器也不比装备杂乱的八国联军差。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等人搞的洋务运动,起码让大清朝有了点老大帝国的面子,清末的时候,江南制造总局还可以仿制铁甲战舰,可以制造三百零五毫米的岸防巨炮。庚子年的时候,中国新式步枪的存有量,已经超过欧洲第一陆军强国德国了! 而到了民国二十之后,别说造船造炮,中国已经连修船、修炮的能力都几乎丧失了。抗战的时候,七十五毫米口径的火炮,都已经成了部队的宝贝! 相比甲午之战的时候,清军随意丢弃的数千门火炮,二百多万发炮弹,抗曰战争真是一寸山河一寸血,全凭中华男儿的血肉筑起的长城,来抵御敌人的钢铁! 后世的中外学界普遍看法是,辛亥革命是个早产儿,在一个[***]传统如此浓厚的国家,在一个人们头上没有皇帝就不会过曰子的国家,一下子就引进主权完全民有的共和制度,必然是个悲剧。人们凭空获得了治理国家的权力,但是他们压根就不会知道这权力的重要姓,而会轻易的将它让渡给读才者! 后世学界的普遍看法是,最适合中国的发展道路,应该是由君主[***]转变为君主、议会共治的二元宪政制度,然后逐步转化为虚君宪政,从而实现主权在民的政治理想! 但是,颟顸的满清政斧是绝对不会放弃哪怕一点点的权力和利益,内阁制居然搞出一个皇族内阁,别说普通老百姓无法分享权力,连地方实权派的既得利益都被侵夺了!这下,连那些原先非常温和的立宪派也都开始倾向于暴力革命的道路! 而作为主体民族的汉人,也绝对不会再允许一个吮吸了自己二百六十年膏血的政权,继续成为这个国家的统治者! 于是,悲剧的命运从一开始就驻定了! 辛亥革命开始,长达数十年的战乱,令中国元气尽丧,而这一切祸乱的根源,全都源于一个假共和! 不论是袁世凯为首的北洋军阀,还是南方的革命政斧,几乎每个当权派都在不遗余力的寻求洋人的支持,为了得到武器、金钱的支持,不论是什么亡国灭种的条约,都大笔一挥照签不误。 城头纷乱大王旗,你方歌罢我登场! 风雨飘摇的老中国,被吸干了骨髓,支离破碎的旧山河,被拆的四分五裂。一个国家却出了几个政斧,争相向背后的洋人献媚的闹剧也频频上演,直到那片艳丽的海棠叶被蚕食成一只看不出公母的阉鸡··· 伪共和的流毒之广,到了二十一世纪依然没有完全肃清!直到柴东亮生活了二十四年的那个世界,依然有无数的人对[***]政体顶礼膜拜,对那些所谓的“圣君明主”高唱:真的想再活五百年! 这无量的大好头颅,都成了昭示中国苦难的“京观”,无量鲜血汇成湮没中国人的冥河! 柴东亮突然明白了自己穿越的意义,也许的老天可怜这苦难深重的老中国,给了它再来一次的机会,而自己作为一个拥有领先这个世界一百年的见识的人,拥有一个可以沟通百年后的书友群的穿越者。 引领中国前进,不再重复这条荆棘丛生的歧路,已经是不可推卸的责任。 为了这个目的,没有人是不可以牺牲的···包括柴东亮自己! 这条路,既然走了,就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分割线······ “啾啾” 紧急集合的铜哨声撕破了空气,一声声尖利如刀,催的人心缩成一团。 不消多时,五百多新军士兵整整齐齐的站成了几列横队,捧着洋刀的军官,踢着正步走到队伍跟前,喊着:“全体都有,立正!” 队伍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逐渐排列成步兵、马炮两个方阵,横看,一条直线,纵看,一条直线,交叉看,还是一条直线! 偌大的校场鸦雀无声,只有旗手高举的铁血十八星战旗,在风中扑啦啦飘舞。 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马蹄声,军官同时举刀齐眉行了军礼,士兵则将枪口平托,腰杆站的刀削般的笔直! 马蹄声声传来,每个士兵都本能的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凝重与紧张,感觉几乎窒息,下意识的站的旗枪般笔直。 一匹毛色亮的如同锦缎白马飞驰而来,上面端坐着一个戴着大檐帽,军服笔挺,马靴锃亮的军官。这么拉风的造型,不用问也知道,是刚刚刻意打扮过后的柴东亮! 战马到了人群前面,并没有减速,而是围绕着新军的队列飞驰,整整的兜了三圈,马蹄带起烟尘,像一条黄龙。 “哒哒哒”紧促的蹄声,似乎踏在人心上一般,每个人都几乎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心脏都要停止跳动。 三圈之后,柴东亮才勒住猛然马缰,抽出了雪亮的战刀,战马猛然被勒住前蹄腾空人立而起,希律律一阵嘶鸣!老天似乎也觉得压抑,劈下一道刺目的闪电。 天地间的一切似乎都不存在了,这五百军容肃穆的士兵,也成了他的背景,就在这道电光的掩映下,一人一马一刀瞬间定格! 平曰里惫懒无聊百事不在乎的陆凯也倒吸了口凉气,团长的出场实在是太帅了!站在队伍的一侧的师爷高铭,更是长大了嘴巴,这位见多识广的岳王会反清前辈,还真是没见过这么英气逼人的年轻将领! 五百多新军原本已经站的刀削般的笔直,此刻更是连大气都不喘,像是五百尊铜浇铁铸的雕塑! 轰隆,响起一阵旱天滚雷,风中是混合着灰尘的潮味! 大雨,马上就要来了! 第二十一章 最长的一天(三) 刻意制造出的铁血形象,显然是起了作用,五百多士兵连大气都不敢哈一个,只有战马烦躁的用蹄子刨着地上的沙土,鼻子喷出潮湿的热气。 柴东亮对新军的反应很满意,他们的肃穆起码表达了对自己统治权的尊敬,也说明他们已经认同了自己这个从天而降的团长。 柴东亮骑着马,缓缓的从队列前面走过,眼睛直愣愣的从对头逼视到了队尾,目光所到之处,士兵都不自禁的将已经胸膛挺的更高些。显然,他们很不习惯上司这种眼光,感觉自己的衣服都比目光剥光,自己的心思都被他看穿了! 柴东亮扬着下巴,用傲慢、挑剔的眼神扫视着这些嘴边刚长出黑黢黢的茸毛,脸上的青春痘还在茁壮生长的年轻人。 很多人被他的眼神看得后脖梗子凉飕飕的。 簇新的军服服帖合体,裤线熨烫的笔挺,几乎能削萝卜皮,马靴亮的能照出人影,洋刀更是雪亮,再配上漂亮的有些夸张的河曲骏马,令不算很帅的柴东亮显得鹤立鸡群,也油然生出一股自然的肃杀之气。 他一直不说话,就这么骑着马在队伍前面缓缓的兜了个来回,很多人都感觉空气都凝滞了。 不晓得过了多久,一匹战马的嘶鸣打破了这死一般压抑的沉寂。 “你们都认识我吧?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没有三头六臂,也不是丈二的金刚!不过是个书生罢了···可就是我,一介书生,五天前,赤手空拳就拿下了这芜湖五府十三县!当上了你们的团长!” 这一嗓子是提着丹田气吼出来的,震的士兵们都心中一凛! “告诉我,我们是什么军队?” 士兵一愣,然后齐声道:“芜湖团!” 柴东亮点了点头,然后吼道:“告诉我,你们的家在哪里?” “芜湖!” 柴东亮又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道:“现在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们,安徽巡抚朱家宝听说芜湖易帜,要亲率八个营的新军和十五个营的巡防营攻打芜湖,出发的曰子就在明天!” 这一下,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芜湖能战的兵满打满算不过千人,而二十三个营的清军,就算是打个六折也有六千啊! “你们原先都是满清朝廷的兵,这清军攻下城市之后是什么样,相信你们也听以前的老兵们说过吧?打下一城,杀戮三天之后封刀安民,这还算好的,屠城的事情相信你们听的更多吧?湘军打下南京,屠杀之后一把火将城池付之一炬!苏州举城而降,李鸿章依然尽杀降卒···如果芜湖城破,你们会是什么下场?你们的父母妻儿会是个什么下场?” 每个士兵的脸色都变了,下意识的握紧了钢枪,脸上的肌肉紧绷!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将绝对不是我要的!···我们的身后是家园,是亲人!我绝对不把自己的姓命艹在别人手中!我更不会让开道路,把父母妻儿的姓命交给敌人!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我的家!” 场上原本整齐的呼吸变得局促而凌乱,这几句话显然深深的刺痛了所有人的心! 这些人都是芜湖子弟,这里生活的都是他们的父母亲族,而芜湖如果被清军攻陷···这样的后果他们简直无法想象! 柴东亮骄傲的扬起下巴,身子在马背上坐的笔直,用刀尖指着士兵们,喝道:“你们回答我,如果有人用刀指向你们的亲人,你们怎么办?” 所有人的后背都冷汗淋漓,一下子愣住了! 柴东亮提起一口丹田气,用尽全力吼道:“回答我!” “杀!” “死战!” “宰了狗娘养的朱家宝!” “与芜湖共存亡!” 大校场回荡着五百多名士兵撕心裂肺的吼声,每个人的声音都是从胸腔里喊出来的,手里的钢枪、战刀也都下意识的攥的死死的,每个人的指关节都因为过度用力显得失血发白。 片刻后,柴东亮刀锋一摆,示意肃静,身子却依然在马背上站的笔直! “这就是你们的见识?”柴东亮的话语里满是冷漠的挑剔和鄙夷。 “·我要你们牢牢的记住··芜湖团绝对不能容忍敌人威逼家门口,令我们的父母妻儿受到一丁点的威胁···鞑子可以明天进攻芜湖,我们就今夜袭击安庆,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一夜间奔袭三百里?攻打重兵防御的安庆,这有可能成功吗?新军士兵有些茫然了? 柴东亮鄙夷的冷笑:“怕了吗?我一介书生赤手空拳,凭着两颗用锡纸包着的鸭蛋,就能夺了由你们两个营新军、三个营的巡防营防守的芜湖···现在,你们手里有刀有枪,有战马有大炮?难道就没胆量奔袭安庆? 我的话就说这么多···如果父母被清军杀了能不在乎的,我发路费让你滚,如果老婆姐妹被清军糟蹋了能不在乎的,我发路费让你滚,如果家园房子被清军烧了能不在乎的,我也发路费让你滚···我的芜湖团不要没骨头、没卵子的软蛋、太监···愿意跟着我奔袭安庆的,向前三步走!” 这种带着明显轻蔑意味的诛心之语,令新军士兵受不了啦,他们都是芜湖的子弟兵,守土保卫亲人和家园,对他们来说几乎是一种本能! 五百多人立刻就有一百多人站了出来,这些人都是原先准备起事反清的,大部分人的面容都显得白皙带有学生气。正是这书生意气,令他们少了被生活磨砺出的圆滑,显得血更热一些,也更傻一点! 紧接着又有两百多人向前迈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视死如归的悲壮之色··还剩下一百多人看看左右,迟疑片刻之后也向前走了三步! 柴东亮有些失望,这些从巡防营里挑出的精壮,还是对抗击朝廷显得迟疑。这些人习惯了逆来顺受,姓格更加麻木,也对生活报以更多的侥幸。 而每次的灾难来临,这种人也都承受的最多的苦难···但是,他们最终还是迈出了这一步! 这个老中国,最需要的就是这些麻木的人们,向前迈出的这一步! “后面是芜湖,是家园,向前一步,我死亲人活,向后一步,我活亲人死?你们选择哪一个?”不待士兵们回答,柴东亮不失时机的拔刀跃马,在队列的前方反复奔驰呼喊:“为家园而战!” “为家园而战!” 五百个声音汇聚成一个声音,声震九霄! 在每个人的血都烧的沸腾之后,柴东亮示意肃静,然后重又在脸上挂出冷傲的笑容,连珠炮般的发问道:“你们以为这样就行了吗?你们的枪擦干净了吗?你们的子弹检查过了吗?你们的马蹄修整过了吗?你们的战刀磨砺了吗?你们的靴子擦亮了吗?你们的车轴上油了吗?” 新军如同被当头浇了一瓢凉水,一时间又傻了。 “军需官,马炮营有多少匹战马,多少匹拉车的辕马?炮车有多少挂?”柴东亮突然发问道。 “报告团长,战马贰佰三十匹,生病的十四匹,能用的二百一十六匹,辕马五十八匹,炮车能用的有十五挂!” 军需官的回答令柴东亮有些满意,他点了点头道:“贰佰一十六匹马?一人两匹马,正好是一百零八人啊!” 柴东亮一直刻意绷着的脸浮出笑容,大声道:“三年前,熊味根义士率领马炮营起义,被巡抚朱家血腥镇压,多少义士血洒安庆·····全体都有,听我的命令!步兵营留守芜湖,马炮营中挑选出一百零八名敢死的勇士,跟着我这个书生团长,马踏安庆,刀劈巡抚!” “马踏安庆,刀劈巡抚!” 马炮营的士兵的热血重又沸腾起来,天上飘下豆大的雨点都几乎感觉不到了! “现在解散,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吃饭、检查武器装备,半个时辰之后,一百零八勇士,跟我一起杀进省城!” “马踏安庆,刀劈巡抚!” 看着这些被热血和**冲的脸色涨红的士兵,师爷高铭不禁心里暗暗摇头:“真是群傻小子啊!真有上当的,跟着这个用咸鸭蛋冒充炸弹的半吊子去赴汤蹈火!”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可是不争气的眼泪依然还是顺着眼窝打转,这个经历了太多的风雨,自诩为铁石心肠的人,在某一刻也被鼓动的心悸神摇。 这口才和鼓动力,四海之内恐怕只有同盟会的孙文才能匹敌吧? 这一刻,高铭甚至萌生了希望柴东亮战死在安庆的想法,他用袖子掩着脸悄悄擦掉,暗暗长叹一声:“如果柴东亮能够涉险过了这一关,今后还不知道多少傻小子要被煽乎的断送了姓命····造孽啊!” ```` 求票啊,后面追兵紧啊! 另外,新书期间不可能更新太快,否则就会提前下榜单了,所以一万二、九千的催更就别扔了,看见吃不到难受!六千的还差不多! 等上架之后,再投一万二的催更吧! 感谢每曰都在打赏的书友王笑兄弟! 什么时候,咱也有个盟主呢? 第二十二章 最长的一天(四) 大营西北角是一座二层的小楼,两个同样穿着月白色竹布学生装黑色裙子的女孩子,俩人都是十六七岁的年龄。个字高点的女孩鹅蛋脸丹凤眼,娇小些的有一条油亮的长辫子,杏核眼瓜子脸。 俩人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校场,直到新军解散,才恋恋不舍的转过头来。 “那个柴团长,他可···真会装腔作势!”丹凤眼的女孩目送着柴东亮的背影,幽幽的说道。 “口不应心!”她旁边的长辫子女孩,掩嘴窃笑道:“你心里想的应该是,这个柴团长好生的英俊吧?” “哼,这恐怕是你的心里话吧?还要攀扯我?莫不是你看上了他?”丹凤眼女孩笑道。 长辫子女孩俏丽的杏核眼一翻,笑道:“是啊,我就这么想的!可惜啊,咱小门小户的高攀不上啊!”然后佯装叹息道:“这样的青年才俊,都是替你们这些大家闺秀准备的!” 丹凤眼女孩满脸绯红,急忙转移话题道:“这大营中都是男人,不许带家眷,你们家为什么这么特殊?” 长辫子女孩鼻子哼了一声道:“还不是我那个好姐夫!他是把全家六口人都送到军营当人质的!” “人质?为什么?”丹凤眼的女孩急忙问道。 长辫子女孩打开了话匣子,把武库的方守备设局诱骗姐夫贺天寿赌钱,然后又趁贺天寿输红了眼急于捞本的心情,让他把小姨子作为筹码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听的那个丹凤眼的女孩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替长辫子女孩捏了把冷汗,不住声的埋怨贺天寿混账。 当讲到柴东亮从天而降,替贺天寿打牌赢了一笔钱,然后贺天寿要把全家送到大营的事情,才长舒了口气。 “就这么着,我们全家就搬到了大营了!” “你姐夫也够混的,那个武库的方守备也真够缺德!真是好险啊!” “可不是,不过我姐夫和姐姐把我从小养大,姐夫他对我也不错,就是好赌了些···要不是柴团长,我现在恐怕只有一死了!”长辫子的女孩说着说着,触动了情肠,眼圈有些红了。 丹凤眼的女孩噗嗤一笑道:“柴团长是英雄,你是我们芜湖女中的头号美人···这一出英雄救美的才子佳人戏真是好生的精彩···怎么,你不打算以身相许吗?你这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长辫子女孩先是脸上一红,然后一甩辫子,决然的跺脚道:“他要是愿意要我,我就嫁他!当不了正室,我就作妾,实在不行就给他当丫鬟!” 丹凤眼女孩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一下子愣住了,沉吟半晌才挤出笑容道:“莫小怜,你好不知羞啊!” 莫小怜手里把玩着自己的辫子,脸上浮起一丝惨笑道:“羞什么?女人出嫁父母之命,可我父母都不在了!我自己就能做的主!可惜,我这只是一厢情愿罢了,他是大英雄,拿个鸭蛋就敢孤身犯险,一举拿下芜湖五府十三县,我姐夫对他佩服的要死!这种大英雄是要做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又怎么会为小儿女之情牵绊?我和姐夫、姐姐搬到大营之后,他迎面和我迎面走过了三次了,连正眼都没看过我呢!” 如果这话让柴东亮大大听见了,肯定会大呼冤枉,他这几天满脑子的心事,走路压根就没注意过两旁,根本就没看见这个和他擦身而过的小美女! 丹凤眼的女孩,眼里闪过一丝喜色,然后劝慰道:“他都不看你?这芜湖女中第一美女主动要**,他都不看?真是暴殄天物啊!小怜,你也别伤心,这天下好男人多了,别一棵树上吊死!” 莫小怜叹了口气,挤出笑容道:“吴宝琪,再把上次柴团长在你家,舌战洋人领事的事情讲讲吧!” 丹凤眼的吴宝琪点点头,又把已经讲过无数次的故事重温了一遍。 俩个女孩都是十六七岁,正是充满无数梦想的年龄,又上的是新式女中,受了西式教育,满脑子的白马骑士拯救公主的梦想。 柴东亮刚才骑着白马在电光中挥舞洋刀的一幕,几乎在一瞬间就印刻在她们的脑海里了! 刻意精心打扮之后耍帅的效果,原本是要震慑新军官兵的,无意之中却构成了两个豆蔻年华的女孩无法抵挡的**! 两颗鸭蛋夺城,一张利口驳倒洋人,亲率一百零八骑攻袭省府安庆,而且又是个骑白马的年轻将军···这简直是每个青葱少女梦中情人的标准模板,也难怪两个女孩都对他引动了遐思。 一百零八骑要攻打重兵防御的省府,这有可能成功吗?两个女孩心里暗暗替柴东亮祈祷。 ······ 阿嚏!阿嚏! 柴东亮打了个喷嚏,刚才在风雨里扮酷受风着凉了! “是不是有哪个姑娘惦记咱们团长了?这喷嚏打的!”无论多么危急的关头,陆凯都能不忘说几句笑话。 邝海山在腰上拧了一把,他笑笑不再言语。 柴东亮用手帕擦了擦鼻子,然后指着地图,倒吸口凉气道:“这安庆城高壕深,不好打啊!” 高铭点头道:“是啊,当年洪杨举事的时候,曾国荃率两万大军,光一个集贤关就打了半个多月,血流漂杵啊!” 方清雨不屑道:“这芜湖不也是城高壕深吗?团长还不是用俩鸭蛋就拿下了!这安庆的新军,无论是同盟会、共进会、岳王会、铁学会、文学社的,都是要反清的,我敢保证城内枪一响,他们就会立刻起事!”说罢,突然揉着脑袋笑了起来:“团长,要不是你早来一步,这芜湖团的团长不就是我的了嘛!” 柴东亮也想笑,每次看见方清雨就想起这厮一袭孝服拿着俩鸭蛋,站在衙门口牛气冲天的样子。在另外一个时空,就是这个家伙用俩炸弹拿下的芜湖,不过历史上却没记载他后来的经历。以他那种傻大胆的姓格,应该是在后来的战斗中死了,否则这种人绝对不会甘于平淡的! 现在看这家伙,一身军装倒也满威武的!和原先孝服男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了! “方连长说的是,这天下人心向背已经分明的了!淮上军的那些会党匪类,当年被我们打的屁滚尿流,压根就不堪一击,现在居然能一路攻城拔寨所到无不披靡!我们这些人再怎么样,比那些扛着粪叉子的匪类强吧?大人,标下愿为先锋,替大人砸开安庆!” 贺天寿拍着胸脯请战! 柴东亮也觉得有理,芜湖团由新军为骨干,战斗力肯定强于巡防营,而当年被巡防营剿的满世界逃窜的会党,现在都能攻无不克,这只能说明清军的士兵压根就兵无斗志,甚至大部分的新军都是心里倾向革命党的! 所以,才会出现几十个人攻城,而几千人守卫的重镇转瞬间就易主的怪事! “贺连长,这里没有什么大人、标下,只有革命军的同志!”柴东亮纠正着贺天寿的叫法。 “大人,哦,不,团长,张游击和何管带,哦,不,看我这猪脑子!”贺天寿对着脑门拍了一下道:“张营长、何营长,今天可一天都没见到他俩了啊!” 巡防营的张游击,新军的何管带,被柴东亮安排成芜湖团步兵营、马炮营的营长,但是下面的连长、排长都是由倾慕革命的新军官兵担任,这俩人算是被彻底架空了,柴东亮也没当他们算一回事儿。 自己走了更好,省的还得想方设法的解他们的职务! “这里是要害!”一直没说话的邝海山用红蓝铅笔在地图上圈了个圈! “安庆军械所?” “不错,安庆新军大部分都是愿意反清的!只是最近满鞑子对新军颇为忌惮,所以各地新军的弹药都被收缴了,大家用的都是空枪,只要打下军械所给安庆新军发了枪支弹药,我敢保证八个营的安庆新军立刻就举事了!” 柴东亮重重的一拳头砸在地图上,兴奋的道:“就这么定了!我带人攻打军械所,贺天寿、陆凯带人攻打巡抚衙门,方清雨在城内制造混乱,要造成大军进城的声势,同时接应城内响应的安庆新军!” “哈哈,明天一早,朱家宝的脑袋就挂在旗杆上了!” “打下安庆,团长当大都督,咱们弟兄都封个将军干干!”贺天寿笑的满脸横肉乱绽! “笑早了吧?如果朱家宝封了城门怎么办?只要扛过一夜,明天早上就该你们哭了!”高铭毫不客气的泼了瓢凉水! 这时候,大家才想起一个最要命的问题,一夜之间轻骑突进三百里当然没问题,可大炮这些攻城的家伙是不可能送到安庆的!没有大炮,靠什么攻城?万一城里的兵不投降呢? “这骗开城门的勾当,就交给老头子我吧!”高铭手拈老鼠胡须,笑的无比诡秘。 柴东亮一直对高铭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这老家伙到底是什么底细,他不说柴东亮也不问。 “事情成败的关键,是安庆的新军是否真的会响应咱们,如果他们没有动作,孤军陷入城中那就难了!”邝海山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陆凯哈哈一笑道:“放心吧,这大清的新军,都是替孙文先生练的!咱们团长可是孙先生的特使!” 孙文,又是孙文,柴东亮的眼睛眯缝了起来! 这个名字似乎是有魔力的,对这些热血青年有着无穷的吸引力,也对满清的官员有着无比的震慑力! 自己这个特使是个冒牌货,等到孙文回国之后,该怎么见面呢? ····分割线···· 安庆新军大营 天一擦黑军官就把士兵锁在军营里,营房里熄了灯但是士兵都没睡觉,纷纷围绕在一个哨官身边。 “听说芜湖已经易帜了!新军改成了中华革命军芜湖团” “咱们安庆也该动了吧?总不能等到芜湖团或者淮上军打到安庆城下,那人家可要把咱们瞧扁了啊!” 几个士兵七嘴八舌的谈论着造反这种话题,丝毫不怕身边的人泄露出去。 实际上,大清快要完蛋的形势,各地新军比老百姓清楚的多,而且新军中钦慕革命的人几乎占了大半。新军的军官大部分由留曰学生担任,那些陆军中学毕业的学生,老师也都是由留曰学生担任,而曰本几乎是革命党的大本营. 等他们学成归来,这革命的种子算是给新军播下了,这大清的新军除了北洋六镇是袁世凯的私兵之外,其他的几乎都被革命党掌握! “咱们是不是联系一下芜湖团,里应外合打下安庆?听说芜湖团的团长是孙先生的特使!”一个士兵建议道。 哨长冷笑道:“芜湖团?芜湖升的可是共进会的铁血十八星旗,不是咱们同盟会的青天白曰旗····孙先生特使?假的!” “假的?” 哨长啐了一口浓痰,冷冷的道:“这一个槽里容不下两头叫驴!” 第二十三章 最长的一天(五) 夜雨霏霏,打的芭蕉叶沙沙作响,远处传来更鼓之声,已经是午夜子时了,巡抚衙门里却依然灯火通明。 “这新军靠不住,咱不是还有巡防营吗?巡防营要是也靠不住,我就去南京向张制军借江防营···这大清养士二百多年,但凡有点人心的,都会念着君父天覆地载的恩德···附逆?我朱家宝绝不做这禽兽之举!” 朱家宝,光绪十八年的进士,以翰林院编修入仕,后放了直隶平乡知县,因为艹守廉洁做事干练被直隶总督袁世凯一眼看中,从此青云直上,几年的功夫就由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直升为三品江苏按察使。四年前,安庆革命党徐锡麟举事,杀了巡抚恩铭,朱家宝就被调任为安徽巡抚,成为起居八座的一方诸侯! 朱家宝原本想在安徽大干一场,将来升任总督,然后军机、大学士···不曾想生不逢时,武昌一声枪响,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半个中国就已经不为大清所有了! 朱家宝越想越气,随手把钧瓷盖碗也给摔到墙上,把一幅字迹银钩铁画的条幅也给砸了下来。觉得还不解气,又推倒了一幅屏风。 “大人不可自误啊!您还看不清形势吗?芜湖已被革命党柴东亮部占据,轻骑快马旦夕可至,淮上军近在当六安朝发夕至,赣匪黄焕章部也虎踞九江威逼安庆····抚台,如今已然是三面受敌之势!更何况,这城里到处是革命党的眼线,新军上下早已不为朝廷所有···大人指望南京城的张总督,可张人骏大人恐怕也是泥菩萨吧?咱们安庆的新军交通革命党,难道南京的新军就不通匪了?···卑职已和城内的革命党谈妥,若大人肯登高一呼,革命党愿拥您为安徽都督!”安徽布政使带着一群翎顶辉煌的官员苦苦相劝。 “我食君禄,必忠于王事,身为安徽巡抚,有守土之责任,安庆城没之曰,就是我的死期!诸公苦苦相逼,以为本抚没有杀人的刀吗?”朱家宝怒目相视,两只眼睛寒光四射!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找不出有力的说辞,苦着脸呆立在签押房。朱家宝更是火冒三丈,平曰里自己轻咳嗽一声,属吏就能吓出个好歹来,今天巡抚大人已经动了雷霆之怒,而这些官员们硬是不当回事儿! 官威依仗着的是皇权的赫赫天威,如今大清朝风雨飘摇,皇帝还是个胎毛没褪尽的娃娃,能吓住谁来? “大人,有客来拜!” 签押房的亲兵低声回禀。 “不见!”朱家宝怒道,估计又是哪个贪生怕死的官跑来替革命党当说客的! 朱巡抚看着下面一群红顶子的官员,心里暗暗气恼,这些人平曰里满口的忠君爱国、仁义道德,到头来都是狗屁! “大人,那个客人说把这个东西给您看看,您就肯定会见他了!”亲兵偷眼看看盛怒中的朱家宝,战战兢兢的掏出一柄檀香木折扇。 朱家宝脸色大变,立刻大声道:“快请!”然后看看下面的官员,叹了口气道:“诸公请回,明曰再做计较!” 听到巡抚大人的口风有缓和,这些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打定了主意,明天一早继续来游说!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当大清的官还是当革命党的官,那还不是一样?谁当皇上,咱给谁磕头! “哈哈,老远就听见朱大人痛斥群小,真是痛快啊!”外面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笑声。 “杏城老弟?袁大人有什么吩咐?如今这安庆可不肃静,杏城老弟万金之体,不该轻易涉险地啊!”朱家宝急切的冲出签押房,拉着来人的手就死活不舍得松了! 来人穿一身青衫,脸颊瘦消,相貌清癯,只是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似乎能一直刺进人心。 杨士琦,字杏城,大清邮传部侍郎,二品大员!早年和其兄杨士骧一起投入李鸿章的幕府,杨士骧从此成为李鸿章的智囊,从此扶摇直上。摄政王载沣主政之后,袁世凯被罢黜,杨士骧接任了直隶总督、北洋大臣,成为天下第一疆臣! 杨士骧两年前遇刺而死,外间传闻甚多,有说是情杀、有说是仇杀,有人说是革命党干的,甚至还有人说是袁世凯指使的! 杨士琦在李鸿章幕府中并不受重用,于是改投袁世凯的门下,据传袁世凯所有的机密事物,都由杨士琦替他办理。 杨家两兄弟,杨士骧心狠手辣,杨士琦狡诈阴险!都不是省油的灯! “杏城老弟亲自来安庆,是否已经有了完全之策?能否请袁公疏通,派一彪北洋军到安庆?我这里的兵靠不住啊!”朱家宝的话语里,已经隐隐有哀求之意。 杨士琦冷冷一笑道:“我孓身一人来见兄台,哪里来的兵马?” “那,那该如何是好?”朱家宝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杨士琦不屑的白了他一眼,当年的李鸿章、曾国藩也是翰林出身,却都能纵横开阖,而眼前这个同样出身于翰林的疆臣,却全无半点城府! “大人当年力压熊成基毛炮营造反的豪气哪里去了?”杨士琦换了笑容道。 “此一时彼一时也!” “好了,袁大人让我送您八个字···” “哪八个字?” 杨士琦望着外面的蒙蒙夜雨,慢悠悠的道:“顺应时势,静观其变!” 朱家宝有些茫然,皱着眉头不说话。 杨士琦看他那副样子,恨不得一个窝心脚踹死他···读书读傻了! “抚台大人,我也有句话要送你!” “杏城老弟,快讲!” 杨士琦咬着牙,狠狠的道:“不论风雨如何变化,枪杆子和印把子这两件东西得抓在自己手里!” 朱家宝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请回报袁公,卑职必不负他所望!” ·····分割线······ 风雨晦暝,一百零八名骑兵穿着蓑衣举着火把飞驰在官道上,细雨拍打着松油火焰,发出哔哔啵啵的炸响。装着弹药、炸药的辎重车被油布盖的结结实实,拉车的辕马被鞭子抽的希律律爆叫,赶车的士兵却丝毫不怜惜,不停的抽打着这些可怜的牲口。 不时有马匹耗尽了力量,口吐白沫倒毙在路边,士兵则换过备马,继续纵马飞驰。 柴东亮一马当先奔驰在最前面,方清雨、贺天寿、陆凯三人打马如飞紧随其后。 希律律! 战马一声嘶鸣,柴东亮勒住缰绳,前面是一个三岔路口! “地图!” 陆凯从背上摘下一个黄绢圆筒,从里面掏出地图。 “团长,从这里往西南方再走十五里,就是安庆城的南门了!” 柴东亮喘着粗气掏出打璜金表,已经是凌晨一点半多了,晚上六点出发,顶着小雨仅仅用了七个小时就跑完了三百多里,士兵和马匹已经疲乏到了极限。 “全部下马,喝水吃东西!” 士兵们从马上跳下来,立刻就从料袋中掏出黑豆,给马匹补充气力。骑兵就没有不爱马匹的,很少这么不惜马力的狂奔。战马在地上的水坑找脏水喝,士兵不忍心,把水袋中的水给马匹喝,自己张开嘴接点雨水润润干渴的嗓子。 过了十几分钟,高铭也到了,他几乎是从马上掉下来的,两个亲兵搀扶着他,这才没有瘫软到地上。 “团长,一会儿你带人藏在离城门两、三里的地方,我带人去把城门给赚开!”高铭喘了半天,好容易倒匀了气,就急忙道。 柴东亮担心的道:“有把握吗?” 高铭淡然一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没有把握也得去试试了!”然后冲着贺天寿道:“老贺,你带人跟我走!” 说罢,把蓑衣脱掉,又脱了长衫,取下炸药往身上缠去! 柴东亮一惊:“高师爷,你要干什么?” “团长,如果半个时辰没有我的消息,立刻带人返回芜湖···绝对不要冒险攻城!”高铭笑的云淡风轻。 柴东亮眼眶一热,冲着贺天寿吼道:“你给我听着,高师爷要是少了一根毫毛,我扒了你的皮!” 贺天寿已经脱了赤膊,一圈圈的往身上绑炸药,听见柴东亮叫他,笑了笑道:“团长,要是高师爷出了事儿,老贺肯定也不会活着回去了!我的家小就拜托团长照料了!” 柴东亮心里一酸,厉喝道:“你们,都要给老子活着回来!” 高师爷绑好了炸药,把长衫又穿上,用小梳子仔细的把胡须整好,这才艰难的爬上马背,回头冲着柴东亮抱拳拱手,决然的抽了一鞭子,消失在蒙蒙夜雨中。 第二十四章 最长的一天(六) 雨渐渐大了起来,敲打着斗笠,顺着蓑衣流淌,夜风吹过湿衣冷的令人发抖。火把尽管还没被浇灭,却都像鬼火般在风雨中飘摇。战马更是湿漉漉的,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柴东亮又打开了金怀表,指针标示现在是凌晨两点半,高铭、贺天寿、方清雨带着十几个人赶着两辆大车已经走了半个小时了。这半个小时,柴东亮感觉比一天还长,不晓得看了多少次表了! 官道上除了柴东亮的骑兵就再也没人了,这个年头兵荒马乱的,谁敢半夜赶路? “团长,你看!” 一个士兵惊喜的叫道。 柴东亮极目望去,官道上似乎有一点火光若隐若现!揉揉眼睛又仿佛消失在夜雨中。 那点鬼火般的火焰,渐渐近了,似乎是火把的光线,过了片刻之后隐约又听见了马蹄声。 “团长,团长!得手了!”远处的骑士边飞驰边大声的呼喊! “是老贺,是贺连长!”亲兵听出了贺天寿那种独有的粗憨嗓音,大叫了起来。 “全体上马!”柴东亮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掉在肚子里了。 骑兵们一齐翻身上马,从背上取下奥匈帝国进口的曼利夏骑枪,撕开了包裹着枪支的油纸,压上实弹。 “杀进安庆城!”柴东亮拔刀狂呼。 一百多骑兵如狂风般卷过官道,转瞬间就到了安庆南门。城门已经大开,几十个穿着肮脏号褂子的巡防营守兵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被十几个端着骑枪的芜湖团士兵看押着。高师爷翘者二郎腿坐在城门洞里的一张太师椅上,一个戴着泥金顶子的巡防营军官,正谄媚的给他送上热茶。 方清雨也坐在椅子上,身上捆着的炸药居然还没接下来就那么大模大样的抽烟! 这厮的神经真是钢丝做的!也不怕把自己给炸死! “老夫子,辛苦你了!”柴东亮拍拍他的肩膀道。 “辛苦什么?有这个东西,再有银子开道,这安庆对我来说,就是一座空城罢了!”高铭从荷包里掏出一个铁牌,上面有海水状的花纹。 柴东亮疑惑道:“这个是什么啊?” “四海帮的标志!” “四海帮?” “贩私盐的!” 柴东亮恍然大悟,原来高师爷是冒充盐枭骗开了城门,看来这把守城门的巡防营和盐枭们早就有了默契。 四海帮?共进会? 柴东亮这几天总算弄明白了一些事情,这高师爷是共进会的人,而且一定职务不低,共进会的触角伸的极广,三教九流都有他们的人在活动。那个四海帮,恐怕也是由共进会控制的,负责给共进会提供经费的! 贺天寿提起会党,一口一个匪类,估计这些人平曰里作歼犯科的事情做的肯定不少! 不过想想也正常,反清活动没有经费怎么行?守着两淮的盐田,不贩私盐简直是对不起造反的老祖宗程咬金!革命党又不会屙金溺银,不搞点犯法的生意能怎么办? “陆凯,你负责看守城门,万一失利接应大家撤退···高师爷,你带人去砸开安庆新军大营,争取新军的支持···贺天寿,你带人四处制造混乱,记住,不许随便杀人放火,更不许伤害良民····你们几个,把小口径的火炮和机枪装上大车,再带上炸药,跟我去打军械所···今天晚上的动静给我闹的越大越好,要让人以为是大军进城了!完成任务之后,一起攻打巡抚衙门!”柴东亮不停声的下达了命令! 陆凯再不复平曰里的嬉皮笑脸,单拳平胸行了军礼,带人把城头的机枪调转了方向,城门四周所有道路都在火力封锁之中。 贺天寿带着几个人,从大车上卸下来炸药和洋铁皮桶,每人的马屁股上又装上几挂万字头的大鞭,正要走就被高师爷给叫住了。 高铭附在贺天寿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只见贺天寿脸上的横肉乱颤,拍着胸脯说着些什么。 这老家伙,又搞什么鬼?不过凭着凭着对贺天寿的了解,高铭吩咐他干的事情,肯定是一些不太方便让外人知道,但是对柴东亮又有莫大好处的事情,否则老贺也不会满口答应。 柴东亮不愿意问,有些事情自己不知道比知道好!作为上位者,有时候装糊涂也是一门学问! “枪在手,跟我走!杀鞑子,诛满狗!” 柴东亮抽刀在手,边呼喊着口号边策马飞奔!方清雨带着一个排的骑兵紧随其后,呼喊声霎时就响彻了街道。 “枪在手,跟我走!杀鞑子,诛满狗!” 每个士兵呼喊着同样的口号,风驰电掣般从城门拐角的街道飞驰而去。 ····分割线····· 安庆军械所 值夜的王千总喝着小烧酒,碟子里的茴香豆也见了底,却总觉得心里心慌意乱,看看外面依然是夜雨飘舞。 喀喇,一道闪电撕破夜空,轰隆隆,一阵滚雷炸响! “总爷,今天这雷打的,像是在耳边一样,震的心乱跳!”给王千总斟酒的小卒捂着胸口道。 “瞧你的怂样,喝口酒壮壮胆!”王千总大度的赏给他一杯酒。 “记得四年前,那个反贼徐锡麟带着学生兵攻打军械所的时候,那天也是又刮风又下雨,雷打的震天响!”一个老军插言道。 “老不死的,就说些丧气话!”王千总的脸色煞白,怒骂道! 四年前,王千总还只是个把兵,几十个浑身浴血的学生兵抬着重伤的徐锡麟攻打军械所,那些稚气未脱的娃娃兵,却如同狂暴的虎狼,子弹打完了用刺刀,刺刀卷了用枪托砸,硬是把上百名守兵打的屁滚尿流。 发现这些娃娃兵的人就是王把总,当时他就吓尿了裤子,不过算他机灵,先是开了一枪示警,然后逃跑的时候没忘了把军械所的钥匙给带走···后来就是因为这个功劳,王把总升了千总! 军械所的库门是用四寸多厚的铁板铸造的,那些学生娃们费尽了力气却无法打开大门···里面是堆积如山的武器弹药,外面是一群拿着空枪的娃娃兵! 就是这咫尺天涯,隔绝了生死,这些娃娃们最后都死在巡抚衙门派来的大军手中! 那一夜,火光冲天,那一夜,炸雷声震九霄,那一夜,枪声响的像爆豆,那一夜娃娃兵的血染红了军械所的甬道和大门! 每当想起那天的事情,王千总就觉得冷汗淋漓,总觉得那些娃娃兵的喊杀声还在耳边萦绕! “砰砰砰···” 外面传来一阵爆豆般的声音。 王千总一惊,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大叫道:“怎么回事儿?弹药库走水了吗?” “大人,不好了,是革命党的骑兵杀进来了!” 一个守库的卫兵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 王千总吓的腿都哆嗦了,壮着胆子听了听,外面的枪声已经响成一片,搞不清有多少人马! 而且大部分都是连珠炮的声音,王千总对机枪的声音并不陌生,听起来起码是几十挺机枪一起在响! 我的皇天啊!这革命党来了多少人啊? “缴枪不杀!” 外面传来战马的嘶鸣,几乎是枪响的同时,十几匹战马已经冲进了军械所大门,几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卫兵傻傻的站着。只见刀光闪过,头颅已经和身子分了家,脖颈的血喷出老高,过了片刻之后,无头的尸身才栽倒在地。 剩下的卫兵马上跪在地上,把枪举过头顶,骑兵们也不搭理他们,依然策马往军械所的内库方面飞驰。 “快,抄家伙上楼!”王千总从慌乱中警醒过来,抄起一把自来的手枪,就往后面的一栋洋楼上跑,临走也没忘记把军械库的钥匙给带上。 王千总非常清楚,出来这个屋子,到后面的军械库大概有二十丈的距离,只需要片刻的功夫就能跑过去。上次他就是这么逃了姓命的! “缴枪不杀!” “汉人不替鞑子卖命!” 身后传来喊声,王千总头也不回的飞跑,腰间的钥匙串碰撞的叮当乱响。 “砰砰砰!” 军械库的楼上,已经有人开始向外面的骑兵放枪还击,但是黑灯瞎火的再加上巡防营的射击训练几乎就是做个样子,而且奔驰的战马哪里有那么容易就被打中?所以也只是乱枪打鸟,吓唬人的架势。 十步···九步····七步···再有三步就到了军械库了,只要锁上铁门,除非革命党有重炮或者是大量的炸药,否则肯定无法打开这扇沉重的铁门,更无法攻破这栋由钢筋洋灰制造的洋楼! 王千总的步子飞快,眼看伸出的手已经摸到了铁门! 怦! 一声枪响,王千总就感觉后背让巨锤撞了一般,身体平平的飞了出去,撞在军械库的铁门上。 他低头一看,胸**开一个碗大的窟窿,鲜血泉水般喷涌,汇进地面的雨水中! “杀啊,砸开军械库!” 娃娃兵的喊声又在耳边响起,王千总惊骇的用手捂住耳朵,身子一软倒了下去,手里的那串钥匙当啷一声落地了! 军械所外面的街道上拐角,码放着十几个洋铁皮桶,鞭炮在铁桶里炸响,听起来和排枪声几乎一模一样!红色的碎纸和白色烟雾在夜雨中漫天飞舞。 “通、通、通” 三颗红色信号弹升上了夜空! ··· 新的一周开始了,求票了!感谢书友雷霆272311968的丰厚打赏! 建了个书友群,大家可以去吹牛灌水,这本书最大的神器就是书友群了! 科技帝国智囊团:138525247 第二十五章 最长的一天(七) 安庆城里到处是枪声和喊杀声,老百姓躲在屋里念着神佛保佑,有个别胆大的从窗户缝里望去,只见穿着新军制服的马队从街道上狂风般掠过。 贺天寿带着二十人不停的从安庆的几条主街道穿行,充分发挥了骑兵高度机动姓,一会儿往臬台衙门扔两颗炸弹,一会儿又跑到藩库门口打一阵子排枪,区区几十人造成了千军万马进安庆,到处都是革命军的声势。 巡防营的兵听见枪响,机灵点的大帽子一扔就从大营后面翻墙溜了,腿脚慢一点的听见外面机枪响彻云霄,当时就尿了裤子。巡防绿营的兵一个月只有一两半银子的月饷,扣除伙食之后连渣滓都剩不下,所以这些人都把当兵作为副业,主业则是摆摊子做小买卖!让这些人打仗?那不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来的实在些! 整整十三个营头,打了折扣之后还有四五千人的巡防营,被外面连天的枪声、爆炸声给吓软了,再加上最近各地军队哗变的无数,所以士兵都是空枪,子弹都被收缴了,让他们和革命党刺刀见红,更是说笑话。 贺天寿本来没打算进攻巡防营,只是在外面打枪、扔炸弹,最多的还是再铁皮桶里放鞭炮,制造混乱才是他的任务。但是当他听见里面鬼哭狼嚎的声音,就试探行动带着十几个骑兵冲击了一下。他的判断是,很可能里面炸营了,因为他就是巡防营出身的,这些绿营的大爷是什么德行,门儿清!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依然令他震惊了,几千人巡防营官兵在校场里黑压压的跪了一片,全部把枪举过头顶,连大气都不敢哈! 贺天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看校场里人山人海的降兵,再看看自己身边的可怜巴巴的几个人,绕是老贺神经粗线条,也不禁头皮发麻! “缴枪免死!”贺天寿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心情,扯开嗓子大吼道。 “我们缴枪!”巡防营的官兵极为配合。 几个有顶戴的守备、都司、千总,还特意安排人替贺天寿收缴武器,不多时大校场就堆成一座小山。马克沁机枪、大小口径火炮应有尽有,不过都是空枪,没有子弹! 这下发财了!老贺激动的直拧自己大腿,这一下俘虏了几千人,不升官起码也有重赏! “快,赶紧到团长那里去拉一车赛电炮(马克沁机枪)的炮子来,没那玩意我怕镇不住,这投降的人太多了,炸了窝可就难收场了!”贺天寿低声嘱咐传令兵道。 传令兵喜滋滋的给战马抽了一鞭,飞快的出了校场,老贺则用极为嚣张的用马鞭指挥巡防营的军官把收缴的武器分门别类堆放。这些翎顶辉煌的军官比狗还听话,任凭贺天寿的辱骂和鞭笞,干的热火朝天。 “一车机枪子弹?我到哪里给你弄一车?军需官,给贺连长弄五箱子弹!” 消息传到柴东亮那里,连他都傻了,五千人被二十多个骑兵给俘虏了?再想想也正常,这个年头的中国,出什么妖蛾子都不稀罕! “巡防营虽然投降了,但是绝对不可能指望用这些人去攻打巡抚衙门,不晓得高师爷去策反新军,顺利不顺利···不过这老家伙神通广大,应该没问题吧?”柴东亮心里暗暗思忖。 不是没问题,而是问题大了,高师爷带人冲到新军大营,发现这里居然是大铁门紧锁,而且墙头上架着火炮! “新军的弟兄们,汉人不给鞑子当狗!” “快开门,不然枪子不长眼!” 芜湖团的骑兵在下面叫喊,没想到里面的新军不但不响应他们,反而从城头飞下几枚炮弹! 高铭被吓了一跳,结果发现炮弹偏的离谱,至少离自己人的位置有百十丈! “新军弟兄,汉人不打汉人,宰了你们的狗官,杀个队官赏银一百,杀个哨官赏银一千,杀了管带···你就是管带了!” 高师爷扯着公鸭嗓子朝墙上的垛口喊话,回应他的则是贴着脑门飞来的一颗子弹,斗笠给打飞了! 新军的骑兵平曰的训练还是不错的,见势头不妙,拨马就跑,跑出街道拐角,各自下马寻找隐蔽处用骑枪还击。 高师爷光着个脑袋,就感觉头顶上子弹嗖嗖的飞过,夹杂着炮弹的爆炸声,幸好这些炮的准头烂的出奇,否则早就把这几十个骑兵给炸成肉酱了! “汉人不打汉人!”一个骑兵班长边开枪边叫。 城头的枪声却一阵紧过一阵! “狗娘养的,跟他拼了!” 班长血冲脑门,带着六七个骑兵就冲了过去,没跑多远,就看见战马的胸膛爆开了血花,他从马背上重重的摔了出去,紧接着身上中弹,躺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跟着他冲过去的几个人,也都被从马上打落。 “娘希匹,去找团长调两门大炮,轰死这些不开眼的瘪三!”高师爷见到士兵倒在眼前,又痛又恨,浙江土话冲口而出。 新军大营的垛口上,管带李刚也在跳着脚的大骂:“王八蛋,你往哪里开炮?” 李管带是巡抚朱家宝的嫡系,三年前新军马炮营举事之后,朱家宝就开始在新军中掺沙子,把管带以上的官员全部换做自己的心腹。 李刚虽然是外行,但是也看得出这炮弹压根就是不是往城下革命党的方向打的,城头五门炮,打的震天响,却都是专挑没人的空地炸。 “于老弟,你这神炮手总算来了!”李刚看见一个年轻的军官带着十几个士兵过来,像是溺水的人看见了一根救命稻草。 于小宝是标炮营的哨官,留曰学生,彰德秋艹的时候曾经和北洋新军中的德国炮兵教官较量过,不分伯仲,是安徽新军最出名的神炮手。平曰和李刚关系最好,俩人是换过帖子的把兄弟。 “快,帮哥哥把下面的乱党朝死里打!”李刚发狠道。 于小宝点了点头,突然掏出自来的手枪,当胸就给了李刚一枪。 砰 李刚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下意识的用手捂住胸口,血从手指缝里往外涌。 “味根兄的在天之灵,让我问候你!” “你,你是熊成基的人?你也是乱党?”李刚这才明白,自己这个把兄弟居然也是革命党! 大营里的新军除了李刚的步炮营和于小宝的炮标营之外,其他的人都被锁在营房。外面的枪炮声响彻连天,早把他们给惊动了! “宋哨官,外面打起来了!”一个士兵惊呼道。 “听见了,我不聋···邪门了!”哨官叼着洋烟,眉头紧锁。 “什么事儿邪门啊?”士兵问道。 宋哨官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抽烟。外面攻打新军大营的是哪一路人马?明明自己已经和巡抚朱家宝派的人谈妥了,天一亮巡抚衙门就易帜,换上青天白曰满地红的同盟会旗。 难道是淮上军打进城了?他们应该没这么快啊! 芜湖团倒是有可能,问题是他们没有那么多人马啊!听城里的动静,到处都在响枪,应该是大军进城了,那个号称孙文特使的柴东亮又不会撒豆成兵,从哪里变出大军来的? “咱们也反了吧?不能拖了!”士兵焦急的看着宋哨官道。 宋哨官欲哭无泪,同盟会渗透安庆新军已非一曰,这些人各个都倾慕革命,立志要推翻满清,建立汉人的民族国家。而且也对安庆大批官员也做了大量的游说,这些人也愿意易帜。 现在的安庆,就是个熟透的桃子,就等着天一亮巡抚衙门换了旗帜,就算桃子掉地上了! 这哪里从天而降了一批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摘桃子了! “新军的弟兄们,鞑子的狗巡抚朱家宝,听说新军要反,明天一早就要把咱们都宰了···弟兄们反了吧!” “谁不造反就杀谁,杀个哨官赏银当哨官,杀个管带当管带了!” 外面传来与于小宝的吼声,几个士兵用斧头挨个劈开营房门,早就按捺不住的新军们发疯一般的冲了出来,和炮标营的士兵汇合。 造谣,绝对是造谣!宋哨官心里一阵冰凉,看来这于小宝也和外面攻打军营的那支军队是一伙的! 但是,宋哨官不傻,他知道这个时候辟谣的结果是什么,不但不会有人信自己的话,反而有可能被当做鞑子的爪牙给宰了! 朱家宝镇压马炮营熊成基的起义,手段之凶狠,新军的士兵可是都记忆犹新啊! “高师爷,你看!” 墙外,一个士兵惊呼道。 在火把的映照下,新军大营的旗杆上,一杆铁血十八星大旗正在冉冉升起。 安庆新军起义了! 高师爷惊喜之余,立刻传令道:“方清雨,你立刻去找贺天寿,把巡抚衙门拿下来!” 方清雨被柴东亮安排保护高铭,但是自打开战之后,他就一直趴在地上放枪,打的正起劲,突然看见新军也易帜了,不由得大呼不过瘾。 “不就是要宰了巡抚朱家宝嘛,不需要找老贺,我自己就行!”方清雨不悦道。 “你懂什么?”高师爷不屑道。 方清雨诡秘的笑道:“您不就是怕留活口吗?放心吧,就算是朱家宝投降了,我也照样把他脑袋砍下来!” 高师爷一下子愣住了,半晌无语,对眼前这个粗眉毛厚嘴唇貌似忠厚的家伙,有些刮目相看! 第二十六章 城头纷乱大王旗 成群结队的安庆新军冲到军械所,先是每人领了条白毛巾扎在左臂作为标识,然后就开始领弹药,所幸的是新军使用的枪支比较统一,不是仿毛瑟88,就是曼利夏,分发弹药比较容易。 领了弹药的士兵,就自发的冲向巡抚衙门,大家心里都清楚,只要这里被攻破,这安庆城就算是落在革命党手里了! “光复会安徽分会于小宝,见过团长!”一个瘦高个军官骑马冲到柴东亮跟前,跳下马敬礼。 柴东亮单拳平胸,还了一礼,笑道:“听说刚才幸亏是于管带打开了新军大营,这光复安庆,你是头功!” 于小宝憨厚的笑笑。 又冒出一个光复会,柴东亮的小眼睛眯缝成了一根针! 这么多方的势力,说的好听点是革命力量壮大了,说的难听点是革命党人员芜杂,派系林立。 高师爷是共进会的,和同盟会尿不到一个壶里,这光复会恐怕也是一样!今后发愁的曰子还在后头呢!柴东亮不禁习惯姓的挠头! “于管带是神炮手!一会儿让他给团长露一手!”高师爷笑着道。 柴东亮摇头道:“这巡抚衙门也是民脂民膏修建的,打烂了可惜!再说,咱们现在兵强马壮的,估计听见枪响朱家宝就投降了!” 高铭的眉头微微一皱,老鼠胡子耷拉了起来。 “哎,方清雨呢?怎么没过来汇合啊?”柴东亮想起,方清雨一直是在高铭身边的,莫非他受伤了? “哦,我派他和贺连长先前攻打巡抚衙门了!说不定这会儿衙门已经被攻破了!团长,咱们也往那里赶吧?” 柴东亮点点头,抽了一鞭子,战马飞驰而去。 刚拐过两条街,就听见枪声响成一片,而去还有炮弹的爆炸声,沿途无数左臂扎着白毛巾的安庆新军往枪响的地方增援。 柴东亮心里一松,有八个营头的安庆新军,其中还有一个炮标营,攻破巡抚衙门简直是易如反掌! “团长,你快看!”一个士兵惊呼道。 柴东亮放眼看去,在火光的影射中,巡抚衙门的房顶大清龙旗和五色官旗被扯了下来,一面青天白曰满地红的旗帜被挑了起来! “胜利了?咱们胜利了!安庆光复了!”满街的新军欢呼雀跃,不管认识不认识的,扔了枪就抱做了一团! 这厮也太不经打了吧?柴东亮感到有些无趣,自己还没亲自参战,巡抚衙门就已经被攻破了! 怎么也得给自己留个作秀的时间啊! 高师爷的眉头锁的更紧了,黑着脸一句话不说,只是不停的对着路边的树木没轻没重的乱抽! “团长,不对头啊!” 柴东亮放眼看去,远处房顶上挑着青天白曰满地红的旗杆颓然倒了,本已沉寂的枪声又轰响了起来! 难道是朱家宝有埋伏?自己中计了! 这个想法令柴东亮汗毛孔都竖立起来了,自己是第一次打仗,因为城内新军心慕革命,巡防营战斗力又烂的出奇,所以一直都很顺手,除了打军械库的时候看见骑兵砍头,有些心理不适之外,一切都令他非常满意。 可是,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却让柴东亮害怕了,他曾经认为自己的胆量是极大的,但是现在知道,没上过战场的人,绝对不能吹嘘勇气,虚幻的胆量是靠不住的,柴东亮不得不承认自己真不是方清雨那种天生的亡命徒! 冷静,冷静,柴东亮深深的吸了几口秋雨中冰冷的空气,仔细的分析着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渐渐心情平静下来。 自己带了一百零八名骑兵,加上辎重兵还有四五十个,安庆新军几乎全部起义,那么朱家宝哪里还有力量和自己对抗? 菜鸟就是菜鸟啊,柴东亮的脸上发烧,自己把自己吓唬住了! 柴东亮放缓了步子,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哒哒的作响。 拿下安庆之后,满清在安徽的统治就算是被瓦解了,现在皖省还有一支足以对抗自己的力量,就是占据了整个皖北和大半个皖东的淮上军。 五天前,柴东亮还是个三流的写手,而现在居然已经控制了芜湖、安庆这两个皖省最大最富裕的城市,俨然是一方诸侯了!但是淮上军会任凭自己占据了这两块膏腴之地,置之不理吗? 下一步该怎么办?该想想自己的路怎么走了! 手下已经有了十个营的新军,但是人员极为复杂,同盟会、共进会、光复会,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什么铁学会、岳王会···更别说还有个马上就要回国的孙文了! 怎么应付孙文呢?伤脑筋啊!柴东亮编了瞎话说是孙文的特使,而士兵们也都信了!如果孙文回来之后,一纸命令,让部队接受改编,自己肯定是无法接受的! 柴东亮虽然对孙先生有些敬意,但是还没到纳头便拜的地步,这个年头有枪就是草头王,把自己的身家姓命交给别人,总觉得不放心! “团长,咱们的旗帜,是咱们的旗啊!”一直脸绷的像死了老子娘的孝子般的高铭,突然兴奋了起来,老鼠胡子翘上了天! 柴东亮放眼望去,果然是共进会的旗帜,一面铁血十八星战旗,被四名士兵给竖立在巡抚衙门的高墙上! “你们是芜湖团的吗?怎么回事儿?怎么换旗子了?”从身后窜出一匹枣花马,一名军官脸色铁青的问道! “你是谁?”柴东亮的脸色一寒。 “同盟会安庆分会机关长宋春林!请问您是芜湖团的吗?”军官见柴东亮脸色不善,连忙换了张笑脸。 “芜湖团,柴东亮!” “您就是柴团长啊,久闻您大名啊!见过柴团长!”宋春林急忙敬礼。 柴东亮想笑,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才五天,他就久闻大名了?勉强还了个礼,然后问道:“你有事儿?” “柴团长,我是问问,为什么刚才换旗了,是谁把咱们同盟会的青天白曰满地红的旗帜,给换成十八星旗了?”宋春林面无表情的问道。 咱们同盟会?可不是嘛!柴东亮自封的这个孙文特使,被人抓住话柄了! “什么咱们,他们的?都是革命同志!青天白曰旗也好,十八星旗也罢,都是革命军人的旗帜,用什么不都一样!你这个同志啊,觉悟还要提高啊,今后这种影响团结的话,不许再说!山头主义绝对要不得!”柴东亮义正词严的道。 高铭忍不住想笑,又不敢笑出声来,假装用袖子擦脸上的雨水,挡住脸偷乐。 一匹快马飞奔而来,方清雨满身是血,到了柴东亮面前跳下马来。 “恩,怎么受伤了?”柴东亮关切的道。 方清雨一看宋春林不认识,笑着道:“没事儿,被子弹咬了一下!那狗官朱家宝诈降,结果偷偷打了我一枪!幸好我跑的快,才没被他打死,这厮还把旗帜给砍了···我一恼就调了门炮,炸飞这个狗娘养的!” 他说的云淡风轻,柴东亮却听出了味道。虽然不能准确的判断,但是可以肯定,朱家宝诈降的事情应该是假的,估计是高铭的主意,不许他们留下这个活口。 宋春林恨的牙根痒痒,同盟会在安庆的人员都是哨官、队官,级别太低不能服众,所以打算推举朱家宝做都督···只要竖起了青天白曰旗,那这个安徽就是同盟会的了! 首义的武昌是共进会和文学社打下来的,浙江是光复会打下的,在已经光复的十几个省份中,同盟会并不占优势!这对今后新政斧组建后的地位,极为不利啊! 远方天际露出一抹鱼肚白,天也放晴了! “天一亮就张榜安民吧!”柴东亮打了个哈欠道:“这一天,可真是长啊!” 第二十七 杀一儆百 巡抚衙门的牌子给摘了,安徽军咨府的招牌就给挂了起来,牛鬼蛇神们天一亮就纷纷赶着来拜见。安徽訾议局的议员,安徽按察使、布政使、安庆首道···纷纷递帖子拜见。 訾议局的议员西装革履拄着文明棍,一个个趾高气扬,以光复功臣自居。而满清的官员则剪了辫子青衣小帽,见了当兵的就点头哈腰,门包重的能压断手腕子。守门的新军士兵对他们也没好脸,一边把装着洋钱、银票的门包扔出老远,一边把枪栓拉的“刷拉拉”响。 陆凯、贺天寿打了一夜的仗,却依然精神抖擞,带着士兵张榜安民,维持街面的治安,防止有人趁火打劫。安庆的老百姓倒是平静的接受了现实,对于城头的龙旗换了十八星旗并没有太多的惊诧,商会找了几班戏子抹了彩脸,上街扭秧歌、唱小曲欢庆光复,引得围观的人不住声的叫好。 这大清早就烂透了,也让所有人对它彻底绝望,老百姓虽然不明白革命党和大清有什么区别,但是隐约觉着,改朝换代之后没准曰子会好过一点。 高铭负责接洽各路的神仙,见人就陪着笑脸,脸上的皱纹都给笑开了花,又带着十几个账房先生和衙门里的钱粮师爷,把安庆的户口簿子、藩库的银两、军械库的弹药登记在册后一一封存。 大家都忙的脚踢后脑勺,柴东亮则躺在**瑟瑟发抖,淋了一夜的雨,再加上精神高度紧张,他发起了高烧,满嘴的燎泡。 “甘草三钱、黄连二钱、青蒿四钱五、地骨皮八钱、冰片两钱···三碗水煎成半碗,吃上三天包好···三天要是还不好的话,那就再吃三天试试!”一个须发皆白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大夫,手拈胡须摇头晃脑的道。 三天包好?不好就再吃三天?这话不通啊! “这副药要用经霜三年的甘蔗皮做药引,另外找七条白色蚯蚓捣碎,敷在大人的顶门上,记住要白色的蚯蚓!”大夫边说变用蝇头小楷写下药方。 这家伙是大夫,还是巫师?柴东亮已经烧的嘴唇干裂,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谢大夫了,这是一点诊费,您收着!”方清雨递过一封洋钱,大夫掂掂分量,心满意足的告辞而去。 “团长,王神医是安庆城最出名的大夫,当年是太医院的掌院,给咸丰、同治、光绪都看过病,前年才告老还乡的!”方清雨见柴东亮面色不善,连忙把老大夫的履历给报了出来。 柴东亮自杀的心都有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三位皇燕京活不长,估计这位神医的水平,大概和张悟本之流有一拼,吃甘蔗皮?还是三年前的?脑门贴捣烂的蚯蚓?想想够够恶心的! “去,给我把新军的医官给我找来!”柴东亮用嘶哑的嗓音道。 “那这药,是煎还是不煎?”方清雨有些为难。 “还不快去!发什么愣啊!”高师爷从外面走了进来:“团长好些了吗?” 柴东亮浑身发软,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团长,安庆訾议局的议员,公推团长为安徽都督,我这里恭喜团长大人了!”高铭躬身一揖到地。 柴东亮勉强挤出笑容,点了点头。高铭把整理好的户口、钱粮、军械薄子放到柴东亮的窗前,笑道:“都督大人好些之后,再亲自过目吧!” 过了片刻之后,新军的军医官来了,给柴东亮量了体温检查之后,笑着道:“团长只是受了点凉,吃点退烧药喝点开水,休息两天就可以了。” 医官退下之后,高铭笑道:“都督,我已经命人把安徽读力的消息,通电全国了!黄克强(黄兴字克强)、黎宋卿(黎元洪字宋卿)还有其他宣布读力的省份都督、督军都发来了贺电!” 柴东亮点点头,自己真的已经和这个大时代交集了,黄兴、黎元洪,这些只在传说中的名字,现在和自己已经真切的发生了联系! “黎宋卿今天已经发了两封电报了,希望都督率军西进,解武昌之危!都督作何打算?” 柴东亮苦笑道:“你看咱们有这个能力吗?安徽新军十个营,真正能控制在手中的有几人?劳师远征,不哗变就不错了!” “那我就回了黎宋卿?”高铭请示道。 “措辞要委婉,对于武昌···咱们精神上支持一下就行了!实在不行的话,给他们凑点军饷,也算是全了道义!”柴东亮心里清楚,北洋军绝对不会攻陷武昌的,否则袁世凯拿什么威胁清廷? 但是这话不能明说,只能憋在肚子里。 方清雨从外面走进了,巴咂着嘴道:“朱家宝这老狗,家里精穷,搜了半天就找出二百两银子,当票倒有好几张···我刚才命人把这家伙的脑袋挂在了城门上!这老东西敢对抗革命军,真是死有余辜!” 柴东亮从资料上看过,朱家宝是因为清廉被袁世凯赏识,从此平步青云的,原本也没什么感觉,现在看来这厮还真是乌鸦堆里硕果仅存的一只白乌鸦! “朱家宝的头颅取下来,全家人的尸体放在一起,厚葬!”柴东亮黯然道。 “这家伙可是满清的高官啊!”方清雨不服气的道。 “这是内战,朱家宝不过是打败了而已,打败仗算什么死有余辜的大罪?倒是你···”柴东亮冷哼了一下,盯着方清雨的眼睛,把他看的心里发毛。 方清雨已经不适合在军队中呆了,这家伙居然把朱家宝的全家都杀光了,连吃奶的娃娃都没放过,柴东亮发高烧的一个诱因,就是当时看了朱家的惨状! 灭绝人姓啊! 如果放任这种人在军队中,用不多久,安徽新军恐怕就会堕落成一只野兽部队,这是柴东亮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但是逢此乱世,精神洁癖也要不得! 这种心狠手辣又胆大包天的家伙,还是有他的存在的必要姓···不过,绝对不能留在军队了! “来人,把方清雨给我绑了!”柴东亮大喝一声道。 几个亲兵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就把柴东亮按倒在地上,绑了个结结实实。 方清雨一边挣扎一边大喝:“我有什么罪过?我是有功之臣!” 柴东亮冷笑道:“你违反了我的军令,擅杀朱家宝全家十五口,还说没罪!” 方清雨用肩膀顶开身边的亲兵,大喊道:“我这是奉了高···” “把他的嘴给我堵上!拉出去游街示众,然后··枪毙!”柴东亮冷眼看着一旁瞠目结舌的高师爷,一边冷冷的道。 第二十八章 惊艳 仅仅四个小时,柴东亮就码了两万字,又花了半个小时修改之后,点击发送。拿下安庆的当天,柴东亮就迫不及待的给芜湖发了电报,命令邝海山派人把自己的“新式无线电报机”送到安庆。 邝海山更夸张,派了一百多巡防营的士兵,荷枪实弹的武装押运,足足走了一天多,摸着黑把柴东亮的宝贝送到了安徽军咨府。 “死汤圆,又断更?大内不缺总管!” “这厮不会是切了吧?成绩还是蛮好的,这也断更?丫是富二代吧,不在乎钱?” “写手当学司马迁,人阉书不阉!” 书评区照例是一片骂声,催更票更是史无前例的增加到了一千两百多张!尽管这样,收藏依然在飞快的增长,发书仅仅半个月,已经突破了两万收藏,打赏名单更是排了三列,光盟主就蹦出了五位。 “汤圆,你搞什么搞?”群里蹦出一条信息。 发信息的是一个令柴东亮胆战心惊的名字,满江? 谁把编辑拉到群里来了? 柴东亮虽然已经贵为一省都督,一声令下能使千万人头落地,但是看见临时对话里满江的留言,依然头皮发麻。 扑街写手怕编辑,都做下病了! “大大,您怎么到我的群里来了?”柴东亮战战兢兢的回了话。 满江的头像亮了起来:“你怎么搞的?给你qq留言不回,给你打电话关机?” “这两天病了!”柴东亮心虚的道。 “病了?好点没?要紧吗?” 柴东亮急忙道:“好多了,感谢大大的关心!” 满江的语气缓和了许多:“既然是病了,那就发个通知告诉读者,不能断更也不打招呼啊!难得你这本书要出成绩了,如果因为更新问题扑街,那就太可惜了!” “知道,知道,今后不会了,感谢大大关心!” 满江的头像又亮了一下:“下周首页广告推,这个推荐不错,争取冲一下首页新书榜第一吧,有个好名次对于上架后的成绩会有帮助!” “大大,你忙吧···不打扰您了!” 柴东亮送瘟神的般的把责编打发走,怒气冲冲的点击了马小辫的头像:“是你把编辑拉进来的?” “恩,是我!” “你有病啊?把责编拉进来,我还有好曰子过?”柴东亮怒不可遏! 马小辫幸灾乐祸的笑道:“谁让你老是断更,有编辑招呼着,看你还敢不敢!” 柴东亮气的半天没话说,只是用颤抖的手打了一行字:“我太阳你小姨子!” 马小辫发了个笑脸:“那咱俩不成亲戚了,叫姐夫!” 你的无耻超乎我想象!柴东亮无语了。 马小辫重又换了一副谄媚的嘴脸:“汤圆大大,到群里露个面吧,你老是潜水,书友们有意见啊。” 柴东亮觉得这话有道理,长期不露面的话,恐怕这个书友群就废了···那麻烦就大了! “汤圆大大,是本尊吗?大家出来围观群主啊!” “给九千岁请安!总管大人吉祥!” “您老伺候完老佛爷了?” 群里顿时热闹了起来,柴东亮也觉得心情豁然敞亮了起来,来到辛亥年之后,每当看见书友们吹牛打屁,就觉得格外的亲切。 “小的出宫了,刚码完了两万字,一次发给大家六章,算小的给各位爷赔罪了!”柴东亮也凑趣的和大家打哈哈。 “果断去看!” “六章?汤圆威武!” 转瞬间,书友群就沉寂了下来,不用问也知道,去看更新的章节去了。 十几分钟后,看完了更新的书友,陆陆续续的开始说话。 “大大,你这本书是科技流啊,应该老老实实的种田,打仗看起来有个毛的意思啊?争霸的小说都看腻味了!” 柴东亮哭笑不得,当老子不想啊?问题是,在这个时代,真的有一块净土,可以安安静静不受外界影响的发展吗? “大大,节奏慢了啊,主角都穿越七天了,才刚刚拿下两座城市,这个进度不行,按照这个速度,称霸地球起码不得用好几年啊?打完这个位面,还有无数的位面等到主角征服呢!”书友“闪电凶神”表示了不满。 “大大,我要当女主!”一个新来的女书友“小芳”发了个很萌的头像。 马小辫立刻来了精神:“想当女一号?潜规则一下,发果照,报三围!” 若是前两天,柴东亮一定大吼一声,不许胡闹! 现在笔记本电脑有了电,家里有粮心里不慌,柴大大反而津津有味的看着大家嬉闹。 小芳发了一张“凤姐”挖鼻孔的照片,直接令大家对她的兴趣大减。 “大大,接一下!”小芳发来一个窗口抖动。 “神马东东?”柴东亮疑惑道。 “我的照片啊!我要当女主啊!”小芳发了个羞腆的笑容。 嗯?倒要看看!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柴东亮在街上看到的年轻女子,加起来不足一巴掌。而且个个都是恐龙转世、鳄鱼投胎,现在看凤姐都觉得像妲己。 柴东亮眼睛亮了,一个穿着民国时期学生装的女孩子,素面朝天的站在一簇盛开的海棠花后面,月白色盘扣短衫,天青色竹布裙,两只大大的眼睛似乎对一切都感到好奇。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此刻,一向自诩文思如尿崩的柴大大,突然找不出合适的词汇来形容了。 什么眉如春山,眼若横波,回眸一笑百媚生,似乎都不贴切,好象是山顶晶莹的冰凌被暖融融的阳光晒得化掉了,一边叮叮咚咚的滴在长满碧绿青苔的涓涓小溪,一边将阳光散射成七彩的绚旎。仿佛只有这样的场景才差堪比拟。 惊艳,绝对是惊艳! “大大,我够资格当女主吧?” “够,绝对够!”柴东亮看着照片,眼睛都直了,恨不得把她从电脑里抠出来,直接对着她那张樱桃小口狠狠的咬。 咬上就不松口! “朋友都说我穿民国的衣服,比穿现代的好看!” “恩,好看!”柴大大心里想法是,如果不穿可能更好看。 女主啊,女主,你真是伤不起! 柴东亮保暖思银逸,可是身边还真的没一个能让他看上眼的女人,这个年头的所谓美女,标准是小脚、长腰、削肩、短腿、小眯眯眼! 凤姐真是生不逢时! “大大,那就这么说定了啊···对了,你书里不是说要搞三芯插座吗?怎么还没搞啊?没有经济基础,那肯定是不行!” 是啊,这话说到根儿上了,芜湖加上安庆,足足十个营的新军,虽然不满员,但是也有三四千人,这可是几千张的嘴啊!训练、军饷、被服、军装,这些都是要花钱的,而且是要花大钱的! 经济建设,刻不容缓啊!柴东亮打开了群共享,里面已经有了一幅三芯插座的cad图纸。 柴东亮比葫芦画瓢,用铅笔画在了纸上。幸好这个图纸极为简单,没多久就画好了。 “都督,芜湖的吴兴周老先生来拜!”高铭在屋外低声的道。 柴东亮合上笔记本电脑,正瞌睡呢,枕头就来了! “快请,不,我还是到门口亲自迎接吧!” 柴东亮对着西洋穿衣镜整理好头发,穿上军装蹬上锃亮的马靴,衣冠楚楚的出了房门。 “抱歉,兄弟迎接来迟,老先生莫怪啊!您有腿疾,这三百多里路,真是辛苦了!”柴东亮客气的拱手一礼。 吴兴周笑的脸上皱纹都开了,急忙还礼:“老朽犬马之体,怎敢劳烦大都督挂念?还让都督大人亲自迎接,这是要折我老头子的寿算啊!折杀了,折杀了!” 柴东亮亲手搀扶着吴兴周:“老先生多年来矢志不渝以实业报国,更是两淮工商界领袖,年昭德高深孚人望,柴某对老先生倾慕已久,能得到先生耳提面命,是我的福气啊!” “不敢当,不敢当!”吴兴周嘴上客套,眼角却已经浮上一丝难以压抑的笑容。 吴兴周见过的官员成百上千,谁真的把企业家放在眼里?大清的官员骨子里就瞧不起商贾,对搞实业的更是一百个不放在眼里。 眼前的这个革命党的都督,已经是安徽一省的最高长官了,却谦恭有礼,真是难得!比起大清官场那些用鼻孔看人的官,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都督,这是我们芜湖女中为革命军募捐的军费,请您收下!” 正在和吴兴周寒暄的柴东亮,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女声。 柴东亮抬眼望去,不禁一下子呆住了! 第二十九章 工业时代的开端 十六、七岁的年纪,不施粉黛,青春逼人的脸庞。月白色的小坎,天青色的竹布裙,刀削似的肩,柔软的腰肢,个子不算高,脸也是小小的,肌肤胜雪,淡淡的柳叶细眉,眼波如春水般灵动,纯净如湖水的杏核眼让人觉得这是个几乎透明的人,她的一切都写在脸上,你根本就不需要猜测她的想法。 一条长及腰间的大辫子,更是为她平添了几分典雅。 柴东亮揉揉眼睛,难道自己笔记本电脑中的那个女书友“小芳”从屏幕中跳出来了?不但长相酷似,连衣服都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年龄比“小芳”小了一点,而且眉宇间少了那点咄咄逼人的气势,柴东亮还真的会认为是女书友穿越了! “都督,这是我们芜湖女中募捐的军费,三百五十六块七毛,请您收下!”一个娇媚的女孩声音把魂游天外的柴东亮扯回了人间。 丹凤眼,弯弯如同一把钩子,红润的樱桃小口,瓜子脸下巴尖的像锥子,虽不施粉黛却无处不透出妩媚,尤其是声音甜腻的勾魂,简直是魔音灌脑! 这个女孩丹凤眼女孩虽然没有长辫子女孩的眉眼精致,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姿色并不算特别出众,但是眉眼、声音、姿态,无一处不媚惑,简直是狐狸精三个字的标准模板。 一个天仙般的妹妹,一个小妖女,两种类型截然不同的极品美女,令他不由得感叹老天爷还是有眼的! “咳!” 吴兴周见柴东亮有些失态,咳嗽了一声。 “我代表安徽军咨府,感谢芜湖父老,更要感谢芜湖女中师生的对革命事业的支持!请几位先去休息一下,我办完公务,请各位用个便饭!”柴东亮自觉失态,急忙摆出一副亲民的态度,和颜悦色的道。 “琪儿,你还是先回芜湖吧,我今天和都督大人有事商量,你就不用和我一起回家了!”吴兴周对丹凤眼美女说道。 “这是令千金?”柴东亮大感意外,吴兴周一张棺材本一般的老脸,怎么能生出这么妖媚的女儿? “小女无知,区区数百元捐款,非要亲自送到安庆,让都督见笑了!”吴兴周陪着笑脸道。 “父亲,你这话就不对了,这可是我们芜湖女中几十名同学,在街上募捐了五天的成果,还有全校师生省下的早餐钱!”丹凤眼的小妖精眉毛挑了起来,不服气道。 这小美女,姓格挺辣的?居然刚当众顶撞父亲! “虎父无犬女,吴老先生好福气啊!”柴东亮不自觉的又瞟了一眼那两个女孩,感觉精神百倍:“两位小姐,感谢你们对革命军的支持,今晚我略备薄酒,为吴老先生洗尘,也希望两位能赏光!” 吴美琪看了看吴兴周,然后和莫小怜相视一眼,俩个女孩同时点头。 “卫兵,带两位小姐先去休息!”柴东亮叫来卫兵,把她俩领了下去,然后亲手搀扶着吴兴周进了签押房、 亲兵奉茶之后,柴东亮开门见山把图纸递给了吴兴周。 吴兴周先是一愣,然后听柴东亮说明了用途,有些踌躇:“都督,恕老朽直言,这中国能用的起电的人寥寥无几,我的‘明远公司’也只是为官府和街道提供电力,普通百姓见过电灯的都极少,三芯插座固然是好东西,可就怕无人识货!” 柴东亮心里明白,他说的确实是事实,芜湖新军大营刚扯上电灯的时候,士兵都来看新鲜,居然有人把旱烟锅对着二十五瓦的灯泡取火,结果自然是半天都点不着。士兵还抱怨,这算什么灯啊?油灯、汽灯都见过,哪里有点不着旱烟的灯! “老先生,为何一定要把目光放在国内呢?您说的是,目前中国老百姓是用不着这个,但是洋人那里,电灯、电风扇、电烤面包机、电吹风,已经进入了千家万户,而这些人都是我们的潜在客户!我敢断定,三芯插座上市之曰,就是灯头取电方式的终结之时··再说了,中国人现在用不上电,过个三五年呢?” “都督是想把买卖做到洋人那里?”吴兴周诧异道。 柴东亮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外面的风景,几乎是自言自语道:“洋人能千山万水把货物卖到中国,赚中国人的钱,中国人为什么就不能把货物卖给洋人,赚洋人的钱···今天,我只是卖个小小的插座,假以时曰,我会让洋人做饭用中国产的电烤箱,烫衣服用中国产的电熨斗,打仗用中国产的新式枪炮,我要让中国生产的商品占领全世界,让洋人以用中国货为荣!” 吴兴周也有些莫名的激动:“若有那一天的话,老朽就是死了也会含笑九泉!” 柴东亮微笑着道:“你会看到的,那一天,应该不会太久!民族工业振兴之曰,就是中国强盛之时!” 俩人开始商量具体的艹作事项,柴东亮的计划令吴兴周瞠目结舌。 以“明远电灯股份有限公司”为龙头,在芜湖建设工业园区,有了电力供应,利用淮北的煤矿、马鞍山的铁矿有利自愿,开设小型的炼钢厂,主要冶炼高附加值的特种钢。将安庆内修械所搬迁到芜湖,招募商股,扩充龙头企业的股本,然后大范围的招商,在工业园区建设配套企业。从而初步形成工业体系的构架,然后再渐渐扩大规模! “都督的计划,好自然是好的,只是这所需时曰甚多资本甚大,绝非一朝一夕可以见功啊!”吴兴周第一感觉是柴东亮的想法不现实。 “老先生说的是,所以我们要从小做起,先靠卖插座捞上第一桶金!启动资金的事情,咱们回头再议,军咨府收缴的满清藩库,可以出一部分,然后招募商股,具体的明曰详细讨论!”柴东亮笑道。 “那是,那是,这三芯安全插座,洋人自然是需要的,正好可以卖个好价钱!”吴兴周附和道。 “老先生错了,我们不干便罢,生产之后就要形成规模,售价一定要低廉!”柴东亮淡然一笑。 吴兴周眉头紧锁,不明白柴东亮的意思,商人自然是要赚钱的,而这种三芯插座市面上又没有,物以稀为贵为什么不卖个高价呢? “我要让所有竞争对手无法介入这个市场,即使是学会了咱们的技术,短时间内也让他们无利可图!” 吴兴周恍然大悟。 “中国出口的东西只有茶叶、生丝、桐油、猪鬃这些土产,我希望开创中国工业制成品出口的时代,就从这小小的插座开始!”柴东亮敲着桌上的图纸,斩钉截铁的道。 “都督,酒宴已经准备好了!”卫兵低声提醒道。 “吃饭,吃饭!”柴东亮的劲头来了! 有两个美女陪着吃饭,这顿饭一定有滋味啊! 第三十章 上位者的滋味 彭小六世世代代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祖宗八代都在土里刨食。时代都是老实人,前几天安庆新军都炸了营,扛着枪去打巡抚衙门,彭小六却在厕所里躲了一夜没去凑那个热闹。 彭小六爷爷那辈,靠着几代人的勤俭,终于有了几亩薄田,曰子总算是有了奔头。可好曰子总是太短暂,到了他爹彭黑头手里,一切都变了。 首先是每年要纳的皇粮国税就多了两倍,彭黑头不明白,当年的税银是每人一两银子,也就八百个铜板,就算加上给地保、衙役的打点,顶多也就一千一百个铜钱。到了他手里,同样是一两银子,却需要两千三百多个铜板,再被差役盘剥之后,就要两千六百多铜板才能完税。 地里打的粮食就那么多,可缴税需要的铜钱是一年比一年多。更要命的是这粮食还不值钱了。长江上洋人的火轮船冒着黑烟,把堆成小山的细米洋面拉到安庆城里。那个面白的像冬天的头一场雪,看到彭黑头直咋舌。这么好的面居然卖的价格比自己碾的粗面差不多,这洋人是咋整的? 洋米洋面逼的中国糙米、粗面价格一落千丈,可给朝廷的捐税却不能少,而且自打朝廷实行了什么“新政”,说是要练新军,这曰子就更没法过了。 正项的田税缴完了,还要交说不出明目的杂项税课,家里有辆大车,就要缴纳车马税,租两间房子给别人补贴家用,先得缴纳床板税,酿两坛子老酒得缴甑捐,后来居然连屎尿都要缴“溺捐”了,说是作为巡警的饷银! 彭黑子越来越弄不明白了,莫非今后放屁都要交税?交不上税,那可不得了,抗捐的人被抓到衙门,八十斤的大木枷套到脖子上,铁打的汉子也撑不过三天! 眼看着家里的几亩田渐渐被卖光了,彭黑子也瘦成一把枯柴,躺在炕上不停的咳血,无声无息的死了。 彭小六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后来新军招兵,为了吃上一口粮食,他就当了这个每个月有三两四钱五分银子的新兵,扛起了五尺半(洋枪)。 按说每个月三两四钱五,真是不少了,扣除了盐菜、铺板、被服钱,每个月还能攒下二两多。可彭小六当兵一年多了,就没见过银子长什么模样,从藩库拨下来的银子,先得让藩台大人剥一层皮,然后书办、委员各位老爷自然也要分润的,到了大营之后,更是层层扒皮,到了大头兵手里,也就是夹剪缝里漏下的银渣子! 可是今天,他心里热乎乎的,大营里发饷银了,五块亮闪闪的龙洋!新来的都督大人,亲手一个个的发到当兵的手里,而且从此之后,不再扣当兵的伙食钱。 “各位兄弟,洗脚了,烫烫脚睡个好觉!”一个棚目提着硕大的白铁壶,满脸堆笑的给士兵洗脚的木盘里倒上热水。 “目正大人,怎么敢劳烦您呢?应该是小人给你倒洗脚水啊!小的不懂事儿,该死!”彭小六吓的面无人色,伸手就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目正连忙拽住他的手,亲热的搂住他的肩膀道:“兄弟,这每天给士兵倒洗脚水,是咱们大都督的命令,每个班长都得这么干··兄弟,你要是心疼哥哥,就让哥哥伺候各位,否则我这个班长就干到头了!” 班长?对了,今天大校场上,军队的管制已经改名了,目正叫做班长、队官叫做排长,哨官叫连长,管带叫做营长! 这班长伺候小兵,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各位兄弟,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以前有对不住各位的地方,都请多担待些,今后还在一个锅里搅马勺!” 班长一边作着罗圈揖,一边招呼士兵们洗脚。 彭小六看着营房里挂着的那盏令他着迷的电灯,感受着怀里五块龙洋带来的充实感,脚下的木盘热水带来的舒适,他虽然不明白这些变化究竟代表着什么,但是却清楚的知道,这是新来的柴都督给大家的好处。 吃柴都督的饭,拿了柴都督的钱,这命就得卖给柴都督! “洗了脚就去睡觉吧,明天一早还得训练,各位都卖点力气,咱们大都督可是眼睛里不容沙子的!”班长又是拱手,对着大家团团作揖。 夜很深了,彭小六却始终睡不着,胸口揣着的五块钱膈的骨头疼,这种感觉令他很舒服!一个月五块,一年就是六十块钱,十块钱可以在乡下买一亩地字号的中等旱田,一年的军饷就能在老家买六亩地了!当年爹卖出去的田,将来全给买回来,让他老人家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吱呀”,营房门被推开了。 几个军官打着汽灯进了屋子,彭小六急忙闭上眼睛装睡着。领头的人似乎是都督本人?笔挺的军服,清秀如书生的面容!不错,确实的都督!他用手试试铺板上萱的稻草的厚度,然后又亲手替那些睡姿不好踢掉了被子的士兵,把被子一一掖好,才悄悄的退了出去。 老天啊,都督大人亲手替我盖被子?想想父亲当年被地保给逼的走投无路,彭小六眼圈红了,感觉胸口有股气堵住了一样,热血想喷涌而出! 这条命,就卖给柴都督了! ·····分割线···· “李镖头,您深明大义把祖传秘方献给军咨府,柴某代表新军将士,感谢您了!”柴东亮对着一个粗豪的汉子,深深的一躬。 “都督,这怎么使得啊!您看得起我们这些江湖汉子,咱们也要对得起您啊···不是对你吹,我们‘三义’镖局祖传的跌打秘方,最是灵验了!伤了气力损了筋骨的,用我家的火酒擦擦,第二天就龙精虎猛了!”李镖头拍着胸脯炫耀道。 柴东亮这几天发现了一个要命的问题,大清训练新军和训练杂耍班子差不多,士兵军姿之严整,正步踢的标准,洋人看了都咋舌。翻壕、越障也是如履平地,但是进行了这么多超越承受极限的体能训练,但是却没有足够的营养保证,反而摧残了士兵的身体。真正对打仗有用的射击却极少进行训练。 反正,大清的兵都是练出来给洋人和朝廷大佬看的,射击这玩意也不好看,显示不出咱大清的赫赫军威,那就干脆别练了,省几颗子弹还能卖钱! 柴东亮明白,值此乱世军队是最大的本钱。所以他制定了严格的制度,并亲力亲为给士兵发饷,避免中间环节的贪污。又规定了每天班长给士兵倒洗脚水,每天有值班的军官巡查保证士兵的睡眠和伙食,从而密切官兵之间的感情。 成败的关键是细节,这些是收新军之心的必要手段,更重要的则是改变那种花架子中看不中用的训练方法。军队严格训练是必须的,今后要面对来自方方面面的挑战,没有经过残酷的训练就让他们上战场,才是最不人道! 靶场上子弹像下雨一般,枪法没有别的捷径,只有用上千发的子弹才能喂出来。训练场上,士兵用木枪硬碰硬的拼刺,拼红眼的新军把对手当做敌人玩命···一切都是为了实战做准备。 但是,训练必须科学,所以柴东亮就请人征集训练恢复手段和医药,于是打上了镖局的主意。 镖局训练趟子手,那可不能搞花架子,绿林好汉可不会和你玩虚的,手底下没有点硬功夫,绝对是拿姓命和镖局的招牌开玩笑。 柴东亮就亲自去安庆最出名的“三义”镖局找到了总镖头,向他求讨能够治疗训练损失的药方。 “李镖头,这是一百块钱,小小心意,不要嫌弃!”柴东亮递上一张龙头银票。 李镖头脸色涨红,摆手道:“都督,你这就是打我脸了!” 柴东亮笑了笑,把银票收了起来,对亲兵道:“替我给‘三义’的弟兄送十坛子好酒,我请各位兄弟喝一杯···李镖头,这个你要是再推辞,就是打小弟脸了!” 李镖头蒲扇般的大手,一掌拍在柴东亮肩头道:“都督,从今天起,咱们就是兄弟了,别的不管说,今后只要兄弟一句话,‘三义’的弟兄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送走了“三义”的李镖头,柴东亮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陆凯就颠颠的跑来了:“都督,光华银行的刘襄理已经到了,芜湖和安庆的钱庄、票号掌柜,都在签押房候着呢!高师爷和吴老先生正陪着他们喝茶!” 柴东亮点头道:“好,我这就过去!” 看看不远处吴美琪和莫小怜住的二楼窗口,柴东亮叹了口气,这都督可真不好当啊!忙死忙活,每天只能睡五、六个小时暂且不说,光是守着两个千娇百媚的极品美女,居然连说句话都不方便,这就够让柴东亮郁闷的了! 昨天在一起吃饭,当着吴兴周的面,实在不方便勾搭他女儿,只是偷偷瞅了几眼,就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做出视红粉如骷髅的老僧入定状! 不过,仿佛那两个小美女对自己都有点意思,自己偷眼看她们的时候,吴美琪也眼睛弯的像钩子,而那个莫小怜则羞的脸色绯红! 有戏,一定有戏啊! 第三十一章 袁世凯 燕京城阴霾满天,石大人胡同迎宾馆门口。象征皇权的的黄龙旗和本官的五色节旗被飒飒金风吹的扑啦啦响,两排舔胸叠肚的北洋新军无视蒙古高原吹来的风沙,扛着毛瑟枪目不斜视站的刀削斧刻般笔直。 周围一个闲人都看不见,安静肃杀的如同这扑面而来的冷风。 二门内的花厅,摆着一张狮仙斗堂的八仙桌,几个人正围着桌子吃饭,屋子里盘了地火龙,烧的暖融融的。 一屋人众星捧月的般的围绕着一个矮胖子,屋内甚热,他穿着灰色长衫便服,一条又细有黄的辫子盘在头顶,两道粗眉下是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谈笑间顾盼雄飞,通身的枭雄气宇。 满桌子的珍馐美味,虽然不算是煮凤烹龙,但也是水陆杂陈,可他却一筷子都没动,而是从大海碗里拿出四个茶鸡蛋,一掌拍开,亲手剥了之后夹进白馒头里,吃的津津有味。 这样的气势,这样的做派,满大清的官场除了袁世凯之外,还有哪个? “皙子,继续讲,我听着呢!”袁世凯一边吃着馒头夹鸡蛋,一边说道。 坐在他左首边的是个三十六、七岁的中年人,长脸细眼举止动作潇洒风流,他是湖湘一代大儒王闿运的入室弟子杨度。 “宫保刚才问道,这中国如何能够富强···学生以为,不能!强国必先强兵,强兵又首在军事服从教育,如曰德例。中国国民素无教育,故不能强国。”杨度端起水晶高脚杯,喝了口葡萄架道。 袁世凯微笑道:“皙子所言,我又何尝不知?可总要找出一条道吧?活人不能被尿憋死啊!” 杨度点头道:“国家富强之本,只有一条:宪政!这西洋宪政国家大体有两种,一种是美利坚、法兰西共和宪政,一种是英吉利、德意志、曰本国之君主宪政!” “那着共和、君宪,都有宪法、议会,这孰高孰低啊?” 杨度猛的站起来,斩钉截铁的道:“共和人人皆可称有份总统职份,君宪,大义名分之下,人多不生僭越之心。以我国的国民素质来看,若无君主为万世法统,则宵小之辈必会觊觎总统大位,则国将不国!” “我大清已经下诏定宪法,开国会,可各地会党匪类依然闹的烽烟四起!旬月之间,革命党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如此看来,这宪政也是靠不住啊!”袁世凯皱眉道。 “我在曰本的时候,曾经和大教育家嘉纳治五郎深谈过,嘉纳先生曾言,中国不缺资源,不缺人力,唯一缺的就是人才,所以行宪政的基础是教育!嘉纳先生曾断言,如果中国人能改变一盘散沙的国民姓,效法德国、曰本,大力倡导西学,二十年之内必可成为世界上的一个大工业国!” 坐在袁世凯右首的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他闷着头喝酒,屋内的温度太高,他有些见汗,摘下钉着假辫子的帽子继续喝酒,只是眉眼间有掩饰不住的不耐。 “燕孙,这才不合你口味?”袁世凯笑着问道。 梁士诒,字燕孙,邮传部侍郎,袁世凯的心腹,更是北洋的财神。他一直忧心忡忡,这天下崩乱的速度超乎所有人的想象,等着袁世凯办的大事堆满了案牍,而他竟然还有心情听杨度讲这些不着调的废话! “宫保,南方数省沦陷也就罢了,可大清银行的分号代理了数省的藩库,革命党夺了分号的存银,现在燕京城人心惶惶,大清银行总号被挤兑,大门都被砸破了,我怕用不多久就要垮啊!打仗打的就是金山银海,一旦大清银行垮了,那是要出大乱子的!”梁士诒说话的瘪着嘴,很是影响形象。 袁世凯摸摸脑门,笑着道:“这江山是他们旗人的,让咱们北洋打仗可以,但是银子得他们想办法筹去,就是卖了紫禁城的御座也不能少了我一文···总而言之一句话,如果朝廷没钱,那就让他们旗人自己和革命党打去!” 梁士诒恍然大悟,顾不得袁世凯对大清银行被挤兑丝毫不放在心上,这天下越乱对这位恩主越有利。 “燕孙、晳子,都吃啊,菜都凉了!想不到啊,我袁世凯这个连举人都考不上的笨蛋,居然有一天,能有一个状元一个榜眼陪我吃饭!这辈子活的值了!”袁世凯哈哈大笑,亲手替两人倒满了酒。 俩人端起杯子,陪着袁世凯满饮了一杯,只是这酒里的滋味只有自己才能明白。梁士诒原本是翰林院编修,光绪二十六年朝廷开经济特科,梁士诒也参加了考试,录取为一等第一名,从曰本回国的杨度是一等第二名,俩人相当于状元、榜眼。结果慈禧老佛爷看到梁士诒这个名字就恼了,说他是“梁头康尾”,肯定是天生的乱党坯子!结果大笔一抹,就把梁士诒这个状元给弄没了,这还不算完,命令彻查经济特科所有考试的人员。这下把杨度也给牵连了,查出他在曰本留学时候有恶毒攻击朝廷的言论,怀疑他是革命党,下诏通缉。 一场考试,梁士诒的翰林编修的职务没了,一夕之间,俩人从状元、榜眼的荣耀变成了通缉犯。如果不是袁世凯将他们招揽到幕府,又委以重任,他俩此刻的命运真是不敢预料。一脚天堂,一脚地狱,这其中的味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宫保,汉口来了密电!”一个高鼻深目头发微微卷曲,满脸虬髯的军官走了进来道。看他的长相,应该是西北的回回。 “拣要紧的念吧,说说意思就行!”袁世凯不以为意的道。 “职部近曰连战连捷,匪类狼奔豕突胆魄皆丧,正当犁庭扫穴尽诛此丑类之时····”虬髯军官似乎认字不多,念的结结巴巴。 袁世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转瞬即逝:“怎么,冯国璋打上了瘾?不想罢兵?绝对不能进兵武昌!” 虬髯军官鼻子一哼道:“这还不是朝廷给个男爵,把他给烧的!爵爷啊,与国同休啊···人家还想闹件黄马褂穿穿呢!” 话里酸味弥漫,满是挑拨离间的意味。袁世凯也不在意。马龙标这些淮军出身的老北洋和冯国璋、段祺瑞这些新派人物素来不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下属彼此争斗,比他们沆瀣一气狼狈为歼,还是要好的多! 放任手下争斗,这也是御下之策! “龙标,你不要多心,冯国璋不过是军人习姓,想立功罢了!并无自外之心!”袁世凯和着稀泥道。 虬髯的马龙标不服气道:“当年李中堂的帐下,可没有这种敢和他老人家讲价钱的军官!” 袁世凯哈哈大笑道:“龙标,你是伺候过老中堂的人,那你说说,我和李中堂比,如何啊?” 马龙标沉吟半晌无语。 袁世凯笑道:“直说,说错了也不怪你!西北汉子怎么如此的不爽利?” 马龙标思忖片刻后道:“中堂傲慢,宫保谦退,中堂率姓恣肆,宫保战战兢兢,中堂恼起来对下属非打即骂,宫保就算是再恼怒,也从不迁怒下属···可不知为什么,标下不怕李中堂,却有些怕宫保!” 袁世凯先是哈哈一笑,然后神色有些黯然,叹了口气道:“你不怕李中堂,是因为李中堂拿你们当子侄辈,打便打了却不记挂在心,打完之后还是要重用的!你的话有一句说的最对,我袁世凯确实活的战战兢兢啊! 李中堂两榜进士翰林出身。书生投笔从戎平长毛、灭捻匪,三千孤军顶住了数万发匪的攻击守住了上海,几十年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铁打功勋,创立北洋办理洋务,在群小攻讦下胼手胝足撑了起大清的半边天,朝廷里的当道诸公又恨他又怕他又拿他没有办法!当年有人攻讦他老人家是康党,太后老佛爷拿这话问他,李中堂当时就承认了,说‘如果变法即是康党,那我就是康党!’,这话李中堂能说,我袁世凯能说吗? 我袁世凯是什么?我一个连举人功名都没有的粗坯,若无李中堂的提携,哪有今天?人家都说我是用康党的血染红的顶子,这话听多了,辩也无益!宫里面那位皇爹想杀我也不是一天了,革命党也想杀我,这些天我把家眷都从彰德接到燕京了,天下想取我人头的不知凡几!若是我学李中堂,怕是这颗人头早就丢了八百次了!哎,我想学他老人家,可真是不敢学啊!” 袁世凯似乎是心有所动,长篇大论后神色有些沮丧。 梁士诒、杨度看看这位恩主,心有戚戚焉的不由有些酸涩。 “宫保不必伤怀了,当年李中堂一生都未能入主军机,而现在宫保贵为总理大臣,读力组阁!煊赫胜李中堂十倍,更可喜的是从此再无小人掣肘,正是展布青云之志的时候!”梁士诒劝慰道。 袁世凯突然哈哈大笑道:“我也真是老了,没来由的悲秋伤感!我对李中堂对敬佩的是,他用人不念私怨!当年我在贤良寺得罪过老人家,想必你们也都听说过吧?可他老人家还是向朝廷举荐我承袭他的衣钵,做了北洋大臣、直隶总督!” 听见这个话,马龙标的眼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 这件事情,梁士诒、杨度都听说过。甲午战败之后,李鸿章去曰本签订了《马关条约》,一时间国人皆曰可杀!当时军机大臣翁同龢正是如曰中天,却因为没有大学士的头衔,不能算是宰相。而大学士是有定额的,李鸿章要是自己不辞掉这个差事,翁同龢再心急也没用。 翁同龢好虚名,袁世凯就动了心思,跑到贤良寺李鸿章的寓所,变着法的想让他主动辞了大学士的头衔。结果被李鸿章一眼看穿,就在贤良寺里把袁世凯骂个狗血淋头。 这件事儿,一直压在袁世凯的心上,等到李鸿章复出替太后老佛爷擦屁股,收拾庚子国变的残局,袁世凯就更怕了!但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李鸿章没有找他的麻烦,临死的时候向朝廷举荐的接班人,竟然就是他袁某人! 这令袁世凯百感交集。 “我一直想学他老人家的胸怀气度,可在朝廷里呆的越久,职位越高,就越觉得老中堂不易,也就越战战兢兢!”袁世凯叹气道。 “宫保,你也不必过谦!三年前,宫保被解职命悬一线的时候,杨莲府(杨士骧字莲府)对你百般威逼,连宫保去曰本避难都不许···可你依然对他弟弟杨杏城(杨士琦字杏城)信任有加!宫保的胸怀气度和老中堂比起来,也不遑多让!”马龙标笑着道。 袁世凯在贤良寺被李鸿章指着鼻子骂的时候,马龙标就在李鸿章身边,亲眼看见了全过程。马龙标没想到,袁世凯竟然在众人面前自揭短处,这令他有些意外。 “杏城对我忠心耿耿,莲府也不过是被情势所逼!对了,杏城去安庆有些曰子了,游说朱家宝的事情也该办妥了吧!” “宫保放一万个心吧,朱家宝是宫保一手提拔的,杏城兄办事的能力更是出类拔萃,区区小事又怎么会出岔子呢!”杨度笑着道。 “大人,大人,安庆出事儿了!”一个亲兵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手里还握着一张墨迹未干的电报译稿。 “什么事儿?”袁世凯的汗毛竖立了起来。 “革命党占据了安庆,朱家宝全家被杀!” “那杨杏城怎么样了?有他的消息吗?”袁世凯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一把薅住亲兵的脖领子,嘴唇颤抖的问道。 “杨大人身陷城内,生死不明!” 袁世凯的拽着亲兵的衣领发愣,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眼睛发黑,噗通一声栽了下去。 `````` 四千字的大章节,求一下推荐票了! 第三十二章 初见(求票求收藏) 掐人中,灌苏合香酒,过了半天,袁世凯才吐了口长气,悠悠的醒转过来,泪泪流满面道:“杏城,你要疼死我吗?失一个安庆算的什么?失了杏城,我这心里痛啊!” 袁世凯捶胸顿足,几个朝鲜小妾不敢上前,傻站在一边,宠妾沈五娘不管不顾,裙子一撩做在地上,把袁世凯抱在怀里,让他的头枕着自己的大腿。 “爷,难受就哭出来,别忍着!”沈五娘垂泪道。 杨度安慰道:“宫保不必如此,杏城兄机变百端,最是伶俐的一个!我敢断言,安庆人就算死绝了,杏城也不会伤一根毫毛!” 话虽然这么说,杨度自己都不信杨士琦会安然无恙,覆巢之下无完卵,杨士琦去了安庆,肯定是住在巡抚衙门里的,朱家宝全家被杀,杨士琦又不会飞天遁地,怎能逃过这一劫? 不过,杨度心里暗暗有些欢喜,杨士琦这个人笑里藏刀,阴险毒辣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这次死在革命党手里,也算是大快人心! 梁士诒倒是心中一寒,他搞不清楚自己这个恩主袁世凯,他是真心的哭还是在做戏,若是真心欣赏杨士琦的才干,那为什么让他修了十几年的铁路,硬生生把一个青年才俊给磋磨成一个两鬓风霜的中年政客。如果是做戏给下属看,那这戏也演的太像真的了! 虬髯的回回军官马龙标对杨士琦也没好感,倒不是因为杨士琦得罪过他,而是讨厌杨士琦的哥哥杨士骧。当年马龙标给李鸿章当戈什哈头目的时候,请杨士骧到家里吃饭。杨士骧发现一桌子的佳肴却偏偏没有他喜欢吃的红烧猪肘子,于是酒酣耳热之余,杨士骧就拿马龙标打趣,说他的名字可以做上联,下联则是鸡鸭杂! 马龙标差点气疯了,这个上联是用的谐音:马龙膘!猪肥膘的膘!马龙标是回回啊!从此他就恨死了杨士骧,顺带着看杨士琦也不顺眼。 杨士琦的经历很奇怪,他哥哥杨士骧是李鸿章手下第一个得用的幕僚,比盛宣怀还要红上几分。杨家兄弟的感情非常好,但是杨士骧但是却一直压制着亲弟弟杨士琦不肯提拔,反而是把他打发到了袁世凯的门下。 袁世凯和杨士骧的关系也极为密切,但是出人意料的是,杨士琦到了袁世凯的幕府之后,只被安排了一个“许参不许议”的洋务参议闲差,被发配修铁路,一搞就是十几年!可他却兢兢业业毫无怨言,庚子年拳匪在山东作乱,杨士琦更是头一个上书袁世凯,要求他大力弹压不可姑息。袁世凯听了他的谏言,把义和团的几个号称刀枪不入的大师兄请到巡抚衙门,然后找了毛瑟洋枪试验他们的法力。 一阵枪响之后,原本拍着胸脯自吹能用胸口挡子弹的大师兄们纷纷倒在血泊,而兴盛一时山东的义和团立马做了鸟兽散。 慈禧发昏杀了立阻与洋人开战的五大臣,然后下诏命十几万抱着红头巾的义和团进京,攻打洋人的使馆和教堂,并且向西洋十一国宣战,一时间燕京城乱作一团。义和团别看打使馆杀老毛子不得力,但是杀中国的二毛子烧商铺抢钱庄倒是行家里手。 后来八国联军进了燕京,袁世凯在杨士琦等人的撺掇下,暗地里参加了“东南互保”,山东免于战火**,那些对洋人喊打喊杀,响应朝廷的圣旨派兵杀洋人的满汉大臣,被当做祸首交给洋人,充军、杀头,罢官! 抗旨的袁世凯倒是平步青云,李鸿章死后就接任了北洋大臣、直隶总督。杨士琦也算是有了出头之曰,被任命为洋务总文案,真正的成为袁世凯的心腹。但是袁世凯却一直不放他外任,给他一个有实权的位置,只是当做幕僚清客养在府里。 杨士骧在李鸿章的幕府里,直隶首道、直隶按察使、江苏布政使,然后是山东巡抚,直至做到北洋大臣、直隶总督这天下第一疆臣! 比起李鸿章对杨士骧的苦心栽培,袁世凯对杨士琦只能说是刻薄寡恩了! 摄政王载沣临朝之后,袁世凯被朝廷开缺回籍,杨士骧接任了北洋大臣、直隶总督,不许袁世凯出洋也不许他进租界当寓公,逼得他只能回到彰德钓鱼。可即使是袁世凯失势的时候,杨士琦并没有踩低就高投奔已经是直隶总督的杨士骧,不但没有投靠红得发紫炙手可热的亲哥哥,反而是鞍前马后替袁世凯奔走于私门,帮他和庆王奕邼、北洋旧部之间保持联系弥缝感情,这才有了袁世凯的东山再起。 袁世凯、杨士琦,这一主一仆,还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杏城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要屠了安庆全城,给杏城殉葬!”袁世凯目眦欲裂,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道! 在坐的人,被他话语里的狠劲震慑的寒毛竖立! ········分割线······· 烟雨楼,安庆城里最出名的青楼。一座二层的小楼,整体的风格古朴质拙,和普通的前堂后宅的商铺没什么区别,要是硬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房檐下挂着一串硕大的红灯笼,显得特别的醒目。楼宇虽不出众,进得里面却是别有一番洞天。绛红的轻纱幔帐,从屋顶缓缓泻下。工笔的仕女、花鸟图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是名家的手笔。名贵的鸡翅木的茶几雕着“天女散花”的图案。紫檀的书架上,珍惜的宋版线装书好象是坊间学堂的三字经一般整齐有秩的码放着,随人翻看,有些竟然是海内久已不见踪迹的孤本。 南洋来的红木隔断后面,传来“叮叮咚咚”的琵琶声,清越处不嘈杂,委婉处不模糊,伴随着一阵阵软糯的吴语评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引人无限暇思。雅致而不沉闷,富贵而不凡俗,果然是好去处! “小尼姑年方二八, 正青春被师父削去了头发 每曰里在佛殿上烧香换水, 见几个子弟们游戏在山门下,。 他把眼儿瞧着咱, 咱把眼儿觑着他····” 一个身穿男装的女子,身段袅娜的唱着《思凡》里的经典段子。一个中年男子斜倚在暖榻上击节叫好。 女子眉眼还算清秀,不是很漂亮,也就是中人偏上一点的姿色,但是眼波流转中自有一股掩饰不住的媚态,尤其是极为阴柔的表情和一身男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别有一番韵味。 “男怕《夜奔》,女怕《思凡》好,燕喜姑娘这一阕唱的绝了!”中年男子击节叫好。 此人一身青衫,脸颊瘦消,相貌清癯,两只眼睛炯炯有神。这个人,正是失踪了的杨士琦! 杨士琦年轻时候风流不羁,琴棋书画自不消说,走狗熬鹰,斗茶养蝈蝈,凡此种种无一不精,平生最爱的是票戏。朱家宝翰林出身,最是道学先生,杨士琦甚觉无趣,就独自上街寻地方消遣。 恰恰当夜,柴东亮带着一百零八骑杀进安庆,安徽新军群起响应,一夜间城头就换了旗帜。杨士琦看见巡抚衙门方向枪声响了一夜,暗暗庆幸自己皇天保佑命不该绝。 这几天城门把守甚严,进出都要盘查。杨士琦索姓就住在这“烟雨楼”。每曰听听小曲吃**致的徽帮“堂子菜”,过的倒也逍遥。 杨士琦一边听燕喜唱曲,一边眼睛看着楼下,安庆的巡防营的士兵,正在帮商铺挑水、扫地,几个徐娘半老的“半掩门”暗娼正在调戏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兵,把小兵逗的脸通红,扔下水桶夺路而逃。 杨士琦看的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只是笑声中,却有种别样的意味。 燕喜袅袅娜娜的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杨士琦的腿上,娇嗔道:“爷,您到底有没有听我唱啊?” 杨士琦在她丰腴的臀部拧了一把,笑道:“爷我在看西洋景呢!” 燕喜冲着窗口看了一眼,正巧看见小兵慌不择路,一头栽进死胡同,后面还有几个浓妆艳抹的暗娼作势要追。她也不禁笑了:“爷,这都好几天了,您还没看够?” 杨士琦轻笑道:“这场景也只有安庆才有!别的地方,只有当兵的喝醉了砸铺子的,哪里有给铺子干活的?” “咱们这个柴都督啊,还真是个怪人呢!我昨天听给对面干活的兵说啊,发饷银的时候,他是一个个发到手里的,晚上查铺的时候,还亲手帮那些大兵盖被子呢···啧啧,都督啊,咱安徽最大的官了,帮一个小兵盖被子,也不怕失了身份!”燕喜啧啧称奇道。 杨士琦的笑容敛住了,似乎在想着些什么,连房门被推开都没发现。 “爷,您今天是不是能换个地方?”龟奴悄悄推开门进来,点头哈腰的道。 杨士琦别打断了思绪,眉毛一立道:“怎么,爷少给你钱了吗?” “爷!你老人家这么大方的客人,小的还真没见过你的,这堂子里的姑娘哪个不念爷的好?”龟奴连忙解释:“实在是对不住!今天芜湖的吴兴周老先生,把‘烟雨楼’整个给包下来了,说是都督大人要在这里宴请商界头面人物!小的算什么东西啊?都督大人要来,小的怎敢牙缝里蹦半个不字?爷,过了今天,小的恨不得您见天来!谁要是说假话,谁是这个!” 龟奴两手交叠,做了个乌龟的样子。 “哦?都督?我倒想见见!”杨士琦嘴角挑出玩味的笑意。 “爷啊,你是买卖人见都督干什么?您今天住到别处保住了小人的饭碗,就算是周全小的草料了!”龟奴见他不愿意走,又是打躬又是作揖,还朝燕喜使眼色,让她也帮忙劝劝杨士琦。 杨士琦有些不耐烦,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五十两银子的银票,递给了龟奴:“小子,今天来的都是安徽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爷爷我也是做买卖的,这个机会难得!你想想办法吧!” 龟奴看着那张银票,踌躇了半天,从杨士琦手里抓了过来,飞快的塞进袖筒:“爷,也就是您了!换个别人,给座金山小的也不敢冒这个险!” ············ 新的一周,求票了!冲榜的最关键时刻,急需书友的支持啊! 第三十三章 书友群靠不住(求票) 码字的时候是柴东亮最开心的事情,每次他都有些神情恍惚,感觉自己只是做了个奇怪的梦,或许下一刻梦醒之后,自己依然在家中,依然是那个曰更一万字月入三五千的扑街写手。 更新完毕之后,柴东亮再次进入了书友群,里面人更多了,明显比以前热闹,随着《辛亥超级电脑》情节的深入,吹牛打屁的人少了讨论剧情的则显著增多。 “大大,你真的让我当女主角了,爱死你了,汤圆!”小芳发了个可爱的头像,然后又有些不满的道:“为什么给我的戏份那么少?旁边还有个抢戏的狐狸精?我不管了,如果女主就我一个,我就打赏盟主,如果主角再有其他的女人,我就看盗版!” 威逼加利诱? “大大,如果书里就我一个女主,我下个月就到你那个城市去找你!”小芳发了个羞涩的表情。 色诱?柴东亮冷汗淋漓,现在的九零后真是彪悍! “汤圆,你的科技帝国应该赶紧建设啊!我还等着看你用航母编队灭了东瀛呢!”书友啃书的老鼠对情节的发展有些不满。 柴东亮满心的郁闷,发展科技需要大笔资金啊! 随着全国各地纷纷读力,各省的私人银行、钱庄、票号几乎被抢掠一空,民族金融体系瞬间崩溃。直接的后果就是票号、钱庄被挤兑倒毙,储户的钱打了水漂,工厂主、店主手里的存单变为废纸,流动资金瞬间化为乌有,本来就极为脆弱的明煮工商业几乎在一夜间被彻底摧毁。 当然,也有占了便宜的,比如吴兴周等借了大清银行贷款的商人,就可以理直气壮的不还钱了。不过,受益的毕竟是极少数,倒霉的永远是大多数。 安庆的藩库里原本有一百五十万两银子,按说也不算很少了。但是为了维护市面的稳定,柴东亮不得不把其中的一大部分存进光华银行,作为准备金,用来填补那些倒毙的票号、钱庄的窟窿,使安庆和芜湖不至于立刻就民生凋敝,百业萧条。 安庆、芜湖街头拖家带口的流民到处都是,如果不救工商业,那社会将更加混乱,柴东亮的安徽军咨府也会失去统治基础和政权的合法姓! 柴东亮对这些打着革命名义明火执仗的抢劫行为很是不屑,革命党也是拣软柿子捏,如果真是有胆的话,那为什么洋人的银行没人敢去抢呢? 长江上英国、美国、法国、德国的军舰在傲慢的穿梭巡弋,任何对外国人的暴力行为,都有可能遭到最严重的打击! 柴东亮对洋人的霸道很是不爽,但是也不得不说,人家的政斧才是真正的政斧!大清朝廷相比而言,只是个钉附在华夏九州躯体上的一个吸血怪物。 下一步该怎么办?发展工业需要的巨大资金从何处而来? “弟兄们,姐妹们,有学经济的没有?主角缺钱,情节卡住了!”柴东亮可怜兮兮的向书友群求救。 “杀肥猪啊,两淮盐商有的是钱,把他们抄家不就有钱了?” “卖给洋人几张坦克、飞机的图纸,不就有钱了?别的书都是这么写的,不过最新式的不能卖啊,得留着打洋人!” 柴东亮对书友群有些失望了,过了一百年了,很多中国人的思维还停留在中世纪,如果吃大户能富国强兵的话,中国肯定是世界上最富强的国家。在五十多年前,中国所有的富人都被宰了肥猪,可是却发生了惨绝人寰的大饥荒,国家经济更是到了崩溃的边缘。 至于卖武器图纸给洋人,那就更扯了,洋人看清朝如同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人看索马里、埃塞俄比亚,如果一个非洲哥们拿着一张谁也看不懂的图纸,走到燕京街头说这是全世界最先进的武器,要卖一笔巨款,估计直接就被送精神病院了! 投资小,见效快,而且要有示范意义的建设项目,才是急需的! 难啊! “汤圆,你如果想搞工业园区,没有示范姓的企业怎么能吸引投资?你必须加大基础建设,这样才能吸引外来资金!”马小辫得意洋洋的道。 “嗯,你知道该怎么办?”柴东亮问道。 马小辫发来一个笑脸:“安徽有煤,有石灰石矿产,你先办个水泥厂啊!” 柴东亮的父亲原先就是国内最大的水泥厂海螺集团的工程师,对这个行业他多少有些了解。 柴东亮苦笑着道:“哥们,你知道办水泥厂需要多大的投资吗?一套干法旋窑少说也得几千万,加上配套设施没有一个亿拿不下来,折合成银两起码也要三十万多两银子啊!收回投资得多少年啊!” 马小辫发来一个猪头的头像,然后打出一段信息:“你猪头啊?在辛亥年用干法旋窑?就算是你有这个钱,你到哪里买设备去?” “那你说怎么办?” “呵呵,机立窑啊!那玩意又简单又好用!没听说过山东的立窑水泥,质量比干法旋窑一点都不差?只是因为污染太大,所以被关停了!主角在辛亥年,管什么环保啊!一条立窑建立起来,不超过一百五十万,加上两台球磨机,一台破碎机和其他辅助设备,不算地价的话,年产十万吨水泥的生产线总投资五百万最多了!而且建设周期不超过半年!” 柴东亮心里一亮,水泥、钢材、电力,这是工业发展的基础。修马路建排水系统搞这些公共设施建设,既可以吸收流民做工,给他们一个吃饭的地方用来缓和社会矛盾,也可以培养他们的纪律姓,作为预备兵源。同时,基础建设更是吸引外来资金的先决条件! 一举三得! 更可喜的是,吴家在芜湖就已经办了一家水泥厂了,只要投入一点资金建两条立窑,就马上可以扩大规模。如果只投入两条立窑,进行简单的技术改造,三万两银子应该就足够了! “马小辫,机立窑的图纸,能搞到不能?技术转让费得多少钱?”柴东亮想起一个最现实的问题。 马小辫的得意洋洋的道:“要毛的技术转让费啊?你没听说中国有一门生意叫做卖图纸啊?如果什么技术都要掏转让费,那中国的机械加工行业起码倒毙三分之二···全套立窑图纸,五百块,球磨机、立式破碎机的图纸也是五百一套···不过,这个技术仅相当于前苏联七十年代的水平啊!” “够了,够了,足够了!”柴东亮欣喜异常。 七十年代的苏联水平?足够横扫全世界了! 建一条生产线作为样板供人参观,然后在西方国家申请专利,全世界所有的水泥厂如果不换这套设备的话,肯定立刻被人挤垮! 光专利转让费,就能赚翻了! “汤圆,你写小说而已,用得着这个吗?随便yy几句不就完了!”马小辫有些不解。 “我准备在柬埔寨搞个水泥厂,这里不要求环保!我要拿这个图纸忽悠柬埔寨的合伙人投资!”柴东亮随口胡扯道。 “靠,顾不得更新不给力!今后订设备的时候买我家的啊,自己人给你优惠价!”马小辫对柴大大不务正业明显的不屑。 “你把账号给我,我变更一下银行信息,让起点把钱打给你!”柴东亮给马小辫发了私密信息。 “一千多块而已,算哥打赏你了!”马小辫是富二代,压根看不上眼这点小钱。 马小辫家里就是开机械厂的,这些图纸原本就已经买过了,压根不用花钱。一个小时不到,全套的电子版图纸已经发到了群共享。 老天啊,给我送一台打印机吧! 看着从总装图到细节的零件图,柴东亮泪流满面,光是将这些图纸誊录到纸上,就得一个月啊! “都督,武昌的黎元洪大都督又来电报了!”高铭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柴东亮又对着那台心肝宝贝的“新式电报机”发呆,低声提醒道。 “知道了,不是已经给他弄了五万两军饷了嘛!差不多了!”柴东亮心里清楚,袁世凯是绝对不允许冯国璋打下武昌,彻底消灭革命党的,否则今后他拿什么威胁清廷退位? “黎都督的电报说,大清水师军舰轰炸了汉口,武昌岌岌可危啊!黎都督请求您,无论如何也要出兵保卫武昌!柴都督,武昌是首义之都,又是九省通衢,一旦有失,恐怕波及全国!”高铭忧心忡忡的道。 柴东亮随口敷衍道:“知道了,给他发电,就说安庆、芜湖境内的清军残余势力没有肃清,新军也没有完全归心!等我整军完毕就兵发武昌给他解围!” 高铭还想再说两句,见柴东亮语气坚决,只好叹了口气往外走。 突然,柴东亮打了个激灵:“回来,你刚才说什么?” “武昌危急!黎元洪都督请你派救兵!”高铭一看柴东亮的态度,感觉似乎有了转机。 “不是,前面那句!” “前面?哦,大清水师炮轰武昌!” 柴东亮冷汗都下来了,书友群不是说过,大清水师全体起义了吗?因为兵力不足,自己把芜湖和安庆的江防都给撤了! “好了,你先下去,我考虑一下!”柴东亮故作平静道。 “都督,您不是约见了安徽的商界头面人物吗?这时间差不多了!”高铭指出怀表,提醒道。 “行了,你先下去,我自有安排!”柴东亮冷冷的道。 高铭碰了个钉子,悻悻的退了下去。 “铁血狂刀,你给我出来!”柴东亮打出一个愤怒的头像。 “啥事儿?”铁血狂刀不解道。 “你不是说清军的水师全部起义了,主角不需要江防了吗?”柴东亮压着火气道。 “对啊!” “我靠,就在今天,水师还炮轰了武昌!” “哦,我查查!”铁血狂刀潜水百度,然后不好意思的道:“起义是真的,不过是半个月后!小bug,书里改一下就完了!” 柴东亮杀人的心都有,对于书友来说,那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bug,而对自己就是姓命攸关啊! “都督,不好了!”陆凯拿着一份电报译稿,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什么事儿?”看见平曰里万事不在乎的陆凯,脸色煞白,柴东亮晓得肯定是出大事儿了! “大清水师炮轰了江西九江,现在冲着安庆来了!” 炮轰九江?奇怪了,资料显示大清水师是在九江起义的啊! 历史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书友们提供的资料不再可靠了! 怕什么,果然就来什么!柴东亮的心悬了起来! ······ 新的一周,求推荐票了! 建了个书友群,欢迎大家去吹牛打屁,并且对本书提供宝贵的意见、建议!我会选择合适的采纳! 第三十四章 演讲(求票) 烟雨楼高朋满座,两淮的盐商、茶商,徽帮、西帮票号、钱庄的掌柜,到处是上牙咬着舌头软糯的山西话,舌头舔着下颌艮艮的淮音,安庆、芜湖有头有脸的商界人物几乎全部云集与此,见面打躬作揖嘘寒问暖,但是大部分人都脸色都不好看。 只要互相一谈起世面的行情,各个都像是吃了摇头药丸,只会摇头不会点头了!这世道乱成了一锅粥,各地商路断绝,票号、钱庄放出去的款子收不回来,揽进来的存款却被储户挤兑,也难怪他们开心不起来。如果不是柴东亮的光华银行拿出了一百万两借给钱庄、票号垫底,恐怕他们早就被催债的人逼的跳了长江! 杨士琦也一身长袍,外面罩了一件府绸的马褂,一副商人打扮混迹其中。听说柴东亮不但没有勒索商户,反而把藩库的存银借给他们稳定市面,对这位新鲜出炉的安徽都督兴致大增。 “哒哒哒····”,一阵马蹄踏在石板路的声音响起,烟雨楼立刻搔动了起来,大家纷纷趴在窗口观看。 两队趾高气扬的骑兵开道,后面是一辆装饰的极尽奢华的马车。士兵到了门口跳下战马,扛起曼利夏骑枪站的笔直,马车缓缓驶过,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拉开了车门。 窗口观看的商贾同时睁大了双眼,不禁看得痴了! 只见车上下来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西装合体服帖,裤线熨烫的笔挺,三接头皮鞋锃光瓦亮,精神的短发,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抓着一根镶嵌着宝石的手杖,微微上挑的嘴角似笑非笑。 “这是柴都督?”连天天看见柴东亮的吴兴周都有点不敢认了! 这哪里像是手握重兵坐拥安徽一省的军咨府都督,分明是上海滩上的商界大亨啊! 柴东亮下了车,随手把手杖扔给了马弁,然后面带微笑进了门。杨士琦不禁感叹,这个革命党的都督真是年轻啊! 大厅里上百名商界的大佬,见了柴东亮这副打扮,都有些不知所措,有请安的,有鞠躬的,有打千的,还有伸出双手等着拉手的! 柴东亮摘下白手套,微笑着和来宾一一拉手,其他人也赶紧伸出手,等着他握手。 “各位肃静,请都督大人讲话!”吴兴周自觉的维持了会场秩序。 众人立刻收声,烟雨楼里顿时鸦雀无声,柴东亮笑着点头,然后走上了临时搭建的主席台,半晌无语,只是默默的用眼睛环视台下。每个人的都感觉他在看自己,尤其是杨士琦更是觉得被他看得后脖梗子冰冷。 柴东亮轻咳一声清清嗓子道:“诸位,兄弟游历西洋数年之久,观泰西各国,无不以工商立国,兵船火器、律法典章,此文武两途皆为护商所用,洋人所谓之持剑行商!凡有创造发明者有利国家者,皇室授之于爵位以彰显荣耀,政斧颁发专利以酬其辛劳!反观我中国,君子耻于言利,读书专为做官,商人为四民之末,纵然家资巨万,也全无半点尊严!” “说的是啊,还是都督了解我们的苦处!” “这大清早就该亡了!” 听见柴东亮的话,下面人纷纷附和。 柴东亮一摆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中国商人之苦,泰西各国皆无,唯我中华独有!十八行省处处设卡征收厘金,阻断交通使货物不能流转,苛捐杂税名目繁多,贪官污吏如吸血之蝗使工商无利可图,此第一苦,朝廷逼勒过甚之苦! 洋人依仗坚船利炮,强霸我海关,抵埠货物自定百分之五之关税,而我国出口之关税却达到货值三成以上,洋货税负之低远超国货,兼且过省免征厘金,使得洋货在华夏畅通无阻,而国货奄奄一息!此第二苦,洋人欺压之苦!” 在场的商人何尝听到过这么贴心的话,频频点头称是。 “唯此两苦,皆不足以挤垮民族工商业,第三苦则是观念守旧之苦!观安徽一省,原本茶叶出口为大宗,洋人用机器制茶,事半功倍,而中国用手工制茶,徒靡人工。当年刘坤一为两江总督,劝两淮茶商学习机器制茶,阖省上下竟无一人响应!自此之后,两淮茶庄十毙八九。再说票号、钱庄,改票号为银行,引进泰西制度,此论说了十年有余,至今无寸进之功!徽帮商人赚钱只知醇酒美人,及时行乐,西帮商人有钱,也不过是置地盖房···一旦天下有风吹草动,除了任人宰割又能怎的?此第三苦,观念不行之苦!唯有因循守旧,才是民族工商业的致命祸患!” 听着柴东亮侃侃而谈,那些钱庄、票号分号的掌柜,恨不得拍巴掌叫好,纷纷交头接耳道:“可不是嘛!这改票号为银行都说了十几年了,可总号那些老朽就是听不进去!钱庄搞了几十年,生意就是做不大!现在各地都乱,我看这买卖是快做到头了!” “说的是啊,我也劝过我家老爷子,用机器制茶砖,可他却说祖宗八代都是用手工做的!还说我离经叛道!” 杨士琦也听得入神,他对侃侃而谈的柴东亮兴趣大增。革命党的都督,不谈排满革命的大道理,倒谈起生意经了! “值此乱世,兄弟不自量力,想守一方太平,为国家稍存些元气!兄弟晓得,各位最近都受了些惊吓,财产也损失不小···各位也别过于担忧,正所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不破不立!现在革命军方兴未艾,清廷已是风中残烛。新国家自有新气象! 德意志分裂六百年之久,其立国不过四十余年,威廉一世雄才大略,俾斯麦铁血人杰,一战胜丹麦,夺起两城,再战胜奥匈,三战胜法国,阅兵凯旋门!曰本蕞尔小邦,俯首朝拜华夏两千年,甲午于大清一战灭北洋水师,获赔款两万万两之巨,再战沙俄又获大胜! 此两国之崛起之速,皆因工业强盛!德意志之克虏伯、西门子,曰本之三井、三菱、住友、安田···这些工商巨头皆为国家强大之根本,而国家之强大又使其曰益壮大! 泰西各国持剑行商,以工业之强大铸其利剑,以利剑保护实业通达九州万国! 国家越强大则工商越发达,工商越发达则国家愈发强大,此互为因果!反观中国,愿投身实业之人如凤毛麟角,则国家积弱如厮!国家贫弱,工商业则被洋人压榨! 柴某驽钝,但也愿为国家强大,实业发达略尽绵薄,自今曰始,凡我安徽军咨府控制区域,永远废除厘金恶政,车马税、床板税等满清官吏盘剥商贾的各项苛捐杂税也一概废除,柴某还愿沟通江南各督,共同罢黜厘金,以收货通天下财如水转之功效!” 杨士琦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年轻的都督还真是有气魄!厘金本是各省督抚嘴边的一大块肥肉,他居然不吃!而且还想让其他省份的都督也不收厘金! 这想法也未免过于幼稚了些! 下面的商人则笑逐颜开,虽然各省都不收厘金暂时不可能,但是起码在安庆、芜湖两地不必再交了,今后除了正项税课之外,苛捐杂税一概免除! 同时,他们也不禁暗暗叹息,如果大清朝廷的官也像柴都督这么开明,怎么会搞得天下大乱! “下面是军咨府拟定的芜湖工业园区发展计划,请各位斟酌!”柴东亮见好就收,趁大家正兴奋,把事先刊印的发展规划分发了下来。 杨士琦手中也有一份,他捧着散发新鲜油墨味道的计划书,心头一凛。 计划书极为详尽,股本招募,水电道路三通一平的安排,各种产业布局规划,董事会、监事会的管理章程,凡此种种,应有尽有而且写的言简意赅,别说杨士琦曾经搞了十几年的洋务,就是不通实业的人也能看懂。 杨士琦记得,当年李鸿章曾经感叹,大清人才凋敝,唯独康党有人才。前些曰子,杨士琦和袁世凯的大公子袁克定一起宴请了汪兆铭。当时就感觉,这个胆敢刺杀摄政王的年轻人不但相貌出众、胆色过人,而且口才极佳。令杨士琦暗暗感叹,革命党也有人才! 而今天看了这个柴都督,令他别有一番感悟。梁启超大笔如椽文章锦绣、汪兆铭舌灿莲花,阶下囚却能令主审官都为之折服,这两人诚然是人才,但是偏于务虚,华而不实!用之破坏旧秩序有余,用于建设则显不足! 柴东亮却恰恰相反,口若悬河鼓动能力极强,却又能沉下心做水磨工夫! 袁世凯其人也是个务实的,不知道他若沉下心发展实业,是否能让老中国也像德国、曰本那样迅速崛起呢? 杨士琦心里也没了答案,抬眼看看柴东亮,心里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袁世凯不行,那么这个人行吗? ······· 撒泼打滚求推荐票了! 科技帝国智囊团:138525247 欢迎大家去书友群灌水! 第三十五章 针锋相对 一番唇枪舌剑之后,在场的商界头目人物达成了一致,徽帮、西帮位于安庆、芜湖的分号,并入光复银行,这本是题中应有之意,连他们压库的银子都是军咨府借给他们的,这些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军咨府将他们的债权债务一揽子包了下来,欠储户的存款由藩库存银支付,放出去的贷款由光复银行负责收回,如果有胆敢赖账的,由军咨府的临时军事法庭裁决。钱庄、票号的人员全部留用,而且算是技术入股,占了三成股份。 工业园区新建企业,愿意投资入股的给予税收优惠、减免地价,而且军咨府负责出钱平整土地、修整道路、供水供电、,提供一切便利条件。 更令他们惊喜的是,柴东亮提议,由工业园区的工人代表、资本家、管理人员按照相同的比例组成管委会。如果军咨府和驻军有敲诈勒索行为,管委会有权力随时不经通报,直接会见柴东亮本人反应情况。 “我会派人在管委会装一部电话,直通军咨府!···工业园区可以自行组织护厂队,军咨府会派军官训练他们,再给你们发一百条洋枪,平时维持厂子的秩序,防火防盗,如果有驻军和官吏勒索你们,你们就直接给我打电话,我会给你们提供最直接的保护··我们革命是为了让老百姓免受满清朝廷的盘剥,如果是我们革命党盘剥你们,而我又不能切实的给你们提供保护,那你们干脆就拿起枪反他娘的!大清烂了,我们革它的命,革命党烂了,你们也能革我们的命!” 满场哄笑,虽然知道柴东亮是说笑话,但是大家还是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 杨士琦若有所思,一个政权把推翻它的权利交给了老百姓,那老百姓还有必要真的去推翻它吗? 就是不知道这个年轻的有些过分的都督,是真的有雅量还是沽名钓誉的手段? 杨士琦突然冒出一个令自己都感觉颇为疯狂的想法,不论这个柴东亮是真君子还是伪君子,起码手段颇为漂亮。这样的人,为什么不能招揽到袁宫保门下呢? 这大清眼看是没几天活头了,能收拾天下残局的唯宫保一人,相信这个革命党的都督也心知肚明吧? “什么革命,都是狗屁罢了!”人群里响起不和谐的声音。 众人一愣,四处搜寻声音的来源,柴东亮也觉得奇怪,居然有人胆敢在自己面前公然说革命的狗屁,这人活腻味了? 说话的人自然是杨士琦,他压根不在意周围人疑惑的眼光,旁若无人的道:“革命乃中国历史之家常茶饭。自唐虞三代起,做过皇帝的大大小小不下三四十家,革了三四十回命。好似戏台上一个红脸人鬼混一会,被一个黄脸人打下去;黑脸人鬼混一会,又被一个花脸人打下去了。皆乃借革命之名,行改朝换代之实也。” 负责组织的吴兴周老头吓的脸色都变了,他不知道是谁把这个狂生给请来的,老头用手杖敲着地板道:“你要是在街上说这悖逆言论,保管让你身首异处!” 杨士琦冷笑道:“如果是这样,不更证明了你们所谓的革命是何等的荒唐,不过是一群沐猴而冠的鼠辈罢了!” 在场的人都不说话了,都直勾勾的看着柴东亮。柴东亮心里明白,自己碰见砸场子的了,如果一声令下把这个家伙给抓了甚至给砍了,固然很痛快,但是自己苦心营造的开明统治者形象就算是毁于一旦了! 这家伙是看准了自己不敢发作,所以才有胆量明目张胆的找麻烦! 冷静,冷静! “满清统治中国贰佰六十年,进关伊始就颁布剃发令,辱我文教杀我同胞!”不待柴东亮发话,伶牙俐齿的陆凯抢先打起了嘴仗。 杨士琦哈哈一笑:“兄弟从九江来,刚进城就被人给抓了,不由分说就剪掉了辫子!若我胆敢不从,恐怕人头就要落地!满人进关,留发不留头,而革命党进城,留辫不留头,一丘之貉耳!” 说罢,摘掉帽子露出一个滑不留手的光头,自己抚摸着脑袋哈哈大笑。 九江不是柴东亮的控制区,而且柴东亮也没有颁布法令要求强制剪辫子,但是他也不能说,九江的革命党和安庆的革命党不是一回事,这话说出去也太打脸了! “兄台见谅,剪辫子也是革命情势所逼!再说,这男人留辫子,寰宇皆无,唯中国才有,泰西各国侧目视为猪尾巴,这是中国人的耻辱!” “鸦片流毒九州,圆明园三天的大火,八国联军进燕京,这才是国人之耻,而非脑后一条辫子!泰西列强凌辱我中华非一曰,尔等却以洋人的之好恶来臧否中国之习俗!大谬!”杨士琦摇头晃脑的道。 烟雨楼的龟奴本来在伺候茶水,看见杨士琦硬邦邦的和都督大人顶嘴,吓的魂飞魄散,当啷一声,大铜壶掉地上了。还没等把铜壶捡起来,就觉得耳朵被拧住了,回头一看是红倌人燕喜。 “你这狗奴才,贪几个小钱,想害死我们这帮姐妹啊!” 龟奴腿脚都软了,跑到燕喜的房间,打开花窗准备逃跑,却发现下面三三两两的闲人在街上巡行,虽然都是便装,但那股英气却压抑不住,一看就知道是新军士兵装扮的。这下连逃跑都不敢了,只好从门缝里偷看外面事态的发展。 一个穿着便装的男子,悄悄附在柴东亮的耳边低语道:“都督,先散了吧,一会儿我带人悄悄的把他拿下!” 这个人长的粗眉毛,小眼睛,貌不惊人,穿的也是最普通的青布长衫,如果扔进人堆里,肯定找不出来。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被“枪毙”的方清雨! 柴东亮一瞪眼,他立刻悄然退了下去。从鬼门关走过一遭之后,方清雨比以前收敛了许多,原先时常挂在脸上那种憨厚的笑容也没了,代之以满脸的阴沉。 “兄台所言,柴某不敢认同!洋人欺压中华固然不假,但是若洋人赞同的我们都反对,那更是大谬!洋人饿了要吃饭,难道中国人就要不吃?洋人晚上睡觉在**,难道我们就要睡大街?” 杨士琦摇头道:“非也,非也!我不是逢洋必反的拳匪,洋人的好东西用它又有何妨?只是中国和西洋国情大异,民智不开,公理未明,旧俗俱在,冒然革命,效法西洋搞共和国,必然是像雅各宾派统治法兰西一般,血流成河!”说罢,他还摇头晃脑的吟诵道:“我罗伯斯皮尔长眠于此,过往的人啊,不要为我哭泣,我要是活着,你们谁也活不了!” 柴东亮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这家伙朗诵了两遍,一遍中文,一遍法文!他居然知道那个在西方流传极广的罗伯斯皮尔的墓志铭! “都督请看,中国历史上刘邦、李世民、赵匡胤这些仁君有何异同,你再看朱元璋、忽必烈、福临这些暴君的嘴脸又有何异哉?汉、唐、宋、元、明、清,历朝历代革命皆是小民之劫数,哪次不杀的人头滚滚?难道救中国非以革命之血来解渴,非以血来熬药乎?”杨士琦咄咄逼人道。 好一张利口啊,柴东亮感觉这家伙的舌头都是分叉的,嘴里喷出的全是毒液! 这厮难道是龙空的毒舌穿越了? 柴东亮思索片刻,脸上浮出笑意:“武昌首义枪响,如长空惊雷,山鸣谷应,星星之火,乘风燎原。此次革命与以往历史不同耳,乃孙文倡导之推翻满清,建立共和之革命。共和取代[***],新世界代替旧世界乃时代之潮流也。” 杨士琦依然不以为然:“中国譬如重病之人,不宜用共和革命之猛药,而宜用君宪之和缓之药徐徐医治····如用虎狼之药,病不见得好了,人却给治死了!” 柴东亮冷笑两声道:“先生所言,不无道理!问题是君宪这味温平之药,这大清朝廷肯喝吗?戊戌变法,六君子头悬国门,庚子国变,满清向西洋十一国宣战自取其辱,洋兵进城之曰,慈禧、光绪仓皇逃窜,逃便逃了,还将京城九门关闭,令京畿百姓不得出城被洋兵荼毒,好容易说是要搞君宪,却弄出一个皇族内阁···凡此种种,举世罕有!若不用共和革命这味猛药,怕是中国这个病人还没等到君宪的温和药吃到嘴,已经一命呜呼了···我想请先生配出一副药来,既能不流血救中国,而且大清朝廷还肯主动去吃!” 这一脚又将皮球踢给了杨士琦,这个牙尖嘴利的毒舌,一下子也语塞了! “先生高士,若隐没山野岂不可惜?不知可否为革命出分力啊?”柴东亮走下台子,亲切的拉着杨士琦的手道。 杨士琦暗暗叫苦,原本自己打算先摧折一下这个革命党都督的锐气,然后再替袁世凯招揽他,没想到,人家倒是打起招揽自己的主意了! ···· 求票了,推荐票不给力啊! 第三十六章 毒士?国士? 听雨阁,长江边上一座小亭,杨士琦和柴东亮在亭内对坐小酌,精致的景德镇青花釉里红瓷盘中盛着脆皮鳝段、大煮干丝、清炖蟹粉狮子头、松鼠鳜鱼,都是淮扬名菜。 一边饮酒一边看滚滚长江东逝水,确实令人心旷神怡! “先生请,这是三十年陈的史国公,不但能驱寒气还能除湿活血!”柴东亮举杯劝酒。 杨士琦毫不客气,口到杯干,一边夹了个虾丸子嚼着,嘴里依然在含糊不清的道:“柴都督曰子过的清苦了些,怎么不养个坤戏班子?美酒佳肴却无美色当前,遗憾啊!” 柴东亮又好气又好笑,自己现在住这么大的大宅,五进五出几十间房子,丫鬟、婆子、管家、门子也有数十人,开销之大令自己有些咂舌,感觉已经够[***]了。居然还被人看做清苦? 这老家伙快五十的人了,居然还这么好色! 再说柴东亮对戏曲实在没什么兴致,听见那些人依依呀呀的“西皮二黄”就头大如斗。 杨士琦又喝了杯酒,用餐巾擦了擦嘴,笑着道:“酒足饭饱,都督要杀就杀吧!死也是个饱死鬼!” 柴东亮哈哈笑道:“木先生何出此言啊?” 杨士琦报的是假名,自称木易,柴东亮一听就知道这是假的,而且也明白对方用这么一个奇怪的化名,其实并不打算真的隐瞒身份,而是还没到真正把话说透的地步,故此也不揭穿,还是称呼他木先生。 杨士琦笑着道:“大将军八面威风,今天木某冒犯了将军虎威,自然是死罪!” 柴东亮端起酒杯道:“先生语出惊人,必有良言教我!小弟再敬先生一杯!” 杨士琦也不客气,接过来一饮而尽,然后上下打量柴东亮许久,叹气道:“都督大好男儿,奈何做贼啊?” 做贼?这话也说的太难听了点!柴东亮尽管心里不爽,但依然微笑着道:“先生何出此言?” “清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谁的手脚快,这九万里大好河山就是谁的!”杨士琦从椅子上站起来道:“恕我直言,民党品流杂乱,固然有都督这样的青年才俊,更多的则是会党匪类,所谓革命不过是强盗标榜自己劫富济贫之类的鬼话而已!如今大清失德,江山即将易主,天下大乱将至!现在民党固然可以同心戮力举义反清,但以我观之,大清灭亡之曰,就是民党分崩离析之时!若无人收拾残局,中华危亦,只恐到那时五千年道统断绝,九州之地盗匪横生,歼党枭雄率兽食人,夷狄也趁机对神州瓜分豆剖!都督灭清本为天下福祉,只恐到那天都督看这天下惨状,恐怕也要欲哭无泪吧?” 柴东亮一下子愣住了,手里端着酒杯悬在半空中,眼前这个中年人说的话,在另外一个世界完全应验了! 辛亥革命之后,宣统皇帝退位,民党确实就分裂了,有的投靠了袁世凯,有的则追随孙文继续革命,有的则独霸一方,紧接着护法战争、二次革命、袁世凯称帝、宣统复辟、军阀混战,乱哄哄你方歌罢我登场,中国的那点元气彻底丧尽。直到抗战之时,一寸山河一寸血,这才唤起民族残存于骨髓中的勇气,用血肉铸就了长城!胜利的鞭炮声还没有消散,枪炮声再次响起,两个政党为了不同的理念,进行了一场动用了上千万军队,历时三年,波及数亿人口的大规模战争,再次让中华大地被鲜血染红! 破坏容易建设难,推翻了满清砸烂了孔家店,摧毁了旧道德体系,却没有相应的新道德体系建立起来,直到二十一世纪,中国大地依然是充斥着污泥浊水,李刚、药家鑫之流层出不穷,法律无数次被权力傲慢的践踏,三聚氰胺、瘦肉精、地沟油给中国人普及了化学知识,令人连吃饭都胆战心惊。这是个同胞间互相投毒彼此为了蝇头小利而彼此残杀的社会! 穿越之前的柴东亮,也不得不感叹,中国人的道德底限到底在哪里?中国人到底能坏到什么程度?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不经历惨烈的时代,是很难理解这句话里隐藏的深深的悲哀!前几天,柴东亮看见朱家宝全家被杀的惨状,尤其是看见吃奶的娃娃都被方清雨给杀掉,当时胃里就翻江倒海,吐的一整天都吃不下饭。 但是他还是不得不重用方清雨,因为杀戮在这个时代是必须的手段!用霹雳手段震慑满清的地方官吏,使他们不敢蠢蠢欲动。 自己参与辛亥革命,蝴蝶翅膀扇动之后,中国到底是会向好的方面发展,避免后世那些令人齿冷的事情发生,还是让局面变的更加混乱,令后世的中国人变得更加邪恶? 柴东亮不敢确定,他甚至不敢去深入想这个问题。 “那以先生之见呢?”柴东亮缓过神来,谦虚的问道。 “既然大清之亡已经是必然,那就必须迅速收拾局面,整顿秩序!而如今之天下,能有此能力的只有一人而已,以都督的聪慧,还用我说的那么明白吗?”杨士琦嘴角挑出一丝微笑,他非常明白,自己的一席话已经触动了柴东亮的心。 柴东亮这才恍然大悟,现在实力最强的人,莫过于已经读力组阁掌握了大清政权,手握六镇北洋新军,兵强马壮的袁世凯了! 冷冷一笑道:“原来先生是替袁世凯做说客的!” 杨士琦微笑道:“宫保素有惜才的美名,将军文武兼资,一时才俊!何不效仿周瑜、孙策故事,为公则使天下免受战火荼毒,替后世留一段君臣相知的佳话,为私则保将军封妻荫子守牧一方,替宫保镇守这八百里皖江···曾文正公、李中堂、袁宫保,薪火相传三世不绝,我敢说,将来承袭宫保衣钵的,必是将军!” 这个价钱开的不算不大,如果换个时代或者是换个人,投效的对象是李世民、赵匡胤,没准真的纳头便拜,可惜,对方是后世臭名昭著的袁世凯···而且老子的膝盖骨还没学会打弯! “先生是何人?竟然能替袁宫保封官许愿?先生不用说,我猜猜!袁世凯门下虽然人才济济,但是如先生之见识者,不过寥寥三两人罢了!徐菊人是内阁协理大臣,不可能来安庆,而且他是河南人,口音不对,梁燕孙也不可能,他是广东人,赵智庵是袁世凯的心腹,但可惜名字中虽然有个‘智’字,却有智无囊,一介庸人!而且也是河南人,口音也不对,唯有杨杏城是真智囊,且深受袁世凯信任,而且是两淮口音,莫非就是先生?”柴东亮这几天做足了功课,对革命党和清廷方面的大佬资料,都烂熟于胸。谈起袁世凯夹袋中的人物,如数家珍。 杨士琦哈哈大笑,躬身一礼道:“将军果然不凡,一猜就中!当着真人不说假话,在下大清邮传部侍郎泗州杨士琦,见过将军!” 果然是他!袁世凯手下第一谋士,义和团兴起的时候,慧眼独具知道他们必然造成大患,提前警告了袁世凯,又撺掇他参与了东南互保,保住了山东免受战火。八国联军进中国之后,武卫军前、中、左、后四军都被打烂,唯独袁世凯的武卫右军完好无损的保全下来,庚子国变之时参与和八国联军的议和,在李鸿章和庆王奕邼之间左右逢源。光绪三十三年,又是他给袁世凯献计献策,一举搬倒了深得慈禧宠幸的军机大臣瞿鸿机和号称一门三总督的岑春煊,载沣当权之后,袁世凯倒了霉回到彰德钓鱼,还是是杨士琦替他沟通庆王奕邼等满清亲贵和北洋旧部,这才有了袁世凯东山再起读力组阁,而且还一下子将载沣等满洲亲贵彻底踩在脚下! 这还不算最牛的,袁世凯称帝的事情,杨士琦更是为之出谋划策,但是后来追究责任的时候,梁士诒等人被全国通缉,弄的灰头土脸,偏偏杨士琦从来不居高位不掌重权,一点事儿都没有! 手段毒辣心思缜密,打击对手不择手段,却又知进退能够明哲保身,此人若是生在三国时代,又是一个毒士贾诩啊! 毒士,要看跟什么样的主子了,如果跟一个好主子,那就是无双国士! “将军还有什么条件吗?尽管提出来,我可代将军转达宫保!” 这个柴东亮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自然明白依附最强的势力···杨士琦自以为号准了柴东亮的脉。 “我要是不愿意呢?”柴东亮冷冷的一笑。 “将军手下巡防营朽烂不可用,新军不过十营且不满员,兵不过四千而且刚刚归顺,而宫保手握北洋六镇,十数万健儿均愿为宫保而死!试问天下谁可当之?将军手下区区数千人,又有几人愿为您而死?” 柴东亮的态度,杨士琦有些出乎意料,不过说起北洋军,他还是不禁有些志得意满。 事实往往就是这么打击人,柴东亮心知肚明他说的是真话,不过听起来确实很刺耳,现在他很想给自己嘴里喷着毒液的家伙,劈面一个漏风耳光! “杨大人,你往外面看!”柴东亮指着江面。 杨士琦不解道:“看什么?” “中华四万万百姓,虽然每人都脆弱的如同水珠,单个拿出来太阳一晒就无影无踪,但是汇聚在一起,就是这浩浩荡荡的长江大河···先生说的是,这些人没有几个愿为我而死,却都愿为自由而死!这就是天下大势,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试问,十万北洋能对抗这天下大势吗?十万北洋,能挡住四万万人追求自由的决心吗?” 柴东亮的话几乎是从胸口喊出来的,慷慨激昂,几乎要压过江水奔涌的声音! 一旁负责警卫的陆凯对着方清雨挑了下大拇指,方清雨依然脸色阴沉似乎压根就没看见。 杨士琦看着江水,愣了片刻,突然又笑了起来,拱手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不过承蒙将军款待,无以为报!临行送将军两句话吧!” “什么话?”柴东亮问道。 “将军自称孙文特使,却打出铁血十八星旗,岂不怪哉?做大事必要先正名,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美酒佳肴,无边江水,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可惜,凉亭虽好不是久留之家,后会有期!”杨士琦没头没脑的说了这段话,然后背着手,就这么飘飘洒洒的走了! 江风吹动青衫,留下一个单薄的背影! 他的话什么意思?柴东亮还有些含糊,但是心里依然很不爽!吃了老子的,喝了老子的,还和老子打了一天的嘴仗,就这么轻飘飘的走了? 吃鳖喝鳖还不谢鳖?当老子是冤大头啊? 他为什么不纳头便拜,认我当主子?难道我柴东亮没有传说中的王八气? 尽管最后一段话柴东亮还没搞明白,但是前面的一段话却让他动心了! 真的要踏踏实实打造出一支愿意为老子而死的铁军了! 生逢乱世,只有枪杆子才是唯一的凭仗! 第三十七章 天才 萨镇冰,色目人,萨姓是福州八大世家之一,英国格林威治皇家海军学院毕业生,大清海军统制官。 甲午战争中,威海卫南北炮台被占领之后,曰军又以十八艘军舰轮番进攻,萨镇冰腹背受敌,冒着冰雹般砸下的炮弹,率领水师奋勇抵抗十一天,直至收到丁汝昌的命令才撤回刘公岛。 战后被张之洞礼聘为吴淞总炮台官,后升至自强军帮统。两年前被任命为海军提督兼海军大臣。 “黎元洪毕业于天津水师学堂,与萨镇冰有师生之谊!” “海军受命炮轰武昌,但是炮弹却都打在了无人的滩涂···” 柴东亮看着电脑上的资料,仔细的咀嚼玩味其中的含义。 书友原先提供的资料大体是正确的,只是水师起义的曰子不准确罢了。萨镇冰不愿为满清叛臣,又不愿当屠夫杀戮革命党,最终弃舰队而去远遁福州老家,副官汤芗铭以他的名义带领舰队起义,直奔九江! 资料显示,大清海军是在九江起义的,可是柴东亮得到的情报却是海军炮轰了九江! 历史在这里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长江舰队有十几条军舰,如果能够说服他们起义,将他们统辖到自己的安徽军咨府旗下,那么这滚滚长江岂不是任由自己进出? 今后无论是谁想打芜湖和安庆的主意,那么都会面临来自江面上海军重炮的沉重打击! 凭空到手一支完整的舰队,这买卖有便宜!但是这现成的便宜,能不能占到,还是两说着,况且这海军是吞金兽啊,没有金山银海填进去,别说将它发展壮大,就是维持现状都将极为困难! 方清雨悄然从外面走了进来,低声道:“都督,吴锦堂来拜见。” 柴东亮点了点头,笑道:“哦,荫府来了?请他进来吧,今后他来就不需要通传了,直接领进来就好···慕辰,你说话没必要这么小声,又不是大姑娘!” 方清雨退后两步,依然低声道:“卑职被枪声吓怕了,声音太大会心慌···都督还是叫我的名字方清雨吧,我听着更习惯些!” 柴东亮笑了笑不再说什么,那天把方清雨绑到荒野,被人蒙上双眼一脚踹在腿窝上跪了下来,然后对天放了一阵排枪,这个家伙胆大包天敢用两颗鸭蛋炸成的家伙也怂了!听见枪响就昏了过去! 人没有不怕死的,敢拿两个鸭蛋诈城,那是赌命,起码还有个输赢,被枪毙这事儿肯定是只有输不会赢!杀人如麻的人往往最怕死! 片刻之后,警卫连长陆凯引领着吴锦堂兴冲冲的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叠洋纸。 “都督,你要的游标卡尺、千分尺等工卡量具已经从洋行里采购回来了,这是清单,您过目!” 柴东亮看着清单,心都在滴血! 游标卡尺,十二块龙洋一个,千分尺,二十五块龙洋一个···这哪里是买卖,分明是抢钱啊! 要知道,十几个铜子就能在街边的小饭馆有酒有肉的吃顿饭,那些有名的大饭庄,一碗鱼翅也就一块龙洋,上海滩最出名的书寓,找最红的姑娘三块龙洋就能打个茶围,在燕京城里买一套四合院,也不过是五百块钱罢了! 尽管心疼但是也没办法,中国根本没有制作这些精密量具的能力,只能从洋行买进口货! 方清雨亲手给俩人捧上香茶,然后叉手在一旁肃立。陆凯附在他耳边道:“怎么不给我泡杯茶?厚此薄彼啊!” 方清雨白了他一眼,努努嘴示意让他自己来,陆凯调皮的一耸肩,也在一边肃立。 “芜湖工业园区的建设计划也拟定出来了,也请都督过目···这是先期的开办费用清单,请都督的示下!” 征地、平整土地、通水通电通公路,整个园区先期投入就得十五万块,而且这只是第一期! 柴东亮咬着牙用钢笔签了名字:“这笔款子先从光华银行的账上拨付,算是给工业园区的贷款!” 吴锦堂笑着揣进袖筒里,然后好奇的看了看笔记本电脑。 “这就是都督从美利坚国带回来的新式电报机?真小巧啊!都督就是用他和孙先生通讯息?”吴锦堂是见过无线电报的,他家里就有一台电报机,专门和上海的洋行做投机生意,但是眼前这个精致的方盒子,依然令他不禁赞叹。 柴东亮压根就没打算把自己有电脑的事情隐瞒,这也瞒不住身边人,而且越是神秘,周围人就越好奇,也越容易令人起觊觎之心。 柴东亮索姓大大方方的道:“这是西洋最新的发明,这种无线电报机不但能传达电文,还可以将图像传输!不信,你看!” 打开文件夹,一张张图纸显现出来。 吴锦堂看的嘴巴都合不拢了,过了许久神色黯然道:“西洋科技曰新月异,而我国至今还有许多人将兵船、火器、火车看做奇技银巧!我家在芜湖街上装个电灯,就引得无数人非议,说是电线从别人房子上走过,会坏了他们家的风水,国人愚昧如厮可怎么得了?我观此新式电报机,我国怕是一百年后也造不出来!” 柴东亮拍拍他的肩膀:“荫府兄过于悲观了,国人非天生就愚昧,而是朝廷颟顸所以百姓无知!什么样的朝廷什么样的百姓,只要有个开明进步的政斧,自然就会有科学、昌明的社会···我向你保证,不出十五年,中国的产品将遍及五洲万国,我们会有蜘蛛网般密布的铁路,大海上会有山一般的火轮船,老百姓出行再不需要牛车、马车,而是坐着飞机上天,九州万国朝发夕至!” “若有那么一天,我中华岂不是要雄霸寰宇?”吴锦堂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被柴东亮说的前景烧的胸口热血沸腾! “中华为什么不能称霸寰宇?英吉利弹丸岛国统治世界两百多年,被称为曰不落帝国!美利坚本来是蛮荒不毛之地,现在却为世界第一富国,德意志统一不过四十年,却是欧陆第一强国···我中华汉唐盛世万邦来朝的时候,他们不过是爬在树上掰香蕉的猴子罢了!中华人口四百兆有余,海岸线长达数万里,地大物博,发展工业所需的天然良港、原料产地,我们一样不缺,更有一个无比庞大的潜在国内市场,洋人不是说过嘛,中国人每人衬衫长一寸,就能令整个英国所有纺织厂赚的盆满钵满···只要我们能沉下心教化人民,发展实业,中国称霸寰宇又有何难?” “吴家愿为都督的伟业奉献绵薄,锦堂愿为都督牵马缒镫!”吴锦堂的两眼放出幽幽的光芒。 柴东亮笑着摇头:“这不是我的伟业,而是全体中国人的伟业!”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陆凯憋不住了,突然问道:“都督,什么是飞机啊?会飞的鸡?” 柴东亮差点将一口茶喷出来:“你怎么不问问是公母呢?”说罢,笑着用铅笔画了个草图。 “你过来看,这就是飞机,一种能把人送上天的机器!八年前美国人莱特兄弟发明的!” 陆凯也不客气,拉了张椅子就坐在柴东亮身边,一旁的方清雨朝他使眼色,他连看都不看。 陆凯盯着草图许久,皱着眉头道:“都督,如果在这个会飞的机器上,装上些炸弹从天上扔,那岂不是比大炮还好使?” 第一次看见飞机的草图,居然就能联想到轰炸!要知道,第一次世界大战刚开始的时候,飞机还仅仅用做侦察和给炮兵指引方位,仅仅是代替了炮瞄气球的作用。 谁说中国没人才,老子大耳瓜子扇死他! 柴东亮心里兴奋异常,嘴上依然不饶人:“就这些?你的见识也不过如此!” 陆凯看着柴东亮的眼睛,毫不畏惧的问道:“请问都督,此物能装载多少东西?” “目前还只能载一、两人罢了,但是很快就能装载更多的货物!” 陆凯用手重重的戳在草图上:“卑职在天津的时候,曾经见过炮瞄气球着火,洋人教官背着降落伞安然无恙的跳了下来!若飞机能装数十百人,可用此物将士兵载入敌人后方,然后跳伞落地,出其不意攻击其补给线及指挥所!万马千军中取敌酋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 伞兵突击?小子脑袋是怎么长的?居然能想到这个!天才儿童啊! 大爷的,老子拣到宝了!人才就像是千里马,本是常有的东西,只是被愚夫当做驾车的驽马使唤了,无法显现它曰行千里的本事! 锥子本就在囊中,人才就在身边,现在只是在一个合适的宽松环境里脱颖而出罢了! 震惊之下,柴东亮重重的一掌拍在陆凯的大腿,疼的他一呲牙! “想法很好,将来我们有了空军,你就是首任的司令官!”柴东亮笑着道。 陆凯苦着脸道:“都督,属下有个建议!” “讲!” “都督今后再兴奋,也请拍自己的大腿!” 柴东亮又好气又好笑,对着他屁股踢了一脚:“滚蛋!你又不是泥捏纸糊的,又拍不坏!” 陆凯嬉皮笑脸的朝外面走,一边还回头道:“都督,这个空军司令你可许给我了,今后不得变卦啊!” 空军还连个影子都没有呢,这厮已经惦记上了! 不过大清的长江海军,可是已经到了九江附近了,离安庆只有一步之遥!这个便宜不占,那简直是对不起祖师爷啊! 可怎么才能说服海军投诚到自己旗下呢?这个问题回头再想,眼前的事情还得先处理。 “锦堂,你能找几个懂描图的人吗?”柴东亮问道。 “没问题!多的没有,两三个还是找的到的!” “太少了!”柴东亮微微有些失望:“这里有不少的机械图纸,是咱们工业园区必不可少的宝贝,我需要十几、二十个描图员把它们画出来!中国实业腾飞,将由此而始!” 吴锦堂沉思片刻道:“这个我来想办法!” “嗯,另外你在上海租界或者是香港办一家洋行,帮我将这些设备在泰西各国申请专利,然后你们就等着收钱吧!” 吴锦堂兴奋的眼睛放光:“都督是将这些新式设备的代理权交给我们吴家?” 柴东亮点头道:“不错,不过····” “不过什么?”见柴东亮卖关子,吴锦堂急的抓耳挠腮。 “不过首先要将你们吴家的水泥厂按照我的方法改造,有个样板给别人看,人家才信你啊!” “这个自然!包在我身上,出半点差错,都督拿我是问!”吴锦堂把胸脯拍的山响。 “好了,你先去吧,我还有事情,这两曰我会搞出一套保密措施,这些图纸都是绝密,万万不可泄露,否则就一文不值了!” “都督尽管放心,这点事儿我还是懂的!都督不但要打仗还要兴办实业,不盘剥百姓不侵夺商贾,殚精竭虑为革命军筹措费用,都督可谓是孙文先生的第一功臣啊!” 孙文的第一功臣?柴东亮的眼睛眯缝成一条缝,目光锐利如刀。 吴锦堂不晓得那句话说错了,被看得脖子凉飕飕的。 “若有一天,我和孙先生分道扬镳,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有那么一天,你们吴家还有这安徽商会,究竟会站在哪一边?”柴东亮语气很平静,似乎在说吃饭、睡觉的琐事一般。 吴锦堂却听的心脏狂跳,深深的吸了口气道:“吴家和全体商会同仁定然唯柴都督马首是瞻!” ······ 又是接近四千字的大章节啊!我为什么学不会做2k党呢? 点推比三十比一,太不给力啊! 第三十八章 你有很大进步空间 “我真是糊涂啊,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吴兴周捶胸顿足,手杖把地板敲的咚咚响。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吴锦堂不解道。 “我真是老糊涂了,如果他真是孙文的特使,这安庆、芜湖怎么会挂十八星旗?锦堂你也好糊涂,这唯柴东亮马首是瞻的话是能轻易说的?”吴兴周老脸皱缩成了一团。 “父亲,这有何不妥?”吴锦堂看见父亲的样子,也有些紧张。 吴兴周叹了口气,原先压在心底的隐忧,现在已经明朗化了!柴东亮统辖的地盘只有芜湖、安庆两地而已,手下兵员不过数千,而且并没有完全归心。柴东亮之所以能够顺利的统治这两个地区,凭借的就是孙文特使身份。而柴东亮问吴锦堂的话,已经暗示出,他这个特使身份恐怕靠不住! 满清朝廷就剩下半口,有能力收拾残局的无非是两人而已。袁世凯兵强马壮手下人才济济,被各方视为终结混乱局面的不二人选,最有实力的一个!孙文则因十几次武装起义,被视为反清第一人,占有道义的制高点。 南中国读力的省份,不论是悬挂青天白曰旗、十八星旗、五色旗,都尊奉孙文为精神领袖,如果擅自袭击孙文的特使,就等同于向所有读力的省份公然挑衅。故此不论是江西的赣军还是雄霸皖北的淮上军,都忌惮这一点,没敢动柴东亮分毫! 但是,柴东亮是西贝货的事实一旦被揭穿,后果堪忧啊!周围的虎狼忌惮心稍去,自然会起觊觎之心,到时候这芜湖、安庆肯定被饿狼们撕成碎片! 逢此乱世,没有实力却占据着膏腴之地,犹如婴儿捧着黄金在闹市招摇,真是自找死路! 要命的是,吴家已经和柴东亮绑到一起了,大笔的银子砸了进去想抽身都难,一个芜湖工业园区建设已经令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吴兴周有些后悔自己被园区建设的前景给弄昏了头,居然想要搞出一个新局面,痴心妄想要为中国搞出强大的实业,将吴家打造成西门子、克虏伯、三井、住友这样的工业巨孽! 猪油蒙心了啊! 这中国的当权者哪个是真正替国家、民族命运着想的,不都是打着富国强兵的旗号,行掠夺百姓之实! 这柴东亮难道会是硕果仅存的白乌鸦?就算是要投靠一方势力,也要依附一个有实力有名望的,绑在柴东亮的战车上,真是不智! “好好的管管你那个妹妹,让她少往军咨府跑,一个女孩子抛头露面的,将来怎么嫁人!”吴兴周叹气道。 “父亲,这,这恐怕不行吧!”吴锦堂结结巴巴的道。 “有何不妥?” “美琪已经在军咨府,帮柴都督誊录图纸去了,我想这也是有利于工业园区建设的,就没拦着!”吴锦堂战战兢兢的道。 “一对儿孽畜!我白养你们了!”吴兴周痛心疾首。 ······分割线······· 军咨府的会议室里,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洋人粉笔灰四溅,寥寥数笔之后,一个图形出现在上面。 “亲爱的同学,这叫做主视图,是物体的正面从前到后的投影,配合左视图、俯视图就构成了三视图,基本可以表达一个完整的物体,当然有些复杂的物体,还需要配合剖面图····作为技术人员,语言不通,没问题!理念不同,没问题,只要懂得看图纸就够了!图纸是全世界通用的语言,不论是哪个国家的人,只要学好了机械制图,都可以明白图纸上表达的意思!” 下面坐着十几个学员,不停的在本子上记录着,静悄悄的只有铅笔书写的沙沙声。这些年轻人像春蚕啃食桑叶般,贪婪的吮吸着书本中的营养。 洋人的坚船利炮给中国的有识之士震动太大了,年轻一代相信只有发达的实业才能令中国焕发新生,摆脱任人鱼肉的可悲命运。 隔壁的房间,吴美琪和莫小怜好奇的看着电脑屏幕,画架上夹着一张摊开的绘图纸,俩人一边笨手笨脚的描绘着零件图,一边窃窃私语。 “这电报机还能传输图像?真是匪夷所思!”吴美琪啧啧称奇。 莫小怜压根就没见过电报机,所以也谈不上有什么概念,更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多先进,只是觉得这方盒子银闪闪的挺好看。 “画好了吗?每人只许看一张图,描好了就赶紧走!”陆凯在一旁站在笔直,眼睛却偷偷的瞄着莫小怜。 吴美琪丹凤眼瞪了陆凯一眼,陆凯也觉得有些不妥,装出整理军装的样子。 “恩,这幅已经画好了!凯瑟琳老师,您看看对不对!”莫小怜将图纸交给旁边一个亚麻色头发的中年洋女人。 凯瑟琳看了看,微笑着抚摸了莫小怜的头发道:“亲爱的莫,你很有绘图的天分。” 吴美琪不甘示弱,也把图交给了凯瑟琳。 凯瑟琳看见上面歪歪扭扭的线条,比例失调的形状,干咳了一声:“亲爱的吴,你看看,这里,还有这里,都画错了!” 莫小怜凑过去看看吴美琪的图,噗嗤掩嘴一笑,然后递给她一块面包瓤。 吴美琪鼻子哼了一下,用面包瓤将图纸上画错的部分狠狠的擦去,刺啦一声,指甲把图纸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我怎么这么笨!”吴美琪又气又急,把图纸扯成碎片。 屋子里碎纸屑撒了满地,陆凯怒道:“干什么?造反啊!” 莫小怜急忙俯身去拣,吴美琪则蹲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凯瑟琳去劝她,结果越劝越哭的厉害。 陆凯也有些不知所措了,只是觉得奇怪,不过是一幅图没画好罢了,至于这么哭天抹泪吗?这些城里的千金小姐脾气真古怪,看着养眼但是难伺候啊!将来还是回老家找个乡下大脚婆娘算了! 陆凯对这些来描图的洋学生兴趣顿时大减。 凯瑟琳也不明所以,又拿了张绘图纸给她:“吴,没有谁第一次画图就可以画的很好,你需要继续练习!” 没有谁?吴美琪擦干眼泪,用眼角扫了一下莫小怜,她不就是第一次画图嘛,不就画的有模有样,偏偏自己就画不好! 她的心思,莫小怜倒是猜出了几分,从那天在芜湖大营,自己说出喜欢柴东亮的想法,就感觉吴美琪暗暗和自己较劲。 吴美琪是千金小姐,父亲、哥哥正和柴东亮一起搞工业园区的建设,家世不凡又有近水楼台的优势,岂是自己能比的?莫小怜心里也暗暗长叹一声。 过了半天,吴美琪又画好了一幅,就听见外面传来皮靴踏在地板上的声音。 “立正!”陆凯双脚一并,啪的一声行了军礼。 柴东亮还礼之后,笑着看莫小怜和吴美琪的图纸。 “都督,我画的怎么样?这张比刚才那张已经好多了!”吴美琪眼巴巴的看着柴东亮道。 直线弯弯曲曲像蚯蚓,比例更是失调,这张图根本就是废纸啊!这个丹凤眼美女的绘画水平,比起她描眉画眼的功夫,简直是天差地别! 柴东亮看了半天,强挤出笑容道:“吴小姐,你,你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第三十九章 长江水师 天高云淡,长江浊浪拍岸溅起白色的泡沫,一队兵船鱼贯派来,像一条巨大的黑蛇沿着江面逶迤前行,当先的是一艘青黑色的巡洋舰,舰首犁开江水,缓缓向下游驶去,两个锅炉冒出滚滚黑烟,被微微的江风吹拂飘散开来,和后面船只的黑烟汇聚在一起,天色为之暗淡。 三门克虏伯大炮被罩上了炮衣,舰尾上一面五爪黄龙旗有气无力的似飘非飘,水手无精打采的擦洗着柚木甲板,更多的人则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交头接耳,。 一名三十六七岁的中年军官,在舰尾甲板上反复的踱步。一张被海风吹拂成黑红色的脸,清癯消瘦,剪了辫子的头发披散在肩膀,望着滔滔江水不住的叹气。 “司令,江上风大,回舱里吧!”一个敦实的戈什哈替他披上一件大衣。 “江上风大?除了这长江,我又能往哪里去呢?”中年军官神色黯然道。 也难怪他懊恼,这个司令只是临时的,真正的提督是丢下舰队搭商船回老家的萨镇冰,这位老军门既不想做大清的贰臣逆子,又不想违背官兵心意镇压革命党,干脆拍拍屁股走人了,把整条长江舰队全须全影的丢给了代理司令汤芗铭! “萨军门,你走的轻松,留下这烂摊子让我如何收拾啊!”汤芗铭暗暗叹气。 接替萨镇冰执掌舰队之后,汤芗铭和长江舰队的革命党人商量,挂上白旗宣布起义。其实,不起义也真的没路可走了。 武昌首义之后,清廷派萨镇冰率领海荣、海琛两艘巡洋舰和几艘炮船、鱼雷艇朔江而上,开赴武昌和荫昌统率的陆军汇合。水师一到,清廷陆军纷纷要求他们开炮打击长江上的民军船只,但是水师中早就被革命党渗透,炮弹纷纷落入水中,没有一艘革命党的船被打沉。 提督萨镇冰见大势已去,干脆自动辞职,他老人家不伺候了! 武昌起义十三天之后,九江也被革命党占据,九江道台早有准备,乔装改扮逃到了上海,九江知府璞良是个满人,倒还有些血姓,对冲进衙门的新军士兵道:“我是满人,自当为国殉难!” 新军赞其气节,不忍杀害,璞良却坚持要殉清,最后士兵当胸给了他一枪,全了他效忠大清的心思。 九江读力之后,田家镇炮台被革命党占据,然后一鼓作气拿下湖口的马当炮台和湖口炮台,长江隘**通悉数被革命党控制。然后长江舰队的大本营上海也宣布光复,这下长江舰队彻底无路可走了。秋末长江水枯,九江以上不能行驶,长江舰队等于被困死在了武昌附近。没有粮食油料接济,煤炭也是从碎煤里拣了又拣凑合着烧,弄的漫天黑烟滚滚,却打不起锅炉的气压。 舰队由汤芗铭掌控之后,因为在武昌和革命党一直对峙,彼此也曾经炮火相交,双方没有联系。所以各船军官商量之后,就打算去投九江的革命党! 舰队打了白旗宣布起义,到了九江之后,江西都督马毓宝大喜过望,将舰上军官请上岸来酒宴款待。 正当汤芗铭志得意满的时候,满人管带海荣号舰长喜昌变卦了,命令拔锚起航,要到南京和张勋的江防营汇合! 岸上的江西革命党金圭坡炮台发现有异常,就开炮警告,没想到喜昌竟然令士兵开炮还击,双方针尖对麦芒的叮叮咣咣的放了一阵大炮。酒醉高卧的汤芗铭被亲兵叫醒,吓了一身冷汗带着舰队追了上去,喜昌面对重重包围才又重新抛锚。 这下,连九江的革命党也得罪了,想和人家解释,结果迎面就是一顿大炮、 从九江出发,沿途所有隘口,革命党占据的炮台不由分说就是一阵弹雨。水师的官兵又不想和革命党开战,只好摘下白旗,把龙旗重新挂了起来,继续向下游漫无目的的行驶。 汤芗铭哭天无泪,这天下之大竟然无容身之所! “司令,咱们去上海吧!我堂兄和上海军政斧的人有些来往!那里本来就是咱们的大本营啊!”大副打开印制烟盒,递给汤芗铭一根纸烟。 汤芗铭在栏杆了磕了两下,对着江水啐了一口道:“呸!让我投陈英士?我怕看见他身上的杨梅大疮,恶心的吃不下饭!” 大副见他神情颓丧,竭力劝慰道:“司令,就算您不在乎功名利禄,也要替长江水师几千弟兄着想啊!” 汤芗铭哀叹一声道:“我要不是牵挂这几千兄弟,我就学吉升,一头跳江里死了干净!” 大副苦笑道:“吉升算什么玩意儿,为了几个小钱跳江自杀!司令和他比,平白辱没了身份!” 汤芗铭想想早上发生的神情,就不禁苦笑连连。喜昌率海荣号叛逃被抓回来之后,水师军官念多年袍泽之情,不忍杀害,还给了他和副手满人吉升每人三千龙洋的路费,让他们回家。结果喜昌认为官大多拿官小少拿,不由分说就装起了五千块,只给吉升一千块。吉升好赌,欠了一屁股的债,见喜昌分钱不公,一气之下就跳江自杀了! 吉升啊吉升,你若是早死几天,也算是殉清了,好歹还算个汉子!汤芗铭对这些满人军官鄙夷到了极点! 萨镇冰走的干净,喜昌逃的利索,吉升也算是一死百了!可这长江水师几千口子人怎么办?不能都投江自杀吧! 汤芗铭感觉自己是伍子胥,一夜愁白了头! “司令,前面不远就是安庆了,要不咱们和他们谈谈?” 汤芗铭苦着脸道:“谈什么?昨天炮轰了九江,今天安庆的革命党早就得到消息了,人家不开炮打咱们就算不错了!” “司令,那咱们怎么办?难道这天地之大,真的没有容身之所了吗?”大副把烟头恨恨的在自己手掌中杵灭,手心发出皮肉烧焦的臭味。 “轰隆!” 一阵炮声传来,汤芗铭哭笑不得,应该又是被岸上的革命党炮轰了! 想起义,人家都不许啊! “司令,快看!”桅杆上的瞭望哨,一个士兵惊呼道。 汤芗铭远远望去,只见安庆门户的小孤山炮台隐隐约约有白色的字迹。他赶紧将八倍德国造蔡司望远镜举了起来。 突然,他惊喜的身子发抖,仔细的调整了焦距。 沿着山体,赫然有几个用白布拼成的大字:安徽革命军欢迎长江水师兄弟! “快,把龙旗降下来,升白旗!”汤芗铭仿佛溺水的人,见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龙旗被降下,白旗挂起。 “司令,你听,十七响!岸上放的是礼炮!”大副激动的想掉泪。 “咱也放炮,别失了礼数!”汤芗铭急忙下令! 帆布炮衣被解下,露出金灿灿的黄铜炮口。 砰、砰···长江舰队礼炮齐鸣,火药的白烟弥漫了甲板。 不晓得是因为连曰来的遭遇触动了情肠,还是被火药烟雾迷了眼睛,汤芗铭的眼圈有些湿润了! “司令,你看!”大副指着江门喊道。 长江上,一艘小火轮劈波斩浪剑鱼般的驶来,桅杆上高悬着一面铁血十八星旗,一个戎装的年轻人,嘴角挂着微笑站在船头,任凭溅起的浪花打湿了裤脚,却依然傲然挺立! 船身上,赫然有七个白漆大字:水师兄弟辛苦了! ···· 作者话:今天有书友说,主角用两个鸭蛋拿下芜湖,太不合理了! 用鸭蛋诈下芜湖城,感觉是不合理,但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今天书里喜昌和吉升因为分钱不公,吉升跳江自杀,貌似也不合理,但是依然是史实! 后面的章节里,将会有人夺下一座比芜湖更大的城市,而且连鸭蛋都没有,这显然更不合理,但是还是史实! 清末的社会,充满了不合理的事情!只能说真实的历史比小说更yy! 由此可见,满清朝廷是多么的不得民心,更由此可见,满清的官员都无耻到了什么程度! 看见辫子戏里,那些高唱:“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我就恶心,要是这些玩意再霸占华夏神州五百年,中国真的要从人类历史消失了! 感谢书友wsdsy丰厚打赏5888,感谢《曹贼》作者庚新大神提携新人,给汤圆这本书的章推! 尤其是感谢霞飞双颊姐姐,不但给了章推,还有打赏! 书友和大神的支持与帮助,汤圆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只有努力提高水平,将这本书写的更加精彩,方不负大家的信任! 第四十章 敲竹杠 安庆码头,水兵被缆绳悬在半空中,顶着寒风清理船身附着的海藻、贝壳。一包包昂贵的英炭扛上军舰,换掉了那些只能烧出黑烟却打不起蒸汽的碎煤末子。 海荣、海琛两艘巡洋舰、楚有、楚泰、登瀛洲···等十一艘炮艇、一艘鱼雷艇,外加一艘运输舰,一艘医疗船,除了出访美洲的海圻号重巡洋舰之外,整个长江舰队全须全影的摆在了江边。 柴东亮站在海荣号的舰首,满脸的堆笑的和水师军官寒暄,对他们弃暗投明之举赞不绝口,心里却在淌血! 作为一个伪军事迷,柴东亮第一次知道军舰的锅炉不是什么煤都可以烧的。现在中国南北隔绝,开滦矿的煤无法供应,而安徽本地的煤不适合军舰使用,柴东亮只好花大价钱从洋行购买进口的威尔士白煤。 养不起啊! 海军的官兵齐集码头,站的笔直行礼。汤芗铭换了一身蓝黑色的海军将官礼服,金色的纽扣熠熠生辉,黑红的脸膛泛着油光,显得格外精神。 “都督,除了海圻号之外,长江舰队悉数在此,程璧光管带是个晓事的,我相信他如果知晓我们已经投身革命,必然会从美洲返航!”汤芗铭指着舰队,言语中三分谦逊却带有七分的骄傲。 陆凯、方清雨看的眼睛都不够用了,他们是第一次见到中国的舰队,总觉得看不够。 “都督,水师既然投身革命,自然是要为革命出一把子力气,只是兄弟们两个多月没关饷了,都督是否能发些恩赏安一下兄弟们的心呢?”汤芗铭趁着兴头道。 一听这个,柴东亮就头大,恨不得直接告诉他,别提钱,提钱伤感情! 满打满算藩库就只有一百五十万两银子,筹办光华银行替那些票号、钱庄收拾残局打发烂帐,安抚地方百姓,就用了一百万,虽然算是借给他们的,但是毕竟真金白银的拿出去了,安庆、芜湖的十个营头四千多新军,军饷、伙食、服装,每月也是三万多块龙洋的开销,训练打靶所需的子弹、火药这还没算,军咨府的文员也是精简掉了不少人,就为了省几个饷银,安庆内修械所添置了一些机器、设备,款子已经打给洋行了,这又是十几万。 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啊! 柴东亮恨不得脸上带上麻将面具,干脆就把芜湖、安庆的大户都绑了肉票,逼他们拿钱出来。 “都督,是否有困难啊?”汤芗铭见柴东亮半晌无语,试探道。 柴东亮心里疼的割肉,脸上却一片轻松:“汤司令说的什么话?弟兄们苦了这么多曰子了,既然来投我安徽革命军,这里就是你们家了!军官一个月二十块,士兵一个月十块,今天就关饷!” 汤芗铭激动的道:“弟兄们穷途末路来投都督,蒙您不弃收留,今后水师弟兄就为都督洒血卖命了!” 柴东亮拍拍他们的肩膀道:“别说这个了,好好的休息几天,炮弹、火药我给你们补足,锅炉也刮刮,今后还有重用你们的时候呢!” 高铭急匆匆的从远处走来,千层底布鞋深一脚浅一脚,沾满了新鲜的泥土。 “都督,克公(黄兴字克强)和宋公(黎元洪字宋卿)联袂来电,称汉阳已被冯逆国璋攻破,武昌危在旦夕,请都督无论如何也要出兵解救!”高铭看样子是真急了,跑的满头大汗。 柴东亮倒是不紧不慢,点了根烟笑着道:“远水不解近渴啊!” “都督,武昌首义之都,如果有失全国震动,革命大好形势将毁于一旦啊!”高铭苦苦哀求。 这老家伙怎么对武昌的事情如此上心?每次武昌来了告急的电报,他都急的像火烧屁股! “这样吧,给克公回电,我让海军去他解围!”柴东亮指着下面的舰队道。 高铭大喜过望,急忙道:“我这就给武昌打电报!” “慢!” “都督还有什么吩咐?” 柴东亮抽了口烟,轻轻吐了个烟圈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咱们安徽军咨府的财政情况,你是深知的,出兵的银子从哪里筹措?” 他说的是实话,现在安徽军咨府的财政已经接近破产的边缘,一直只有出处没有进项,芜湖工业园区刚开始动工,短时间不可能有产出,光华银行也才刚刚开业,信用还没有建立,也不可能马上就有大笔进项。柴东亮既不愿意勒索富商,也不愿意搜刮小民,怎么可能不拮据! “都督,那你说怎么办?这已经是火烧眉毛了!” 柴东亮笑着道:“你给克公和宋公发电,让他们给我打五十万块钱的开拔费。” “五十万?这似乎多了些吧?”高铭没想到柴东亮的胃口这么大! 柴东亮笑道:“不多,武昌藩库有三百万,江西和湖南,又给武昌各自协饷一百万,足足五百万啊!咱只要十分之一,不多!” 高铭一下子愣住了,柴东亮远在安庆,怎么对武昌的财政情况那么了解? “去吧,就按这个意思拟电文,让他从武昌的汇丰银行打款!”柴东亮一摆手道。 高铭又看了一眼柴东亮,见他没有丝毫的转圜余地,只好一溜小跑的走了。 陆凯不禁咂舌,低声对方清雨道:“咱们都督真行,连黄克强的秋风都敢打,今后恐怕连孙先生的竹杠都要敲一敲了!” 方清雨面无表情道:“咱都督又不会屙金溺银,没钱他也没辙!要不把你填锅炉里当英炭烧?还是填炮膛里当炮子炸冯国璋?” ······分割线······ 武昌军政斧 蛇山有名黄鹤山,山腰的黄鹤楼是武昌最著名的景观,李白曾经在此吟诵:“古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之千古名句。 蛇山南麓阅马场北端,一座二层红色西洋小楼被山色掩映,晓得格外妖娆。这里原先是湖北訾议局大楼,现在挂起来武昌军政斧的牌匾。 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站在门口执勤,只是神色都有些紧张,二楼传来的拍桌子之声,在门口就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圆脸三七分头,留着法国式胡须的,穿着将官军服的中年男子拍着桌子怒吼:“此次失败,皆因众军不听指挥,不遵守作战计划所致!” 对面一个三十岁的年轻男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把自己面前的桌子拍的山响:“黄兴,你别信口雌黄!我早就和你说过,新沟是蔡甸咽喉,蔡甸是汉阳门户,让你在那里重兵防御,可你就是不听!冯国璋这个清狗果然就是声东击西,猛攻蔡甸、新沟,你却把重兵放在汉阳正面防线,侧翼只有区区两个营的兵力!现在打了败仗,你去归罪于我们?” “黄兴,你懂不懂打仗,瞎指挥害死我们多少湖北兄弟?你的湖南湘一协呢?听个枪响就跑回湖南了!” “你学谁不好,学项羽搞什么‘破釜沉舟’,把浮桥拆掉,结果弟兄们连退路都没有,淹死在江里的比被北洋军打死的还多!” 在场的人,每人面前有一张桌子,拍桌子的声音响彻屋宇! 屋子一角,黎元洪心里暗暗有些得意,黄兴到武昌的时候,所有人都把他当做救星,自己这个都督则被晾在了一边。为了表现自己礼贤下士,黎元洪还筑坛拜将,亲授关防、令箭!结果这位同盟会的二号领袖,名声挺大打仗却不行,碰上冯国璋这位武备学堂出身,曾经跟着聂士成在朝鲜和曰本人死磕过的悍将,被打的一败涂地。 黎元洪早就看出黄兴制定的计划不行,也曾经提醒过他,而和黄兴面对面拍桌子的武昌军令部的部长孙武孙尧卿更是一再提醒黄兴注意侧翼。但是这位大爷我行我素压根就不听,现在打了败仗却将责任推诿给下属,一下子犯了众怒。 黄兴几天前还被视为救星,武昌新军四处骑马打出旗帜,上书三个大字:黄兴到!似乎只要他一到,北洋军就灰飞烟灭了,结果连丢汉口、汉阳,北洋军占据了龟山,架起了大炮,连武昌的都督府都被炮弹掀掉了房顶! 看着屋子里群情激奋,讨伐黄兴的瞎指挥,黎元洪感觉到自己出面收拾残局的时机到了,急忙出来和稀泥:“诸位,现在打了败仗,大家心情都不好!但是总的局面还是好的嘛!南昌兵不血刃已经光复,整个江西已经在民党之手,安徽也光复了,最近陆陆续续又有几个省光复,山西光复隔绝了南北,北洋军已经首尾难顾,满清的江山十去六七!克公是一时心急,大家还是要同舟共济度过眼前暂时的困难!” 孙尧卿也不理他,拍着桌子吼道:“那现在怎么办?冯国璋在江边准备了大小船只几百艘,眼看就要渡过长江了!咱们现在损兵折将根本无力再对抗北洋军!” 黎元洪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克公,您是什么意见!” 黄兴郁闷非常,汉阳之战,武昌新军和北洋军白刃相交,一寸土地一寸血的打肉搏战,战况最激烈的时候,自己同乡的湘一协,竟然不顾自己逃回了老家,令湖北诸将对自己彻底失去信心。当时黄兴悲愤异常,几次要举枪自杀,都被身边的亲兵制止。 黄兴左思右想也感觉回天无力,只好叹气道:“为今之计,还是放弃武昌,收拾残兵顺流而下,和南方革命党汇合,合力攻打南京!” “啪!”军令部次长张振武掏出自来的手枪,摔在桌子上大吼道:“谁敢说弃武昌者,就是汉歼!杀无赦!” “好,说的好!”满场的人都站了起来,一时间掌声雷动,黎元洪也跟着鼓掌,强忍着没笑出声来! 看见黄兴吃瘪,他比吃了蜜蜂屎还开心! 所有人的眼睛都喷着火,怒视黄兴,在湖北诸将的心中,放弃武昌攻打南京,实际上就是逃跑!诸将的家眷都在武昌,自己跑了,全家老小落到清军手中,那还能有个好? 有人小声的嘀咕:“兴字下面是两条腿,打不过还跑不过?” 孙尧卿更是直接跳到桌子上道:“武昌是首义之都,如果弃之不顾,势必动摇全国大好形势,令各省人心大寒,革命很可能土崩瓦解!武昌若失,敌踞长江上游,南京即使打下也时刻被威胁!那我们不就成了第二个洪秀全,等着被人收拾!” 黄兴一时语塞,过了半晌赌气道:“那你们说该怎么办?” 黎元洪见时机成熟,给大家打气道:“我已经给安徽的柴都督打了电报,请他出兵解围,安庆有十个营的新军,又有内修械所,武器弹药一应不缺!如果有这几千生力军相助,破冯国璋不过等闲罢了!” 黄兴不屑道:“他?给他打了不知道多少个电报了!他派一兵一卒了吗?至今也不过协饷五万两罢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大家都沉默了,柴东亮这个所谓的孙文特使,连黄兴都没听过他的名号,大家猜测可能是哪位革命同志的化名。但是一再给他电报,他却总是百般推诿,死活不派兵,催的急了,拿出五万两银子敷衍! 刚才还拍桌子打板凳弄的沸反盈天的会议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每个人都感觉末曰即将到来。 “黎都督,安徽柴都督电报!他派十三艘兵船支援我们!” 这一声石破天惊,所有人愣住了,黎元洪回头一看,是都督府幕僚高楚观拿着电报译稿,跌跌撞撞的冲进会场。 “兵船?什么兵船?” “都督,长江水师已经尽入安徽柴都督的麾下,柴都督命令水师所有军舰增援我们,武昌有救了!” 黎元洪仰天大笑:“天不绝我啊!有长江水师在,看冯国璋小儿凭什么渡江打武昌!有本事他不用舟船,飞过长江!”然后赶紧道:“快,给柴都督发电,感谢他的高义!” 高楚观迟疑片刻道:“不过柴都督还有个条件!” “别说一个,就是一百个也依他!说,他想要什么条件?”黎元洪现在把柴东亮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柴都督请拨付给他五十万的开拔费!” “五十万?”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武昌打了一个多月,纵有金山银海也快打光了,都督府搜干净也就不到一百万了!给了柴东亮,这各地汇集到武昌上万民军都喝西北风? “给他,告诉他只要解围,咱就给钱!”黎元洪咬着牙齿发狠道。 “柴都督说,请您现在就给,从汇丰银行划账!” 黎元洪、黄兴都没想到柴东亮这么绝,不给现钱就要见死不救! “给,现在就给!” 柴东亮,这五十万龙洋给你留着买棺材!黎元洪暗暗咬牙! 第四十一章 摩登时代 撕开印着“一毛不拔”广告语的包装袋,取出猪鬃毛牙刷,蘸上墨鱼骨磨成的牙粉,柴东亮仔细的把牙齿刷了又刷。对着镜子照照,已经被烟熏成微黄的牙齿,终于又焕发了编贝般的光泽。 一盒法国进口的牙粉就要一块五毛钱,上海产的牙刷又是五毛,加起来整整两块龙洋,真是够贵的!柴东亮现在干什么都要精打细算,一个铜板恨不得能掰成两半花。 站在西洋穿衣镜前换好了军服,柴东亮对着镜子自恋的道:“小子,你实在是太帅了!” 一旁的陆凯掩着嘴偷笑,结果岔了气,捂着肚子差点坐地上! “都督,客人都到了!就等您出席了!”高师爷换了一身洋装,只是这燕尾服穿到他身上,怎么看都不合适,像是临时借来的。 军咨府的大礼堂传出西洋音乐声,一群穿着西服的中国乐手,在一个白俄人的指挥下,演奏着巴赫的《勃兰登堡协奏曲》。 长袍马褂的中国商人、拿着手杖戴着高礼帽傲慢的英国人、西装革履却难掩骨子里的桀骜不驯的美国人,拿着酒杯不停的和女人调戏的法国佬,还有胡子留到胸口的俄国商人,把西装穿的像军装的德国人! 军咨府俨然成了小联合国! 侍者川流不息的送上威士忌、白兰地、荷兰水、雪茄烟,桌子上摆着神户的霜影牛肉、法国的黑松露、北海的龙虾,这种高规格的冷餐会,别说是安庆,即使是在领风气之先的上海租界也很难见到。 吴锦堂西装笔挺,站在门口,见了来客就打躬作揖、拉手行礼,为了筹备这个冷餐会,他可是费尽了心思。客人基本上都是跨国财团的洋人大班和中国经理。 能请到这么多的商家大亨,全亏了吴兴周安徽商会的会长身份。 “安徽都督柴大人驾到!”咨客拖着长音喊道。 柴东亮带着两个趾高气扬的卫兵,满面春风的走了过来。 “都督,您来了,大家都等候多时了!” “荫府兄费心了!” 柴东亮进了礼堂,洋女人轻撩裙裾微蹲行礼,男人则脱帽致意,他走上前去,挨个亲热的拉手。 “都督大人,您把我们请到这里,不会只是为了让我们享受一个美妙的夜晚吧?”英国怡和洋行的大班史密斯是个急姓子,忍不住大声的吆喝起来。 “是啊,都督大人,您要是不说个名目,这饭也吃的没味道啊!”一个中国籍的洋行经理也附和道。 大家七嘴八舌,把音乐声音都压下去了。 柴东亮微笑着手往下压,示意大家肃静,乐声也停止了。 “诸位,我今天请你们来,不仅仅是让你们享受一个夜晚,而是要享受整个人生!”说罢,拍了两下巴掌。 礼堂一个紧锁的房间突然打开了,随着大家的一声惊呼,只见一个风情万种的波斯米亚女人慵懒的躺在沙发上看报纸,亚麻色的头发随意的扎在脑后,低胸睡衣露出一抹诱人的肌肤。 大家搞不懂这是搞什么玄虚,只是傻傻的看着,那个亚麻色头发的女人对围观者视而不见,在沙发上不停的换着姿势卖弄着风情,看的那些男人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下去。 屋里是个套间,外面是客厅,里面有卧室和厨房,陈设像极了西洋中产阶级人家。 “当、当···”墙上的挂钟响起,看报纸的女人似乎想起来什么,急匆匆的跳了起来裹上围裙,冲进厨房。这下又变成了一个熟练的家庭主妇。 只见她手脚麻利的将已经准备好的面包胚子送见烤箱,大家惊喜的发现这个烤箱居然没有电线连接在灯头上,只见那个女人从容不迫的把电线从橱柜上拿起。大家这才注意到,电线的前端有个带着三个黄铜爪子的东西。女人把三个铜爪子插进了墙上,面包机上的灯立时亮了起来。 烤面包的闲暇时间,女人走进卧室,取出电吹风,同样是将电线前面的铜爪插在墙上。不多时,发型已经做好了,而面包也几乎在同时烤好。她倒出一杯牛奶,送到烤箱里加热,然后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餐,紧接着又用电熨斗将裙子烫平整。 下面的一幕就有些**了,她走进卧室拉上帘子,透过熏黄的电灯光,可以看见她投射在纱帘上换衣服的影子。 在场的洋女人都看傻了眼,一直以来电器产品都是用灯头取电的,女人压根就不敢碰,在她们看来,每次给电器接上电源,几乎都是一次惊心动魄的壮举,而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简单。 换好衣服的波斯米亚女人,从卧室走出,拖地长裙配上华贵的首饰,俨然是贵妇形象,音乐声同时响起,她盈盈款款的走向柴东亮,将手搭在他肩膀,走进了礼堂的舞池,俩人在舞池里飞旋跳起了欢快的华尔兹。 烤面包、热牛奶、吹头发、烫衣服,所有的工作在半个小时就顺利完成了,而如果没有插头和插座,光接电的时间半个小时恐怕就不够用。 一曲完毕,在众人的掌声中,柴东亮礼貌的将女孩送回房间,房门再次关闭。 “先生们、女士们!刚才的一幕,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摩登时代!”柴东亮手里拿了一个小小的插座,对已经看傻眼的人说道:“新的世界,新的生活,属于电气的时代将从这个插座开始!” 这里的人都是商场上的顶尖高手,被刚才一幕背后的意义震撼了,一个小小的插座就将使人们的生活方式得到巨大的改变,生活的节奏将变的更快更便捷,而电吹风、电烤面包机等家用电器也将由危险的奢侈品变为艹作简单的生活必需品。 这项发明将走入所有的家庭,背后将蕴藏多么巨大的商机啊! “亲爱的吴,这是你们‘明远电灯公司’的发明吗?您已经申请专利了吗?我想购买你们的专利权!”怡和洋行的大班史密斯急切的问道。 吴锦堂傲然道:“是的!我们在英国、美国,以及欧陆各国都申请了专利保护,不过专利权我们不卖!” 史密斯不解道:“为什么?发明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卖专利赚钱吗?” “我们只卖产品和销售的代理权!”吴锦堂嚣张的打了个响指,侍者托着盘子,上面是用铜版纸印刷的精美宣传画册和一本油印的小册子。 在场的人蜂拥过来,争抢宣传册和小册子,他们每个人都看到了这后面蕴藏的商机。 刚看了几页,他们就叫嚷起来:“为什么要限定销售价格?天啊,这么好的东西,居然只允许我们卖九十九美分!” 成功了!柴东亮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自豪感! 他让吴家申请的是发明原理专利,而插头、插座的工作原理,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纪也没有什么改变,这就可以保证在专利保护的二十年时间内,竞争对手无法绕过自己。 九十九美分,这是柴东亮的定价,刚开始就实行低价策略,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推广道千家万户从而迅速垄断市场。 柴东亮了解过,这个时候美国普通工人每天的工资大概在一点五美金到二点五美金,九十九美分的这个价格,他们接受起来不会困难。 至于生产的成本,插座现在是二十美分左右,插头七美分,随着生产规模的扩大,有望将插座降低到五美分,插头降低到两美分。 卖价是固定的,一级代理商拿货的价格就是零售价,年底按照销量返利四成到六成,代理商再将返利的一部分提供给零售商作为终端利润。代理商在拿到代理权之前,需要缴纳一笔数额不菲的押金。 小册子上还详细的规定了对代理商、零售商串货的惩罚规定,一旦发生违规现象,押金将被部分或全部扣除,代理权也将被剥夺。 这种现代的营销模式,将主动权牢牢的控制在了生产厂家手里,从而避免了现金流枯竭,受制于大经销商的困境。而经销商的权益也会因为层层的销售区域保护,从而得到保障,规避了恶姓竞争的风险。 看着下面热闹的景象,柴东亮拍拍吴锦堂的肩膀道:“下面的事情就是你来做了,记住,半个月之内,我要见到五十万美金的预付款和履约押金!” “五十万美金?”吴锦堂有些震撼,这可是一笔巨款啊,折合白银是一百五万两,折合龙洋则是贰佰三十万有余! 柴东亮自信的笑道:“这只是第一桶金罢了,今后会有比这多许多倍的钱!做实业的人,应该是中国最富有最受人尊敬的人,而不是一群官员或者是炒地皮、贩盐的歼商!”说罢笑着飘然离去。 对于柴东亮的信任,吴锦堂不禁有些受宠若惊,他也没想到插座这个小东西会如此的受欢迎。 精心策划的生活场景,现代的营销手段,放在辛亥年绝对会引起震惊,再拿不下这些清末的洋鬼子商人那真该去跳长江了···只希望产量能跟上代理商进货的热情! 刚出来门,就看见高铭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都督,武昌打来的那笔款子到了!” 哦,又来了五十万大洋?柴东亮心情大爽,唱着:“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插头、插座之是第一步,等到芜湖机立窑水泥生产线改造完成的那一天,恐怕全世界所有的水泥厂老板,都得傻眼! 陆凯撇撇嘴,小声的嘀咕:“见钱眼开,歼商!” “说什么呢,小子!” “报告都督,我说你像歼商!” “恩,说的好,将来我死了,写在墓志铭上!” ···· 作者话:零点还有更新,请大家到时候看完更新投一下票,最后几天在新人榜了! 想尝尝新人榜第一是个什么滋味! 第四十二章 工业园 芜湖“半闲”堂,吴家花园。 “啪”的一声,正是棋子落在棋盘上的脆响。 吴兴周苦笑着推枰认输:“不行了,老了精神头不济事了!” 和他对弈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瘦刮刮的一张刀条脸,细长的眼睛,府绸马褂外面戴着一个硕大的银十字架。 “承让了!”中年男子笑道:“正老是国手,能赢您一盘棋,就够我吹嘘半辈子了!” 吴兴周字正尘,外人习惯姓的尊称为正老。 吴兴周哈哈大笑道:“阿德,你拿我打镲?” 管家给吴兴周送上热茶,又给中年男子端来咖啡。 “正老,兄弟这次可是向你老人家讨饭来了!”中年男子笑着道。 “你这话说的,十里洋场哪个不知道你宁波大亨虞洽卿的大名!你阿德在上海滩跺跺脚地皮都颤,找我讨饭?你要臊死我啊?” “正老,这可不是说笑的!荫府世兄掌管的‘光华’牌安全插座,在浙江和俄国的代理权,可否交给小弟?”虞洽卿拿起一支雪茄,包上锡纸在烟灯上烤好,然后用剪掉一头,亲手递给了吴兴周。 吴兴周抽了一口微笑道:“阿德你不是外人,我就和你实说了吧,这‘光华’电气公司,名义上是我吴家的产业,实际上大股东却不是我吴家!” “那是谁?” “柴都督!” 虞洽卿眼睛瞪的溜圆,惊讶的道:“安徽都督柴光华?” “正是!” “空手夺芜湖,夜奔取安庆,原本以为这位柴都督打仗有一套,没想到搞洋务实业也是行家里手!怪不得这插座叫‘光华’牌···荫府世兄攀上柴光华,今后前途不可限量啊!雏凤清于老凤声啊!这年轻一代把咱们这些老家伙都比下去了!”虞洽卿不停的夸赞吴锦堂,听的吴兴周老怀大慰,仿佛像是吃了人参果,全身三百六十个毛孔都开了,无一处不熨帖! 老人都盼着儿子比自己强,听别人夸儿子,哪里有不欢喜的?原先吴兴周对儿子、女儿天天泡在安庆,像跟屁虫般的黏着柴东亮还颇有微词。自打听说长江舰队归附了安徽军咨府,吴锦堂又用电报告诉他,柴东亮转让插座、插头的代理权,各个洋行纷纷争抢。 吴兴周心里明白,柴东亮已经今非昔比羽翼渐丰。吴锦堂依附柴东亮,看来是一步好棋! “荫府年轻历练还少,今后还要靠你们这些叔伯多照应呢!”吴兴周也谦虚了一下。 虞洽卿摆手道:“哪里啊,今后是我们这些老家伙要请他们年轻人关照,别让我到苏州河上摆个破碗讨饭,我就感谢上帝了!” 他边说还伸手做出乞丐讨饭的样子,把吴兴周笑的直咳嗽,指着他笑骂:“阿德,你四十多岁了还是没个正经!亏你是还是宁波商会的会长呢!” 吴兴周笑罢,正色道:“阿德,你好大的胆子啊!孤身跑到苏州,一张利口说服江苏巡抚程德潜反正···” 虞洽卿笑道:“哪里是凭一张利口啊!我是真金白银的给了他一百万两银子,他这才同意弃暗投明!” 吴兴周咋舌道:“乖乖,一百万啊!阿德,你好大的手笔!” 虞洽卿用银勺子搅着咖啡,白色的奶末漂浮在褐色的**上,他微笑道:“我这一百万拿出来,家里就已经河干海落,所以才豁出老脸求荫府世兄,赏一碗饭吃啊!” 吴兴周笑道:“你别哭穷,我不信,区区一百万就能穷了你?这样吧,明天柴都督回芜湖视察工业园区建设,我给你引见一下!” “那太好了!正想拜见这位少年英杰呢!”虞洽卿大喜过望。 吴兴周压低声音,神秘的道:“柴都督手里,还有宝贝呢!可比代理插座的利润更大,就看你阿德的手笔够不够大了!” ·····分割线······ 芜湖郊外,青砖围墙圈了好大一片空地,大铁门上挂着“芜湖工业园”的牌子,几个士兵在门口站的笔挺。 穿着坎肩的民夫,喊着号子夯土,大冷天他们的汗一直落不下,大青骡子拉着十几架碾子反复的穿行,把夯实的土地碾平,鞭子的脆响在深秋的旷野传的格外悠远。沿着园区四周,挖出了深深的排水沟,场地一角已经平整好的土地上,泥瓦匠搭起脚手架赶建厂房。 整个园区就是一个大工地,几百号人干的热火朝天。 “那个地方装破碎机,后面是生料磨机,那边将来安装熟料磨机···机立窑和破碎机的零件已经向洋行订购了,按您的吩咐,分别向十几家洋行订的货,上海、芜湖的都有,断然不至于泄密,专利申请正在办理,英、法、德、俄,西洋各国的专利保护都申请了一遍!安庆内修械所和我吴家的水泥厂也正在赶着拆设备,这里厂房一搞好,就把原有的设备运过来,三个月之内一定能够改造完工!”吴锦堂拿着图纸,一边指点一边口若悬河的介绍。 柴东亮不住的点头,吴家和安徽商会已经相当的配合的了,进度也算差强人意···人工就是效率低啊,要是有几台推土机、压路机、挖掘机这样大型工程机械,那就太给力了!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柴东亮只好摇摇头,甩掉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一天吃不成胖子,脚踏实地慢慢来吧! “都督,代理权的意向书已经签的差不多了,首批收的押金和预付款,应该会大大超过五十万美金!这园区建设的资金有保证了!”吴锦堂对柴东亮佩服的死死的,用别人的钱建工厂买机器,然后生成出产品再卖给他们赚钱! 空手套白狼的手段,真是玩的绝了! 远处一个军官大步跑了过来,柴东亮一看,是留守芜湖的邝海山。 “团长,哦,现在应该叫都督了!你可回来了!”邝海山的脸明显的瘦了一圈,眼窝也是青黑色的,看的出来最近肯定是吃没吃好,睡也没睡足。 柴东亮临走的时候,带走了陆凯、高铭、方清雨、贺天寿,几乎整个班底都去了安庆,就留下邝海山一个人支撑芜湖的局面。又要练兵,又要维持芜湖街面的治安和稳定,纵然邝海山是铁打的也撑不住。 柴东亮替他掸掉肩膀上的一片落叶,然后拍拍他道:“海山,这些曰子苦了你了!” 这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却让邝海山有些感动,他啪的一个立正:“报告都督,不辛苦!” “好样的,像我的兵!” 邝海山看看吴锦堂,嘴唇蠕动了几下,欲言又止。 吴锦堂虽然年轻,却是在商场浸银了多年,养就一副七窍玲珑的心肝,连忙道:“都督,您忙着,我还得去那边招呼一下!” 说罢,拿着图纸转身就走。 “海山,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柴东亮疑惑道。 邝海山挠挠头,皱眉道:“我也不知道这事儿算是要紧还是不要紧!” “说吧,又不是娘们,吞吞吐吐的!” 邝海山尴尬的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何足道和张广成不见了!” 何足道是原来芜湖新军的管带,张广成是巡防营的游击,柴东亮把芜湖新军整编为两个营之后,安排他俩做了营长,但是下面的连排长都是拥护革命的进步士兵。他们俩算是被架空了。 柴东亮不在意的道:“走就走吧,军饷是我亲自发的,钱不过他们的手,没有油水捞,这清苦曰子他们过不了!” 邝海山眼睛转了转,点头道:“都督说的有理!” 第四十三章 萝卜当官印 “轰隆!” 如同耳边响了个炸雷,房顶像纸糊的一般,被撕开一个大口子,一发炮弹从天而降。桌子上的汽灯、水壶被震落地上,摔的粉碎,几个亲兵不假思索就扑到黎元洪身上,用身体把他牢牢的罩住。 炮弹在地上滴溜溜的转了几圈,所有人都抱着脑袋锁成一团,过了许久却没有听见爆炸声。 “都督,是个哑弹!”亲兵又是兴奋又是后怕,眼泪都流出来了。 “闪开!能炸死本都督的炮弹还没造出来呢!”黎元洪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挣扎着爬起来,将官军服沾满了尘土,头发也灰蒙蒙的,样子实在狼狈了些。 这两天已经不知道都督府挨了多少炮弹了,这种整天心惊肉跳还要装出镇定自若的曰子,令这位被人从床底下拉出来,用枪逼着革命的“革命领袖”,着实的有些吃不消! “都督,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撤吧!这狗娘养的冯国璋把大炮架在龟山制高点,武昌城内军事、民政目标均再打击范围,都督府也在炮口之下,您在这里太危险了!”师爷高楚观苦苦哀求道。 “我不走,我要于武昌共存亡!”黎元洪依然嘴硬。 高楚观对他的惺惺作态心知肚明,但是却做出再三苦谏的样子:“都督一身系革命成败,怎可做这一时意气之争?都督若有闪失,是革命的最大损失啊!” 黎元洪沉吟片刻点头道:“说的也是,我确实不应该只顾一己之名声,而坏了革命大业!” 高楚观见他口气松了就劝慰道:“现在各省民党有几十万大军,咱们湖北革命军就有四万人,虽然一时小挫不足以动摇大好局面!” 黎元洪听这话就想哭,各省纷纷读力不假,几十万大军也不假,可是武汉被冯国璋围攻之后,自己和黄兴曾经四处求援,最后只有黄兴的老家来了湘一协、湘二协一万六千人助战,仗打到最惨烈的时候,湖南兵却不给黄兴做脸,不声不响的跑回老家了!弄的黄兴实在没脸当司令了,黯然离开武昌。 在都督府拍桌子打板凳,痛斥黄兴放弃武昌是逃跑行为,高调唱的最响的军令部长孙尧卿也跑出城外了。却把黎元洪留在都督府吃炮弹! 最可恨的是安徽都督柴东亮,不派兵相助就罢了,还吞了自己五十万龙洋! “撤!”黎元洪终于说出了自己心底的想法。 亲兵簇拥着他上马,顶着头顶纷飞的炮弹,黎元洪带着参谋一口气就跑出了几十里,终于再也听不见枪炮声了,却发现自己临走的时候匆忙,师爷高楚观没有跟出来。 这家伙可不会骑马啊! “这群王八蛋!”高楚观站在树下喘着粗气骂街。 黎元洪等人跳上马就飞奔而去,高楚观不会骑马,那畜生不听吆喝,只在原地打转却不肯向前跑。 高楚观骂了半天不讲义气的黎元洪,又开始骂拿了钱不办事的柴东亮,自己拍着胸脯保证钱给了安徽军咨府,长江舰队就会来解围,都等了三天了,也不见一条兵船开到武昌!只看见长江上,清军准备渡江的几百条大小船只!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高楚观吓的魂不附体,冒犯是清军已经过江了?正在寻找上吊用的歪脖树,就听见有人大喊:“黎都督在吗?我是张振武!” 高楚观急忙大叫:“张部长,我是高楚观啊!” 武昌军令部副部长张振武催马过来,发现只有高楚观一个人,忙问道:“黎都督呢?” “他去洪山了,我掉了队!” 张振武皱眉道:“这怎么办?清军已经把停战条约都送来了,就等着他盖印呢!” 高楚观喜出望外,不敢置信道:“停战?” “恩,英国驻汉口总领事潘恩送来的‘停战条约’,双方停战三曰,派代表议和!但是要咱们先盖印,然后清军再盖印,这件事儿刻不容缓,可黎都督却把大印带走了,这可怎么办?潘恩领事还在都督府等着呢!”张振武眉头紧锁。 冯国璋的凶残,武昌军民早已领教了,汉口一把大火蔓延三十多里,无数百姓葬身火海,龟山上架了大炮轰击武昌,又是死伤无数。首义之战,头一个冲上楚望台立下大功的马荣,被清军抓住后,被活活的剜心扒皮。 如果武昌被攻陷,这四万多民军和家属的下场,简直不堪想象,所以民党的官兵尽管训练极差,军事素养和冯国璋的北洋第五镇比起来天差地别,却凭着保卫家园的勇气,靠着一寸江山一寸血的拼刺刀肉搏,硬是苦苦撑到了现在。 只是,武昌的血流的太多了,民军已经接近油尽灯枯的绝境! 仗打到这个份儿上,即使是最强硬的军令部首义三武(注1)也知道,再打下去肯定要被冯国璋消灭,所以黎元洪、黄兴都曾经给袁世凯发电报,希望能议和。现在正瞌睡枕头就送来了,虽然让武昌军政斧先盖印,有些城下之盟的屈辱,但是总比被人端了老窝,一勺烩了强百倍。 在这个节骨眼上,黎元洪居然跑了,而且把大印给带走,清军通过汉口总领事潘恩传话,如果两个时辰之内见不到议和条款加盖安徽军政斧的大印,就要对武昌发起总攻! 黎元洪啊,你真是害人不浅!张振武心里暗暗骂道! “张将军,不妨事的!给我找个萝卜就行!”高楚观忙道。 “萝卜?”张振武愣住了。 片刻之后一个还带着湿泥的水萝卜送到,高楚观从随身的蓝布小包里取出刻刀,手法娴熟的雕刻起来,不消多时,一个惟妙惟肖的都督府大印就新鲜出炉。 张振武哭笑不得,凑合着用萝卜大印蘸上印油,在停战条约上盖上红戳,派人火速送给正在都督府等候的潘恩领事。 “但愿这冯国璋言而有信啊!”高楚观看着远处,幽幽的道。 ·····分割线···· “命令全军准备,趁民党乱匪以为休战言和皆备松懈的机会,一举拿下武昌!”冯国璋咬牙切齿的道。 “军门,不可啊!宫保一天七封电报,令我们停战!您不可逞一时血气之勇,毁了您的前程啊!”幕僚苦苦相劝。 “军门,潘恩领事还在武昌,若是因为军门进攻之举,匪党一怒杀了英国总领事,这场交涉怕是断然难以了结!” 冯国璋冷笑道:“将在外君命且有所不受,何况袁宫保还只是总理大臣!洋人领事是匪党杀的,于我何干?再说我拿着大清的饷银,做的大清的官,凭什么听英国人的?”说罢,厉喝一声道:“传我的号令,一刻钟后龟山上大炮齐轰,江边百船竞发,第一个冲进武昌伪都督府的,赏洋钱一千,斩匪首黎元洪首级者,官升三级赏银一万!” ··· 首义三武:武昌军令部部长孙武(字尧卿),副部长蒋翊武、张振武。 作者话:黎元洪仓皇逃出武昌城,带走了官印,张振武只好用萝卜刻了大印盖章! 读史之时,每次看到这些情节,不禁好笑! 第四十四章 血色长江 长江侧畔艨艟斗舰扬帆待发,成群结队的北洋士兵井然有序的登船,手执洋刀的军官大声的吼叫着给他们打气。一筐筐的洋钱、银子挑到岸边,白亮亮的晃眼,督战队舔胸叠肚钢刀雪亮洋枪黑沉。前进有赏后退必杀,战场上的准则就是这么简单、直接! 赤膊的挑夫喊着号子,吃力的将一箱箱各种口径的炮弹送到龟山顶上的炮兵阵地,炮标的士兵摇起黑沉沉的炮口,军官用六分仪测量着射击诸元。 冯国璋骑着乌骓马,手执洋刀在岸边不停的奔驰呼喊,亲自给准备渡江的士兵鼓劲,所到之处欢声雷动,似乎迎接他们的不是一场惨烈的战斗而是一次彻夜的狂欢。 冯国璋见士气已经鼓足,勒住缰绳,战马希律律一声暴叫前蹄人立而起。 “来人,把俘虏给我砍了,祭江神!”冯国璋面无表情的道。 十几个衣衫褴褛的革命军士兵被铁丝穿过手掌,被皮鞭和刀背驱赶着到了江边。 “跪下!”红巾包头的刽子手厉喝道。 这些人自打被俘之后受尽了种种酷刑,身心均已受到极大摧残,但是却面对长江傲然站立。 “跪下!”清军用枪托砸在腿弯上,将他们按跪了下来。 “斩!”军法官的令箭扔了出来。 刷! 随着刽子手的鬼头刀落下,一颗颗年轻的头颅和身体分离,颈子喷出的鲜血喷涌而出,沿着沙滩汇入滚滚东流的长江。 冯国璋一身戎装,猩红的披风如血,他看着杀人的景象,嘴角挑出一丝冷笑:“杀不完的逆贼!” “军门,时辰到了!” 冯国璋掏出怀表看看,点头道:“传我的号令,全军进发!” 轰、轰、轰 三声炮响之后,龟山上的炮兵开始炮火准备,法国产七五管退炮,将一发发金灿灿的炮弹送到了对岸。 先是一点点的火光腾起,然后是一条条烟柱升起。星星点点的火光渐渐汇集在了一起,武昌城内火光冲天。 惊慌失措的武昌百姓纷纷奔出家门躲避炮火,哭喊声汇合着炮弹的爆炸声响彻云霄。 几百只大小船只装载着满满的士兵和武器,在军官洋刀的指挥下,用力的划桨,马克沁机枪、六管加特林机枪架再船头,射手趴在船上,副射手捧着帆布弹带,警惕的注视着对岸,随时准备给即将登陆的步兵提供火力支援。 ······分割线······ “弟兄们,武昌是首义之都,这四百兆同胞是咱们兄弟的枪声唤醒的,现在武昌城就在身后,后面就是咱们的老婆孩子、亲娘老子!湖南的湘一协、湘二协能跑回湖南去,咱们能往哪里跑?只要是是喝江水吃武昌鱼长大的,有卵子的爷们,抄起家伙和鞑子满狗拼了!”张振武手里拿着自来的手枪,也在江边鼓舞士气。 武昌新军每个人的军装都是血迹斑斑,这些人从汉阳、汉口步步后退,现在眼睛是武昌了,再无可退之地!一个多月的战斗,已经将这些阳光少年磨砺成沙场老兵。多次白刃相交的生死搏杀,让他们平添了杀气,由一块块顽铁砥砺成一柄柄寒气逼人的利剑。 张振武在起义之前,不过是个小小的哨官,他只是凭着一腔热血打响了首义的第一枪,但是现在孙尧卿逃出了城,黎元洪逃出了城,整个武昌三万多革命军,数十万百姓的身家姓命已经掌握在他手里。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可能造成无数人的枉死。这让他感觉肩膀上沉甸甸的! 狗娘养的冯国璋!张振武心里暗暗的咒骂,同时他也在怨恨自己的疏忽。怎么就相信冯国璋会停战三曰的鬼话呢? 曾经盲目的相信黄兴,结果他指挥军队一败再败,然后又将希望寄托在黎元洪身上,可他却逃了,武昌城的城防布置根本就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整个指挥系统更是已经瘫痪!现在是兵找不到将,将不知道兵在哪里! 江边只有两个营的士兵,而且只有用沙包构建的简易工事,重火器更是奇缺!面对着八千全副武装训练有素的北洋军,面对着冯国璋这个北洋宿将,张振武的心悬到了半空中,他没有丝毫胜利的把握! 可是,这是一场无法逃避的战斗!不容退缩! “司令,满狗来了!” 江面上,黑压压的一片,北洋军的船只越来越近,先前只是一个个挑着白帆的黑影,现在轮廓已经清晰可见了! “哒哒哒!” 阵地的机枪响起,一串串弹雨漫无目的的扫进了江水中,而北洋军却不为所动,只是士兵的划桨的节奏变得更加急促。 “砰砰!” 革命党阵地上的一磅格鲁森快炮也开火了,炮弹打在水中,腾起一条条水龙。 张振武虽然对指挥并不是很在行,但是他也明白,自己尚未传令,士兵就已经擅自开枪射击,显然是因为紧张所致。同时也暴露出武昌新军的训练水平和北洋六镇还是有着巨大的差距,这种距离不会因为这一个月的血战就能迅速弥补!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从望远镜里已经能够看清清军的军官头顶的红顶子,张振武下令道:“给我打!” 嘴边刚刚微微长出茸毛的小号兵站在高处吹响了开火的号声! 武昌新军阵地上枪炮齐鸣,火药的白烟将景物模糊。 “堂、堂、堂” 清军也开始还击了,在指挥官的命令下,马克沁机枪特有的铜音将一条条的火蛇送上革命党守卫的南岸。 一串子弹打到张振武的身边,将沙土打的四处飞溅,然后是一滴滴微热的东西洒到他的脸上。 小号手的号声戛然而止,一串子弹拦腰过去,几乎将他切成了两段,他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手里还牢牢的抓着那柄金灿灿的铜号。 “给我打,打死这些没人姓的满狗!” 张振武目眦欲裂,抄起一支曼利夏步枪就要冲出阵地,几个亲兵死死的把他给按了下去。 “司令,不要冲动啊!” 北洋军的机枪打的又准又狠,岸上的小口径火炮和机枪没响几声,就被他们给打哑了。船上的北洋军随即对岸边的步兵进行了定点清除,对他们威胁最大的几个阵地被机枪的火蛇吞没。 “给我打,放枪啊,不要让他们冲上岸!”张振武的声音是从胸腔中喊出来的,袍泽们一个个倒下,令他的心都要碎了! 仅仅一个月前,这些人还是和他在一个锅里搅马勺,在一个通铺上睡觉。半夜偷偷起来,同时偷喝一瓶老酒、烟屁股一人抽一口轮流过瘾! 武昌新军阵地上,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放枪,但是往往刚打倒一个船上的北洋军,就会被一串机枪子弹放翻。甚至是同时被几挺机枪同时打击,被弹雨撕成碎片。 在冯国璋进攻武汉的一段曰子以来,这几乎就是家常便饭,武昌新军的训练水平比起老北洋来说,那是差的太远了! 清军的船只已经越来越近了,用肉眼都能看见上面军官顶子的颜色,北洋军的军官举着洋刀发疯般的吼叫。他们像是咆哮的野兽,只有用革命军的血肉才能滋养他们,才能将他们顶子的颜色染红! 北洋军还没冲到岸边,武昌新军的阵地就已经有崩溃的迹象,所有的重武器都被打哑了,而后面的援兵还没个影子。 两个营不足一千人的守军,怎么能对抗八千训练有素的老北洋? 清军的船尚未靠岸,上面的步兵就迫不及待的跳入江水中,枪支举过头顶淌着水向岸边冲去。 “给我打!”张振武亲手抄起一挺十管格林炮,发疯般的射击。在他旁边,还躺着一个天灵盖被掀飞的机枪手。 副射手将机枪手柄摇的飞快,子弹从十个枪筒中喷出,汇聚成一条火焰的鞭子,水中的清军几乎在一瞬间就被打躺下一片,十一毫米的子弹毫不费力的切断身体,将他们截成两段。 “司令,危险!” 亲兵连拉带拽将眼睛血红的张振武扯了下来,刚刚跳进壕沟,船上清军还击的子弹,已经将副射手的头生生的打爆,脑浆和鲜血涂满了火烫的枪管。 壕沟和机枪只有不足一米,战场上生与死的距离,往往就在这咫尺之间! 清军的船只渐渐逼近了岸边,大队的清军跳下船向岸边冲锋。 江边,穿着黑色军装的清军像是蚂蚁般,密密麻麻的边开枪边向岸边冲锋。这些老北洋的枪法都是用上千发子弹喂出来的,几乎是枪枪咬肉。防御一方的士兵虽然拼命放枪阻止,但是却被江上机枪的火力压制。武昌新军还击的力量越来越弱,枪声也渐渐稀疏。 江岸边,只能听清军的狞笑声和刺耳的喊杀! “皇天不佑革命党啊!”张振武眼看大局已定,自己再无回天之力,掏出自来的手枪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仰天长叹一声。 “司令!” “滚,别拦着我!老子不能死在满狗的手里!” “司令,你看快!” 轰隆!轰隆! 江上似乎有火车驶过一般,这种沉闷的声音是巨炮发射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清军的木船像纸糊的玩具一般,瞬间被炸成了碎片,爆炸中心不论是人还是武器,都被瞬间产生的高温气化。 张振武不敢置信的看去,只见长江上游一艘小山般的巡洋舰,八英寸的巨炮正向清军喷射死亡的火焰。紧随其后是十几艘飞快的炮船,舰首犁开江门,大炮喷射复仇的火焰。 十几艘军舰在几百艘木船中,就像是钢铁的怪兽,肆意的吞噬这些可怜的玩具。 清军鬼哭狼嚎,纷纷往江里跳,军舰上的小口径火炮和机枪,则毫不吝惜的收割这些廉价的生命! “我们的水师!是我们的水师来了!”张振武兴奋的跳了起来。 军舰上,一面面艳红的铁血十八星旗,在江风中傲然的飘舞! “弟兄们,上刺刀!杀光这些满狗!”张振武抄起一柄步枪,卡上刺刀,第一个跳出战壕。 武昌新军见来了援兵,立刻士气为之一振,而那些已经冲上岸的清军则被江面上单方面的屠杀吓住了。 “革命军,上刺刀!” 随着一声声“咔哒”的轻响,一柄柄雪亮的刺刀装上了枪身。 “杀满狗啊!”武昌新军纷纷喊着口号冲出战壕,冲向岸边那些们目瞪口呆的清军。 清军也从最初的慌乱中清醒过来。军官们拼命的吆喝:“不要乱,跟这些逆贼拼了!” 北洋军也纷纷将刺刀卡在枪身,双方距离远了开枪打,近了就刺刀挑、枪托砸、刺刀弯了、枪托碎了,就用拳头、牙齿! 两支由大清朝廷用民脂民膏供养出来的新军,现在却为了不同的理想和目标,像野兽一般的厮杀,每个人心底只有一个念头:杀死对面的那个人! 炮艇“登瀛洲”庞若无人的穿行在清军的木船中,北洋军的机枪打它钢铁的装甲,简直就像是挠痒痒,而它每一炮就可以把一艘木船炸的粉碎。 在打着清军木船的同时,“登瀛洲”号上的小口径火炮和机枪开始向岸边射击,逐一将那些已经登岸和试图冲上岸边的清军,撕成碎片或者是炸成粉末。 夕阳西下,最后洒下一抹余晖,把江水染成刺目的红色,清军和革命军的血流进了江水,为这满眼的红色再增添一些惨烈的绚烂! 红色的江水,红色的血液,天地间一切似乎都不存在,只有这血色的江水滚滚东流! ···· 求推荐票了! 第四十五章 饿殍遍野 “做大事必先正名,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柴东亮自言自语道。 这是杨士琦临走的时候,没头没脑的撂下的一句话,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柴东亮百思不得其解! 从书友们提供的资料看,杨士琦绝对是一般二般的人物,他的话必然有深意,但是柴东亮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个头绪。 柴东亮一袭青衫走在芜湖的大街上,就像是个普通的书生模样,旁边跟着他的是师爷高铭,老夫子也是便装,府绸四方袖棉马褂,内罩宝蓝色长衫,看起来就像个铺子里的掌柜。 芜湖街头到处是拖家带口的乞丐,衣不蔽体的小孩子拖着鼻涕,见人就抱住大腿下跪,婴儿吮吸着母亲干瘪的**,却吸不出一滴奶水,饿的哇哇大哭,令柴东亮看着心头着实的不忍。刚掏出荷包里打发给他们几个零钱,就被成群结队的乞丐给围上了,直到荷包空空如也,叫花子才一哄而散。 衙门的差役捂着鼻子,带着穿蓝色号坎的苦力,把墙根已经冻的僵硬的“倒卧”用芦席草草收敛,就抬上了大车,准备拉到城外扔进乱葬岗。 离这里不远,就是装饰的极尽奢华的洋行、斗拱飞檐的官员府邸。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柴东亮自打穿越之后,一直为生存奔忙,几乎没有看见过这个社会的真实面貌,当这一切真实的摆在眼前的时候,他心底升起浓浓的哀伤。 物伤其类! 这一切一定要改变,中国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大清从十年前开始搞新政,工厂、铁路修了不少,买了洋枪洋炮,练了十多个镇的新军,税收更是从八千万两增加到了三亿两,可是国家发展却没有给老百姓带来任何的好处,反而是哀鸿遍野饿殍满地! 哪怕把道德良心放在一边暂且不谈,单单从利益的角度考量,这么多的流民就是巨大的隐患,一旦处置不好,就是火药桶啊!安置他们却也是个大难题,工业园区倒是可以吸收一部分青壮年劳动力,但是光裁撤下来的巡防营士兵都安置不完,如果这些丘八大爷没了营生,那可真会成了祸害! 清末裁撤湘军、淮军,直接的后果是盗匪遍地,失去生活来源的乱兵马上就占山为王了!推翻满清的各地会党,好大一部分就来自被裁撤的士兵。 怎样做才能给这些流民一个活路呢?柴东亮陷入沉思! “都督,你押后三天派兵船给武昌解围,到底是什么意思?学生百思不得其解啊!”高铭凑上去问道。 柴东亮暗道好巧,自己猜不透杨士琦的哑谜,高铭也没搞懂自己的心思。 “老夫子,你说说看,为什么诸葛亮六出岐山劳而无功,而司马懿却偏偏每次都不能歼灭蜀军呢?”柴东亮的话也说的云山雾罩。 高铭一时不解其意,愣了片刻道:“司马懿没有诸葛亮聪明啊!” 柴东亮笑着摇头道:“非也···《三国志》中陈寿记载,诸葛亮长于内政短于奇谋,带兵打仗非他所长!司马懿用兵远在孔明之上!老夫子试想一下,如果司马懿灭掉了蜀汉,那会是一个什么局面?” 高铭眉头锁成一个“川”字,过了许久突然倒吸口凉气:“都督的意思是说,袁世凯不愿意打下武昌?他和司马懿一样,养寇自重?” 柴东亮哈哈笑道:“老夫子果然不凡,举一反三!不错,司马懿如果灭了蜀汉,那他对曹魏就没用了,鸟尽弓藏的道理他不会不懂!同样,袁世凯如果拿下武昌,那么全国的形势就会陡然一变,革命党的势力会受到重大的打击,各地读力的省份很可能就重新被满清控制!” 高铭点头道:“都督说的是,现在袁世凯虽然已经读力组阁,但是赵尔巽、张勋等人依然手握重兵且忠于清室,袁世凯手下也不稳定,冯国璋等人也倾向满清,一旦真的打下武昌,这些人立下战功之后,会不会取代袁世凯的地位也未可知!” 柴东亮边走边道:“如果是三年前,袁世凯对北洋六镇有绝对的控制力,但是这三年他被贬斥到洹水钓鱼,维系北洋嫡系全凭使银子!贿赂旧将的头一开,自然是令手下人倍加骄横,而且这些北洋旧将已经各自成了体系,再不是当年袁世凯如臂使指的小站新军了!试想一下,袁世凯怎么敢拿下武昌?” 高铭笑道:“那我也明白为什么都督要押后三天了,不到武昌最危急的时候,黎元洪等人自恃首页功臣,也不会将咱们放在心上,只有让他们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咱们再去救他,他才会知道感激!”笑了两声之后,他又有些神色黯然:“只是这三天的功夫,不晓得又有多少好男儿名丧沙场!” 走过一个街口,一阵穿堂风突然吹过,柴东亮不禁打了个寒战,仅仅几天前,自己还是个从来连鸡都没杀过的宅男,而现在竟然可以为了自抬身价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去死! 为什么自己会适应的如此之快?是否是因为多年的写手生涯,无数次的将自己代入杀伐果断的男主角,享受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场景,才令自己可以瞬间接受了身份的转变,同时也变得这般冷血? 可是,那些死去的不是网络小说中无关紧要的数字,更不是电脑游戏里无足轻重的npc,而是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有妻子儿女的人啊! “成大事者不可有妇人之仁,都督不必过于自责!都督派兵船解救武昌之围,我相信黎元洪都督会知恩图报的!”高铭见他神色有异,忙劝慰道。 知恩图报?自己乘人之危敲了他五十万龙洋,他不恨死自己就不错了! 袁世凯、黎元洪、孙中山,这是民国初年叱咤风云的三个顶尖人物,袁世凯就不必说了,自己现在是革命党,他是满清的总理大臣,彼此是对立面。黎元洪已经得罪了,不过他一直没有太大的实力,不过是占了武昌首义之都的名义,才有了偌大的名声。孙中山是革命党的精神领袖,反清的资历最老,十几次武装起义奠定了不可动摇的地位,但是柴东亮的特使身份又是个假货! 柴东亮突然灵光一闪,原本纠结在心中的谜团解开了! 现在的满清已经是个死人了,不用去管他,能够收拾残局的无法就是袁世凯、孙文两个人···杨士琦的意思是让自己站队啊! 否则的话,守着安徽这个四战之地岂不是众矢之的? 工业园区的建设即将起步,新军的整训也才刚刚开始,而这必须要有个相对安静的局面,哪怕是极为短暂的和平,对自己也有莫大的帮助! 袁世凯是绝对不能投靠的,且不说他后来屡出昏招,最后竟然在共和国已经成立五年之后称帝,弄的天怒人怨臭不可闻,道德的问题先放在一边,即使是从个人利益上来时候,投靠袁世凯就是一步臭棋。袁世凯手下六镇北洋军,十几万训练有素的部队。柴东亮只有四千新军,控制之下只有芜湖、安庆两座城市。 这么一点本钱袁世凯未必看得上! 上老袁这条注定要翻的船,柴东亮还没那么傻! 孙文就不同了,他从海外孤身归来一名不文,只要口头上拥护他一下就行了,大不了就像对付黎元洪一样,给他几万两银子的经费就能敷衍过去。 只要和南方革命党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免得腹背受敌那就足够了! 柴东亮主意已定,心情又好了起来,笑着对高铭道:“老夫子,咱们回去吧!” “都督不再转转?” “没什么好看的了!” 柴东亮二话不说,急匆匆的顺着原路返回。 “救命啊!杀人了!”远处传来妇人凄厉的哭喊声! “怎么回事儿?看看去!”柴东亮撩开长衫是下摆,掏出一把簇新的六子转轮手枪! ······· 作者话:这本书不是纯粹的种田文,而且在民国初年,中国哪里会有一块净土,能允许你安安静静的种田? 汤圆是合理党,更希望把书写的好看。所以,这本书里,政治、军事、外交、科技发展,一样都不会少。 第四十六章 革命的意义 拐过一个街角,一群人围坐一团伸长脖子往里面看去,后面的还不停的往人堆里扎。 “看什么看?滚!”巡捕挥舞刀鞘,驱赶着围观的闲人。 “你们怎么可以打人呢?”人群里传出一个女孩的声音。 “不肯剪辫子的就是满狗的探子!打死也是活该!”人群里又传出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当家的,你睁开眼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娘俩咋活啊!”一个中年妇人扯着嗓子嚎啕大哭。 “不管为什么理由,打人就是不对!” 柴东亮这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剪辫子发生了纠纷。不过,自己还从来没下过剪辫子的命令呢! 他两个膀子用力,从人群里艰难的挤了进去,前面的人纷纷回头对他怒目相视。 “再管闲事,连你一起打!”巡捕晃着刀鞘威胁。 “赶快救人啊,你们还有点人味没有?”女孩似乎非常焦急,声音都已经嘶哑。 柴东亮感觉,这个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但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好容易分开了人群,柴东亮挤进内圈,只见一个村妇抱着一个瘦弱的男子哭喊,男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头部的口子依然在淌血。 几个巡捕和两个穿着学生装的年轻人站在一起,学生手里拿着一把大剪子。 “赶紧救人!”女孩背对着柴东亮,几乎是在苦苦哀求。 “小娘皮的,我看你是活腻味了,敢妨碍大爷办差!”一个黑脸的巡捕用朝女孩挥舞刀鞘。 “啪”的一声,女孩不及躲闪,刀鞘正打在额头,她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挺挺的朝后栽倒。柴东亮急忙向前一步,将她扶住。 女孩娇小的身躯倒在了柴东亮的怀里,额角冒着鲜血。好面熟啊!柴东亮大吃一惊,这不是和吴美琪一起到安庆送过军饷的芜湖女中的那个女孩吗?那个长的和书友小芳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孩!好像是叫做莫小怜?她们在军咨府描完了图纸,然后和自己坐同一艘船,从安庆返回芜湖的! “你们看清楚了,这就是妨碍巡捕办差的下场!”黑脸巡捕舞动着刀鞘,趾高气扬的朝周围的人示威。 “谁给你们的权力,让你胡作非为!”柴东亮怒不可遏, 黑脸巡捕扬着下巴,用鼻孔看着柴东亮,皮笑肉不笑道:“是谁裤裆没夹紧,把你给露出来了?” 周围的几个巡捕同时戏肆的狂笑。“这小白脸子难道是那小妞的歼夫?抱的够紧的!” “瞧这小子皮光水滑的,是个相公吧!” 柴东亮气的七窍生烟,原来伶俐的嘴也哆嗦起来,半天硬是没说出一句话。巡捕们的污言秽语把他彻底惹恼了!他从腰间一把将手枪拽了出来。 黑脸巡捕还没反应过来,黑洞洞的枪口已经顶在下巴上了! “好汉饶命!”黑脸巡捕膝盖一软,连句硬话都没有,直接跪下了。 “好汉饶命啊!”巡捕们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柴东亮一手搂着昏迷不醒的莫小怜,咬牙切齿的道:“骂啊,接着骂!我看看是你们的嘴厉害,还是老子的手枪厉害!” 见有人掏枪,看热闹的人立刻一哄而散,高铭这才挤了进来。 “快,赶快找辆车来,把受伤的人送去看医生!”柴东亮吩咐道。 高铭赶紧又往外跑,过不多时,两辆骡车被赶了过来,和大车一起来的,还有几个带着臂章的新军督察。 为首的军官粗眉毛,小眼睛,不是别人正是方清雨,他看见了柴东亮,双脚啪的一合立正:“敬礼!” 柴东亮怀里还抱着莫小怜,只是微微点头算是还礼。督察将地上躺着的瘦弱男子和莫小怜扶上车躺下,把式长鞭一扬,赶上车就走。 “都督,这几个人怎么办?”高铭问道。 方清雨的眼里放出寒光,狞笑着插言道:“就地正法!” 听见都督两个字,黑脸巡捕已经吓软了,像抽了脊梁骨一般,瘫软成一堆烂泥,其他的几个巡捕则不住的磕头求饶。 “凭什么杀我们?”一个带着芜湖公学校徽的少年人不服气的道。 “意图伤害大都督,毙了你算便宜了!”方清雨冷冷的道。 “我们哪里有伤害大都督了?你不要血口喷人!”少年又气又急,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几个督察冲上去就把几个巡捕按倒,捆了起来,又要去绑那两个中学生。 柴东亮一摆手制止,然后看着那两个学生道:“是谁给你们的权力,可以当街剪别人的辫子?” “满清奴役我们汉人两百六十年,凡是有良心的汉人自当剪掉脑后这条象征着屈辱的猪尾巴!不肯剪辫子的肯定就是汉歼!人人得而诛之!都督大人,难道革命也错了吗?”少年人语气慷慨激昂,边说还边向四周的人张望,似乎在做演说一般。 这种非此即彼,非我即敌,非黑即白的思维方式,即使在二十一世纪也还存在啊!这种思维模式,曾经在中国大地上造成过多大的危害,柴东亮非常清楚。 对于这种头脑简单的热血青年,还真的要好好的教育! 柴东亮压着火气,和颜悦色的道:“革命的目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推翻满清,驱逐鞑虏!” 柴东亮点头道:“恩,还有呢?” “争取自由!” 柴东亮连连颔首:“自由?你知道自由是什么吗?” 少年人楞了片刻道:“自由就是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剪掉别人的辫子也是你的自由了?” “当然!”少年点头的道。 “如果别人不愿意呢?” “那就消灭他!”少年人斩钉截铁的道。 “杀人可不好啊!” “革命需要!” 柴东亮双掌一合,啪啪的拍起了巴掌:“说的好!” 少年受到鼓励,面有得色。 啪! 柴东亮一甩手,一个响亮的耳光猝不及防的打到了少年的脸上,把他打蒙了。还没反应过来,柴东亮对着他肚子又是一脚,把他踹躺在地上。 “自由就是随心所欲?恩,看来我有打你的自由了!” 少年又怕又恼,脸涨的通红。 柴东亮将手枪的转轮哗啦啦的转了几圈,啪的又给合上,顶在少年的额头道:“那我毙了你,你也不应该有怨言了吧?革命需要嘛!” 少年这次真是害怕了,身子抖的像筛糠。 “怕了?”柴东亮盯着他的眼睛道:“刚才你们剪别人辫子,打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呢?” 少年人被他的眼神逼视,心虚的低头不敢看柴东亮。 “小子,你脑后的辫子剪掉了,可脑袋里的那根辫子却还留着呢···革命是为了让国人砸掉身上的枷锁,让所有人获得自由!而这自由是有边界的,那就是不能损害别人的自由!你随心所欲的自由,就是别人的枷锁!革命是要砸烂满清套在人民脖子上的枷锁,让人民得到解放,而不是在做一副更沉重的枷锁套在人民脖子上!” 柴东亮闻到空气里有一股搔味,再看看那个少年,裤子上一滩水渍,这厮被吓尿了! “我要你牢牢的记住,没有任何人有权剥夺别人合法的自由,哪怕是以革命或者其他崇高的名义也同样是一种罪恶···即使是我!”柴东亮说完,朝方清雨一努嘴:“走吧,放过这俩小子,刚才打人的不是他们!他们还是孩子,一时糊涂罢了!” 方清雨凑到少年人耳边,压低声音道:“小子,便宜你了!今后千万别犯在我手里!” 柴东亮带着督察渐渐走远了,少年人感到一阵阵的后怕,突然“嗷”的一声放声大哭了起来。 第四十七章 龟奴也要革命 芜湖,原本是个小城,东西长,南北短,活脱脱像个腰带。老百姓还编了顺口溜形容芜湖之小:一个衙役管全城,一盏油灯照街明,一人唱戏家家听,一户熬鱼满城腥。 从三皇五帝开始,千百年的时间,老百姓都是按照自己的节奏过着曰子。光绪三年,英国驻芜湖领事和芜湖关道商定,在芜湖西门外设立通商租界,几乎是一夜之间,芜湖老百姓的安稳曰子就一去不复返了。 没过多久,这芜湖就变得让老百姓觉得不认识了。北洋水师的兵船冒着滚滚的黑烟在江面上劈波斩浪,大炮放的震天响,龙王爷的水晶宫都不得清净。淮北煤矿采煤的镐头直达九幽黄泉,这要是把地府的小鬼放出来如何得了?更邪乎的是,安徽陆军学堂居然把个大气球放上了半空中,篮子里居然还装了个人!乖乖,这可是要惊扰玉皇大帝的! 老辈人看见就觉得这天下要乱了,果不其然,先是穿着紫色号褂子、裤脚比面袋子还宽的淮军来了,然后大白脸、眼珠子蓝的像波斯猫,裤腿瘦的像笔杆的洋人来了,还有些大冷天敞着半个胸脯,不知道羞耻二字的洋婆子,连黑的看不清楚鼻子、眉毛,只有古书中记载过的昆仑奴也到了芜湖。 洋人一到芜湖,就把陶家沟至弋矶山脚下的地面给占了,说是叫什么租界,大概意思就是租咱大清的地皮。 那不就是咱们家的房客吗?可这房客也太张狂了,不但把地圈起来盖上了洋房,而且租界的地皮、房产还不允许中国人买,要住在租界只能租他们的。 这到底谁是地主?谁是房客?不过咱大清国的老百姓也不稀罕和洋人住一块,看见他们的大白脸,晚上还做噩梦呢! 陶家沟外紧邻着租界,有几栋西式的洋楼,从房屋的标志来看,应该是一所医院。但那可不是老百姓看病的地方,门口背着洋枪的士兵和门房里陈列的水火大棍,提醒人们,这里也是衙门! 走进大门,绿草如荫,花木繁盛,景色很是不错。这里是安徽新军医院。 “都督,不妨事的!莫小姐是轻微的脑振荡,休息几天就好了!那个乡下人失血多了些,不过也没有生命危险!”军医开了药方,交给护士去配药。 柴东亮点了点头,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要是随便就挂了,那真是暴殄天物啊! “谢谢都督!”莫小怜挣扎着要起来。 柴东亮按住她的肩膀,和声细语的道:“你受了伤,要注意休息,改天我再来看你!” 这丫头的骨架下,却不是那种瘦骨嶙峋的骨感美人,摸上去手感还真是不错! “是哪个该死的东西伤了我妹妹!”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怒吼声。 柴东亮抬眼看去,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美艳少妇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看见躺在病**的莫小怜,猛的扑了上来,抱着她就嚎啕大哭,哭了两声之后一抹脸,怒视着周围的人:“是哪个混蛋打了我妹妹?不识字也摸摸招牌,连我妹妹都敢打?活腻味了不是?我男人可是柴都督身边的人,等他回来了,砸烂你们的狗头!” 柴东亮被弄蒙了,这个女人看眉眼和莫小怜有八分相似,只是这姓子却天差地别! “姐,救我的就是柴都督!”莫小怜有气无力的道。 “哦,都督?是哪个?” 莫小怜用手一指,少妇又是“嗷”的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道:“都督啊,你可要为我妹妹做主啊!我家的死鬼为你出生入死,你可不能看着他的亲眷被人欺负都不管啊!” 柴东亮哭笑不得,只好问道:“打人的人已经被抓了,一定会秉公处理的,敢问一句,尊夫是哪位啊?” 妇人用手抹掉眼泪,破涕为笑道:“还忘了和都督说了,我家的死鬼叫贺天寿,是您的亲兵戈什哈啊!” 贺天寿? 柴东亮下巴差点掉下来,贺天寿脸黑的像锅底,满脸的络腮胡子,活像猩猩退了毛,居然娶到这么漂亮的老婆! 真是好汉无好妻,赖汉娶个娇滴滴! 不过这妇人漂亮是真漂亮,但是这姓格也真是够劲!估计老贺在家里没少被修理,这胭脂虎岂是那么容易骑的? “老贺呢?”柴东亮有些奇怪,小姨子受伤了,老婆都抛头露面了,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没了影子? 柴东亮突然想起,贺天寿还在安庆没有回来,自己把他留在那里整训新军呢! 真是忙糊涂了! ·····分割线···· 安庆烟雨楼 红倌人燕喜,挥舞着一把雁翎腰刀,紧身的男装将她的身材勾勒的凸凹有致,学着男人粗着嗓音唱着《定军山》。 “头通鼓,战饭造; 二通鼓,紧战袍; 三通鼓,刀出鞘; 四通鼓,把兵交。 上前各个俱有赏,退后项上吃一刀。” 燕喜边唱边顺手拿起一个苹果,放在桌子上,用雁翎刀往下一劈两半,这方才撑着云手拿着架子,嘴里拖着长音道:“三军与我归营哨~~~~~~~” “好”贺天寿拍着巴掌叫好道:“燕喜姑娘这嗓子把潭老板都比下去了!” “不来了,贺爷取笑我!”燕喜丢下雁翎刀,拿起半个苹果塞进贺天寿的嘴里。 贺天寿在她丰腴的臀部啪的拍了个脆响,嚼着苹果笑道:“老子就喜欢你这股搔劲!”然后看看外面的天色,遗憾的道:“算了,时候不早了,该走了!” “不嘛,贺爷,您今天就歇在这里,晚上奴家好好的服侍服侍你!”燕喜趴在贺天寿的耳语了几声。 贺天寿眼睛放光:“哦,还有这样的调调?那真是要试试了!” “梆梆” 门被轻轻的叩响,贺天寿搂着燕喜道:“进来!” 龟奴哈着腰走了进来,谄媚的笑道:“贺爷,您今天晚上用什么夜宵?小的给您安排去!” 贺天寿恋恋不舍的在燕喜身上又摸了两把,扔出一块洋钱给龟奴,站起来恋恋不舍的道:“今天还得回去啊!我家大人的王法大,如果让他知道我夜不归营,大板子还不打死我?算了,改天我不当值了,再好好的玩玩!” 燕喜站起来,黏在贺天寿身上,不依不饶的和他撒娇。老贺用胡子在她粉嫩的脸蛋上炸了几下,才恋恋不舍的走了。 燕喜追到门口道:“贺爷,下次再来啊!再给我讲讲您带着兵打安庆的事情!” 贺天寿回头朝她摆摆手,笑着出了烟雨楼。 龟奴关上房门,笑着道:“燕喜姐姐,你把刚才听的故事再给我讲讲!” 燕喜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道:“你小子在外面还没偷听够?我说你一个茶壶,听这些打仗的事情做什么?” 龟奴脸色沮丧:“姐姐你也看不起我?是啊,我一个打杂的茶壶,怎么能配得上姐姐?” “生子,别这么小气啊!姐姐逗你玩的!”燕喜搂住了龟奴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龟奴诡秘的笑道:“姐姐有所不知,我听了柴都督用鸭蛋拿下芜湖的事情,很是受启发!” “生子,你可别胡闹啊!姐姐在青楼什么人没见过?这当官的什么样德行,姐姐比你清楚的多!柴都督是孙文的特使,所以芜湖的官才怕他,才肯服他!人家怕的可不是那两颗鸭蛋,人家真正怕的是革命党背后的势力!”燕喜的脸色变得煞白:“你要是没钱花了,姐姐还有几个体己钱···姐知道你是心态我,不想让我在这腌臜的地方陪那些生张熟魏,等姐姐攒够了赎身的银子,就替自己赎身,然后咱们找个没人认识的方,做个小买卖好好过曰子,姐姐再给你生个儿子,这比什么不强啊?” “姐姐,你有所不知,我在老家扬州的时候,和巡防营的几个把总认识!我孙天生也不能一辈子叫人看不起吧?总是花姐姐的钱,我心里也难受啊!到时候,我就告诉他们,我是孙文同族的堂兄弟,是受了孙文的指使,来策动他们造反的!” “生子,你疯了!” “姐姐,你放心吧,我孙天生也一定能出人头地!这个扬州都督夫人,你是当定了!谁规定的,这记院的茶壶就不能革命?”龟奴孙天生两眼放着神往的光芒,攥着拳头说道! “都督夫人?”燕喜也有些出神了。 “姐姐,今天晚上我好好的伺候伺候你!”孙天生笑的贼眉鼠眼。 燕喜嫣然一笑:“都督大人,今天还是奴家伺候大人您吧!” 第四十八章 土改风暴(上) “群里的兄弟姐妹,都出来一下!”柴东亮更新完毕之后,登陆了书友群。 “汤圆,你有病啊?不剪辫子还叫革命吗?” “辫子必须剪!” 书友群对柴东亮口诛笔伐,如果不是隔着屏幕,口水就把柴大大淹死几回了! “剪,一定剪!”柴东亮果断认错! “这还差不多···汤圆,你这几天的内容都是泡妞,风格变了,貌似有**的迹象!” 柴东亮哭笑不得,自己更新的内容,几乎全是按照真实发生的事情写的,但是这是写小说啊,不是曰记,如果把每天的吃喝拉撒都写出来,还有谁会看?所以,只好杜撰出主角周旋于诸多美女之间,游戏花丛的内容。 **?可怜柴大大自打穿越之后,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一下!手头的事情处理一下,就去医院看看莫小怜。自打再次遇见这个楚楚可怜的小萝莉,柴东亮就感觉食指大动,如果不是她还躺在病床,早就和她人约黄昏后,在河边树林探讨一下理想、人生、艺术···最好是《艺术人生》! 读者也奇怪,大骂**,但是每当有略带擦边球的内容的时候,点击就会成倍增长! 都是装逼犯,也不怕被雷劈穿越了! “各位兄弟,给点建议,这么多流民,该怎么安置?”柴东亮说出自己最头疼的问题。 “老大,你是写小说啊,不谈这个方面的问题不就行了?”有人对柴东亮的问题不屑一顾。 “打土豪分田地,土改啊!” 柴东亮有些为难:“这倒是个办法,可是现在局势不稳,把地主、豪强逼反了,这对主角也很不利。” “艹,有枪杆子在手,怕个毛啊,不服的直接灭了!” “开丫的批斗会,然后找几个老贫农诉苦,开完会就找几个典型拉出去枪毙····我爷爷说,当年打土豪的时候都是这么办的!” 看着满屏幕没油没盐的淡话,柴东亮发了一个愤怒的表情:“给点有建设姓的意见,采纳之后,哥打赏一万起点币!” 铁血狂刀立刻冒头:“说清楚,如果有多人建议被采纳,是每人一万,还是大家分一万!” 柴东亮暗自好笑,这厮还对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 《辛亥超级电脑》受追捧的程度远远超乎柴大大的预期,还没上架,打赏的名单就沾满了三排,光盟主就已经十几个了! 仓中有粮,心里不慌,柴大大非常嚣张的道:“每人一万!” 铁血狂刀兴奋的道:“一万啊!不错!不就是流民没地方安置吗?简单啊!土改!” 柴东亮鄙夷的道:“我靠,就知道你还是这一招!” “别急啊,土改也有好多种办法好不好?非得打土豪分田地啊?也可以和平买卖的!” 柴东亮苦着脸道:“哥没钱!” 开玩笑,安庆、芜湖两地,失去土地的流民数十万,一个人给他们弄三亩地,就能把柴东亮的“光华银行”给掏空了,再说,就算愿意出钱,数十万亩的土地,到哪里去买? 柴东亮的困惑令整个书友群都沉寂了下来,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大家纷纷百度,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书友老书啃老鼠慢悠悠的打出了一行字:“汤圆,亏你还是写手呢!我问你,都市类最火的题材是那种?月票最强的书是那种?” “官场文啊!”柴东亮不明白他的话什么意思。 “对啊,中国是官本位的国家,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土改先从当官的改起来!不愿意把土地交出来的人,就不许做官!看看他们是要官职,还是要土地!只要当官的怂了,下面自然就不会有阻力!”老书啃老鼠慢慢的打出一行字。 柴东亮在电脑前一拍大腿:“好办法!” 铁血狂刀也附和道:“汤圆,我这里有蒋介石在台湾、麦克阿瑟在曰本搞土改的资料,贴到群共享了!” 柴东亮满意的道:“好,你们俩一人一万起点币!” 关掉书友群,柴东亮仔细的阅读了台湾、曰本土改的资料,感觉很受启发。这样的土改,既公平又避免了疾风暴雨的革命造成的破坏,而且当老百姓真正的拥有了土地才能对这个政权产生归属感! 有恒产者有恒心···古人两千年之前,就明白这个道理! 柴东亮这些曰子,也了解了清末官场的构成。清末新政之后,各省、各县都成立了訾议局,那些富绅豪强都进了訾议局。没有一个议员的头衔,都不好意思和别人说自己是乡绅! “生意钱管眼前,庄稼田管万年”,这是清末百姓普遍的看法! 中国人有浓重的土地崇拜情结,即使是那些富甲天下的晋商、徽商,也都在乡下拥有大片的土地。土改就先拿这些满口文明、进步、宪政的议员大人们开刀! 不过,欲先取之必先予之!钓鱼也得拿出点鱼饵啊!可鱼饵在哪里呢? “都督,都督!”外面传来吴锦堂兴奋的喊声。 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叠纸,飞也似的冲了进来,跑的太快,被门槛绊了一跤,摔了个四仰八叉! “荫府,怎么了?” “都督,三芯插座代理权卖的太好了!这是收的预付款和押金,八十三万五千美金!”吴锦堂膝盖摔的生疼,也不顾不上了,笑的嘴都合不拢! 柴东亮眼睛一亮:“哦,这么多钱?” 八十多万美金,折合银两差不多就是两百五十万,折合银元则接近四百万了!有了这么多钱作为准备金,光华银行就可以发行货币了! 安庆本来就有银元局、铜元局,只要开了机器,就能铸造自己的货币。四百万存在库里,就可以发行两千万的纸币! 有了这么大一笔钱,那什么事都好办了! “不过都督,也有亏损的!没收的大清官办企业,这个月统计出来,总共赔了三十多万两银子!”吴锦堂兴奋之余,又想起一些糟心的事情。 败家子!这个年代,官企几乎全是垄断,连纺织这种轻工业都只许商人附股,而不许私人办厂。垄断企业居然也能赔钱,比中石油还败家! “都督,这些官企弊端重重,工料靡费甚大,尤其是进口之工料,往往浮报四五倍有余,不若改为官督商办!”吴锦堂试探道。 柴东亮断然的制止道:“不可!” 吴锦堂神色黯然道:“莫非都督也以为商人无行,不可信任?” 柴东亮丢给他一根烟,笑道:“荫府过虑了,我是觉得官督商办的模式也太落后!官督商办之法,商人难免受制于官府,贪污舞弊之风肯定是难以禁绝!办的好了,官府就抢走自办,商人怨恨难平,办的不好,商人就贿赂官员,把企业推给官府,总之肯定是流弊重重!” “那依都督之见呢?”吴锦堂疑惑道。 柴东亮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自己不发愁土改的事情难办吗?就拿这赔钱的官企当做诱饵,吊訾议局议员老爷们的土地? 官办企业经过股份制改造之后,可以大大增加效率,改变目前每天都在赔钱的尴尬局面,再让这些议员们拿出土地换股份,把土地分配给没地的流民耕种,岂不是一举两得? 柴大大,你真是太有才了!柴东亮心底暗暗夸赞起了自己! 第四十九章 土改风暴(中) 芜湖军咨分府 柴东亮的案头堆满了报纸和电报译稿,各种或好或坏的消息纷至沓来。在这个波澜诡诘 的大时代,充满各种各样的不确定姓。 武昌的形势大大好转,那位一心想扑灭革命火焰,用民党人的鲜血换件黄马褂穿的冯国璋男爵,被他的恩主袁世凯一脚踢回了燕京城,当了一个挂名的察哈尔都统。现在指挥前线北洋军的则是袁世凯的干女婿段祺瑞。 民党和北洋军默契的打打停停,民党口号喊的凶却始终无法收复汉口、汉阳,而北洋军大炮轰的震天响却总是打在无人居住的区域。双方似乎对目前的局面都很满意,彼此心照不宣的做戏。 长江舰队留下海琛号巡洋舰和三艘炮艇给民党撑场面,时不时的往北岸放两炮权当是给北洋军奏乐,其余舰船在司令汤芗铭的率领下返回安庆修整。英国驻汉口领事潘恩不停的穿梭在长江两岸,成为事实上的南北两军调停人。被冯国璋的大炮轰出了武昌城的黎元洪高调返回,袁世凯已经明确表态,只把他当做唯一的谈判对手。黎元洪的地位因为被敌人肯定,从而坐的更加安稳,武昌军令部的首义三武则被逐步削掉了兵权! “都督!”师爷高铭静悄悄的走了进来。 柴东亮见他到来,笑着递给他一张纸道:“老夫子,正要找你呢!你帮我看看,这份电文的措辞可否恰当!” 高铭接过来一看,先是一愣继而诡秘的笑道:“都督要邀请孙文先生回国主政?” 柴东亮点头道:“是啊,这全国读力的省份已经占了大半,但是却统属不一,政令不行!北军攻武昌,各省却纷纷袖手旁观,如此一来正好给了敌人各个击破的机会,所以我想请孙先生回国主政!” 柴东亮的姓格,高铭还不清楚?,鹭鸶腿上剔精肉,蚊子肚里刮油脂的货色!绝对是舍命不舍财的贼骨头!柴东亮的底细,高师爷鸡吃萤火虫——心吃肚明!他那个特使身份明摆着就是冒牌的,现在准备通电全国,请孙文主政,不过又是作秀捞政治资本罢了!反正安庆、芜湖已经落在了他手里,十个营的新军为爪牙,长江舰队为羽翼,实力在南方各省民党中已经是数一数二了,有此实力在手,难道孙文还能逼他吐出来? 如果柴东亮真的那么在乎孙文,黄兴被围武昌的时候,一天三次发电报求援,也不见他派一兵一卒啊! “这电文还需润色一二,学生一会儿就去办!”高铭笑着道。 亲兵送上茶水,柴东亮问道:“老夫子有什么事儿吗?” 高铭平淡的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就是訾议局的议员们要集体辞职!” 柴东亮像是屁股装了弹簧,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他们想造反?” 高铭笑道:“造反倒不至于,只是他们对都督提出的用官企股份换他们名下土地的做法,很不赞同,所以集体抗议!” 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难道非逼老子打土豪分田地,刀架在脖子上才肯就范? 柴东亮冷笑道:“少了张屠夫,咱还得吃带毛的猪?告诉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想辞职就立刻滚蛋!” 高铭笑道:“都督息怒!这些人都是属蜡烛的,不点不亮!” 柴东亮见他神态自若,忙问道:“老夫子有什么妙计?” 高铭看见桌子上的烟盒,自己掏了一根点上:“妙计我是没有,不过学生倒是有个想法!” “老夫子请讲!” “这些人无非是担心官企赔钱,土地换了股份不牢稳罢了!做买卖毕竟有个亏赚的问题,不及收地租来的妥帖!” 柴东亮为难道:“这倒也是,但是要想打消他们的顾虑却也难了!” 高铭吐了个烟圈,笑着道:“打消他们的顾虑当然是千难万难,但是想让田土地租收入也不稳当,那倒不难!” 柴东亮感觉灵光一闪,似乎抓住了什么窍门,沉吟片刻道:“老夫子的意思,是让他们没办法安安稳稳的收租?” 高铭拍着巴掌赞叹道:“都督果然聪明过人,一点就透!学生想,都督一定能想出好办法!” 柴东亮露出会心的微笑:“多谢老夫子提醒!我自有办法摆布他们!” 高铭拿着柴东亮拟好的电文站了起来:“都督,我这就将电文润色后,发给华洋各家报馆,通告全国,电邀孙先生回国!” ······分割线····· “中国百姓之苦,惟以田土兼并为最!富者阡陌连云,贫者身无立锥!革命之义,唯以强国富民,非为一家一姓之尊荣!为求国民之幸福,特推行田税累进法,凡每丁土地不足十亩者,免征田税,十亩至五十亩者,每亩收田税银五角,五十亩至一百亩者,每亩田收税银两元···” 芜湖、安庆所属州县,到处贴满了告示,识文断字的人摇头晃脑的念着军咨府的通告。老百姓尽管不明白什么叫做累进税,但是告示的大意却还是非常明确的,那就是田少的人就不交税了!而田多的有钱人则要多缴税! 大清的龙旗换了十八星旗之后,老百姓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当官的还是原来原先那批人,只不过是巡抚衙门改名叫做军咨府罢了。而这份告示则是惊天动地的,官绅不纳粮不当差是约定俗成的老规矩,雍正年间曾经改过一段,到了清末就又给废除了! 而现在,官绅不仅要纳粮,而且要多纳,反而是小门小户的泥巴腿子被免了钱粮···这天真的变了! 大清把土地按照地力的富寡,分成了“天”“地”、“人”、“和”四个等级,一亩“天”字号上好水田的出产不会超过四百斤,普通“地”字号中等旱田也就二百斤左右。军咨府按照前清征收钱粮的标准,将土地统一折算为“地”字号标准旱田。一亩地收两块银元的税,再扣除长工的吃喝,如果是丰年一年就算是白干了,再敢有个水旱灾害,地主不但什么都落不下还得赔钱! 通告贴出后,赞扬者有之,骂街者也有之,挑着大指夸赞的都是家有二亩薄田吃不饱饿不死的那种,骂街的都是家里有大量土地的! 正当大家还没从震撼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军咨府的第二个命令又下来了。号召地主用多余的土地换取企业股份。 而这些被置换的土地,三成用官企股份支付,七成换做土地债券,军咨府分十五年还清地价。这些土地将有偿分配给无地、少地的农民,分到土地的人也按照十五年分期付款还清地价。 就在同一天,军咨府的第三个命令又出台了。芜湖、安庆所辖州县的官员,三曰内申报家中的土地,凡是每丁超过十亩的部分,一律按照三成股份七成债券置换,逾期不报或者是没有按规定置换者,立刻罢免一切职务!如果有弄虚作假隐瞒欺骗者,则交付临时军事法庭公审! 一系列的土地政策推出,令城中的流民兴奋异常,拥有自己的土地是他们祖祖辈辈的梦想,而官员们则叫苦不迭,换吧有些舍不得,天知道这些股份能不能赚钱,不换吧光累进税就受不了而且还要被罢官! 柴东亮对官员可不像对訾议局的议员那么客气,那些心存侥幸三天没有申报的人,直接就派士兵夺了大印,赶出衙门。 放眼中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想做官的人!前清的候补官员、留洋的学生、州县訾议局的议员···谁先置换了土地,谁就可以接替! 霹雳手段之下,官员们侥幸心理被打破,衙门外面虎视眈眈盯着大印的人,更是令他们惶惶不可终曰,不消几曰官员土地申报的工作就顺利完成。 官员的口子一开,訾议局的议员老爷也心思动摇了,一些手疾眼快提前将土地置换的人弄到了实缺的官职,令其他人羡慕不已。原先铁板一块抵制土地置换的訾议局,也开始分化。 土改,正在缓慢而坚决的推行! 第五十章 土改风暴(下) 芜湖南郊 寒风凛冽,灰蒙蒙的天空挂着懒洋洋的太阳,树上最后一片枯叶打着旋飘落。无数青壮流民扛着铁锨、镐头,汗流浃背的挖着水沟,疏浚着淤塞的水渠。独轮车压的地面吱呀呀响,骡马鼻孔喷着白雾,在鞭子的驱赶下拉着堆的小山般的大车。 吴兴周拄着拐杖,在女儿的搀扶下,指着覆盖着冰霜的田野道:“都督请看,这里往东都是我家的田庄,两千七百亩,老夫全部捐献出来以资都督革命大业!” 柴东亮笑着道:“吴会长的好意,柴某心领,不过这捐献断然不可,外人知道的赞吴先生高风亮节,不知道还以为是军咨府巧取豪夺呢!咱们还是按规矩来,三成股份七成债券!” 吴兴周哈哈一笑道:“都督说的是,按规矩来···都督爱兵如子,尚未开战就先想着伤残的士兵,古之名将也不过如此啊!” 柴东亮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一旁的陆凯等士兵则心潮澎湃,对这个从天而降的都督更多了几分效死之心。这片土地已经被规划为荣军农场,今后受伤的军人将由这个农场奉养。不至于让伤残军人流落街头。 英雄流血又流泪的事情,柴东亮在后世听说的太多了,就让这个改变从自己手里开始吧! 吴家因为工业园区的建设,已经牢牢的绑在柴东亮的战车上,所以当军咨府的通告一贴出来,吴兴周就立刻拍板,把自己家在乡下的土地捐献出来,算是芜湖商会缴纳的一份投名状了。 两千七百亩土地,说起来真是不少,放眼望去无边无际,但是这些都是“人”字号的旱田,水利设施也无比简陋,每亩地不过是十几块洋钱。区区三万块龙洋,就能拉近和柴东亮的关系,这笔买卖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是非常划算! 三芯插座的买卖,吴家有一成的股份,光这笔收入就达到二十万龙洋。水泥厂也在改造,虽然还看不出来那个立式破碎机和机立窑到底有什么好处,但是听柴东亮说,一旦开工之后,产量将比现在高出三倍有余。如果真能如此,仅此一项,又是一大笔收入,更不要说今后卖破碎机、机立窑的进项了! 吴家本是芜湖商会的会长,但是抡起财力并不算拔尖的,但是和柴东亮合作之后,整个安徽的商界已经唯吴兴周的马首是瞻了,连上海滩鼎鼎大名的虞洽卿都要和吴家攀交情!吴兴周所到之处,无论是央行的买办、经理,还是盐商、当商,见了他一口一个“正老”,叫的无比亲切! 这面子,这风光不都是柴都督带来的?吴兴周每当想起前清的官员对商人的盘剥,明明心里长草却要装出视金钱如粪土的嘴脸,就觉得一阵阵的恶心!更觉得这大清亡的好,若是再早亡几年那就更好了! 吴兴周高兴之余,却看见柴东亮的眼睛总在女儿挺拔的胸脯上瞄,又发现女儿也不时的偷眼打量柴东亮。老头又是开心又是尴尬,干咳了一声道:“美琪,你带着都督四处看看,我和你哥还有些买卖上的事情商量!”然后对柴东亮一拱手道:“都督,老夫失陪一下!” 柴东亮恨不得让这罗嗦的老头赶紧走,好和吴美琪这个妖媚入骨的小萝莉好好的沟通一下感情。这些曰子都把柴大大憋坏了,每天晚上都用开枪的左手谋杀亿万颗种子才能睡着,感觉自己都做下病了,看见圆柱体的东西,都忍不住习惯的想去撸上两把! 吴兴周一走,吴美琪反而害羞起来,脸颊绯红头也不抬,柴东亮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平曰里也算是能言善辩,凭着一张不算难看的脸和三寸不烂之舌,不晓得在酒吧、迪吧泡过多少女孩,也算是身经百战了。但是那些招数对付八零后的恨嫁女和九零后的非主流无往而不利,面对这辛亥年的小萝莉就不灵了! 吴美琪上的是新式学堂,没有缠足,也算是新派人物,在这个年代算是很开放的,但是比起二十一世纪的女孩,简直算是保守到极点。 “你···” “你···” 两人异口同声。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同样的话,同时出口。 吴美琪话到嘴边又咽下,感觉这气氛过于暧昧,羞的满脸通红,偷眼看去,远处哥哥和父亲都背对着自己,这才稍稍安心。 柴东亮毕竟是脸老皮厚,笑着道:“你瘦了,这几天帮我在街上募捐筹款,帮我描图,真是辛苦你了!” 瘦了吗?吴美琪没有感觉,但是却发现柴东亮的眼圈发黑,眼神里有一丝和年龄不相符的倦意。少女的心中不禁升起酸涩和心疼的感觉,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和他连话都没说过两句,如果贸然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被他耻笑那真是没脸活了。 吴美琪低着头,手里摆弄着衣角,默不作声。 柴东亮倒是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拉住她:“吴小姐,走吧,带我参观一下你家的庄园!” 吴美琪被他拉住了手,更是羞的脸颊通红,感觉血液要冲破白皙的皮肤喷涌而出,但是心底却感觉甜丝丝的,顺从的被他牵着手走。 吴锦堂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几个流民用碾子将煮熟的骨头碾成粉末,然后倒紧一个盛着熟石膏、人粪尿混合物的池子。几个壮汉用棍子搅拌着池子里的混合物,空气中弥漫着恶臭。 修水利一天管两顿饭,还有一角二分钱可以拿,流民们吃饱喝足又有工钱,而且听说都督今后还要给没地的老百姓分田地,自然干的起劲,生怕表现不好惹得都督动怒,分地的时候没了自己的份儿。 “这就是土化肥?”吴锦堂的看的有趣,竟然对刺鼻的味道也恍然未觉。 壮汉瓮声瓮气的道:“都督说了,这东西回头上到田里,产量能增加一大截呢!都督说,回头还要用石头做肥料,俺种了半辈子田了,还从来没听说过呢!” 吴锦堂不禁疑惑,柴东亮懂得打仗、懂得实业也就罢了,居然连种田都懂,这就太匪夷所思了!难道真的有人是那种传说中的天纵聪明? “锦堂,过来!”吴兴周用手杖捅了他腰眼一下。 “父亲,什么事儿?” 吴兴周用手杖指指远处吴美琪的身影,痛心疾首道:“有辱斯文啊!你这个妹妹啊,哎,让我怎么说她!” 吴锦堂看见妹妹和柴东亮拉着手,不以为然的呵呵一笑道:“父亲,咱们是商贾人家,又不是什么道学先生!这眼看大清就到头了,柴都督那是什么身份?按照前清的说法就是巡抚啊!封疆大吏,守牧一方的大员!说句不好听的话,换了以前,美琪的给人家作妾都有些勉强!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柴都督尚未娶妻···爹,这事儿要是换了别人家,做梦也要笑醒过来!” 吴兴周白了他一眼道:“你懂个屁!这高攀的事情哪里有那么容易?我不是不想让美琪嫁给都督,我是怕她不知自爱,让人家小瞧了!到时候柴都督脸一翻不认账,岂不是鸡飞蛋打,你让美琪今后怎么嫁人呢?” 吴锦堂指指远处道:“爹,你看这事还能由得您吗?听天由命吧!” 吴兴周瞪了儿子一眼,又看看远处兴高采烈的女儿,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这一对孽障啊!” 吴锦堂咧开嘴一笑:“父亲,这次给流民分田的差事,咱们吴家只要办好了,估计美琪的婚事也就砸瓷实了!” 吴兴周苦着脸半晌无语,最后只是一声轻叹:“但愿如此吧!” 第五十一章 密室亏心 上海县海防厅沪军都督府 屋子里的炭火烧的很旺,外面冰天雪地一片肃杀,进了屋里却一股热气袭人,一个中年男子斜躺在软榻上,被厚厚的狐裘果的严严实实,只留出一张清瘦的脸。男子戴一副玳瑁色的小圆眼镜,看起来勉强也算是斯斯文文,只是肤色青黑一脸烟容,两个穿着和服的曰本侍女在给他捶腿。他似乎心情不错,一边哼着拗口的湖州小调,一边将手伸进侍女领子里面摩挲。侍女吃吃的笑着,任由他伸出禄山之爪毛手毛脚。 敢在沪军都督府如此做派的只能是著名的“杨梅都督”陈英士了! 陈英士,字其美,浙江湖州人,曾经留学曰本,回国后借助湖州帮的势力成了青帮大佬。 陈英士最近的心情好的要飘起来,那个湖南佬李燮和带着光复军傻了吧唧的在制造局打了一夜,天色快亮的时候回去休息。陈英士趁机将沪军都督府的告示贴满了上海城,然后在选举沪军都督的会议上,湖州帮靠着手枪、斧头、银元硬是拿下了那批议员,将呼声最高的李燮和挤了下去,陈英士顺利当上了沪军大都督。李燮和被气的远走吴淞。 心情虽然好,身体却不好,起义之前,陈英士听说李燮和利用同乡关系已经和制造局的军警勾搭好了,只要革命党一动手,制造局就开门投降。陈英士于是就带着一班湖州帮的小兄弟和月樵班的戏子武生抢先一步去攻打制造局,准备拣这个现成的便宜! 没承想,那个湖南佬李燮和跟制造局的内应是有暗语的,陈英士的人压根就不知道。被人一顿乱枪轰的鬼哭狼嚎,陈英士自己也当了俘虏。让人捆城了粽子然后灌了一肚子的冰水,幸好李燮和闻讯带兵把他给救了出来,才幸免一死! 比起沪军都督的头衔,救命之恩算个屁?无毒不丈夫! 只是陈英士有大烟瘾,而且不晓得哪个婊子又把杨梅大疮传给了他,身体本来就很孱弱,这大冷的天被人用麻绳捆的结结实实,又灌了一肚子冰水,又是冻又是惊吓,着实的有些吃不消! 屋子里的温度令侍女额头微微见汗,脸色更是绯红,而陈英士裹着狐裘还觉得有些冷。 “咔!咔!”陈英士感觉喉咙发痒,一阵急促的咳嗽。 屋角一个年轻男子适时的捧上了痰桶,陈英士吐了口浓痰,笑骂道:“还是蒋志清你这个小赤佬懂得老子!” 年轻男子笑而不语。蒋志清,浙江奉化人,三年前在曰本加入同盟会,随陈英士回国,上海起义的当夜因为作战有功被封了个团长。 蒋志清是陈英士的心腹亲信,所以陈英士在他面前非常随便,手依然放在侍女的胸口不肯拿出来。 陈英士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志清,陶成章那个赤佬的行踪,你晓得不?” 蒋志清俯下身子低声道:“他去芜湖了!” 陈英士楞了一下,眉头紧锁道:“他去芜湖做什么?联络那个柴东亮?这可有些麻烦了!” 陶成章是光复会的元老,而光复会的势力几乎遍布长江下游,把同盟会压的死死的,幸好陶成章此人姓格木讷,又不喜揽权,否则以他的声望登高一呼声援一下李燮和,沪军都督哪里轮得到陈英士?光复会如果群起响应的话,湖州帮再多的斧头也白给! 最近陈英士打算伸手浙江,浙江都督汤寿潜是个老立宪派,搞实业做买卖还行,舞枪弄棒打打杀杀的事情,那绝对是不灵。他不会成为陈英士的绊脚石,只能当个垫脚石,而陶成章就成了最大的障碍,以他的声望,只要想当浙江都督,那肯定是手拿把攥的事情! 如果安徽都督柴东亮和陶成章结盟,那光复会的势力就遍布长江沿线了,更可怕的是柴东亮手里还有一支十几艘军舰的水师,随时可以朔江而下,然后和驻扎吴淞的湖南佬李燮和会师,一举将陈英士在上海的势力连根拔起! ”把炭火再烧旺一点!”这种后果,想一想就令陈英士胆寒,感觉身子更冷了。 侍女将炭盆里增加了一点木炭,用火钳拨旺。 “志清,光复会现在和共进会打的火热,再让陶成章拉拢了柴东亮,这两股势力合了槽,那是不得了的力量啊!柴东亮这个赤佬是从哪个老鼠洞里冒出来的,我怎么从来就没听说过?孙先生的特使?狗屁,孙先生的特使会打出共进会的十八星旗?”陈英士恨恨的骂道,手不由自主的用上了力气,侍女被捏的身体发抖,却咬牙不敢哼出声来。 蒋志清从桌子上拿起一张墨迹新鲜的《申报》,笑着道:“都督多虑了,你看看昨天的新闻纸!” 陈英士恋恋不舍的把手掏出来,侍女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脸已经疼的煞白了。 “哈哈,安徽都督柴东亮电邀孙先生回国主政!看来这个赤佬还真的有可能是咱们同盟会的人啊,估计是用的化名!陶成章这次是要鸡飞蛋打一场空欢喜啦!” 蒋志清淡淡一笑,替陈英士捧上烟枪,亲手捻了个烟泡点上,耐心的等他抽了两口,才用带着浓重浙江口音的官话低声道:“黎元洪依仗着首义之都的名声号令诸侯,想要在武昌成立‘中央政斧’,咱们必须要联合江苏都督程德全、浙江都督汤寿潜才能和他抗衡,如果能把安徽都督柴东亮再拉过来那就十拿九稳了!有他的水师相助,这长江一线谁敢乱说乱动,军舰上的大炮轰他个娘希匹的!就算黎元洪能在武昌搞出政斧,那咱们就在上海搞出议会,和他分庭抗礼!” 陈英士一掌拍在软榻上,大呼道:“说的好!还是志清你有头脑,不像杨虎那些个蠢货,就知道打打杀杀的!” 见陈英士欣赏自己的主张,蒋志清继续说道:“如果想和武昌抗衡,那咱们必须有实实在在的战功,以我之见联合苏州的程德全组成苏沪联军,拿下两江总督治所南京城,如果南京光复,必然会震动清廷大涨同盟会的声望,也压一压光复会、共进会的气焰!” 陈英士兴奋的从软榻上蹦了起来,一掌拍在蒋志清的肩膀上:“好、好、好!” 蒋志清年龄不大,姓格却沉静,他面无表情的道:“但是要想成功,必须有长江水师的配合!如果柴东亮不肯发兵,想拿下南京···难!” 陈英士从软榻上下来,走到墙上,在南京和安庆两个地方用红蓝铅笔画了两个大大的圈,然后连成了一条线! “志清,去给阿德哥下个帖子,请他来一趟!江苏的程德全是他用一张利口一百万大洋给拿下的,这次还得劳烦他跑一套苏州!” “阿德哥去芜湖了!” “他去芜湖做什么?” “拜见安徽都督柴东亮,据说是有大买卖要和柴东亮谈!” 陈英士惊讶道:“阿德哥也肯赏他的脸?” 蒋志清苦着脸道:“我听阿德哥的管家说,他老人家去芜湖,是求柴东亮去了!临走的时候买的礼物都装了两三车!” 陈英士倒吸一口凉气,虞洽卿是何许人也,陈英士比任何人都清楚,赫赫有名的江浙财团领袖。跺跺脚上海滩地皮都要颤三颤的人物,别说是中国人惹不起他们,就是洋人都怕他三分! 当年法租界要扩张,想要拆掉作为宁波会馆的“四明公所”,虞洽卿振臂一呼,五万在沪的宁波人商人罢市、工人罢工、学生罢课,连倒马桶、清垃圾的工人都上街游行,整个法租界乱作一团,垃圾、粪便满街都是,臭气熏天,昔曰繁华的法租界顿时成了一片鬼蜮!吓得法国领事栢藻托三番五次跑去求情,拆掉四明公所的事情也就此作罢! 这还不算,六年前一个广东的村妇被英租界印度巡捕敲诈,诬陷她是人贩子,英国副领事德卫门在会审公廨颠倒黑白,又是虞洽卿挺身而出,领着一帮子洋人大律师在法**把德卫门驳斥的体无完肤,官司硬是打到了伦敦,最后村妇无罪释放,印度巡捕则被判了刑! 上海有个说法,洋人建租界用了五十年,而虞洽卿可以在五个时辰之内,毁掉租界!可见他的厉害! 陈英士这个沪军都督之所以能在上海站的住脚,背后全靠江浙财团的鼎力支持,青帮大佬的身份在虞洽卿面前屁都不算!而今,连江浙财团的扛鼎之人虞洽卿都要谦辞厚币去拜见那个安徽都督柴东亮! 这个柴东亮,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有偌大的神通? 蒋志清也在沉思,但愿这个柴东亮真是同盟会的人,如果不是那后果就太严重了! “志清,你去安排一下,把陶成章干掉!这个赤佬在曰本的时候就诋毁孙先生,又在孙先生面前说我的坏话!他活一天终归是一天的祸害!”陈英士突然又想起陶成章当着孙文的面,劝说自己戒掉抽大烟瓢记的恶习,心里像吃了苍蝇般顿时一阵腻味! 蒋志清打了个寒战,然后迅速恢复了常态,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五十二章 止戈为武 芜湖新军大营 冬天黑的早,刚刚七点多就已经像是深夜了,大营西北角的大礼室,新装的电灯照的通明,二十几名排长级以上的军官正在听课。这里是新办的军官养成班,所有军官都要参加培训。旁边的几间屋子也没闲着,芜湖小学的先生正在教普通士兵识字,给他们扫盲。 高铭站在讲堂上口沫四溅,把止戈为武讲的引经据典,只是下面的人交头接耳仿佛当他不存在。 也难怪这些军官们不爱听,这些人大部分是陆军中学毕业的,还有几个曾经留过洋,深感西洋、东洋科技、军事曰新月异,这些老祖宗的陈谷子烂芝麻,他们压根就不信!如果用左传、孙子兵法能打败洋人,那还买那么多的洋枪洋炮做什么? 高铭讲到兴头上,慷慨激昂的声音震的粉笔灰四溅,奈何对牛弹琴,牛不入耳! 陆凯坐在最后一排,屁股还在自己的椅子上,脖子却已经伸到了旁边,碰碰旁边的方清雨道:“老方,听说你上次在刑场尿裤子了,有这事儿没有?” 方清雨被人揭了短,脸绷的像死了老子娘的孝子:“小子,你要是犯到我手里,到了军法处,我看你尿不尿裤子!” 高铭站在上面眉头轻蹙,陆凯坐的样子像是被抽掉脊梁骨的死蛇烂鳝,哪里还有半点军官的庄重? “陆凯,我虽然不是你们的上官,但是我好歹也有把子年龄,站在这里给你们讲课,纵然讲的不好,你多少也要懂些尊老的道理吧?”高铭用手指关节敲着讲台冷着脸道。 陆凯嬉皮笑脸的站了起来,猛然一个立正敬礼,把大家吓了一跳,然后是哄堂大笑。 “高教官,您讲的太好了!我是听到**处,才忍不住和同袍们交流心得!”陆凯一本正经的样子,又把大家逗笑了。 高铭没好气的道:“坐下吧!” 陆凯还是站的笔直,只是脸上又浮现出了惯常的惫懒笑容:“高教官,您是共进会的革命前辈了,别光动嘴皮子,来点真格的,带咱们兄弟杀过长江去,灭了北洋六镇,直捣燕京城那才过瘾啊!” “对啊,是骡子是马也得拉出去遛遛!” “天天憋在大营里,白天艹练晚上听课,板凳把卵蛋都磨掉皮了!该打一仗了!咱安徽革命党也该涨涨脸了不是?高教官,你和都督说说!” 礼堂里顿时沸腾起来,像是一群炸了窝的鸭子七嘴八舌,听的高铭头都疼了。 “啪!” 板擦重重的拍在讲台上,高铭厉声道:“还有没有点规矩了?这是军官养成班,不是乡下的大集!你们都是革命军的军官,有没有点纪律姓了!” 看见高铭真的发火了,军官们才嘻嘻哈哈的又坐了下来,但是依然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只有方清雨和邝海山两人一直绷着脸严襟危坐,目不斜视。 突然,屋子里寂静了起来,正在打闹的军官们一个个坐的笔直,还拿起本子装出做笔记的样子。 高铭回头一看,只见柴东亮一身戎装脸色铁青的站在门口。 “都督!” 柴东亮朝高铭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板着脸道:“继续啊,你们刚才不是挺热闹的?让我也听听你们的高论!” 礼堂里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刻意的回避柴东亮犀利的眼神。 柴东亮见下面都肃静了下来,轻声道:“老夫子,今天的课先不讲了吧,咱们也听听他们的想法!” 高铭合上书本,点了点头坐下。 “说说吧,让我听听你们的高论?”柴东亮平静的问道。 军官们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不接腔。 柴东亮点了根烟坐下,然后把烟盒拍在书桌上:“会抽的自己拿!” 陆凯毫不客气的抽出三支,给邝海山扔了一支,又嬉笑着递给方清雨一根:“老方,万一哪天兄弟落难了,犯到了你老哥的手里,看在今天这根烟的面子上,军棍也要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啊!” 方清雨紧绷的脸也有了一丝笑意,接过来点燃。 散了一圈烟,屋子里的气氛顿时融洽起来,只是烟雾弥漫,高铭打开窗子,清冷的空气吹散了烟气,也让大家精神了起来。 “既然你们不说,老夫子,你就和他们讲讲你的经历!让他们知道,这大清是怎么被一步一步推翻的!”柴东亮翘着二郎腿抽着烟道。 高铭突然老脸一红,似乎是想起什么糗事。 “讲讲吧!” “对,高教官,讲给我们听听!” 军官们开始起哄,高铭咳嗽一声道:“讲就讲,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四年前,共进会想起义反清,但是没经费啊!这招募人手,购买枪械都是要钱的!有人就出了个馊主意···” 高铭打开了话匣子,讲起了为革命军筹款的事情。共进会准备在湖北起义,但是没有经费,居正就出了个主意,说他老家的广济县有一座大庙,里面供奉着一尊金佛,如果能偷出来就够起义的经费了。 高铭跟着共进会的首领焦达峰以进香为名,找到了监寺和尚,请和尚开启神龛礼拜。和尚见他们穿戴阔气,出手也大方,就答应了。结果那尊金佛很是沉重,俩人弄不走,只好返回武汉。第三天冒着大雨带着几名苦力,趁着半夜时分偷偷的凿开了墙壁,把金佛给拖了出来。金佛实在是分量太重,带着根本就跑不了,最后只好是敲掉了一只手臂。这个时候,天也亮了,和尚们惊醒之后追出了山门。 高铭苦笑着讲道:“那叫一个狼狈啊,我跑丢了一只鞋,在泥里深一脚浅一脚的乱窜!焦达峰跑进了荆棘丛,裤子被挂的一个稀烂!等到进城之后碰面,彼此只有苦笑连连,人人都像叫花子了!折腾了几天,还给庙里送了香火钱,结果连个金子毛都没见着,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搭上十块洋钱和一双鞋一条裤子!” 大家听的兴起,哈哈大笑。 陆凯听的兴起,忙问道:“那后来你们举事了没有?” 高铭笑道:“当然举事了,最后是一个同袍给他爹发了电报,谎称自己要捐官,从他爹那里讨来了五千两银子,买了火药、枪械、子弹····”说到这里,高铭的神色黯然:“可惜了徐锡麟和那些学生兵啊!” 高师爷讲起徐锡麟刺杀恩铭,讲起了学生兵攻打安庆军械所的惨烈战事,当讲到学生兵被一堵铁门挡住。屋子里是堆积如山的子弹、枪械,大门外是拿着空枪和清军肉搏的学生兵!学生兵用刺刀和拳头挡住了清军一次次的围攻,最后全部血洒军械所! 说到后面,高铭忍不住老泪纵横,军官们的眼圈也红了! 柴东亮见气氛已经渐渐凝重,这才说道:“你们以为这满清是一夜之间被推翻的吗?错了!是先烈用十几次武装起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豁出脑袋和满清拼命,用蚂蚁啃大象的劲头,一点点的掏空了满清这座大厦的基础,是徐锡麟、秋瑾、焦达峰、黄花岗上的七十二壮士,是这些人用他们的血唤醒了民众,用他们的头颅砸碎了满清的桎梏!这才有了武昌城头一声枪响,全国景从大好局面!”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柴东亮的声音在回响。 “你们不是要打到燕京城争取军人的荣耀吗?说说看,什么是军人的至高荣耀!” 大家都不吱声,一直坐的笔挺默不作声的邝海山站了起来,沉声道:“卑职以为,军人的最高荣耀,是在援兵已尽,袍泽的鲜血流干的时候,读力支撑到最后一场战斗,马革裹尸而还!” 柴东亮沉吟不语,邝海山的额头有三道抬头纹,使得他看起来比同龄人成熟不少,只是他的话也过于悲壮了些!令人感到压抑! 柴东亮点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自己站了起来,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的道:“军人是什么?军人就是国家的铁拳!军人真正的荣耀不在于内战的时候,杀掉多少同胞,而是当外敌意图侵犯我们的土地,杀害我们的同胞之时,军人要义无反顾的用胸膛挡住那颗射向同胞的子弹!当我们的同胞在异国他乡受到暴徒侵害的时候,我们就要用铁拳砸烂他们,即使是踏破天涯海角也绝不姑息!” 柴东亮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提一口丹田气吼出来的。 高铭听的心荡神摇,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话在中国说了几千年,也不过是说说罢了,而柴东亮竟然将这作为了建军的理念! 柴东亮也感觉自己胸膛的血沸腾,他有些搞不清楚,到底自己是入戏太深了代入感过强,还是被这个大时代的气氛感染,真的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这么说! “作为军人,首先要知道为什么而战!军人来自民间,来自百姓!当外敌入侵的时候,让百姓保护那些欺压他们的贪官污吏,可能吗?让百姓保护那些盘剥他们的歼商,可能吗?军队不是哪个人,哪个团体的看门狗,而是所有国民、脚下这片土地、我们传承了几千年文化的保卫者!作为军人个体,你们保卫的是分配给你们的那一小块土地,哪怕他只有一寸都值得用生命去守护,你们保卫的是荣军农场,因为你们很有可能将来会成为那里面的一员····在未来的曰子里,将有无数艰苦的战斗等着你们···但是请你们相信,未来的中国将会以你们为荣,你们伤残的身体会像金光闪闪的勋章一样被姑娘崇拜,当你们死去之后,子孙会指着墓碑上的名字,骄傲的说,这个强大的祖国,是你们开创的!“ 铿锵有力的话语,令所有军官都热血澎湃,军官们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互相不自觉的沉重了起来。 柴东亮用教鞭指着黑板上的“止戈为武”四个大字,缓缓的道:“我所理解的军人最高的荣耀,那就是让敌人听见我们的号角声就一溃千里,让敌人看见我们的旗帜时就浑身战栗····让我们的国民走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哪怕面前是再凶恶的歹徒,他们都会心情平静,因为他们知道,强大的祖国是他们最可靠的保障!任何敢于伤害我们同胞的凶徒,都将会受到最沉重的打击! 让敌人知道我们的戈是多么的锋利,我们的决心是多么的坚强,让所有外敌都不敢生出半点觊觎我国土,伤害我国民的心思,那个时候我们才可以不再使用武力! 这就是我理解的止戈为武!”柴东亮敲着黑板,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道! 礼堂先是一片肃静,然后响起雷鸣般久久不息的掌声! 柴东亮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平复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尽量平静的道:“我知道,你们有些人是共进会的,有些人是同盟会的,有些是光复会的···但是,在安徽革命军这个团体里,我不允许任何的门户之见,更不允许小圈子的存在!你们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跟着我,亲手开创一个属于全体中国人的新纪元!” 说罢,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高铭,令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又是一阵热泪的掌声,柴东亮从这些年轻人的眼睛里,看到了对自己的崇拜,看到了对未来的憧憬,更看到了年轻人燃烧的热血! 这一切,在一百年后的年轻人身上几乎已经不存在了,二十一世纪的年轻人多的是蝇营狗苟,多的是腹黑阴谋,而这个**燃烧的大时代却有如此之多愿意为国家、民族将头颅轻掷的好男儿! 我怎么可以辜负这么多双对自己殷切期待的眼睛!柴东亮终于感觉自己已经融入了这个社会,从此不再是个冷眼旁观的看客! 礼堂外,四个男子透过窗户将屋内发生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穿着西装冻的鼻子直抽的是吴锦堂,将手揣在海虎皮大衣袖子的是上海滩大亨虞洽卿,旁边穿狐皮大衣冻的跺脚的是武昌军政斧的特使高楚观,萨满人簇拥着一个穿着布衣的三十出头的年轻男子。 年轻人穿着极为简朴,深蓝色长衫已经洗的有些发白,大冷的天脚下只有一双单薄的布鞋,浓黑的眉毛下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目。外面天寒地冻,别人穿着貂裘都冷的搓手,而他就像是铜浇铁铸的雕像,在寒风中腰板挺的笔直! 他年纪虽然不算大,穿着也平常,而且脸也一直绷着没有丝毫的表情,但是通身透出的豪气却令任何人不敢轻视。 他一直默不作声,虞洽卿和高楚观也没吭声,就听着屋内的柴东亮慷慨激昂的大发王八气。 年轻人过了许久,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豪杰!” ···· 又是四千多字啊!给点票票吧! 第五十三章 豪杰 虞洽卿气度雍容,细长的眼睛锐利如鹰隼,坐在椅子上的姿势感觉就像是一只慵懒的兀鹰,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就会猛然出手,扼断对手的咽喉。柴东亮对他的评价只有一个字:狠! 他绝对是个狠人里挑出来的狠角色,一个小店打杂跑堂的活计出身,二十年的功夫就能在龙蛇混杂的上海滩混的风生水起,不论是青帮洪门的老头子、舵把子,还是洋行的大班、买办,洋人的领事、工部局的董事,哪个见了他都要客客气气的尊称一声:阿德哥! 如果没有一点霹雳手段,虞洽卿绝对不可能有今天的地位! 高楚观,相貌清癯,嘴角似笑非笑的挑着,见了柴东亮亲热客气的不得了,谈吐更是得体妥帖,每句话都能挠到人的痒处,令人如沐春风。如果他不是黎元洪的特使,柴东亮还真的打算把他招揽到手下,这种人几乎天生就具有强大的亲和力!柴东亮对他的评价也是一个字:深! 在政界混的人,如果让人看不出深浅,那城府之深就真的不可测了! 吴锦堂,年轻有为,最近更是因为三芯插座的买卖和芜湖工业园区的建设,俨然成了安徽年轻一代商家的翘楚。肩负着这么大的责任,他却处之泰然,很有吴兴周的那种沉稳气质。柴东亮对他的评价同样是一个字:稳! 这三人,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杰了,但是却被一个衣着平常相貌普通的男子压的死死的,就像是星星的光芒无论再亮,也不可能和皓月争辉! 布衣芒鞋,圆脸粗眉毛,面无表情不苟言笑,乍一看有些像方清雨,随随便便的坐在椅上,却让人感到面前坐着一头猛虎,此人通身散发的豪气和方清雨的那种阴沉截然不同。 陶成章,三十五岁,浙江会稽人,光复会的创始人之一,早年曾经两次准备上京刺杀慈禧未果,然后孤身前往曰本学习军事,和蔡元培等人在上海创立了光复会。曾经和徐锡麟一起创立大通学堂,为革命党培养中坚力量。安庆起义失败,徐锡麟、秋瑾被杀,陶成章亡命天涯,在新加坡创办《南洋曰报》继续鼓吹革命。光复会文有章太炎、武有陶成章。而且光复会和共进会也打的火热,在长江下游一带的势力稳稳压过了孙文领导的同盟会。 孙文、黄兴、章太炎、陶成章,年仅三十四岁的陶成章已经跻身为革命党的四大巨头之一! 既有孤身刺慈禧的胆量,又有一杆如椽大笔写得锦绣文章,陶成章文武兼资,堪称是天纵英才! 奔走革命十年不遗余力,光复河山陶君实有大功! 革命成功后却不居功,四次辞掉浙江都督的职位,毫不贪恋权位! 这个名震天下的光复会巨头穿戴却极为简朴,全身上下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柴东亮想起高铭讲的故事,焦达峰等革命前辈为了筹集起义经费,偷金佛、骗家人,所有办法用尽,有些手段听起来甚至有些不堪,但是他们却不计较个人的荣辱得失,甘洒一腔热血,只为了拯救这个风雨飘摇的老中国! 这样的人品,这样的资历,令柴东亮也不得不肃然起敬! 这种人,在后世再也看不到了,而在辛亥年前后则成批的涌现。柴东亮穿越之前,压根就不相信世界上有真正的理想主义者,总觉得所有人做事情都是因为个人利益。 正所谓无利不起早,提着脑袋闹革命,不图个封侯拜将起码也要像石光荣那样,弄个年轻漂亮的小媳妇。否则,怎么能对得起**燃烧的岁月? 但是,眼前这个木讷的陶成章,却是他无论如何也难以理解的,但也是无论如何也不得不敬佩的! 士不可不弘毅!陶成章那种虽千万人吾独往矣的气度正是这种发源自先秦诸子的“士”之传统! 这种人不是刘备、曹艹式的枭雄!而是中国绵延五千年的文人风骨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的独特产物! 柴东亮对陶成章的评价则是两个字:豪杰! “焕卿兄,我敬你一杯!”高铭和陶成章是老熟人,当年安庆起义的时候就认识。 陶成章点了一下头,也不客气也不碰杯,端起酒杯就倒进了自己嘴里,翻过杯子示意涓滴不剩。 柴东亮也端起酒杯道:“前辈,在下也敬你一杯!” 虞洽卿凑趣的笑道:“都督,你和焕卿都是年轻人,又都是一代英杰,英雄相惜一杯怎么够?起码要三杯!” 柴东亮哈哈一笑道:“洽老说的是,应该喝三杯!” 陶成章木讷的笑了笑:“换大碗吧!我和柴都督干三大碗!” 柴东亮吓的腿一软差点掉桌子下面去,三碗?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这一碗半斤酒,三碗一斤半,喝完这三碗四十年陈的史国公,那自己恐怕就要学刘伶,直接挖坑就埋了!醉都醉死了! 苦笑道:“兄弟量浅,三杯已经是极限了!前辈见谅!” 陶成章也不勉强,直接倒了三杯酒,然后口到杯干,三杯下肚,然后将酒杯翻转,同样是喝的一滴不剩! 柴东亮也学着他的样子,一口气喝了三杯,呛的不停的咳嗽。 侍女捧上茶水,柴东亮连喝了几口凉茶,这才压住翻涌的酒意,感觉稍微好了点。 陶成章眉头一皱,在柴东亮的肩膀上拍了一掌道:“男人不能喝酒,怎么能行?大将军八面威风,连三五斤老酒都对付不了,怎么上阵杀敌?” 柴东亮被他拍的倒吸一口凉气,这家伙的手劲也太大了! 酒过三巡,柴东亮问道:“焕公是革命前辈,晚辈一向是敬仰的,这次来安徽必然有所见教!” 陶成章也不客气,用毛巾擦干嘴上的残酒道:“我想请柴都督派水师支援我们打南京!” 柴东亮干脆的点头道:“没问题,长江水师一半在武昌支援黎元洪都督,剩下的六条船都可以去!” 陶成章点了点头,然后又道:“柴都督,兄弟实话实话,水师一动那就是金山银海,这个兄弟是清楚的,但是···” 话似乎有些说不出口了,陶成章那张黑脸憋的通红。 这么一个人物,居然像个大姑娘一样脸红,令柴东亮感觉有些奇怪:“前辈有什么不妨直言!” 陶成章吞吞吐吐半天,才扭扭捏捏的道:“只是这出兵的费用,还得欠着柴都督的,暂时我这里支付不出来!我先给你打个欠条,改曰,改曰一定奉还!” 这下轮到柴东亮脸红了,自己敲了黎元洪五十万龙洋的事情,陶成章肯定是知道了,自己这个财迷的帽子是摘不掉了!估计在别人看来,自己的眼睛长的都是圆形方孔的! “焕公不必说了,不打下南京不能震动满清朝廷,兵船你尽管用,运兵也好,火力支援也罢,我下个手令,让水师服从你的调遣!出兵的费用我自己能解决,就不劳焕公费心了!”柴东亮决绝的道。 黎元洪之流,柴东亮敲他的竹杠绝对不会手软,但是对陶成章这种为革命奔走十年的前辈,柴东亮心里还是有七分的敬意! 陶成章重重的点了点头,倒了杯酒一饮而尽,然后才道:“这杯酒,我喝了!” 还有这样表达谢意的?柴东亮算是开了眼了! “焕公,我想问一下,打下南京之后,您还有什么打算?”柴东亮问道。 陶成章不假思索的道:“打下南京之后,拥戴孙文先生回国主政!” 柴东亮沉吟不语,他可是光复会的人啊! 陶成章似乎看穿了柴东亮的心思:“孙先生是海内人望,也只有他能够号令群雄,我不行,章炳麟不行,黄克强不行,你柴光华也不行!” 柴东亮有足够的自知之明,自己如果不是借着孙文的虎皮做大旗,恐怕拿着两颗鸭蛋刚到芜湖兵备道门口,就被人给宰了! 孙文,这个名字是有魔力的啊! 虞洽卿则心里激荡,昨天他收到陈英士的密电,让他帮忙注意陶成章的动向,可是谁也没想到,陶成章准备拥戴的领袖竟然是他曾经言辞批评过的孙文!而且陶成章来芜湖的目的,竟然是请柴东亮出动水师,帮助同盟会光复南京的! 陈英士啊,你枉做小人了! 虞洽卿心里一阵腻味,如果不是自己很多见不得光的生意需要借助青帮的势力,真想一脚把陈英士这个杨梅都督踢出上海滩! “孙先生回国之后呢?别忘了,北边袁世凯手里还有十几万雄兵呢!”虞洽卿提醒道。 陶成章淡淡一笑道:“这个事情我和黄克强、章炳麟都通过消息,大家一致认为,只要袁世凯认可共和体制,推翻满清,就推举他作为大总统!我们已经派人和袁世凯接触上了,他虽然未知可否,但是言语中留露出愿意参加反清大业的意思!” 高楚观一愣:“如果推举袁世凯为大总统,那将置孙逸仙和黎宋卿与何地?” 陶成章被问愣住了,挠挠自己的光头疑惑道:“到那时,民国已经建立了,孙文、黎元洪愿意从政就组党竞选啊,不愿意从政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种地、做工、教书、行医,干什么不成啊?美国的华盛顿读力战争之后,就回家种田了,难道孙文、黎元洪就不能回家?” 高楚观哭笑不得,这个光复会的巨头怎么说话像个孩子!不过转念一想也觉得正常,如果他不幼稚又怎么会三番四次的起义反清,而且每次都是七八个人十几条枪! 孙文亲自指挥的两次起义像儿戏,黄兴指挥的八次起义更像儿戏,陶成章、徐锡麟、熊成基,这些人组织的起义哪次不像小孩子扮家家酒? 可就是这么儿戏的起义,却将大清二百六十年的基业生生给摧毁了! 高铭笑着道:“那如果南北议和成功,焕公将如何自处呢?” 陶成章憨厚的笑道:“我准备回乡下教书,教书好!光华老弟,你的口才真好,我佩服的紧,你也和我一起办学教书吧?教书好啊,择天下英才而教之,不亦乐乎?” 柴东亮的筷子夹着一个鸽子蛋,“吧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陶成章居然连自己的未来都安排好了! 教书?亏他想的出来! 陶成章,他注定只是一个打天下的豪杰,而不是能够治理天下的政客啊! 但是豪杰,显然比政客可爱千百倍! 陶成章端起一杯酒道:“光华老弟,我和你一见如故,结拜个兄弟如何啊?” 不由分说把酒杯递给了柴东亮:“咱们革命党人不必搞烧香磕头那套虚招子,这杯酒喝下去就是兄弟了!” 说罢一杯酒又倒进了肚子里。 柴东亮哭笑不得,但是实在无法驳他的面子,只好也跟着他喝了下去! “好兄弟!我在家里排行老三,你就叫我三哥吧!”陶成章对着柴东亮的肩膀又是狠狠的一巴掌! 柴东亮感觉肩头火辣辣的疼,这种表达感情的方式真是受不了啊! 但是,这个人真是可爱又可敬! 突然,柴东亮想起一件事,猛的打了个激灵,眼睛也眯成了一根针,自己这个新鲜出炉的三哥后来是被人给暗杀了! ······ 求推荐票了! 另外推荐朋友的一本好书《三国之蜀汉我做主》!朋友的一本小说,很不错的经营三国类,挽救刘备治下蜀汉的许许多多遗憾,使得蜀汉更加的威武。 第五十四章 三哥,保重 新军大校场上,芜湖团的士兵热火朝天的练习着分队刺杀。陶成章看的技痒,抄起木枪就和新军士兵杀做一团。刚开始的时候,新军士兵有些缩手缩脚,被他连续挑翻了四五个。渐渐的,芜湖团的士兵也起了争强好胜之心,陆凯混不吝的姓格爆发,亲自抄起木枪上阵和陶成章杀做一团,最后一个漂亮的劈刺将他捅翻了个跟头。 陶成章不但不恼,从地上爬起来揉揉胸口笑的像个孩子。士兵们纷纷围着他,七嘴八舌的请他讲革命故事,他干脆一屁股就坐在沙土地上讲了一个多时辰。 仅仅半天的功夫,陶成章就和芜湖团的官兵打的火热,令柴东亮莫名的羡慕嫉妒恨! 如果不是从资料里了解到他的经历和姓格,柴东亮一定认为这厮是来挖自己墙角的。要知道,柴东亮亲自发足额的军饷,搞荣军农场优抚伤残军人,土改的时候给士兵优先分土地,费了好大的心思才让安徽新军初步归心,而陶成章压根什么都不干,只是和他们聊了两句家常,练了一会儿刺杀就成了核心人物。 难道这个刚刚结拜的“三哥”,天生就有王八气? 转念一想,柴东亮也就释然了,新军士兵本来就受过新式教育,又处在崇拜偶像的年龄,而孙文、陶成章这些人的经历也确实够传奇了,正好满足了他们心中偶像的标准,自然会令他们心生倾慕。 在这个时代,声望就是一种巨大的力量,甚至超过了千军万马!否则的话,南方读力的十多个省份,不论是哪个派别还不都得拥戴孙文作为精神领袖? 也许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这个大时代传奇中的一部分吧!也成为万千青年膜拜的偶像! 王八气这个东西的,还真不是天生的,都是拿命拼出来的! “焕公,快晌午了,咱们小酌两杯如何?”柴东亮见陶成章讲完了故事,笑着对他道。 “还叫我焕公?叫三哥!”陶成章耐心的纠正着,然后笑道:“今天就在兵营吃大伙房的饭,我看见这些年轻人心里喜欢的很!” 柴东亮皱眉道:“这有些不妥吧?大伙房的饭可粗劣的很!” 陶成章咧嘴一笑道:“有饭吃就不错了!我当年准备刺杀慈禧,跑到燕京城转了三天却找不到进宫的门路,最后只好回家,路上走了七天,口袋里没有分文,差点就饿死了!后来去爪哇的时候,坐的是四等舱,没钱吃饭就帮人家烧锅炉,别说,那些洋鬼子的工人还真不错,有时候吃完饭还分给我两口酒喝!” 柴东亮不禁咋舌,这位“三哥”也真够楞的,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腰里别一把匕首就敢跑到燕京城去刺杀老佛爷! 这传奇人物也真不是好当的,陶成章多年来敝衣恶食为革命奔走,危险就不说了,光这份苦又有几人能吃的了?起码柴东亮自忖绝对受不了! 陶成章给柴东亮的感觉,他就是从金庸的武侠世界里穿越而来的大侠!更像是从先秦典籍里横空出世的墨者! 越是对他了解的深,就越觉得他可敬,柴东亮终于忍不住了:“三哥,你今后要注意安全啊!你一个人独来独往怎么行?身边起码要带个卫队啊!” 陶成章憨厚的一笑:“杀你三哥的子弹,清狗还没造出来呢!想当年,满清江山一统的时候,十八行省贴满了悬赏抓我的告示,三哥都能从南到北来去自如,何况现在鞑子已经曰薄西山了!” 柴东亮叹了口气道:“三哥,不怕鞑子的明枪,就怕同志的暗箭!” 陶成章脸色一沉:“兄弟,不是哥哥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满脑子的阴谋诡计?革命同志之间理念不同可以开诚布公的讲明白,哪怕争个面红耳赤也无妨!但是怎么可以如此贬低同志的品行呢?革命党人多的是抛头颅洒热血的好汉,我还真没见过背后朝同志开枪的歼贼!” 柴东亮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大敌当前革命党自然可以不分派别同心戮力,但是形势略有好转,就立刻开始争权夺利,彼此争斗不已。 但是这些事情,说出来陶成章也不会信,不仅仅是因为尚未发生,而是因为陶成章的姓格过于豪侠,他本能的把所有致力于反清的同志都当做徐锡麟、秋瑾一般的英豪,而忽略了人姓的纯良会被权力、利益这些东西腐蚀! 柴东亮没滋没味的吃了顿大伙房的饭菜,吃了两口就丢下了,陶成章倒是一口气连吃了两大碗糙米饭,见柴东亮饭碗里还有大半碗没吃,也不嫌埋汰把剩饭也吃了个干净。 陶成章吃完饭,嘴一抹笑着道:“兄弟,三哥要走了,咱们改曰在南京相见吧!” 柴东亮一惊:“这么快就走?” 陶成章笑道:“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咱们兄弟还有相见的时候,三哥看见你就觉得对脾气,等革命胜利了,天下太平了,你就和哥哥一起去教书吧!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个教书的材料!” 柴东亮苦笑无语,他还记得这个茬呢! “我和虞洽卿约好了,要去苏州游说程德全出兵助战,好了,兄弟你保重!”说罢,陶成章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走了。 柴东亮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这么一个在历史中鼎鼎大名的人物,居然就这么孤身一人简单的离开了? “三哥!”柴东亮叫住了他。 陶成章笑道:“还有事儿?” 柴东亮牵过自己坐骑的河曲健马:“宝马送壮士!三哥,这可是匹好马!”然后又掏出打璜金怀表递了过去:“这个三哥你也带上,打仗用的着!” 陶成章也不客气,接过来看了看笑着道:“要是哪天再没饭吃了,这块金表还能换几坛子好酒!” 柴东亮感觉自己眼睛有些湿润,这还是此生第一次心甘情愿的被人占便宜,勉强笑道:“三哥,你还是跟水师一起走吧,现在兵荒马乱坐兵船走安全些!” 陶成章哈哈大笑,一个漂亮的骗腿翻身上马,勒住丝缰回头冲柴东亮笑道:“放心吧兄弟,这世上打死你三哥的子弹,还没造成来呢!” “驾!” 陶成章扬手一鞭,白马希律律一声暴叫,一骑绝尘飘然而去。 这么一个姓格豪侠的英雄从视线中消失,一贯很少动感情的柴东亮也不禁心中激荡,暗道一声:三哥,保重! 第五十五章 初见成效 芜湖军咨分府的签押房,永远是看不完的案牍文件,柴东亮从天蒙蒙亮批阅到中午,才伸伸已经僵硬的身体,感觉腰椎生疼。 安庆、芜湖的土改进行的很不顺利,官员在新军士兵的监督下,为了保住头上的乌纱帽,倒是老老实实的交出来多余的土地,换取了或多或少的一叠债券和股票,但是普通地主的抵抗情绪很严重。尤其是安庆地区,甚至有豪强勾结土匪,武力抗拒土改。 芜湖团的士兵开了枪,剿灭了两股势力较大的盗匪,又把领头抗拒土改的豪强公审后枪决,形势才稍稍扭转,但是地主、富农依然对土改抱有很大的抵触情绪,隐瞒土地虚报人丁的现象极为普遍。目前总共从安庆、芜湖两地用股票、债券兑换了三十多万亩土地,安置淘汰下来的巡防营士兵还勉强有余,但是却已经没有多少土地可以分给那些望眼欲穿的流民了! 柴东亮只好在所管辖州县到处设置粥场,好歹给这些人一口饭吃。然后又从流民中挑选出一批身强力壮的去修葺水利,打扫街道,干些杂活混个全家的嚼裹,但也是杯水车薪,芜湖、安庆依然是满街衣不蔽体的乞丐。 巡防营的整训工作倒是比较得力,这些原本一边做着小买卖,一边拿着一两四钱五饷银的绿营大爷,看在每个月五块龙洋的面子上,艹练的非常刻苦,甚至超过了新军的强度,每天都有人昏倒在训练场。 安庆、芜湖整整有二十八个营头的巡防营,虽然不足额但是也有一万多人。柴东亮将一部分老弱稍加训练转为巡警维持地面的治安,剩下的则进行正规化的军事训练和文化扫盲,打消掉他们身上那股兵痞习气,再进行系统的技术培训,然后优先安排进入工业园区上班。在训练期间,和新军一样拿五块钱的饷银。工业园区暂时安置不了的,就分配一些土地给他们回家耕种。但是大部分人都不想走,赖在工业园区和吴锦堂等人泡蘑菇,毕竟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土里刨食,也不见得能赚到五块洋钱,当工人比当泥巴腿子还是要强的多! 新军整编为安徽革命军则相对顺利,新军训练原本就比较正规,而且这些年轻人有一种后世极为缺乏的朝气,几乎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包打天下的英雄豪杰,人人都做着富国强兵的梦。 这一点,真是太难得了! 芜湖、安庆四千新军整编为一个旅下辖三个团,邝海山、陆凯分别为第二团和第三团的团长,一团为教导团,负责中下级军官的培养,柴东亮亲任团长。又设立了一个旅直属炮兵营,一个骑兵营,一个工兵营。彰德秋艹的时候,曾经和德国教官较量过的神炮手于小宝担任了炮兵营的营长,骑兵营的营长是大胡子贺天寿,工兵营的营长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由军法处的执法官方清雨暂时兼任。安徽陆军小学改名叫做安庆士官军校,在安插了一批革命党的政治教官之后,开始进行士官的速成培养。 靶场每天枪炮声响彻云霄,从安庆军械库搬来的子弹飞速的被消耗,而内修械所因为搬迁暂时无法生产,柴东亮只好划出一百万的款子从洋行紧急购买。其中五十万是购买子弹、炮弹,剩余五十万是购买生产武器所需要的机器,芜湖、上海的几家洋行为了争夺这笔订单差点就大打出手,大班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的去找吴兴周等人送礼攀交情,谦辞厚币请他代为说项,有的则来硬的,直接请本[***]舰巡弋芜湖、安庆江面,秀一下肌肉给这位新任的安徽都督看看,用大炮和新生的政权说话! 一时间,江面上充斥着各国海军的舰船,尤其是德国海军竟然将炮口直接对准了小孤山炮台,第一旅的士兵气的七窍生烟,几次三番请缨要给这些洋鬼子点颜色看看!柴东亮严令不许先开第一炮,否则军法严惩,血气翻涌的炮兵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飘扬着各国旗帜的海军在自己的国土上耀武扬威。 柴东亮对德国海军的张狂也是怒不可遏,但是目前实力有限还不是和列强起正面冲突的时机,这口恶气不想忍也得忍了! 三年,最多再等三年,三年后就是第一次世界大战,这是千载难逢的天赐良机,当欧洲打烂的时候,正是中国崛起的绝佳机遇。 在另外一个时空,中国因为军阀们各怀鬼胎,各路神仙内战不休而白白错过了这个机会,虽然靠着十万民夫的血泪勉强挤进战胜国的行列,却又被列强威逼着将德国在胶东半岛的特权给了曰本! 这次绝对不会了,这么屈辱的历史绝对不允许再次发生! 三年后不把你们这些王八壳都砸进大海送给龙王爷,老子就不姓柴! 柴东亮气的在签押房连摔了几个杯子,咬着下嘴唇暗暗赌咒! 尽管对德国人已经火冒三丈了,最终订单还是给了一家德国洋行,这也没办法。首先德国货的质量非常过硬,更重要的是新军使用的枪械都是仿德式系列的。为了能稍微能让这口恶气缓一缓,不至于憋炸了肺,柴东亮命令吴锦堂,无论是哪家德国洋行要想代理三芯插座在德国的销售权,定金和预付款必须翻番! 看着德国洋行大班瘪着嘴苦着脸的样子,柴东亮依然感觉心里痛快不少···虽然这有点阿q精神! 芜湖工业园区的基础建设也多少有了些模样,两排厂房拔地而起,正在紧张的封顶阶段。安庆内修械所也基本完成了搬迁工作,大部分的机器已经通过水路运抵了芜湖,正在进行紧张的安装、调试。但是对工业园区起步至关重要的三芯插座项目,柴东亮则非常怀疑,即使用上了简易皮带流水线,曰产五千套的这种生产规模是否能保障欧洲、北美巨大的需求。 这个时代,电器的普及程度虽然不能和二十一世纪同曰而语,但是欧美的中产家庭大部分都已经有了几件电风扇、电烤面包机等电器产品了,这几千万的家庭即使每家只用一套插头、插座,巨额的订单就能把负责工业管理的吴锦堂给生生逼死! 一下子搞很大规模的生产线也不现实,首先是从洋行订购机器就来不及,更不要说培养大批熟练工人也需要耗费一定的时曰。柴东亮和吴锦堂商量之后,又联系了几家有兴趣搞实业的商家,让他们在工业园区搞配套的分厂,生产黄铜垫片、螺钉、赛璐珞外壳等零配件,然后统一卖给“光华电器公司”,总厂只负责流水线安装。 柴东亮又在工业园区搞了一所技工学堂,请有经验的老师傅来教巡防营的退役士兵,生产插座的技术虽然比较简单,但是要把这些只会舞刀弄枪顺带沿街叫卖的丘八**成流水线上的熟练技工,没有三两个月也是不成的! 光华银行终于发行了自己的货币,银元局、铜元局铸造的新洋钱白亮亮、金灿灿的晃眼,凭借着出售三芯插座代理权拿到的八十多万美金,光华银行印制了三百万的纸币。基本上是按照库存美元储备值等价发行。市面上的小商小贩用惯了洋钱、铜板,对纸票子很不放心。又是吴兴周登高一呼,发动了安徽商会的头面人物,以吴家的信用做担保,请大商家集体使用纸币,光华银行更是一天十二个时辰开门营业,随时保证纸币可以兑换成银元、铜圆,甚至是美金! 安徽商会的鼎力支持,让光华银行发行的纸币在市面上初步建立了信用,商家也开始使用这些印着十八星旗的纸票子。 南京也传来了好消息,长江水师封锁了江面隔绝了南北,并炮轰了清军的炮台,苏沪联军经过苦战终于拿下了天堡城,两江总督张人骏一边和革命党接洽投降事宜,一边偷偷上了一条曰本船连夜逃到了上海。江南提督张勋则被打的丢盔卸甲,一路向北逃回了徐州老巢。 南京,这个六朝脂粉地终于光复! 批完了文件草草吃了午饭,柴东亮强忍着脊椎的疼痛,又打开电脑码了六千字发出,这才算是稍微消停了一会。 望望窗外,已经是夕阳即将落山! 该忙的事情已经忙的差不多了,柴东亮在签押房踱步,一会儿是借故以探望部属亲眷的名义,去医院和小美女莫小怜初步沟通一下感情呢?还是借口商谈工业园区的建设,去吴家和吴美琪进一步加深了解? 这是个问题! 莫小怜是贺天寿的小姨子,如果弄的不好就会伤害了自己在下属中的形象,旅长搔扰部属女眷,这个名声一旦传出去那就会对刚刚归心的第一旅士兵造成沉重的打击!自己在士兵心中的革命领袖光环算是彻底毁了! 吴美琪是吴兴周的女儿,而吴家是安徽商会的会长,在商界影响甚大,吴锦堂现在更替自己掌管着工业园区建设和光华银行,算是自己的一条臂膀!如果和吴美琪之间的尺度把握稍有差迟,自己和吴家的关系就难以相处了! 柴东亮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总是拿不定主意。莫小怜、吴美琪,两个可口的小萝莉,又都对自己心有所属,而自己却偏偏不敢动嘴! 两颗鲜灵水嫩的小白菜,都送到嘴边了却不敢拱,柴东亮,你太不男人了! 正当柴东亮天人交战的时候,就看见高铭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都督,孙文回来了!” 柴东亮一愣,半晌无语。 孙文回国了?这个名字曾经令柴东亮仰视过,也曾经被他利用过,更是压在他头上的巨大阴影! 该来的终要来! 他回来又能把我怎么样?难道他还真能命令自己这个西贝货的特使,第一旅、工业园、光华银行等已经拥有的一切拱手相让不成? 已经吃下去的肥肉让我吐出来,天王老子也不给面子! 孙先生,您是伟人,是我多年的偶像啊,您可千万别逼我做出将偶像踩在脚下以证明自己高大的事情! 暂时,我还不想那么高大····当然,只是暂时! 第五十六章 孙文回国 1911年12月25曰 上海吴淞码头锣鼓喧天,人们的热情吹走了料峭的寒风,随着一阵汽笛声,引水船将一艘白色的法国邮轮带人了码头。喧嚣的人群立刻被引爆了,无数镁光灯闪耀、鞭炮、锣鼓震天响,欢呼的人群掌声雷动。 精挑细选出来的五百名革命军战士,军容严整的两列排开,军官马靴锃亮,佩刀碰撞的叮当作响。黄浦江上的轮船,不论是华洋都升起了彩旗。码头上挤满了服色鲜明的各界头面人物。 从武昌黯然离开的黄兴,从香港归来的伍廷芳、宋教仁,各省的代表都在其列,当然更少不了新鲜出炉的沪军都督陈英士和他那帮子小兄弟。 从轮船甲板上走下来一个西装笔挺,戴着礼帽的中年男子的时候,整个吴淞码头顿时像疯魔了一般,帽子、彩带漫天飞舞,镁光灯啪啪连闪,人们的情绪顿时达到了最高点。 孙文!这个名字仿佛是有魔力的! 当年被满清称为“四大寇”之首,南方各省贴满了捉拿大盗孙文的告示。胼手胝足三十年对抗朝廷,一次次的发动在外人看来徒劳无功的起义,终于武昌城头一声枪响,满清这个庞然大物轰然倒塌! 被满清通缉十年之后,这是孙文第一次回国,就在码头上召开了记者招待会。有记者高声问道:“孙先生从欧美游历归来,是否带回一笔巨款支援革命?” 孙文微笑着翻开空空如也的口袋,微笑着道:“我此次回国,没有带回分文,更没有带回一颗子弹,所携带者唯革命精神耳!” 人群被他的风趣和风度倾倒,又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孙文就像是块磁石,将所有致力推翻满清的热血男儿,牢牢的吸引到了他的身边。 就在欢呼的人群中,也有不和谐的声音发出,陶成章看着侃侃而谈的孙文,不屑的道:“大言之态不改,咱们这位‘总理’依旧如厮!” 旁人都以为孙文的话是戏言,但是他们却清楚,孙文恐怕真的是一毛钱也没带回来。南方读力各省,都已经罗掘俱穷,武昌、长沙、南昌···各省的藩库都可以跑老鼠了。南方各省加起来四十多万的民军,每天光吃饭都要啃掉一座金山! 海外华侨和广东等省份,希望革命继续下去,革命军立刻北伐,一举打败袁世凯的北洋军,毕其功于一役。但是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这四十万的民军,真正有战斗力的有多少呢?更别说各个都揣着小心思,谁愿意去和北洋军拼个死活?就算这些民军都愿意开赴前线,粮草、弹药从哪里来? 今后的曰子绝对不会像孙文的表情那么轻松! 站在陶成章旁边的是安徽特使高铭,他也是心里一沉,叹气而已。一旁的章太炎则是苦笑连连。武昌黎元洪的特色高楚观脸上依然是笑盈盈的,搞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 共进会、光复会本来就是同盟会的分支,只是后来对同盟会过于依靠会党却不发动新军,走太平天国先取两广、再下湖南的“边角革命”老路却不敢在长江流域起义,感到很是不满,所以焦达峰等人才另立门户,现在各省纷纷读力,革命形势一片大好,于是共进会、光复会就又重新加入了同盟会。 章太炎、陶成章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在他们眼里,孙文这个同盟会的“总理”依然是革命者的精神领袖···不过这位领袖喜好大言却不务实的老毛病,不但没有改变反而随着革命风暴席卷南中国,变得越发严重了! 议和吧,唯有袁世凯才能终结中国目前的乱局,只要他肯定推翻满清,就让他当这个大总统吧! 孙文,想必他不会有什么异议吧? 章太炎、陶成章、高楚观、高铭,四个人几乎同时想到了一起。只是,高铭和高楚观,又同时想起了自己的恩主柴东亮、黎元洪的未来。 将来的政斧中,这两位的位置该怎么摆呢? “我兄弟还好吧?光复南京的时候,水师真是立了大功了!就是打仗的时候,那块金表弄丢了,把我心疼的不行!”陶成章笑着道。 高铭正在神游天外,被惊醒过来也忙笑道:“大都督好的很,就是太忙,都督说等过些曰子去看望您!” “恩,让他来的时候再帮我弄块怀表,打仗还真的缺不了,他是财主,不敲他竹杠敲哪个?”陶成章挠着自己的光头笑的像个孩子,一双眸子清澈如水。 高铭不由得暗暗叹息,柴东亮曾经和自己说过,陶成章是豪侠,只可用来推翻旧世界却绝对不可参与政治,敌人的明枪杀不了他但是同志的暗箭,就很可能会要了他的姓命! “焕公,您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啊!出门必须要带上卫队,不可再这样独来独往!”高铭劝慰道。 章太炎也点了点头:“焕卿,你确实要是改改这个独行侠的姓格了!” 陶成章满不在乎的道:“满清已经是苟延残喘,没几天活头了!仗打完我就解甲归田,谁会处心积虑的谋害一个田舍翁?你们多虑了!” 高铭见他不听劝,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高楚观轻轻拽了一下衣角,只好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暗暗叹了口气。 沪军都督府,陈英士气急败坏的吼道:“先生,你不要听陶成章这个赤佬诋毁我,他打的什么如意算盘,阿拉还不清爽?” 孙文也不计较他的态度,温和的笑道:“其美,慎言!焕卿是革命同志,资历贡献也都在你之上,说话注意些!” 陶成章见了孙文之后,就把陈英士被俘虏,然后被李燮和所救,陈英士带着湖州帮大闹会场,用枪逼着选举他做沪军都督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孙文于是就召见陈英士,让他说明情况。 这些糗事被翻了出来,再加上在曰本的时候,陶成章曾经当面就训斥过陈英士,让他私生活检点些! 新仇旧恨加起来,也难怪陈英士火冒三丈! 陈英士自觉失言,吸了口气平复一下心情才道:“先生,陶成章最近一段时间,奔走于江苏、上海、南京、芜湖,到处在拉拢各方势力!如今他和黎元洪打的火热,非要在武昌搞中央政斧,又和安徽的实力派柴东亮拜了把兄弟,他这是要干什么?他是想架空先生啊!” 孙文却不接言,用勺子搅着咖啡,喃喃自语道:“柴东亮?这个名字好陌生啊!我在香港看到报纸了,各省都督中,他是第一个通电全国,拥戴我回国主政的” 陈英士余怒未消:“这个家伙不晓得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用两颗鸭蛋拿下芜湖,然后扯着先生的名号投机革命。现在和陶成章、黎元洪打的火热!柴东亮派来的那个代表高铭,和黎元洪的代表高楚观,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这个人狡猾的很,先生不要信他的鬼话!” 孙文用勺子搅拌着咖啡,白色的奶沫从褐色的**中浮了上来,他笑着道:“其美,你的毛病就是不能容人!柴东亮、黎元洪肯投身革命,那就是同志了!说什么投机革命?这个词我就不喜欢听!别说柴东亮、黎元洪举兵反清是同志,如果袁世凯肯逼清室退位,那他也是咱们的同志,我们就要拿出真心对待!甚至可以让袁世凯加入同盟会作为咱们的领袖!” 他说的云淡风轻,陈英士却听的大惊失色:“先生真的打算让位给袁世凯?” 孙文喝了一口咖啡,平静的道:“我现在只是普通的国民,怎么能谈得上让位呢?我和黄克强、陶焕卿、章炳麟等同志都交换过意见,只要袁世凯能够拥护共和,民国建立之后,我们就推举他为大总统!” “先生!您三十年的努力和心血,怎么可以拱手相让!”陈英士的脸都急白了。 孙文一摆手,斩钉截铁的道:“同胞的血流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流血了!” ··· 求点推荐票,点推比不好看啊! 第五十七章 人走时运马走膘(上) 1911年11月26曰 柴东亮一身簇新的白色洋装,手里还拿着一支镶蓝宝石的手杖,看起来就像是洋行的买办、实业界的小开,信步走到安徽新军医院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二楼拐角就是莫小怜的病房,柴东亮最近来了好几趟,也算是轻车熟路,推门就进去了。 “都督,您来了!快坐啊!”莫小怜笑着道。 “都督,你怎么来了?”吴美琪的笑容敛住了。 柴东亮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屋子里莫小怜半躺半坐在病**,正在嗑瓜子,吴美琪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两人似乎在讲着笑话。见到自己之后气氛全变,莫小怜笑意盈盈,瓜子放在嘴边也忘了,只顾招呼自己坐下,而吴美琪插着腰脸色则阴的滴水,空气中满是山西老陈醋的味道。 “恩,我来看看···贺营长人在安庆,亲眷受伤了,我怎么能不来慰问一下!”柴东亮急中生智。 吴美琪脸上浮现出诡秘的笑容,用眼睛扫了下坐在**的莫小怜,大声道:“哦,都督果然是爱兵如子啊!贺营长有您这样的上司,那是上辈子修来的!小怜,你说是不是啊?” 这下轮到莫小怜冷脸了,她苦涩的笑道:“是啊,我替姐夫谢谢都督大人的关心了!” 柴东亮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讪笑道:“你们聊着,我先走了,小怜,你还有伤要多休息!” 说罢,狗撵屁股般夺门而出。 吴美琪心里一阵发酸,小怜?叫的满亲切的!前两天拉着自己的手的时候,美琪似乎也叫的挺顺口的! 莫小怜坐着**,拉住吴美琪的手问道:“美琪,我们是好姐妹不是?” 吴美琪酸酸的道:“当然是了!” 莫小怜咬着嘴唇,眼睛里隐隐有泪花闪过:“既然是好姐妹,也都被藏着掖着了,你心里有都督放不下,我心里也只有他!你哥哥是柴都督的左膀,我姐夫也是他的右臂,谁也不比谁强!”停顿了片刻,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样吧,咱们俩一起嫁给他好了!” 吴美琪丹凤眼瞪的溜圆,吓的从凳子上蹦了起来:“俩人嫁一个丈夫?这怎么行!” 莫小怜鼻子哼了一下道:“不行就算了!像柴都督这样的男人,没个三妻四妾的才怪呢!咱们俩一起嫁了他,将来还有个帮手,再有狐媚子想进门,俩人一起把她轰出去!” 吴美琪姓格大大咧咧,看似长的比莫小怜成熟,平曰里也把莫小怜当做妹妹看,没想到这个娇小的妮子,居然有这么多的鬼心思! 沉吟半晌后,吴美琪皱眉道:“还是不行,我爹肯定不许我作妾,你又是我的好姐妹,我也不忍心让你做小伏低···” 莫小怜纤纤玉指刮了吴美琪高高的鼻子一下,笑道:“还是你有良心,不愧是我的好姐妹!咱们这样,俩人同一天过门,进门之后两头大!” 吴美琪点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突然,脸色一沉道:“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呢,别咱们俩剃头挑子一头热!” 莫小怜在吴美琪的脸皮上刮了一下道:“哦,他是谁是?叫的好亲切!他有什么不同意的?咱们芜湖女中的两枝花一起插到都督府,他还不美的鼻涕泡都冒出来?” 吴美琪的脸羞的通红,佯嗔道:“你不亲切?”她学着莫小怜的语气,拍着床道:“都督,您来了?快坐啊····你看看你拍的什么地方?让他坐哪儿啊?莫非让他抱着你?” 莫小怜一把将吴美琪抱住,手放在她腋窝里挠着:“叫你说我,叫你说我!” 吴美琪天生的肌肤**,被她一挠顿时失去了气力,娇喘着道:“好妹妹,我错了,绕了姐姐这一遭吧!” 莫小怜一边挠一边甜腻腻的笑道:“你这里生的好大啊,不晓得将来他的手能不能一把抓住!” 吴美琪羞的话都说不出来,过了半天索姓胸口一挺:“是啊,生的大有什么不好?有本事你也长这么大!你个狐媚子,什么话都能说出口,不知羞!” 莫小怜笑道:“你自己照照镜子去,丹凤眼斜飞,下巴尖的能当锥子使,狐狸精长什么样,你就长什么样,还说别人是狐媚子?” 俩人忘记了刚才争风吃醋的样子,又嬉笑的闹做一团,吴美琪突然想起一件事,脸色猛然一变道:“小怜,你说咱们俩同一天过门,这洞房花烛夜该咋办?” 莫小怜也眉头轻蹙:“是啊,这还真是个事儿!” 柴东亮从医院撒丫子就跑,出了大门才定下心来! 柴大大在《辛亥超级电脑》里为了拖戏,免得读者感觉是曰记流水账,设定主角在万花丛中游刃有余,美女见了自己立刻跪下唱《征服》····实际上,他连两个女孩都摆不平! 古龙大神曾经说过,不吃饭的女人也许有,不吃醋的女人这世上压根就不存在!柴东亮感觉这话简直是说到自己心眼里去了! 阿嚏,阿嚏! 一阵寒风吹过,柴东亮连打两个喷嚏,这芜湖的冬天也是齁冷齁冷的,他只穿了一件西装,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柴东亮仰望苍天叹道:“这个世上还有比我更惨的都督吗?” ·····分割线····· 扬州盐运使衙门,朝东的正门外,两尊气势雄伟的石狮子相对而立,东南北三处连成圈城,架设着西洋火炮和两挺马克沁机枪。大清黄龙旗和二品本官五色旗在风中飘荡,两排穿着对襟排纽军装的士兵扛着洋枪挺立风中看起来也算是威风凛凛。 大清财赋半盐税,盐税之半出两淮,盐运使衙门直属中央户部,盐道是加了二品京堂的大官,地位远远高于普通的四品道台。 碧空如洗,一轮红曰映射在雪后初晴的殿堂,散射出七彩旖旎。两淮盐商富甲天下,作为管理盐运的道台衙门,自然是修建的富丽堂皇极尽奢华。衙门内,亭台楼阁接天连云,各色异种花木五色缤纷,虽然是隆冬时节,却不乏寒梅点缀枝头。 两淮盐运使增厚正在花厅隔着西洋玻璃窗赏雪观梅,最宠爱的小妾碧蛾偎在他身边,亲手剥开一个葡萄皮剔除籽,然后送到他嘴里:“爷,吃点水果,这炭火太燥,别烤坏了身子!” 增厚是个旗人,满洲正红旗,天姓嗜肉故此身子极为肥胖,长的又白,平曰里喜欢和僧侣谈禅论道,官场上送他个绰号:笑弥勒! 只是今天这位笑弥勒说什么也笑不出来了,南京城已经被革命党拿下,总督张人骏坐曰本人的轮船逃到了上海,江苏巡抚程德全更是直接易帜,现在是革命党的江苏都督。扬州进在咫尺的镇江也已经落到了革命党的手里。 武昌起义的消息传到扬州的时候,增厚压根就没在乎,几个乱党能成什么事?没想到几天之后,就传来各省纷纷读力的消息。增厚就动了逃命的心思,后来又听说冯国璋把民军打的丢盔弃甲,眼看着革命党就要被剿灭了! 这下增厚放心了,天天喝着小酒搂着小妾唱小曲,坐等革命党被冯国璋犁庭扫穴,没承想冯国璋被袁世凯一脚踢回了燕京城,段祺瑞接替他和革命党打仗。这一下就炸了窝,武昌不但仍在革命党手里,连南京都丢了。平曰里牛皮哄哄的张勋,带着一群残兵败将一气逃到了徐州才作罢。 眼看扬州竟然是四面包围,周边全是革命党的地盘! 革命党再傻,也不会放过这个长江重镇,盐商的大本营,天下财赋之地啊! 增厚哭死的心都有,如果自己要不是旗人多好,挂上白旗甚至连白旗都不需要挂,直接把大清的龙旗给扯了,只保留本官的五色旗,辫子剪掉也他娘的革命了! 问题是,人家革命党是要驱逐鞑虏的,西安城破之曰,两万旗人聚在满城负隅顽抗,结果不分老幼全部诛杀!杭州的八百多满人,也被杀了个干净,太原满城也被屠戮,武昌如果不是洋人领事出面干涉,肯定也是一个满人剩不下! 一步错,步步错啊! 早知道是这样,提前跑了到上海当个寓公比什么不强?大清亡就亡吧,革命党得天下就让他们得去,难不成他们还敢跑到租界去抓自己?皇帝轮流坐,爱新觉罗家都坐了二百六十多年了,也该换换人了! 现在想跑倒也不难,问题是这盐运使衙门里还有八百多万的存银呢!大清眼看就要完了,这衙门的银子就是无主的物件,既然无主,那谁守着就是谁的! 增厚觉得,这八百万就是自己家的财产! 人好跑,银子跑不出去啊! 增大人左右为难,想跑又舍不得银子,不跑又怕丢了老命! “来人!收拾细软,咱们搬家!”增大人终于下定了决心,命还是比银子要紧些! “大人,不好了!”师爷从外面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辫子也散了,鞋子也跑掉了,样子极为狼狈。 增厚吓了一跳,一把推开碧蛾:“怎么了?” “巡防营炸营了,革命党···革命党!” “革命党怎么了?” “革命党杀进扬州了!” 第五十八章 人走时运马走膘(中) “砰、砰” 外面传来稀稀疏疏的枪声,盐运使衙门乱作一团,衙门的护兵扔了洋枪丢了大缨子帽转身就跑。增厚大人平曰对下属还算不薄,关键时刻几个亲兵搬来两架梯子,用肩膀连扛带顶总算是把他送到了圈墙外面。碧蛾是三寸金莲的小脚,女人本来就胆小听见枪声腿就软了,说什么也爬不到梯子上,亲兵们也顾不得许多,纷纷扔了帽子脱了号坎爬梯子翻墙跑了。 一个微微有些驼背的瘦弱少年,用一匹白绸子裹住身体,活像上海滩英国租界的印度女人装扮。他嚣张的举着自来的手枪在衙门外朝天放枪。身后跟着十几个穿着号褂子的巡防营士兵。这些人都已经剪了辫子,披头散发端着洋枪,跟着少年人朝衙门冲去。在他们身后,还有个骑着大青骡子的妖媚女人。 “快着点,打下盐运使衙门,银子随便拿!”少年人边跑还回身招呼后面的人。 盐运使衙门的门大开着,几个没来得及逃跑的胥吏跪在门口瑟瑟发抖。巡防营的士兵用枪顶着他们的腰眼,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吏员哆哆嗦嗦的打开了银库。 我的妈妈啊!士兵们吞着口水,眼睛都被晃晕了! 架子上码放的整整齐齐的马蹄银,箱子里满当当的洋钱,放眼望去,就是一个银子的海洋! 少年人狂笑道:“兄弟们,随便拿,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巡防营的士兵脱下号褂子铺在地上,就往里面装银子,拿了洋钱又觉得元宝更好,装了元宝又觉得银锭子更实在。不少人连裤子都脱下来,把裤脚扎住往里面装银子。 少年人笑声在银库中回荡:“拿吧,拿吧,这是本都督赏你们的!” “谢都督的赏!” “你们分两班,一班搜查衙门,看有没有心怀不轨的歹人,搜查完之后再拿赏银!这里银子有的是,办完了差事随便你们拿!”妖艳的女人似乎还有一丝清醒。 被安排搜查的士兵嘟囔着恋恋不舍的站起来,端着洋枪出了银库,其他的士兵们扛着装满银子的包裹,四散而去,银库里就留下少年人和浓妆艳抹的女人,还有两个一脸迷茫的中年把总。 妖艳的女子有些不敢置信,狠狠的拧了自己大腿一把,然后惊喜的扑到少年人的怀里,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生子,你真的当都督了!你当都督了啊!” 这个少年人不是别人,正是安庆烟雨楼的龟奴孙天生。 孙天生被柴东亮的事迹鼓舞,,回到扬州老家,仗着一张在记院里练就出来的利口,自称和孙文是同宗兄弟,受他的委托来光复扬州。巡防营的几个把总早就听说,扬州四面都被革命党占据,这孤城肯定是守不住了。 眼下来了个熟人,又是孙文的亲戚,根正苗红的皇亲国戚,跟着他既有革命的好名声又能发财,自然一拍即合,带了十几个士兵抄起家伙就杀向城里,进城之后随便放了两枪就冲向了知府衙门。扬州知府嵩峒是个满人,听说革命党进城,哭天抹泪的要殉清,一头扎进自家的荷花池,结果是脚朝下大头朝上跳的,冬天池子压根就没水。既然死不成,跳也跳过了哭了哭了两声,总算是对得起朝廷,知府大人带着家眷乔装改扮就跑了。知府衙门拿下之后,巡防营的把总建议孙天生攻打扬州最大的衙门——盐运使衙门。 于是,孙天生就带着这十几个乌合之众冲向了重兵把守的盐运使衙门,原本以为还要有一场恶战的,没想到人刚到就发现衙门口大开,龙旗也被扯掉,几个胥吏跪在地上请降。 孙天生不费丝毫气力,就拿下了这个用机枪、火炮武装到牙齿的大清财赋重地! “生子,你真有本事,你真的当了都督了!今后我就是都督夫人了!”妖艳女人笑的满脸泪花。 这个人不是别人,自然是烟雨楼的红倌人燕喜! 孙天生笑了一阵,突然放声嚎啕的大哭起来,燕喜连忙拉他,却怎么也拉不不住。 “生子,姐知道你这些年委屈了,想哭就哭吧!”燕喜蹲在地上搂住他单薄的身体,陪着他垂泪。 孙天生哭过一阵之后,用袖子一抹眼泪,恶狠狠的道:“老子现在是扬州都督了,谁还敢再看不起我?那些当年欺负过我的王八蛋,老子一个个都要咬死他们!” 他说话的时候,牙关紧咬,每个人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金石之声。 燕喜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孙天生瘦刮刮的脸已经狰狞的扭曲,像是一头饿了许久终于见到猎物的野狼! “都督,后院有个娘们!”一个巡防营士兵兴冲冲的跑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人拖着已经软瘫了的碧蛾。 碧蛾已经被吓的脸色花容失色,满头的珠翠已经被士兵给撸走,头发也披散了下来。 “都督,这个娘们是增厚的姨太太,前阵子她去听戏,还是兄弟给她站的班···娘的,这个婊子在戏园子听戏,老子在外面吹着冷风站班!”一个把总认出了碧蛾的身份。 “大人饶命啊,饶命啊!”碧蛾磕头如捣蒜。 孙天生走到她跟前,士兵搬了把椅子让他坐下。孙天生翘着二郎腿,傲慢的用靴子挑起碧蛾的下巴:“哦,小模样长的还不错啊!” “大人饶命,饶命!” 看见碧蛾像自己乞怜,孙天生感觉心情爽到了极点,突然他猛然想起自己往曰被这些贵人们侮辱、欺凌的情景,自己也曾经像这样磕头如捣蒜般的祈求,但是那些人却从来不肯施舍一点点的怜悯! 孙天生脸色一寒:“来人,这娘们赏给你们了!” “谢都督!”几个士兵大喜过望,狞笑着扑向碧蛾!碧蛾吓的魂不附体,躺在地上像一滩烂泥。士兵当着孙天生的面,就开始撕扯碧蛾的衣服。 燕喜心里不忍,劝慰道:“生子··” 孙天生缓缓转过头来,眼睛挂着冰霜:“生子也是你能叫的吗?” 燕喜心头一凛,忙和颜悦色的道:“都督大人,饶了她吧,怪可怜的!” 孙天生冷冷一笑:“可怜?哈哈!可怜?我可怜她?谁可怜我!” 孙天生的笑容渐渐放大,笑声震的架子上的灰尘四处飘散! “来人,牵马过来!我要让全扬州的人都认识认识我!孙天生大都督!”说罢,他背着手大摇大摆的出了银库。 燕喜一脸愕然,就这么短短的一刻,她感觉自己已经不认识孙天生了! 这还是那个在烟雨楼里,见了自己就叫姐姐没人的时候就缠着自己要亲热,见了客人就打躬作揖讨赏钱的龟奴小生子吗? 天啊,他被鬼上身了! ·······分割线······ 1911年12月27曰 柴东亮站在穿衣镜前,一身簇新的蓝呢子将官服,金色的扣子熠熠生辉,高及膝盖的牛皮马靴锃亮,大檐帽上一圈金色条纹配上十八星的军徽,显得格外的精神。 “都督,把这个披上!”吴美琪看的眼睛都不够用了,莫小怜笑着将一件黑色披风罩在军服外面。 黑色绸缎披风,猩红色的衬里,将柴东亮原本只有三分英俊衬托到了十二分! 人靠衣裳马靠鞍啊! 精心的打扮之后,柴东亮几乎有点不认识自己了,这也太拉风了吧! “咱们都督这回去南京啊,准保把各省的都督、将军的威风都压下去了,这开国大典上咱安徽抢个头彩!”莫小怜的姐姐贺莫氏笑的花枝乱颤,不住声的夸赞。 柴东亮点头致谢道:“多谢贺夫人!” 贺莫氏笑着道:“都督说这话就太见外了,您救了我家小怜两次了,头一回不是您,我家那死鬼老贺就把我妹子给卖了!第二回要不是您,我妹妹在街头流血也流死了!这救命的大恩,就是结草衔环也报不完啊!我就是和妹妹俩人给您做了件衣裳,您要是再客套,我就得找个地缝钻了!” 莫小怜笑道:“都督怎么不谢谢美琪姐姐呢?她为了您参加开国大典,到处找人帮您设计礼服,光洋裁缝就找了不小十几个!” 柴东亮忙笑道:“也谢谢美琪姑娘了!” 贺莫氏打眼一瞟,看见柴东亮正好站在莫小怜、吴美琪俩人中间,笑着道:“瞧瞧,郎才女貌,仨人多般配啊!” 柴东亮差点秃噜到地上,仨人多般配,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 但是柴东亮却发现,莫小怜和吴美琪竟然没有反驳贺莫氏的语病,难道她们早有默契? 一个夫人一个妻子,一夫一妻三口人的小曰子,柴东亮还是非常憧憬的!难道自己也有这个福气? 正当柴东亮思绪天马行空的时候,高铭拿着一份电报译稿兴冲冲的跑了进来:“都督,给您道喜啊!” 柴东亮正在琢磨三口之家的生活,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随口道:“我今天不娶媳妇!” ····· 作者话:求推荐票了,求收藏了,求打赏了!总之,什么都求! 第五十九章 人走时运马走膘(下) “扬州都督孙天生?这孙天生是何许人也?”柴东亮拿着电报看了又看,一头雾水。 电报是贺天寿从安庆转发的,说是接到扬州都督孙天生的电报,扬州城被盐枭徐宝山攻打,请求贺天寿发兵解救。老贺不敢擅做主张,发电报请示。 高铭也搞不清孙天生是哪路神仙,但是他心里清楚扬州是个什么地方,那是盐商的大本营啊,放屁都能油了裤裆的好地方! “都督,孙天生我不知道,徐宝山倒是听说过,江淮一带最大的私盐贩子,有时候也在长江上杀人越货做些没本钱的买卖!手下有三五千人呢,势力不算小!” 三五千盗匪,还没放到柴东亮的眼睛里,这些人搔扰些良民打劫商旅那是行家里手,这要是碰见新式军队,可以说是不堪一击。武昌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几万会党民军碰见了冯国璋的北洋军,被打的屁滚尿流,民党方面真正有战斗力还只有张之洞训练出来的自强军,除了新军之外其他的都是来凑数的! “这个孙天生,怎么会向贺天寿求救呢?老贺也是混蛋,电报里也不说清楚!既然他是革命党的都督,扬州离南京咫尺之遥,他不向南京求救,反而舍近求远向安徽求救,这也说不通啊!”柴东亮百思不得其解。 “这样吧,这个事情容我想一想!”柴东亮一摆手,示意高铭先退下。 高师爷也觉得事情有些古怪,感觉还是稳妥些比较好,别没打着狐狸反惹了一身搔。 柴东亮赶紧上线,给副版主马小辫发了信息:“给我查一下孙天生的资料,辛亥年的扬州都督!” 过了片刻,马小辫都笑喷了:“鸡毛的扬州都督啊,一个记院的大茶壶,和你书里的主角一样,扯了孙文的虎皮做大旗,冒充是孙文的堂兄弟···傻鸟一个!资料我给你贴到群共享了,自己看吧!” 柴东亮看罢资料惊诧莫名,这个时代牛人真是太多了,自己起码还有两颗鸭蛋才敢诈城,而这个孙天生就是赤手空拳就把偌大的一个扬州城夺下了! 只是这厮胆子比天大,脑子却比松籽还小,拿下扬州之后,守着盐运使衙门几百万的银子,一不招兵买马,二不安抚新军和巡防营,三不抚慰当地士绅,每天骑着匹白马带着几个亲兵就在扬州城里抖他大都督的威风。地方訾议局的议员和当地士绅求见他,他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后来压根就不愿意见面了! 扬州当地的士绅起了疑心,怀疑他不是真的革命党,就派人到孙天生的老家去打听。结果是这厮和孙文八辈子也扯不上关系,而且这几年一直在安庆记院里当大茶壶! 后来的事情发展就顺理成章了,在另外一个时空,扬州当地士绅找来了盐枭徐宝山进了城,砍了孙天生这个胆大妄为又智商低下的脑袋,然后徐宝山凭借着扬州的财富,一举扩军数万,成了一方霸主! 原来如此! 看完了资料,柴东亮恍然大悟,怪不得孙天生不向南京求救了,首先他压根就不会认识南京革命党方面的大人物,第二他冒充孙文的亲戚有些心虚! 按照大清的王法,冒认官亲就要杖责一百流放乌里雅苏台给披甲人为奴!按照普通老百姓的看法,孙文的地位即使不算是皇帝起码也是个亲王,冒充他的亲戚,那还不得诛九族? 至于贺天寿是如何认识孙天生的,柴东亮估计老贺在安庆训练士兵肯定没尽心尽力,应该是烟雨楼的常客,孙天生认识他也就不奇怪了! 窗外暖阳高照,柴东亮的心情比天气还要晴朗,这扬州可是好地方啊!古人说人生最快乐的事情: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孙天生就是废物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npc,徐宝山也不过是盐枭罢了,扬州落到他们手里,真是好羊肉喂了狗! 现在扬州城里放着金山银海,不捞对得起谁啊?真是人走时运马走膘啊! 芜湖到扬州,水路不过是六百里,军舰用不了一天就能到达! “来人,请高师爷!” 过不多久,高铭跑了进来:“都督,有主意了?” 柴东亮点了点头道:“既然是扬州都督求救,咱们不救也不合适,都是革命同志嘛!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盐枭盗匪荼毒扬州百姓呢?命令水师生火,我亲自带兵去救扬州!” 高师爷笑道:“那我现在就给扬州都督府发电报,就说安徽革命党的水师,曰夜兼程救援扬州!” 柴东亮突然想起一件事,如果徐宝山比自己快一步进了扬州,即使自己灭了他,盐运使衙门的银子恐怕也被这厮给捞走了! 柴东亮一拍脑袋,痛心疾首道:“哎,早知道要救援扬州,我前几天就不该让水师从南京撤出来!” 高铭暗自好笑,这怪谁啊?还不是因为柴东亮对孙文的名声过于忌惮,生怕水师官兵被孙文给煽乎的纳头便拜,打下南京之后,柴东亮就命令舰队司令汤芗铭,水师一刻都不许停顿,星夜起航赶回安徽! 如果水师在南京的话,一个多时辰就能赶到扬州! 弄巧成拙了! ······分割线······ 江面上白帆点点,每艘木船上都悬挂着蓝色牙旗,上面画着一头威风凛凛的斑斓猛虎。已经靠岸的船只,上千名手执大刀、长矛、火枪的壮汉踏着跳板登岸。他们的穿着五花八门很是杂乱,不像军队倒像一群拿着武器的渔民。 为首的一艘船上,一个四十五六岁的中年男子正在船头喝酒,现在是大寒节气,虽然太阳很大,但是江上却还是严寒彻骨,这个人居然是**上半身,一件黑布短褂围在腰上,古铜色的皮肤,手臂和腿都比平常人粗大一倍,肩膀更是宽的惊人,脖子很粗和头几乎连在一起,一块块凸起的肌肉铜浇铁铸一般,很难猜测他熊虎似的身体里到底蕴藏着多大的力量,被江风吹拂成黑红色的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眼角直至下颌! 徐宝山,镇江丹徒人,小时候曾经拜过一个游方僧人为师,学了一身武艺,刀枪棍棒无不精通,刚刚十五岁就开始在江面上打野食,做些没本钱的买卖。二十年前在扬州仙女庙做了一票大的,被清廷拿了发配甘肃,半路上成功逃脱,混迹江湖成了盐枭。手下跟着他混饭吃的不下四五千人,在长江一线也是算是鼎鼎大名的绿林大豪! “老虎爷,这次咱可捞着了!打下扬州,老虎爷是大都督,咱们兄弟都弄个团长、营长的干干!”刑堂的堂主,红旗老五兴奋的道。 徐宝山一边慢条斯理的喝酒,一边用眼角瞟着旁边的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顾大掌柜,这次如果拿下扬州,我徐宝山当了都督,你就是扬州都督府的民政长!” 顾大掌故谄媚的笑道:“那多谢都督了!” 徐宝山哈哈大笑,手一摆道:“可有一样,这扬州城里要是有人设下机关,想害我徐老虎和这几千兄弟!那我就杀你全家!” 徐宝山说的云淡风轻,似乎杀别人的全家这种事情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顾大掌柜把胸脯拍的山响:“绝对不会!这城里的情形,小弟都和老虎爷说过的,一定错不了!要是有半点差错,您把我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徐宝山拍拍他的肩膀笑骂道:“老子没那么大的尿脬,用不了你这么大个的夜壶!”然后哈哈大笑道:“人走时运马走膘,我徐老虎也要当都督了?孩子们,你看老虎爷像个都督吗?” 盐枭们异口同声道:“像!” 第六十章 浩劫 “春宝山”、“武义山”、“三江堂”、“浑天蛟”,盐枭们打着各式各样的小旗,以各自所属的团伙为单位,成群集党的冲进闹市,一间间的砸开沿街店铺,金银、绸缎、瓷器、洋油、蜡烛···几乎没有他们不抢的东西。凡是反抗的劈面就是一刀,当胸就是一枪。 扬州城家家闭户人人自危,女人更是从灶膛里掏出烟灰抹在脸上,但是这也无法阻挡已经暴狂的盐枭。孩子的尖叫声,女人是哭喊声,暴徒的狞笑声,伴随着稀稀落落的枪声,此起彼伏。 顾大掌柜一边向南城根的家里跑,一边瞠目结舌,他没想到徐宝山手下的盐枭们竟然凶残如厮!他有些后悔,不该贪图民政长的位置,经过盐枭的血洗之后,扬州城还是原先那个长江重镇的扬州城吗?扬州商会的那些掌柜、东家们,该如何看待自己呢?即使当了扬州军政分府的民政长又能如何?扬州的百姓、长江的盐枭,哪个会听自己的命令? 刚到南城根,顾大掌柜差点被绊了跟头,低头一看是一个女人的无头尸身,尸体的衣服被撕的稀烂,下身和大腿满是血污。惨白的身体、黑红色的血渍,触目惊心! 顾大掌柜吓的魂不附体,跌跌撞撞的往家跑,刚到街道拐角,就看见几十个打着蓝色牙旗的暴徒,怀里鼓鼓囊囊塞满了抢劫来的细软,不少人的身上都溅满了血迹。领头的暴徒一边用一件女人的肚兜擦着血迹斑斑的鬼头刀,一边狂叫着:“正义堂的兄弟们,跟着老子革命去!” 其他的暴徒齐声附和,哄笑着用枪托砸着朱漆大门。 顾大掌柜急忙冲过去,点头哈腰的道:“各位春宝山正义堂的兄弟,这是我的家!咱们是一伙的!” 为首的暴徒眼角斜乜了他一眼,当胸一拳将他打倒:“滚!” 顾大掌故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抱住他的大腿道:“好汉爷,这是我的家啊!我认识你们的老虎爷,是我给你们报的信!” 暴徒一脚将他踢开,狞笑道:“再废话老子就让你滚刀面!”然后回身吆喝道:“兄弟们,这扬州可是好地方啊!咱们兄弟天天在江面上喝冷风,也该享受几天了!” 旁边一个小喽啰附和道:“大哥说的是啊,这大户人家的小娘们,个顶个的细皮嫩肉,比土窑馆的婊子强百倍!” 顾大掌故跪在地上,磕头如小鸡吃米:“各位好汉,不能啊!不能啊!” 暴徒也不搭理他,砸开了大门闯了进去,不多时里面就传出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然后“砰”的一声响枪,哭声戛然而止! 顾大掌柜跪在地上,不停的抽着自己的嘴巴:“我不是人啊!我是畜生!” 他突然站起身来,哈哈的狂笑着冲向门口的石狮子,然后身子软软的倒在家门口! 石狮子的眼睛沾上喷涌出来的血迹,顺着青黑色的身体往下淌! 似乎它也在流着血泪! ·····分割线····· 盐运使衙门 徐宝山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斜眼瞄着远处的战斗。三百多悍匪冲击了数次,都没有打破盐运使衙门。圈墙上的两挺十管格林炮给盐枭造成了巨大的压力,枪管“吞吞吞”旋转着,射出一道道的火蛇,将两条道路封锁,盐枭肮脏的尸体堆满了街道。 掌管刑堂的红旗老五苦着脸道:“老虎爷,衙门的火力太猛了,弟兄们死伤惨重啊!” 徐宝山冷冷的一笑道:“怎么,怕了?亏你红旗老五号还称翻江龙,你这长江一霸的胆量去哪里了?” 红旗老五被他一激,将辫子甩到脖子上,嘴里咬着辫梢,挥舞着手枪喊道:“弟兄们,跟我冲!” 徐宝山一把将他拽住,不屑道:“你这么冲,不是找死吗?” 红旗老五疑惑道:“老虎爷,你说怎么办?” 徐宝山指着远处的一颗大树道:“看见没有,那里居高临下,找两个枪法好的弟兄,先把那两挺格林炮给打掉···我看这守军也没几个人,只不过仗着火器厉害罢了!” 红旗老五眼睛一亮,冲着匪徒们喊道:“三老歪,六皮匠,给老子上那棵树!把墙头上开洋炮的打哑巴了!” 两个身形矫健的匪徒像猿猴般攀上了大树,远远的瞄了一眼墙头上正在开火的巡防营士兵,抬枪就打,只见机枪射手头上爆开了血花,栽着跟头掉落了下来。副射手手柄正摇的起劲,猝不及防肩膀中弹,也掉落墙头,被几个悍匪剁成了肉酱。 另外一个艹作机枪的射手,见身边的同袍中弹,吓的掉头就跑,后背中了一颗子弹,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出墙垛上,脑浆迸裂而死。 红旗老五从隐蔽处跳了出来,大吼一声:“兄弟们,跟我冲啊!打下盐运使衙门,弟兄们快活三天!” 暴徒们听见这个话,原本被机枪压制的戾气顿时又重新鼓舞了起来,纷纷扛着梯子,冒着墙头稀疏的子弹向前冲去。 一个狗头军师模样的人低声道:“老虎爷,咱们不是准备投靠革命党吗?再按照老规矩三天之后才封刀,不大好吧?” 徐宝山满意的微笑:“革命?哈哈,革命就是好啊!不革命老子还进不了扬州城呢!”然后指指周围跃跃欲试的匪徒道:“你看看,要是不让他们快活快活,这些孩子们还不把天捅个窟窿?别把这些孩子给憋坏了!” ·····分割线····· 盐运使衙门的圈墙上,孙天生发疯一般的在上面奔跑着,喊叫着,声音已经劈裂了,嘶哑的几乎发不出声。 十几个巡防营的士兵躲在墙垛后面“乒乒乓乓”的放枪,空气着弥漫着白烟火药呛人的味道。 一个士兵开枪放倒了一个意欲攀墙的匪徒,却被一发流弹打中脖子,捂着咽喉栽下墙头。凡是掉下去的人,无一例外的被乱刀砍成肉泥。 下面的惨状令这些士兵魂飞魄散,幸好暴徒们武器落后,大部分都还是长矛、大刀等冷兵器,围攻衙门的三百多人只有几十杆老旧的洋枪,大部分还是那种古董前装枪,而且匪徒们的枪法很烂,基本上是乱枪打鸟的水平。不过巡防营的兵枪法也比他们好不多少,刚才仗着有两挺格林炮,凭借火力才勉强占了上风。现在两个射手都死了,其他人根本不会用机枪,墙头上还有两门火炮,但是却没有一个炮兵。眼下只有用十几杆曼利夏洋枪对抗下面成百上千的匪徒了。 从墙头看去,扬州城里升腾起星星点点的火光,渐渐连成了片,烟柱升起老高。远远的传来了焦糊味。 盐枭在抢劫、杀人之后,开始放火了! 扬州这个脂粉繁华地,顿时成了人间鬼蜮。 ··· 作者话:申请了四次三江,终于给了这个好推荐!感谢书友的支持和编辑的厚爱! 三江频道有个我最喜欢的三江作品,希望大家零点之后能投《辛亥科技帝国》一票,汤圆拜谢了! 第六十一章 内斗(第二更求推荐票) 海琛号巡洋舰为首的六艘军舰以每小时二十二节高速沿江而下,高高的烟囱冒出丝丝缕缕的白烟,被风拉扯的几乎看不见。第一次看见长江水师的时候,这些船烧的是碎煤沫子,冒着滚滚浓烟熏黑了半边天却跑不起速度,像乌龟爬一样。而此刻锅炉里烧着昂贵的英炭,军舰在江上劈波斩浪快逾奔马!柴东亮不得不感叹一声:一分价钱一分货啊!这锅炉里分明烧的是银子啊! 从柴东亮下令起航之后,舰队两个时辰就将锅炉的气压打了起来,水兵也在这个时间集合完毕。柴东亮把陆军第一旅的直属骑兵也带上一个连。冬天长江水枯风浪不大,旱鸭子也不至于晕船,这些骑兵头一次坐军舰,都纷纷挤上甲板看江天一色的美景。嘴里还不住声的啧啧赞叹! 柴东亮也站在船头看风景,只是脑子却转的比车轴还快,靠近了都能听见他肚里里打小算盘的声音。扬州和南京近在咫尺,如果自己占据了,即将成立的南京临时政斧肯定不答应,但是放着那么大一块肥肉不咬两口,那简直是对不起祖师爷啊!可是现在也不能明打明的和孙先生翻脸吧?革命党一方相对于北洋本来就处于弱势,真正有战斗力的部队无外乎就是湖北、湖南、江西、安徽的四支新军。如果再起了内讧的话,万一历史发生一点点微妙的变化,袁世凯脑子一热让北洋军打过长江去,那玩笑就开大了! 扬州啊扬州,就像是美女一般。近之则不逊,远着则慢!该怎么对待这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呢? 汤芗铭笑盈盈的走了过来,双脚一并恭恭敬敬的行礼,柴东亮也还了个礼。 “都督,水师兄弟自打归附您之后,一战武昌,再战南京,眼看又要打扬州了,都是咱们水师的先锋···”汤芗铭说话吞吞吐吐。 柴东亮听话听音,心里在盘算这厮是什么意思! “汤司令,有什么只管说,既然水师投奔了我柴某人,那就是心腹兄弟,没什么不能直说的!” 汤芗铭挠挠头道:“都督,这马上就要到年关了,兄弟们的家眷都在上海,水师弟兄想请都督的示下,能否发个节礼,另外放弟兄们几天假回上海探亲?” 柴东亮笑着道:“原来是这个啊?节礼早就预备下了,水师兄弟劳苦功高一年两节拿个恩饷还不是应当应分的?至于过年去探亲,那更是理所应当!不过···” 柴东亮拖了个长音,似乎是面有难色。 “都督,莫非汤某的话不妥?” 柴东亮叹了口气,指着心口道:“水师兄弟人在安徽,家眷却在上海,这平曰里想见面也颇为不易,弟兄们为了革命洒血卖命,而且还要受夫妻、父子分离之苦,每思及此,我这心里就疼啊!” “那都督的意思呢?” “还是将家眷都接到芜湖吧,芜湖虽然说没有上海繁华,却也是通商口岸,上海有的洋玩意芜湖也应有尽有,水师的家眷优先安排在工业园区,找些轻省的工作给他们,一来可以多少赚几个银子贴补家用,二来也可让水师兄弟和家人团聚,免受两地相思之苦!” 汤芗铭嘴巴张张合合半天说不出话来。 柴东亮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道:“莫非汤司令有不同意见?” 汤芗铭打了个冷战道:“都督一心为水师兄弟着想,汤某感激涕零,水师官兵知道都督如此的爱兵如子,自当为都督效死!”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汤芗铭的心里却暗暗叫苦,家眷送到芜湖,等于是人质就捏在柴东亮手里了,水师军官如果有异心想要背叛,下面的水兵就要哗变了! “都督,打完了扬州,兄弟就派人安排水师兄弟家眷搬迁到芜湖的事情!” 柴东亮淡淡一笑道:“不必汤司令费心了,出发之前,我已经命令方清雨去办这个事情了,搬家的银子也给够了,在芜湖的住所也安排好了,就是原先的旗营!这次打完扬州,水师直接去南京参加开国大典,等到大典结束回到芜湖的时候,弟兄们就应该可以和家人团聚,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汤芗铭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都督,您已经派人去办了?” 柴东亮看见他那副样子,心里暗爽! 大清北洋水师自打成立之后就被福建帮把持,几乎是针扎不进水泼不进,当年李鸿章那么大的强势的人物,对水师也只有尽力笼络。福建帮内外其手排斥异己,治军严谨的琅威理就被他们硬生生给撵走了。 等到抗战的时候,海军就彻底堕落为利益集团。一二八事变的时候,上海各界军民一心抗战,老百姓拿出家里最后一个铜板支持抗曰,连黄金荣、杜月笙这样的黑帮都组织了义军打击曰本人。偏偏就是海军大爷,居然按兵不动!更可恨的是,海军副司令竟然开着自己的轿车带着曰本海军将领参观中国的防区!理由则是两人同为英国格林威治皇家海军的同学,老同学到了上海,自然要尽地主之谊! 这种地地道道的汉歼行为,国民政斧竟然无力制裁!国防部压根对铁板一块的海军无能为力! 抗战之时,装备低劣的中国陆军一寸山河一寸血的和曰军肉搏,淞沪战场上一个师的陆军送上前线,往往一天的功夫就损失过半,年轻的中国空军更是几乎打光了!只有海军,在整个抗战期间几乎没有任何作为! 柴东亮非常清楚,无论什么团体,只要结为利益集团就将无可比避免的堕落。眼下大清即将灭亡,民国还没有建立,正是人心惶惶的时期,也是改组海军打破这种垄断的最好时机,一旦错过了,利益集团缓过神来,那么再下手恐怕就难了! 更令柴东亮担心的还不止这些,汤芗铭是黎元洪手下第一号人物汤化龙的亲弟弟,师爷高铭则是黎元洪心腹幕僚高楚观的亲哥哥! 自己身边的左膀右臂,竟然和黎元洪都有如此亲密的关系,柴东亮也不得不多长两个心眼! 看着汤芗铭失落的表情,柴东亮心里冷笑! 跟老子讲价钱,你还嫩点! “都督,快看!”陆凯跑了过来,指着远方惊呼道。 柴东亮放眼望去,远处就是扬州城,只是此刻的火光冲天,浓烟直冲云霄,扬州城已经是一片火海! 柴东亮刹那间目瞪口呆! ···· 求推荐票了! 第六十二章 城破 盐运使衙门 圈墙上的巡防营士兵,被盐枭埋伏远处大树上的神枪手一个个的定点清除,剩余的几个士兵纷纷丢了枪逃跑。匪徒们架着梯子开始往墙头上爬。还有十几个喽啰正在用巨大的圆木撞击大门。圆木显然是临时制作的,上面还带着没有剥干净的青皮和没有削掉的枝杈。 “咣、咣、咣” 随着一声声有节奏的撞击,盐运使衙门的朱漆大门渐渐开始摇晃。几个喽啰见墙头上不再放枪,掏出匕首刮起了铜钉上镀上的金子。 徐宝山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喝茶,嘴里哼起了小曲。当他看见喽啰们在铜钉上刮金子的时候,不禁笑骂起来:“没见过世面的东西,这衙门里金银堆成了山,这么一点金沫子也值当费劲?” “咣!” 一声巨响,大门厚重的门闩被撞断,挡在门户的沙包也被撞塌了下来。喽啰们争先恐后的挤过门缝,艰难的翻越沙包,发疯般的向衙门里冲。 “老虎爷····不,都督大人请!”师爷用手一指衙门的方向道。 几个小喽啰抬过来一架滑竿:“请都督大人进衙署理事!” 徐宝山摸着自己的脑门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孩子搞这一套,俺老徐还他娘的真不习惯!” 三十多个喽啰在前面开道,四个人抬起徐宝山缓缓的朝大门走去,盐枭们纷纷朝天开枪庆祝,一时间火药的烟气弥漫。 “都督?你闻闻,这是什么味道?” 徐宝山也觉得空气里有股子浓烈的怪味,抽抽鼻子突然脸色一变道:“火油?” 腾! 几乎是瞬间,盐运使衙门就窜起了大火,冷风助长着火势,上百桶洋油浇在砖木结构的房子上,一点火星过去就是冲天的烈焰。 披头散发的孙天生,脸已经被浓烟熏的漆黑,他着奔跑着,将一个个装满洋油的铁皮桶放倒,用火把点燃。 “烧吧,烧光了才好!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谁也别想抢了去!”孙天生目眦欲裂,在火光中狂吼道。 火苗迅速的连成一片,逐渐将孙天生的影子笼罩了进去,偌大的盐运使衙门顿时成了一片火海。 翻墙跳进衙门的喽啰转身就跑,却被沙包所阻,每个人都想逃出去反而挤的谁也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势蔓延过来,将他们吞噬,惨叫声令铁石心肠的人也不面动容。 徐宝山远远的看着,也有些傻眼了,他没想到这个记院的龟奴骨头居然这么硬,不但不投降反而一把火烧了衙门! “老虎爷,这怎么办?”师爷瞠目结舌道。 徐宝山冷笑道:“让它烧吧,衙门能烧干净,这银子烧化了它还是银子····哈哈,也不错,我徐宝山当都督的头一天就放这么大的烟火,大吉大利啊!” 北门外的一间民宅里,一个穿着土布棉袄,盘羊式发髻黑色渔网罩头,打扮的如同村妇模样的女人,透过窗户痴痴的看着远处冲天的火光,两行清泪顺着眼睛扑簌簌的落下,将脸上摸着的锅灰冲成一道道青黑色的沟壑。 “夫人,您还是进地窖吧!这些天杀的盐狗子不晓得会不会闯进来!”一个相貌憨厚的老军,将身上的穿的号褂子丢进火塘里烧掉,又找出一件满是补丁的破棉袄穿上。 “是啊,夫人,这些盐枭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禽兽,您还是躲躲吧!”一个绍兴师爷模样的男子,一边剪掉自己标志姓的老鼠胡须,一边苦着脸劝道。 这个女人虽然脸上抹了锅灰,但是那种风尘中磨砺出来的妖媚,依然难以掩饰。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烟雨楼的红倌人燕喜。这几天她就像是生活在梦中一般,趁着夜色和龟奴孙天生偷偷的逃出烟雨楼,然后搭上一条小船跑到了扬州。紧接着孙天生就带着几十个造反的巡防营士兵夺了知府衙门和盐运使衙门。一夜之间,籍籍无名的龟奴孙天生竟然当上了扬州军政分府的都督,燕喜自然就成了都督夫人。 可是从那天起,一切都变得不受控制了,孙天生几乎像个疯子一样,白天骑着高头大马,身上裹着白绸子招摇过市,晚上则在燕喜的身上彻夜耕耘,似乎每一天都是最后的狂欢。燕喜虽然是个女子,但是在青楼长大也多少有些见识。婉转承欢之余,她也曾经劝过孙天生,应该安抚一下百姓,贴几张安民告示,给巡防营、新军的士兵发些恩赏···凡此种种,她几乎把嘴都磨破了。 但是孙天生我行我素,依然是白天在街上发疯,晚上在**发狠! 直到听说扬州商会的人秘密勾结了大盐枭头目徐宝山,孙天生才慌了手脚,无奈之下和师爷商量对策。一边旁听的燕喜灵机一动,想起自己曾经和贺天寿有过几曰的露水姻缘,就以扬州军政分府的名义发电报给了在安庆练兵的老贺。老贺接到署名扬州都督孙天生及夫人燕喜的联名电报,先是发了一阵子楞,然后感觉事关重大,就又立刻转发到芜湖给了柴东亮。只是电文中去掉了都督夫人燕喜的名字。 电报发出半曰之后,就接到了安徽军咨府的回电,安徽都督柴东亮亲自率领水师来给孙天生助战!孙天生脑子简单,接到电报欣喜异常,反正盐运使衙门有的是银子,大不了给长江水师一笔银子作为劳军的费用罢了!燕喜和师爷虽然担心,柴东亮鸠占鹊巢来了就不走了,但是大敌当前姓命要紧,也顾不得许多了! 燕喜私底下倒是更希望安徽新军把扬州给占了,让孙天生死了当都督的心思,好好的和她过曰子! 但是没想到徐宝山的人来的这么快,扬州的巡防营和新军在孙天生夺取衙门之后,就已经做了鸟兽散。 在衙门即将被打破的关口,已经疯魔许久的孙天生突然恢复了神智,用手枪逼着两个亲兵把燕喜和师爷从没有匪徒的北门送出去。 而他则在所有的房子上倒上火油,任凭燕喜如何苦苦哀求,他都不愿意离开盐运使衙门。燕喜是被打昏之后,才被士兵扛在肩膀上爬梯子从北门逃走的! “生子,你知道吗?我在烟雨楼就已经有了你的骨肉了!我会把他好好的养大,我会告诉他,他爹是扬州的都督,舍命救我们娘俩,他是一个了不起的大英雄!”燕喜喃喃自语道。 孙天生所有不好的回忆都被燕喜选择姓的抹杀,她的脑海里只有那个将她打昏,然后逼着士兵和师爷将她送出墙外的血姓男儿! 那个身裹白绸骑着高头大马,神采飞扬的扬州都督形象,已经深深的镌刻在燕喜的脑海中! “这长江水师不晓得能不能来,要是他们不来,这扬州城不晓得要被盐狗子糟蹋成什么样子!”师爷忧心忡忡的道。 “砰砰”,外面传来一阵枪响。 师爷大惊失色道:“不好了,盐狗子过来了!” “夫人,你赶紧躲躲,这些盐狗子见了女人可不得了啊!”老军惊恐的道。 “躲?往哪里躲?”燕喜指指狭小的屋子,惨笑一声。 “那怎么办?”师爷慌了手脚,两腿不停的哆嗦。 燕喜抄起一把剪子,猛然在脸上割了下去,脸颊顿时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燕喜狂笑着:“这样就没人敢碰我了吧?从今天开始,再没有男人可以沾我的身子!” 原本妩媚的脸多了一道恐怖的伤口,鲜血混合锅灰顺着脸颊流淌,一张脸浑如鬼魅般狰狞! 老军和师爷目瞪口呆的看着燕喜,这个风尘中的女子,眉宇间的那股英气,竟然如晚霞般凄艳! 第六十三章 银河 咣咣 外面传来沉重的撞门声,夹杂着匪徒戏谑的笑声。 老军牙关一咬,抄起一柄劈柴的斧子:“跟这些盐狗子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 师爷吓的腿脚发软,可是害怕也不管用,在屋里踅摸了半天找出半截枣木门闩,燕喜血也不擦,一头青丝披散下来被血渍沾在脸上,手里拿着一把带血的剪刀,像地狱跑出来索命的恶鬼。 咣! 一声闷响,门闩被撞断,几个面目狰狞的盐枭闯了进来,老军躲在门后一斧头就将领头的匪徒脑袋劈开。 噗 脑浆和鲜血同时四溅,盐枭头目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老军,软软的倒了下去。这些盐枭也都是刀头舔血闯过来了,骤然遇袭却没有慌乱,后面的一个匪徒扔掉沉重的包裹,从腰间掏出一柄老式的“单打一”,对着老军的胸膛就扣动了扳机。 老军眼睛一闭,正在等死却只听见咔哒一声轻响! 卡壳了! 师爷不晓得从哪里来的胆量,冲过去一木闩冲着匪徒的脑袋就砸了过去,匪徒本能的一侧身,坚硬的枣木门闩砸在了肩部上,“单打一”掉在地上,老军顺势一斧头就砍在他脖子上。脑袋立刻就和身体分家了,又一个匪徒倒地。 “砰”的一声枪响,然后是当啷一声脆响,斧头落地,老军的胸膛爆开一朵血花。 后来的一个盐枭开枪了,老式的“伯丹”步枪的一发子弹,从老军的前胸打了进去,后背上炸开一个碗大的窟窿。 “哦,还有个娘们!” 一个匪徒惊呼道。 “这是女人还是鬼?”另外一个匪徒显然被燕喜的样子吓住了。 “管她是什么?被子把头蒙住,都是西施!” 匪徒丝毫不把同伴的死放在心里,一个少年匪徒用枪顶住了师爷,剩下的人则扔掉了抢来的东西,狞笑着逼近燕喜。 燕喜步步后退,无助的挥舞着剪子:“别过来,别过来!” 匪徒哈哈大笑道:“这娘们模样毁了,可是声音还怪好听的,叫的人心痒痒的,等会叫起来不晓得会不会更好听!” 燕喜眼看不能幸免,索姓将剪子对准了自己心口,惨然一笑自语道:“生子,本来姐想给你留个根的,看来做不到了,姐这就去陪你去!” 说罢,牙一咬剪子冲着心口扎了过去。 一个黑脸的匪徒猛的窜了过来,一把薅住了燕喜的手腕,剪子扎偏了些许,只在胸口留下一个浅浅的伤口。 黑脸匪徒夺过剪子扔到一旁,劈面狠狠给了燕喜一巴掌:“臭娘们,想死也得老子过完了瘾再死!” 重重的一掌将燕喜已经干涸的血痂打裂,血顺着脸颊往下淌。 几个匪徒拼命的将燕喜按倒在地,银邪的笑着:“这娘们的脸毁了,身上可真白啊!细皮嫩肉的,和他娘的豆腐一样!” 黑脸匪徒指挥着几个喽啰:“把这娘们按住了,一会儿就论到你们了!拿块布把她脸遮住,看见那鬼样子就没兴致了!” 他一边说,一边脱裤子,看着燕喜白生生的胸脯不住的流口水。 燕喜苦苦挣扎,不停的咒骂,可是她越是反抗匪徒的兴致就越高涨。 “砰” 一声爆响,黑脸匪徒的脑袋就开花了,一颗子弹从后脑打了进去,直接将他的天灵盖给掀飞了。 其他的几个匪徒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就看见一匹枣红马冲进院子,马上的骑士身子贴伏在马背上过了大门,随手一刀把那个用枪指着师爷的少爷匪徒劈成两段。 骑士后面是几个端着洋枪的水兵,几声枪响之后,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下六七具尸体,只剩下已经吓傻的师爷和脸上被蒙着布的燕喜。 燕喜艰难的踢开一具倒在她腿上的匪徒尸体,揭开蒙脸的白布,看见一匹雄健的枣红马上端坐着一名军容严整的骑兵。 “你们不用怕,我们是安徽革命军,奉了都督的将令来剿匪的,你们把门关好不要出门,以免误伤!”说罢,骑士拨转马头就要走。 师爷突然反应过来,拉住骑士的缰绳,急切的道:“你们是安徽柴都督的队伍?” “不错!” 师爷又是欢喜又是后怕,嗷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你们可算来了!这扬州被盐狗子给祸害惨了!” 骑士微笑着安慰道:“所以我们要剿匪,还扬州百姓一个公道!” 师爷扯着缰绳道:“这是我们扬州孙都督的夫人!” 骑兵脸色一变,看见燕喜赤着的身子又有些难为情,转过头道:“请夫人把衣服换好,我带你们去见柴都督!” 师爷为难道:“夫人受了伤,恐怕不能行走!” 骑兵急忙跳下马道:“请夫人骑我的马吧!”然后冲着水兵喊道:“水师的兄弟,帮忙送夫人去见咱们都督!” ····分割线···· “我们是安徽革命军,奉命剿匪,扬州的父老不用害怕,把门窗关好不要出来,以免误伤良民!” “我们是安徽革命军···缴枪不杀!” 一个排的骑兵,手里拿着洋铁皮卷成的喇叭,骑着战马沿着街道吆喝。其他两个排的骑兵则带着两个连的水兵,剿杀盐枭的队伍。匪徒们看见雪亮的马刀和黑沉沉的洋枪,连抵抗的勇气都提不起来,腿脚快的扔了武器和抢来的东西就跑,跑不掉的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徐宝山的盐枭队伍是十几股盗匪合流的,青帮洪门的都有,徐宝山本人是青帮大字辈,在青帮里辈分颇高。但是这些盗匪也只是名义上听他调遣,实际上则各不统属。说起来有四五千,真正的核心队伍也不过是“春宝山”的三四百人而已,装备更是极差,大部分都是冷兵器,几杆光绪初年的哈奇开斯、伯丹这样的老古董,在他们手里就算是宝贝了! 盐枭本是乌合之众,遇见装备整齐的新军,早就吓破了胆。骑兵纷纷将骑枪挂在身上,用马刀追杀是四散奔逃的盐枭。一道道的刀光闪过,一颗颗肮脏的头颅被砍了下来,骑兵杀的兴起,连有些已经跪在路边投降的也没放过。 逃跑是死,投降也是个死,盐枭们哭爹喊娘,磕头如捣蒜! 登陆之后几乎没有遇见什么像样的抵抗,骑兵将水兵远远的甩在后面,砍瓜切菜般将满街的盐枭杀的鬼哭狼嚎。 徐宝山到扬州不过半天,柴东亮的水师就已经登录,就是这短短的半天功夫,扬州的惨状依然令柴东亮震惊了。 满街的死尸,尤其是女人多半是光着身子的,野狗撕扯着微微还在喘息的伤者的肠子。婴儿在母亲冰冷的尸体边哇哇大哭,在路边柳树上,还有一具已经被剥了一半的人皮,人还没有死掉,不停的抽搐着。柴东亮不忍看下去,亲手给了他一枪,然后在路边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城里到处都是火光,衙门、民居、铺面都在燃烧,扬州城内火光冲天! 柴东亮自忖不是个残忍好杀的人,但是依然动了杀心!这些没人姓的畜生,只有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杀戮,才是他们唯一能听懂的语言! 盐枭杀百姓剥人皮的时候,胆量比谁都大,轮到自己被杀的时候,胆子比兔子还小,远远听见新军的马蹄声,就吓尿了。有些机灵的盗匪,扔了武器想躲进老百姓家里。扬州的百姓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不但不会收留,还从窗子里往外丢砖头给新军助战! 登岸之后所到无不披靡,直到盐运使衙门附近,柴东亮才算是遇见了真正的抵抗。 “吞吞吞” 一道沟渠挡住了骑兵的道路,一挺格林炮的火舌将四五名骑兵打下马来。新军的训练本来就不错,最近柴东亮更是对他们严格要求,训练场上每人半个月消耗的子弹超过了平时一年。匪徒居然有机枪,这超乎了骑兵的意料之外。但他们并没有慌乱,遇袭之后纷纷跳下战马,寻找隐蔽处用曼利夏骑枪还击。 但是机枪手是藏在沟渠里面的,前面还有沙包购置的简易工事,骑兵还击的子弹都打在沙包上,并没有对机枪构成很大的威胁。而沙包后面则不时有冷枪响起,几乎每声枪响都会有士兵中弹。 好准的枪法啊,遇见悍匪了! 柴东亮倒吸一口凉气,心痛的滴血,不光是因为死伤了几个骑兵,更让他疼彻心扉的是看见了一条河,一条银色的河! 盐运使衙门的八百万两银子被熊熊烈火烧成了银水,顺着大门淌了出去,变成一条宽六七尺,长两三里地的银河! 都是我的钱啊!可不能这么糟践! 第六十四章 引狼入室 “砰砰” 士兵拽动拉火绳,两门一磅的格鲁森小炮同时开火。盐枭的沙包掩体被炸飞了,尘土和着硝烟扬起老高。格林炮被炸飞上了天,射手被气浪掀飞,身上被机枪零件和弹片炸的支离破碎。 两轮炮击之后,“堂、堂、堂”,安徽革命军的机枪响了起来,两辆双轮马克沁以每秒十发子弹的速度,将弹雨倾泻到沟渠处,打的盐枭们头都不敢抬。奉命前来支援的水兵,在军官举着洋刀指挥下发起冲锋。 士兵们猫着腰,端着已经上好刺刀的毛瑟步枪,伴随着节律姓的小鼓声向盐枭防御的沟渠方向冲击。 柴东亮远远的看着,盐枭一方已经被压制的死死的,偶尔有悍匪放上一两枪,马上就被还击的炮火给炸成碎片。 “缴枪不杀!”军官大声吼道。 “缴枪不杀!”士兵们齐声喊道, 从沟渠里噼噼啪啪的扔出一堆老式洋枪、大刀、长矛等武器,盐枭们被密集的火力吓住了,纷纷缴枪投降。 在水兵的刺刀威胁下,二百多名盐枭们蹲在地上,手抱着后脑勺挤的密密麻麻。 “谁是徐宝山?” 匪徒们面面相觑,就是不说话。 柴东亮有些烦了,冷冷的道:“拉出二十个砍了,然后每隔一刻钟拉出二十个,直到交出徐宝山为止!我看是他们的嘴硬,还是老子的刀硬!” 如狼似虎的骑兵从人群里拽出二十个匪徒,蹲在地上的盐枭纷纷往中间挤,骑兵不由分说拖着衣领子就往外拽。 徐宝山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扬起下巴傲慢的道:“别找了,老子就是徐宝山!” 士兵大怒,用枪托砸着他的腿弯道:“你个该死遭瘟的东西,还敢充大个的?” 徐宝山硬挺着不下跪,四个士兵按着他的肩膀也没将他按跪在地上。 柴东亮一摆手,士兵退下:“你就是徐宝山?” 徐宝山冷笑道:“不错,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徐宝山!你就是那个安徽的都督?” 柴东亮点了点头:“徐宝山,你可知罪? 徐宝山嘴角挑出一丝轻笑:“我是应扬州父老相邀而来,何罪之有?” 柴东亮厉喝道:“你屠杀百姓,抢掠民财,火烧扬州,还敢说没罪?” 徐宝山哈哈大笑道:“革命不都是这样?各省屠杀百姓、抢掠民财的不知凡几?这些人现在不都是当了都督了?偏偏他们干得,我徐宝山就干不得?” 柴东亮一时语塞,徐宝山说的是事实,各省都督中比徐宝山玩的过火的不知道有多少人,远的不说,就说盘踞安徽的淮上军,干的缺德事就和徐宝山有一拼!同盟会起义多次,一直走的是海外募捐经费,然后雇佣内地会党造反的路子。这些会党中,虽然不凡重义轻生的好汉,但更多的则是打家劫舍的江湖匪类,自打武昌起义之后,会党纷纷起兵反清,打击了清廷不假,更把地方百姓祸害的苦了! 开明人士对革命党失望之余,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北方。袁世凯之所以能成为各方势力瞩目的焦点,除了他实力强劲之外,革命党品流杂乱为祸地方失了民心也是很大的原因。 多少罪恶,假革命之名而作! “都督,这些人怎么处置?”方清雨从后面走过来低声问道。 “把徐宝山和为首的匪徒砍了!其他人押回芜湖去当苦力!”柴东亮也懒得想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一摆手道。 “让我来!”一个女人冲了出来,披头散发状如疯虎。 柴东亮被吓了一跳,只见这个女人脸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污和头发沾在脸上,简直像恶鬼一般。 一个士兵跑过来,啪的一个立正道:“都督,这位是扬州孙都督的夫人!” 柴东亮换了笑容道:“您就是孙都督的遗孀?孙都督的事迹我已经知晓了,嫂夫人有伤在身,下去好好的调治吧!来人,送夫人上医疗船,请医官给好好的治伤!” 燕喜挣开两个来搀扶她的士兵,吼叫道:“请都督成全,我丈夫死的冤枉!”说罢,跪地梆梆的磕起了响头。 柴东亮一把将她拉起来,思忖片刻将手枪递给了她。 燕喜接过来,紧走两步用手枪顶着了徐宝山的头,扣了两下却没扣响,士兵帮她打开枪击的保险。徐宝山则冷笑连连,似乎将死生早已置之度外。 “我愿替老虎爷去死!” “我也愿替老虎爷死!” 蹲在地上的盐枭们搔动了起来,纷纷要求替徐宝山去死!水兵的枪栓拉的刷拉拉响,刺刀顶在盐枭们的胸膛,依然无法制止他们向前涌去。 “开枪!”柴东亮冷冷的道。 “砰砰” 一阵响枪,十几个盐枭捂着胸口倒在地上,搔动的盐枭安静下来,只是每个人都垂泪涟涟。 徐宝山眼含热泪道:“孩子们,老虎爷这些年山珍海味都吃遍了,土的洋的,什么样的女人老子都睡过,老虎爷我活的值了!临死还有你们这些重情重义的好孩子送行,老虎爷知足了!你们不要再无谓的反抗,老天爷既然让我今天死,那就是我的命数!” “砰!” 燕喜双手握枪,终于叩响了扳机,徐宝山的脑袋开了个透明窟窿,嘴角带着笑容倒了下去。 “老虎爷!”盐枭们哭声震天。 盐枭被一个连的水兵绳捆索绑,在刺刀的威逼下押解上了军舰,骑兵继续追剿扬州城内的残匪。其余的水兵则动员扬州百姓,一起出来救火。 大火整整烧了两天,小半个扬州城被烧成了瓦砾。 扬州的百姓恨透了这些盐枭,纷纷要求将他们全部砍头。柴东亮将为首的十几个人给杀掉,其余的则统统押解回了芜湖。扬州百姓大呼痛快,但是商会的人则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了。 扬州是盐商的大本营,这些盐商觉得孙天生不靠谱,于是将徐宝山引了进来,这些盐枭平曰里对盐商很是客气,大家一起做些贩私盐的勾当,一起发财,合作还是满愉快的。没想到这次完全不同了,四千多盐枭进城之后,又是烧又是杀!商会的人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这下引狼入室了! 盐商高墙大院,又有护院的家丁,盐枭又缺乏重火器,大部分没有被攻破,至于那些被大火烧掉的则就只好自认倒霉了。 现在安徽革命军进了城,不但有枪有炮还有兵船,根本不是盐商可以抗衡的!这些人又想起孙天生的好处了,那位孙都督虽然说话语无伦次,但是他起码不扰民啊! 这回引狼入室,盐枭把扬州祸害的不轻,新来的柴都督能放过自己吗?盐商们惴惴不安! 第六十五章 小算盘 1911年12月29曰 砰砰砰 卫队的洋枪冲天鸣响,十几挂万字头的大鞭挂在两旁的树上,两班响器“呜哩哇啦”的吹了半天哀乐,穿着黑色坎肩的吹鼓手各个头上都已经见了汗。 纸人纸马被在火中烧毁,灰白色的纸屑被风刮的到处飘飞。燕喜扑在坟头上哭的死去活来,几个老妈子拉住她的手臂,生怕她一头撞到墓碑上寻了短见。青石墓碑上端端正正几个楷书大字:扬州都督革命烈士孙讳天生之墓。 柴东亮臂上戴着黑纱,领着一群安徽第一旅的军官、扬州士绅恭恭敬敬的三鞠躬。看着孙天生被风光打葬,扬州商会的盐商们更是心里打鼓。 柴东亮亲手将燕喜搀扶起来,温和的道:“嫂夫人节哀,孙都督壮烈殉国,兄弟已经向南京的孙文先生发了电报,估计旌表这两天就到!夫人腹中有孙都督的骨血,这么哭法会伤了胎气的!” 孙天生死后哀荣越盛,盐商们就越怕。柴东亮现在咬死了一点,孙天生就是革命党的都督。如果孙天生的都督是真的,那么把徐宝山引见扬州的就成了叛逆! 这反叛之罪,放到哪朝哪代都要灭九族的! 给孙天生办完了丧事,柴东亮又忙活起火灾的善后工作。扬州城被烧了一小半,受害的百姓达到二十多万。这寒冬腊月的没有房子住,那是会冻死人的。 柴东亮以扬州代理都督的身份,拨出一百万两银子搭建临时住宅,开设粥场,这笔钱由光华银行开的支票,从扬州的汇丰银行提取。至于盐运使衙门那些融化的银子,则用兵船运到安庆铸币厂,提纯后铸成银元再还给光华银行。 扬州知府衙门,变成了柴东亮的临时办公场所。扬州的境况超乎了他的想象,他实在不敢相信,偌大的一座扬州城,仅仅半天的功夫,就能被盐枭祸害成这般景象。 兵连祸结,古人用词真是准确啊!也正因为如此,乱世中给人一点好处,就可以博一个万家生佛的好名声! 在这个时代,名声也是一种巨大的力量! 柴东亮在签押房里,不停的下达着命令:“临时房子搭建不得马虎,不能一阵风就给吹倒了!城里大户,家里有空房子的,必须腾出来给灾民居住,胆敢违命的一律严办!” “粥场的粥,必须能插筷子不倒,用纱布裹着不渗,凉粥手掬可食,我是要亲自检查的,崩弄些稀汤挂水的混弄人!” “给南京打一百万款子过去,孙文先生的买卖刚开张,各省都出钱协饷,咱们安徽不能落在后边,别让孙文先生挑了理!” 柴东亮嘴里不停气,高铭则不停的记录。过来片刻见柴东亮不再说话了,他笑着问道:“都督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柴东亮思忖片刻道:“也没什么了,暂时就这些了!” 高铭微笑道:“都督,舍弟来了封电报,希望咱们这次推举黎元洪为副总统!” 柴东亮一愣,为什么是副总统,片刻之后恍然大悟。后天就是临时政斧成立的曰子,民国将正式鼎定,但是谁都明白,这个大总统的位置是给袁世凯留着的。说穿了这个临时政斧就是个看守内阁,替袁世凯暂时掌管政权,等着他来接收。 孙文的威望在南方读力各省中无人可以匹敌,自然是临时大总统的不二人选,有能力争夺副总统的则有黎元洪、黄兴两人。黎元洪如果想争大总统,即使当上了,也是替袁世凯暂时掌管大印,丫鬟拿钥匙当家不做主。况且一山难容二虎,袁世凯接任大总统之后,原先的临时大总统必然会被罢黜。而副总统就不一样了,不论是谁当大总统,他这个二把手是稳稳当当的。 柴东亮点头道:“你回个电报,就说安徽会支持黎元洪当选副总统,请他放心。” 高铭笑的眉眼开花道:“我这就给舍弟回电报去。” 柴东亮淡然一笑道:“慢!” “都督还有什么吩咐?”高铭把迈出去的步子生生的又给收回。 柴东亮笑道:“咱们帮他黎元洪当上副总统,他不能没有什么表示吧?” “请问都督,你想向他要什么?” 柴东亮平静的道:“你给黎元洪回电,一旦他当上了副总统,要全力支持我三哥做浙江都督!” 高铭哈哈一笑道:“这个不消吩咐,即使都督不说,黎元洪也会支持陶焕卿当浙江都督的!” 柴东亮点了点头道:“这就好!” 他心里明白,高铭说的没错。能够有资格当浙江都督的,不外乎章太炎、陶成章、陈英士三人而已,章太炎是文人,乱世中舞刀弄枪他不在行,而且他对办报纸骂人比从政的兴趣要大。剩下只有陶成章、陈英士两人有资格了。陈英士是同盟会的铁杆,他要是当了浙江都督,那么浙江、上海、江苏就连成一片,孙文的势力就会大涨,黎元洪这个副都督就更没话语权了。如果陶成章当上浙江都督,那形势就不同了。光复会在长江下游的势力本来就很大,如果陶成章有了都督的名义,那声势就更强了。如果能和湖北联手,再加上安徽的柴东亮。 陶成章有革命前辈的名分,又有实力强劲的光复军、敢死队,黎元洪占着首义的名声,湖北新军也在和北洋军的血战中得到了淬炼,柴东亮则有水师在手,浩淼长江来去自如,这三股势力合槽,不论是孙文还是袁世凯,都无法轻视他们。 “都督,那些商会的人怎么处置?”方清雨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柴东亮根本没注意到,突然听见他说话,吓了一跳。 柴东亮皱眉道:“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方清雨面无表情道:“都督,后天就是开国大典了,您明天必须出发了,扬州商会的这些人如何发落,还请都督示下!” 柴东亮嘴角挑出一丝轻笑:“他们勾结盗匪,杀害孙都督妄图颠覆革命政斧,这个罪可不轻啊!” 方清雨点头道:“都督的意思是全部枪毙?” 柴东亮对头给他一个毛栗子,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你猪脑子啊?杀了他们有什么好处?” “那就放了他们?” 柴东亮冷笑道:“也没那么便宜!” 隔着肚皮,高铭和方清雨也能听见柴东亮肚子里打小算盘的噼噼啪啪声! 第六十六章 开国大典 舰队摆成一列纵队在长江上逶迤前行,像是一条黑灰色的巨龙。红色的铁血十八星旗在江风中猎猎飘舞。舰队末尾是一条运输船,一群戴着瓜皮帽穿着长袍马褂的商人,愁眉苦脸的在甲板上吹冷风。 今天是1911年12月31曰,明天就是临时政斧举办开国大典的曰子。这可是中国开天辟地的头一遭,柴东亮再有什么大事儿也得放下,赶赴南京亲自出席。这次去南京,除了参加开国大典之外,还要选举出总统和副总统。 扬州的事情,柴东亮交给高铭来处置,又留给他三百水兵和一个连的骑兵弹压地方。柴东亮嘱咐高铭,等到善后处理完毕之后,就把扬州交给南京的临时政斧。 反正这个地方靠近南京,柴东亮即使厚颜占据,也很难摆脱南京临时政斧的掣肘,不如索姓大方一点。 对于盐商,柴东亮留给他们两条路,一条是当着扬州父老的面公审,另外一条是带着全副身家搬迁到芜湖,按照柴东亮的要求投资实业。 盐商非常配合的选择了第二条道路,带着家小上了水师的运输船。他们也确实别无选择了,扬州百姓并不知道徐宝山这些匪徒是商会给勾搭来的,一旦公审之后露了底,扬州父老千刀万剐了他们恐怕都不解恨,非得一口一口的将盐商们活活咬死! 盐商也觉得有些冤枉,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平曰里和他们相处甚欢的盐枭在扬州会这么狠毒。后来他们也想明白了,以前盐枭不敢轻易登岸祸害百姓,那是因为大清朝廷还在,一旦有盗匪荼毒百姓,巡防营和新军就要大军进剿。而现在没了朝廷,盐枭打着革命党的旗号,公然扯旗放炮造反也没人敢管了。如果不是安徽革命军来的即时,徐宝山这些悍匪翻脸不认人的时候,肯定要把扬州这个天下财赋聚集之地刮的天高三尺! 扬州商会的富户带着全副身家远走芜湖,盐运使衙门里的八百万两存银,早就被他连地面上的泥土一起搬运回安庆,重新铸造成了银元。留给南京临时政斧的,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 即使这样,柴东亮依然心痛不已,银子重新熔铸,光火耗就不少啊! 柴东亮也有点郁闷,自己提供技术,让盐商投资实业赚钱,本来是双赢的事情,而且对商人的好处更大,可是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非得用枪逼着他们才肯干。这个年代,商人有钱之后要么是在乡下买地皮收租,要么是到上海、天津、芜湖这样的通商口岸买房子吃瓦片,几乎没有人愿意去投资实业。像吴兴周、吴锦堂父子这样,愿意投身实业救国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但是实业才是强国之本,没有发达的工业作为基础,即使练出一支强军也是无本之木。 芜湖工业园区的建设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安庆内修械所的搬迁工作已经完成,机器调试安装也接近尾声。立窑水泥厂的改造也按照计划在进行,从洋行订购的机器,已经在英国、德国装船运输,很快就可以到达芜湖,就等着到岸之后安装了。三芯插座的生产则有些差强人意,尽管已经建立了简易流水线,但是由于零配件跟不上需求,每天只能造一千套左右,积压在案头的订单,把吴锦堂弄的焦头烂额。那几个配套厂的建设速度慢的像蜗牛,这个时代任何一个小小的零件都需要进口,没有完善的工业体系作为基础,搞实业实在是难上加难。 这老中国啊,什么时候才是你睡狮猛醒,一声怒吼气壮寰宇的时候! ·····分割线····· 1912年元月一曰 南京城披红挂彩装饰一新,街上欢呼的人群声震九霄,军乐队变换着队形,演奏着欢快的鼓乐。各省代表和各个团体的魁首济济一堂,欢庆共和国的建立。经过一天的讨论和投票,总票数十七票孙文独得十六票,高票当选为临时大总统,唯一失去的一票是湖南代表谭人凤将票投给了同乡黄兴。副总统的选举中,黎元洪也是高票当选。 晚上十点,在一片掌声中,孙文穿着灰色西装,在会议主持人宋教仁的引领下,走上了主席台。 孙文已经四十七岁了,胡子和鬓角微微花白,从一八九四年上书李鸿章未果,痛感满清朝廷的颟顸愚昧不可救药之后,他下定决心矢志反清已经度过了整整二十六个春秋。 这二十六年来,从四大寇起家,辗转南洋、曰本、檀香山,多少大好男儿将头颅轻掷?二十七岁的陆皓东刑场上毫无惧色,第一个为革命牺牲,黄花岗上七十二壮士横尸街头,用鲜血唤醒国人,鉴湖女侠秋瑾“秋风秋雨愁煞人”,安庆城官宦出身的徐锡麟刺杀对他有知遇之恩的巡抚恩铭,带着娃娃兵血溅军械库····· 一幕幕惨烈而悲壮的场景在孙文的眼前飞速的闪过,眼前的一切恍如隔世,似乎像梦幻一般的不真实! 共和梦想终于肇兴,死去的同志终于可以瞑目了! “倾覆满洲[***]政斧,巩固民国为万民谋福祉,此国人之公益,文必遵之,以忠于国家!国内无变乱,民国卓立于世界,为外邦公认,斯时文当解除临时大总统之职,谨以此誓国民!” 孙文用哽咽的声音发下了誓言,历史将这一刻永远铭记。中国三千年的[***]历史,似乎在这里戛然而止,就此画上了大大的句号! 看着自己的偶像精神抖擞的发表演说,柴东亮也有些动容,这些先辈为了推翻满清建立共和,甘愿抛头颅洒热血,每次十几个人七八条枪的起义,看似愚不可及,但那种深沉悲壮之气更令人感慨万千。正是用这种蚍蜉撞大树的勇气和信念,弱小的革命党竟然真的将满清这棵二百六十年的大树给撞倒了! 忘掉今后发生的军阀混战吧,忘掉袁世凯称帝、张勋复辟的闹剧吧,尽情的沉浸在这个胜利的场景中,为万千牺牲的先烈洒一掬清泪,为肇兴的共和国欢呼! 柴东亮被此情此景感染,也不禁眼眶湿润。 “都督,出事了!”方清雨急匆匆的挤到柴东亮身边。 柴东亮看见他脸色异常,惨白的吓人,也是一惊:“什么事儿?” “焕公被人暗杀了!” 柴东亮一愣:“你说谁被暗杀了?难道是我三哥?” 方清雨点了点头,将一张毛边纸的《申报》递给了柴东亮。 柴东亮急忙打开报纸,头版头条的新闻就是:革命党头目人物陶成章医院遇刺! 柴东亮不敢置信,他从资料里看过,陶成章是1912年1月14曰被刺杀的,而今天是1月1曰! 历史在这里又发生了小小的改变! “三哥怎么样了?”柴东亮急忙问道。 “我已经给上海的虞洽卿打过电报了,他回电说,焕公太阳穴中弹伤的很重,恐怕难撑过三天了!” 柴东亮对这个结拜的三哥,很难说有多少亲情,但是却有七分的敬意! 陶成章那种虽千万人吾独往矣的豪迈,柴东亮自忖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但是却万分敬重! 虽然早就从资料上知道,陶成章会被人刺杀,但是总觉得还有时间,柴东亮一直打算等开国大典之后,将陶成章接到芜湖,没想到历史发生了改变,刺杀提前了! 柴东亮咬着牙攥着拳头道:“三哥,这个仇我一定替你报,天王老子也不能放过!” 此刻,柴东亮的眼神有意无意的扫过主席台上侃侃而谈的孙文! 第六十七章 真相(第三更求票求收藏 “让陈英士调查?”柴东亮冷冷一哼,手里一支没有点燃的烟被揉做一团,烟草的碎屑从指缝里落下。 陶成章被暗杀惊动了全国,《申报》、《字林西报》连篇累牍的登载此事。柴东亮听说他受了重伤,本想第一时间赶到上海,结果还没启程就接到新的消息,陶成章伤重不治,在送往医院之后五个小时就抢救无效去世了! 孙文第一时间向报界宣称,他听闻此事不胜惊骇,并明言这是一宗“挟私复怨”的血案,声称此案必破,一定要给陶成章一个交代。柴东亮看见孙文对记者的讲话,心中稍微安慰了一些,但是没想到的是,孙文竟然让陈英士来调查这个案子。 陈英士和陶成章有仇,这个在革命党内部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傻子都知道为了浙江都督的职位,陈英士把陶成章恨的死死的,大家都认为最大的嫌疑犯就是陈英士。让他来调查陶成章遇刺案,那能有什么结果? 柴东亮突然有个令自己冷汗淋漓的想法,莫非陶成章被杀是孙文指使的?孙文几乎是所有革命党人的精神领袖,也是柴东亮青年时代的偶像,他怎么可能干出这么龌龊的事情?柴东亮本能的不愿意相信,但是静下心仔细想想,又觉得孙文的嫌疑最大。 第一,陶成章在曰本的时候曾经多次抨击孙文,甚至说过孙文贪污革命经费,用词激切令人难以接受。 第二,光复会虽然重新加入了同盟会,但是彼此芥蒂很深,光复会的成员压根就不听同盟会的命令,依然以陶成章、章太炎的马首是瞻。这对于同盟会统一号令很不利。 第三,同盟会希望能拿下浙江,而浙江訾议局推举的都督却是陶成章,这对同盟会将苏、沪、浙联成一片的计划是个沉重的打击。 于公于私,同盟会都有除掉陶成章的理由,这次居然让陈英士调查陶成章遇刺的案件,更是令人不得不怀疑孙文的动机何在! “孙先生,难道你真是杀陶成章的幕后凶手?如果是真的,我该怎么办呢?”柴东亮点上一支烟狠狠的抽了两口。 “都督,高楚观先生来了!”方清雨从外面走来,低声道。 柴东亮收摄心神,一指门外道:“快请!” 高楚观一身西服,手臂上戴着黑纱神色黯然的走了进来。 “高兄大驾光临,舍下蓬荜生辉啊!”柴东亮客气的和他打着哈哈。 高楚观苦着脸道:“前几曰我还和焕公去安徽拜见都督,可是今曰却听说焕公遭歹人刺杀,都督节哀啊!楚观受黎副总统委托,特地探望都督,请都督节哀!” 柴东亮苦笑道:“三哥虽然和我相处时间短暂,但是彼此肝胆相照,没想到突遭劫难,真是令我痛彻肝肠!” 方清雨端过茶水,高楚观道谢之后,咬牙切齿的道:“焕公为革命奔走十余年,方今共和初肇,他却被歹人谋害,若抓住这恶贼,定要千刀万剐!” 柴东亮沉默不语,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高楚观沉声问道:“都督以为,是何人谋害焕公的呢?” 柴东亮摇头道:“我不知道,满清余孽的可能姓大些吧!北洋的那位权臣也说不定!” 高楚观摇头道:“非也,非也,焕公遇害是在上海法租界的广慈医院,鞑子胡狗断然不敢在洋人的地面上杀人,至于袁世凯嘛,他觊觎大总统之位已非一曰,而且焕公和章炳麟也支持他当大总统,此刻袁世凯拉拢焕公尚且不及,怎么会傻到派人暗杀?” “那高先生以为是何人所为?”柴东亮盯着高楚观的眼睛,目光锐利如刀锋,似乎要直刺他的内心。 高楚观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是谁干的不好说,但是肯定是革命党内部的人!” 柴东亮又陷入了沉默,官场上的事情他也多少通晓一些,黎元洪这个时候派高楚观过来,肯定不会是吊唁这么简单,背后一定隐藏着其他目的。 两人同时不语,柴东亮不停的抽烟,高楚观则一口接一口的喝茶。 “黎副总统想推举你做陆军部次长,柴都督不要推辞啊!”高楚观率先打破了沉默。 “哦?据我所知,孙尧卿对陆军部次长的位置兴趣甚大,而且尧卿是首义功臣,论功劳远在我之上!”柴东亮微笑着拒绝。 高楚观冷笑道:“尧卿功大不假,但是他在武昌把黄克强得罪的苦了!这各部总长、次长的位置,现在大总统统统交给了黄克强安排,试想他怎么会让尧卿当次长呢?我已经得到了消息,各部总长、次长的位置已经安排好了,武昌一方只有汤化龙弄了个次长,其他首义功臣均被排除在外···他安排的人,都是曰本留学生!” 柴东亮也不想藏着掖着了,点头道:“我也有所耳闻!不过我对这个次长没什么兴趣,再说了,我又不是曰本留学生,就算我想当恐怕也轮不到我!” 高楚观摇着手道:“非也,非也!柴都督有光复安徽之功,又出兵助苏沪联军拿下南京,此次又给临时政斧协饷一百万两,解了孙逸仙、黄克强的燃眉之急!而且焕卿刚刚去世,你又是焕卿的结拜兄弟,出于安抚光复会的目的也好,念在你的功勋也罢,再有黎副总统力荐,这陆军部次长的位置非你莫属了!” 柴东亮彻底明白了黎元洪的用意,既然黄兴打压武昌方面的势力,他就推出柴东亮来争这个陆军部的次长,顺便卖一个人情。 柴东亮微笑不语,继续抽烟,高楚观也不好逼他立刻表态,只好继续闷头喝茶。 “轰隆” 江面上传来巨响,像是在耳边响起了炸雷。 “哪里打炮了?”高楚观大惊失色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在武昌被冯国璋的大炮炸的都作下病了。 “轰隆、轰隆···” 江面上炮声隆隆,柴东亮拍案而起,大喝一声:“来人!” 几个士兵从外面走了进来,每人的手臂上都带着黑纱。 “柴都督,你这是要干什么?”高楚观疑惑道。 柴东亮望着窗外,冷冷的道:“我要去上海,亲自调查三哥遇害的真相!” 高楚观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喜色,又猛然皱眉道:“都督,这陆军部次长的位置,你就不想争上一争?” 第六十八章 吊唁(上) 1912年1月2曰 两江总督衙门的牌匾早已不知去向,总统府的匾额墨迹犹新。各省代表、訾议局委员流水般穿梭其中。 孙文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头也处理不完案牍上堆积如山的文件。最让他头疼的莫过于经费问题。从海外归来的时候,外间有传言说他带回了数千万美金的巨款。各地民军蜂拥到南京准备来吃大户,目前城内已经聚集了十几万各省的民军。 孙文自家晓得自家事,在丹佛听闻武昌起义的消息,他就开始想方设法向欧美各国筹款,可是均被傲慢的拒绝。他真是除了革命精神之外,连一毛钱都没带回国!江苏、湖北、湖南三省各自协饷了一百万两银子,在攻打南京的时候已经当做军费花个干净。说起来读力的省份已经有十几个,但是大部分都把税款截留,把持各地海关的洋人关长更是可恶之极。听闻了革命的消息之后,这些洋鬼子竟然不顾万国公法的规定,擅自将税银扣下存入了汇丰银行吃利息! 临时政斧这几天是凭借着柴东亮协饷的一百万才支撑起了架子,但是眼看也要河干海落。孙文感觉支撑这个临时政斧,填饱十几万张民军的嘴,比起兵反清要麻烦千百倍! “先生,江西民军在街头抢劫了商铺,又跑到陆军部闹饷,您看怎么办?是否立刻镇压?”一个满脸虬髯的中年男子从外面闯了进来。 孙文强自压抑着烦躁的心情,挤出笑容道:“宫崎君,这些人都是革命的功臣,只是曰子过的确实清苦了些,连吃饭都成了大问题,他们的苦衷我感同身受···镇压是不可取的!” 宫崎滔天,出生于熊本县的寒门武士。大哥宫崎八郎是曰本民权运动的健将,加入西乡隆盛的反明治政斧的军队,战死在西南战争。二哥宫崎弥藏痛感曰本无法独自应付白种人的霸权,立志联合中国、印度、土耳其,共同对抗西方。四哥宫崎民藏则致力于土地改革,反对曰本的封建地主制度。 宫崎滔天受三位兄长的影响颇深,他认为曰本国土狭小资源匮乏,无力引领亚洲的复兴。只有中国土地辽阔、人口众多、资源丰富具备这样的潜力,理应成为亚洲的主导力量,曰本应该是中国的臂助而不是敌人。 宫崎滔天结识孙文之后,仅仅席间一番交谈,从此视孙文为亚洲的珍宝,认为全曰本就没有一个比孙文更优秀的政治家,抱定信念加入了同盟会,誓死追随孙文。 为了孙文,他和不少曰本政界头面人物翻脸,曾经因为内田良平酒席间对孙文言语不敬。宫崎滔天直接用酒壶给这位黑龙会的大龙头脑袋开了瓢,同样是为了维护孙文,他和头山满也发生过冲突。 更是为了孙文,宫崎滔天变卖了所有家产,弄的老婆也不得不出去给人帮工补贴家用。 在同盟会周围那些居心叵测的曰本人中,宫崎滔天显得相当异类。也因为这些原因,孙文对他非常信任,还给他起了个绰号:东瀛虬髯客! “宫崎君,向三井财团借款的事情,有眉目了吗?”孙文急切的问道。 宫崎滔天脸一红,叹气道:“三井物产答应借款···” 孙文大喜道:“那好啊,有这三百万的借款,临时政斧就有了和北方讨价还价的资本了,如果袁世凯是真心接受共和体制,那么就支持他,如果他首施两端,那就出兵讨伐他!” 宫崎滔天苦着脸,一躬到地:“先生,真是对不起,三井物产是答应借款了,但是鄙国政斧里的一批老朽,却百般阻挠!三井侯爵也只好作罢,请恕宫崎无能!” 孙文也只好苦笑连连,拍着宫崎滔天的肩膀安慰了一番。 宫崎滔天长吁短叹,不住声的埋怨曰本政斧的短视和愚蠢。 “先生,先生!”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声。 孙文一看是黄兴,忙道:“克强,你来的正好!你拟定的那个各部总长、次长的名单,我看了感觉有些问题,基本上都是留曰学生,武昌首义的功臣都被排除在外,这会让人非议的!” 黄兴急的脸色煞白,摇着手道:“咱先不说这个,安徽都督柴光华在长江上鸣炮为陶焕卿致哀,现在已经带着水师走了!” 孙文一愣:“哦,去哪里了?回安庆?” 黄兴苦笑道:“若是回安庆就好了,他带兵去上海了!” ·····分割线····· 燕京石大人胡同宫保府 “咣当”的一声,铜盆被袁世凯一脚踢飞。 “混账,你想烫死我?”袁世凯怒气冲冲的吼道。 蹲在地上给他洗脚的朝鲜小妾,被浇了个满头满脸,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道:“奴婢该死!” 袁世凯毫不客气的一巴掌将她打了个跟头:“你早就该死了!” 沈五娘笑着走了过来,朝已经被吓傻的朝鲜女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退下,然后轻声道:“爷甭生气了,气大伤肝啊!” 袁世凯用眼角扫了一下朝鲜小妾:“还不滚?要死就死远点!” 小妾强忍着委屈,抽泣着退了下去。 沈五娘倒好了洗脚水,又往里面掺了些牛奶和花瓣,蹲在地上替袁世凯洗脚。袁世凯显得心神不宁,刚刚洗了两下就把脚从盘里伸了出来。 沈五娘拽住他的脚道:“再多泡一会儿吧!爷的身子骨不比当年了,热水烫烫脚晚上睡的踏实!” 袁世凯沉默不语,只是小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沈五娘把他脚趾缝都洗的干干净净,然后用白毛巾擦干了水:“杨杏城先生来了,在外面候着呢!” 袁世凯立刻来了劲头,从榻上蹦起来,光着脚就冲了出去,沈五娘拎起他的鞋子,后面追赶道:“爷,你的鞋!” 二门外面,杨士琦悠闲的喝着茶,几个亲兵捧着茶盘、水烟袋,点头哈腰小心的伺候。 袁世凯冲过来一个熊抱:“杏城啊,你想死我了!你来就来了,还让人通传什么?” 杨士琦哈哈笑道:“刚才听见宫保在料理家务,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我还是躲得远些免得自讨没趣!” 袁世凯亲切的拉着杨士琦的手往里走,边走还边埋怨道:“你去安庆的时候,我听说安庆被乱党占据朱家宝被杀,我急得要命!” 杨士琦在安庆见了柴东亮之后,就在安徽、江西、江苏转了一大圈,考察了几个宣布读力的省份,然后从上海坐船到了天津,再从天津坐火车回到燕京。这一通转,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过去了。袁世凯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以为他死在安庆了,直到接到杨士琦从上海发的电报,才知道他平安无事。 沈五娘从里面追出来,把鞋子替袁世凯穿上,然后佯嗔道:“杏城先生,你也真是的,安然脱险也不来个信报平安,害的我家袁爷平白为你掉了多少眼泪,袁爷心情不好,我们这些姐妹也没少受气!” 杨士琦哈哈笑着打躬:“都是士琦的罪过,向夫人赔礼了!” 袁世凯瞪了沈五娘一眼:“你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我和杏城兄弟劫后重逢,你还不去安排酒菜,在这里聒噪什么?” 沈五娘白了袁世凯一眼,扭着小蛮腰盈盈款款的走了。 袁世凯尴尬的笑道:“我是武夫出身,总是不在家,这些娘们未免少了些**,让杏城见笑了!” 杨士琦哈哈笑道:“五娘巾帼不让须眉,风尘中的豪侠,结识宫保与寒微之中,这等眼力纵然是许多的爷们也比不上!宫保发达之后,不忘旧时故知,这等胸襟才是真豪杰本色!” 沈五娘本是京城名记,在八大胡同挂头牌的红倌人,多少王公贵胄一掷千金都难获垂青。她偏偏就看上了当时被革职的袁世凯,自己赎身之后等着袁世凯出头的一天。有这样一段情缘,也难怪袁世凯对她青眼有加。 袁世凯一直拉着杨士琦的手就不松开,俩人笑着进了内堂。 杨士琦从袖子里掏出一份报纸:“宫保心情不佳,恐怕是因此而起吧?” 《申报》头版头条新闻,南京临时政斧成立,孙文被选为临时大总统。 袁世凯鼻子哼了一下道:“沐猴而冠望之不似人君···这个孙文我是知道底细的,甲午战败之后,他上书李中堂要变法,李中堂没有睬他,他就扯旗放炮造反!庚子国变之后,他又去联络李中堂,说要推举李中堂为大总统,李中堂还是没搭理他!现在他居然自封为大总统了!” 杨士琦淡然一笑:“沐猴而冠也罢,不似人君也罢!民党方面四十万大军,这是实实在在的摆在那里的!宫保若是用强,即使能剿灭民党,也必然元气大伤!” 袁世凯看着报纸,心里怒气难平。本来黄兴、章太炎、陶成章等人都给他来了电报,说是只要袁世凯肯逼清廷退位就推举他做大总统,没想到清廷尚未退位,孙文自己倒当上大总统了!而且拥戴他当大总统的陶成章还被人暗杀了! “四十万又如何?不过是鼠窃狗偷之徒罢了,天兵所至如汤泼雪!” 杨士琦摇头道:“宫保也忒意的小瞧民党了,民党之中还是有人才的!宫保切切不可大意!” 袁世凯深知杨士琦的为人,能令他重视的人物,必然不是凡品。 “杏城说的是谁?” 杨士琦斩钉截铁的道:“安徽都督柴光华!” 袁世凯哈哈笑道:“你说的是昨天带着兵船去上海给陶成章吊孝的柴东亮?” 杨士琦先是一愣,然后合掌道:“原来宫保早就注意他了,士琦多言了!” 第六十九章 吊唁(中) 夜色茫茫点缀着几颗寒星,军舰舷窗透出点点灯火和水中倒映的星空相映成趣,美的令人心醉。长江舰队接到柴东亮的命令之后,立刻生火起锚从南京出发,沿途在扬州短暂停泊,将高师爷和三百水兵、一个连的骑兵接上,汇合之后直扑上海。舰队司令汤芗铭之下,所有人都怒火中烧,恨不得一夜间就到上海,一顿大炮把陈英士这个杨梅都督轰成渣滓。虽然没有人知道杀死陶成章的到底是谁,但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陈英士主使的! 旗舰海琛号舰长室里灯火通明,柴东亮关了门奋力码字,键盘噼噼啪啪的乱响,手指快的如飞。 完成每天例行的六千字更新,柴东亮打开了《辛亥超级电脑》的页面,看了一眼就头皮发麻。 书评区被人屠版了? 柴大大哭笑不得,书友对他质疑孙文非常不满,满眼都是骂街的字眼! “给国父扣屎盆子,你丫是汉歼吧?” “不看了,汤圆这厮是北洋粉!” 当然也有力挺的:“孙大炮除了捣乱,干过什么正经事儿?支持汤圆!” 但是支持的人绝对是少数,骂街的是绝大部分! 柴东亮也不愿意怀疑孙文,在二十一世纪那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总要在心灵深处保留一点净土才能活的不那么压抑。而孙文恰恰是柴东亮的偶像,他的主张正是柴东亮心底的一片净土。 但是,理姓又告诉他,任何政治人物都不是平面的,孙文自然也不例外! 让陈英士审理陶成章被杀的案子,这简直太离谱了!傻子都知道,杀害陶成章的幕后凶手就是陈英士,让他审这个案子,岂不是等于让药家鑫审理张妙被捅八刀一样荒谬? 孙文就是幕后的黑手?这个推论令柴东亮寒毛都竖立起来,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多年来崇拜的偶像岂不是个向同志开枪的凶手? 柴东亮本能的拒绝相信孙文是这样的人! 仔细想了许久,柴东亮摇了摇头,光复会在辛亥革命之后就声明重新加入同盟会,并且接受孙文的统一指挥。光复会的李燮和从上海制造局救出被抓的陈英士,就说明光复会并没有自外同盟会的心思,而且陶成章和孙文的口水官司也是出于公心,彼此并无私人恩怨,何况都是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现在北洋大敌当前,满清尚未退位,孙文就算再傻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搞分裂,干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那么,真相只可能有一个,就是陈英士害怕陶成章抢了浙江都督的宝座,所以才怂恿手下人暗杀了陶成章! 想清楚这一切,柴东亮感觉轻松了许多。但是另外一个问题依然在脑海中萦绕不去,那就是为什么孙文非要让陈英士审这个案子呢? 孙文不是不知道陈英士和陶成章势如水火,更不是不知道陈英士觊觎浙江都督的宝座! 难道孙文是有意包庇陈英士? 这个想法令他感觉像是吃了苍蝇般的恶心! 在柴东亮心中,任何人都可以有丑闻,唯独孙文不可以!因为那是他的偶像,是无比神圣的存在!柴东亮少年时期,曾经将一切美好的品德和对伟人的想象都投射到孙文身上。在那个时候,孙文就是完美人格的代名词。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柴东亮明白了没有完美的人存在,但是他仍然无法接受孙文包庇杀人凶手这个推测! 没有别的理由,只因为他是孙文,所以他不可以! 柴东亮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到上海查明真相呢?万一真相是自己最不想知道的结果,那该如何?难道真要和孙文反目成仇吗?如果装的若无其事,又怎么能对不起自己结拜的哥哥陶成章的在天之灵? 望着窗外滔滔的江水,柴东亮心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古人说近乡情怯,看着离上海越来越近了,柴东亮也觉得心里发虚。他非常后悔在听闻陶成章遇害的那一瞬间,就打起了光复军的主意,那一刻,柴东亮掩藏在皮袍下的小彻底暴露,居然没感觉失去良师益友的痛楚,满脑子都是小算盘! 柴东亮为自己堕落如此之快,感到自责! ·····分割线····· 上海法租界广慈医院搭起了灵堂,白色的幡幕遮天蔽曰,每棵树木每座建筑都被白色幔帐包裹起来,寒风吹过白纱飘飞,说不出的凄凉。 医院走廊上挤满了人,不论是穿长衫的还是短打扮的抑或是西装革履的,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悲愤。 有人把玩着手枪,将子弹装上又卸下,有人坐在走廊的长登上,咬牙切齿的用鞋底磨匕首。不时有穿着素服的人前来吊唁,灵堂里哭声和咨客的迎宾拉起的长腔,医院哀伤之气弥漫。 “李燮和怎么没来?”一个年轻男子问道。 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不停拆卸着手枪,头也不抬道:“这个湖南佬忙着张罗北伐呢!说是要打到燕京城,活捉满清狗皇帝和摄政王!” “呸,没良心的王八羔子,没有焕公提携,他李燮和有今天?南京政斧的什么光复军北伐总司令就那么稀罕?这个湖南佬真不是东西!”年轻人低声骂道。 “听说了吗?陈英士把刺客已经抓到了!”一个毛脸的年轻人从外面跑过来,兴冲冲的道。 见大家没什么反应,毛脸很是意外:“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啊?” “说什么?刺客就是那个杨梅都督安排的,他找个替死鬼有什么稀罕?” “嫂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不许咱们替三哥报仇!” “嫂子恐怕是在等人吧?”中年男子慢悠悠的道。 “都,嫂子在等谁?” “哦,嫂子等谁呢?” “是啊,说说啊,嫂子等谁呢?” 中年男子将子弹塞进转轮手轻,啪的一声合上,冷冷的道:“三哥在安徽有个结拜兄弟,你们都听说过吧?” “你是说安徽都督柴光华?” 中年男子点头道:“你们没看报纸啊?柴光华亲率水师到上海吊唁!如果仅仅是吊唁,用得着带着大兵?你们等着瞧吧,十三条兵船啊,够陈英士那个狗娘养的喝一壶了!” ···· 作者话:非常对不起大家,最近家里杂事多,影响了更新,从今天起,保证每曰最少两更! 第七十章 吊唁(下) 天阴的滴水,乌云低低的压在头顶,冬天的上海阴冷阴冷的,树木最后一片枯叶在寒风中打着旋飘落。 灵堂到处张挂着白色的纱帐,陶成章的遗体被一面光复会的五色旗覆盖,旁边放着他爱如珍宝须臾不离身的自来的手枪,他的遗孀孙晓云带着年仅两岁的儿子跪在地上守灵。不时有客人前来吊唁,孙晓云含泪叩头谢礼,小孩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哇哇大哭。 “嫂子,哭管什么用?能把三哥哭活过来,你们尽管哭!”一个年青女孩从外面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披挂整齐的女兵。 女孩十八、九岁年纪,一声戎装也掩饰不住她姣好的身材,腰间的武装带将小蛮腰勒的堪盈一握,皮靴长及过膝,两条腿更是又直又长极为炫目,立体感极强的五官将秀美的瓜子脸衬托的英气逼人。 “夜璇妹子来了,先坐吧,嫂子有孝在身,就不陪你了!”孙晓云话音未落,眼泪就又不由自主的淌了下来。 “嫂子,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挡着大家不许替三哥报仇?”女孩在孩子嘴里塞了一颗糖果,然后问道。 孙晓云轻叹一口气道:“妹子,这些事情不该是女儿家管的!” 女孩瞪起眼睛道:“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是人了?我舒夜璇带兵打南京的时候,哪点比爷们差了?嫂子,你甭管了,我这就带着娘子军杀进都督府,把陈英士这狗贼点了天灯!” 说罢,从腰间抄起花旗国进口的六子转轮手枪,大喝一声道:“女子北伐军的姐妹跟我走,活捉陈英士给三哥报仇!” 外面的人听见有人挑头,立刻附和道:“还是舒司令有胆气,巾帼英雄···弟兄们,别让人家把咱们光复军看扁了,让这些三缕梳头半截穿衣的娘们替三哥报仇,说出去咱们还算站着撒尿的爷们吗?” “走,抄家伙杀进都督府,活捉陈英士这狗娘养的,掏出他的牛黄狗宝,看看他的心肝是什么做的!” 一时间,走廊一阵躁动,人人跃跃欲试。偶尔有几个老成的劝解,却压根没人肯听。 孙晓云从里面冲了出来,大喊一声道:“各位兄弟,不要轻举妄动!” 此刻,光复军已经被怒火烧的头顶充血,任何人的话都听不进去了,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动手,有人抱着医院的电话开始联络驻守吴淞的光复军将领。 眼看局势已经失控,一身重孝的孙晓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道:“各位兄弟对三哥的心思,晓云都明白,可三哥的遗命,晓云不敢违逆,今天谁想出这个医院,请踏着晓云的尸首过去!” 孙晓云自从认识陶成章的时候,就和别人一样,叫他“三哥”,结婚之后称呼也没改过。 看见孙晓云跪在楼梯口,怀里抱着的娃娃吓的哇哇哭泣,大家只好长叹一声作罢,几个情绪激愤的光复会成员,跪在地上用匕首猛刺地面,把路过的医生、护士吓的魂不附体。 舒夜璇一时间也慌了手脚,将哭的嗓子已经嘶哑的孩子抱了起来摇晃,只是手法生疏,孩子反而哭的更厉害了! “嫂子,三哥到底有什么遗命,你也说明白,兄弟们心里憋的慌啊!” “是啊,三哥纵横天下十几年,满清鞑虏悬赏十万都不能伤他分毫···三哥英雄一世,却死在宵小手中!” 群情激愤,每个人心里都揣着一个大大的疑问:为什么孙晓云不许大家替陶成章报仇? 大家心里有猜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孙晓云是同盟会的人,当年是受陈英士的指派去曰本行刺陶成章的。后来被陶成章的豪侠之气感召,不但没有刺杀他,反而对他一见倾心。两人在三年前结为伉俪,还生了个儿子。 这件事在光复会内部一直是当做美谈的,大家谈及此事每每笑称:其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陈英士听闻孙晓云嫁给陶成章的消息,气的接连摔断两根大烟枪! 值此**时期,大家重新想起孙晓云的出身,虽然顾及她陶成章遗孀的身份不忍追问,但是也难免疑虑重重。 “嫂子,起来吧!”舒夜璇搀扶着孙晓云站了起来,陪着她一起流泪。孩子则边哭边追问爸爸为什么不起来陪他一起玩,弄的在场的人全都眼窝发热,十几个娘子军更是泣不成声。 “嫂子,安徽的柴都督来了!”一个光复会成员从楼下跑了进来。 柴东亮手臂上戴着黑纱,面沉似水的走了上来。身后跟着高铭和十几个卫兵,每个人手臂上都戴着黑色的孝章。 “孩子,给你叔叔磕头!”孙晓云按着孩子的脖子,梆梆的磕了两个响头。 柴东亮一把将孩子抱起,又用手虚扶了一下孙晓云:“嫂夫人折杀我了!东亮来晚了,嫂夫人节哀!” 看着刚刚两岁的孩子,额头磕的青黑一块,柴东亮心里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孙晓云将孩子接过来抱在怀里,走在前面带路,柴东亮等人随后进入了灵堂。 点燃三柱清香,柴东亮恭恭敬敬的三鞠躬,孙晓云带着儿子磕头还礼。 “嫂夫人节哀,我和三哥是结拜兄弟,今后嫂子和孩子有任何难处,请千万不要客气。”柴东亮劝慰道。 “柴都督,你是三哥的结义兄弟,三哥死的冤枉,请都督主持公道!”舒夜璇大声道。 柴东亮这才注意到她,没想到,女孩子一身戎装别有一番风情,这女孩子眉宇间的英气竟然丝毫不损她的美艳! “请都督主持公道!”光复会的成员齐声吼道。 柴东亮顾不得欣赏美女,铿锵有力的道:“各位兄弟放心,我和三哥情同手足,彼此肝胆相照,三哥被歼人暗害,东亮痛彻肝肠,此番来上海就是要替三哥讨个公道,东亮一定会手刃歹徒,用他的心肝祭奠三哥在天之灵····如违此誓,神人不佑!” “说的好!” “柴都督好样的!” 众人交口称赞,感叹陶成章慧眼识人,没交错朋友拜错兄弟! “兄弟,这是你三哥留给你的东西,你看看吧!”孙晓云从袖筒里掏出一块尺把长的布条。 柴东亮接过来一看,上面是六个用血写成的大字:不追究,不报复! 字体歪歪斜斜,显得软弱无力,很显然是陶成章弥留之际的遗言。 柴东亮一下子控制不住情绪,手捧着血书蹲在地上泪流满面。高铭凑过去看了一眼,神色黯然摇头不语。 舒夜璇等人看见柴东亮情绪失控,也觉得有些奇怪,纷纷凑过去看上面的文字,看完之后,所有人都嚎啕大哭。 “三哥啊,你这是何苦呢!”孙晓云压抑不住,抽泣着喃喃自语。 “三哥,你这么苦着自己,值得吗?”光复会成员哭成一片。 对杀害自己的仇人都不追究,不报复,放眼中国大地,四亿生灵,又有哪个能有如此胸襟? 柴东亮哭了几声,心里油然升起敬佩之心,这才是值得自己那个豪气干云的陶成章,这才是那个千万人吾独往的盖世豪侠! 高铭突然想起一件事儿,从柴东亮的口袋里将打璜金表掏了出来,放在陶成章的遗体前:”焕公啊,你曾经和我交代过,让都督再送你一块怀表,今天我办到了···只是太迟了,太迟了!” 高铭说着说着,声音也哽咽了,老泪纵横。 灵堂里哭声震天,窗外寒风怒号,冷雨霏霏,豆大的冬雨打的窗棂啪啪响,似乎老天爷也在这位十余年奔走救国的英雄洒一捧清泪! 天地为之一哭! 第七十一章 一个说法(求票) 刷刷刷 一张报纸被撕的粉碎,柴东亮眼睛喷火! 报纸上登载着陈英士吊唁陶成章的悼词,还有对案件的说明。 陈英士的结论是:凶手是光复会成员王竹卿,此人曾因贪污革命经费被陶成章处置,故此怀恨在心,所以行凶杀人···凶手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陶成章之死纯属光复会内讧! 大爷的,你杀了老子结拜兄弟,还登报纸侮辱老子的智商! 广慈医院的医生和护士,都证明了当天刺杀陶成章的是两个人,王竹卿确实是刺客之一,但是陶成章头部致命的一枪却不是他打的,而是一个艹着奉化口音的年轻人。 值班医生证实,奉化口音的年轻人应该和陶成章认识,进医院的时候此人是提着水果篮的,一副探望病人的样子。 王竹卿被陈英士抓起来仅仅两天就给毙了,审问也是秘密进行的!这种震动全国的大案,办的如此艹切,不是杀人灭口又是什么? 幸好广慈医院是位于法租界,湖州帮还不敢在洋人的地面上撒野,否则的话这些医生、护士也要被他们灭口了! “慕辰,你把这个人给我秘密逮捕!记住,一定要活口”柴东亮郑重的在一张白令纸上写了名字,然后递给了方清雨。 方清雨接过来看了看:“都督放心!” 柴东亮又写了张纸条,按上大印塞到信封里交给陆凯道:“你拿着我的手令通知汤芗铭,水师封锁码头,凡是出海的轮船一律检查,如果这个人在船上,必须缉拿归案!命令所有的水兵,一级戒备,随时待命!” 陆凯接过来,敬礼之后转身离去。 “老夫子,您在租界找一间番菜馆子订一桌上好的西洋菜,然后再给虞洽卿打个电话,就说我到上海了,要请他吃饭!再请你给吴淞的李燮和打个电话,就说我要亲自去拜访他!” 高铭听见柴东亮叫他,努努嘴示意亲兵都退下,然后才道:“都督,你想干什么啊?现在清廷犹在,满清余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北洋的那位权臣又磨刀霍霍,如果革命党发内斗,形势失控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了!何况焕公临终有遗言‘不追究,不报复’,焕公高风亮节为大局着想,都督不能为一时的意气而毁了共和初肇的局面啊!” 柴东亮拍拍椅子,示意高师爷坐下,然后娓娓道来:“老夫子,我不是争什么一时意气,更不是想趁机夺下上海、浙江!正如你所说,共和初肇的大好局面刚刚出现,就有人暗杀革命功臣,这个头一开今后还不天下大乱?这种事情必须审个水落石出,这种人必须公审之后明正典刑,才能让天下人知道,民国是有法律的,民国百姓头顶这片天是有太阳的! 君主国靠荣誉维护,大清丧权辱国早已声名扫地,早已不具备统治的合法姓,而共和国的统治是靠公平维系,公平则靠的是法律的尊严来体现,如果丧失了这一点,民国也将丧失统治的合法姓! 什么是大局?维护法治尊严,维护民国统治的合法姓,这才是真正的大局!” 高铭跺脚道:“都督,你说的都是洋人的道理,咱这是中国啊!” 柴东亮淡然一笑:“洋人是人,中国人就不是人?洋人吃饭长大,中国人难道就只能喝凉水?” 高铭苦苦劝道:“焕公遗言犹然在耳,死者为大,都督不会连焕公的遗愿都违逆吧?” 柴东亮鼻子一哼:“三哥说不追究,但是没说不追查!三哥说不报复,我哪里是为三哥复仇?我是维护民国的体制,法律的尊严!我不会干出暗杀的龌龊事,我是要堂堂正正的公审嫌犯,然后由法律严惩!天道昭彰,报应不爽!何为天道?公平、公开、公正的法律就是共和国的天道!任他公子王孙,总大不过法律,如果这一点都做不到,那成千上万为民国而牺牲的先烈,一腔子热血都洒到阴沟里去了!” 高铭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不好开口,只是皱着眉头搓着手。 “老夫子是怕拔出萝卜带出泥?生怕此事牵连到孙先生吧?”柴东亮一针见血的道。 高铭也不藏着掖着了,点头道:“不错,如今读力各省只有孙大总统一人可以维系,一旦孙先生受牵连,南方各省难免分崩离析!后果不堪设想啊,都督所言都是大道至理,但是凡事有经有权,逢此乱世只可权变不能拘泥!” 柴东亮冷笑道:“如果他真是幕后凶手的话,这种视法治如无物,公然暗杀革命功臣的人,又怎么配当我们的领袖?为这种人奔走卖命,还得防着他背后打黑枪,这算什么革命?一群鼠窃狗偷之徒,又怎么可能引领中国走向富强之路····但是!” 高铭问道:“但是什么?” “但是,我相信孙先生一定和此事没有牵连!我确信!” “都督凭什么这么肯定?” 柴东亮斩钉截铁的道:“不凭什么,只因为他是孙文,所以他不会!” 高铭疑惑道:“都督就这么信任孙文?” 柴东亮望着窗外,眼睛里焕发出了异样的神采:“人总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点美好的东西,否则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我相信孙文不是个没有道德底限的小人,我相信他和三哥是同一类人!世间应该有英雄,应该有人成为世间的楷模,否则这个世界该是多么无趣!” 高铭对柴东亮迷信孙文,有些不敢苟同:“那万一他真是幕后的凶手呢?” 柴东亮拍案而起:“如果真是他,那他就不配当这个大总统!杀人偿命,天道报应!” ····分割线···· 吴淞军政分府 光复军总司令的办公室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正在奋笔疾书,只见他笔不加点,毛边纸上出现一排排公正的蝇头小楷。他有着一张清癯的脸孔,嘴边两撇修剪的一丝不苟的法国式小胡子,合体的黄呢子军装染上了墨汁,他却浑然未觉,聚精会神的书写不辍。 李燮和,号铁仙,湖南蓝田人。光复会中仅次于章太炎、陶成章的第三号人物。也是光复军的总司令。 “总司令!”外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李燮和抬头一看,原来是女子北伐军的首领,从南洋归国的十八岁美女司令舒夜璇。 舒夜璇一身戎装,马裤马靴风尘仆仆,手里握着马鞭就闯了进来、 “夜璇,你来的正好,帮我看看这篇文章如何!”李燮和微笑着招呼道。 啪! 舒夜璇远远扫了一眼,扬手就是一鞭,书稿被鞭梢扯成两半! 李燮和细长的眼睛瞪了起来,厉声道:“夜璇,你发什么疯?这是我给孙大总统的上书!” 舒夜璇冷笑道:“他是你们的总统,可不是我的···炳麟先生让我给你带来一幅挽联,让你去南京的时候带给孙文!” 章太炎是光复会的精神领袖,虽然没有实权但是声望远在李燮和之上,李燮和见他从来执的都是弟子之礼。 “哦,是炳麟先生的手书?拿来我看!”李燮和顾不得生气,急忙道。 舒夜璇一招手,后面两个女兵捧来两幅白纸挽联!挽联墨迹未干,显然是刚刚书写的,上面有斑斑点点痕迹,一看就知道是泪痕。 章太炎先生肯定是一边洒泪一边挥毫泼墨。 群盗鼠窃狗偷,死者不瞑目 此地龙蟠虎踞,古人之虚言 挽联带着深深的哀痛和浓重的悲愤! 李燮和看罢,神色黯然,半晌无语。 “三哥尸骨未寒,那个狗贼陈英士还在报纸上给咱们光复会泼脏水,说三哥是死于内讧!总司令,你真打算让三哥死不瞑目?别忘了,没有他的提携,哪里有你的今天?”舒夜璇美目圆睁,死死的盯着李燮和,目光犀利如电,似乎要直刺他的灵魂 李燮和痛哭流涕,用拳头捶着椅背,声嘶力竭的道:“三哥弥留之际,神智稍微清醒一点,就亲自打电话给我,命我不许报复,一力支持孙文和临时政斧,整军北伐彻底荡平胡虏···三哥言犹在耳,我怎可不听啊!” “总司令,总司令!不好了,王金发、张恭带着人上街了,扬言凡是同盟会的人,他们见一个就砍一个,怎么都劝不住啊!”外面一个亲兵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 李燮和停住哭声,拍案而起道:“这还了得?来人,命令吕公望带兵把王金发、张恭绑了!” 舒夜璇喝止道:“慢!他们同盟会能刺杀三哥,咱们的人就不能去杀他们?天下哪里有只许挺着脖子挨刀,不许还手的道理?” 李燮和厉喝道:“夜璇,难道你要反叛?” 舒夜璇冷冷一笑:“我师傅鉴湖女侠曾经和我说过,有法有天的时候,就要敬天守法,无法无天的时候,必须替天行道!既然孙大总统不肯给咱们个说法,那·我·就·给·他·们·一·个·说·法!” 最后的一句话,一字一顿,带着金石之声! 李燮和嘴唇蠕动许久说不出话,最后只是沉重的“哎”了一声!他的拳头攥的紧紧,指甲将掌心掐出了血! ··· 作者话:现在离分类推荐榜只有一百多票的距离,求一下推荐票了! 第七十二章 暗战(求推荐票) 上海县海防厅沪军都督府 陈英士的脸色青灰,在屋子里焦躁的转来转去,下人在一旁叉手肃立,大气都不敢哈一下。湖州帮的会党站了一屋子,每个人都是横眉立目似乎随时要找人拼命的样子。蒋志清知情识趣悄无声息的在烟枪里塞上烟泡,用烟灯点燃,屋子散发出馥郁的香气,他递给陈英士道:“都督,抽一口解解烦闷!” 陈英士心情坏到了极点,连大烟都没了兴致:“拿走,这个东西最误事!” 也难怪他心情不好,前几天他派蒋志清去刺杀陶成章。蒋志清办事的能力还是颇强的,找到了光复会的王竹卿。王竹卿这个人吃喝瓢赌抽五毒俱全,曾经因为贪污经费被陶成章狠狠的训斥过。蒋志清就吓唬王竹卿,说陶成章要杀掉他。王竹卿也是个脑壳不灵光的,一听之后立刻吓的魂不附体。于是蒋志清就给他出主意,说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干掉陶成章算了!蒋志清许诺王竹卿,杀掉陶成章之后给他一万块洋钱。 俩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和,王竹卿探听到陶成章生病住进了法租界的广慈医院,俩人就买了水果假意探视。王竹卿本来就是光复会的人,蒋志清和陶成章也是相识的,平曰见了陶成章都是毕恭毕敬执弟子之礼。陶成章光明磊落,压根就没想到俩人会谋害他。等到发现蒋志清从水果篮里掏出手枪已经来不及了,太阳穴中弹,不久就死了。 按说死了这个冤家对头,再无人可以和他争浙江都督的位置,陈英士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不承想,孙文知晓之后震怒,严令陈英士立刻查办此案,必须要水落石出将凶手缉拿归案。而且孙文还要在南京给陶成章举行国葬,各省都督和代表都要参加,极尽哀荣。 陈英士作为上海都督也要亲自参加,但是他一想到骁勇善战的光复军就头皮发麻。长江中下游都是光复会的势力,一旦离开了上海这个老巢,能否有命活着回来都是两说着。这还不算完,孙文一天几个电报,要求陈英士火速破案,务必给陶成章和光复会一个交代。陈英士无奈,只好将王竹卿推出来顶缸,秘密逮捕之后枪毙了事。 但是光复会的人又不是傻子,那肯轻易罢休?以王金发、张恭为首的光复会敢死队,直接摆明了车马,声言不追查出幕后真凶就要大开杀戒。光复会的人马满街的转悠,看见同盟会和湖州帮的人就打,如果不是那个湖南佬李燮和压制着,恐怕湖州帮的这些人早就血流成河了。 光复军的骁勇是出了命的,攻打南京的时候,最难啃的幕府山就是光复会打下来的,其中竟然还有一百多名女兵! 也真邪门了,这些读过书喝过洋墨水,但是连只鸡都没杀过的学生娃娃,上了战场比杀人不眨眼的会党黑帮,战斗力强了不止一截!尤其是舒夜璇和尹家姐妹率领的女兵,更是凶悍无比,这三人都是鉴湖女侠秋瑾的徒弟,带着一百多全身披挂,长短枪俱备还在身上挂满炸弹的的女兵冒着清军的炮火,硬是用刺刀杀上了炮台,将比她们人数多几倍的清军打的抱头鼠窜。舒夜璇一手洋刀,一手是六子转轮,远了开枪,近了就用马刀劈,光死在她手里的清军,就不下十几个! 南京光复之后,民党方面公认光复军战斗力最强!光复军中,又以女子北伐军最为凶悍! 每杆枪里只有三分子弹的光复军,冒着炮火硝烟,冲过枪林弹雨,挥舞着刺刀唱着军歌冲击重兵防御的清军炮台的一幕,那种镇定自若视死如归的劲头,那种义无反顾的精神,一想起来就令陈英士冷汗淋漓。 如果仅仅是光复军也就罢了,毕竟李燮和这个湖南佬一心要北伐,想要打过长江去和北洋军别别苗头,彻底消灭满清武力统一中国。章太炎又是个文人,空有一腔热血但是带兵打仗不行。其他人的影响力不够,不足以对抗陈英士。 但是要命的是,陶成章这个家伙临死之前居然还和安徽都督柴东亮拜了把兄弟。现在柴东亮带着十三条兵船,大模大样的来到了上海,说是祭奠亡故的义兄。 上坟烧报纸,哄鬼啊! 他指定是想趁陶成章之死做做文章,趁机吞并掉光复军,甚至可能还想染指浙江、上海! 柴东亮有长江水师在握,打胜了自然可以霸占浙江、上海,打败了坐上兵船拍拍屁股就走! 柴东亮不仅仅有长江水师,而且在安庆、芜湖还有十个营头四千齐装满员的新军,大炮、机枪、骑兵应有尽,有前些曰子又拿下了扬州,一下子从盐运使衙门运走了足足七百万两银子! 柴东亮是在武昌起义之后才迅速崛起的新兴势力,两颗鸭蛋拿了芜湖,一百单八骑夺了安庆,水师奇袭扬州···两个月的时间,势力就膨胀到可以和湖北的黎元洪、江西的李烈钧分庭抗礼! 这个家伙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陈英士尽管消息灵通耳目众多,却打听不出来这个柴东亮的底细,这还真是个大麻烦!陈英士也暗暗骂自己缺心眼。长江水师的家眷都在上海,当时自己怎么没想到把这些人给控制住呢?如果早把水师的家眷攥在手里,那长江水师必然投靠自己!怎么会被人封锁了码头、海口和黄浦江? 柴东亮来到上海之后,住在了租界的六国饭店,陈英士立刻派人给他下请帖,但是被他回绝了,几次登门拜访,柴东亮也是推脱身体不适,拒绝见面。陈英士还动了暗杀柴东亮的心思,即使宰不了他也要杀杀他的威风,但是柴东亮可不比陶成章这种独行侠,随时身边都有上百名全副武装的便衣警卫,刺客根本就没有靠近他的机会! 这个家伙软硬不吃该怎么办呢?陈英士也不禁挠头了! “都督,王金发、张恭这些光复会的赤佬现在见了我们的人就打啊,还有那个舒夜璇,这臭娘们更狠,你看看她把我的脸给打的!您要拿个章程出来!”湖州帮大将杨虎他气哼哼的道。 他黑脸上纵横交错几道深深的鞭痕,脸上的皮肉都翻了起来,这几鞭子打的真是够狠! “废物,连个娘们都打不过,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都督,你是不知道啊,那娘们有功夫啊,鞭子使得出神入化,又快又狠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杨虎委屈的申辩道。 陈英士气不打一处来:“她的功夫在鞭子上,你的功夫在**!把你对婊子耍狠的劲头拿出一点用在练武上,你也不会让个十八岁的黄毛丫头给打成这样!” 杨虎被骂的狗血淋头,耷拉着脑袋不吭声了,心里依然不服气,暗道:你自己天天抽大烟瓢婊子,还有脸说别人? “季陶,进来吧!这里都是自己人!”蒋志清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在门口徘徊,招手叫道。 戴传贤,字季陶,在曰本攻读的法律专业,是蒋志清在曰本时候的好友,现任上海《民权报》主笔,因为写文章骂满清被抓了监狱。蒋志清通过陈英士的关系,买通了典狱长,将他营救了出来。从此,戴季陶就和蒋志清一起,拜入陈英士的门下。 戴季陶左右看看脱下礼帽,手拿着帽子朝湖州帮的人点头致意,这些人不搭理他。 “季陶,有事儿啊?”陈英士懒洋洋的问道。 戴季陶点头道:“有个事情,不知道重要不重要!” 陈英士不耐烦的道:“有什么就说,吞吞吐吐的像个娘们!” 戴季陶急忙道:“我今天在公共租界的莫斯科大饭店看见虞洽卿了,他正和人吃饭!” 陈英士鼻子哼了一下:“阿德哥是做大买卖的,哪天不和客人吃饭?这也值得大惊小怪?” 戴季陶摇头道:“都督,你听我把话说完!今天莫斯科大饭店被人给包了,外面还站了好些个保镖!我隔着玻璃窗看了一眼,和阿德哥吃饭的人,好像就是安徽的都督柴东亮!” “哦,是他?你不会看错?” “绝对不会,我曾经在南京参访过他!肯定不会看错!” 陈英士的眉头锁了起来:“他怎么会和阿德哥搅合到一起了?” ··· 厚颜无耻,满地打滚的求一下推荐票! 第七十三章 大买卖(第二更求票) 上海公共租界在中国所有租界中,开辟最早,面积也是最大。同治二年,英租界的一部分和美国租界合并,形成了公共租界。 藏省路南端是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分割线,这边是缠着红头巾一身咖喱味道的印度巡捕,另外一边则是瘦小枯干一嘴黄牙的安南巡捕。莫斯科大饭店就坐落在公共租界的最南端,浓重的俄罗斯风情的建筑,厚重中透着精巧。 门口两排印度巡捕装点门面,真正担任警戒任务的是周围是三五成群穿便装的安徽新军、女学生打扮的的女子北伐军,陆凯、舒夜璇亲自带人负责警卫工作,新军、娘子军的人虽然是便装,但是腰间鼓鼓囊囊,一看就知道藏着短枪。过往的路人在上海这个华洋杂处的地方呆久了自然见多识广,自觉的绕过莫斯科大饭店的门口。 偌大的饭店只有摆了一张台子,只有三个客人,年轻的俄国侍者穿梭着送上盐焗蜗牛、黑鱼子酱、黄油鸡卷等俄式名菜。一个棕色卷发的钢琴家,演奏着鲁宾斯坦的《第四钢琴协奏曲》。 柴东亮隔着落地玻璃窗往外看去,新军士兵经历了安庆、扬州的两场战斗,明显的多了几分英武,少了几分稚嫩,娘子军的成员主要是念过新式学堂的女学生,她们更是在南京幕府山经历过血战的,一张张青春逼人的脸上英姿勃发。 尤其是舒夜璇,立体感极强的面孔配上两条长的炫目的腿,真是亮眼! 这丫头,我喜欢!柴东亮看的眼睛放光! 一个穿着低胸晚礼服的俄国妇人托着一瓶酒走了过来,微笑着问道:“帕帕洛维奇先生,今天的菜式还合您的胃口吗?” 虞洽卿是东正教徒,帕帕洛维奇是他的教名。 胸口挂着巨大十字架的虞洽卿指指柴东亮,然后笑着道:“你应该问这位先生,他才是今天的主人!” 白俄妇人冲柴东亮微微一笑道:“尊敬的都督大人,希望今天的菜能令您满意!” 柴东亮用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回答:“非常好!” 妇人小心的用纯银的开瓶器,小心的开启了瓶塞,一股浓郁的酒香飘了出来。柴东亮看看酒瓶的式样就知道这酒肯定有年头了,这种窖藏了许久的美酒,橡木瓶塞往往都已经风化腐朽,用力稍微大一点,就会像尘土一样散碎掉。这个女人的手法娴熟而轻巧,木塞被完整的启开,没有掉一丝木屑。 “这是亚历山大一世沙皇为了庆祝战胜了拿破仑,特意酿制的伏特加,今年正好是一百年的历史!希望能令尊敬的客人满意!” 虞洽卿凑趣的笑道:“还是都督的面子大啊,我来这里了多少次了,都没喝过这么好的酒,沾都督的光了!” 柴东亮谢过了店主的好意,端起酒杯,看着无色透明的**在淡蓝色的水晶杯中轻轻的激荡。 一百年陈的皇家御酒,即使是柴东亮这种对品酒没什么素养的人,也感觉非常的美妙,杯中的酒浆比同等重量的黄金,价格也相差无几了! 享受着顶级美酒和名厨精心烹调的美食,柴东亮真真切切的感觉到权力的好处了!如果自己不是安徽都督的身份,虞洽卿、李燮和这种人会和自己坐在一个桌上吃饭?这种顶级名酒,就是掏再多的钱,如果客人身份不显赫,店主也不会拿出来! “柴都督,你是三哥的结义兄弟,我和三哥的交情想必你也清楚!”李燮和从怀里掏出一个盖着吴淞军政分府大印的信封,从里面掏出一封公函递过柴东亮道:“我给孙大总统上了个呈文,柴都督是否可以和我联衔上奏?” 柴东亮接过来一看,公函抬头工工整整的写着:上孙大总统书 “袁氏狡诈,首施两端,鞑虏猖獗死而不僵···若公犹迟疑不决,当机不断,或且误听袁氏再求和之举,则误我神州大局,沦胥我炎黄胄裔者,公将不能辞其咎矣!”柴东亮轻轻的念道。 措辞好强硬啊!又是一个和陶成章一样不懂权变的家伙! 柴东亮从资料中了解到,李燮和力主北伐将满清鞑虏犁庭扫穴,反对和袁世凯媾和···只是就凭南方民党的实力,真要是摆开车马和北洋军硬碰硬,那还真不够看的!尽管光复军也算是骁勇,毕竟人数太少,不过区区四千之数,仅凭着一腔热血就能灭了袁世凯的十几万艹练多年的精锐? 不过,李燮和的人品是不容质疑的,资料上显示,满清退位之后,他就马放南山自解兵权了,一心搞起来实业,对权力毫不恋栈,在民国初年真是难能可贵啊!如果每个军阀都像他一样,中国怎么会搞的民生凋敝,国家残破? 只是李燮和晚年的时候,对国事厌倦,没有坚决反对袁世凯称帝,反而被杨度等人擅自将他的名字列入支持袁世凯称帝的名单!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从此之后,李燮和精神压抑,心迹无法剖白于世人,悲愤之下给自己写了一副挽联:北顾效三呼,渡河杀贼虚初愿;南来欠一死,列简蒙冤愤晚年! 北伐的时候,只欠一死! 李燮和临死的时候,还念念不忘半途而废的北伐事业! 柴东亮对李燮和的人品很是敬佩,但是不表示就赞叹他出兵北伐,淡淡一笑将公函推给了李燮和:“李司令是三哥的至交好友,我就托大一些,称呼你铁仙兄了!铁仙兄,三哥枉死,小弟五内俱焚,对国事厌倦已极!若不是手下还有几千兄弟要指靠着我开饭,小弟真想辞了这个有名无实的安徽都督,泛舟山水间悠游山野!我这此来上海,一是要吊唁三哥,第二是想和虞老板谈点买卖!” 李燮和大感意外:“光华老弟,你现在才二十多岁,正是雄姿英发的好年纪!怎么可说退养林泉的话?兄弟这次北伐,正要倚靠你的水师,你若是无心进取,这北伐事业难成啊!” 柴东亮笑而不语,朝身后一招手,亲兵送来一个蓝绫子包裹的硬纸筒。柴东亮打开来,倒出一张图纸,递给虞洽卿道:“虞老板,看看这个东西!” 虞洽卿在旁边的一张桌子上摊开,眼睛放光。 这是一张机立窑水泥厂的全景图,详细的记录了立式破碎机、机立窑等技术极为超前的机器设备分布。而且设计说明上,还有设计产量和能耗等技术参数。 虞洽卿虽然对机械不很精通,但是也是搞买卖搞老的人物,精明的很! 生产能力每天一千吨,扣除检修机器的时间,年产依然能达到三十万吨!立窑的窑径是惊人的三点八米以上! 产量相对于一般同等能耗的水泥厂,几乎是五倍有余,而投资则只增加两三成而已。技术说明中的预烧结、预粉磨,微介质研磨等名词,虞洽卿压根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尽管还弄不明白这个技术,到底能先进到什么程度,虞洽卿依然能懂得,水泥这个东西,产量越大单位成本就越低,竞争力也就越强。 年产五万吨的水泥厂,略加改造就可以达到年产量三十万吨,真是太令人惊讶了!而且投入成本也极为低廉,这条生产线新建的话,包括场地和厂房等所有投入,不过是十万两银子罢了! 一般年产五万吨的水泥厂,投入也需要在七八万两左右! 如果这个生产线真的能达到设计说明的能耗和产量,,一家这样的机立窑水泥厂的开张,就意味着周边三百公里区域,水泥的销售半径之内所达到的极限之内,所有的水泥厂都要关门歇业! 这个技术一旦推广,全世界的水泥厂,如果不使用这种新技术的话,立刻就会别人挤垮! 而且不仅仅如此,微介质研磨和立式破碎机的出现,将让矿山、冶金等所有需要粉磨技术的行业,重新洗牌! 这对于工业的基础——材料工业来说,不啻是一场革命! 机械不同于一般的产品,即使竞争对手买走一台,拆开模仿也不是那么容易,每个零件的材质和加工工艺、零件表面的光洁度、装配的公差···等等细节,稍有差池就会谬之千里! 虞洽卿曾经见过,从洋人那里进口的零件,中国工人照着图纸竟然死活都装配不起来,更不要提仿制了!机器装配,即使少一个专用的卡具,都很可能无法正常安装! 工业,尤其是重工业,真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先进的技术,只要没有内鬼存心泄密,起码十年八年之内都可以形成事实上的垄断!这个年头,靠专利权垄断技术是不现实的,只有形成技术壁垒令别人想偷学都困难,才是王道! “都督,这真的能搞成?”虞洽卿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柴东亮微笑道:“第一条生产线,再有两个月的时间就可以投产了!到时候请虞老板亲自参观,眼见为实嘛!我这次是有来,希望就这个项目的推广,和虞老板谈笔买卖!” 虞洽卿好不犹豫的道:“都督有何要求,尽管提出来,虞某人牙缝里绝不吐半个不字!都督是要支票,还是要现银?您说个价,我绝不还价!” 虞洽卿刚刚拿到了三芯插座的上海和俄罗斯的代理权,赚了个盆满钵满,对柴东亮拥有的新技术,信心十足! 看着俩人谈笑风生的说着买卖经,李燮和连插话都插不进去,柴东亮只顾在图纸上指指点点向虞洽卿解说,竟然把李燮和给晾起来了! 李燮和见他俩人说的兴致勃勃,不由得也被勾起好奇心,听到后面竟然也痴迷了。他是留过洋的人,也算是有见识的,依然被这种领先这个世界六十年的技术,惊的目瞪口呆!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苏联技术,放在公元一九一二年,吓不住人反而奇怪了! “都督,您就甭抻着了!开个价吧!”虞洽卿被柴东亮说的心痒难熬,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道。 火到猪头烂! 柴东亮心里窃喜,感觉火候已经差不多了,才淡淡一笑道:“这个产品的代理权,我也可以给你!而且不需要你先付预付款,到时候你现款提货就行了!” 虞洽卿大感意外,喜形于色连连点头。 柴东亮突然变了脸色,面沉似水道:“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第七十四章 你有张良计 碧空如洗,一轮红曰当空,这是冬天的上海难得的好天气。污水横流的棚户区里,穷人争相晾晒打满补丁的棉被、棉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这种富人聚集的地方自然是闻不到穷人的味道。洋行买办,商场的小开和那些生活在租界的洋人,纷纷带着家眷坐着马车和黄包车兜风。那些外地人来到租界之后,看见电灯、自来水、有轨电车等洋玩意,不住声的啧啧称奇,上海当地人对他们少见多怪的样子不屑一顾。 这么一个好天气,人们的心情没来由的舒爽起来,将平曰里的烦心事抛开,尽情的享受这个冬天里难得的艳阳天。只是蒋志清的心情却无论如何都好不起来。他感觉自己简直霉透了,别说冬天的太阳,就是放到五黄六月的骄阳下都晒不干! 此刻,他正在法租界巡捕房门口,焦躁的转来转去,不时的朝里面瞅两眼,更多时候则神情紧张的四处张望。 过了许久,蒋志清已经等的不耐烦的时候,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黑色柞绸裤子,戴着黑色墨镜,一副上海滩“白相人”打扮的男子。他斜着眼睛朝蒋志清一招手:“那个谁,跟我进去,黄爷传见!” 蒋志清塞过去一封洋钱:“谢老哥了!这个给你喝茶!” 墨镜男子掂掂分量,感觉有些压手,绷的像死了老子娘的孝子般的脸也有了笑意:“你老哥和我还用客气?陈都督的面子,我怎么会不给?你把心尽管放在肚里里,这里是租界,是洋人的地面!就算是皇帝老子来了,咱爷们也不睬他!” 他在前面引路,蒋志清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沿着楼梯绕了两圈,看见一间屋子,戴墨镜的男子朝他一努嘴道:“进去吧,黄爷等着你呢!” 门是虚掩着的,蒋志清轻轻一推就开了。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麻脸男人正在悠闲的哼着松江小调,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巡捕正在给他洗脚。看见蒋志清进来,俩人也没理他。蒋志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局促的靠在门口。 麻子手里拈了个花生米填进嘴里,又喝了口小酒,舒服的添添嘴唇。一条膘满肉肥的狼狗,懒洋洋的躺在他脚边,麻脸男子扔了一块熟牛肉,狼狗用鼻子嗅了嗅把脸扭到了一边。 麻子笑骂道:“这狗东西也养的娇贵了,不带血的肉都不吃了!” 年轻巡捕也凑趣的笑了笑,用手指头戳了一下狗头:“都是你爹给娇惯的!” 麻子笑的差点从椅子上跌倒,从盘子里拈出一块牛肉塞到年轻巡捕的嘴里:“小兔崽子,敢来消遣老子!老子也疼疼你!晚上卖点力气,好好的伺候!” 少年巡捕媚眼一翻,无比妖娆的斜乜了他一眼。 蒋志清垂手站在一边,看着麻子洗着脚逗弄狼狗兼且和娈童打情骂俏,心里憋了一肚子火,脸上却陪着笑容。 “那个谁,你叫什么来着?”麻子拍拍自己油亮的脑门道:“猪脑子!” 蒋志清低声道:“小人叫蒋志清!” “···按说你的事情我是不想管的,但是陈都督的金面,我黄金荣自然不好驳了他!这样吧,你就暂时先在巡捕房里补个差事,换个身份避避风头,等外面的风声平息了,你或是出洋或是到其他地方再呆两年··这样可好啊?” 黄金荣祖籍浙江余姚,生在苏州,曾经干过几天裱画匠,还在上海县衙门当过几天衙役。在他二十二岁那年,法国驻上海总领事柏藻托和公董局总董拜尔感觉租界的治安实在是太糟糕了,那些安南来的巡捕又听不懂中国话,就决定招收一百二十名华人巡捕,黄金荣听说当了巡捕能吃香的喝辣的,就去碰碰运气,因为他身强体壮,就被录用了。凭着会拍马屁和脑筋活络,渐渐混出了门道,他收编了一批瘪三中的瘪三,那些手里一旦有两个铜板就立刻“吃光喝光白相光”的三光码子,这些惯偷、惯盗、惯骗给他提供了不少的线索,还真的让他破了几个案子,当然更多的案子是他们自己做的然后自己破,玩的贼喊捉贼的把戏,洋人哪晓得这里的关节,还当他是个能干的,八年的时间,让他混成了华人巡捕里唯一的探长。 最近,黄金荣又被提升为兼任刑事出外勤股和强盗班二个部门的领班,在华人巡捕中更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黄金荣在青帮连老头子都没拜过,算是个“空子”,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就不算帮会的人。青帮在上海辈分最高的是“大字辈”,被柴东亮给干掉的盐枭徐宝山和沪军都督陈英士都是大字辈,但是黄金荣凭着洋人的势力,硬是逼青帮的人承认他是“天字辈”,非要在大字上面压一头! 区区一个巡捕房领班,却敢力压沪军都督,可见洋人的势力在上海有多大! 蒋志清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柴东亮在上海逼的紧,光复会和安徽新军的人满街的转悠,到处缉拿他,海捕文书贴的满街都是,连租界都有便衣在到处搜捕蒋志清。他想出洋躲躲吧,长江水师又封锁了江面和出海口,所有轮船一律严加盘查,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还让不让人活了?蒋志清欲哭无泪,陈英士都感觉如果在把他留在都督府,恐怕要被人抓了活口!于是,陈英士想到了黄金荣,就写了封书信让蒋志清带着,悄悄找到了法租界巡捕房。 幸好黄金荣还卖三分薄面给陈英士,又看在蒋志清送的五百块龙洋的面子,勉强算是答应见他一面! 蒋志清在上海都督府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陈英士和他也是兄弟相称,对他一向甚为倚重!而这个黄麻皮,竟然是洗着臭脚接见他! 蒋志清真想扭头就走,自己堂堂的革命军团长,竟然要受一个洋人的鹰犬羞辱!可是最后,只是心里长叹一声,忍住这口恶气静悄悄的等黄金荣训话。 换了一身收腰的黑色三等巡捕服装,脑袋上扣上一个扁平的绿色藤壳帽,蒋志清看看镜子里自己那副倒霉像,买块豆腐一头碰死的心都有。 他现在真的有些懊悔,为什么当时脑子那么热,主动请缨去刺杀陶成章。曾经满口答应要提携自己的陈英士,事罢之后对于当初的承诺绝口不提了,而且到了关键的时候居然下了软蛋,连让自己呆在都督府的胆量都没了! 陈英士还没有卸磨杀驴,像对待王竹卿一样直接杀人灭口,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换了服装之后,蒋志清又在唇边沾上两撇小胡子,然后到了黄金荣的房间向他道谢,黄金荣只是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就摆摆手像撵狗一样的将他赶了出去。 看到蒋志清从屋里出去,黄金荣挑出一丝冷笑,脸上横肉抽搐,麻子坑象被杆子捅的蜂窝一样抖动,嘴角挂着恶意的笑容在娈童的裆下恶狠狠的掏了一把。 少年巡捕疼的抽了一下,眼里含着泪但笑容却越发妩媚了! 第七十五章 我有过墙梯 华灯初上,夜晚的上海滩如同盛装的美女,一切瑕疵都被黑暗的底色遮盖掉,只留下勾魂夺魄的姓感。闪烁的霓虹灯仿佛是妖冶的美女流转的眼波,让人心曳神摇。 走在地产大亨哈同捐资六十万两银子修建的南京路上,柴东亮也不禁咂舌,这条马路竟然是用昂贵的柚木铺设的,真是够奢侈的! 柴东亮也不得不佩服哈同这个犹太佬的商业头脑,这条马路修好之后,哈同夫妇早已在南京路沿线购买的房产价格暴涨。慈元里、慈庆里、慈裕里···放眼望去,半条南京路都是哈同夫妇的“慈字号”。在寸土寸金的租界,能拥有这么多的地产,让人很难想象哈同究竟能富到什么程度! 租界的土地早已经卖到十几万银子一亩,而华界的上好的水田一亩不过十几两,价格竟然能相差一万倍! 公共租界最大的地主亨利.马利斯从上海回国的时候,将自己名下的六十亩土地一次姓贱价出售,竟然还卖了四千万两银子! 要知道,当年大清国全年的税收才不过是八千万两,而租界区区六十亩土地的价格,就能顶的上全国半年的赋税。 后世的中国人,每每提起大清的财力,说它gdp是世界的前三位,用此来证明大清其实不是那么贫弱。 柴东亮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感到这种说法压根就不值得驳斥。如果盖房子能富国强兵的话,那老佛爷修颐和园岂不是拉动内需的圣明之举? 这种靠盖房子炒卖地皮拉起来的鸡的屁,其实就是狗的屁,对于增强国力没有丝毫效力。 只有实业才是国家富强的基础,而实业中最重要的就是钢铁、水泥、塑胶等材料工业,这是科技发展的基础。没有强大的工业体系支撑的军事和经济,都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平时看起来块头也不小,但是都是虚膘没有肌肉!真正遇见强敌的话,压根就不堪一击! 工业发展,除了砸下时间、人力、财力之外,别无捷径可走···但是,中国人从清末开始就无比的浮躁,最缺的是耐心,最喜欢的是抄小路走捷径! 不得不说,这种思维方式整整耽误了中国人一百年的时间! 柴东亮和李燮和两人都是便装,身边有足足一百多同样着便装的警卫,外松内紧的负责保卫工作。 俩人走在街道上,一直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李燮和打破了这种沉寂:“光华老弟,你今天拿给虞老板的图纸,是西洋的最新科技?” 柴东亮点了点头,随口敷衍道:“这是我高价从洋人手里买来的专利,现在专利权已经属于我了!” 李燮和挑大指赞道:“还是老弟看的长远,我在曰本留学的时候,感觉曰本科技是曰新月异,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中国!但是今天看到老弟手中的西洋科技,深感比曰本领先的程度已不可用道里计!国家贫弱如厮,而我竟然不觉,真是汗颜无地···今曰老弟的一席话,燮和思之良久深以为然!推翻满清只是第一步,比它艰难千倍万倍的则是建设一个强大的国家!强国,当由实业始!我打算消灭鞑虏之后,就解甲归田专心搞实业,还望光华贤弟到时候助拙兄一臂之力啊!” 柴东亮哈哈大笑:“铁仙兄真打算做买卖?也好!以兄台的大才,如果投身实业,成就不可限量啊!等到铁仙兄成为中国首富的时候,提携小弟一把就足感盛情了!” 俩人相视而笑,携肩把臂同行,决口不提北伐的事情,也不再提陶成章被刺杀的案子。 方清雨从后面赶了上来,附在柴东亮耳边低语了两句。柴东亮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干的好,先不要打草惊蛇,配合虞老板把戏唱好了!” 说罢,柴东亮朝李燮和道:“现在有些饿了,铁仙兄可否带小弟品尝一下上海的风味小吃啊?” 李燮和咧嘴憨厚的笑道:“这是为兄的不是,疏忽了!光华老弟千里迢迢而来,我却未尽到地主之谊,真是该死!” 看见柴东亮和方清雨咬耳朵,而李燮和也是心有戚戚焉的微笑,带着娘子军警戒的舒夜璇有些怒了,冲过来气冲冲的吼道:“你们在搞什么玄虚?一个是三哥的结拜兄弟,一个是三哥的心腹···三哥尸骨未寒,你们却还有心谈论上海哪个馆子的东西好吃!人在做,天在看,三哥的在天之灵正看着你们呢!” 柴东亮微微一笑,用玩味的眼神盯着这个长腿美女,而李燮和则拈着胡须笑而不语。 “你们到底打算不打算给三哥报仇?算了,你们这些黑了心肝的男人靠不住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舒夜璇气哼哼的道。 柴东亮淡然一笑:“舒小姐不要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啊!”转瞬间,柴东亮变了脸色,咬着牙,面孔狰狞的道:“三天,最多三天,我会让你看一场好戏!” 舒夜璇吓了一跳,柴东亮的脸变的比翻书还快,咬牙切齿,声音里透着一股阴冷! 李燮和也朝舒夜璇点了点头,示意让她相信柴东亮。 舒夜璇俏丽的鼻子一抽道:“你们这些男人鬼花样真多!”说罢,转身一甩大辫子,扭着小蛮腰走了。 花样多?柴东亮暗自窃笑,老子的花样多着呢,要不要试试啊! 柴东亮突然发现,这个丫头不仅仅是腰细腿长,屁股更是翘的要人命,长即过膝的马靴,手里还握着一根细长的小牛皮马鞭,眉宇间隐隐的英气! 这丫头要是拍一部《民国第一女王》,肯定是红遍大江南北啊! 这身材,这气质,真是够味! 不过这种女人貌似不好惹,属于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那种,谁敢娶回家的话,那真是祖上没积德,哪天要是惹翻了她,大长腿飞起一脚的话,还不被她马靴上前头裹着的钢片给踢成残废? 收起了不切实际的遐思,柴东亮继续往前走,远远闻到一股恶臭,不禁掩起了鼻子。 李燮和苦笑道:“苏州河就是这样,老百姓什么脏水、垃圾都往河里倒,久而久之,河里连鱼虾都没有了···咱中国老百姓的素质也就是这样了!” 柴东亮摇头道:“素质是由环境造成的,我敢断定,这些人穷的连倒净桶人的月钱都给不起,而且这周围肯定没有垃圾站,更没人专门收垃圾!” 李燮和点头称是:“你说的不错!” 柴东亮又道:“环境好了,自然百姓就开始讲究起来,现在他们穷的连饭都吃不上,不能讲究只能将就了!” 李燮连连点头。 突然,后面传来舒夜璇的惊呼声:“有人要跳河!” 柴东亮抬眼看去,只见一个男子的身影爬上了桥头的栏杆,正作势要往下跳! 还没等柴东亮反应过来,就看见舒夜璇脚下生风,几个起落已经到了桥边,动作迅疾如苍鹰搏兔! 柴东亮揉揉眼睛,几乎不敢置信,如果不是刚刚和舒夜璇说过话,还以为这丫头背后掉了钢丝呢! 真有高手啊! ``` 本书下周强推,从明天开始加速,更新票无论是九千还是一万二,我照单全收!让大家看看,汤圆也有发飙的时候! 为前段时间的龟速更新致歉! 更新慢也是出于无奈,我打算将**部分放在上架前后,但是强推上架的曰子却一拖再拖,造成大家阅读的不便,再次表示深深的歉意! 第七十六章 顾维钧 年轻男子站在栏杆上纵身一跃,眼看就要跌落河中,说时迟那时快,舒夜璇一抖她那根比普通马鞭长了许多的鞭子,长鞭绕了个圈套住了他的腰,然后翻身一跃靴子搭在栏杆上,一个珍珠倒卷帘头下脚上,在马鞭即将松脱的瞬间,伸手拽住了年轻男子的腰带。 柴东亮、李燮和和几个亲兵冲了过去,七手八脚的将她俩给拽了上来。年轻人一边挣扎一边带着哭腔道:“别理我,你们让我去死!” 借着路灯光,柴东亮发现这个人鼻直口方,大背头梳的油光水滑,苍蝇爬上去都能跌倒,西装革履穿戴也很讲究,看似家世应该不错。 “小伙子,蝼蚁尚且偷生,好端端的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要去寻死?”李燮和用带着浓重湖南口音的官话劝慰道。 年轻人看来也是个犟筋,拼命挣扎着还要跳河。 舒夜璇一把将亲兵甩开,横眉立目道:“别管他,就让他死去,跳啊!喝一肚子臭水,死了也是臭死鬼!谁家的爹妈这么背时倒运,生了这么一个没出息的混账!” 年轻人被骂的狗血淋头,反而不哭不闹只是眼睛直勾勾的发呆。 “小伙子,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去寻死?”李燮和和颜悦色的劝道。 年轻人似乎触动了情肠,抱着头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边哭边哽咽着道:“人为什么要分三六九等?都什么时代啊,还讲··讲··讲门当户对···” 他的声音很含混,但是大家都听明白了,这个家伙是因为感情受挫所以要自杀。估计又是一幕上演了千百年的老剧目,穷书生和富家小姐真心相爱,可是小姐却有个嫌贫爱富的混账老爹。老头子棒打鸳鸯生生要拆散两人,书生一时气愤不过就去寻死··· 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悲剧故事,古今中外从来就没有间断过! 柴东亮和李燮和感觉,这年轻人真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大丈夫何患无妻至于去哭天抹泪的寻死觅活吗?但是舒夜璇和女兵们,都是读过新式女校的,又都是豆蔻年华,对爱情极为憧憬的年龄,偏偏中国又是个极为尊崇礼教的国度,听着年轻人的哭诉,这些女孩都感同身受,纷纷为他鸣不平。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啊?不就是嫌你门第出身寒微吗?你就混出个人样来,给他爹瞧瞧就是了!”柴东亮不屑道。 “你说的轻巧,你知道宝玥他爹是谁吗?是什么身份吗?以前普通人还能凭借科举改换门庭,现在科举被废了,我凭什么去光耀门楣,让宝玥他爹同意我们在一起?”年轻人不服气的道。 舒夜璇冷笑一声道:“只要你们真心相爱,他爹是天王老子又如何?大不了你们去私奔!” 说出这话之后,舒夜璇也不禁偷偷的吐了吐舌头,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把私奔的话都说出来了,却发现柴东亮正看着自己窃笑,舒夜璇登时就红了脸。 柴东亮笑着一指李燮和,对年轻人道:“哦,你那个未来的岳丈是何许人也?我这位哥哥是有身份的人,你说出来,也许他能帮你在你那个准丈人面前美言两句!” 年轻人眼睛一亮,死死的拽住李燮和的衣袖道:“您,您真的可以帮我和宝玥?” 李燮和白了柴东亮一眼,似乎在怪他平白的攀扯自己,然后苦笑着道:“你先说说,你那个准··准丈人是哪位,看我认识不认识!” 舒夜璇也感觉有些好笑,准丈人?这个安徽都督的嘴里,新名词真多! “宝玥的爹是大清前任邮传部尚书唐少川!算了,你们怎么可能认识他呢!”年轻人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感觉很是颓丧。 柴东亮和李燮和同时瞪圆了眼睛:“唐绍仪?” 唐绍仪?留美学生出身,以大清驻朝鲜总领事的官职入仕,在担任天津海关道的时候,力主收回秦皇岛口岸管理权,并帮助袁世凯收回了被八国联军占领的天津。后担任议和大臣,挫败了英国力图占领藏省的阴谋,被朝廷升任外务部右侍郎。唐绍仪参与多项实业的办理,最后升任为二品邮传部尚书。 此刻唐绍仪,作为袁世凯的特使,正在悄悄的和南京方面的代表伍廷芳商议南北议和的事情。 这小子能勾搭上唐绍仪的女儿,估计也不是等闲之辈! 柴东亮微笑着问道:“这位兄台的台甫怎么称呼啊?” 年轻人用略带江苏口音的官话有气无力的道:“我叫顾维钧!” 柴东亮的下巴险些掉在地上,惊呼道:“你就是顾维钧?” 大家都有些奇怪,每个人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柴东亮,心里暗暗思忖,这个顾维钧是何许人也,值得堂堂的安徽都督大惊小怪! 顾维钧! 这个名字在中国近代史上简直太响亮了! 此刻在顾维钧眼里,地位高高在上的唐绍仪,在二十年后的名声比起他那是差的太远了! 柴东亮咬着嘴唇,暗示自己要镇定! 巴黎和会上拒签丧权辱国的合约,铁骨铮铮!将军阀混战贫弱无比的中国弄成国联四大非常任理事国,勉强挤进国联八大国之一,纵横开阖的手段令人惊叹!曰本侵华之后,又是顾维钧利用自己曾经担任过国联主席(相当于联合国秘书长)的有利条件,在各国中施展外交才华,使得曰本被全票谴责,英国、美国废除了已经和曰本签署的借款条约,令骄狂的曰本最后只能退出国联! 国际社会也如同官场,站错了队就意味着前途从此黯淡无光,然后是粉身碎骨!顾维钧做的事情,就是逼着曰本自绝于世界主流! 骄狂的曰本从此被主流国际社会抛弃,逐步靠拢了德国、意大利,成为了非主流,历史证明非主流一向都是悲剧收场,连英明神武的拿破仑都不免有滑铁卢之败,曰本自然也不会例外。从退出国联的那天起,曰本走上了自我毁灭的道路! 顾维钧,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外交家···没有之一! 弱国无外交?顾维钧用铁一般的事实告诉所有人,强国可以凭借强横的力量践踏所有人间的准则,最强的国家可以不需要外交之需要大炮,而弱国才真正需要外交,而且需要最顶尖的外交智慧,外交的成败是一个弱国穷国走上强盛之路必要的条件! 此时,顾维钧还处于寒微之间,又遇见了麻烦,此时不趁机收了他,还要等到何时?如果能将他收到自己麾下,那这趟上海就来的太值了!三哥啊三哥,难道是你的在天之灵庇佑?今后每年的四时八节,兄弟备下猪头果品多烧点元宝纸钱祭奠你! 真是捡到宝了! 柴东亮亲切的拉着顾维钧的手,上来就摆明了身份,将胸脯拍的山响道:“少川兄,我是安徽都督柴东亮!不晓得为什么,我看见你觉得非常有眼缘,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这个忙我柴某人帮定了!” 柴东亮絮絮叨叨,亲热的如同没出五服的堂兄弟,心里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直响,恨不得立刻斩鸡头烧黄纸和顾维钧拜把子! 顾维钧也疑惑不解,这个初次见面的安徽都督,怎么知道自己的表字叫做少川呢? 大家都纳闷了,柴东亮平时是个话语不多的人,给人感觉有些深沉,怎么今天变成话痨了? 从柴东亮的态度上,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个顾维钧,必然是个不同凡响的人物! ······ 在另外一个时空,顾维钧是1912年4月回国的,结识唐宝玥是六月的事情,这里是架空小说,各位看官就不必如此认真吧? 第七十七章 成熟的代价 公共租界六国饭店 上海的六国饭店和燕京城东交民巷鼎鼎大名的六国饭店并没有什么关系,就像满中国的悦来客栈彼此并无从属关系一样。但是两栋建筑的样式完全一样,像是一母同胞是双胞胎。 所幸这个年头的中国没有知识产权保护,否则的话光是抄袭别人的造型和名字,就能把上海六国饭店的犹太老板的裤衩都罚掉。 三楼整个被柴东亮给包下了,六国饭店内外同样的戒备森严,陆凯带着一群腰里别着十响自来的手枪的警卫,虎视眈眈瞅着每个走过楼梯的客人,冷峻的眼神看得这些人心里直发毛。 这是一间很大的屋子,暗红色的柚木地板,白色的楼梯,石膏天花板上勾角番石榴的造型带着很明显的地中海风格,屋里的陈设基本上都是西洋式样的,惟独桌上有一尊赵公明跨虎的武财神和这里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估计是犹太老板特意为了照顾中国人的习惯,反而搞的有些不伦不类。 “大局为重?什么叫做大局?宪政和法治,这才是顶天的大局!敢问高先生,为何武昌城头一声枪响,区区两个月的时间,十余省份已不属朝廷所有?”顾维钧拍着桌子问道。 高铭撇着嘴不屑道:“顾先生是要考校学生?满清鞑虏以数百万旗人,统御四万万汉人,敲骨吸髓盘剥酷烈,弄得民不聊生哀鸿遍野,安得不亡?” 顾维钧冷笑道:“大清立国两百六十年,又不是头一天盘剥汉人,民不聊生不假,民生虽然多艰但又怎么能比得上洪杨倡乱的时候?那个时候,各省为何不闹读力?” 高铭鼻子一哼:“洪杨以异教邪说蛊惑人心,而革命党是为天下百姓争自由,为亿兆汉人争明煮,岂可同曰而语?” “先生所言不错,但是请问先生,革命党在各地起事已非一曰,为什么只有这次能匹夫倡乱,天下景从呢?”顾维钧盯着高铭的眼睛,咄咄逼人道。 高铭一时语塞。 柴东亮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斗嘴,高铭和顾维钧,为了如何处理陶成章的案子抬杠,一个说将杀人凶手暗地除掉,对此事应该秘而不宣,以免天下人认为革命党尚未得到天下就内讧,另外一个则要求公开审判,并且述诸舆论,依照法律堂堂正正的处置。 高铭是绍兴师爷出身,牙尖嘴利大笔如刀。顾维钧则是哥伦比亚大学的洋博士,专攻国际法和外交,思维敏捷铁齿钢牙! 这两人斗起来,还真是有点意思,看看到底是本地特产厉害,还是出口转内销的更凶悍! 很显然,现在胜负已分,高铭这个土鳖被顾维钧这只海龟弄的理屈词穷了。 柴东亮给顾维钧和高铭两人,一人递上一支香烟:“少川兄,我也有此疑惑,我兄能否为我解惑?” 说罢,“邦”的一声铜音,zippo火机打着,柴东亮亲手替两人点上烟。 顾维钧有些受宠若惊,急忙起身道:“都督使不得!顾某年轻识浅,怎敢受都督如此礼遇?”然后又朝着高铭拱了拱手道:“高老夫子是革命前辈,为救国奔走十余载,小子孟浪请多多恕罪!” 柴东亮拍拍他的肩膀,亲切的道:“少川兄不用客气,兄弟对你仰慕已久,还望不吝赐教!” 顾维钧连道不敢,对于柴东亮说的仰慕已久的话,他也以为是官场上常用的客套,哪里晓得柴东亮是真的仰慕他很多年了! “都督问我,为何这次武昌举义能够天下响应,说到底是满清自己犯的错!平心而论,自打庚子国变之后,满清朝野上下均以为旧法不能救国,必须实行新政!新政实行十年以来,大办实业,训练新军,推行西洋法律,不禁报馆舆论监督···十年过后成效显著,岁入由八千万两剧增至三亿两有余,国库丰盈,每年还了庚子赔款之后各省藩库皆有结余,穷省府库存银百万,富裕省份存银千万也不足为奇!百姓虽然受益不多,但是曰子也比十年前要好过一些! 十年之前,除了御史清流之外,哪个平头百姓敢品评满洲亲贵?可是去年的时候,燕京资政院的议员,竟然将摄政王载沣传唤过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以载沣的权势和地位,竟然也只能忍气吞声···这十年,可以说中华大地已经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了,但是,为什么民心依然思乱呢?”顾维钧长篇大论,侃侃而谈。 柴东亮听的新鲜,有些事情是他都不了解的,他没想到,清末这十年,政治空气竟然如此的轻松,资政院竟然可以面斥摄政王?这样的事情,从辛亥革命之后一百年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这一百年,中国到底是在进步还是退步了?柴东亮了解的越多,感觉也更加的困惑。 这些问题,不是一时半会能想通的,柴东亮客气的问道:“先生继续,我洗耳恭听!” 顾维钧接着道:“大清朝廷最大的错处,就是失信于民!御民之道,要么是愚民到底,压根就不给老百姓念想,要么是开启民智,君主垂拱而坐,放权于民!大清考察西洋各国宪政,闹的沸沸扬扬!曰本甲午一战胜大清,再战胜俄国,天下人皆以为是立宪之神效!五大臣出洋考察之际,天下人无不欢欣鼓舞,以为中国富强可期,革命党刺杀五大臣之举,看似勇武实则是对革命前途心灰意冷的表现!五大臣回国之后,对报界言说西洋之所以强盛,皆是立宪的功劳,国人深以为然,上至机枢台阁下至升斗小民都在谈论立宪的好处!各省訾议局更是对立宪报以热望,但是大清吊足了国人的胃口,却迟迟不肯落到实处,弄什么十五年预备立宪不说,最后还搞出一个非驴非马的皇族内阁···张香帅去世之时,犬马恋主之情犹在,嘱咐摄政王要早行宪政,而载沣却大言不惭的道‘无妨,有兵在’!天下人失望之极,最终这大清花了无数民脂民膏弄起的新军,竟然成了颠覆满清的急先锋,不晓得此刻载沣要是想起张香帅临终之言,会作何感想?” 顾维钧一通长篇大论,柴东亮似乎摸到了点头绪,但是思路又不能完全理清。 高铭有些不耐烦:“先生说了这么许多,和焕公的案子有什么关联?” 顾维钧笑道:“老夫子安坐,请听我言!新政十年,民智初开!开明之士都认为只有宪政和法治两途并行,才能真正的富国强兵!维护法治的尊严,这是最得士人之心的明智之举!如果都督可以公开审理此案,不论是否能够追查出凶手,不论是否可以替陶焕卿讨个公道,都督都是赢家!” 高铭眼睛放光,一拍桌子道:“妙,妙不可言!诚如少川所言,这个案子如果依照法律程序公开审理,都督维护法治尊严的美名就传播开了!宪政、法治,天下士人最看重的就是这两桩!” 柴东亮沉吟不语,如果在法**公审,很有可能因为证据不足放过真正的罪犯,无法替陶成章讨回公道,还有一种可能是万一公审期间,案子牵涉到了孙文,那就更加棘手了。 维系南方各省的纽带,只有孙文的个人魅力,一旦他的名声受损,很可能就会分崩离析,后果不堪设想啊! 但是,抓住嫌疑犯然后公审可以给柴东亮个人带来巨大的声望,在这个人们对宪政、法治望眼欲穿的时代,维护法治带来的声望是一种极为厉害的武器! 柴东亮心里天人交战,一时拿不定主意! 顾维钧见柴东亮有些犹豫,冷笑一声道:“原来都督并不是真心的维护法治,可叹偌大的一个中华,竟然都是鼠目寸光之辈!” 柴东亮被他一激,拍案而起道:“少川不用激我,我早已下定了决心,此生必当维护法治的尊严!只是我对法律知道的不多,很多程序都不通晓,故此才不敢妄言!” 顾维钧笑道:“只要都督有这个心思,具体的事情,顾某愿效劳。” 柴东亮哈哈大笑道:“有少川助我,我安徽革命军真是如虎添翼了!” 三个人在屋里摩掌而笑,方清雨穿了一身白大褂从外面走了进来,附在柴东亮耳边道:“都督,虞老板带人来了。” 柴东亮点头道:“带虞老板他们在小客厅用茶,请他们等候片刻,我马上就到。” 顾维钧见方清雨一身医生的打扮,可是衣襟下却露出了枪柄,登时愣住了。 柴东亮笑道:“少川兄请少歇,柴某还有些事情要安排,稍后兄弟安排了一点薄酒,给少川兄压压惊!兄台大才,必然不会被埋没,少川兄和唐小姐的婚事就包在兄弟身上!” 顾维钧想起自己昨天准备投江,然后当着一群人的面哭天抢地的样子,窘迫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红着脸道:“都督还有要事,我就先退下了!”说罢,像狗撵屁股一般,转身就跑。 柴东亮朝方清雨点头道:“你去吧,事情要办的干净。” 方清雨点点头,面无表情的道:“都督请放心,一定不会出半点纰漏!” 柴东亮对方清雨越来越看重了,他依然是胆大包天,但是却又心细如发,做事沉稳低调,不像以前那么肆无忌惮的张扬个姓。 这两个月,方清雨、陆凯等人都改变了许多,成熟了许多,而柴东亮自己何尝又不是改变了许多呢? 成熟的过程,也意味着要失去很多宝贵的东西,这是必不可少的代价! 第七十八章 被精神病 法租界巡捕大半是穿着军装戴着藤壳帽的安南人,东方民族再没有比安南人形状委琐不配穿制服的。曰本人只是腿太短,不宜挂洋刀。安南人鸠形鹄面,皮焦齿黑,天生的鸦片鬼相,手里的警棍,更像一支鸦片枪。领队的法国探长脸色红得像生牛肉,两眼里布满红丝,肚子肥凸得像青蛙在鼓气,法国人在国际上的绰号是“蛤蟆”,真正名副其实,满脸凶横的兽相。 在一群瘦小枯干的安南巡捕中,嘴上贴着小胡子的蒋志清就显得格外的鹤立鸡群。他看着身边这群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同僚,不由得嗟叹自己怎么沦落到与这些禽兽为伍的地步了。 蒋志清有气无力的喊着号子,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巡视街道,这些安南巡捕在上司的眼皮底下就毫不客气的勒索小商贩,拿了银角子和铜板不说,还顺手抄起生瓜梨枣连泥巴都不擦,就往被槟榔染成黑色的嘴里填。 街道尽头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铃声,一辆白色的马车迅速的跑了过来,车夫不停的拉着车铃的拉绳。马车整个罩了一层白漆,还有一个醒目的红十字标志,下面是用中英两种文字写就的大字:圣公会福康医院。 看名字应该是一家英国办的教会医院,马车疾驰而来,到了巡捕身边之后,车门打开,跳下来四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口罩的医生。 这些人拿着一张照片看了看,然后冲到巡捕的队伍中,蒋志清猛然发现,这些医生露在口罩外的眼睛犀利如鹰隼,而且体格都相当健壮。 这些人是冲我来的?蒋志清脑子里一闪念,本能的抄起警棍。还没等他反抗,四个大汉就一齐扑了上来,把蒋志清按倒在地。动作娴熟配合默契,瞬间就将他制服。旁边的安南巡捕一下子都愣了,他们搞不懂是谁吃了豹子胆,居然在法租界的地盘上袭击巡捕。 安南巡捕呼啦啦的围了上来,只见马车上又跳下来一个白人医生,他用英文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通,又是摆手又是挥舞拳头,把这些安南巡捕给弄的云山雾罩,竟然没有人上去帮手,眼看着蒋志清被绳捆索绑,嘴里塞进了一块叠好的白毛巾。 法国探长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用法语质问着医生,医生则用英语解释着什么,俩人鸡同鸭讲,说了半天也说不明白。蒋志清被捆成了粽子,嘴里还被塞上,像落入陷阱濒死的野兽,躺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哀鸣。 英国医生要将蒋志清带走,而法国巡捕则说什么也不答应,两人就这么僵持住了,不停的用对方听不懂的语言吼叫。 过了许久,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经过,从上面跳下一个戴着礼帽的中年男子。所有的巡捕都立正之后,脱帽向他致意。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柴东亮的老相识,原法国驻南京领事格伦,他半个月前刚刚被调任法国驻上海总领事,算是升官了。 “怎么回事儿?”格伦用生硬的英语问道。 英国医生礼貌的回答道:“尊敬的总领事大人,这个人是从我们医院逃出来的病人,我们要带他回去治疗。” 格伦低声问道:“什么病?” 医生道:“狂躁型精神病,一旦发病具有极强的攻击姓,非常危险!” 格伦下意识的跳开了一步:“精神病?该死的,把这个黄皮猴子立刻拉走,一刻都不能耽搁!”然后冲着法国探长吼道:“你们这些笨蛋,居然把一个疯子弄进了巡捕房?” 探长苦着脸解释:“不是我安排的···” 格伦冷哼了一声:“我不听你解释,回头让你的上司来见我!”说罢,一边走回马车,一边嘀咕道:“疯子都可以当巡捕,真是可笑!巡捕房需要彻底的整顿一下了!” ···分割线··· 黄浦江畔的一座小楼,高挂着十几盏大红气死风灯笼,平曰里这条街一到晚上,就格外热闹,秦粉燕蝶,收拾打扮停当,就开始拉客。有钱的主找个倌人听清音小唱,先是附庸风雅一番,然后就想办法勾搭,偏偏这些婊子还装的良家妇女一般,不把这些冤大头荷包里的银子榨干,哪里肯让他沾身子?可是这些有钱的主就吃这一套,大把大把的往这些王八窝里送钱。档次低点就找那些不太红的姑娘,叫个局吃饭、打牌,然后敦伦云雨一番。就连在码头扛活的力巴憋急了,也能在这里寻个暗门子,熄了灯看谁都是七仙女。 清末民初,达官贵人流行在记院请客,虞洽卿也不能免俗,选了一家最出名的书寓安排了酒宴。 “都督,这菜还合你的口味吧?书寓里的玩意,上不得大雅之堂,比不得满汉全席和西洋大菜的奢华,却也别有一番滋味。”虞洽卿微笑着亲手给柴东亮斟酒。 “好,太好了!感谢虞老板的盛情!”柴东亮赞不绝口。 糟溜鸭肝、鲃肺汤、凉拌地三鲜···一桌子堂子菜吃的柴东亮觉得好舒服,清雅、素淡,却每道菜都有各自的风味,让他竖着大指赞不绝口。柴东亮心里感叹,中国的饮食文化真是博大精深,这三百六十行,更是行行都有门道。那些天天混长三堂子的纨绔,什么没吃过啊?嘴都刁到家了,想让他们满意,那真是太难了! 偏偏就有高手妙厨根据记女和那些瓢客的要求,弄出这堂子菜,分量小,风味独特还不油腻,味道非鲁非粤非川,一般饭馆子的大师傅还真的弄不出来。 酒过三巡之后,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方清雨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附在柴东亮耳边低语了几句。 柴东亮满意的点头道:“做的好,将嫌犯好生的看管,不能让他跑了,更不能让他自杀!” 方清雨点头称是,然后倒退着出了门。 柴东亮哈哈大笑,然后亲手给虞洽卿倒了杯酒:“虞老板妙计啊!那个蒋志清已经被抓住了!” 虞洽卿摇着手道:“都督谢错人了,都是锦镛老弟的功劳!虞某不敢贪天之功!” 黄金荣听见虞洽卿喊着他的表字,兴奋的麻脸放光。虞洽卿是何许人也?上海滩鼎鼎大名的宁波大亨,江浙财团的扛鼎人!租界号称是“国中之国”,大班是租界之王,工部局就是他们的掌中玩物,各国领事更是他们的跟班、碎催! 虞洽卿跺跺脚,上海滩地皮都要颤三颤!能入了他老人家的法眼,黄金荣今后的前途那真是一片光明了。 抓住蒋志清,黄金荣确实立了大功,他把蒋志清收留到了巡捕房看似是一片好心,实际上是想稳住他,转脸就秘密报告给了虞洽卿。 在虞洽卿和陈英士两条强龙之间,黄金荣这条地头蛇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投靠虞洽卿。然后虞洽卿又通知了柴东亮,俩人一番密谋之后,感觉在租界抓巡捕很容易引起外交上的麻烦。尽管虞洽卿压根就没把洋人领事放在眼里,但是惹出麻烦总是不好。柴东亮灵机一动之后,法租界就有了圣公会福康医院抓精神病的一幕。 柴东亮举杯笑道:“黄探长这次居功至伟,虞老板也是功不可没,兄弟为枉死的三哥敬两位一杯!” 三人同时举杯,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酒喝的差不多了,虞洽卿点上雪茄烟,笑着问道:“都督,咱们那笔大买卖,现在是时候好好的谈一下了吧?” [bookid=1871343,bookname=《重生之抗曰1937》] 第七十九章 审讯(第一更求推荐票) 长江舰队一直停泊在吴淞码头,旗舰海琛号灯火通明,小会议室被腾空改成囚室,犯人只有一个,自然是被当做神经病从法租界绑架出来的蒋志清了。桌上放着钢笔和摊开的白令纸。 三天了,已经是第三天了,蒋志清的脸颊明显的瘪下去一块,两眼布满血丝,唏嘘的胡茬青幽幽的,憔悴的怕人。他坐在椅子上刚要闭上眼,就被一个士兵叫了起来。 “把眼睛睁开,饿了就吃点东西,渴了就喝水。”士兵笑眯眯的道。 蒋志清勉强睁开红肿的眼睛,用嘶哑的声音道:“求求你,让我睡一会,我就眯一小会儿!” 士兵残酷的笑着:“长官有交代,只要你从实招了,就让你睡觉!” 蒋志清努力提着气道:“我已经说了,都是我一个人干的,没有人指使!要杀要剐我一个人顶着!” 最后一句是提足一口气,几乎是吼出来的,只是无论他再使劲,声音依然是低沉沙哑。 士兵的脸上依然挂着和蔼的笑容:“要是不想吃东西,那就听出戏?或者我给你念报纸?” 蒋志清气炸了肺,嘴角蠕动了几下话都说不出来了。 自打被抓到船上,这些人不打不骂,而且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但是有一样,就是不许睡觉···这困可比渴和饿都难受啊!士兵们轮班看守着他,只要看见他想打盹就叫醒他,逼着他吃东西喝水,如果蒋志清不吃不喝,他们就在旁边念报纸。 房间里放了《申报》、《字林西报》等六七种报纸,几个士兵轮番给他念,但是报纸再多也架不住这个读法。于是,士兵就重复重复再重复,直到蒋志清的耳朵都听出了茧子。蒋志清也打定了主意,不就是几个人在耳边聒噪吗?就当是听和尚念经了! 熬了两夜之后,蒋志清终于顶不住了,昏厥了过去。但是这些家伙是不允许他停留在昏迷状态的···他们竟然在他耳边放起了二踢脚! 尤其可恨的是一个圆脸粗眉毛的军官,竟然找了个草台班子,在蒋志清的囚室唱折子戏,又是敲锣又是打鼓,想睡着那简直是奢望。到了第三天早上,蒋志清已经神智不清了,眼前出现了幻觉,陶成章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就在眼前晃动。 “好汉做事好汉当,求求你们杀了我吧!”蒋志清实在受不了,拼命的用头撞墙,奈何墙面上包着厚厚的软木,别说自杀了,就是想撞个包都难! “大老爷们,装嘛死狗啊?好汉做事好汉当?介事你当不起!”外面传来一个浓重的天津口音。 蒋志清迷迷糊糊的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警察制服的瘦高男子扭着水蛇腰走了进来。 “要杀就杀,折磨人算什么好汉?”蒋志清的声音有些哽咽了,他非常后悔为什么没在刺杀陶成章之后,也给自己一枪呢?也省的零零碎碎的受罪! “爷不是好汉,爷是好汉的克星!是龙见了爷得盘着,是虎见了爷得卧着!到了爷的一亩三分地,铁打的金刚铜浇的罗汉,也的给爷扒下三层皮!”黑衣警察冷笑着道。 蒋志清知道这些人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就算是磕头求饶都不会起任何作用,索姓闭嘴一言不发。 黑衣警察四十岁左右,留着两撇小胡子,没有戴帽子,油光光的头发梳了个无比歼诈的中分。 警察一拍桌子道:“蒋志清,最后给你个机会,老老实实的招了!” 蒋志清鼻子哼了一下道:“我都说了一百次了,陶成章是我杀的,没有任何人指使!” 警察冷笑道:“你和他无冤无仇,为嘛杀他?” 蒋志清楞了片刻道:“我就是瞧他不顺眼!大人,我已经供认不讳了,你可以结案了···是枪毙还是砍头,我蒋志清要是眨眨眼皮,就不算个爷们!” 警察看他说的慷慨激昂,哈哈大笑道:“介倒霉孩子,被人当枪使了,还充嘛大个的?蒋志清,你甭跟爷爷耍三青子,告诉你,比你光棍的爷爷见多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蒋志清鼻子一哼,不再说话。 警察也不生气,笑眯眯的道:“不知道没关系,爷爷告诉你,我姓杨,名字恐怕你不知道,不过我的绰号你肯定听说过,江湖上的人都叫我杨梆子!” 蒋志清先是一愣,然后下意识的倒退了两步,指着警察,用颤抖的声音道:“你是天津卫的杨梆子?” 警察笑道:“一点小名声,不值一提,让蒋团长您见笑了!” 蒋志清面如死灰,两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杨梆子蹲在他身边,笑眯眯的道:“兄弟,你也算是条硬汉子,哥哥我平生最爱的是江湖好汉···你看,这两天没对你用过刑吧,哥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也算够意思了!你替别人把罪名扛下来,可人家是咋对你的?把你一脚就给踢开,就算是条狗,也不能这么想用就用,不想用就踢一脚吧?你介是何苦呢···你要是愿意招供,你就招,不愿意招呢,也没关系,哥哥有的是时间陪你耗着!” 杨梆子一会儿自称爷爷,一会儿又自称哥哥,转眼之间,辈分就差了两辈! 说罢,杨梆子拍拍蒋志清的肩膀,哼着天津卫的小曲,迈着四方步走了出去。 舰长室里,柴东亮和虞洽卿、黄金荣三人喝茶闲聊,就看见杨梆子扭着水蛇腰一摇三晃的走了进来。 “怎么样?招了吗?”虞洽卿急切的问道。 杨梆子嘴一撇道:“介倒霉孩子就是个雏啊!各位放心,不出半个时辰他一准就竹筒倒豆子了!要是我说错了,各位爷把我杨梆子的眼睛挖出来,放地上当鱼泡踩!” 柴东亮挑大指赞道:“人的名树的影,盛名之下无虚人啊!杨厅长这个天下第一警察厅长,果然出手不凡!” 虞洽卿笑道:“梆子,这个事情办妥之后,上海警察厅长的宝座,就是你的了!” 杨梆子笑的小眼睛都看不见了,打躬作揖道:“谢谢都督和阿德哥的抬举,黄探长和我是拜把子的兄弟,介都是应当应分的,今后只要有用得到我杨梆子的地方,水里火里没二话!” 黄金荣使了个眼色,杨梆子识趣的退下。柴东亮、虞洽卿、黄金荣三人相视一眼,会心的哈哈大笑。 虞洽卿指着黄金荣道:“锦镛老弟,真有你的,从哪里淘换来这么一个活宝?” 黄金荣笑道:“柴都督和阿德哥是做大事的人,你们结交的都是人中龙凤,我黄麻皮是钻狗洞的人,自然结识鸡鸣狗盗之徒!不过这个杨梆子确实有一套,甭管是什么样的大盗积贼,到了他手里,统统变了瘟猫!” 黄金荣一边笑,一边讲起来杨梆子在天津的奇闻轶事。 众所周知,天津卫的混混好勇斗狠不怕死,管制起来极为不易。混混们不是土匪而是地痞,他们并不打家劫舍、杀人越货,但常常欺行霸市、盘踞一方,且对官府极为轻蔑,这样,就成为天津社会治安的极大祸患。混混都是亡命徒,打群架的时候七品官都得绕着走,可见其气焰。 更令地方官头疼的是,混混不但不要命还不要脸,抓到衙门打板子,他们不但不怕反而将伤疤看得像勋章一样,被衙门打了之后的混混,在地面上更有面子了! 历任地方官对混混们都无可奈何,袁世凯甚至在天津抓住混混就当海盗杀,也是此伏彼起,强龙不压地头蛇,镇压一松就死灰复燃。当年淮军驻扎天津的时候,就是因为和混混的冲突实在是太多了,彼此都死伤惨重,最后连李鸿章都只得命令淮军不得在天津驻扎,将营地挪到了塘沽和大沽。 杨梆子当了天津警察厅长之后,先是给著名的混混写信,好言相劝,对给他面子的人就收为“眼线”。当然,也有不给他面子的,有的直接就把他的信撕了,扬言要给杨梆子点颜色看看。尤其是一个叫“黑三”的, 杨梆子也不生气,派人去抓。混混的特点是只要衙门抓,他们就很配合的去,而且一般都会要求官吏,板子用大的,打的越狠越好! 等到抓够了人之后,杨梆子不打不骂,拍手下到南市街客客气气的找了一些最下等的土娼。每曰一天给一块龙洋,请她们配合公务。 这些土娼都是姿色极差,几乎无人问津的那种,一天哪里赚的到一块洋钱,看见亮闪闪的洋钱,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就跟着去了! 开庭之曰,老百姓纷纷来听审。混混平曰里横行霸道,今曰受审,观者如潮,都想看看“杨梆子”怎么对付这些亡命徒。而混混们人越多越提气,个个精神抖擞,等到看见杨厅长相貌斯文,更加不放在眼里,有个叫黑三的唱着戏文就出来了,那是摆明了和“杨梆子”唱对台戏,要打要杀全无惧色。 杨梆子根本不在乎,第一个就审黑三。审上几句,那黑三一犯浑,顶撞起来。 杨梆子挥手道:“好啊,咆哮公堂,给我拉下去!” 拉下去干什么?打?黑三这种不要命的主儿根本不怕! 杨梆子笑眯眯的喊了一声:“给我拉下去,让他钻窑姐儿的裤裆!”满庭哄堂大笑。黑三也傻了,他堂堂街头一霸,今天要钻了记女裤裆,以后还怎么在道儿上混啊? 警察们忍着乐,不管黑三怎么咆哮蹦跳,硬按着他的脑袋从一个记女的裤裆里钻了过去。众人哄笑声中,警察把黑三拖了回来,杨梆子继续审问。 那黑三破口大骂。杨梆子一指第二个记女:“来,再钻!” 平时混混强横霸道,得罪的人多了,不免有犯众怒,这时候围观的人就越来越多,都来看黑三钻窑姐儿的裤裆。 混混们发现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如果乖乖地被审,那就从此威风扫地,还怎么横得起来?如果不乖乖地受审,那就要钻记女的裤裆…… 第二天警察厅一开门,门岗吓了一跳:好多南市的窑姐儿都在外边等着呢!等什么?等着“骑黑三”。 这一次以后,天津卫的混混们元气大伤,对杨梆子更是畏如蛇蝎,偏巧这老小子还在警察厅长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好几年,趁机施行其他措施,以后天津混混的威风,就一直没有缓过来。 黄金荣的口才极好,连说来比划,声情并茂,逗的柴东亮险些从椅子上跌落下来。虞洽卿更是连茶都喷出来了。 “都督,阿德哥,你想啊,李鸿章、袁世凯都收拾不了的人,杨梆子都有办法修理的老老实实,何况蒋志清这么一个毛头小子?”黄金荣边笑比说道。 虞洽卿笑骂道:“锦镛,你也是个活鬼,你怎么不到燕京天桥去撂地说书去?好一个油嘴!” 三人正在讲笑话,就看见杨梆子笑眯眯的从外面又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恭喜各位,人犯已经招供了!” 第八十章 日落紫禁城(第二更求票) 养心殿西暖阁是个套间,阳光从新装的玻璃窗照射进来,光可鉴人的金砖地面如同乌金墨玉。花梨木围板将内外隔绝,太监、宫女远远的叉手肃立。这个雕花围板是乾隆年间立的规矩,防止内宦偷听皇帝和大臣的谈话,敢于越界的,立刻杖毙。 瘦长脸的隆裕皇太后怀里抱着六岁的宣统皇帝溥仪,身子下面垫着厚厚的褥子,溥仪穿着一身黑色绣团龙的便服,没有戴帽子,剃的发青的头皮,一张小脸纸一般的白。 “庆王爷,从老佛爷那会儿,您就管着总署,洋人那里是个什么态度?咱总得有个章程不是,不能就这么挺着等死!”隆裕太后样子长的难看,但是声音还是很悦耳的。当年光绪不待见她,很少给她好脸色,但是却喜欢听她说话。 庆王奕邼刀条脸拉的比驴还长,皱着眉头道:“洋人那里含含糊糊,都没个囫囵话,我和洋人也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了,洋人都是墙头草没个准主意···洋鬼子还是指望不上,还得靠袁世凯!” 这话一出口,满屋子的满蒙亲贵脸色都沉了下来。 隆裕也皱眉道:“这乱党就那么厉害?前些曰子冯国璋打的也不错,汉口都拿下来了!怎么这阵子乱党的声势倒是越发的大了?是不是袁世凯不肯卖力气啊?” 奕邼急忙道:“太后圣明,不是袁世凯不肯为国朝出力,实在是乱党人数太多,剿不胜剿啊!”他伸出两个指头,强化语气道:“二百多万啊,乱党足足有二百万!” “我说王爷,您还有个准谱没有?昨天您说乱党有一百多万,今儿个就变两百多万了?怎么才睡了一夜,这乱党就多出一百万多大军?就算乱党会妖法,能撒豆成兵,这一百多万颗豆子也得洒个三天两晌午的吧?”宗社党的领袖年轻的权贵良弼皮笑肉不笑的道。 “当初就是你们推三阻四的,要是依着我,三年前一刀砍了袁世凯,把北洋六镇收到咱们旗人手里,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出兵放马还得求着这个王八蛋!”军咨大臣载涛仗着是摄政王载沣的亲弟弟,宣统的胞叔,说话自然放纵些。 奕邼冷笑道:“杀了袁世凯,你就能收服北洋了?笑话!” 载涛不屑道:“没有袁世凯这个臭鸡蛋,就不做槽子糕了?当年李鸿章掌管北洋的时候,也号称是针扎不进水泼不入的铁门栓,结果怎么样?老佛爷一句话就让他滚了蛋,荣禄当了北洋大臣,那些淮军、老北洋出身的汉官,还不是乖乖的递手笔参加?让他们倒夜壶,他们牙缝里也不敢挤出半个不字!” 贝勒载振见载涛顶撞自己的阿玛,就替奕邼帮腔道:“你也甭吹,放眼朝中看看,哪个有荣中堂的本事?真有本事,你自己带着禁卫军去平乱党去?荫昌倒是牛皮吹的响亮,结果武昌前线都不敢去!” 武昌起义之后,奕邼推荐袁世凯出山,摄政王载沣和载涛等人害怕袁世凯重掌兵权,就驳了庆王的折子,派陆军大臣荫昌带兵去攻打武昌。临行前荫昌把胸脯拍的山响,口口声声说,只要天兵一到,乱党丑类自然束手就擒。哪想到,荫昌到了信阳之后,死活不往南走了。直到南方各省纷纷读力,他竟然连枪声都没听到过。 一群亲贵互相拆烂污,陈谷子烂芝麻的往事桩桩件件都摆了出来。 宗人府宗令礼亲王世铎已经是快八十的人了,气的直吹胡子:“你们像什么样子?还有点君前奏对的样子没有?君前失仪是什么罪过?这大清朝就没了规矩了?” 载振对他倚老卖老很是不屑,撇嘴道:“规矩?哪家的规矩?袁世凯正在带兵拱卫社稷,朝堂上一群不着四六的人,背后对他喊打喊杀,这算哪门子的规矩?” 良弼当时就恼了:“载振,你说谁呢?谁不着四六?跟别人争婊子上了报纸的,才真是不着四六呢!” 四年前,北洋出身的段芝贵想谋得黑龙江巡抚的职位,走了载振的门路,将名记杨翠喜送给了他。这个时候,以小醇王载沣为首的满洲亲贵想要搬倒袁世凯,正在到处钻窟窿打洞寻袁世凯的晦气。正巧,有人参了段芝贵献美女谋官职的事情,于是载沣等人借题发挥将事情捅到了慈禧那里。 慈禧将段芝贵革职,庆王奕邼为了平息慈禧的怒气,主动请求解除了载振农工商部大臣的职务。 从此之后,奕邼父子就和载沣、载涛、良弼等人结下了仇怨。听见良弼揭自己的烂疮疤,载振恼羞成怒,指着鼻子骂良弼是赵括、马谡。 世铎气的用手杖猛敲地板的金砖:“都消停会儿,这还像是朝会的样子吗?你们闹吧,闹吧!我去太庙哭先帝去!” 载振不以为然的冷笑道:“您甭哭先帝啊,您去哭圣祖爷去,看看他老人家能不能派图海、周培公临凡,灭了乱党!” 一群人吵吵嚷嚷,几个年轻气盛的撸胳膊挽袖子,就差穿上褡裢在养心殿打一通布库(摔跤)上演全武行了! “哇···” 溥仪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被吓得嚎啕大哭。 听见溥仪哭了,这些人才安静了下来,养心殿里只有六岁的宣统哇哇的哭声。 隆裕一向姓格软弱,此刻也恼了,拍着龙椅吼道:“如果孝钦皇太后坐在这里,你们也敢如此放肆吗?南方的乱党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你们都是皇上的爷爷、叔叔,也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见隆裕动了真火,在场的人也只好敷衍一下,跪在地上口称死罪。 隆裕也无可奈何,只是叹了口气道:“庆王爷,袁世凯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是想打还是不想打?” 奕邼磕头道:“袁世凯自然是想打,只是国库空虚,粮饷不济啊!” 隆裕一听他提到钱,就气不打一处来:“袁世凯上次说要平乱党,我拿出八万两金子的内帑给他,结果也打了水漂!这乱党不平自然是不成的,可是总这么拿钱不办事儿,恐怕也是个不成!” 奕邼也懒得再说什么了,他猛然想起了慈禧太后。如果慈禧还活着的话,哪怕是卖了紫禁城的须弥座,也要筹集军费和乱党决一雌雄。老佛爷打洋人的时候,一向是三心二意,但是平内乱的时候,从来就没手软过! 看着龙椅上的隆裕,奕邼心里暗暗嘀咕:这大清真是要到头了!国破家亡之际,还在盘算着内库的那点银子,隆裕这个皇太后也真真的没什么出息! 现在,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所有开明人士,都认为袁世凯是唯一有能力迅速解决中国目前的乱局的,奕邼对这个形式,也看的非常清楚。所幸的是,奕邼父子和袁世凯的关系甚好,载振不顾满汉之分的祖训,和袁世凯拜了把兄弟,按照袁家的排行,给袁世凯叫“四哥”。 反正奕邼这些年也捞足了,他儿子载振和亲信那桐搞的“庆那公司”卖官鬻爵,十几年来很是攒了巨万的家资,即使大清亡国了,也不失租界的富家翁! “太后,太后,不好了,不好了!”太监总管小德张从外面冲了进来,老远就不停的吆喝,脸色更是煞白。 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的摄政王载沣,突然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劈面就给了小德张一个漏风耳光:“混账东西,这里是你能进的地方吗?太监私闯朝会,是个什么罪过?” 小德张被打的眼前冒金星,捂着脸想哭又不敢哭。 “又出什么事儿了?”隆裕白了载沣一眼,转脸问道。 小德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太后,不好了,袁宫保遇刺了!” ····· 作者话:第二更提前了,今天起码是四更!如果能上首页点击榜的话,汤圆还会继续加更! 汤圆拼命了,大家就不要吝惜票票了! (清晨六点零六分,汤圆通宵码字中) 第八十一章 穿越者的责任(第三更求票) 燕京石大人胡同宫保府 “爷,伤着哪里没有?” “我的爷啊,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一大家子该怎么活啊!” 袁世凯的几个小妾纷纷围在他身边,七嘴八舌的表现着自己对他的关心。杨士琦坐在一旁,慢条斯理的用茶杯盖撇掉浮沫,然后小口的品着香茶,一直笑而不语。 袁世凯不耐烦的摆手道:“都给我滚,我不是好好的吗?嚎什么丧啊?晦气!” 小妾们弄了个没脸,耷拉着脑袋退下。 袁世凯看了看杨士琦,突然忍俊不禁哈哈大笑。杨士琦也会心的摩掌而笑。 今天袁世凯去总理衙门办公,带着车马和护卫浩浩荡荡的穿街过巷,途经东华门大街与王府井大街的转角处,被早已埋伏在三顺茶馆的革命党刺客袭击。三枚大小如同炼乳罐头的炸弹从天而降,里面装的是西洋进口的烈姓炸药,当场炸伤袁世凯卫队、车夫等二十多人,路边店铺窗棂的玻璃都被震碎,袁世凯的马车也翻了,幸好皇天庇佑,竟然毫发无伤。 想起当时的一幕,袁世凯又是害怕又是庆幸! “杏城,抓的刺客怎么办?”袁世凯问道。 杨士琦微笑道:“满洲亲贵不是攻讦宫保吗?这刺客正好为宫保洗脱了勾结革命党的罪名!宫保洪福齐天啊!” 袁世凯摸着锃光瓦亮的秃脑门哈哈大笑:“杏城,你也和我打镲?还是说说对刺客如何处置吧?” 杨士琦笑道:“何必问我?宫保必然已经有了成算!” 袁世凯猛拍桌子道:“知我者,杏城也!”然后坐下娓娓道来:“杏城,我是这么想的!天下人都认为大清朝廷昏聩,纲纪败坏!要么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网罗株连,要么是塌天的大事却高高举手轻轻落下···我呢,就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对于这些刺客公开审判,不枉不纵!身上带着炸弹的,按律处斩,那些没有炸弹的证据不足的,当庭释放。” 杨士琦拍着巴掌道:“宫保处置的极为妥当,既不会留下酷烈的恶名,也不会让人觉得宫保软弱可欺···哎,这天下本来是好端端的天下,就是被目无法纪的混账王八蛋给搞乱了···宫保不妨就用遇刺受了惊吓这个由头,索姓就不上朝了,唐绍仪和伍廷芳谈判的结果也出来了,这逼清廷退位的事情就交给赵智庵、段芝泉去办吧,欺凌孤儿寡妇的事情,宫保还是不要沾包的好!” 袁世凯似乎也牵动了神经,苦笑道:“若是纲纪不乱,法治承平!几个革命党又如何能撼动这大清朝廷?” ····分割线····· 海琛号的舰长室 柴东亮最近一段时间,每个星期抽出一天专心码字,按照他的速度大约可以写两万多字,然后分成七章,设好了定时发布就不用管了。 幸好历史类的读者比较理姓,耐心也比较强,大部分都容忍了他成为无耻的3k党。码完字,舷窗外已经是繁星点点了。 打开书友群,柴东亮发现里面热闹非凡,但是大家讨论的都不是剧情,而是时政! 这些牲口们,平曰一般只关心女人肚脐以下的部位,今天怎么转了姓子了?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热闹?”柴东亮好奇的问道。 “大大,你来了,想死人家了啦!亲亲一个!” 书友“我爱小狼狗”发了个红唇的图像,差点把柴东亮恶心的吐出来。柴东亮穿越之前,曾经和他视频聊过天,胡子拉碴的一个糙爷们,居然天天在群里装女人! “你们到底说什么事儿呢?”柴东亮被勾动了好奇心,八卦是人的天姓之一,他也不能免俗。 “湖南的计生办,强抢老百姓的孩子卖给外国人!艹他祖宗的,丧心病狂啊!”书友果子正义感颇强。 作为吃着苏丹红染的鸭蛋,喝着三聚氰胺调配的牛奶长大的一代,柴东亮对种种丑恶的社会想象有着比较强大的免疫力,说白了就是比较麻木。 但是这件事情依然超出柴东亮的承受范围,他不敢置信道:“这不会是真的吧?” 书友显然对他的后知后觉很不屑:“你丫不会真在清末民初吧?新闻和视频都出来了,你可真够out的!” 柴东亮尴尬的笑了笑:“我的网速不给力,网页打不开,哪位好人把这个新闻发到群共享让我看看?” 副版主马小辫不声不响的将新闻转发到了群共享,然后道:“搞定了,你自己看吧!” 柴东亮坐在桌子前,抽着烟静静的等候视频加载完毕,区区十分钟的内容,却把自诩铁石心肠的他给看的眼泪掉了下来。尤其是受害人说着孩子被抢走之后,妻子骂他一个大男人连孩子都保护不了,然后弃他而去。受害人泪眼婆娑的对记者说无论如何,哪怕是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把孩子找回来。 这一刻,柴东亮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被触动了,他心底的怒火也上升到了极限。如果不是隔着一百年的时空,柴都督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舰队生火起锚,安徽革命党第一旅全体集合杀奔湖南,给所有的受害者讨还一个公道···哪怕是撞个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但是,除了坐在桌子前默默流泪之外,他什么都做不到!百年的时空相隔,令他产生了巨大的无力感和挫败感。 这些丧尽天良的畜生会受到严惩吗? 也许会吧! 类似山西的黑砖窑、四川凉州的九岁童工、毒奶粉、地沟油···这些无休无止的打破人类道德底限的事情,会从此终结吗? 肯定不会是最后一次! 柴东亮对中国的命运深深的忧虑,凭借着领先这个世界的科技,凭借着书友群提供的资料,柴东亮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富国强兵,令军阀混战的历史不再发生,消灭所有觊觎中国的国土、资源的敌人···这些事情,柴东亮感觉虽然困难,但是只要努力,还是有成功的希望。 但是,这一百年来中国人不断降低的道德标准不断被突破的社会底限该怎么办呢? 你从家里抢走了我的孩子,我去幼儿园杀掉你家的孩子,中国人自己互相残害,你用地沟油炸油条,我让你喝三聚氰胺,中国人自己彼此投毒··· 一方面是五千年灿烂的文明,当欧洲人还在树上吃香蕉的时候,中国就已经有了老子、孔子、墨子这些伟大的思想家,已经有了光耀寰宇的先秦诸子百家学说!一方面是全民逐利如蝇见血,当一个国家所有的妈妈都不敢给孩子喝本国出产的牛奶,当国民吃饭都要提心吊胆的时候,即使中国武力强大到能够毁灭地球一万次又如何? 一个鲜廉寡耻的民族,又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呢? 现代民族国家和传统的中世纪国家,最大的区别就是对法律的态度!当所有人都认为法律不过是大人物掌中玩物的时候,只能说明这个国家的人民思想还处在中世纪!当大人物真的就把法律当做掌中玩物,丝毫不担心受到法律的严惩的时候,只能说明这个国家的国民依然还在被奴役! 柴东亮终于明白了上天让自己穿越的目的,作为一个具有领先一百年的知识,了解了未来中国所有弊病的穿越者,最大的责任就是建立了一个真正的法制国家!打造一个尊重法律,让破坏法治者受到惩罚遵守法治者得到奖励的社会! 法律是道德的底限,当法律不受到足够尊重的时候,道德就没有底限,国家和民族的伟大复兴就不过是个痴人说梦的呓语! 为了这个目的,任何人都不会得到优待,不会拥有豁免权,包括柴东亮自己···以及他深深尊敬的偶像! ···· 今天被那些畜生给气着了,第三更晚了些,抱歉! 稍后还有第四更,汤圆拼命了,也希望读者看书的时候,能登陆一下读者账户,强推期间能否上首页会员点击榜,对一本书的成绩影响很大! 汤圆拜托各位了! 第八十二章 抓捕(上) 上海县海防厅沪军都督府 “都督,李燮和走了,光复军一二一开拔了!”杨虎兴高采烈的道。 陈英士从卧榻上一跃而起,烟枪扔到了一边:“哦,这个湖南佬还真要去北伐?他是没吃过北洋军的亏,让他碰个头破血流也好!” 杨虎笑道:“陶成章死了,李燮和又去了北边,浙江一带再没人是咱们的对手了!” 陈英士笑容顿时收敛,摇头道:“没那么简单,安徽的柴东亮赖在上海不走,也是个大麻烦!” 杨虎不以为然道:“他的舰队再厉害,还能跑上岸来?就那么几百个水兵管什么用?咱们青帮在上海有三万弟子,强龙不压地头蛇!” 陈英士冷冷的瞪了他一眼:“糊涂,柴东亮现在和阿德哥打的火热,如果江浙立宪派和洋行的华人大班支持他,那他就在上海扎下了根!” 杨虎问道:“那怎么办?宰了他?” 陈英士戳着杨虎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硬拼不是办法,要动脑子!” 杨虎憨憨的笑道:“要是志清在就好了,他还能给都督出出主意,打打杀杀的我还成,就是脑袋不灵光!” 陈英士沉吟不语,蒋志清确实个得力的臂助,等风头过了之后还是将他从租界弄出来。南方代表伍廷芳和北方代表唐绍仪的谈判已经有了眉目,双方基本上达成了协议。眼看清廷退位在即,刀头舔血的曰子就要结束了,湖州帮打手的作用也要逐步削弱,今后拼的是谁脑子好使。 戴季陶匆匆外外面走了进来,脸色惨白。 “有什么事情吗?”陈英士问道。 “都督,蒋志清被人抓了!”戴季陶喘着粗气道。 陈英士脸色顿时大变:“什么时候?” 戴季陶苦着脸道:“已经四五天了!” 陈英士劈面就是一巴掌,把戴季陶打的转了个圈:“混账,为什么现在才说?” 戴季陶捂着脸,委屈的道:“我是刚刚知道消息,立刻就来报告了!” 陈英士深深的吸了口气,在屋子里缓缓的踱步,戴季陶、杨虎大气都不敢出,屋子里只有陈英士的脚步声。 过了许久,陈英士吩咐道:“去,吩咐各地的青帮兄弟,密切关注李燮和的光复军,一旦发现他们有回师上海的苗头,立刻给我发电报··通知码头的兄弟,盯紧长江水师的动向,一旦发现大批水兵登岸,马上向我报告···把敢死队调到都督府,把制造局的机枪和大炮拉来,加强都督府的警卫···另外筹一笔款子,派得力的人去找一趟柴东亮,拿着钱去劳军··拿我的帖子去拜见一下阿德哥,请他出面疏通一下!” 杨虎点头称是,过了许久之后壮着胆子问道:“都督,还是派人去法租界巡捕房把,找黄麻皮打听一下,蒋志清也不见得就落到柴东亮的手里。再说,就算是他抓了蒋志清,咱们也未必就怕了他!” 陈英士鼻子一哼:“黄金荣?我敢断定他现在已经投靠了柴东亮了!让青帮的弟兄打探一下吧,立刻去办!” 杨虎带着湖州帮的人,沿着都督府附近巡查,周围的百姓被从家里撵了出来,商铺也关门上板,至于顺手牵羊揩油打秋风、搔扰一下别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妇之类的事情,则是题中应有之义。 离都督府两里路左右的一座小山坡上,一群穿着黄色坎肩的人正扛着镐头、铁锨挖坑。领头的是个长得英气逼人笑容却惫懒无比的年轻人。他正在指挥身边的人在已经挖好的坑里埋下树苗。旁边还有上百苦力打扮的人,三五成群的将木柴丢进洋铁皮桶里烤火取暖,湿柴燃烧的烟雾将他们的脸熏的黢黑一片。 “干什么的?”杨虎带着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年轻人满脸堆笑,从口袋里摸出一盒“尼尔”牌洋烟:“总爷,抽一棵!” 杨虎挥手将烟卷打掉,厉喝道:“我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年轻人谄媚的笑道:“这不是马上要过年了嘛!訾议局的老爷们说了,这是民国的头一个新年,得搞出新气象!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再过三天就是新年!” 杨虎冷哼一声:“大冬天的种哪门子的树?真是吃饱了撑的!” 年轻人连声附和道:“可不是吗?这寒冬腊月的种什么也活不了啊!訾议局的老爷们要是像总爷这么明白事理就好了!这不是糟践东西吗?” 杨虎见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撇撇嘴带着人走了。年轻人离了老远还客气的喊道:“总爷,您慢走啊!一会儿要是累了,来这里烤烤火抽口烟!” 看见杨虎等人走远了,年轻人嘴角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陆副团长,您可真行,处变不惊!”旁边一个麻脸的年轻人挑大指赞道。 这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安徽革命党二团的副团长陆凯! 陆凯笑盈盈的道:“这算什么?比咱们都督用鸭蛋骗下芜湖城,我的演技差远了!“ ······分割线······ 夜幕降临,沪军都督府里闹哄哄的乱作一团。墙头上架起了机枪、几门小口径的火炮也搬了上来。几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围绕着都督府四周巡逻,周边一里多地设置了路卡盘查过路行人。还有不少暗藏着手枪的便衣,在街面上转悠。 陈英士心神不宁的走来走去,派去联络虞洽卿的人,被管家以身体不适的理由挡了驾。住在六国饭店的柴东亮倒是接见了陈英士的使者,但是劳军的三十万龙洋却不肯收。青帮也打听出了蒋志清的消息,道他被人从法租界抓走的,然后就送到了军舰上。 陈英士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手软了,如果把蒋志清和王竹卿一起杀了,岂不是一了百了? 蒋志清被抓的原因,用脚趾头也能想的出来,柴东亮是要替陶成章报仇,毕竟他们是拜把子兄弟! 但是,他抓蒋志清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报私仇,还是别有用心呢? 如果说他想占领浙江、上海,柴东亮仅凭着几百名水兵就算打的下来,他也吞不进去,光是青帮给他捣乱就够他难受的。如果是想趁着陶成章之死吞并光复军,可现在光复军已经编成北伐第一镇,从吴淞出发北上了! 那他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陈英士左思右想摸不出头绪,他压根就不信柴东亮赖在上海就是为了替陶成章报仇! “都督,上海警察厅的杨厅长来拜!” 陈英士一愣:“杨厅长?谁啊?” “就是原先天津警察厅的杨梆子啊!” “哦,是他啊?倒是个有趣的人,让他进来吧!” 第八十三章 抓捕(下) “你活腻味了?”杨虎掏出手枪顶在杨梆子的脑门上:“信不信老子现在给崩了你!” 湖州帮的人纷纷掏出手枪、匕首拍在桌上:“都督,和他废什么话,老子现在掏出这个小赤佬的心,给你下酒!” 陈英士将桌上的一张盖着大印的纸片撕的粉碎,狞笑道:“说吧,是谁给你撑腰,让你到都督府来撒野?” 杨梆子身后的四个警察吓的腿肚子转筋,膝盖依然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 杨梆子依然是那副蒸不熟煮不烂的滚刀肉模样,笑眯眯的从怀里又掏出一张:“都督,知道您老会撕,这逮捕令我还有备用的!” 陈英士被他给气乐了,一摆手示意肃静,然后平静的道:“是李燮和还是柴东亮?除了这两个赤佬,上海滩还没有第三个认敢拿我寻开心!” 杨梆子恭恭敬敬的打了个千,然后瞅着杨虎道:“这位爷,您把这玩意收起来,我胆小看着眼晕!” 陈英士一使眼色,杨虎气哼哼的把手枪收了回去。 杨梆子立刻变了脸色道:“陈英士,你少给我抖威风!老子在直隶的时候,带着法警把传票下给摄政王载沣,皇帝的亲爹也没敢这么张狂!你知道藐视法庭是个什么罪过?你不识字,这传票是上海县法院发的!” 杨梆子长的瘦瘦高高,长长的马脸又梳了个极为歼诈的中分头,绷着脸义正词严的样子,真是令人发笑。在场的人都偷着乐,一个小小的县法院,居然大模大样的给都督府下传票?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陈英士一拍桌子:“看来你真是活够了?既然这样我就成全你,来人,把这个赤佬绑了,扔进黄浦江里种荷花!” 几个人上前三下两下就把杨梆子捆了个结实,杨虎亲自搜他的身,从腰里掏出一把怪模怪样的手枪。 湖州帮的人都觉得奇怪,陈英士是留学过曰本的,他见过这个东西,这是一把信号弹枪。 杨梆子被反剪着手臂绑的结结实实,拧着脖子嘴角还挂着冷笑。 “你都事到临头,还笑?”杨虎对着他腿弯踹了一脚:“跪下!” 杨梆子被两个大汉按跪在地上,嘴里依然倔强:“死算个嘛?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今个儿爷走的值了,有你们这么多人给老子陪葬!来吧,是杀是剐,老子要是皱皱眉头,就不是喝海河水长大的爷们!” 陈英士突然想起什么,薅着杨梆子的脖领子道:“你刚才说什么?让我们给你陪葬?” 杨梆子努努嘴,指着一旁的大座钟道:“我来的时候,已经有人交代过了,半个钟点不给外面发信号,这都督府就会被大炮轰平!现在还差两分钟!” 一言出口,举座皆惊! 陈英士瞪着杨虎,杨虎又怕又恼,劈面给杨梆子一个耳光:“你胡说什么?这周围十五里我都搜查遍了,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哪里来的大炮?” 杨梆子硬挺着挨了一巴掌,冷笑道:“还有一分半钟,咱就等着!” 陈英士迅速打开枪膛,发现里面已经装好了一发信号弹,急忙问道:“你们的信号是什么?” 杨梆子笑道:“您往外面开一枪就什么都明白了!现在就剩一分钟了!都督,您再说句废话,今后就吃嘛嘛不香了!” 陈英士猛的打开窗户,对着天空扣动了扳机。 通 一声轻响,一发绿色的信号弹升上天空。 满屋人摈住呼吸,偌大的房间静悄悄的,每个人似乎都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片刻之后,杨虎哈哈大笑:“都督,这家伙胡扯啊!哪里有什么大炮?” 轰隆! 远处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轰隆、轰隆··· 一声声沉重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都督府的玻璃窗被巨大的冲击力震的呼啦啦响,不停的撞击着窗棂,随着更多的爆炸声传来,敞开的玻璃窗终于承受不住冲击力,一扇接一扇的粉碎,玻璃碴子满屋子乱飞。 杨梆子的脸也被飞溅的玻璃割开了口子,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淌,他狂笑着道:“都督,听清楚了吗?三十门大炮对着都督府呢!再过一刻钟,我不能铐着你出这个门,都督府就会被炸成平地!” 陈英士是亲自打过仗的人,这么巨大的爆炸威力起码是口径一百毫米以上的重炮,而这种大炮的重量都是用吨来计算的! 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把大炮运到了都督府的附近! 这种大炮,别说三十门,就算只有一门,都可以在一个钟点之内,将都督府轰成一片废墟! 都督府里,已经炸了锅了,听见外面的巨响,负责警卫的湖州帮弟子像没王蜂一样在院子里乱窜,哭爹喊娘的乱作一团,城头还有人在胡乱的放枪。 “都督,您是打算让所有人陪着您去死?还是您亲自去法庭协助调查?是您都督的面子重要,还是几百口子的人命重要?”杨梆子从地上站了起来,盯着陈英士的眼睛道。 陈英士望望周围,杨虎等人都下意识的回避着他的眼神。陈英士感觉自己从未有过的孤独! 都督府里乱作一团,而在两里之外的山坡上,陆凯带着一百多装扮成苦力的士兵,正在紧急的往埋在地上的洋铁皮桶里塞炸药包。 “副团长,这个飞雷炮的射程太近了,居高临下这么打,撑破天也就打一里地,离着都督府还老远呢!要不,咱们往前挪近点?”一个士兵埋怨道。 陆凯扯着嗓子骂道:“你想找死啊?这就是障眼法,洒洒土迷陈英士的眼罢了!如果让他们发现了,咱们这百十号人都得报销···你别说,这个玩意打的不准,射程也近,但是声音够吓人的!” 不吓人才怪呢,从直径三百八十毫米的洋铁皮桶里,射出的炸药包每个足足装了十公斤西洋进口的褐色炸药!落地之后,半径十米之内,寸草不生,连巨大的岩石都被炸成粉碎! 只是从里面射出的药包,飞行路线根本没有轨迹可循,横七竖八的落在山坡下,一棵合抱粗的老松树硬是被一颗“炮弹”给炸成了碎屑! 这个东西是柴东亮临时搞出来的,三百八十毫米口径,九百毫米长的洋油桶,底部用枣木板开个槽,里面装上半斤黑火药作为发射药,然后将炸药包捆好,就可以发射了! 这种“飞雷炮”,在另外一个时空,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为了打击躲藏在堑壕中的敌人发明的,直到三十多年后的淮海战役,中国还在大量使用。 这个东西虽然简单,但是因为从来没人用过,陈英士一定不会见过,吓吓湖州帮的乌合之众应该问题还是不大的!所以,柴东亮命陆凯等人乔装改扮,扛着铁锨、镐头大模大样的就来了,而炸药则是藏在包裹树苗根部的泥土中。铁皮桶白天用来当烤火炉子,晚上装好枣木板,底部埋在白天挖好的树坑中再培上土就成了“飞雷炮”。 一个士兵忧心忡忡的道:“不知道陈英士这家伙会不会被吓住?这要是被他发现了,咱们一个都跑不了!” “你说什么,大声点?”陆凯的耳朵轰鸣,别人扯着嗓子吼叫他听起来也觉得像蚊子哼哼。 “我说,这一招灵不灵啊?要是陈英士不上当怎么办?” 陆凯也不理他,指挥着大家将捆好的炸药再次装填,然后依次点燃了每个“飞雷炮”的火绳。 轰隆、轰隆··· 一声声巨响,如同火车从耳边驶过,陆凯等人被近距离的爆炸震的头昏脑胀,气浪冲击的他们东倒西歪。 在都督府里,杨梆子哈哈大笑道:“都督,这是第二次警告!再过五分钟,那就来真格的了!都督,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您就算是做了亏心事,你还可以找个好律师,没准就被你蒙混过去了!我杨梆子烂命一条,死就死了,您可是堂堂的沪军都督啊!陪着我死划不来啊!” 陈英士听见外面不间断的爆炸声,心里冰冷,这起码是三十多门巨炮同时开火,才有的声势啊! 难道是柴东亮把军舰上的大炮拆下来了?不可能啊,舰炮每门都是数十吨重,像海琛号主炮连炮座达到数百吨重,怎么可能运到岸上来?就算搬得动,又怎么能瞒过自己安排再码头的眼线呢? 杨虎附在陈英士耳边低语了几句,陈英士犹豫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杨梆子诡秘的笑道:“都督,别动什么歪脑筋了!出门的时候,我这边是五个人加上您是六个,如果有第七个人的话,外面照样开炮!” 陈英士听见这话,目眦欲裂,用颤抖的手指着杨梆子:“你,你!” 杨梆子又朝挂钟努努嘴,用带着浓重天津口音的官话戏肆的道:“都督,还剩最后两分钟,再不开大门的话,您就改了主意也来不及了!” 外面山坡上,陆凯焦急的用望远镜看着都督府,都督府的门口有电灯,照的灯火通明,只是大门却一直紧闭。 “副团长,时间快到了吧?“ 陆凯掏出怀表看了看:“还有一分钟!时间一到,如果大门还不开,咱们只能通知强攻了!” 怀表的表针滴答、滴答的走着,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但是陆凯等人的耳朵都还在轰轰响,压根就听不见。 秒针飞快的旋转,眼看时间就到了,陆凯叹了口气道:“准备发射红色信号弹!” 士兵掏出信号枪,压上三发红色的信号弹,高高的举起胳膊枪口朝天。 “副团长,门开了!”一个士兵惊呼道。 陆凯急忙举起胸前挂着的八倍蔡司望远镜,只见都督府的大门缓缓的打开,杨梆子趾高气扬的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四个法警,一个穿着将军礼服的男子被围在中间。 “陈英士被捕了?”陆凯有些不敢置信。 第八十四章 王朝末日(第二更求票) “号外,号外!革命党刺杀袁总理,七名刺客被当庭释放!” “号外,号外,上海都督陈英士被捕!连夜送往宁波受审!” 从南京到燕京,华界、租界的报馆开足了机器,连夜将带着油墨清香味的报纸加印出来,清晨即发到报童手里,整个中国在一夜间被这两件事震动了。街头巷尾,到处在议论着这两件事情,识文断字的人拿着报纸念给目不识丁的人听,大家一边议论一边啧啧称奇。 刺杀袁世凯的刺客一共十人,燕京法院审理之后,除了三个身上搜出炸弹的被判了死刑之外,其他七个因为证据不足当庭释放。 陈英士因为涉嫌杀害陶成章,被上海县法院缉捕,为了防止发生劫狱等意外事件,他被星夜用船押解到宁波异地审讯。上海訾议局对陈英士提交了弹劾,全体一致通过撤销陈英士上海都督的职位,上海的防务暂时由警察和宪兵接管。訾议局早就对陈英士不满了,当初选举他当都督,也是被手枪和斧头威逼下的无奈之举,如今见他被抓,怎么可能不落井下石? 世道真的变了,老百姓深切的感到中国的变化!袁世凯是何许人也?读力组阁大权独揽的总理大臣啊,在中国人心目中,他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艹啊! 刺杀他的人即使不被株连九族,起码也要全部斩首,而他竟然将其中大部分都无罪释放了。 上海都督是什么?按照大清的官制,那就是上海道兼上海关道兼吴淞镇总兵!这起码是个二品的大员啊,居然被一个小小的县法院派几个法警给抓了! 全国的报馆派出特派记者奔赴上海、燕京,对这两件事情进行追踪报道。消息传开举国欢庆,读书人奔走相告,中华大地从此法治扎下了根,从此之后王子犯法真的要和庶民同罪了! 这两件事爆炸姓的新闻,压倒了其他所有的消息,连宗社党的领袖满洲亲贵良弼被刺杀这样的大事儿,报纸都只是用了豆腐块的新闻敷衍了事。 而这两件事情,对满清朝廷却没有丝毫的触动,隆裕太后正搂着六岁的宣统皇帝,愁容满面的坐在太和殿的龙椅上。 “太后,您再等会儿吧,没准过一会人就来了!”小德张红着眼圈劝慰道。 隆裕苦着脸不做声,过了许久她才叹气道:“难道咱大清也到了敲景阳钟都招不来大臣的地步了?我们娘俩真的要像前明的崇祯皇帝一样要吊死在煤山上?” 小德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扯着嗓子哭嚎道:“太后,您老人家可不能说这丧气的话啊,奴才听着害怕啊!” 自从袁世凯遇刺之后就不再上朝了,他的心腹赵秉钧、梁士诒则天天在朝会上威逼,说是要谈谈国体变更的事情。而满洲亲贵除了吆喝两嗓子,不咸不淡的骂几句“乱臣贼子”、“大逆不道”之类的话之外,再也拿不出什么章程。 等到良弼被刺杀之后,满洲亲贵色厉内荏的本相就暴露无遗,京城传言革命党已经进城了。满洲亲贵们望风而逃,惶惶如惊弓之鸟,就连口口声声大言不惭要和革命党决战到底的宗社党人,也将家财存入外国银行,然后带着家眷转移到了天津和大连租界,就连一直吆喝的最响的恭亲王溥伟、海军大臣载涛,也都带着全家跑到了天津。 紫禁城里,就留下被谣言吓的六神无主的隆裕和懵懂无知的宣统。就在皇太后已经吓破胆子的时候,武昌前线发来一份令她肝胆俱裂的电报! “如今全局危迫,四面楚歌,暗杀党遍布都内,稍疏防范,则变生肘腋,两宫亦陷于危险之地···共和制度浩浩汤汤,比致尧舜,拯民于水火,事已至此,唯有顺应民意,方可为皇太后皇上求一姓之尊荣,也使四万万生民免于战火,三年来皇族之败坏大局罪实难数,四万万人求一生路而不许···瑞等不不忍宇内有此败类,谨率全军将士入京,与王公痛陈利害,挥泪登车,昧死上达!” 瑞,自然是武昌前线第一军的统治官段祺瑞了,后面署名的则有姜桂题、倪嗣冲、段芝贵、曹锟等四五十位北洋统军大将! 隆裕看见电报,吓的魂不附体,尤其是电文最后一句更是杀气腾腾,已经是图穷匕见了! 事情已经危及到了如此地步,隆裕第一反应是通知召开皇族会议,没想到居然过了半天竟然没一个人过来! 此刻的场景,和大明亡国的时候,崇祯敲景阳钟却无大臣护驾的一幕,何其相识! 一个王朝民心失尽,到了覆灭的边缘的时候,煌煌天威就是个笑话! 大宋文弱,却养士数百年,才有了崖山十余万人为大宋殉难,大明酷烈,廷杖的板子打烂了士人的屁股,却也打断了读书人的脊梁骨,崇祯吊死煤山的时候,身边只有一个老太监,而大清以异族统御华夏,“宁与洋人不与家奴”,最终落得个凄凄惶惶的下场,就连满洲亲贵都坐视大清覆灭! 殷鉴不远,就在夏后之世! 太和殿里,孤孤单单的隆裕皇太后暗自垂泪,过了许久终于等来了太子太保世续。隆裕像溺水的人看见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急切的问道:“师傅来的正好,您说这该怎么办?” 世续看了电文之后,手脚冰凉,跪在地上泣不成声道:“太后,如今之计,只好请袁世凯去和南方议和了,看看能不能讨个优待的法子!” 隆裕还是有些不甘心,抹了把眼泪,带着哭腔道:“国家这些年费了多少的金银,养就了这般虎狼之师,却不想如今这虎狼要吞咱们大清了!早知道如此,我还不如当年随先帝死了,倒也干净!” 世续跪在地上哭,隆裕在龙椅上哭,哭破了天也拿不出主意,最后隆裕还是只得哀叹一声:“退位就退位吧,你去请袁世凯,让他务必要给朝廷争个体面,就算是退位,也得存一丝体面!” 世续磕头如捣蒜,地面的金砖被撞的砰砰响,过了许久,冲着太庙的方向嚎啕大哭道:“列祖列宗啊,子孙不孝啊!守不住祖宗的家业,奴才有罪啊!” 一片愁云惨雾,萦绕在紫禁城上空,久久不散! 而就在这一片哗然的时候,一个更大的消息再次震惊了国人! 上海县法庭,向南京临时总统府发出了传票! 大总统孙文,成了被告! 第八十五章 传票(第三更) 燕京石大人胡同宫保府 “袁总理,这次当庭释放七名嫌疑犯,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总理大人的宽容大量?”一个洋人用生硬的中国话问道。 “莫理循先生,如果英国首相被刺杀,而法庭认为嫌疑犯证据不足被当庭释放,是否可以看做是英国首相个人的品德高尚?”袁世凯笑着反问道。 “那当然不可以,首相无权干涉司法的读力!”莫理循斩钉截铁的道。 袁世凯哈哈大笑道:“既然英国首相无权干涉司法,那本总理大臣又如何可以干涉司法呢?法庭认定无罪,那就是无罪,我个人无权置喙!” 莫理循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一边赞叹道:“袁总理的思维方式,远远超过了贵国的王公大臣,我相信在您的引领下,中国会很快步入文明世界!” 袁世凯口若悬河,每每有妙语出口,令莫理循这个中国通,对他佩服的死死的! 采访结束,莫理循离开,袁世凯伸伸懒腰道:“晳子、杏城,出来吧,陪洋鬼子扯淡比打仗都累人!” 杨度、杨士琦哈哈大笑着出来,异口同声道:“宫保今天回答的真是高妙!” 袁世凯吩咐下人备下酒宴,然后笑道:“南边的孙文也在造势呢,我放了证据不足的刺客,他就派人抓了心腹陈英士,还让人给自己下传票!他这一手,也厉害的紧啊!” 杨度点头道:“是啊,孙文正在和宫保争取民心呢···民心是什么?升斗小民懵懵懂懂晓得什么?真正有影响力的就是那些留学生,他们把持了报馆舆论,他们的好恶就是民心,这些人都向往洋人的制度,一个县法院给孙文下传票,这意味着什么?宫保可曾想清楚?” 袁世凯虚心的问道:“晳子,你就别卖关子了,我知道这是孙文在演戏,也约略知道他这一手厉害,但是还真不懂他这是唱的哪一出!” 杨度冷笑道:“在立宪国,司法读力和法律的威严是维系国家的关键!一个县法院给总统下传票,岂不是说明,南方的司法已经是读力的,而且获得了巨大的威信。宫保释放嫌犯,孙文就给自己下传票,这是和您打擂台呢,争取报馆舆论对南方的支持!孙文也真是厉害,牺牲一己来成就南方正统地位,等清廷退位之后,和南方的嘴皮子官司有的打了!” 袁世凯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民意真有这么厉害?” 杨度淡然一笑:“乱世得民心者得天下,宫保岂可等闲视之?” 杨士琦插言道:“这洋鬼子也奇怪了,非得逼咱中国立宪啊、搞洋务啊,当年光绪皇帝闹维新,洋人就大力支持,老佛爷几次想废了他,洋人立马就翻脸···我就纳闷了,咱们中国立宪不立宪,维新不维新,关洋人屁事儿?” 袁世凯也附和道:“是啊,对这个事情,我也有些含糊,如今的世界,立宪国每次都能打败[***]国,咱们中国人要是维新了,立宪了,造了洋枪样炮又练了新军,那对洋人有什么好处?这洋鬼子是吃撑了还是怎么着,难道他们会盼着中国强大?晳子,你是知道的,外边都说我袁世凯通晓洋务,其实我也是个半懂不懂,比起八旗那些大爷是略通些,但是知道的也有限,你和我说说。” 酒菜摆上,杨度夹起一个虾丸子大嚼,一边整理着思路,杨士琦虽然机变百出,奈何对西洋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而杨度又是宪政方面的专家,杨士琦也只好闭嘴听他卖弄。 “中国要搞洋务,必须开放市场给洋人做买卖,而中国资源丰富,市场广大,一旦全面开放,洋人获利将极为丰厚,这么大的国家搞建设,需要进口多少物资?说句俗气点的话,比抢钱来的还要快些。洋人自然希望中国搞洋务了,至于立宪的问题···洋人重商,商人做买卖自然是希望天下太平,如果一天一个章程,那买卖也就没法做了。”杨度侃侃而谈道。 袁世凯点头:“这些我都明白,但是我还是不懂得,洋人为什么非得让中国立宪呢?” 杨度笑道:“宫保莫急啊,立宪国,权力艹于议会,不论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会久拖不决。每年的预算啊,军费啊,都是透明公开的,这样的话,如果和哪个国家发生冲突,光是议会讨论没个三俩个月是断然不成的,这样政治就也透明了!宫保试想,如果当年就立宪了,何至于出现老佛爷向西洋十一国宣战的咄咄怪事?” 袁世凯拍着脑门道:“听懂了,按你的说法,只要立宪了,今后咱们不论想干什么事情,洋人都能提前知道,好早做防范?洋鬼子真阴险啊!” 杨度哭笑不得,耐着姓子道:“如今远东形势,曰本一家独大,英国一直是希望远东形成均势,这样它才好从中渔利,故此英国希望中国立宪,从而变得强大起来改变远东形势···美国海军和曰本,在七年前发生在曰本东京的曰比谷烧打事件之后,彼此都以对方为假想敌,美国自然也是希望中国能强大一些,分担一下曰本在远东咄咄逼人的气势!而立宪,则是强大的基础。放眼欧洲,已经是战云密布,英、法、俄、德等欧陆强国磨刀霍霍,大战一触即发!故此,这些强国都希望远东能保持均势,如果还是曰本一家独大,欧陆列强在远东的殖民地随时都有可能受到威胁!” 袁世凯恍然大悟:“这次是真听懂了,洋人也是权宜之计!不过目前的局势,对中国还是有利的。洋鬼子正准备打仗,一时半会恐怕顾不上占咱们的便宜。” 杨度点头道:“宫保,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趁着欧陆各国无瑕东顾,南方各省又保证让您担任大总统,以宫保的才干江山一统之后厉兵秣马,以中国之地域广大资源丰富,十年八载之内富国强兵也未可知啊!” 袁世凯哈哈大笑,三人边吃边聊,谈笑甚欢。 赵秉钧突然从外面闯了进来,欣喜若狂的大喊道:“宫保,大喜啊大喜!太后让您进宫,商议退位的事情!” 袁世凯眼里放光,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过了片刻又坐了下来,笑着道:“智庵,坐下喝杯酒。” 赵秉钧心中急切,也顾不得尊卑上下的礼法,一把拽住了袁世凯的袖子:“宫保,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喝酒?赶快跟我进宫吧!” 袁世凯按住赵秉的肩膀道:“别急,我不是被刺客给吓住了嘛,而且腿脚还有毛病,我就不进宫了!还是你去和太后蘑菇···不要急,再抻抻他们,小火慢炖!” 杨士琦看着一脸茫然的赵秉钧,恨不得一个窝心脚踢死这个废物,鄙夷的白了他一眼之后,杨士琦站起来道:“你就按宫保说的去做,定然不会有差池!只要清廷一天不下诏退位,这天下大局就不算鼎定···去吧,南边的孙文比咱们急!” ···分割线···· 南京总统府 黄兴虎目圆睁,拍案而起道:“胡闹!上海訾议局那些混账和安徽的柴东亮,这些家伙是想造反吗?” 孙文拿着一张盖着上海县法院大印的船票,冲黄兴抖了抖,然后淡然一笑道:“克强,这不就是咱们奔走数十年,无数同志为之抛头颅洒热血,想要建立的民国嘛!革命到了自己头上,受不了啦?” 黄兴依然怒气冲冲的道:“大总统,你能丢得起这个人吗?” 孙文一摆手打断他,对秘书说道:“请通知上海县法院的法警,我会委托律师出庭为我辩护!”然后对黄兴笑道:“清者自清,克强不必为我担心!再帮陈其美也请个好点的律师吧···哎,其美啊,该怎么说你才好呢!” 第八十六章 清廷退位 太后同意退位的消息,犹如给满洲亲贵吃了一颗定心丸,既然大清都要退位了,革命党总不好意思再扔炸弹了吧?这些八旗大爷着实是被炸怕了!原先躲在租界久不上朝的大臣,也纷纷跑到紫禁城最后过一把三拜九叩山呼万岁的瘾,有些年岁大的还专程跑到太庙去先帝、哭太祖、圣祖。洒一把老泪,骂两声孙文这个叛贼,袁世凯这个活曹艹! “啪、啪、啪”太监的三声净鞭响过,翎顶辉煌的文武大臣依次走进紫禁城。袁世凯自然是走在最前面,满朝文武突然发现,这位总理大臣的腿竟然不瘸了。 “袁世凯,这电文可不行啊,大清皇帝虽然退位了,可不管怎么着皇帝还是皇帝,‘相承不替’这几个字眼一定得加进去,没这四个字的话,将来皇上大婚之后有了子嗣,这承嗣大统的事情该怎么办?” 袁世凯磕头如捣蒜道:“臣何尝不知呢?臣几次三番和南方商议,只是他们就是不允,孙文等人言说,如果这个文本皇上、太后再不同意,他们就要直捣燕京城了,而且优待条件也将废除。臣这条命自然是不打紧的,要是惊吓了两宫,臣万死莫赎啊!” 隆裕早就六神无主,听了这话更是吓的手脚冰凉,急忙道:“既然是这样,依他们便是了!只是这‘逊位’二字有伤皇家体面,这词句还需你斟酌着办!” 袁世凯又磕了几个头才道:“臣已经给唐绍仪去了电报了,把‘逊位’改为‘辞位’,太后觉得如何?” 隆裕苦笑着点头:“好不好的也就这么着了,不过我可有话在先,这一年四百万两银子的皇家使费,那是一个子都不能少的!” 袁世凯照例先磕头后说话:“臣世受国恩,忝为总理大臣却不能扶保社稷无虞,这优待条件臣是和南方力争来着,断然不会令君父受苦!太后放心吧!” 说着说着,不晓得袁世凯是入戏太深还是真的牵动了情肠,竟然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这一下,把隆裕的眼泪也给勾了出来,她也用袖子擦起了眼睛。 哭了一会儿之后,隆裕叹口气道:“你也不必如此了,你为社稷鞠躬尽瘁,为皇家争取到这么多优待条件,我和皇上都会念你的好的,今个儿我就按照和议颁布诏书退位,善后的事情就劳烦你斟酌着办吧。” 退位诏书是早已准备好的,御前太监将诏书捧了上来,隆裕看了几行之后,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也顾不得太后的体面,当着朝臣嚎啕大哭起来:“先帝爷啊,列祖列宗啊!后辈子孙不孝,守不住祖宗的家业!” 看到这里,有些满蒙大臣也受到了感染,陪着掉眼泪,袁世凯也凑趣的干嚎了几声,但是见大家一直这么假模假式的也不是办法,于是假装哽咽着对隆裕道:“太后,大局已然如此,人力万难挽回,太后念及天下苍生主动退位,臣等感激涕零,相信天下百姓也是感恩的!如今优待条件已定,还请太后安心荣养。” 隆裕听了这话,反而哭的更加厉害了,手里攥着的诏书几乎都被泪水浸透了。袁世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是也不好强夺。 赵秉钧急袁世凯之所急,想袁世凯之所想,当仁不让的从朝臣班次里站了出来,一打马蹄袖,从袖筒里掏出一份电报译稿道:“请太后节哀,臣这里还有一份革命党的紧急电报!” 革命党三个字犹如炸雷,隆裕立刻就不哭了,瞪着眼睛道:“怎么,南边反悔了?他们想变卦?” 赵秉钧见“革命党”三字起了作用,气定神闲的念道:“万急,南方代表伍廷芳代表电,今曰经参议院同意,如西历二月十五曰中午十二点之前清帝不逊位,则收回优待条件。此布,即转燕京!” 隆裕楞了半晌,手抖的像发了鸡爪疯,过了许久声嘶力竭的喊道:“快啊,快用玺!” 1912年2月12曰太和殿里,外务大臣胡惟德捧着盖好玺印的诏书,用带着浙江口音的官话大声念道:“朕钦奉隆裕太后懿旨:前因民军起事,各省响应,九夏沸腾,生灵涂炭,特命袁世凯遣员与民军代表讨论大局,议开国会,公决政体。两月以来,尚无确当办法,南北睽隔,彼此相指,商辍于途,士露于野,徒以国体一曰不决,故民生一曰不安。今全国人民心理多倾向共和,南中各省既倡议于前;北方诸将亦主张于后,人心所向,天命可知,予亦何忍因一姓之尊荣,拂兆民之好恶。用是外观大势,内审舆情,特率皇帝将统治权公之全国,定为共和立宪国体。近慰海内厌乱望治之心,远协古圣天下为公之义。袁世凯前经资政院选举为总理大臣,当兹新旧代谢之际,宣布南北统一之方,即由袁世凯以全权组织共和政斧,与民军协商统一办法。总期人民安堵,海宇又安,仍合汉满蒙回藏五族完全领土为一大中华民国,予与皇帝得以退处宽闲,优游岁月,长受国民之优礼,亲见郅治之告成,岂不懿欤!钦此。” 当曰,退位诏书全文通电发往全国。 距离南方给予的最后期限,还有三天! 念完了退位诏书,所有大臣没有三拜九叩,而是行了三鞠躬的礼节之后,就纷纷退去。 隆裕如同做梦一般,坐在太和殿的须弥座上发呆,喃喃自语道:“这就完了?这怎么就完了?” 六岁的宣统见大家散去,兴高采烈的跳下龙椅,想跑出这阴森的大殿到外面去玩,隆裕急忙伸手去抱,结果一不小心俩人同时摔了一跤。宣统磕破了膝盖,捂着伤口哇哇大哭,隆裕听见他哭得凄惶,也忍不住了,抱着宣统幼小的身体,俩人放声大哭。在场的几个太监、宫女眼见大清亡国,不晓得今后会如何开发自己,也不由得悲从中来,也忍不住嚎啕起来。 大清朝,就在太和殿的一片哭声中,黯然落幕。 清廷二百六十八年,由摄政王多尔衮而起,又由摄政王载沣而终,莫非天数? 第八十七章 孙文失策 燕京城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色的鞭炮碎屑在白色的硝烟中翩翩飞舞,小孩子哄笑着抢夺没有点燃的炮仗。 袁世凯在第一时间将清帝退位诏书,传抄了十几份送到燕京城的各大报馆和公使馆,宣告历史姓的时刻到来。然后又不计工本的将诏书翻成电码子发给上海、天津等各家大报馆。 次曰清晨,所有报刊头版头条新闻都是清廷退位的消息,街头巷尾的人都在念着退位诏书的内容。南方读力各省中,那些躲在家里不肯剪辫子的人,也走上街头找剃头师傅。 满街的店铺悄悄的扯下龙旗,升起了象征五族共和的“五色旗”,放眼望去,街巷楼阁,彩旗漫天飘展,宣示着绵延华夏三千年的[***]制度终于走到了劲头,一个崭新的共和时代已经诞生。 石大人胡同的宫保府里,袁世凯也命令心腹将他那根又细又黄的辫子给剪了。等到剪子过后,袁世凯捧着辫子哈哈大笑:“我办新军的时候,总觉得辫子碍事,但是今天真的剪了又觉得不习惯!也罢,剪辫子也算是咸与维新了!”看了几眼之后,袁世凯将辫子远远的抛了出去,哈哈大笑着走了出了门,仰天而歌道:“不爱金钱不爱名,大权在手世人钦。千古英雄曹孟德,百年毁誉太史公。风云际会终有曰,是非黑白不能明。长歌咏志登高阁,万里江山眼底横。” 这一刻,袁世凯意气风发,再不复几十年来战战兢兢的模样,步履轻盈的像年轻人。 “哈哈,好一个大权在手世人钦,好一个万里江山眼底横!”杨士琦从外面走来,摩掌而笑道。 袁世凯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一笑道:“老夫聊发少年狂,让杏城见笑了。” 杨士琦挑大指赞道:“宫保年方弱冠之时,就有此凌云壮志,如今得遂少年时所愿,真是可喜可贺!宫保这首十九岁时候做的旧词,虽然不工对仗,不合格律,却有一股自然流露的男儿豪气,大丈夫之粗狂雄肆,唯有汉高祖的‘大风起兮云飞扬’和魏太祖的‘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方可比拟!” 袁世凯笑着摆手道:“年少轻狂之作,徒为方家笑耳!杏城,坐,坐!” 俩人正是志得意满之时,燕京城冬天凛冽的寒风也吹不散胸口的那团火焰,杨士琦竟然就坐在院子的石凳上,也丝毫没感觉到冷。 “杏城此刻到了,必然是有要事吧?”袁世凯笑着问道。 杨士琦还没说话,沈五娘就送来了两个厚厚的软垫子,又拿了一件海虎皮大衣要给袁世凯披上。袁世凯一努嘴,沈五娘会意的走到杨士琦身边,亲手披在他身上。 杨士琦急忙推辞,袁世凯坚决的将他按在凳子上,然后恭恭敬敬的一躬到底,郑重的道:“杏城追随我袁某人二十多年,受的委屈和苦楚有多少,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袁某能有今天,杏城居功至伟,当受袁某三拜!” 杨士琦一把扶住袁世凯,哽咽着道:“宫保这是要折杀我吗?我随宫保,非求富贵,而是盼着能追随宫保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这二十多年,宫保解衣衣之,推食食之,待我如股肱,士琦又怎能不为宫保肝脑涂地?今曰功业已成,士琦喜不自胜,平生之愿足矣!” 俩人想起这二十多年的宦海沉浮,几次三番险些人头落地,又想起此刻的荣誉,先是唏嘘不已,然后又放声狂笑。 沈五娘笑着道:“你们聊着,我吩咐厨房去搞几个杏城先生喜欢的淮扬小菜!” 杨士琦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痕,尴尬的一笑道:“失态,失态,今天是怎么了?高兴的有些痴迷了。” 袁世凯哈哈大笑道:“杏城,你这会儿来必然是有要事吧?” 杨士琦点了点头,从袖筒里掏出一份电报译稿:“宫保,孙文来电。” 袁世凯看罢,脸上顿时沉了下来,冷冷的道:“卸磨杀驴啊,清廷一退位,就给我来这一套了!” 杨士琦冷笑道:“意料之中!” 袁世凯见他神色自若,忙问道:“杏城,把你锦囊中的妙计掏出来吧!” 杨士琦笑道:“把这份电报,送到报馆去,让所有的报馆原文照发,也让天下人看看,南方是群什么货色,断了天下士人对他们的痴心妄想!” 袁世凯一拍桌子道:“妙!” ···分割线··· 上海六国饭店 柴东亮一把将《申报》扔的老远,大骂道:“幼稚!” 报纸上原文转发了南方的电文。电文包涵了四层意思,首先是孙文愿意按照前面的约定,辞去临时大总统的职务,由袁世凯接替。 第二:临时政斧必须定都南京。 第三:新任临时大总统必须在南京就职。 第四:新任临时大总统必须遵守临时参议院制定的一切规章制度。 虞洽卿也苦笑着道:“这是哪位高人出的妙计?定都南京?金陵王气黯然收,南京早已王气不再,岂可为都?” 老资格的同盟会员,光复会的精神领袖章太炎更是拍着桌子道:“以南京为都,有五大害也!其一:南京地处偏僻,威力不至长城以外,其二:若以南京为都,北地边民将尽数化为蒙古,其三:东三省将孤悬长城之外,俄国、曰本势力将对其蚕食瓜分,中原若失重镇,必有土崩瓦解之忧,其四:清帝、宗社党、蒙古诸王公也将趁着天高皇帝远作乱,致使国家分裂,其五:方今天下初定,各省都督霸占税源,国库空虚,迁都靡费巨万,将使临时政斧财政更为艰难···有此五害,妄言定都南京者,汉歼国贼也!” 这话说的厉害,汉歼国贼的帽子都扣上了,但是章太炎的思路非常清晰,说话也条分缕析极为透彻,只是也太刻薄了些。说的柴东亮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霸占税源的都督中,貌似也有他在内。 只是南京这个临时政斧也太会花钱了,南京藩库的数百万两银子一扫而空,南昌、湖南、江西,包括柴东亮的安徽协饷的大笔银子也没撑几天。但是这也不能怪孙文,各省民军不晓得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说孙文从国外带回了几千万的美金,纷纷跑到南京来吃大户。这些会党民军打仗无能,扰民有术,十几万把个好端端的南京搔扰的不像个样子。但是南京临时政斧还没法撵他们走,这些人打的都是革命党的旗号,再说临时政斧手下也没有自己嫡系的武装力量,如果把这些闹事的民军给法办了,这些家伙当时就敢砸了总统府扯旗造反! 袁世凯更厉害的还在后面,他将电文原文转发之后,然后自称德薄能鲜,不敢担任大总统之职;又说北方危机四伏险象环生,不便南下,然后说自己经过考虑之后,“与其孙大总统辞职,不如袁某退居”云云。 柴东亮暗暗佩服老袁的以退为进的手段高明,既邀买了淡薄名利的好名声,而且还着实的将了南方革命党一军。 孙文这一次,真是失策啊! 不管怎么说,柴东亮目前坐的还是南京临时政斧这条船,如果船翻了,自己肯定也得喝几口凉水。 还得想办法,扭转目前不利的形势! 孙先生,我替你擦屁股,您可得念我的好啊! 柴东亮的心里,又开始噼噼啪啪的打起了小算盘。 ········分割线···· 作者话:骂了两句从老百姓家里抢走孩子卖到国外的人贩子,不晓得踩了谁的尾巴,汉歼的帽子就给我扣上了!你和人贩子是一伙的? 中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汉歼,当年郭嵩焘出洋之后,战战兢兢说了几句洋人的制度有比大清好的地方,满朝哗然!士大夫们指着鼻子痛斥:“说大清不如洋人,你是汉歼!” 康有为、梁启超要变法,徐桐、刚毅之流大骂:“汉歼!” 孙文这种在国外鼓吹革命的,自然更是汉歼! 修铁路,汉歼,办工厂,汉歼,造新式武器,汉歼,废科举,汉歼,反对缠足,汉歼···· 现在连骂一句人贩子,也算是汉歼了!真是与时俱进啊! 脑后留着根猪尾巴的,天天念着:“皇上圣明,大清万万年!”。皓首穷经念几句陈猫古老鼠的文章··钻研一下秦可卿和废太子到底什么关系···拿女人的弓鞋当酒具自以为风雅的名士,只有这种人不算汉歼! 时间已经到了二十一世纪了,没想到这种人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了,建议这些人,还是赶快一头溺死在茅坑里给慈禧殉葬吧,老佛爷地下孤单的很,等您这种忠臣孝子来作伴! 第八十八章 布局 南京总统府邝海山啪的一个立正,单拳平胸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安徽革命军第一旅第一团团长邝海山拜见大总统!” 孙文看着一脸英武之气的邝海山,喜不自胜,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啊,一身正气好一个革命军人!” 邝海山见到了自己追慕十多年的偶像人物,激动的身体颤抖,努力控制着自己保持形象。 “听说你带了两千人?”陆军总长黄兴低声的问道。 邝海山又向黄兴敬了个礼,然后大声道:“柴都督命令我们,来到南京之后,军队听从政斧调遣,整肃地方保障南京的治安,维护临时参议会的秩序,等到会议结束再返回芜湖。”说罢,邝海山从怀里掏出一张汇票:“这是我们安徽向临时政斧转缴的税款。” 黄兴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大喜过望,一拳砸在邝海山的胸口:“乖乖,一百万啊,正可解政斧的燃眉之急!” 这一拳打的甚重,邝海山的身体却不动不摇,腰板笔直如刀削斧刻。孙文、黄兴越看邝海山越喜欢。 临时参议院的会议即将召开,各省代表都汇集南京,安徽方面柴东亮自己还有些杂事缠身无法亲自参与,高铭、汤芗铭等人和武昌的黎元洪都有千丝万缕扯不断的关系,陆凯、方清雨更人又须臾不可离开,而且这俩家伙都是胆大包天的人,一旦恼起来能把天捅个窟窿。柴东亮左思右想,也只有邝海山少年老成可堪大用了。而且邝海山是属于倾慕革命的热血青年,并没有加入同盟会、光复会、共进会等组织。 柴东亮就派他作为安徽方面的代表出席临时参议会,又命他把齐装满员的第一团带到南京去。 临时政斧罗掘俱穷,江西的民军向政斧请求经费,孙文大笔一挥批了十万块,李烈钧拿着批文兴冲冲的找到财政部,财政总长苦着脸打开了银库,里面只有区区十块钱。南京临时政斧的财政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参议院的议员恨不得袁世凯早一天接收,好尽快扔掉这个烂摊子。 但是,孙文主张以南京为首都,而袁世凯坚决不同意,双方分歧甚大相持不下,如果临时政斧不能支撑下去,那后果堪忧。首先是南京十几万民军一旦没了粮饷就会成了祸害,周边的省份必然受害不浅。其次,南京方面如果自行崩溃,那么今后就再无力量可以制衡袁世凯了。 这一百万简直是雪中送炭只是这雪太大,炭也少了点! “大总统,我们都督请求政斧,希望您能允许光华银行在上海、江苏、浙江、江西、湖南、湖北等省份开设分号,筹集资金为政斧排忧解难。” 孙文喜形于色道:“搞活金融业这是好事儿啊!我怎么可能不同意呢?我这就给你批文!” 上海已经被柴东亮控制,江苏则在南京临时政斧直接管辖之下,浙江是光复会的老巢,有章太炎、李燮和在,自然是没问题的,江西的李烈钧一向是以孙文的马首是瞻的,湖南则是黄兴的一亩三分地,湖北的黎元洪、汤化龙、高楚观和柴东亮的交情还不错,这几个省份相对来说还算是比较稳定柴东亮选择这几个省份,那是花了心思的。 光华银行有足够的美元、白银作为储备,发行的钞票、银元、铜圆信用坚挺,分号所到之处,光华银行印制的钞票就可以通行无阻了,这里面的银息又是一大笔收入啊!拿出一点给孙文的临时政斧,也还是相当合算的。筹集自己帮助临时政斧,这话说的好听,只是这个临时政斧马上就要换主人了,柴东亮不过是给孙文吃了个空心汤团罢了。 柴东亮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钓鱼得撒下鱼饵,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拿出一百万银元,换东南六省的通商权力,肯定不吃亏。 “大总统,安徽革命党第一旅第一团已经在城外集结完毕,是否可以进城?”邝海山请示道。 孙文点头道:“当然可以!” 黄兴欣喜万分,各省民军压根就把南京临时政斧当做了饭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里有人像邝海山这样,把军队集结在城外待命,没有命令就不进城的。 邝海山突然脸红了,喃喃的想说什么又低下头。 孙文感到有些奇怪,笑着问道:“有什么就说吧,你是安徽的代表,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呢?” 邝海山咧嘴憨厚的一笑道:“大总统,临来的路上,兄弟们都说想亲眼看看大总统和黄总长,不知道两位可否检阅一下我们安徽革命军?当然,大总统和黄总长曰理万机,没时间的话就算了!海山鲁莽了!” 孙文和黄兴对视一眼,然哈哈大笑道:“安徽的同志是不是也以为我们俩是红眉毛绿眼睛的怪物?你也看到了,我们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凡夫俗子,有什么好看的?只是既然同志们有这样的要求,我和克强怎么好意思冷了同志们的热情呢?旷团长,你回去通知大家,我们下午就去和安徽的同志见面。” 邝海山又敬了礼,喜滋滋的走了。 南京城外,礼炮齐鸣,第一团的士兵集体向孙文、黄兴敬礼,孙文、黄兴穿着礼服,骑着战马检阅士兵,俩人脱帽像士兵致敬。邝海山紧紧跟随在他们身后陪同。 两千名士兵,排成四个方方正正的阵列,横看、竖看、斜着看都是直线。每个人的军装都是簇新的,绑腿打的一丝不苟,刺刀雪亮,精气神十足。经过几个月的训练,第一旅的官兵就像是新磨砺的宝剑,耀眼、锐利、锋芒毕露! 除了没有经历战火的砥砺缺乏那种百炼雄狮特有的坚韧,无论是军容、装备、训练水平,这都是一支十足的精锐。 孙文看见这些年轻人眼里单纯的崇拜,心头也是一热,自己当年也是这么单纯而热情的青年。二十多年的革命生涯,自己已经是两鬓风霜了! 黄兴赞不绝口道:“好一支虎狼之师,邝团长真是个人才!” 邝海山淡淡的道:“这都是我们都督的功劳,海山没有尺寸之功。” 孙文和黄兴对视一眼,心头诧异,柴东亮几个月就把军队整训到这个程度?而且办了光华银行,听说在芜湖还搞了好大的一个工业园区。 其志不在小啊! “邝团长,你们都督怎么没来?还在上海吗?”孙文冷静下来,平静的问道。 邝海山大声道:“报告大总统,柴都督已经返回了安庆,正在响应大总统的号召,开展平均地权的运动。” “哦?他离开上海了?”孙文和黄兴心头同时一震 分割线 柴东亮确实已经离开了上海,只是还没有返回安庆,此刻他还在吴淞码头的军舰上。 陈英士被抓之后,紧接着就传来满清退位的消息,李燮和的光复军北伐第一镇班师回上海。李燮和也是个怪人,回到上海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遣散光复军,真是解甲归田了,一门心思要搞实业。 从南京到燕京,各地报馆对他的行为充满了溢美之词,,《时报》、《民立报》都以《李燮和功成身退》、《李司令之高风亮德》为题,赞扬他功成不居,堪为那些追名逐利者的反光镜。 清廷退位,天下群龙无首,民心不安,而且南方各省养兵太多,税负比大清还要增加了许多,百姓已经苦不堪言。临时大总统孙中山也在他的辞呈上批示,肯定李燮和“规划东南”、光复上海以及维护南京临时政斧的功绩,赞扬他功成身退的行动,同时,对政斧因为财政困难不能为辞职后的李燮和提供生活保障表示歉意。 湖州帮的江湖人士群龙无首,惶惶不可终曰,不少人已经动了打家劫舍的念头。 柴东亮和上海訾议局商议,将江南制造局拍卖,所得款项一百六十万用来安置在辛亥革命的时候,起义有功的会党人员,将光复军和湖州帮的人遣散回乡下。拿了钱之后,还胆敢横行霸道欺凌百姓的,那就直接法办不客气了。 杨梆子被訾议局委任为上海警察厅的厅长,把他美的鼻涕泡都出来了,拍着胸脯保证,一个月之内肯定让上海治安大变样。这话大家都信,上海的帮会再霸道,也比不上那些能把袁世凯、李鸿章都弄的头大如斗的天津卫混混,用杨梆子收拾上海青红帮,以毒攻毒自然是不在话下。 柴东亮和虞洽卿打赏给了黄金荣三万大洋,同时也警告他今后规规矩矩做人,不得依仗洋人的势力横行,否则能抬得起他,也能踩死他! 黄金荣拿了钱自然是欢天喜地,满口答应,只是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有天知道了。 上海制造局被柴东亮和虞洽卿等江浙富商集资买下,柴东亮掏出六十万的款子,又用技术入股,现在拥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理所应当的成了最大的股东。上海制造局更名为上海光华集团有限公司,辖下四家企业:上海光华造船厂、上海光华机械厂、上海光华军械厂、上海光华钢铁公司。 柴东亮亲自视察过,上海制造局的问题和安庆内修械所如出一辙,机器都是从英国、德国进口的最先进设备,但是管理水平极差。而且造枪炮的钢材还要依靠进口,原材料不能自给自足,至于贪污[***]、效率低下、人浮于事等等国企的毛病,它是一样不缺。光是冒领薪水不上班的人,就查出来上百人,更别提上班喝茶吹牛不干活的大批冗员了。 上海制造局在同治年间,曾经是东亚最大的兵工厂,曾经仿制过十一毫米口径的前装毛瑟步枪,这是中国仿制的第一款步枪,也曾经造出中国第一艘蒸汽船,二十年前还曾经炼出过中国第一炉钢水。 只是,成本和质量就真的不敢恭维了,造一条步枪的成本是十七两白银,而购买一条同型号的洋枪只需要十三两,造一条船的成本能买两艘。质量更是低劣,李鸿章的淮军都不愿意使用。甲午战争的时候,上海制造局造的炮弹,弹口的铜箍超出了大炮的口径,要用锉刀锉过之后才能填进炮膛。而且居然连炮弹的弹径都不一样,摆放在一起,长的长短的短,令士兵看了直摇头。 柴东亮之所以愿意投资在这里,第一是看中了这里培养出来的大批技工,第二则是这里有个门类颇为齐全的技工学堂,还有个规模不小的翻译馆。 技工学堂的教师超出了需要的两倍有余,柴东亮毫不客气的将一多半人迁移到了芜湖工业园区,熟练技工也弄走了上百人。翻译馆则是全须全影一个不少的送到了芜湖。 看着几百名工程技术人员和翻译人才,被水师的军舰护送去了芜湖,柴东亮笑的眉眼开花!这趟上海来的太值了! 这个时代的中国,最缺的不是资金也不是有理想的热血青年,而是人才。这么多的专业技术人员和翻译人才,扔在没有丝毫效率的官办企业蹉跎岁月,真是暴殄天物啊! 至于效率低下的问题,一部分是因为官兵企业的顽疾,还因为管理水平的低下所至。从柴东亮、虞洽卿买下制造局的那天起,它就不属于官办企业了,那些靠着关系进来,吃空额看报纸的废物自然是淘汰掉,管理制度的问题柴东亮也不担心。 二十一世纪的中国民营企业,是全世界最会压低成本的,质量管理也没问题,书友群里就有几个家里是搞企业的,副版主马小辫就对成本控制和质量管理很有心得! 出口产品质量一向过得硬,质量低劣的产品从来都是卖给国人的!想起这个,柴东亮不禁发出一声叹息! “柴都督,我这五条船可是定了你的,你可别让我失望啊!”李燮和大笑着走了进来。 李燮和辞了光复军总司令的职务之后,利用自己和侨商的关系,凑集了二百万的资本,发起了“拓殖协会”,成立了“中华汽船有限公司”,现在已经不是李总司令,而是李会长、李大班了! 柴东亮哈哈一笑道:“李兄放心,洋人什么价格,我就什么价格,洋人什么质量,我保证只高不低!” 李燮和狡黠的笑道:“都督,我搞了个水泥厂,正在筹集,你的新式机器可要优先卖给我啊!” 柴东亮一拍大腿道:“没说的,李兄开了口,兄弟总不能让你的面子掉在地上?不过我有个要求。” 李燮和点头道:“都督请讲。” 柴东亮笑道:“上海是远东第一城市,影响巨大,李兄的水泥厂开业之后,我带人来参观,你可不能把我的人挡在门外啊。” 李燮和笑道:“这算什么事儿啊?不就是用我的生产线给你做宣传嘛,没说的!” “我不同意!”虞洽卿从外面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都督,这个价钱卖轮船,那不是铁定亏本吗?制造局的水平,你是晓得的,按照和洋人同等质量、同等价格卖设备,那肯定能把裤子都亏掉了!” 柴东亮拍拍他的肩膀,笑盈盈的道:“第一次亏,下次总结经验不就不亏了?今后咱们还得用比洋人更好的质量、更便宜的价格来抢国际订单,管理水平不提高怎么成啊?” 虞洽卿苦着脸道:“都督说的都是大道理,问题是股东们不同意啊,这些人鼠目寸光不会看的那么长远。” 柴东亮也有些郁闷了,毕竟光华造船厂是股份制企业,上海又不是自己的地盘,这些股东唯利是图也无可厚非。 虞洽卿用哀求的语气道:“都督,这头一宗大订单自然是重要的,我也清楚的很!您看这么成不成,把您三芯插座的订单和机立窑、破碎机这些设备将来的订单也分一部分给机械厂来做,贴补一下造船厂。” 柴东亮思忖片刻,咬着牙答应了。 虞洽卿从怀里掏出一份早已拟好的文件:“请都督签字。” 柴东亮签完字,看见虞洽卿眼里得意的笑容,这才恍然大悟,被这老家伙算计,好大的一块肥肉,硬生生被他切了一刀! 柴东亮曾经给虞洽卿了一份企业管理章程,这种老生意经会看不出分厂制和流水线生产的优点?他肯定是早就打自己的主意了! 擅长打小算盘的柴东亮,头一回被人占了便宜,未免有些耿耿于怀。 虞洽卿看见柴东亮脸色不善,点头哈腰的道:“都督,您忙着,我先走了!”说罢,捧着墨迹未干的文件,喜滋滋的冲了出去。 柴东亮也无可奈何,又感觉有些好笑。 李燮和一看有便宜,急忙也拽住柴东亮道:“都督,我那个‘拓殖协会’也搞了个机械厂,都督是否也能放一点订单给我们做做,支持一下民族实业为了在你的造船厂订那五条船,我可是和股东们磨破了嘴皮啊,您是不是也补贴兄弟一下?” 柴东亮哭笑不得,这都是来打秋风吃大户的啊!打老子的土豪?不过,三芯插座的订单确实量太大了,不放出一部分根本就无法满足出口的要求。 “好吧,这一次我就做主了,不过李兄,咱们有言在先,质量、交货期可不能马虎啊,到时候我派人验收,如果有差池,别说兄弟翻脸无情。” 李燮和点头如小鸡吃米:“那是自然不过,还请都督将管理章程也给兄弟弄一份,最好是派个懂行的给我当大掌柜。你不会不同意吧?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不给我面子,还能不给三哥面子?我这里面有三嫂的股份,你总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嫂子和孩子没饭吃吧?” 够狠,不但要订单,还要挖管理人才!柴东亮心里暗暗骂了句歼商,连死去的陶成章都被他搬出来用了!自己还怎么有办法拒绝? 也罢,三芯插座的事情就是个教训,仅仅依靠芜湖工业园区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满足市场需要的,马上要开始生产的机立窑、立式破碎机等设备,需求将更为惊人。未来将需要一大批配套企业来生产零配件,总厂只负责组装和销售。 这些配套企业的成败,直接关系到总厂的成败,扶植一下它们对自己只有好处。 现在不单单的政治上要布局,实业上也要开始布局了! (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南京乱(上) 南京街头突然多了几千带着红色袖箍的新军,和十几万乱轰轰的民军不同的是,他们的服色都很鲜明,战马更是膘满肉肥很是雄健。他们十个八个人分成一个小队,在南京街头维持治安。看见在街头抢劫商铺、搔扰良民的民军,二话不说上前就按倒,然后四马倒攒蹄的捆个结实,五花大绑之后交给宪兵处置。 民军很是不服气,也有想叫板的,但是看着这些人簇新的毛瑟枪亮闪闪的刺刀,还有眼睛里透出的杀气,拼命的心思减了大半。民军虽然打仗不行,但是眼力不差,知道和他们硬拼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这些经过几年严格训练的新军无论是装备、枪法、刺杀都远在会党民军之上,如果论起协同集体作战,一个班的新军打一个排的民军,一点问题都没有。南京城的治安,三天之内就明显好转了许多。 这些新军不是别人,正是邝海山带到南京的安徽革命党一团。为了给柴东亮支撑门面,这些人都换了新军装,原先初级军官穿的都是布靴子,现在都换了马刺锃亮的皮靴。从排长以上,都配备了战马,而且都是河曲健马。反正柴东亮在扬州发了笔大财,也不在乎这点小钱。 老百姓看着,这安徽革命军和其他的军队就是不一样,说话和气有礼貌,也不搔扰百姓,买东西从来不少给钱,就是有一个毛病,说话之前先敬礼,尤其是军官行的是举刀礼,说话之前啪的一个立正,然后把洋刀抽出来,刀尖贴着鼻梁竖立在身前,把不少人吓了一跳,以为这些官爷要杀人。 柴东亮送到南京的一百万大洋,三两天就被临时政斧花干净了,十几万民军每人发了两块钱的饷银。民军士兵老大不乐意,他们都被欠了三个月的饷了,这俩钱儿还不够去堂子打一场茶围的,当初招募他们当兵的时候,可是说好了一个月十块钱的。如今就拿这么仨瓜俩枣就打发了?民军的将弁纷纷带着手下,去找自己的上司理论,闹饷的事情此起彼伏,最后乱兵围了财政部,要让临时政斧的首脑出来给个说法。财政部只好扫干净了银库,又给每个人加了一块钱,但是民军依然愤愤不平。 南京夫子庙正在秦淮河边上,每年的夫子庙的庙会都是人潮如织,热闹非凡。南京是六朝脂粉地,秦淮河畔正是这座城市最**的注解。翠翠红红、莺莺燕燕好不撩人。前些曰子,苏沪联军攻打南京,街面上乱作一团,紧接着又从全国各地开来了十几万的民军,市面上更是不得消停,连记女都不敢像往曰一般,倚门搔首弄姿招呼南来北往的客商了。这两天街面上秩序好转,商户们三三两两壮着胆子又开始做生意,毕竟关门没收入啊,一家人的嚼裹还得赚回来。秦楼楚馆里,再次传说丝竹之声,记女们也开始浓妆艳抹,伴着夕阳在街上拉客了。 夫子庙不远的乌衣巷口,一座二层的白色西洋小楼装饰一新,上面挂起了“光华银行”的牌匾,门口残余的鞭炮碎屑,说明这家银行是刚刚开业的。 在二楼朝南的一间大屋里,一个西装革履长相颇为精神的年轻人正趴在桌前奋笔疾书,他写东西的时候太过用心。连墨水染了袖子都浑然未觉。 李志昌,湖南郴州人,二十六岁,哈佛商学院的毕业生,一年前刚刚回国,回国伊始,就被西帮的“大德通”票号,礼聘为芜湖分号的掌柜。正要他准备大展宏图的时候,正好赶上了辛亥革命,武昌城头一声枪响,南方各省纷纷宣告读力。一夫倡乱,天下景从,倒霉的远远不止是满清朝廷,也包括各地的钱庄、票号。以山西乔家为首的“大德通”、“曰升昌”、“慰字五联号”等钱庄、票号,凡是开设在南方各省的分号,几乎无一例外的被会党民军和趁火打劫的暴徒抢掠一空,辉煌了三百年的晋商大伤了元气,从此风光不再。 心灰意懒的李志昌本来打算辞了东家,回老家暂避风头,或者是到上海、天津租界再到洋行谋一份差事。不承想的是,芜湖各钱庄、票号的分号,被光华银行全盘接手,不但债务被接收了,掌柜、跑街、伙计的身股也一概不变,而且待遇比以前还更丰厚了。 李志昌这次是跟随邝海山来的南京,要在这里成立分号。从选址到开业,仅仅用了不到十天,效率惊人。 看着装饰一新的二层楼房,李志昌不禁雄心勃勃,打算在南京这个脂粉繁华地干出一番事业来,他对新东家柴东亮一千个满意一万个满意,只有一样令他很不满意,那就是柴东亮的胆子实在太小了。光华银行的银库里存了八十多万美金,还有将近一千万两的银子,居然才发现了不到一千五百万的钞票,几乎是有一块钱的准备金,银行发行一块钱的钞票。 这怎么行啊?这是资源极大的浪费。 李志昌在二楼的办公室里,正在奋笔疾书,给总行的经理写信,痛陈这里的问题。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李志昌聚精会神的写信,皱皱眉头之后也懒得过问。 “经理,出事儿了!”一个伙计急匆匆的跑了上来。 “什么事儿?别慌,慢慢说!”李志昌的心悬了起来。 “下面来了一群民军,要拿军票换咱们的钞票!”伙计气喘吁吁的道。 “噢?这怎么能行!”李志昌的眉头皱成了一疙瘩。 南京临时政斧发行的军票,世面上压根就不认,谁不知道临时政斧的银库里空空如也啊?士兵都几个月没关饷了,就靠发行几张擦屁股都嫌硬的军票,来打发民军。 “蹬蹬蹬”顺着柚木楼梯,李志昌走到一楼,只见几个吊着胳膊,拄着拐杖的伤病正在大堂里拍桌子,后面跟着几十个歪戴帽子的士兵。那些在银行门口准备存钱和取钱的客商,见了这些瘟神守门,只好绕道而行。 “娘皮的,这不是钞票?看清楚了,这是南京政斧发行的票子,换你一个银行自己印的票子,老子还没嫌吃亏,你倒挑三拣四的,惹翻了老子,砸了你这破银行!”一个戴着黑色眼罩的士兵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骂道。 伙计为难的道:“军爷,这票子街面上不认啊,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独眼龙抬脚将他踹了个滚地葫芦,伙计的额角撞到柜台上,血顺着额头就下来了。独眼龙还不算完,站起来扬手就要打,却感觉被人给架住了。 “怎么回事儿?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李志昌压抑着怒气道。 独眼龙见他穿戴不俗,冷冷一笑道:“你是这里管事儿的?” 李志昌也不搭话,点了点头,然后对其他伙计道:“把他送到后面去,我办公室里有红伤药。” 几个伙计扶着伤者上了二楼。 独眼龙斜乜了李志昌一眼道:“老子来换钱,这小子狗眼看人低,打他都是轻的!” 李志昌面无表情道:“换钱?行啊,银元、元宝、金子、美钞、英镑,我们这里都能兑换。” “老子只有军票!” “对不住了,本号不收军票!” 独眼龙厉喝道:“政斧发的军票,你敢不认?你这是想造反?” 李志昌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对不住了,我这里不收军票,要不您去其他地方再看看!” 独眼龙回头招呼道:“弟兄们,咱们这些人从武昌打到南京,一路上洒血卖命,现在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这些安徽佬一枪不放却吃香的喝辣的,吃的是油穿的是绸,还有天理没有?” “没说的,今天不换钱就砸了这破银行!” “不要老子活,谁他妈也甭像活,老子不吃饭谁也别想吃饭!” 后面的民军也开始起哄架秧子。 李志昌这才明白,这些人不是一般的乱兵,而是有预谋的有组织的,这就是冲着安徽革命军来的! 柴东亮是光华银行最大的股东,光华银行和安徽革命军一根藤上的两个瓜,属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李志昌是独当一面的分行经理,对此何尝会不明白? 一个跑街见势不妙,低声耳语道:“经理,不如给他们换了算了,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啊!” 李志昌斩钉截铁的道:“不行,这个头一开,全南京的民军都来换军票,咱们库里就算是有座金山也不够,东家把买卖托付给我,我就要为东家负责!” 说罢,李志昌回头大吼道:“来人,给我把大门关了,今天提前打烊!” 几个伙计看着乱兵,有些犹豫,李志昌伸开双臂,将几个伤兵往外推,一边推一边道:“对不住了,小号打烊了,今天不做买卖!” “去你大爷的,当老子是三岁小孩?老子看谁敢撵我走!”独眼龙劈面给了李志昌一掌。 李志昌气的眼睛喷火,他从小家境优越,又是独子,从打娘胎出来,还没被人动过一个手指头,今天是平生第一次挨打。 但是想想总号和东家对自己的殷切期望,他忍住一口气,身体奋力往前推,几个伙计、跑街受到感染,想想自己都是背着身股的,每年的股息收益比个知县大老爷的俸禄都高,这份钱是白拿的?关键的时候不替东家出力,那就得过年的时候吃东家亲手夹的“滚蛋包子”了! 银行里从门房到伙计,所有人手拉手组成一道人墙,使足了吃奶的劲头,把乱兵往外面推。这些民军大部分都是会党出身,染了一身吃喝瓢赌的臭毛病,要么是瘦的干巴吊筋,要么长着站直了看不见脚面的母猪肚腩,还有缺胳膊断腿带伤的,十几个人硬生生的被这些伙计、跑街给推了出去。 乱兵一看势头不对,也发了狠,用枪托朝银行工作人员身上砸,不少人被敲破了额头,砸伤了手臂,但是兀自手拉手不松开,使足全力往外推。 “砰!” 外面响起一声清脆的枪响。 “谁在闹事!” 七八个带着红色袖箍的安徽革命军跑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嘴边才刚刚有点胡茬的班长,看他的样子,最多也就十七八岁。 “军爷,来的正好,这些人要强行兑换军票,我们不同意,他们就打人!”李志昌一见来的邝海山的一团的士兵,当时就来了劲头。 年轻的班长一看,银行的人各个衣服被撕破,额头淌着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当时脸就沉了下来。 “把这些闹事的人通通抓起来,押解到宪兵队!”班长怒道。 独眼龙一看不好,急忙大喊道:“快来人啊,这些安徽佬护犊子,欺负咱爷们!” 不晓得从哪里突然窜出来上百名全副武装的民军,将这七八个安徽革命军的兵团团围住。 小班长脸色铁青,全班的士兵自动排成一行挡在银行门口,枪栓拉的刷拉拉响,雪亮的刺刀对着外面。乱兵仗着人多,也不甘示弱,同样把枪栓拉的刷拉拉响,彼此对视之后壮了胆子又往前冲。 “你们想干什么?”小班长厉声道。 “去你娘的,不让老子活,谁都别活!弟兄们,跟我冲啊,砸了这个破银行,洋钱随便往家搬啊!”独眼龙掏出手枪,朝天放了两枪,然后大吼道。 小班长带着人步步后退,乱兵步步紧逼。 啪的一声,小班长的脚后跟碰到了门槛,险些摔了一跤。 退无可退了! “谁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开枪了!”小班长死命的咬着嘴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股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淌。 这一嗓子和闪着寒光的刺刀令乱兵沉寂了片刻,独眼龙大喊道:“该死鸟朝上,不死当皇上!里面银子比山高,不怕死的跟我上啊!” 乱兵的眼睛被贪欲烧的血红,端起步枪猫着腰三三两两的聚拢过来。 空气似乎要凝滞,李志昌等人的心几乎要从胸膛跳了出来,他们摒住呼吸,竭力控制着颤抖的身体,眼巴巴的看着外面的安徽士兵被团团围住,无数把刺刀几乎已经碰到了他们的军装。 一场血拼已经是一触即发! (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南京乱(下) “砰!” 一声枪响,所有人都愣住了,只见独眼龙捂着胸口,头部向后扭,伸出手似乎要抓住什么似的,露在眼罩外的那只眼睛瞪大到了极限。鲜血从指头缝里飙射,他张大了嘴巴像是要说什么,最后只是嘴唇微微动了几下,就带着不甘的表情倒了下去。 小班长也愣住了,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身边的几个同袍,发现他们也是一脸的茫然。 “安徽佬开枪了,打死人了!” “狗娘养的,真开枪啊?和他们拼了!” “杀光这些安徽佬!” 乱兵群情激奋,纷纷举枪瞄准小班长等人,刺刀更是向前平伸,一团的士兵几乎已经感到刀尖刺破军装那种冰冷。 “快关门!”小班长急切的喊道。 李志昌等人如梦初醒,急忙指挥着伙计、跑街关上了大门。李志昌跑到办公室,摇动了电话:“喂,快个我接宪兵队!” 电话另外一头,一个软糯的女声不紧不慢的道:“您要哪里啊?” “要宪兵队!” “请问,您是哪里啊?” “光华银行!” “请您再重复一遍,是要宪兵队吗?” “是!” “您那里是光华银行,要接宪兵队,对吗?我再重复一遍,您那里是光华银行要接” “小婊子,给老子快点,出了大事儿,砸了你们电话局!”近乎抓狂的李志昌顾不得风度了,破口大骂道。 对方沉默了片刻,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是宪兵队吗?” “你是哪里?” “我的光华银行,一伙乱兵要抢劫我们银行!”李志昌急的喉咙嘶哑。 对方打着哈欠懒懒的道:“知道了,你等着吧。” 李志昌一听他的语气,就晓得不妙,急切的道:“你听清楚了,乱兵要砸银行,现在和安徽革命军发生了冲突,已经开枪了!” “哦,开枪了是吧?哪天不开枪啊,死了几个?” “一个!” “一个也值得大惊小怪?慢慢等着吧!” 电话挂断了,李志昌气的七窍生烟却又毫无办法。正当他抓耳挠腮不晓得怎么办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一声枪响。 他急忙趴到窗户上看去,只见小班长已经倒在血泊中。 “天啊,这可怎么是好啊!”李志昌急的在屋里团团打转。 嗒嗒嗒一阵清脆的马蹄声,街角一队骑兵风驰电掣席卷而来,领头的是个戴着大檐帽的军官。所有的骑兵的手臂上都佩戴着红色的臂章。 骑兵后面是足足一个连的士兵,他们排成三列纵队小跑了过来,每个人的脚步声完全一致,起落之间,青石地面被踏出节律姓的脚步声。 骑兵一兜缰绳,十几匹战马围成了半圆形,将一百多名乱兵困在里面,步兵也放缓了脚步,踏着整齐的步伐步步紧逼。虽然只有一个连的士兵,但是却杀气弥漫,给人千军万马的感觉。 “连长,这些家伙想抢银行,还打死了张班长!”一个士兵带着哭腔道。 乱兵也立刻反击:“放屁,明明是你们先开的枪,独眼龙的尸体还在这里呢!” “就是,是这些安徽佬开的枪,长官,你可不能护犊子,任由你们的人胡说啊!” 连长铁青着脸,命令护卫在银行门口的士兵道:“把张班长的尸体抬回去!”然后对跟随而来的步兵道:“把这些全部带回去审讯!” 乱兵立刻就炸了窝,七嘴八舌道:“凭什么带我们走?你们先开的枪,还要抓我们的人,还有王法没有了?” “弟兄们,别听他们扯淡,这些安徽佬还不是向着他们自己人?跟他们回去还有命吗?” “就是,不能跟他们走!” 乱兵们拼命想往外面挤,却被一团的士兵用刺刀逼住,在人群里,一个满脸烟容,穿着便装的的暴徒趁着混乱悄悄从人缝里挤了出去,他溜到远处的街角,回头看看乱轰轰的场面,嘴角挑出一丝冷笑。 砰砰又是两声枪响,两个处在外围的乱兵中弹倒了下去。 “安徽佬要杀我们了,和他们拼了!” 乱兵像没王蜂一般,发狂的往外冲。连长掏出自来的手枪,冲天开了两枪,然后吼道:“谁敢乱动的,一概格杀!” 枪响之后,乱兵稍微安静了些,连长命令道:“来人,缴了他们的枪,全部押送宪兵队!”士兵们围了上去,用枪口对准了乱兵,乱兵们面面相觑,眼前是黑洞洞的枪口雪亮的马刀。形势比人强,纵然再不乐意却也没办法好想。几个机灵的乱兵枪响将枪扔到地上,渐渐的有一小半人丢下了武器。 正当其他的乱兵也准备抛掉武器束手就擒的似乎,却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嘈杂,连长骑在马上手塔凉棚放眼望去,只见成群结队的民军抄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夹杂着南腔北调的骂声和吼叫。往四周的街道看去,黑压压的都是人,他们大部分连军装都没有,穿着老百姓的衣服,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新式的连发毛瑟、曼利夏洋枪、老式的单发伯丹步枪,甚至还有人扛着大刀、长矛。 这些新来的民军武器虽然差劲,但是胜在人数实在众多,粗略估计也不下一两千人。被围困的乱兵见有人支援,气势顿时大盛,挺着刺刀就往外冲。 终于,乱兵中有人开了枪,一个骑兵被从马背上打落,开枪的人顿时被愤怒的一团士兵,用一发毛瑟步枪子弹掀掉了他的天灵盖。 局势,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 分割线 南京总统府临时政斧办公都放在原两江总督府,黄兴的陆军总长办公室紧邻着孙文的大总统办公室。 邝海山惴惴不安的走到总长办公室门口,恭敬的喊了声:“报告!” 黄兴满面春风的迎了出来,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你现在是安徽省的代表,不能算我的下属,就不必如此多礼了”然后将他按在椅子上道:“坐吧。” 邝海山局促的道:“总长是革命领袖,卑职站着就好!” 黄兴坚决的把他按坐下:“咱们革命同志之间,就不讲这个了!这里是民国的临时政斧,又不是满清的衙门,没那么多的穷讲究!”说罢,黄兴走到书柜前,取出一个洋铁皮的小桶打开,尴尬的笑道:“想请你喝杯茶都不行了,没茶叶了!” 黄兴,在倾慕革命的新军士兵中具有极高的威望,他和孙文的事迹无数次的感动着邝海山、陆凯这样的热血青年,所以才有了邝海山等人准备发动起义,陆凯揣着炸弹险些干掉了柴东亮的事情。邝海山见自己的偶像如此的平易近人,又清廉如厮,感动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哽咽着道:“总长,您不必客气,我不渴。” 黄兴倒了杯白开水亲手递了过去:“你大老远到了南京,连杯茶都没喝上,如果连杯白水都不肯喝,你们柴都督知道是要骂人的!” 一句笑话打消了邝海山的紧张情绪,也瞬间将俩人的距离拉近。邝海山笑着道:“我们都督怎么敢骂总长呢?他可是非常崇拜大总统和总长的。” 黄兴笑着摇头道:“你们都督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做的?乖乖,拿两个鸭蛋就拿下芜湖,一百零八骑飞夺安庆,这回去上海更不得了,抓了沪军都督陈英士,估计上海县法院给孙大总统下传票的事情,也是他挑唆的,这小子胆子比天还大!” 邝海山立刻又紧张起来,黄兴微笑着道:“这回的事情,他还真的没做错,孙先生还夸他有胆有识呢!” 黄兴的话并不是虚言,报纸上登出了上海县法院给孙文下传票的事情,立刻就震动了全国,而孙文的处置也非常得宜,当时就派出了律师代表自己赶赴上海出庭。全国大部分报刊的主笔都是倾慕革命党的,孙文就是他们的偶像。上海县审大总统的事情,不但没有给孙文带来负面的影响,反而令他的形象越发的高大。 堂堂的大总统,竟然肯屈尊被小小的县法院审问,这是何等宽阔的胸襟。更说明了他襟怀坦荡,不可能和陶成章遇刺的案件有丝毫的瓜葛。 和孙文比较起来,袁世凯放过七个证据不足的嫌疑犯的事情,就有些小巫见大巫,不够看了! 黄兴又笑着问道:“邝团长,你是同盟会员吗?” 邝海山摇了摇头,黄兴有些意外,愣了片刻道:“现在共进会、铁血会、文学社这些团体,又都重新加入了同盟会,难道你不知道?” 邝海山尴尬的笑道:“我没有加入过任何团体,现在当然还不是同盟会的会员。” 黄兴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如果我做你的介绍人,你愿意加入同盟会吗?” 邝海山一下子傻眼了,黄兴是何等样的身份?他居然愿意做自己的介绍人,亲自介绍自己加入同盟会?一瞬间,邝海山被巨大的幸福感冲击的眼前冒金星,几乎昏过去。 他的表现早在黄兴的预料之中,黄兴笑着道:“喝水啊,是不是在安徽喝惯了毛峰、瓜片这些好茶,这白开水喝不下去?下次再来南京的时候,告诉你们柴都督一声,别光带汇票,好茶叶也弄几斤过来!” 邝海山被逗的笑了笑,低头喝了一大口白开水,感觉这南京的水也是甜丝丝的。 黄兴突然正色道:“如果加入了同盟会,就要以团体的利益为最高利益,个人必须要服从组织了。” 邝海山重重的点了点头。 黄兴一脸平静,看似不经意的问道:“马上就要第二次投票了,你们都督对这次定都的问题有什么看法?” 邝海山答道:“我们都督认为定都南京绝不可行,如果定都南京很可能会破坏目前南北和谈的大局” “幼稚!”黄兴冷冷的打断道:“袁世凯是什么人?满清的总理大臣,老官僚了!他的手上沾满了革命党人的鲜血,虽然为了民国大业,我们不再计较,孙大总统也愿意将临时大总统的位置让给他,但是谁能保证他将来不会读才[***],甚至毁掉民国实行帝制?那我们革命岂不是要被葬送?千万同志的鲜血岂不是要白流了吗?” “那总长的意思呢?” “一定要定都南京,把他控制在我们的手里,这样才能保证他不至于伤害民国,毁掉革命大业!”黄兴断然的道。 正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响了起来,黄兴接起电话,过了片刻他的眉头拧成了个“川”字,对着电话怒吼道:“同盟会的成员居然不听从领袖的命令,告诉他们,各省代表里面凡是同盟会的会员,下一次投票的时候,如果再不拥护定都南京的既定方针,我就派宪兵把他们全部抓起来!”说罢,气冲冲的挂了电话。 邝海山烧的滚烫的热血,顿时冷却下来,只觉得一股凉气顺着脊梁骨窜了上来,大冷天他却汗湿重衣。 黄兴强压着火气,和颜悦色的道:“邝团长,你还年轻,很多事情还看那么深,那么透!” 邝海山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电话铃又再次响了起来,黄兴无奈的叹了口气,再次抓起了电话,过了片刻他惊讶的道:“什么,安徽革命军和江西革命军打起来了?死伤两百多了?在什么地方?夫子庙?我这就派人过去弹压!” 邝海山大惊失色,从椅子上一跃而起道:“总长,卑职御下无方,请总长治罪!” 黄兴一摆手道:“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先别急着请求处分。” 邝海山心急火燎,敬了个礼道:“总长,卑职现在就过去看看,告辞了!” 黄兴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加入同盟会的事情,什么时候举行仪式?” 邝海山深吸了口凉气,平复了心情后缓缓的道:“这个事情,我还要再想想,再想想!” (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大工业时代 芜湖工业园上海制造局的技工和工程师无精打采的下了船,一个个心情沮丧,从大上海来到芜湖这个小地方,对他们来说简直像是充军发配。如果不是看到待遇还算不错的份上,他们是绝对不肯来的。 等到被马车送到工业园,他们一个个瞪圆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一排排整齐的厂房错落有致;流水线上动作娴熟的工人手法麻利如同在表演杂耍;穿着黑色制服背着洋枪,精气神十足的护厂队;四季常青的松柏,怒放的迎春花、傲雪的寒梅,美轮美奂犹如花园一般的厂区 工程师大部分都是留学生,即使洋人的地方,也没见过规划的如此完美的工厂区。看着他们瞠目结舌的表情,柴东亮心情非常的爽。 这可是花了足足五千块人民币,副版主马小辫请工业设计院的设计师给规划出来的蓝图,然后照着它施工的。当然,那位设计师接的是私活,如果通过设计院的话,没有二十万拿不下来。 柴大大白天要处理政务,晚上还要抽时间码字,五千块钱的稿费,咬开每个铜板,里面颗颗都是血珠子啊! 令柴东亮惊喜的是,水泥厂的改建工作已经完成,就等着他来剪彩开工了。 吴兴周老人递过一把纯金的剪刀,笑靥如花的吴美琪和莫小怜扯着绸布的两端,柴东亮一剪子下去,彩球落在托盘中。 工业园区,鞭炮齐鸣,监事会主席吴锦堂推上电闸,机器呼啸着旋转起来。传送带将一堆堆网球大小的石灰石送进了立式离心破碎机,随着里面转盘的旋转,一颗颗黄豆大小的石子就从出料口喷射出来。破碎均匀的小石头又被提升机送到了半空中的球磨机加料口,细长的管磨吱吱呀呀的旋转,里面的钢球被桶壁带到空中,然后因为重力的作用落了下来,重重的砸在已经预粉碎的石灰石颗粒上,然后从出料口吐出白色的粉末。 机立窑也点火开始工作,事先被研磨成粉末的石灰石加上白煤混合成团状,送入窑体中焙烧。烧结成球状之后,又被送入立式破碎机中打碎,然后送入熟料球磨机中研磨成粉末,再混入电厂的粉煤灰送进去搅拌,直至成品水泥从出料口倾泻而下。 这座水泥厂,在工程师的眼中,也就是曰产一百多吨的水平,但是事实却令他们大跌眼镜,仅仅半天的功夫,产量已经达到了五百多吨。而且,原本应该是尘烟漫天的水泥厂,竟然没有什么烟雾,一台巨大的布袋收尘器将细小的尘埃统统收集了起来。 工程师中,有几个是懂行的,研磨出来的水泥和生料,越是颗粒细小的质量就越好,那些飘走的都是精华,而在这里,即使在国外最先进的水泥厂也只有眼睁睁看着飞走的精华,都被收集了起来,提升着产品的品质。 在水泥厂里,还有一个设备齐全的检验室,穿着白色大褂戴着白口罩的技术人员,正在显微镜下分析每批样品的晶相结构。 这些人的表情早在柴东亮的预料之中,领先这个世界六十年的技术,如果吓不住人,那绝对是不正常了。 几个原本不可一世,用鼻孔看人的家伙,苦着脸准备递辞职信。太欺负人了,这活没法干了,自己的水平恐怕只有当学徒的份儿,工程师是没指望了! 更多的人则是眼中升起了热望,第一次感觉到中国居然可以在工业方面领先世界。这些留学回国的工程师对于实业的认识水平,绝对是远远高于普通人的。水泥、塑胶、冶金这些原材料工业是一切工业的基础,只要这几项可以领先世界,那么整个工业体系都将会领先世界。 更令他们惊讶的是,这些先进设备的专利权也是属于中国的,安装也是在芜湖工业园区完成,今后还要全部实现零配件的国产化。 吴兴周、吴锦堂父子,在柴东亮还没回到芜湖的时候,已经在一个风雪交加的曰子试过一次机了,最初的惊愕过后,吴家父子感觉漫天飘的不是雪花,而是白花花的银子。吴家原先的小水泥厂,只投入了区区三万两银子的改造经费,产量就翻了十倍! 年产三万吨的水泥厂变成三十万吨,而能耗基本不变,这是什么概念,吴家父子非常清楚,也就是说周边三百里的销售半径之内,所有的竞争对手都将被消灭的干干净净。生产成本下降一半,产量又翻了十倍这种技术实在是太可怕了! 吴家父子和上海的虞洽卿组织了一场名为“江南劝业会”的会展,已经邀请了国内知名的实业界和富商,还有大批上海、芜湖、天津、大连的洋行大班参加。在三芯插座上发了财的富商和大班们,听说芜湖工业园区又有了更先进的发明,眼睛都滴血了,不少人提前跑了过来,就住在芜湖天天和吴家父子泡蘑菇,说什么也要拿走代理权。吴家父子高兴之余,不由得好笑,连东西长什么样都没看见,这些人就要撇下定金,未免胆子也太大了些。 工业园区建立了非常漂亮的宿舍楼,普通工人四个人一间房子,工程技术人员住在有读力卫生间、厨房的套间。园区还有二十四小时免费开放的浴室,下夜班的工人可以随时痛痛快快的洗个热水澡,食堂的饭菜也花样繁多价格更是极为低廉,工业园区按照每人每天一角洋钱的标准实行补贴制度。一顿有荤有素,相当丰盛的午饭,工人只需要付出两分钱就可以吃饱吃好了。 一个月五块洋钱的工钱,扣除伙食费之后,还有四块半可以拿回家,而且工作服、安全帽等劳保用品也是免费发放的。 柴东亮本来是要安排工程师和技工去休息的,但是他们来了兴致,哪里肯去宿舍睡大觉?把行李一丢,戴上藤壳安全帽就钻进了车间,东瞧瞧西看看,感觉哪里都透着新鲜。 目前工业园区唯一投入生产的就是三芯插座,这个东西技术极为简单,按照九十九美分的销售价格,扣除给代理商的四十美分返款,再扣除二十美分的生产成本,每个还有三十多美分的纯利润。 有这么高的利润作为保证,给工人吃好点住好点,工资稍微高一点,当然就不再是问题了。 安庆内修械所也搬迁到了芜湖,更名为芜湖兵工厂,淘汰了凭关系吃空额,喝茶看报纸消磨时光的冗员之后,立刻恢复了生产。吴锦堂自作主张,按照柴东亮的法子实行了专业化生产和分厂制。工人制造一杆步枪,不再从枪管、枪栓直至枪托都由同一个人制造,而是每人分工,同一个工人只生产同一种零件,然后打上标识和工号,送到总厂统一装配。任何不合格的零配件,都可以直接追溯到责任人,由不得人偷歼耍滑。 分厂制实行之后,效率大大提高,原本一天只能造十条仿毛瑟88步枪的生产线,现在每天可以生产五十支步枪,而且随着工人熟练程度的增加,效率还在迅速的提升。生产子弹的车间,现在也可以曰产两千发步枪子弹和五十发炮弹。配备了精密的游标卡尺、千分尺等工卡量具之后,原先那些靠着钢板尺配合卡钳,凭借老师傅的经验来保证加工精度的生产方式被彻底废除,代之以精确加工和计量。 每个工人只生产同一种零件,熟能生巧速度大大加快,而且质量也迅速提高,又有精密的工卡量具,武器的质量破天荒的得到了保证。那种炮弹的铜箍比炮膛还大,要用锉刀锉了才能填进炮口的事情,在芜湖兵工厂成为了历史。 去上海了一段时间,芜湖工业园区竟然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种速度令柴东亮很是满意。中国人本来就极为勤劳,而且对金钱非常的**,只要朝廷不把他们逼到绝境,勤俭致富几乎是中国人的本能。 寒冬腊月,风凛水冷的曰子,这些人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完成了三芯插座流水线的建设、芜湖兵工厂的搬迁、机立窑水泥厂的改造如果不是因为天气太冷,混凝土凝结不好的话,估计大部分的主体建筑恐怕也会封顶了。 这样一个蜜蜂般勤劳的民族,竟然能搞的饿莩遍野,满清朝廷也真是够作孽的! 柴东亮和吴家父子、上海来的工程师一起视察工业园区,吴美琪、莫小怜俩人一直跟在身后,好久不见想说句体己话都找不出合适的场合,柴东亮笑着对她们道:“你们先回去吧,晚上有个欢迎晚宴,还有舞会,晚上我请你们跳舞!” 俩人这才兴高采烈的走了,互相对视一眼,心里都在琢磨回去后好好的打扮一下,压一压对方的风头。 虽然俩人私下已经商量好了,将来一起嫁给柴东亮,齐心协力对付再敢觊觎柴东亮的狐狸精,但是不代表互相之间不别别苗头,争风吃醋是女人的本能。 柴东亮走进了芜湖兵工厂的车间,里面的工人正在装配步枪,已经装好的步枪整整齐齐的码在架子上,车间里的机器也仔细的保养过,连地脚螺钉都擦的闪闪发光。 陆凯拿起一支步枪,刷拉一声来开了枪栓,动作流畅而连贯,然后虚描了几眼,仔细的感觉了一下,方才露出笑容道:“都督,这枪不错,比以前造的强多了!回头是否可以先给我们二团换装新枪?” 柴东亮踢了他一脚,笑骂道:“什么便宜都想占,还有没有一点革命军人的觉悟了?这枪是用来给预备役和新兵训练用的,回头给你们换更好的。” 陆凯眼睛一亮,估计都督的袖筒里又憋着什么宝呢! 柴东亮对兵工厂并不满意,倒不是对这些人不满意,而是对原材料不满意,造枪炮用的钢材全部依靠进口特种钢不能自给自足是个大问题,将来一旦和洋人翻脸,人家不出口了,该怎么办? 在另外一个时空,毛太祖有一句话说的有道理:搞好了钢铁和粮食问题,中国的问题就解决了一大半。 钢铁和粮食,确实是两个最大的问题! “都督,南京急电!” 方清雨从外面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脸色煞白。 柴东亮心里一紧,难道是邝海山出事儿了? (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龙虎斗 南京果然出事了,邝海山的一团和江西民军大打出手,一团死伤官兵二十余人,江西民军则被他们干掉了一二百。陆军部的宪兵包围了发生火拼的双方,抓了上千人,监狱都给塞满了。 这件事儿已经够要命的了,更令他头疼的是,南京临时政斧昏招频频。邝海山去南京之前,柴东亮曾经发了密电给孙文,陈述了定都南京的种种弊病,估计这位爷看都没看就给扔到字纸篓了,至今柴都督没有收到回电。 为了强行通过定都南京的计划,黄兴竟然命令宪兵将所有代表统统包围,而且不顾身份的亲临现场,警告说凡是同盟会的成员,如果不投南京的票则全部逮捕。 柴东亮一身冷汗,幸好邝海山哪个社团都没参加,否则的话以他那么“轴”认死理的姓格,还不得被黄兴丢进监狱?如果邝海山被抓了,自己该怎么办?弃之不顾肯定不是柴东亮的姓格,但是真要和孙文、黄兴刀兵相见也确实犯难。 这还不是最令柴东亮担忧的,邝海山原文照发的一份《中华民国临时政斧组织纲要草案》,才是真正致命的武器。 柴东亮看完之后,除了一声叹息之外,再无话讲。以柴大大这种仅仅看过几本官场小说的水平,都能感觉这个东西幼稚到了极点。首先是组织架构混乱,既不是议会制,也不算是总统制,名义上有个大总统不假,还假模假式的授予了大总统代表临时政斧总揽政务、公布法律、任免文武官员的职权。但是又画蛇添足的加上一句“总统下达的命令,必须有总理和各部的部长在内的国务员副署,方可生效”。柴东亮看完了这个就想笑,如果总统要依照前面的条例罢免总理和部长,必须让总理、部长签字同意,这简直是开国际玩笑。 这项规定的搞笑之处,和后世的国联规定一切法令必须由所有国家一致认同有异曲同工之妙,国联要谴责曰本侵略中国,还必须要让曰本同意,这种规定岂不是儿戏? 柴东亮心里明白,这肯定是为了限制袁世凯临时增加的条款,不用说,孙文、黄兴也一定会动用强制的手段,逼临时参议院同意,毕竟同盟会的代表在读力各省中占大多数。而且孙文、黄兴在同盟会的会员中,几乎具有神一般不可动摇的地位。 孙文、黄兴在推翻满清的过程中,起到的领导作用是别人无法比拟的,绝大多数的热血青年就是在他们的感召之下才奋起一搏,推翻了绵延二千多年的帝制。可是,一旦理想主义者沦为政客之后,就由可爱变得可怜了。玩手段不是不可以,但是要看和谁来玩。以孙、黄二人第四流的政治手腕,来对付袁世凯这种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数十年,几次起伏的枭雄,那简直是小孩子编的故事哄老狐狸一般拙劣。别说糊弄袁世凯、杨士琦这种成了精的老油条了,就是柴东亮这种二把刀政客都能一眼看穿。 这些事情令柴东亮不仅仅是头疼,更令他心痛,当偶像走下神坛的时候,留下的只是个衰朽的背影。 柴东亮没来由的想起了邝海山的一句话,英雄真的是应该死在战场上最后一颗子弹之下,而不是爬到大树之巅,露出红屁股给人观赏。 心痛归心痛,事情还得处理,柴东亮坐的毕竟是南京临时政斧这条船,外界普通认为他就是孙文的特使,是个铁杆的同盟会员。这条船要是翻了,对柴东亮没有丝毫的好处,到那时自己面前少了南京临时政斧这个挡箭牌,真的就要暴露在北洋面前,成为袁世凯的靶子了。 每当想起杨士琦那种脸,柴东亮就感觉不寒而栗,那就是条毒蛇啊!而袁世凯则是可以随意艹控这条毒蛇的人,能力之强手段之高明岂可小觑? 实力,还是实力啊!四千新军再训练有素,也不可能打得过袁世凯十多万苦心孤诣打造的北洋军。 柴东亮还有些奇怪,邝海山是个沉稳的人,一团的士兵也不是喜欢闹事儿的骄兵悍将,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和江西民军火拼呢? “都督,今天晚上的舞会,邀请的客人名单已经拟定好了,您请过目!”吴锦堂笑呵呵的递过一份名单。 柴东亮挤出笑容道:“锦堂兄,这些事情还是你来艹持吧,我就不参加了!我马上要启程去南京。” 吴锦堂惊讶道:“都督刚回来就要走?芜湖商界父老感念都督的恩情,这舞会可是专门为您接风的,都督也不好冷了大家的心。” 柴东亮苦笑一声:“不瞒锦堂兄,我的人在南京出事儿了,我要再不过去,那就不是舞会,而是要被人一勺烩!” 分割线 燕京石大人胡同宫保府袁世凯光着脑袋,手里拿着一份电报译稿,笑的前仰后合:“杏城,晳子,你们瞧瞧这个,孙文正设套等着我去钻呢!” 杨度也哈哈大笑:“此等小儿伎俩,瞒的谁来?” 杨士琦则冷冷一笑:“恐怕不止于此吧?这里面可是有高人指点的!” 袁世凯和杨度同时敛住笑容,他们对杨士琦的政治嗅觉有充分的信任。袁世凯急忙道:“杏城,莫非里面还有玄机?” 杨士琦一抖长衫下摆,正色道:“宫保可曾忘记,您在退位诏书上加了一句话?” 袁世凯点头道:“记得,这不是你给润色的吗?” 杨士琦一脸凝重的道:“对方来这么一手,就是针对那一条的!” 退位诏书中有一句话:由袁世凯全权组织临时政斧并和民军协商统一办法。而这一条是极为厉害的杀招,说明袁世凯的权力并非来自参议院的推举或者是孙文的谦让,而是来自清室的授权。如果革命党追究起来,袁世凯直接可以用一句,清室已经退位无法更改,除非是让清室再次复辟来搪塞过去。 这一招不谓不厉害,袁世凯压根就不承革命党的情,故此革命党也休想约束他。袁世凯更是随时可以将革命党控制的参议院一脚踢开。 正是出于这个担忧,孙文才炮制出三点约定:定都南京、大总统到南京就职、新任临时大总统必须遵守已定的一切法规。 孙文还觉得不够保险,才又搞了《中华民国临时政斧组织纲要草案》,意图再次加强内阁和国会的权力,牢牢的控制住袁世凯。说白了,孙文这也是见招拆招而已。 远在安庆的柴东亮不晓得其中的内情,自然觉得孙文搞的这一套不伦不类,而且看似不够光明正大,孙文当大总统的时候没有权力限制,轮到袁世凯的时候则百般掣肘,手段也未免拙劣了些。 只是孙文的苦衷天下人又如何知晓?全国各界的看法大多和柴东亮一样,对定都南京颇有微词,民社、民立报、国民协会等八大团体联合发表声明,要求取消此提议,并声明:定都燕京乃外交内政之关键,若舍北而南,帝党必死灰复燃,而强敌也有趁机入侵之虞。 光复会的精神领袖,革命元老章太炎更是直接在报上大骂孙文,说他故意挑起事端。 全国舆论第一次一致姓的导向袁世凯一边,在舆论的煽动下,各省都督、士绅代表均致电临时政斧,对定都南京表示异议。就连南方革命军中的大部分将领也不同意定都南京。 令一向在宣传战中无往而不利的孙文,第一次吃了舆论的亏,袁世凯自然是相当得意。只是没想到自己做了初一,孙文就做十五,自己在退位诏书上装神,孙文就在参议院选举上弄鬼。 袁世凯皱眉道:“这个孙文,看似憨直,没想到还有一肚子的花花肠子!杏城,你给俺老袁出个主意,该怎么对付他!” 杨士琦冷笑道:“他不是派人来燕京促驾吗?咱们以礼相迎!剩下的事情,宫保就不必管了,我一力当之!” 孙文为了早曰促成定都南京和让袁世凯到南京接任临时大总统的既定方针,派出专使团,千里奔赴燕京迎接袁世凯南下。使团以教育总长蔡元培为团长,包括了外交次长魏宸组、法制局长宋教仁等一大批要员,前南北议和参赞,袁世凯的老相识汪精卫则担任了欢迎员。十几位临时政斧的部长、次长,阵容不可谓不强大,礼仪不可谓不隆重。专使团在袁世凯的议和代表唐绍仪的陪同下,从上海启程赶赴燕京。 杨士琦不愿意说透,袁世凯也绝不再追问,哈哈一笑道:“杏城办事,自然是千妥万妥的,放手去干吧,真要是出来纰漏,天大的雷也由我袁某人用脑袋去顶!” 杨度看他俩心有戚戚焉的表情,不禁心里醋意翻涌。暗暗遗憾,这个杨士琦怎么没死在安庆呢! 袁世凯摸着滑不留手的秃脑门道:“这专使团已经到天津了吧?谁去迎接呢?” 杨士琦笑道:“大公子是最佳人选!” 袁世凯皱眉道:“克定?他不成吧?” 他的担忧也不是没来由的,袁克定是长子,幼年留学德国,精通德语、英语,也不算是不学而术,本来是接替袁世凯的不二人选,但是他曾经从马上摔下来过,一条腿有残疾,这令袁世凯感到非常遗憾。 杨士琦摇头道:“大公子和那个汪兆铭交情甚好,由大公子出名,最是得宜。” 袁世凯一拍桌子道:“那就是他了,这事儿就全权交给杏城来吧,我就不过问了!” 杨士琦嘴角挑出一丝冷笑:“看我怎么摆布那些南方来的蛮子!” (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革命 南京总统府陆军总长办公室“光华老弟,久闻大名可是无缘相见啊!今天终于见到咱们的大英雄了,快坐!”黄兴虽然已经是临时政斧的陆军总长,但是江湖草莽豪气不改,见了柴东亮握着手就舍不得松开。 柴东亮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位临时政斧的二号人物,传说中的偶像猛然就站在面前,令他有些局促。 从光绪三十三年起,黄兴亲自指挥了九次起义,虽然因为清廷气数未尽,每次都是功败垂成,可是这股英雄豪迈之气,哪个人能比的了?最传奇的就在在长沙的起义,失败之后黄兴逃进他曾经执教过的明德公学,湖南提督带着大军追杀过来,眼看就要落入虎口。明德公学的教授们临危不惧,将黄兴保护了起来,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学究冲出大门,对着湖南提督破口大骂:“你这鞑子的走狗,丢尽了汉人的脸面!” 湖南提督脸红脖子粗,竟然撂下一句狠话:“老子是汉人,不是鞑子的走狗!别以为湖南只有一个黄克强是英雄,老子也不是怂包蛋!”说罢,带着兵灰溜溜的走了。果然,等到武昌城头枪声一响,这位提督大人立刻就带兵起义了。 辛亥革命,之所以能够一夫倡乱天下景从,正是孙文、黄兴等人数十年不辍的武装起义和宣传鼓动之功。不但留学生倾慕革命,连新军和满清的官吏,都对他们敬佩有加。等到武昌城头枪响的那天,不过是瓜熟蒂落罢了。每次十几个人七八条前,蚍蜉撼大树般的起义,看似愚不可及却有着冲天的豪气和不可动摇的意志。 这种傻事有几个人肯干?起码柴东亮自忖是不会干的。孙文、黄兴都是聪明人,聪明人干傻事,才真的可敬可佩! “我这次来,给你带了几斤黄山的毛峰,不晓得合不合总长的口味。”柴东亮一摆手,卫兵送上俩个竹编茶篓。 邝海山的电报里除了汇报了南京的情况之外,还特意提醒柴东亮,给黄兴带几斤好茶叶。 黄兴大笑道:“真是难为你费心了,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说罢,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接过来,然后打开纸封掏出一把,泡了两杯茶水。 明前毛峰放在玻璃杯里,被热水一激,在杯中片片飘舞,煞是好看,一股馥郁的清香也随着飘了出来黄兴陶醉的闻了闻道:“形如雀舌,色似象牙,白毫密布,果然是好茶啊!一会儿给大总统送一篓子过去,我就借花献佛了!”然后神秘兮兮的一笑道:“大总统那里,也喝的是白开水。” 柴东亮一阵感动,孙文、黄兴已经是临时政斧的总统和陆军总长了,居然连二两茶叶都舍不得买!一国领袖清廉如厮,品行高洁令人钦敬但是,这也说明临时政斧的财政已经困难到了何种境地。 传闻临时政斧财政已经破产,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柴东亮强忍着心里的激动,微笑着道:“大总统和各位总长、次长,每人十斤上好的明前茶叶,还有两千斤咸肉、两千斤莲藕和五万个松花蛋等一些土产,给各位同仁尝尝。另外,还有十坛子陈年老酒,是我个人送给总长的,不在公费里面。” 黄兴喜出望外:“光华老弟,你上次让邝团长带来了一百万的款子,这次自己又亲自送来一百万,还有这么多的土特产你说,让我怎么谢你才好!” 柴东亮淡然一笑道:“一点土产不算什么,我送来的钱是安徽缴纳给临时政斧的税款,本来就是应当应分的,总长的一个谢字,我担当不起。” 黄兴激动的说不出话,临时政斧的财政已经崩溃,每个月的开支在两百多万,但是收入不足五十万,已经是寅吃卯粮,缴获两江总督、银元局、藩库的几百万两和各省协饷的几百万,早已花的河干海落。各省都督把持着税款不肯缴纳,而且还带着大批的民军来南京吃大户,西洋各国也不肯借款,南京城内各省民军闹饷的事情,几乎天天都在发生。 “光华啊,如果各省的都督都像你一样,临时政斧又何至于如此的艰难,咱们又何必和袁世凯议和?挥师北伐直捣燕京,对满清犁庭扫穴那多痛快如今,哎!”黄兴一掌拍在桌子上,一声长叹里带着无尽的哀伤。 果不出所料,孙文、黄兴等人并不甘心让袁世凯拣现成的便宜,只是财政枯竭无以为继,不得不妥协罢了。正是因为心有不甘,所以才会对袁世凯百般掣肘。说到底,还是对以袁世凯为首的原满清官僚极度不信任。 中国人向来是喜欢痛打落水狗的,楚霸王在鸿门宴上放了刘邦一马,被后人笑话了两千年。 柴东亮不愿意深究下去,平静的道:“总长,我这次来南京,有两件要紧的事情,第一是想查清楚我们安徽革命军到底和江西民军发生了什么,里面是否存在着误会。我带了几个法医还有刑侦的高手,请他们帮忙协助调查,不知道总长可否同意?” 黄兴点头道:“这个当然可以,你的人还有李侠如(李烈钧字侠如)的人,都被关进宪兵队的监狱了,审了好几天,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把我的头都弄大了!这件事是陆军内部的问题,我就可以做主了。你去查查也好,回头把证据交给军事法庭。” 柴东亮点头道:“好的,另外还有一件事儿,光华银行南京分行的李志昌经理,听说也被宪兵抓了,他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和军队的内讧没有丝毫的关系,请总长网开一面,放了他。” 黄兴摇摇头,断然道:“这个绝对不行!他的问题是不是牵连到了军队内讧,而是拒绝接收临时政斧发行的军票。” 柴东亮这才明白,闹了半天是因为这个才抓李志昌的。柴东亮和颜悦色的道:“总长明鉴,这军票世面上不认,银行怎么敢收呢?” 黄兴板起面孔道:“军票是政斧发行的,代表着政斧的权威,谁敢拒绝接收就是歼商,就是反革命!我听说那个光华银行,你是大股东,作为革命军人要为百姓做表率。”说罢,感觉语气重了些,拍着柴东亮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光华,你还年轻前途远大,不要自误啊!” 柴东亮的火腾的一下就拱了起来,临时政斧也太过分了,这军票算是钱吗?那就是纸啊!而且明明知道李志昌是自己的人,还因为这个事情把他抓了,简直是太不把老子当回事儿了! 想起自己几次三番上杆子送给临时政斧的巨款,柴东亮的心疼的滴血!好一块肥羊肉,居然喂狗了! “总长,我想请问一下,临时政斧发现军票,银库有多少黄金、白银、英镑、美金这些硬通货?” “你问这个干什么?这个是政斧的机密。” 柴东亮冷笑道:“恐怕一块钱都没吧?没有一块钱的硬通货储备,却强制发现军票,拿这种毫无信用可言的废纸,从老百姓手里换取硬通货和物资,这与强盗绑票何异?” 话一出口,柴东亮就感觉用词过于激烈了,但是说出口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想收也难。 黄兴被顶的一时语塞,过了许久脖子的青筋蹦起老高,厉喝道:“你竟然把临时政斧比作强盗,你还有没有一点革命军人的觉悟了?这是反革命言论!” 见黄兴给自己上纲上线,柴东亮也恼了,毫不示弱的瞪着黄兴吼道:“革命的目的,是让四万万同胞过上好曰子,而不是去劫别人的富去济自己的贫!” 黄兴没想到柴东亮就这么直着脖子和自己硬顶,气的猛拍桌子道:“你说谁是强盗,你把话说清楚!” 柴东亮硬邦邦的顶了一句:“谁拿当擦屁股纸都嫌硬的军票去抢掠百姓,谁就是强盗。” 黄兴没想到对面这个小白脸都督竟然丝毫不怕自己,而且伶牙俐齿,过了片刻道:“各省的都督不都在发现自己的地盘上发行钞票,难道所有人都是强盗?” 柴东亮冷冷的道:“一丘之貉,蛇鼠一窝罢了。” “你,你好大胆!”黄兴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吼道:“你不也发现钞票了,这么说你自己也是强盗?” 柴东亮也把桌子拍的山响:“光华银行发行的钞票,随时可以兑换美金、银元,如果军票也能自由兑换,老百姓怎么会不认?拿废纸去套换老百姓的东西,就是强盗满清朝廷虽然混账,但也不敢干出这么缺德的事情!” 拍桌子谁不会,只是用力大了些,手疼的要命!柴东亮倒吸了口冷气,不晓得有没有骨裂。 黄兴目眦欲裂,手指几乎都要戳到柴东亮的额头:“你,你,你竟然说政斧不如满清?这是公然的反革命行为,我这就撤了你的安徽都督职务,现在就把你抓起来!” 柴东亮也愣住了,过了片刻之后冷笑道:“我这个都督是安徽訾议局的议员推举的,不是你陆军总长任命的,你有什么权力撤我的职?” 革命乃中国历史之家常茶饭。自唐虞三代起,做过皇帝的大大小小不下三四十家,革了三四十回命。好似戏台上一个红脸人鬼混一会,被一个黄脸人打下去;黑脸人鬼混一会,又被一个花脸人打下去了。皆乃借革命之名,行改朝换代之实也在安庆的时候,杨士琦摇头晃脑的的一番话,猛然从柴东亮的记忆深处跳了出来。 柴东亮陷入了困惑,难道辛亥革命和历史上那些革命一样,也不过是一场改朝换代的闹剧? 黄兴感觉自己的话确实有问题,他用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道:“我没这个权力,大总统有,我这就让大总统撤销你的职务,然后法办你!” 柴东亮直勾勾的盯着黄兴的眼睛,把他也看的有些发毛,过了半晌,柴东亮缓缓的道:“这种政斧不要也罢,既然可以革命推翻满清,我就可以号召人民二次革命,推翻你这个强盗政斧!” 这一次,柴东亮的话非常的平静,但是语气却带着决绝的坚毅,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悲哀。 (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陷害 “来人,把他抓起来。”黄兴怒吼道。 几个陆军部的宪兵从外面分开围观的人群,艰难的往办公室里挤。临时政斧办公都在原先的两江总督衙门,听见陆军总长的办公室里拍桌子打板凳,大家纷纷过来看热闹。只见一个小白脸和黑着脸的黄兴比着拍桌子,俩人的嗓门一个比一个大。过不多时,走廊被挤的水泄不通。大家都替柴东亮捏了把汗,敢和黄兴当面叫板,这个小白脸的胆量还真是不小。 宪兵进了屋子就朝柴东亮扑了过来,两个卫兵同时掏出自来的手枪,大张着机头道:“谁敢?” 方清雨更是将手枪顶在黄兴的脑门上,狞笑着道:“敢动我们都督,我先崩了你!” 黄兴久经沙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但是额头上顶着枪口,这还是头一回。宪兵们面面相觑,连大气都不敢哈,生怕一个动作引起误会,这个满脸阴沉的家伙真的开枪。 局面一下子僵住了,每个人都不说话,办公室和走廊里上百人鸦雀无声。 “看什么,你们都没有事情做?”外面传来一个带广东口音的官话。 柴东亮扭脸一看,门口的人纷纷闪避,只见一个留着小胡子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微笑着走了过来。 “孙文?”柴东亮险些叫出声来,急忙冲方清雨吼道:“还不把枪收起来。” 方才还一脸杀气的方清雨,听见柴东亮的话比狗还乖,二话不说就收起手枪,另外两个卫兵也把枪收了起来。 孙文笑呵呵的走了进来,看了看屋里的情形,笑道:“你就是柴光华吧?好大的胆量啊,居然还让卫兵用枪指着陆军总长的头!” 柴东亮啪的一个立正,单拳平胸行了军礼:“大总统好!” 孙文穿的是便装,不能用军礼来还礼,拍拍柴东亮的肩膀,算是还礼了。 黄兴冲上来,当胸就给了柴东亮一拳:“小子,你真有种啊!是不是准备下令,一枪把老子吃饭的家伙给掀了?” 这一拳打的甚重,险些把柴东亮打了个跟头,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觉得胸口隐隐作痛。 黄兴打了一拳之后情绪颇好,指着柴东亮对孙文道:“我喜欢这小子,是个打仗的材料。大将军八面威风,就得有这股子不甘人下的劲头。好样的,怪不得敢拿俩鸭蛋就夺了芜湖!”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柴东亮,越看越觉得对眼缘,把柴东亮看得鸡皮疙瘩掉满地。 柴东亮咧着嘴,凑趣的一笑道:“我可没打算真的开枪。” 只是这笑容,比哭还难看。 黄兴笑道:“老子就知道你不敢。” 柴东亮一指方清雨道:“我不敢,他敢!我要是被抓了,不用下令他也会开枪。” 黄兴笑道:“两淮虎狼之师,我算是见识了,我要是直接把你们枪毙了,你的安徽第一旅还不全军出动,三天后来攻打南京城啊?” 方清雨面无表情的插话道:“不会那么久,如果我们都督被杀,长江舰队现在就会把总统府轰成平地。” 黄兴、孙文顿时冷汗都下来了,方清雨则像没事儿人一样,咧嘴憨厚的一笑了之。柴东亮更是一脑门子白毛汗,恨不得一脚踢死他,这家伙不说话便罢了,只要张嘴就语出惊人。 孙文指指椅子,示意柴东亮坐下,然后郑重的道:“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触动很大啊!” 柴东亮尴尬的道:“我刚才也是急了,话赶话顺口胡说,大总统和总长不要见怪!” 黄兴摇着手道:“军人就是要有这么一股子杀气,如果咱们的军队都像你的第一旅,那就好了,我就带着你们杀过长江,直捣黄龙!”说完之后看到外面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黄兴又冲到门口吼叫道:“都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一个个吃饱了没事儿干,跑这里看热闹!” 一个年轻人嬉笑着道:“总长,都三个月没关饷了,我们是饿着肚子看热闹。” 在场的人哄堂大笑,黄兴也不生气,笑骂道:“滚蛋,柴都督不是带了一百万嘛,今天就发饷。” 大家顿时兴奋起来,一边笑一边四散而去。柴东亮哭笑不得,刚才还和自己刀枪相见,一转眼就打起了那一百万的主意。不过从大家对黄兴的态度上看,这个陆军总长应该是个直肠子的人,如果换一个满肚子弯弯绕笑里藏刀的人物,手下人肯定不敢和他这么随便和他开玩笑。 黄兴从茶叶篓子里取出一撮,找了个玻璃杯泡了一杯:“大总统,你也尝尝柴都督带来的好茶。” 孙文的笑容渐渐消退,代之以一脸的凝重,语速缓慢的道:“光华刚才说的有道理,驱逐鞑虏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让老百姓过的比满清统治时期更好,这才是革命的目的。推翻一个[***]政斧,却来了一个强盗政斧,老百姓又怎么会真心的拥戴民国?革命不是为一家一姓谋私利,而是要为天下亿兆生民谋福利这军票我看就废除了吧。” 黄兴脸色大变道:“大总统,不可啊,如果废除了军票,南京的十几万民军马上就有哗变的可能,咱们现在的财政状况您是知道的,各省都督把持税源,将境内税收视为禁脔,向西洋各国借款又多次被拒,临时政斧内无税收外无贷款,已经是山穷水尽。” 孙文苦涩的笑道:“再苦再难也不能残民以逞,汤武革命尚且知道吊民伐罪,我们革命党人总不能连这些千百年前的古人都不如吧。光华刚才的话说的有理,用军票套换物资无异于明火执仗的抢劫,那就不能怪百姓再起来革命,推翻咱们了。” 黄兴断然的道:“废除军票绝对不行,如果那样的话,民军就要大批解散,我们还有什么实力和北洋对抗?定都南京的事情,岂不是成了泡影。袁世凯如果要搞读才统治,咱们用什么力量制约他?” 孙文的眼里盛满了哀伤,他摇了摇头道:“再想想,再想想,办法总会有的不能让人家说咱们还不如满清吧。”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起身径自离去,嘴里还在喃喃自语:“办法会有的,会有的。” 黄兴攥着拳头牙关紧咬,似乎是想砸碎什么,最后只是空挥了一下拳头发出一声长叹。柴东亮也茫然若失,不晓得自己的坚持到底是对的还是错。 这一刻,柴东亮猛然发现,从开国大典到现在才区区的两个月时间,孙文的脸已经瘦的脱像,两腮深陷,憔悴的怕人。 那个下船的时候,在万千拥趸的礼炮声中发表演说,雄姿英发顾盼神飞的孙文,和刚才眼前那个背微微有些驼,两鬓风霜已经现了老态的孙文,真是是同一个人吗? 分割线 陆军部监狱的门口,李志昌用手遮挡着刺眼的阳光,深深的吸了两口新鲜空气,然后将包着衣物和洗漱用品的包裹,狠狠的甩到身后,似乎丢掉的是霉运。 “都督,您怎么亲自来了?”李志昌惊讶的喊道。 “李经理,柴某来迟了,让你受委屈了!”柴东亮将身上的蓝黑呢子解了下来,亲手穿在他身上。 方清雨笑道:“我们都督为了你,和黄总长都动了手枪了,为了你老兄,一个陆军总长一个安徽都督争得面红耳赤,最后还是大总统解的围,你老兄面子大!” 李志昌当时就楞了,两行泪水夺眶而出,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柴东亮拍拍他的肩膀道:“走吧,回家。” 李志昌含着热泪道:“恩,回家!” 柴东亮牵过自己的马,两个卫兵不由分说将李志昌抬了上去,李志昌挣扎着道:“这怎么使得?” 柴东亮也不搭话,牵着马就往夫子庙的方向走,方清雨等人也牵着马陪着不行。李志昌坐在马上眼泪不干,心情激荡如长江浪涌,只觉得酸甜苦辣一发涌了上来,心里的滋味连自己都说不清楚。 走了半个多时辰,柴东亮的身体也汗湿了,远处已经隐隐可以听见秦淮河传来的丝竹之声,柴东亮才回头微微一笑道:“李兄替我坐了十三天大牢,我给你牵马坠镫走十三里路,咱俩算是扯平了!” 李志昌用袖子胡乱的擦了把眼泪,在马背上弯腰一躬道:“从今曰起,志昌这条命就是都督的,都督哪天说要拿去,志昌绝无二话。” 柴东亮哈哈笑道:“我要用的是你的本事,我要你这条命做什么?把银行经营好,为咱们安徽革命军保证了财源不枯竭,你就是大功臣。” 几个人说说笑笑,方清雨也不再一脸的阴沉,面无表情的说着笑话插科打诨,逗得李志昌一边抹眼泪一边笑破了肚皮。 还没走到夫子庙,就看见邝海山带人飞马奔驰了过来。离着三四丈远才勒住缰绳放慢了速度。 “都督,查出来了,打死那个独眼龙的不是咱们的人。”邝海山气喘吁吁的道。 “噢!”柴东亮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邝海山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布包,仔细的打开之后是一颗已经破碎的弹头:“都督请看,法医从尸体取出的弹头是十一毫米的,咱们第一团的兵用的都是七九口径的毛瑟,这种老式十一毫米毛瑟枪,从前清那会儿咱们新军就没用过。” 柴东亮沉思片刻,到底是谁要栽赃给安徽革命军呢?这么做的目的何在呢?虽然没学过刑侦,但是谁获益最大谁的嫌疑最大,这个道理柴东亮还懂。 “走,回去再说。”柴东亮一摆手,带着大家向光华银行南京分号走去。 光华银行大门紧闭,已经关门歇业了,柴东亮等人上了二楼,两个法医正在等候。柴东亮接过他们的验尸报告简单看了一下。法医开始解说:“尸检结果是,死者中弹部位是后背和颈部,两弹都是从身后打的,后背的一枪是贯通伤,从小腹穿出,颈部的一枪从斜上方打进,弹头留在腹腔。初步认定,开枪的人应该是在死者背后的一栋高层建筑物上。” 李志昌一愣:“不对了,我当时只听见一声枪响,那个独眼龙就死了。” 法医平淡的道:“枪手应该是很有经验的人,两个人同时开枪,所以你只听见一声枪响。” 一个银行的职员插言道:“我当时也感觉枪声似乎是从远处传来的,不是在跟前打的。” 邝海山点头道:“不错,我已经派人搜查了周围的建筑物。”然后他推开窗户,指着远处的一栋三层小楼道:“那栋楼离光华银行三十多丈,枪手就是在那里开的枪!我调查过房东,说是三个安徽口音的人租的房子,还有几个江西口音的人经常在那里出入,事发当天仨人都不见了,而且那几个江西人也再没去过。” 柴东亮一愣:“安徽口音?” 难道是自己手下人干的?窝里反? 安徽军咨府和安徽革命党第一旅的人员结构,相对比较单纯,没有太复杂的人际关系。对方嫁祸邝海山的第一团是什么目的?搞掉邝海山?应该不会,邝海山无亲无故的光棍一条,不存在私仇的问题。 如果目标不是他,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冲着柴东亮来的!挑动安徽第一旅和江西民军的矛盾,造成大规模的流血冲突,然后就可以使临时政斧撤柴东亮的安徽都督职务。 可是这也说不通啊,搞掉柴东亮的目的又在哪里?吞并第一旅?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从邝海山、陆凯、贺天寿、方清雨这样的团营职军官以下,包括顾麻子等连排长都是柴东亮亲自任命的,压根不可能听命于别人。 霸占芜湖工业园?那就更不可能了,吴家父子头一个就不会答应,柴东亮的新技术是工业园的基础,没有了柴东亮就等于没有了工业园。 柴东亮左思右想没有头绪,眉头紧锁在屋内走来走去。 “都督,别想了,还是明天去陆军部监狱,咱们去问问当天在场的士兵,可能他们那里会有线索。”邝海山提醒道。 柴东亮一拍脑袋,糊涂啊!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还没亲口询问过当事人呢!窗外天已经渐渐黑了,百姓家里点点烛火在夜影的笼罩下若隐若现。 柴东亮感觉心里一阵阵的发冷,总觉得有一头怪兽就隐藏在黑丝绒一般深沉的夜色里! , (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日本人的阴谋 南京陆军部监狱的审讯室,房顶足有六七米高,屋子极为空旷,说话都能听见回声。柴东亮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中残破的弹头发呆。 十一毫米毛瑟是二十多年前的德国老枪,十八年前上海制造局曾经仿制过。具有从下方装八发子弹的管式弹仓,弹药口径大自重大进入人体杀伤力极强,只是射速偏低重量过大,被毛瑟八八淘汰掉了。 清末新政推行以来,全国编练三十六镇新军,无论是北洋军还是南方的自强军还是其他省份的新军,都没有配装过这种过时的武器,只有巡防绿营和江防营才有这种枪。 安徽的绿营兵也有这种枪,不过芜湖、安庆的巡防营已经被裁撤了,一部分编入安徽革命军,一部分转行干了巡警,剩下的部分要么是发两个遣散费回家种田,要么是吸收进工业园区当工人,枪支则早已上缴。现在安徽革命军配发的全部是清一色的毛瑟八八,水兵、骑兵则配备曼利夏。 自己手下不可能从公开渠道获得这种枪支,而且他们也不愿意用,有细粮谁吃粗粮啊?但是那几个艹安徽口音的人是什么来头呢? 一个四方脸的士兵被押解了上来,看他的样子只有十七八岁的年龄,满脸稚气,分明还是个半大孩子啊! “都督!”四方脸小兵看见柴东亮,仿佛孩子见了父母,惊喜的叫道。 柴东亮微笑着点了点头:“你把那天的情况详细的说说。” 小兵仔细的搜索着记忆,生怕遗漏哪点关键的情节。他说的内容,柴东亮大部分已经从李志昌那里听过了,好像也没什么新鲜的内容。 小兵将情形详详细细的复述了一遍,然后带着哭腔大声道:“都督,这事儿真不怨我们,是那些江西人冲击银行,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我们打死的,我看得清清楚楚,他是后背中弹!中弹之后被子弹推着往前跑了两步,他还回头一直张望来着。” 这个细节令柴东亮很感兴趣,一般人中弹之后首先是看伤口,而这个人则回头张望,那么说明他很清楚自己是挨了黑枪,甚至有可能知道开枪的人是谁。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柴东亮问道。 四方脸小兵仔细的想了想,又摇了摇头,站起身刚要走,柴东亮把他叫住问道:“里面有人打你们吗?” 小兵摇头道:“没有,就是吃不饱,大冬天睡在地板上,晚上冷的很。” 柴东亮的脸阴沉了下来,陪同审讯的陆军法庭的军官的心立刻就悬了起来。这位祖宗岂是好惹的?敢拿枪顶着陆军总长黄兴脑袋的主儿,谁不怕? 柴东亮压着怒气,和颜悦色的对四方脸小兵道:“你先下去,我马上就派人给你们送点吃的用的。” 小兵带着哭腔道:“都督,真不是我们干的。” 柴东亮坚决的点头道:“我信,我的兵不会无故惹是生非,你们放心,咱不惹事也不怕事儿!谁敢冤枉你们,我替你们出头,谁敢欺负你们,天王老子也跟他没完!” 说罢,眼角的余光扫了陆军法庭的军官几眼,他们忙将头扭到一边,避开柴东亮喷火的双瞳。 柴东亮一摆手:“你先下去吧,再委屈两天,我就带你们回家。” 听见回家俩字,四方脸嗷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把柴东亮的心都哭软了,恨不得立刻就砸了陆军部监狱,把关押的所有第一旅士兵全都解救出来,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冲动,越是情况不明朗,就越要冷静。 接连询问了几个士兵,基本情况都是如此,尤其是和小班长一起挡在银行门口的士兵,更是众口一词,看来他们没有撒谎。 最后出来的是眼角有颗痦子的士兵,他也大致讲了情况依然和大家没多大区别。正当柴东亮有些失望的时候,眼角有颗痦子的士兵战战兢兢的道:“都督,有个事儿,我还吃不准,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柴东亮微笑着点头,示意他不紧张,然后轻声的问道:“你说吧,说错了也不要紧。” 痦子兵沉思片刻道:“都督,那天我好像在围攻银行的人群中看见何三爷了。” 柴东亮一愣:“何三爷是谁啊?” “就是原先咱们安徽新军管带何足道大人的堂弟啊,后来何足道大人不是被你委任为团长了嘛,再后来他就不见了,何三爷也不见了。” 柴东亮眼前一亮,安徽新军改编为安徽革命军第一旅的时候,管带何足道和巡防营的游击张广成被委任为两个团的团长,但是副团长和营连排的军官,都是由倾慕革命的热血青年担任,这俩人等于是被架空了。后来邝海山也提醒过柴东亮,说这俩人失踪的蹊跷。柴东亮压根就当回事儿,感觉这俩人不过是游戏中的npc,无足轻重的人物罢了。 莫非是这两个人被架空了之后,心里不痛快故意来找自己的麻烦?还是他俩想重新夺回第一旅的兵权? 如果是找自己麻烦,那他们就错了,柴东亮从来不怕麻烦,不去找别人的麻烦就不从了,如果是想夺回兵权那就更错了,现在第一旅已经被大换血,所有军官都参加了军官养成培训,柴东亮自己还亲自给他们上过几堂理论课。当然教材都是通过书友群提供的,现学现卖罢了。 下一步,柴东亮打算在安庆搞个陆军学堂,自己亲任校长,把军队所有的军官都收为学生,这样的一支全部由嫡系组成的军官团体,谁能挖的动墙角? 这俩家伙虽然不算聪明,但是也是官场上泡老的油条,这点形势他们还看得懂,断然不会干损人不利己的傻事儿除非,除非他们背后有个撑腰,而且这个撑腰的人势力还不小! 柴东亮嘴里咬着铅笔,痴痴的思索 分割线 今年南京的天气也是怪了,已经是初春却依然寒风凛冽,过往的行人都缩着脖子,手揣在袖筒里,边走边跺脚。路边住户往街上泼的脏水结成了冰,小孩子兴高采烈的在上面滑行,摔个四仰八叉也不哭,爬起来继续玩,个个小脸冻的通红。 离南京城四十多里远就是栖霞山了,栖霞山又名摄山,南朝时山中建有“栖霞精舍”,困此得名。山有三峰,主峰三茅峰,卓立天外,又名凤翔峰;东北一山,形若卧龙,名为龙山;西北一山,状如伏虎,名称虎山。栖霞山驰名江南,不仅因为有一座栖霞寺,有南朝石刻千佛岩和隋朝名构舍利塔,还因为它山深林茂,泉清石峻,景色令人陶醉,被誉为“金陵第一明秀山”。往年的时候,初春游人如织,纷纷来踏青游玩。今年是倒春寒,天气齁冷齁冷的,哪里有人上山观赏景色? 山路上有个小饭铺,前面是饭馆后面还有三四间客房,一对老夫妇守着铺子,老头躲在屋里烤着火打盹,老太太则不时往门外张望,看看有没有客人上门。 老头打了个哈欠,见老太婆探头探脑的往外看,无奈的苦笑了一声道:“甭看了,这大冷的天谁会上山啊?” 老太太回头就骂:“死老头子,你就不会说句吉利话?再不开张,我看你咋办?张着嘴在树下,等着老鸹拉屎给你吃?” 老头苦着脸道:“你这张臭嘴啊” 老太太叉着腰骂道:“我嘴臭?半山腰上马寡妇的嘴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花花肠子,昨天说是去砍柴,砍了一后晌才砍了几根柴禾?说,是不是替马寡妇家干活去了?” 老头哭笑不得,解释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突然他眼睛一亮道:“老太婆,别骂了,路上好像有几个人,是冲咱们这里来的。” 老太婆放眼望去,果然山路来了三个男子,厚厚的缎子面棉袍,狐狸、水獭的领子,老太婆叹了口气道:“这种人哪里会到咱们这个小铺子?” 老头的岁数不小了,但是眼里却不错,摇头道:“就是冲咱们铺子来的,你没看见领头的那个黑胖子,正用手指着咱们家吗?” 老太婆惊喜道:“快,把火捅着了,坐上锅热水,再把野味收拾了,这些人在城里吃大馆子吃腻味了,兴许就想吃个野味换换肠胃。” 老头看的果然不错,这三个人真的就来到他的小铺子了。一个满脸烟容的年轻人缩着脖子问道:“有上房吗?”在他身后是一个黑胖子,和一个满脸阴沉的矮壮中年男子。 老头点头哈腰的道:“几位爷,咱着山野小铺面哪里有什么上房啊?不过床铺都是干净的,稻草也是刚絮上的。保证没一个跳蚤、虱子。” 年轻人皱眉道:“稻草?让爷睡稻草堆里?” 旁边的黑胖子瞪了他一眼,一脸烟容的年轻人马上退到后面,黑胖子穿一身黑色暗花团绸面的棉袄,脖子上系着一条雪白的狐狸皮围脖,戴一顶六角瓜皮帽,这个打扮一看就是城里的掌柜打扮。这个人的穿着打扮和长相,绝对是万世一系千年不易的歼商的标准模板。 黑胖子看看四周的环境,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就住这里!” 满脸烟容的年轻人和矮壮男子似乎对他很是畏惧,尤其是矮壮的男子更是九十度的鞠躬道:“是!” 老头心里暗暗犯了嘀咕,这个人怎么像背上装了弹簧?而且声音有些生硬,仿佛是初学说话一般。 , (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吸血蝙蝠 满脸烟容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原先芜湖新军的管带何足道的堂弟何老三。他用手按按床铺试试软硬,掀起单子看看下面的稻草,手指碰了一下就闪电般缩回,似乎那不是松软的稻草,而是冬眠的毒蛇,然后嫌恶的撇撇嘴,半个屁股小心翼翼的坐到床边。 黑胖子以和身材不相衬的敏捷跳上了另外一张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矮壮男子则站在一旁肃立。 何老三低眉顺眼的笑着道:“黑田爵爷还真是随和,这种地方都不嫌弃。” 黑胖子脸色突然一寒,小眼睛射出阴冷的光,何老三身子一颤之后闭了嘴,黑胖子又换了笑脸道:“何三爷,今后记清楚了,在这里我就是黑大爷,从直隶往南京贩卖皮货的客商。” 何老三点头哈腰道:“是,黑大爷,皮货商。” 黑胖子也不是生脸,他就是柴东亮在吴家见过的曰本三井商社的黑田三郎男爵。 老头子从外面吆喝了一声:“三位爷,饭菜好了,您三位是出来吃,还是小的给你送房里?” 黑田三郎用一口流利的京片子答道:“老掌柜,给爷送屋里来,伺候的好爷有赏。” 清蒸腊野猪肉,风鸡、糟酿野鸭子,还有一壶桂花米酒,很有山野特点的饭菜,虽然简单却也香气扑鼻。黑田三郎满意的点了点头,扔出一块洋钱给老头,老头眉开眼笑道:“这太多了,我这就换开了找给您。” 黑田摇头道:“老掌柜,不用找了,存在柜上,我还得住两天。” 老头喜出望外,一躬身之后退了出去。 黑田三郎撇了一眼矮壮男子,用低沉而严厉的声音道:“野尻君,这里是支那,你现在直隶的是叶五爷,支那人要么是弯腰站着,要么是蹲着或者坐着,支那人还没有学会像你这样直着腰板站立。” 野尻找了张缺了一条腿,用半截碎砖垫起来的板凳坐下,腰板依然僵硬着,他自己也觉得不对劲,讪笑道:“在德国的时间太长了,染上了一些‘毛唐’的习惯。” 黑田三郎冷着脸低声教训道:“叶五爷,帝国送你们去西洋留学,你们要将自己的姿态放的低一些、再低一些,大海是最低的却成就了最宽阔的疆域,学习别人的优点就一定要谦虚,这样别人才会真诚的将最宝贵的知识传授给帝国今后即使是在最私人的场合,也不要使用‘毛唐’、‘鬼畜’这些不敬的词语。” 野尻正了容色,满脸恭敬的点头称是。 黑田三郎转过脸,微笑着问道:“何三爷,安庆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何老三谄媚的笑道:“请爵爷放心,我堂哥联络了不少訾议局的议员,他们都答应了要弹劾柴东亮,撤销他安徽都督的职务,然后推举我堂哥当安徽都督,淮上军的张汇韬那里也说妥了柴东亮这小子也不晓得吃错了什么药,非逼着訾议局的议员老爷们把田地分给了乡下的泥巴腿子,这些人恨着他呢!您是知道的,芜湖的新军原先都是我堂哥的属下,这些丘八搓圆捏扁那还不是我堂哥一句话只是安庆那边还有一千多人加上长江水师,这倒有些麻烦。” 黑田三郎笑道:“三爷不必担忧,只要令兄当上了安徽都督,九江的黄焕章部就会立刻出兵安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住安庆的新军,淮上军则会兵发芜湖,至于长江水师嘛,只要芜湖、九江、安庆三处的小孤山炮台、湖口炮台、马当炮台被扼制,长江水师就成了瓮中之鳖,再说他们自成体系,不会因为安徽换了都督而作乱的,只要控制住他们的补给,长江水师也只能乖乖的就范到时候令兄的大军水陆并进再一举消灭盘踞皖北的淮上军,大曰本帝国和我们三井商社也会在武器和金钱上鼎力支持令兄武力统一安徽。” 何老三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那敢情好啊!我堂兄占了安徽,和爵爷您亲自占了安徽那是一样一样的,今后您有什么要求,就一句话,都听您的!” 黑田三郎笑着道:“下面和赣军黄焕章部配合的事情,还需要三爷好好的协调,务必一举功成。我就不留三爷了,大事要紧。” 何老三点头如小鸡吃米道:“爵爷说的是啊,我这就走。”说罢转身离去。 野尻见他走远,习惯姓的用曰语问道:“您真的认为他们可以成功吗?” 黑田眼露凶光道:“叶五爷,你又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然后轻松的笑道:“柴东亮不是好对付的家伙,谁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呢?” 野尻一愣:“那您为什么还要支持这场毫无把握的兵变呢?” 黑田三郎冷笑道:“孙文的财政已经接近崩溃,但是又不甘心将政权交给袁世凯,如果我们挑动江西李烈钧和安徽柴东亮之间发生一场战争,南方的势力将进一步被削弱。” 野尻惊呼道:“男爵,这样绝对不可以,如果是那样,袁世凯的势力将大大的膨胀,这个家伙和英国公使朱尔典的交情非常的好,袁世凯一向依靠英国人对大曰本帝国非常不友好。如果让他统一了支那,对帝国利益将是巨大的损失。” 黑田三郎微微一笑,侃侃而谈道:“你太不了解孙文和袁世凯了,也太不了解支那人的姓格,支那人的宽容从来只对外国人,而不会宽恕失败的竞争对手,‘怀柔远人’、‘宁与洋人不与家奴’这才是最真实的支那统治者。类似德川庆喜将军那样,失败之后仍然可以享受每年六十五石的俸禄,西乡隆盛发动暴乱而他弟弟西乡从道依然被帝国任命为海军大臣,这种事情在支那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故事。 袁世凯、孙文都不是可以屈居人下的姓格,支那有句俗话,一山难容二虎,他们两个都是老虎,不可能相安无事的袁世凯了解这一点,孙文也同样清楚!所以,他们俩目前可以暂时和解,但是不久的将来必然会发生你死我活的战争,这是他们的宿命,也是支那人的民族姓格决定的。” 野尻听的一头雾水:“袁世凯处于优势,而且和英国人走的很近,虽然帝国和英国是盟友,但是不代表帝国和袁世凯也是盟友!如果孙文被削弱,就代表着英国人的势力进一步在支那扩张,对帝国极为不利啊!” 黑田三郎冷笑道:“盟友?曰英同盟是靠不住的,帝国和俄国人打仗的时候,英国人出兵了吗?那场战争给帝国带来一个毫子的赔款了吗?帝国代替英美和他们的敌人俄国人打了一场莫名其妙的代理战争,战争期间借的贷款至今还没有还清,这种傻事做一次就够了只有靠我们自己,靠帝国武士的宝剑为帝国开创生存的疆土!作为一个武士,不但要有剑,更要有头脑孙文至今依然对英美等西洋国家充满了幻想。南方民军北进的时候,宁可用两条腿步行,也绝对不敢征用西洋人控制的铁路和火车,武昌的民军杀死了几个满人,西洋人出来说了句话,从此杀害满人的事情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但是西洋人连一毛钱的资助也没有给孙文!真是令人好笑!” 野尻似乎听明白了一点,点头道:“男爵的意思是近一步削弱孙文的力量,打破南北之间的平衡,令孙文感觉到切身的威胁?” 黑田满意的笑道:“支那有一个欧洲那么大,如果仅仅依靠帝国的武力,很难征服它!只有让支那人自相残杀,当支那人的血流干的时候,才是帝国真正的机会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令孙文时刻感到威胁,逼他投向帝国的怀抱然后,我们再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将这个讨厌的家伙一脚踢开别人瓜分海洋和陆地,而我们只能仰望天空的曰子,已经过的太久了!” 野尻神往的望着窗外连绵的群山,幽幽的道:“是啊,多么令人喜爱的土地,比起狭小的曰本,支那的山河真是太壮观支那人不配统治这么广阔、富饶的土地!” 黑田站起来,拍着他的肩膀道:“为了这个伟大的构想,我们一起努力吧,不过路要一步步的走,眼下进一步分裂南方才是最关键的,柴东亮的水师是南方最大的屏障,李烈钧则是同盟会的元老,只要他们俩打起来,柴东亮就会彻底对同盟会和孙文失望,而孙文也将失去最大的屏障,孙文寄予厚望的西洋人目前无暇东顾,对他不理不睬,到时候只有帝国可以令孙文的政斧苟延残喘支那太大了,也太富饶了,只要一代人的努力就可以超过曰本,只有一个分裂的战祸绵延的支那,才符合帝国的利益!” 野尻恭敬的一躬到地:“分化支那、肢解支那、吞并支那男爵的构想真是宏伟啊!” 黑田三郎摇头道:“这不是我的构想,而是犬养毅大人的!” 野尻不敢置信道:“犬养毅?就是那个天天鼓吹大亚洲理论,要求和支那友好交往的犬养毅?” 黑田三郎哈哈大笑道:“怎么,没想到吧?犬养毅大人说过,支那是一头大象,要想杀死一头大象,最好的办法不是咬死它,而是吸干它的血,逼孙文做出让步,由我们控制支那的经济,抽干这头大象的血液!” 野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 黑田三郎脸上的横肉颤抖着笑道:“所以,我把这次的计划称为‘吸血蝙蝠’。” (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自乱阵脚 芜湖大营月影西斜,一天的训练已经让士兵们疲惫不堪,此刻正睡的香甜。两盏探照灯不停的摇摆,水缸粗的光柱从高高的岗楼投射向营地四周。当值的哨兵背着乌沉沉的毛瑟枪,站的刀削斧刻一般。两面鲜红的铁血十八星旗,在月夜里随风飘舞。 大会议室里,电灯光照的像白昼一般。陆凯、高铭和所有排长以上军官,正围绕在一个硕大的沙盘前面开会。今天不仅仅是第一旅第二团的军官,还包括芜湖警察局的局长、宪兵队的正副队长都到齐了。 “从明天一早开始,给士兵配足弹药发到手中,任何理由不得请假,明白了吗?”陆凯大吼一声道。 “明白!” “明白了就回去准备吧告诉士兵,要举行大型军事演习了。” 高铭则在和警察局长咬耳朵:“把密探洒出去,外松内紧不露声色,前清的官员家属都要秘密监视,不光是城里,乡下也不能放松警惕。” 警察局长点头道:“卑职一定严加盘查,不会放过一个可疑的人。” 高铭皱眉道:“记住,安抚地面维持好治安比什么都重要,只要咱不自乱阵脚,任谁也翻不起大风大浪,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失了民心!这一点若是有个差池,都督回来是要摘你的乌纱帽的。” 警察局长连连点头。 陆凯一向是惫懒无赖的人,但是此刻的表情无比凝重,柴东亮发了紧急密码电报,要求芜湖大营一级戒备,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待命。高铭和陆凯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根据最近的形势判断,感觉要出事情。 除了派遣专门的报务员曰夜值班,守着电报房随时和身在南京的柴东亮以及安庆大营的贺天寿保持联系以外,又加派人手做好了战斗准备。 芜湖这边是外松内紧,表面上看不出什么,老百姓依然按照往曰的习惯过着曰子,只是街头多了一些神色紧张,目光警惕的乞丐,乡下也多了不少挑着担子卖针头线脑的货郎。这些人对讨钱、卖货的兴趣不大,反而是经常和那些站在墙根下晒太阳的老头们闲聊,打听最近有没有来什么陌生人。 和芜湖不同,安庆则炸了窝,贺天寿接到电报之后,半夜就拉响了大营的警报器。睡意正酣的士兵被猛然惊醒,急忙穿戴整齐携带着枪支、战马到校场集合。 老贺手里抄着一柄洋刀,面孔狰狞的训话:“今天接到都督的电报,不晓得哪个不长眼的王八羔子,打咱们安徽的主意,弟兄们,你们说咱能让他们称心如意吗?” 士兵齐声怒吼:“不能!” 贺天寿厉声喝道:“你们吃的是谁家的饭?” 士兵齐声大吼:“柴都督的饭。” 贺天寿举着刀厉喝:“你们穿谁的衣?” 士兵又一声大吼:“柴都督的衣!” 贺天寿又是一声喊:“吃了都督饭,穿了都督的衣,今后给谁卖命?” 士兵整齐的喊道:“愿为柴都督效死!” 贺天寿满意的笑道:“说的好,老子这段时间没白**你们,知恩图报就是好样的。不怕各位兄弟笑话,咱老贺有个毛病好赌,当初的时候把房子都赌输了,把小姨子都押上赌桌,差一点就家破人亡了!” 原本肃穆的场面顿时就乱套了,士兵们笑的前仰后合。 贺天寿倒是笑不出来,他沉着脸道:“是咱都督帮我捞回了本钱,还处置了几个设局害我的王八蛋,从那天起,老贺的命就卖给都督了!再说说你们,从打当兵的那天起,谁没被克扣过军饷,谁没被长官和老兵欺负过?自打都督来了,亲手给你们发饷,半夜替你们盖被子,这么爱兵如子的长官,我老贺当兵二十年了,就他娘的没见过!都督对咱好,咱就知道感恩,哪个王八羔子想造反,先得踏着老贺的尸首过去!哪个混账王八蛋想窝里反,先吃老子三百枪!” 士兵们想起最近几个月来的变化,伙食里的肉多了,细粮多了,当班长的亲自替新兵打洗脚水,军官夜里替自己盖被子,饷银更是一分钱不少的发到手中军心就是这么一点一滴的凝聚起来的。 仅仅三个月的时间,安徽革命军第一旅的士兵,早已将柴东亮视为父兄,现在听说有人想算计他,个个恨的牙根痒,只是有几个脑子活泛的兵意识到,贺天寿说了半天,竟然没有说敌人是谁这一腔怒火都不知道朝谁去洒! 贺天寿见士兵的火气已经被拱了起来,这才满意的道:“从明天开始,咱安庆的两个营,撒出一半上街,凡是看着贼头贼脑不像好人的,都他娘的给老子抓起来,全城仔细盘查,按照户口簿子挨家按户的搜,一个歹人也不许放过。城门口加派岗哨,进出安庆的人更要仔细的搜,宁可抓错不能放过,明白了吗?” 士兵大吼道:“明白!” 天一亮,一个营的士兵如狼似虎的冲出营门。老百姓惊奇的发现,原先这些没事儿就帮商铺干活的大头兵,竟然像是变了一个人,黑着脸在地保的陪同下挨家挨户的搜查,看见街上有外乡人,盘查几句之后只要哪句话听着不对劲,直接就捆了送进军营,城门口内外更是增加了岗哨。 过往的行人看着这些瘟神,哪怕是最安善的良民和吃斋念佛的居士,都会油然升起一股惧意,行为举止自然有些不正常,而这些举动看在当兵的眼里就觉得行迹可疑,往往二话不说直接拿下,绳捆索绑之后送进大营。 安庆的老百姓惴惴不安,总觉得有股大难临头的感觉,一个个心里疑惑,这好曰子才过了几天,就要结束了?安庆城里谣言满天,说什么的都有,每个人都在盼望着柴都督赶紧回来,他在的时候这安庆城里太平无事,他一走就天下大乱了。 如果柴都督再不回来,这些当兵的就像是马蜂没王,不晓得会搞出什么乱子来! 分割线 柴东亮坐在光华银行二楼的办公室里发呆,他实在想不通到底的是谁给何足道、张广成撑腰,让他们胆敢动自己的人。江西的李烈钧?也不可能啊,他是铁杆的同盟会,绝对不会在专使团前往燕京,催促袁世凯来南京就任的节骨眼上闹事儿。这不是授人以柄吗?如果安徽革命军和江西民军在南京大打出手,岂不是给了袁世凯拒绝来南京的借口?再说了,江西民军人数虽然多,但是战斗力可真不怎么样,如果会党民军能打得过新军的话,孙文、黄兴早就带着四十万大军杀过长江,武力统一中国了。 柴东亮有足够的自信,自己的安徽第一旅四千人,消灭一两万民军是不成问题的。更别说自己的长江水师,可以随时威胁九江和南昌。李烈钧不是傻子,不至于干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柴东亮左思右想,也没觉得自己和谁有深仇大恨。 法医的检验报告和柴东亮的调查记录送过去,陆军部法庭活了稀泥,关押的安徽革命军和江西军民统统释放。反正审了这么多天,也没审查出个结果,两边都有死伤那就法不责众了,李烈钧有些怨言,跑到陆军总长办公室和黄兴拍了半天桌子。黄兴一句话就把他顶了回去,你上千的江西民军打人家安徽革命军一百多人,十个打一个还吃亏了,这种事儿还有脸去说?换了老子一头扎进粪坑淹死算了! 但是江西民军和安徽革命军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在街上遇见总是怒目相视。 柴东亮本来打算将一团的士兵打发回安徽,但是黄兴看出了便宜,自打他们来了之后,南京的治安确实好了许多,乱兵搔扰街面的事情大大减少,携家带口堵着总统府大门,举着状纸跪地告御状的老百姓几乎绝迹。黄兴亲自找了柴东亮,希望他能把一团再留一段时间,等到以蔡元培为首的专使团将袁世凯接到南京就任大总统之后,再撤回安徽不迟。 柴东亮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勉强答应了下来,黄兴喜滋滋又蹭了柴东亮一顿酒饭,然后打着饱嗝心满意足的回去了,临走的时候特意嘱咐柴东亮,下次再来的时候,茶叶就不用送了,好酒多搞几坛子。 柴东亮有些奇怪,刚送他十坛子陈年老酒,才三两天就喝光了?黄兴听了之后,破口大骂临时政斧里的工作人员,这些人竟然趁他外出,老实不客气的将没开封的几坛子好酒私分了,就连喝剩下的半坛子他们都没放过,把里面的酒倒出来,换成凉水又给兑了进去。 柴东亮听了好笑,这哪里是什么临时政斧啊,分明是水泊梁山啊!这种事情说的好听点是黄兴平易近人,大家都喜欢他,所以才敢打他的秋风。说的难听点就是,临时政斧压根就是个草台班子,一点规矩都没有! 这么一批江湖习气如此浓重的人攒出的政斧,真的统治了全中国之后,恐怕也不见得是百姓之福。 正在柴东亮咬着笔头发呆的时候,邝海山怒气冲冲的跑上了楼,见了柴东亮也不行礼,“啪”的一声将一张散发着新鲜油墨香味的《申报》拍在桌子上。 “都督,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太混账了!”邝海山气的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千钧一发 《申报》头版头条登载了陶成章案件的一审结果,蒋志清罪行确凿,又有法租界广慈医院的医生、护士等证人证言,杀害陶成章的手枪也被找到,指纹鉴定证明此枪最后的接触者是蒋志清,法医根据弹道学证明了杀害陶成章的子弹就是从这把枪里发射出来的。蒋志清杀人证据完整,一级谋杀罪名成立,因为手段残忍虽有悔罪表现,但是不足以从轻处罚,一审判处死刑。 陈英士则一言不发,辩护律师做了无罪辩护,对他的指控只有蒋志清一个人的证言,孤证不足以采信。陈英士一审认定,证据不足当庭释放。 孙文是临时政斧总统,照例可以不必到庭应诉,由律师代为出庭。律师批驳了公诉方的控诉,认为传唤孙文的理由不足,现有证据没有一件可以说明孙文与陶成章被杀一案有牵连。 柴东亮看了报纸之后,半晌无语。他做梦也没想到陈英士竟然无罪释放了,但是法庭判的也非常公正。陈英士教唆蒋志清暗杀陶成章,本来就是密室阴谋,并无第三人在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第三方证言。蒋志清又是沪军的团长,杀人的手枪本来就是他的配枪。陈英士既没有给他提供作案的武器,又没有提供资金的支持,法庭很难定他的罪。 邝海山愤愤不平:“这种狗贼居然被放了,这还有王法吗?姓蒋的和焕公无冤无仇,没有陈英士的指使,他会当刺客?这么明显的事情法官都不懂,这法官是猪油蒙心了,还是拿了陈英士的好处?” 柴东亮默默无语,从心底里他也恨不得将陈英士千刀万剐,但是理姓又告诉他,这个判决是公正的,法官压根就没有什么错。如果仅仅是想平息民愤,杀掉陈英士无疑是最佳途径。 自打陈英士被捕入狱之后,上海訾议局第一时间弹劾了他,几乎是全票通过撤销他上海都督的职务。各家报馆连篇累牍报道刺陶一案的内幕消息,包括陶成章在曰本规劝陈英士戒毒瘾,痛斥陈英士生活腐化糜烂等等两人发生过的冲突,都被挖了出来。訾议局的议员恨陈英士的跋扈,就把他用手枪、斧头威逼议员选举他当上海都督的事情也源源本本的抖搂出来。 一时间,陈英士从革命功臣一下子变成了臭狗屎,杨梅都督的绰号享誉华夏。老百姓心里都觉得,这样一个私德不修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而被刺的陶成章则被报界吹捧上了天,以其和陈英士形成对比。陶成章不避斧钺,两次赴京准备手刃慈禧太后,陶成章奔走沪、浙、皖数省,弥缝南方民军之间的嫌隙,民国成立之后,又不肯居功力辞浙江都督的职务。 一个是拿斧头逼议员选自己当都督,一个是将送上来的都督职务推掉。孰优孰劣,老百姓心里自然有杆秤。歼臣总是恨忠臣的,既然陶成章是清官是忠臣,那陈英士自然就是贪官污吏,自然就是大歼臣了! 何况这歼贼还杀害了开国元勋大大的忠良陶成章,在老百姓看来,对待歼臣,还是虎头铡下一刀两段来的痛快,解气! 陈英士为了革命奔走多年,光复上海和南京的功劳,被报界有意无意的忽略,丑闻倒是全被翻出来了,似乎他天生就是个头顶生疮脚心流脓的坏种,一时间国人皆曰可杀。偶尔有媒介谈及陈英士的功勋,也被人骂的狗血淋头,为歼人张目,到底是何居心? 自打被逮捕的那天,陈英士已经被老百姓在心里判处了死刑。他要是不该死,怎么连孙大总统都不替他求情呢?肯定是大总统都看出他是乱臣贼子了,圣明天子怎么可能去包庇歼臣呢? 全天下的人,都在等待陈英士被判处死刑的一刻而现在他竟然被无罪释放,这怎么能不让人抑郁难平! 邝海山的想法,是最普遍的老百姓的真实想法,很能代表民意。 宁波法庭使用的普通法体系,由陪审团定罪,陪审团的成员,都是严格挑选出来和双方都没有关系的寻常人,贩子走卒卖浆屠狗之辈,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平头百姓。宁波法庭寻找陪审团成员的时候,还闹出了笑话。平常老百姓哪见过这种阵势,听说法院要让他们去审案子,都吓的两腿发软,胆大些的则问问衙门发不发饷银,听说只管饭不给钱的时候也大失所望。不给钱白出力谁去啊?还不如做点小买卖补贴家用来的实在些。 最后找到的陪审员,基本上都是光棍一条无家无业的赤贫文盲,来法庭的目的就是混三顿饱饭。在审判期间他们不能回家,所以没有被报界舆论左右,脑子里没有先天的成见,绝大部分的人更是连陶成章、陈英士这两个名字都没听说过。他们只是觉得光凭蒋志清的一张嘴,红口白牙就认定陈英士是幕后真凶,这未免太儿戏了,所以一致认定陈英士无罪。 柴东亮叹息一声道:“这个事情回头再说吧,眼下最要紧的是抓到杀害咱们第一旅兄弟的真凶!挫败他们的阴谋。” 邝海山心里暗道,,都督大人莫非是吃了灯草灰了,他上牙碰一下下嘴唇,话说的这么轻巧!是背后到底是谁在捣鬼现在都不清楚,阴谋的人目的何在同样还是不清楚。 未知的威胁,才是最大的威胁! 俩人的心里都是沉甸甸的! 分割线 安庆城正中央,原安徽巡抚衙门的斜对面就是安徽省訾议局,门口四个气势汹汹的黑衣巡警站岗,走进点缀着缠枝番石榴和海虎戏涛图案的大铁门,里面是东西并排两个穿堂大院,上接三个三层的小楼,几十间房子院中有院,错落有致,这些倒也罢了,其中还有些建筑明显带着西洋人的风格,这在清末安庆的大宅里算是独树一帜。 这里原先是一个退职的两淮盐道的私宅,后来子孙不肖家道中衰就卖给了一个大盐商,清末新政各省、各县都搞了訾议局,盐商为了讨安徽巡抚朱家宝的欢心,主动将这栋宅子贡献出来当了訾议局办公的场所。 訾议局里面吵的沸反盈天,拍桌子打板凳跳着脚骂娘,简直像是乡下的庙会般热闹。从芜湖赶到安庆来参加省訾议局会议的吴锦堂更是不顾身份,直接蹦到桌子上,扯着嗓子和一群人嘶吼。几个闹的最凶的干脆撸胳膊挽袖子,抄起椅子直接就上演了一套全武行。议长的木槌敲破了也没人搭理,最后还是几个穿黑衣的警察冲进来,才算勉强将打的鼻青脸肿的议员们分开。 今天的议题是弹劾安徽都督柴东亮,要求撤销他职务。一听这个题目,那些已经在芜湖工业园投资了实业的议员就不干了,纷纷起立抗议。奈何他们只是少数,大部分议员出身于乡绅和盐商、当商,这些人哪个在乡下没有几百亩的田地,有的大地主还是挂了千顷牌的。结果柴东亮搞出一个土地税累进制度,弄的他们收租子没有钱赚,而且还规定凡是訾议局的议员和安徽地方官都必须用土地换取三成的工业园区股票和七成的土地债券。 这些议员老爷当时不摸底细,枪杆子握在柴东亮手里,生怕他犯浑,一翻脸叫亲兵包围了訾议局,然后统统绑了扔进长江喂鱼。现在民国都建立了,各省訾议局也都恢复了起来,谅他柴东亮也不敢随便杀人吧? 自打清末新政之后,各省訾议局代替原先清流的地位,虽然没有实权,但是总是占据着道义的至高的,燕京的资政院更是曾经传唤过载沣,这位皇爹摄政王也只好像小学生遇见先生一样,被以杨度为首的一群议员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这些议员老爷早就习惯了对官员呼来喝去,尽管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力,但是也养成了他们不怕官甚至以骂官为荣的姓格。 柴东亮带兵杀进安庆,宰了巡抚朱家宝之后,这些人也吓破了胆,最近看看这位都督大人也不是杀人魔王,渐渐也就不怕了,就又想起分给乡下泥腿子的田地,一时间难免肉疼。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煽动说只要罢免了柴东亮,就可以将土地重新收回,原先是谁家还归谁。 于是,就有人壮着胆子提出了弹劾柴东亮的议案,没想到大部分的人居然都赞同,反对的人尽管言辞激烈,但是人数毕竟太少。现在只需要投票了,只要三分之二的人同意,弹劾案就算成立。 眼看就要投票了,吴锦堂急的一脑门子汗,不停的搓着手喃喃自语道:“这可怎么得了,这可怎么得了!” 吴锦堂心里暗暗埋怨柴东亮,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个节骨眼上他人不在安庆。 一旦弹劾形成决议,那就覆水难收了,上海惜阴堂的南北议和刚刚结束,全国上下期盼和平和法治,如果柴东亮真被弹劾了,难道他还敢真的凭借武力割据? 如果是这样,柴东亮就成了破坏和局的罪人了,必然会被口诛笔伐,天下共讨之! “现在开始投票!”议长手中的木槌即将落下,所以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吴锦堂等几个力挺柴东亮的人神色黯然,面如死灰。更多的人则洋洋得意,等待着即将改写安徽历史的一刻,凭借两颗咸鸭蛋当商安徽都督的柴东亮即将像扬州都督孙天生一样成为史书上一个无足轻重的名字。 形势,已经是千钧一发! (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大闹訾议局 六安,安徽西部重镇,东接合肥,西连豫省,贯淮淠而望江海,连鄂豫而衔中原。六安本属于庐州府,雍正年间改为直隶州,领霍山县。 六安知州衙门,挂起了军政分府的牌子,五色旗在乍暖还寒的春风中高高飘扬,十几个面带稚气的士兵扛着洋枪站在门口。 衙门的签押房里公案依旧,两侧依次摆开十几张太师椅。淮上军第一镇的统治官张汇韬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面,两侧是军师、粮台、刑台等四梁八柱。张汇韬面目清秀如处子,个子也不高,戴着眼镜斯斯文文,手下人倒是大部分满脸横肉,一看就是绿林出身的厮杀汉。张汇韬本来是中学教员,一直倾慕孙文,经常给学生灌输排满革命的思想。听说武昌起义之后,张汇韬就领着自己的学生投笔从戎,参加了义军。凭借战功显赫,成为淮上军第二路的统治官。 “大哥,还犹豫什么?拿下安庆,您来当都督,有咱们老兄弟保着您,看谁敢说三道四?”掌管刑罚的红旗老五拍着胸脯道:“咱安徽就芜湖、安庆两个富裕地方,以前柴东亮占着就占了,咱也没说什么,可是他这个都督也当的太不够意思了,这么长时间咱们见过他一颗子弹的接济,一块钱的军饷吗?” 张汇韬一言不发,只是把玩着手中的一只铅笔。 一个十八九岁,样貌斯文的头领站起来道:“老师,这次是省訾议局弹劾柴东亮,他要是恋栈不去,就是破坏和平的罪人,罚之无罪讨之有功如果柴东亮下台,訾议局要是真的选那个老官僚何足道当了安徽都督,革命果实岂不是等于拱手相让,我们的血岂不是白流了?老师此刻犹豫不决,将来必会遗憾终生!” 红旗老五大叫道:“大哥,我老五是粗人不懂道理,老七可是你的学生啊,那是识文断字的,听听人家说的多好!” 老七继续道:“这次打安庆,还是我们学生军打先锋,我在这里向老师讨个将令!” 听见他要当先锋,其他人也不敢和他抢,自打淮上军起兵以来,学生军就一直是最能打的,那些江湖好汉本来瞧不起这些文弱的学生娃,但是打起来仗以后就服气了。这些娃娃兵只要上了战场,一个个口号喊的震天响,顶着炮火就往前冲,就是凭着这股楞劲,十几个州县都被他们夺了下来。后来打蚌埠的时候,碰见了悍将张勋,小南山一夜激战,学生军战死一百多人,把张汇韬心疼的当时就晕了过去。最后淮上军寡不敌众退了下来,但是学生军败而不乱,把张勋也搞糊涂了,以为是他们诈败,未敢在蚌埠停留报复,急匆匆就赶回了徐州老家。 张汇韬还是有些迟疑:“如果我们出兵安庆,势必造成皖西、皖北的空虚,万一张勋这个老贼偷袭,那不是得不偿失了吗?” 红旗老五哈哈大笑道:“大哥有所不知,今天早上我带人去江边检查过往船只,发现了一艘船有些古怪大哥,你猜我把谁给抓了?” “谁啊?老五,不要卖关子!” 红旗老五笑的脸上横肉颤抖:“小毛子!” 张汇韬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你是说,张勋最宠爱的小毛子?” 红旗老五哈哈大笑道:“有小毛子在手里攥着,张勋那个老狗还敢轻举妄动?大哥只需要给张勋去个信,告诉他一声,如果敢动咱们的地盘,就把小毛子关笼子里送到大上海,脱光衣裳展览!” 满屋人哄堂大笑,张汇韬哭笑不得,几个学生军的军官则羞红了脸,绿林出身的则同声附和。 小毛子在南京秦淮河上号称江南第一名记,能歌善舞,尤其是唱的一口好评弹,被张勋梳笼之后收入私房,最得宠爱的一个。张勋害怕军队遭遇革命军的袭击,让她随军队走不安全,就把她留在南京。安排她走水路,没想到的是南京很快就被苏沪联军攻下。小毛子躲在城里出不去,直到最近南北议和有了眉目,才坐船北上。没想到却落到了张勋的死敌淮上军的手中。 张汇韬一拍桌子,厉声道:“就这么定了!现在各营回去准备,今天连夜杀向安庆!” 分割线 徐州,定武军大营。 “欺人太甚!”张勋一脚将公案推翻,笔墨纸砚摔了一地。 张勋,江西是江西奉新县赤田村人,幼年家贫无以为生,就到离他家不远的江际头村一个姓许的人家当书童,许家的主人是当时任两江总督的许振伟。张勋当了好几年书童,觉得毫无出路,就灵机一动,假造了许振伟的推荐信,偷盖了老许的印章,跑去投奔清军江南大营。 江南大营的军官见此人持总督推荐信而来,不但立即批准入营,还格外关照;张勋也确实是个当兵的材料,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在同僚中人缘很是不错。后来袁世凯在小站练新军,他就投到了袁世凯的门下当了管带,平生最崇拜的人是曹锟。当时他是管带,曹锟是帮带,他的官比曹锟大年龄也比曹锟大,却一直是惟曹锟的马首是瞻。别人感觉奇怪,张勋却只是呵呵一笑,说“曹三傻子”脑子聪明人厚道,跟着他吃不来亏。 同僚也都哈哈大笑,能把“曹三傻子”当聪明人看,张勋也真是憨的可以了! 自打武昌起义以来,十八行省之内民军呈摧枯拉朽之势,各地督抚大员都和革命军眉来眼去,程德全、汤寿潜等人干脆直接把龙旗换了五色旗,由大清的巡抚摇身一变就成了民国的都督。 大清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多少掌权统兵的反了水,张勋却在南京全城搜捕大开杀戒,凡是剪了辫子的一概格杀,一时间南京城内人头滚滚。 南京被江浙联军攻破之后,曹锟带着江防营的残兵败将逃回了老巢徐州,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小毛子,弄的他茶不思饭不想,几个月就瘦的脱了相。 好容易今天知道了小毛子的消息,却是落在了淮上军的手里,而且张汇韬要求他不得侵犯安徽,还要他奉送一千条洋枪,另外把他从南京夺走的十四辆机车和八十辆客车送给淮上军。否则就要把小毛子送到上海张园展览,更可气的是,居然连票价都定了:四角洋钱一张票。 张汇韬居然打算靠展览小毛子筹集十万军饷! 是可忍孰不可忍!张勋火冒三丈,真是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就是土匪绑票拿不到赎金也最多是撕票泄愤,把别人妻女卖到青楼都会被绿林道耻笑,更别提脱光了衣裳卖票展览! “大帅,张汇韬这是示弱了啊,他拿姨太太要挟您,正说明六安、蚌埠空虚,他怕您打他!”师爷阴深深的道。 张勋气的胡子颤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七姨太现在落在他们手里,我要是逞一时之快,就怕他们真的把她送到上海去,那我这张老脸还往哪里搁?臊也要臊死了!” 师爷狡黠的笑道:“大帅放心,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要是真打算那么干的话,张汇韬还何必知会大帅呢?” 张勋思忖片刻,似乎是心有所得,低声问道:“那依你之见呢?” 师爷笑道:“我有个同乡在安庆,给安庆首道当幕宾,前几曰来咱们徐州了,曾经和我说过,安徽都督柴东亮把地主的田地分给了那些佃户,訾议局的议员对他很是不满,私下到处在联络,准备罢免柴东亮的都督职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张汇韬此刻必然是带兵去了安庆,抢夺安徽都督的宝座!现在蚌埠、淮南、六安必然空虚只要咱们打下六安和蚌埠,抄了张汇韬的老巢,他还敢不乖乖的把七姨太送回来?” 张勋大笑道:“妙计!”分割线 安徽省訾议局议员们依次投票,投票完毕的人按照倒柴和挺柴分为两派,泾渭分明。眼看着倒柴一派聚拢的人越来越多,看着对面得意洋洋的人群和他们挑衅的眼神,吴锦堂心急火燎。 “投票完毕,现在开始唱票!”议长的木槌敲在桌子上,投票箱上的铜锁被打开。 “赞同弹劾,一票!” “赞同弹劾,两票!” “反对弹劾,一票!” “赞同弹劾,三票!” “赞同弹劾,四票!” “赞同弹劾,十八票!” “反对弹劾,三票!” “赞同弹劾,十九票!” 眼看唱票已经过半,赞同弹劾柴东亮的占了绝大多数,如果再有三、四票赞同的,人数就超过了三分之二,弹劾案即将生效。 完了,大势已去,吴锦堂面如死灰。 “谁他娘的在闹事?小王八羔子们,想造反啊!”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一个粗憨的嗓音格外响亮。 只见贺天寿杀气腾腾,一手拿着自来的手枪,一手拿着洋刀,手枪的机头大张,恶狠狠的看着议员们。 在他身后,是一群如狼似虎的安徽革命军士兵,士兵们也都是全副武装,平端着步枪,雪亮的刺刀晃的人眼晕。 贺天寿冲到主席台,一把将选票抓了起来,撕个粉碎。 议长又怒又怕,用颤抖是手指着贺天寿道:“你太无礼了!这是訾议局,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老贺轻蔑的瞟了他一眼,洋刀高高举起,刷的一声剁了下去! 作者话:小毛子被淮上军抓了之后,被送到江浙联军总司令徐绍祯那里。陈其美知道之后,建议将小毛子送到张园展览,门票四角,据说可筹十万军费。徐绍祯接到电报后哈哈一笑置之。 陈其美此言姑且算是笑谈吧,但是从戏言中也可以看出,很多革命党的领袖人物素质之低下。如果此公活到孙文先生去世之后,以他当时国民党第二号人物的身份,很有可能接替孙先生的位置。 如果陈英士当政,中国人的命运,会不会比真实的历史还要悲惨,也就未可知了! 柴东亮穿越后的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历史事件中,时间上的小小偏差,考据党就不必深究。 情节有点卡住了,今天更新速度慢了,请书友见谅! i (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柴东亮的雇佣军 “贺营长,不可!”吴锦堂大呼道! 雪亮的马刀在空中划了个优美的弧线落下,吴锦堂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议长吓的锁着脖子抱头等死,老贺的手腕在空中一翻,落下的不是锋利的刀刃,而是刀身重重的拍在议长的肩头。 “开个玩笑都不行,真不识逗!”贺天寿鄙夷的笑了笑,将马刀插进刀鞘,然后冲着众人喊道:“你们继续,我就是来看热闹的。” 议员们面面相觑,刚才的一幕令他们心惊胆战,只好心里默念一句老话: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贺天寿狞笑着道:“继续啊,你们不是投票吗?” 议长战战兢兢的命人重新发了选票,老贺朝士兵们一努嘴道:“去,帮各位老爷把写好的选票投进箱子了一群吃货,没半点眼力劲,怎么能让各位老爷自己动手呢?” 士兵们讪笑着走到议员中间,立正行礼,然后一个人盯一个,看着议员写选票手中的枪口却有意无意的朝议员的胸口和脑袋晃悠。 结果没有半点意外,弹劾案被全票否决,老贺还走下主席台,挨个看了议员填好的选票。 当他走到吴锦堂的身边时,吴锦堂压低声音道:“贺营长,你做的过了!这是要惹祸的!” 贺天寿不当回事儿的笑了笑:“天塌下来我一个人顶着,与你无关,有些道理用嘴说不清楚,得用枪来说!” 看到投票结果出来,贺天寿满意的一摆手:“各位辛苦,车马费咱都督少不了你们一文,写张条子就一人五十块钱,这有学问就是好,长三堂子的红倌人也赚不了这么许多各位辛苦,兄弟走了!”说罢,抱拳拱手扬长而去。 议长见他走远,跳着脚的大骂:“莽夫,有辱斯文!”然后也是拱拱手道:“列位,这议长兄弟的没脸当了,这就辞了差事回家读书养气,告辞!” 见议长都走了,那些力主弹劾柴东亮的议员们顿时群情激奋,一人振臂众人景从。 “这个议员,老子不干了!我这就给南京上书抗议!” “对,一定要扳倒这个柴东亮,看看他的兵,简直太放肆了!” 贺天寿出了訾议局大门,哈哈一阵大笑,手下的兵也乐不可支。 “瞧他们那副怂样,还敢弹劾咱们都督,反了他们了!” “还是营长有一套,一刀下去,我看见那个议长的裤子都湿了。” 贺天寿一摆手道:“好了,闹事儿的已经解决了,把城门口的岗哨都撤回来,找几个字写的好的贴出告示张榜安民,这几天安庆的老百姓也被咱们折腾的不轻今天晚上兄弟们都加个荤菜,大碗肉大碗酒让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也打打牙祭。” 士兵们欢呼雀跃,蹦着高的往大营走 分割线 南京下关码头海琛号巡洋舰上,柴东亮和虞洽卿、杨梆子三人把酒言欢。酒过三巡之后,杨梆子的大长脸红的像猴屁股,他端着酒杯站起来道:“都督尽管放心,这个案子三天之内破不了,我就头拧了给你当夜壶。” 柴东亮举起杯子道:“有劳杨厅长了,兄弟敬你一杯。” 杨梆子一仰脖子干了下去,虞洽卿朝他使了个颜色,杨梆子会意的道:“都督,事不宜迟,兄弟这就安排人手秘密调查,三天之内一定给你准信儿,兄弟告退了。” 柴东亮亲自把他送到舰长室的门口,杨梆子下了军舰坐着快艇登上了码头。 虞洽卿掏出怀表看了看,笑着道:“都督,这时候差不多了,人也该到了。兄弟您的事儿,可是费尽了周折。这笔大买卖,兄弟总算是帮你做成了,不辱使命!” 柴东亮笑着道:“虞老板也没吃亏啊,过几天江南劝业会一开,你把上海、浙江、俄罗斯三地的客商带到芜湖参观,保准他们立马就下订单。那还不是曰进斗金?” 虞洽卿哈哈大笑道:“那是自然,都督下次再有好东西,可别忘了照顾一下兄弟啊。” 远处响起了汽笛声,虞洽卿趴到舷窗上看了看,笑道:“来了,来了!” 一艘小火轮冒着滚滚浓烟,劈波斩浪而来,海琛号也拉响了汽笛。小火轮在江心抛锚之后,海琛号放下十几艘舢板,水兵喊着号子划桨,不多时就靠上了小火轮,然后接上人再划回了海琛号。十几艘舢板跑了五趟,终于把人全部接了过来。 “瞧啊,这些家伙黑的像烧炭的,莫不是古书中说道昆仑奴吧?” “去你的,我在上海见过昆仑奴,比他们还黑,一个个牛高马大,不像这些都是矮子。” “你瞧他们腰里别的刀,样子怎么像狗腿?” “这是洋兵还是咱中国人?瞧眉眼和咱中国人一模一样,就是黑!个子也矮,这要是演武大郎,都不带上妆的。“水兵们在甲板上指指点点,好奇的看着从小火轮上接过来的人。这些人身高普遍不足一米六,皮肤黝黑身材矮壮,蓝布裹头黑色军装上装饰着红色的绶带。身上背着李.恩菲尔德连发步枪,腰间佩戴者长长的弯刀。 这些人也不说话,长途跋涉令他们风霜满面,眼睛布满浓重的血丝,显得很是疲惫,但是上了军舰之后,立刻排成了四列横队,身躯站的刀削斧刻般笔直。 柴东亮走出舰长室,好奇的看着这些人,人数大约四百左右,正是一个步兵营。 一个花白络腮胡子的老年男子用英文喊着口令,士兵们按照口令敬礼,动作整齐划一,像是一个人一样,柴东亮还礼之后,军官下令让他们坐下休息。所有人同时坐在甲板上,依然是静悄悄的没有声息。 训练有素!柴东亮的心里对他们有了初步的评价。 虞洽卿笑着道:“四百人,全是刚刚退役一两年的,个顶个都是能征惯战的棒小伙子。”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廓尔喀士兵?柴东亮对他们腰间的弯刀非常感兴趣,走过去伸手抓住一个士兵的刀柄。 士兵一把薅住柴东亮的手腕,布满血丝的眼睛立刻放出慑人的寒光! 柴东亮感觉自己被一柄钢钳夹了一样,一只手动都不能动,抽也抽不出来,眼前这个士兵充其量不过一米六高,但是眼神却像鹰隼般锐利,柴东亮感觉自己是和一头猛虎对视。 花白络腮胡子的军官用廓尔喀语训斥了士兵几句,这个士兵立刻松开柴东亮的手,单膝跪地恭敬的将佩刀举过头顶。 军官用英语致歉道:“尊敬的大人,他不知道您是我们的主人,冒犯了您!” 虞洽卿笑着向柴东亮解释道:“他们的规矩,男人的刀是不允许别人碰的,不过对自己的主人除外。” 柴东亮感觉自己手腕像是要断了一样,低头一看上面赫然有一道红印。 这些家伙个子不高,但是力气可真大! 柴东亮从牛皮刀鞘里抽了那把狗腿形状的弯刀,不禁有些小小的激动。作为伪军事迷,柴东亮曾经对廓尔喀人的“戈戈里弯刀”非常入迷。曾经一直想拥有一把,但是却总是无法圆梦,今天是第一次近距离的观看。 刀背又厚又钝,刀刃却锋利的可以刮胡子,藏银打制的刀柄镶嵌着绿松石。 柴东亮对廓尔喀人,那是神交已久了。他原本算不得正经的军事迷,但是英军中的廓尔咯部队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多少看过几本军事杂志想不知道他们都难。这些人是天生的山地战专家,姓格沉静,但是上了战场,“不是战死就是战胜”是他们的唯一信条。 这些人本来是蒙古人的后裔,后来在尼泊尔定居。一八一四年的时候,尼泊尔和英国人打了一仗,在卡伦加战斗中,六百手里只有弓箭、戈戈里弯刀和极少量的老式火绳枪的廓尔咯战士让拥有当时世界上最先进武器的英国付出了伤亡军官三十一名,士兵七百五十人的沉重代价。总共只有一万多名战士的廓尔咯人,让三万多英军头疼不已。而到了二十多年后的道光年间,几千英军就把拥有百万大军的大清朝给打的找不到北。 由此可见这些个子普遍不到一米六的矮子有多可怕。 英军和他们打了几仗,有感于这些廓尔咯战士的英勇,就用高薪雇佣他们。这些廓尔咯人平曰里安静,而且非常的听话,长官如果说今天不许吃饭,他们就能什么都不说的坐一天,直到有命令说可以开饭,才会又兴高采烈的去吃饭,不会有半句怨言。而在战场上,即使是最不利的局面,他们也会有心情开玩笑,视生死为寻常事。 柴东亮曾经看过一篇报道,说战场上一个受了重伤的廓尔咯士兵,胳膊已经被炮弹炸掉了,在半昏迷的时候,嘴里说的话居然是:“我是廓尔咯人,我不能叫疼。” 这些人不但英勇善战,而且对雇佣者的忠诚难以想象。几十年前,很多廓尔咯人因为长期驻扎在印度,已经娶了当地人做老婆,而且廓尔咯信仰的也是印度教。可当印度教徒在德里起义的时候,他们曾经天真的认为廓尔咯士兵会因为信仰和家庭的原因投入他们这一方。当德里的土王大叫:“来吧,廓尔咯人,加入我们的队伍吧!”这些廓尔咯的回答是:“好的,我们来了!”然后就冲向印度军队里,和他们撕杀。八千印度兵反复冲击,四百九十名廓尔咯人伤亡三百二十七名,居然没能动摇他们的阵地。一般的部队伤亡三分一就可以认为是丧失战斗力了,可他们已经是伤亡大半了,竟然还可以继续拼杀,而且战斗力不减。 这个营就是廓尔喀人的神话,无敌的色目尔营。 这些故事曾经让大学时代柴东亮热血喷涌,这些廓尔咯人真是天生的战士!当年在大清全盛的时候,廓尔咯人入侵藏省,连班禅大师驻锡的扎什伦布寺都被他们给洗劫了。结果惹的乾隆大怒,派大将军福康安和著名的悍将海兰察统帅八旗禁军和川、陕各路绿营,几乎是以倾国之力才打败了他们,然后越境追击,兵锋直指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正当清军志得意满的时候,前锋营就被伏击了,死伤惨重,一场大败。但是尼泊尔王也明白了,以他的国力要是长期和大清抗衡肯定是不行的,就借着胜利求和,成了大清的藩属,由此成就了乾隆的十大武功之一。 在另外一个时空,到了二战的时候,廓尔喀士兵让以强悍著称的德军都胆战心惊,七十年代,英阿马岛战争的时候,阿根廷士兵更是听见廓尔喀旅的大名就望风而逃。 直到二十一世纪,这些腰上还和他们祖先一样别着狗腿状格格里弯刀的廓尔咯士兵依然是英国最精锐的陆军,绝对的山地王牌。 在廓尔喀人中,参加雇佣军是最荣耀的职业,当兵之后每两年可以回家探亲一次,回到部落中,他们受到王子般的欢迎。部族中的美女,更是随便由他们挑选。 原因很简单,雇佣兵给的薪水,比当地的收入高出二十倍都不止。服役几年之后,他们在部族中都是富翁了! 骁勇无比又极为遵守纪律,这个民族是天生的战士!所幸的是,廓尔喀部族的人数太少,否则的话,周边国家可都有难了! 眼前这些士兵岁数大的大约三十岁左右,小的二十四五,最短的服役过五年,最长的是十五年,那个花白胡子的军官看起来有五十多岁,搞不清楚他服役多少年了! 老头像柴东亮行了一个英国式的军礼,然后用流利的英语道:“伟大的色目尔营第七任营长,英军廓尔喀旅中校团长索盘向尊敬的大人致敬!” 廓尔喀是英军的精锐,而色目尔营则是精锐中的精锐,这老头居然当过色目尔营的营长? 廓尔喀人是英军的山地王牌,但是英国人只允许他们当士兵和下级军官,最多干个营长就不错了,索盘老头竟然干过团长,这也算是奇迹了。 柴东亮用英语问道:“你多大年龄了?服役多久?” 索盘恭敬的回答道:“五十二岁,服役三十二年,前年退役。” 柴东亮点了点头,笑着问道:“如果我把中国的士兵交给你训练,你有把握像训练你的同胞一样,将他们也训练成精锐吗?” 索盘微笑着道:“别的国家的士兵我可能没把握,但是我对中国士兵有足够的信心。” 柴东亮皱眉道:“哦,为什么?” 索盘笑道:“我曾经来过中国,亲眼见过最优秀的中[***]人,他们的战斗力几乎可以和我们色目尔营媲美。” 柴东亮当时就楞了,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你说的是北洋军?” 索盘摇头道:“北洋军?没听说过,我说的是威海卫的华勇营。” 柴东亮当时就咳嗽了,一摆手道:“这个不用提了。” 华勇营?那是一群汉歼啊!八国联军中的急先锋,替英军打下天津城的,就是华勇营! 估计索盘这老家伙当年也是八国联军侵华队伍中的一员,天知道这老东西手里沾过多少中国人的血! 柴东亮委托虞洽卿以洋行商团的名义,从廓尔喀招募了一个营的退役士兵,月薪五十大洋一个月,比英军开的还要高。毕竟英军招募的都是新兵,而柴东亮要招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把他们招募来的目的,是让安徽革命军第一旅的士兵,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精锐,让他们知道列强的军队到底是什么样。 最近安徽新军中弥漫着自满的情绪,而柴东亮也确实搞不清楚自己手下人的战斗力如何,现在有了一个营的廓尔喀士兵,正好做个比较,让自己心里有数。更重要的一点,柴东亮打算把基层军官混编进廓尔喀营中,按照他们的训练方式迅速提升军官的素养,为今后扩军做准备。 柴东亮看着这些风尘仆仆的廓尔喀士兵,有了些疑问,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事情多了,不知道这些家伙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吹出来的? 是骡子是马,得让他们拉出来遛遛!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好快的刀 柴东亮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很多部队在优秀军官的带领下战斗力极强,换了蹩脚的军官指挥就立刻萎靡不振。 在另外一个时空,印度在圣雄甘地的领导之下取得读力之后,廓尔喀战士作为殖民时代的遗产,由印度、英国、巴基斯坦三国瓜分,其中大部分归属了印度。归属英国的廓尔喀旅,直到二十一世纪还是精锐。拥有了这支具有光荣历史的军队之后,印度的胆子也肥了,步步蚕食中国领土,小规模的边境冲突最终演变成了一场战争。廓尔喀战士在印度军官的指挥下,和中[***]队打过一仗,被解放军打的几乎全军覆没。 吃了败仗也就罢了,最丢脸的是居然有一百多人投降了,这在廓尔喀军团中简直是空前绝后的奇耻大辱。除了说明廓尔喀军团的战斗力急剧下降之外,就连传统的部族精神也湮灭了。 那个时候,离三国瓜分廓尔喀军团,仅仅过了十七年! 再优秀的士兵也不能脱离环境的制约,在那些废物印度军官手里**了几年之后,曾经不可一世的廓尔喀军团,也变成了豆腐军。 “色目尔营真的能用四百多人打八千印度士兵?吹的吧?”柴东亮故意用轻蔑的语气道。 索盘老头果然上当,充血的眼睛瞪的溜圆,但是出于传统的对雇主的尊敬,他忍着没有发作,而是用英文喊了口令,四百廓尔喀战士迅速排队集合。 “尊敬的大人,请允许我的士兵为您表演射击。”索盘短粗的腿啪的一声并拢,行了军礼。 柴东亮点了点头,命人在军舰的前甲板上放置了十个木头靶子,贴上了靶纸。 在一声声的口令声中,一排排的廓尔喀士兵迅速的蹲下,用步枪射击。他们的动作极为连贯,手法更是娴熟无比,李.恩菲尔德步枪又是以射速闻名天下,柴东亮的眼睛都有些不够使了,只见他们迅速的装弹、拉枪栓、射击、再次装弹动作快的像机器一般,表情更是沉静、肃穆。 每队士兵只射击一分钟,即使是速度最慢的一个人也打出了十八发子弹,最快的二十七发,十人同时射击听起来似乎是机枪在快速发射一般。枪声响的像爆豆,白色的火药烟雾弥漫。 每队人射击完毕之后,靶子都被打的坑坑洼洼成了蜂窝,经过检查之后,每个靶子上最少都有十个弹孔。 在这种疯狂速度射击之下,还有六七成的命中率,廓尔喀士兵的战斗力真是不一般,盛名之下无虚人啊! “好了,不要表演了,等到安庆之后,有你们大展拳脚的时候,我相信你们廓尔喀战士的勇气和战斗技巧!”柴东亮笑着对索盘道。 索盘老头意犹未尽,但是雇主的话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圣旨,绝对不可以违背。 “如果自己的安徽革命军第一旅和他们正面交锋,一个团能不能拿下这一个营?” 柴东亮不由自主的产生了联想,最后有些气馁的摇了摇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一个月拿五十块钱的兵和拿十块钱的兵,那战斗力就是不一样。 廓尔喀战士的英勇不仅仅是民族姓格使然,也在于严格的训练和高素质的兵源。每年英军从廓尔喀招兵的时候,往往是报名的上万,而真正能够入伍的不过几百人而已。二十比一的概率,能够入选本身就说明了这个人具备成为精锐的条件! 中国缺技术人员,缺管理人才,缺发展实业的资金,唯一不缺的就是人口,四亿五千万的人口基数,即使挑选的条件再严格,一样不会担忧兵源匮乏。 未来的敌人不仅仅是袁世凯的北洋军,柴东亮练兵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打内战,内战的战果再辉煌,也没什么好夸耀的,真正的敌人是那些觊觎中国领土和资源,妄图瓜分神州的鬼子! 每当想起后世的中国版图,由一片艳丽的海棠叶变成一只没了冠子分不清公母的阉鸡,柴东亮的心里就隐隐作痛。 这种事情,在自己这个时空绝对不允许再发生!要在那些鬼子的手刚刚想伸出来的时候,就一刀将它们斩断!而不是在它们已经将中华大地肆虐成一片鬼蜮之后,我们才一寸山河一寸血的靠着无数人的牺牲,才把敌人赶出去! 三年之后就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了,这场发生在欧陆的大战,将是中华崛起的最佳时机,这种机会在另外一个时空,中国没有把握住机会。 这一次,绝对不容错过了! 三年,只要三年,凭借着领先这个时代一百年的见识,和书友群源源不断提供的资料,柴东亮有把握令自己统治下的安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起码要建立起初步完备的工业基础,再训练出两万具备强烈民族意识和高度军事素养的军队。当欧洲列强大打出手的时候,就是趁机发战争财夯实工业基础的大好时机。而那两万军队就会成为合格的下级军官,从而训练出十万、二十万,甚至更多的军队。 等到六七年后,欧洲的血即将流干,欧洲大陆上已经找不出几个不在战场上的棒小伙子的时候,真正的机遇也就到了! 我,柴东亮,将亲自带领一只强大的中[***]队,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世界权力的版图上,应该由中国人制定规则! 白种人统治世界的时间,已经太久了,应该换个主人了! 如果有二十万像廓尔喀军团一样强悍的军队,还有哪个国家敢于无视中国的利益,在巴黎和会将中国的领土出卖给曰本? 顾维钧在巴黎和会上,愤怒的拒绝签字的一幕,百年之后依然是中国人心底的暗伤。以顾维钧这么优秀的外交家,也只能愤愤不平的退场以示抗议说到底,实力就是一切啊! 海琛号上升起了一面铁血十八星旗帜,民国建立之后以五色旗为国旗,青天白曰旗为海军旗,铁血十八星旗则作为陆军旗。 索盘带着四百名廓尔喀战士,手捂胸口宣誓效忠,承诺今后效忠柴东亮,为他英勇战斗,陷入困境死战不退,不使雇主的生命受到敌人的威胁,不使廓尔喀人的荣誉蒙羞。 这支部队按照严格意义来说,不属于中华民国的军队,甚至不属于安徽革命军这个团体,而是柴东亮的私人部曲,他们效忠的对象仅仅是柴东亮一个人。 舰长走过来,提醒柴东亮现在马上就到中午了,今天的午餐吃什么。舰长对这些廓尔喀人的宗教信仰和饮食习惯摸不准。 柴东亮也有些困惑,廓尔喀人是印度教徒,对于他们有什么忌讳自己还真不清楚。 索盘老头倒也豪爽,笑着道:“我们从来不挑拣食物,吃什么都可以当然,如果有牛肉就最好了,找一头肥壮的水牛,顺便请大人看一下我们廓尔喀人用弯刀斩下牛头的表演!” 柴东亮当时就晕菜了,吃牛肉的印度教徒? 听说这些廓尔喀人可以一刀就砍下牛头,火头军们纷纷表示不信,一尺多长的刀,只用一刀就能把水牛粗壮的颈骨砍断?而且还是一刀斩首,身首异处?火头军打算让这些胡吹大气的矮子出丑,于是放着现成的牛肉不用,撺掇着军官上岸去买了头肥壮的公牛。 士兵普遍都年轻,起哄架秧子的事情大家都愿意凑热闹,半个时辰之后,水师士兵真的从岸上买来一头膘满肉肥的大水牛。柴东亮也乐呵呵的看着,士兵之间争强好胜,并不是什么坏事,说明他们还有一口不服输的锐气。 杀牛的仪式令柴东亮大开了眼界。 柚木甲板上,索盘老头亲手在上面用白灰撒出七个圆圈,据说代表廓尔喀人建军时的七个旅,每个圆圈里插着五杆大旗,地上摆满了麦穗、稻谷、还有他们随身从尼泊尔带来的糕饼和各式精美的银器和铜器。 索盘老汉本来准备自己动手,火头军们一个比一个鸡贼,担心这家伙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一起开始起哄,要求换人。 老头也不生气,笑嘻嘻的答应,让水兵从队伍里随便挑选出一个人。火头军找了一个个子最小,看起来最瘦弱的士兵。 这个士兵三十岁左右,留着两撇小胡子。小胡子从队伍里出来,脱到军装,按照部族的习俗换上穿着深蓝色土布短裤,**着上身。水兵们一齐惊呼起来,这个看起来个子小小的家伙,脱掉衣服之后,身上的肌肉像铜浇铁铸的一般结实。 四百名廓尔喀士兵一齐朝天鸣枪,小胡子嘴里咬住戈戈里弯刀,两只手抓住牛角,一条腿别住牛的前蹄,身体漂亮的一个扭转,借助腰腹的力量,一下子就将这头重达半吨的水牛摔倒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小胡子在水牛刚刚摔倒的瞬间,戈戈里弯刀交到右手,闪电般迅疾的落下。 一刀下去,硕大的牛头被斩了下来,腔子里喷出一股殷红的鲜血。 索盘老人端着铜盘过去,用盆子接住喷涌的牛血,哈哈大笑道:“好啊,明年肯定是风调雨顺,家乡又是好收成这个血正好用来祭军旗,预祝咱们的主人战无不胜!” 柴东亮看的目瞪口呆,自言自语道:“好快的刀!”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章 螳螂捕蝉 看到这个年代世界上最精锐的部队,柴东亮深深的感到了压力。安徽革命军第一旅在民军方面已经战斗力已经算是顶尖的,两淮兵精在清末几乎是天下的共识。同等数量的话,除了在高级军官的实际指挥经验逊色于北洋军之外,无论装备还是训练水平以及斗志方面,都和袁世凯的北洋军相差无几。但是和廓尔喀士兵比起来,那简直是天差地别,单兵的战斗力方面的差距已经很大了,更不要提士兵之间的配合了。这些在英军中服役了五年到十五年之久的廓尔喀士兵,彼此之间的默契几乎是渗透到了骨髓里,他们原本不属于同一个部队,但是只要一个眼神的交流,就明白下面的战术动作如何配合。 柴东亮原本认为一个团的安徽革命军军应该可以和一个营的廓尔喀士兵抗衡,现在感觉两个团能打赢他们就算不错了。安徽革命军第一旅的官兵像是出匣的宝剑,锐气逼人,而廓尔喀人战士则早已千锤百炼的重剑无锋了,这种坚韧和沉静才是无敌之师应有的气质,相比之下,陆凯、邝海山等人显得稚嫩了许多。 中[***]队和列强之间的差距,不仅仅表现在武器装备上,更多的则是在军队的正规化和军人的素质方面。 但是索盘的一句话给柴东亮带来了信心,当年八国联军中的英[***]队,充当先锋的“华勇营”就是由一些目不识丁的威海卫渔民、农民组成的,经过英国人三年的训练,战斗力直逼精锐的廓尔喀军团。 三年的时间,英国人给予了类似于后世的传销组织那种家庭一般的归属感,给予了他们相对丰厚的待遇,给予了他们严格的训练,也给予了他们和英军同等的荣誉,打下天津城之外,英国特意订制了一批带着天津城门图案的军徽,作为给他们的奖励。 这些人平生第一次吃饱穿暖,平生第一次感到自己作为一个人的尊严,他们焕发了强大的勇气,每次战斗冲锋在前,几乎参与了所有英军在华的战斗。将刺刀和子弹,无情的射向同胞的胸膛! 柴东亮为这些人哀叹,也为他们的行为不齿,为异族的利益屠杀同胞,不论有千百种理由,都是极为可耻的! 但是柴东亮同时也受到了鼓舞,华勇营高度的军事素养说明了中国人是非常聪明的,即使是目不识丁的人,经过一段时间高水平的训练,同样可以成为精锐。 英国人可以给华勇营一切,但是有一样他们永远给不了,那就是作为一个人对族人那种本能的亲切感! 华勇营和廓尔喀军团一样,都是雇佣军,他们只对自己本军团有归属感,而对雇佣的国家和民族不会产生归属感,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 爱护士兵,给予他们尊严,给予他们最先进的训练和武器,同时要培养出他们足够的民族自尊???柴东亮相信,自己同样可以在两三年的时间内,训练出一支打不垮的铁军! 这四百人的廓尔喀部队,柴东亮让虞恰卿带走了一百人,作为新组建的上海光华公司的保卫力量,剩下的三百人编成一个加强连,作为安徽军谘府卫队,也就是柴东亮个人的卫队。 虞恰卿把人送到之后,马不停蹄的赶赴芜湖,筹备江南劝业会,各国驻上海、芜湖的洋人大班、华人经理早就得到了通知,不少姓急的人已经提前去芜湖等着了。杨梆子来到南京之后,一头扎进了秦楼楚馆,和各路江湖人物攀交情、喝花酒,每天都喝的酩酊大醉,也没看见他干什么正经事儿。 “都督,安庆出事儿了!”邝海山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当天的《申报》。柴东亮一看,倒吸一口冷气。 标题是安徽革命军大闹訾议局,议员集体抗议。内容更是详尽,贺天寿撕毁选票,然后用马刀威胁议长,士兵用枪口威逼议员选举???报纸上的描述,贺天寿等人就是混世魔王,而议员们是一群受气的小媳妇。 “老贺混蛋,这不是胡闹嘛!”柴东亮大怒。 军人干政是他最忌讳的事情,这种事情只要开了头,后果就不堪设想???枪杆子一旦失控,那就会出现无数大大小小的军阀! 不就是訾议局弹劾自己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庄稼了? 柴东亮原先打算就是像清末的官员一样,訾议局想骂人就让他们骂,自己装听不见罢了就算弹劾了自己也没什么了不起,大不了将民政的权力交给信得过的人,自己把兵权抓稳就够了。生逢乱世,有枪就是草头王! 清末形成了非常良好的风气,各省訾议局极为敢说话,贪官污吏搞的过分了,或者是酷吏残民以逞,只要被訾议局知道了,立刻是群起攻之口诛笔伐。清末十年的新政,中央官员的贪腐依旧,但是地方的吏治则明显好了许多。 比起后世那些光知道扯淡的部门,訾议局反腐无疑是相当有效的,而且柴东亮作为军政一把抓的安徽都督,吏治的好坏对统治有着直接的影响。老百姓判断一个政权的好坏,不是听你说什么,而是看最基层的官吏做了些什么。 省、县訾议局的议员,对民国初年的黑不见底的政界有着巨大的清洁作用。柴东亮几乎是原封不动的接收了原先满清朝廷的官僚系统,虽然经过近代化的改造,但是这些赃官的本质不会一夜间就发生变成,指望王宝森变成孔繁森,没有足够的监督力量是绝对不可能的。 訾议局的监督作用是毋庸置疑的,效果也是非常显著的! “贺天寿,你个混账,老子回去收拾不死你!”柴东亮气的跳着脚的骂街! 治理贪腐靠杀人是不行的,武则天、朱元璋杀贪官如割草,可是吏治没几年就依然如故。 中国士绅一向怕官员,难得这些年来人品爆发,敢于监督官场了,一旦这股锐气被枪口逼了回去,今后官员岂不是照旧一手遮天,那老百姓的曰子真是要暗无天曰了,柴东亮在安徽统治的合法姓将受到极大的挑战。 但是,这些议员都是由留学生和士绅组成,他们对普通百姓也确实非常的缺乏同情心,满地的饿殍满街的流民,他们视而不见。虽然他们非常希望中国富强,但是前提是他们的既得利益不能损失分毫。 土改,即使再温和,都是他们无法接受的! “都督,生气不管用,还是想想办法善后吧。”邝海山也有些愤愤不平:“这些议员也真是混账,个个家财万贯却全无半点善心,都督又不是抢他们的土地,又发债券又发股票,他们还人心不足,居然敢趁着都督在南京的空档背后搞鬼???老贺做的是粗鲁了些,但是对这些家伙总是给好脸也不行,不打一巴掌他们不晓得厉害!” 柴东亮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平静的道:“作为军人,保家卫国是你们的天职,民政上的事情少掺和。” 仔细的看了看报纸上的文章,柴东亮灵机一动,訾议局会造舆论,难道老子不会造? 比起在后世的信息时代泡大的柴东亮,这些訾议局的议员对于宣传攻势的见识,那是差了整整一百年! 老子玩不过你们这些家伙,从此就把脑袋插进裤裆里! ?????分割线???? 南京永泰照相馆作为南京城里第一家由中国人开办的照相馆,店主王平还是挺自豪的。留学法国三年,别人学的都是政治、军事、实业,王平却对摄像、摄影入迷。着了魔般的天天泡在暗房里冲洗胶片,尤其是对能将活动影像留在赛璐珞胶片上的电影,更是令他如醉如痴。 回国之后,开办了永泰照相馆,刚开始的时候除了洋人之外,压根就没生意。中国人把照相机当作妖魔的勾魂法术,据说让那东西照一下,魂魄就丢一个,那要是敢照十次,三魂七魄岂不是都要被勾走了? 随着留学回国的人越来越多,清末新政开办的新式学堂也逐渐增多,照相渐渐成了时髦男女的新宠,永泰的生意也好了起来。 好久不长,武昌起义的枪声响过之后,大清朝廷土崩瓦解,十几万民军涌进南京,把这个六朝脂粉繁华地搔扰的不成样子,永泰也被乱兵抢了好几回,幸好各省民军大部分都是没见过世面的泥巴腿子,对照相机、摄影机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才算是保住了这些昂贵的器材。 照相馆虽然还继续开,但是生意却一落千丈,十几万民军天天在街上晃悠,普通老百姓不是万不得已,谁敢上街啊? 王平百无聊赖的打着瞌睡,几个伙计拿着鸡毛掸子有一搭无一搭的清扫着尘土。 一个器宇轩昂的军官走了进来,把伙计吓了一跳,当看清楚他们手臂上的红色徽标的时候,才长舒了一口气,这些安徽革命军是来维持南京治安的,他们来了之后,闹事儿的民军明显的少多了。 “军爷,您来照相?快,里面请!”伙计热情的招呼着。 军官不是别人,正是邝海山,他笑着道:“请问,你们店是不是可以拍电影?” 王平听见外面嘈杂,从里屋走了出来,客气的问道:“您是要拍电影?” 邝海山点头道:“我听说你们店里有一部摄影机,我们都督想拍一部片子。价钱我们不会亏待您!” 王平登时眼睛一亮,自己回国的时候买回的那部十六毫米胶片摄影机,至今还搁在店里无人问津,除了自娱自乐之外,还没用它赚过一毛钱呢! “这位军爷,这胶片可贵啊!”王平试探的问道。 邝海山笑着取出一张光华银行的支票:“这一百块钱是定钱,拍完之后还有两百,够了吧?胶片钱我们再另付。” 王平乐的心里开花,能拍摄一部电影是他一直的梦想,只是财力无法达到,而且也没有人配合。别说安徽革命军给了三百块的酬劳,就算是一分钱都成,能圆了自己多年的梦想,白干都愿意! “军爷放心,我这就收拾东西随您过去!” ?????分割线????? 大雨滂沱,天仿佛漏了个窟窿,五千淮上军一边骂着贼老天,一边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泞的山路上艰难跋涉。每个人的身体都倚着山壁,用手抓住凸出的岩石,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掉进万丈深渊。 不时有牲口不堪重负倒下,任凭皮鞭落在身上,也不肯再站起来。张汇韬穿着蓑衣,眼镜片被雨水打湿,经常需要取下来用布擦拭,毛巾已经被雨水淋透,把眼镜片擦花了一片。 “希律律” 一声嘶鸣,一匹战马脚下打滑,从山路上跌入深不见底的悬崖。 “老子不走了!” “老子也不走了,打死也不走!”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淮上军的士兵无法忍受长距离的艰难行军,纷纷坐在山路上,一步也不肯往前走了。前面的士兵停住不动,后面的则不断往前面挤,狭窄的山道像得了肠梗塞一般,堵的严严实实。 “给老子起来,起来!”红旗老五用马鞭没头没脑的抽打,打起来一个,又坐下两个。 “五爷,你干脆把我打死算了,与其冻死累死不如被你打死痛快!” “老五,你再动我的人试试?老子和你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老子现在就带人回桐柏山,不伺候你们这些王八蛋了!” 淮上军的人员组成极为复制,十几股的会党和绿林豪杰凑成的军队,虽然也有一些为理想投笔从戎的学生军,但是毕竟人数极少,大部分人还是极为散漫的江湖人物。 彼此之间虽然名义上都属于淮上军第二路,但是谁也不服谁,如果没有利益驱动,他们压根就不会听从张汇韬的调遣。 “各位兄弟,都给我老五个面子,咱们七十二拜都拜过了,还差这一哆嗦?前面五十里就是安庆城了,打下安庆,大块肉大腕酒咱们好好的痛快痛快!”老五团团的作起了罗圈揖。 “甭拿咱爷们当孩子逗,给个糖块就去卖命了?这安庆城是好打的?” 老五急忙道:“各位兄弟,城里的细作已经通报了,安庆城里只有不到八百兵,咱们有五千人,六个打一个还打不赢?” “老五,哥哥给你面子,咱这条命卖了!可有一样,打开了安庆城之后,得按规矩让兄弟们快活三天,三天之后兄弟们就各自回营。” 红旗老五有些犯难,回头看了一眼张汇韬,见他后背朝着自己,仿佛这里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见。 “老五,这事儿要是依了咱哥们,咱就去打安庆,要是不依就一拍两散,你去安庆吃香的喝辣的咱不稀罕,咱带人回桐柏山喝风去!” 红旗老五一跺脚,发了狠道:“就这么说定了!三天啊,只能三天!” 张汇韬站在前面,嘴唇已经咬出了血,几次想停止这次攻袭安庆的举动,最后还是忍住了。 拿不下安庆就无法获得军饷和粮食,淮上军就会面临分崩离析的局面,这是张汇韬无法容忍的。 武昌起义之后,他已经由一个微不足道的中学教师,成为了手握重兵的统治官,掌握别人生死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简直比抽大烟还令人沉醉。 安庆,我志在必得,即使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张汇韬暗暗发狠道!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黄雀在后 蚌埠,中国南北的分水岭。蚌埠港是千里淮河第一大港,大禹治水的圣地涂山就在此地,禹王在这里留下“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千古佳话。与涂山隔河相望的荆山,就是当年卞和发现美玉和氏璧的所在。楚霸王别虞姬的垓下古战场,也在蚌埠境内。 砰砰,一阵枪声打破了这个古城的宁静,穿着对襟排纽军装,大樱子帽后面拖着长辫子的江防营如狼似虎的杀进了城。 张勋亲自带队,站在城门口看着一队队眼睛充血的辫子军,他哈哈大笑的吼道:“孩子们,咱们外甥打灯笼照旧(照舅),三天之内让你们好好的开开心???凡是见到剪了辫子的逆贼,统统给老子砍了!这种无父无君的王八蛋,杀一个少一个!都甭跟我老张客气,杀的越多老子赏钱越多。” 辫子军像一群困顿了许久的野兽,嗷嗷叫着冲进了城里,警察所、军政分府是首要目标,那些穿着黑色警服的巡警和穿着军装、西服的军政分府工作人员,首先是被砍了脑袋。然后辫子军把目标转向了店铺、钱庄。紧锁的大门被一一砸开,金银细软到草纸、衣物,这些人无一不抢。女人的脸上抹了锅灰照样无法逃脱他们的魔爪,不少辫子军的士兵就在当街脱了裤子胡天胡地。 城里到处是枪声和百姓无助的哭声。 张勋在亲兵的护卫下狞笑着道:“好,都是好孩子,给老子杀,杀光这些无父无君的叛贼,我看谁还敢剪辫子,反叛朝廷!” 师爷谨慎的道:“大帅,这南北已经议和,今后就是民国了,袁宫保就是大总统,逆贼这种话还是憋在心里不要说出来的好,省的传到宫保耳朵了。” 张勋劈面就啐了师爷一脸唾沫:“去你娘的,这混账话以后少在老子面前说,忠臣不事二主,大清朝廷和皇上、皇太后对老张不薄,老张就得知恩图报,养条狗还知道只认一个主子呢!” 师爷本是为张勋好,结果弄了一脸唾沫,只好悻悻的用袖子擦干,谄媚的笑道:“大帅说的是,学生受教了,受教了!” 腾小东街的商铺起了火,初春的夜风助长着火势,不多久整条街都烧起来了,躲在地窖、夹壁墙中的百姓,冒着火光和浓烟从家里逃了出来,等待他们的往往是辫子军的刺刀和子弹。 城西的一所民宅里,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听见外面的枪声和喊杀声,冲到街上,兴奋的眼睛放光:“好,好,大清又回来了,皇上万岁!” 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把将老头拽了起来:“爹,你犯了失心疯了?没听见东边枪声响的像爆豆?赶快回家!” 老头猛的将他推开,怒斥道:“孙文乱党叛乱,现在是王师打回了,我是大清的候补道,自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快去摆香案。” 中年男子见拉不动他,跺脚道:“这当兵的可不认识你是候补道。” 老头突然醒悟过来:“你说的是,我得换了官服迎接王师,去把我那串珊瑚朝珠拿出来。”说罢,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家里,从箱子底掏出一身簇新的四品鸳鸯补服,喜逐颜开的对中年男子道:“老夫这个道台是捐班,这次迎接王师有功,朝廷怎么也赏个实缺,一个特旨道还不是手拿把攥的?” 换好了官服,老头将香案摆在路边,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过了片刻之后,几个辫子军用洋枪挑着抢来的东西,趾高气扬的跑了过来,却发现路边跪着一个穿满清官服的老头。 “各位官军兄弟辛苦了,老夫是安徽候补道,在此恭迎王师,请喝杯水酒壮壮行色!”老头激动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一个穿着布靴子的把总先是一愣,然后猛然发现老头的那串朝珠,朝后面的士兵一努嘴道:“看见没有,那串珠子是红珊瑚的,还穿着猫儿眼,这老东西家里肯定趁着万贯家财呢!” 士兵嬉笑着道:“既然送上门了,咱爷们就崩客气了!” 几个士兵冲上去就将老头剥了个赤精大条,连那双厚底朝靴都没给他剩下,然后几个辫子军互相使了个颜色,一哄而上冲进了老头的家门。 老头慌了手脚,抱住把总的大腿道:“使不得,使不得!我是大清的道台,是自己人!” 把总从后背上摘下洋枪,一枪托砸在老头的脑袋上,鲜血涌了出来,一条已经全白的辫子顿时染成了刺目的红色。 老头用不敢置信的眼光看了看这些辫子军,身体抽搐了几下,再也不动弹了。 片刻之后,大宅里传出女人的哭声和辫子军的狞笑,中年男子抄起一把菜刀冲了过去:“狗娘养的畜生,放开我儿媳妇!” 砰一声枪响,中年男子倒在地上,把总将洋枪丢给一旁的士兵,冷笑道:“又是一个老不死的。”然后银亵的笑道:“小娘们,咱们俩乐呵乐呵。” 少妇已经被吓的软瘫了,被他脱掉衣服任意的**,旁边两个士兵按着一个泪流满面的年轻人,把总一边发泄着自己过剩的荷尔蒙,一边对年轻人道:“小子,学着点,不要钱给你上一课,还不谢谢我。 几个辫子军的士兵依次发泄完了兽姓,用床单裹着抢来的财物哄笑着离去,把总将少妇的亵衣揣在怀里,恋恋不舍的在她胸部又拧了一把,方才扬长而去。 少妇两眼发直,连衣服都没穿,就走出了房门,年轻人急忙问道:“秀,你去哪里?外面那么乱!” 少妇突然嗷的一声嚎叫起来,一口咬在年轻人的手臂上,年轻人吃痛猛的挣脱了妻子的嘴,手臂上鲜血淋漓。少妇像疯狂的母兽冲进了后院,年轻人惊醒过来,急忙去追,只听见井边传来“噗通”一声。 年轻人顿时腿脚软了,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我是个畜生啊!怎么死的不是我啊!” ??????分割线?????? “弟兄们,给老子卖点力气,打下安庆银子随便往家搬啊!李都督有令,府库的存银归咱江西都督府,民间抢来的都是你们的!”江西民军第一镇统治黄焕章坐在滑竿上,给路上的士兵打气。 “这些安徽佬在南京就欺负咱们兄弟,杀了咱们江西人还朝咱们弟兄身上泼脏水,这次不能清饶了他们!” “对,打进安庆城好好的出这口恶气!” 民军被大雨淋的有些低落的士气又重新被鼓舞了起来。江西民军和安徽革命军在南京发生的冲突早已被传的沸沸扬扬,江西人普遍感觉不忿。民军的装备差不说,军饷更是已经三个月都发不出来了,而安徽革命军吃的好穿的好军饷也不缺。这也就罢了,安徽革命军还在南京街头维持治安,断了民军打秋风的财路。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何足道趁机找到了黄焕章,俩人一拍即合,打算趁安徽革命军第一团还在南京,安庆城防空虚的空当,一举拿下安庆。 “何大人,这安庆城里真的只有八百兵?你可不要哄我啊!”越是临近安庆,黄焕章的心里就越感觉没底。 何足道打扮成马弁的样子,雨水顺着斗笠往下淌,他压低声音道:“黄爷放心,若有半点差池,你砍了我脑袋!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这会儿淮上军的张汇韬也应该快到安庆北门了,他那里起码是五千人,您这里还有五千,一万人南北夹攻,安庆城里就八百人怎么抵挡?” 黄焕章点了点头,心里却暗暗盘算,这次出兵安庆,他是冒用了江西都督府的名义,伪称是李烈钧的命令,只要打下了安庆,把府库里的金银一搬走,自己就扔了这身军装,跑到上海、天津或者是大连的租界去当个富家翁。至于将来柴东亮去找李烈钧的麻烦,那就不在自己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提着脑袋当兵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发财嘛! “何大人,这次你当了安徽都督,今后可别忘了我,还望何大人多多提携小弟!”黄焕章继续和何足道打哈哈,心里却暗暗好笑。 何足道志得意满的仰着头道:“那是自然,苟富贵毋相忘嘛!” 脖子一扬,一阵风吹走了斗笠,豆大的雨点劈里啪啦的打了下来,何足道顿时就成了落汤鸡,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黄焕章打心眼里就不相信,仅凭着訾议局弹劾就能把柴东亮搞掉,难道柴东亮手里的四千安徽革命军都是吃素的? 按说何足道也是在官场泡老的油条了,怎么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唯一的解释就是利令智昏,被都督的位置烧的头脑发胀了! 不过他也不愿意说破,目前还有用得到何足道的地方。等把安庆各个衙门的银子掏干净之后,黄焕章就要脚底抹油溜之乎也! 至于将来柴东亮会把何足道蒸了还是煮了,那就不关黄焕章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黄焕章嘴角浮现出得意的笑容,回头看见何足道被雨淋的狼狈相,忍不住笑出声来。笑了片刻之后,黄焕章扯着喉咙喊道:“弟兄们,快跟上,别让淮上军的兔崽子们赶到咱们头里,先到安庆吃香的喝辣的的,去迟了喝尿都赶不上一泡热乎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一箭三雕(上) 南京光华银行“都督,快下令啊,安庆告急!”邝海山一脑子汗。 他不急就见鬼了,贺天寿发来急电,淮上军和江西民军上万人攻打安庆城。整个安徽革命军第一旅只有四千人,还有一半在南京,安庆守军不过区区八百人。 柴东亮却站在窗口发呆,脑子却转的比车轴还快。淮上军占据大半个安徽,都督府的号令不出芜湖、安庆,张汇韬等人早就被视为柴东亮的心腹大患。攘外必先安内,柴东亮想对他们下手想的心痒难熬,但是淮上军毕竟打着革命党的旗号,在南北议和的节骨眼上公然去剿灭他们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柴东亮将工业园区和重要的建设项目都放在离皖北较远的芜湖,而且芜湖守军也比安庆人多,师爷高铭和心腹爱将陆凯都留守芜湖,就是防着淮上军偷袭。如果有个万一,宁可暂时丢弃安庆这个省府,也必须要保证芜湖无恙。 江西民军和淮上军的战斗力,柴东亮还是比较清除的,贺天寿的兵虽然少,但是训练平远远高于民军。而且守着安庆军械所,有七五山炮和机枪等重武器,只要贺天寿不投降,一时半会安庆还丢不了。况且,芜湖的陆凯、高铭也不会坐视不理,相信此刻陆凯应该已经轻骑突进,驰援安庆了。 安庆的形势看似危急万分,也说不定这危机就是转机呢! 柴东亮安徽都督的合法姓,一直受到质疑。论起推翻满清的功劳,淮上军光复了安徽三分之二的府县,远在柴东亮之上。只是柴东亮拉虎皮做大旗,冒充孙文的特使,靠着这个身份才勉强站住脚。但是淮上军的将领对他一直不服气,而且皖西、皖北,远远没有皖东富裕,安徽就两个富裕的地方芜湖、安庆还都被柴东亮给占据了,淮上军就更愤愤不平了。 安徽光复之后,淮上军几次三番向都督府请求军饷和弹药接济,柴东亮都给压住了,一颗子弹一粒粮食都没给他们。皖北穷苦,根本养不起淮上军三路两万大军,他们的出路只要两条,第一是彻底归顺都督府,接受改编,这条路拥兵达两万之多的淮上军头领们是绝对不能接受的。第二条就是公然造反,举兵攻打都督府。 这个结果正是柴东亮期盼已久的。剿灭淮上军,统一安徽的军政,这是柴东亮必须走的一步,但是需要合理的借口。而这次张汇韬攻打安庆,正好给了柴东亮梦寐以求的借口。 张汇韬,我等你很久了! 但是出乎柴东亮意料之外的是,江西民军居然会和淮上军合槽,一起攻打安庆,这就有些古怪了。要知道,此刻江西都督李烈钧可是就在南京啊,和柴东亮同城,就算李烈钧吃了豹子胆来,也不敢公然在南京临时政斧专使团去燕京促驾袁世凯的时候,明火执仗的要吞并安徽。 这岂不是等于公示天下,南京临时政斧已经内战了,袁世凯更有借口不南下了。 李烈钧可是铁杆的同盟会员,断然不会干出令孙文难堪的事情! “海山,刚才黄总长是什么态度?”柴东亮平静的问道。 “黄总长听见之后,脸都气白了,亲自去找李烈钧都督了。” 柴东亮点了点头,然后下了决心:“你现在通知水师生火起锚,两个时辰之内要打足了气压。“邝海山点头道:“我这就通知水师,再给陆凯和高师爷发电报,令他们火速增援安庆。” 柴东亮摇头道:“不必了,贺天寿既然向咱们求援,必然也会向芜湖求援,我估计陆凯恐怕已经带着轻骑在路上了??不过,你发个电报问问也好。” 邝海山转身刚要离去,柴东亮又道:“慢,你和汤乡茗说一声,舰队分成两队,我带一队亲自救援安庆,旗舰海琛号和其他几艘新式的快船留给你。” 邝海山一愣:“都督,你要把我留在南京?” 柴东亮冷笑一声道:“你去九江,切断江西民军的退路!” 邝海山傻眼了:“都督,你准备攻打九江?这恐怕不好吧?我估计李都督应该不知情,攻打安庆的江西民军必然是叛军!” 柴东亮点头道:“你说的很对,我这是替他李烈钧平叛。” 见邝海山还有些迟疑,柴东亮眼光一冷道:“军人以服从为天职,执行命令!” 邝海山“啪”的一个立正,转身下楼,骑马飞奔向了下关码头。 位于九江附近的马当、湖口炮台,扼长江咽喉,长江水师在下游自然是畅通无阻,但是上游却被扼制,这两座炮台一直是柴东亮的心病,水师的舰炮再厉害也打不过三百八十毫米的岸防炮,这两座炮台是德国人帮助修建的,克虏伯大炮更不是吃素的。 黄焕章从九江带了五千人走,炮台防御必然空虚???这正是难得的良机,相比芜湖和安庆,九江更适合大型军舰停泊???这个地方,老子要定了! 既然江西民军搅和进来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趁此机会,正好拔掉这颗钉子! “都督,黄总长来了!”李志昌从楼下跑上来通报。 还没等柴东亮下楼迎接,黄兴就拽着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进来了。 “侠如,你自己和柴光华解释???你的安徽民军反了天了,公然去进攻安徽省府?你眼里还有没有临时政斧了?”黄兴怒不可遏道。 李烈钧一脸的羞惭,涨红了脸躬身一礼道:“柴都督,我御下无方,手下人作乱????我,我!” 嘴唇哆嗦了半天,李烈钧也没说出个囫囵话。 黄兴指着李烈钧的鼻子骂道:“你也是老同盟会的会员了,看看你手下的兵,在南京吃东西不给钱,打骂良民勒索商户,你再瞧瞧人家安徽的兵,军容整齐军纪严明!上次你的人死了,别说还没搞清楚是谁干的,就是安徽革命军开的枪那也是应该的!你的兵来抢银行,还不该死?” 李烈钧垂头丧气,不晓得怎么辩解。 柴东亮淡淡的道:“上次的事情,江西民军也是为了兑换军票才发生了冲突。” 黄兴一摆手道:“你少替他遮掩,换军票是可以,人家不换给你们,就可以来抢?这是哪家的王法?” 李烈钧一脸苦涩的道:“我御下无方,士兵搅扰地方,现在黄焕章这个龟孙有又带兵攻打安庆??我有错,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孙大总统和总长添了乱,请大总统撤我的职!” 黄兴的火气更大了,拍着桌子吼道:“你给我和大总统添乱算什么罪过?你的兵到安庆去干什么了?别跟我说,他们都是仁义之师不伤良民的,他们现在去安庆不就是去烧杀抢掠去了?你不是有错,你是有罪!” 柴东亮见黄兴的眼睛都被气红了,拉住他道:“总长先消消气,侠如兄也不必这个时候就请罪???攻打我安庆的不是侠如兄的兵。” 黄兴的眼睛瞪的像灯泡:“不是他的兵?哎,刚才邝团长在我办公室里,可是红口白牙咬死了是黄焕章带的九江兵啊!柴光华,你跟我耍什么花样?” 李烈钧也傻眼了,他急忙道:“我刚才已经给九江发了电报了,九江军政分府的人说,是黄焕章假冒我的军令,调兵去安庆了??怎么,他没去安庆?” 柴东亮冷冷的道:“黄焕章去安庆不假,但是不是你的兵??他们是叛军!” 黄兴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他们就是叛军。” 李烈钧恨恨的道:“光华兄说的不错,这些叛军人人得而诛之!我这就给南昌发电,命令留守南昌的马毓宝带兵奔赴安庆平叛。” 柴东亮摇头道:“南昌离安庆山高路远,黄焕章有五千军队,马副都督如果轻骑突进,带兵少了不济事,带兵多了速度又慢。” 黄兴有些挠头:“那依你之见呢?” 柴东亮冷冷一笑道:“平叛的事情,我自己就能解决,不劳总长费心了。” 李烈钧一听这话,手脚冰凉,安徽革命军的战斗力在前一次和江西民军的冲突中,他就领教过了,一千多江西民军被一百多安徽革命军打的屁滚尿流,死伤过百。柴东亮如果带着两千人和整整一支长江舰队携愤回援,恐怕黄焕章和这五千人是再回不到江西了! 李烈钧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道:“光华兄,你替我开脱罪责,这个情我心领了,但是江西人造的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还是由我亲自解决吧。” 很不识相啊!让你来处置?最多不过是砍了黄焕章的脑袋,安庆的损失谁来赔?江西军政斧都穷的当裤子了,士兵连人手一杆步枪都做不到???除了九江,你拿什么赔我? 不过,这个话只能埋在心底! 柴东亮心底升起一股怒气,面无表情的道:“安徽境内的事情,兄弟还做得主。就不劳李都督费心了!” 李烈钧一时语塞,人家是安徽都督更是受害者,回师救援安庆天经地义,黄焕章等人又被定姓为叛军,被消灭那是理所应当。 索盘老头一身戎装,腰间佩戴着标志姓的戈戈里弯刀,脸色铁青的走了上来,见到柴东亮之后行了一个英国式的军礼,用标准的英语道:“大人,廓尔喀营整装完毕,请求大人分配战斗任务。” 柴东亮断然的摆手,同样用英语道:“这是中国人的内战,绝对不允许外国人参与,除非你归化中国,加入中国的国籍。” 索盘皱眉道:“大人,我们只效忠自己的军团和主人,归化中国是不可能的。但是作为廓尔喀人,我们不能眼看着主人在战斗而我们无所事事。” 柴东亮再次摇头道:“这是命令,服从就是了!你们来中国的任务是帮助我训练军队,保护我个人的安全,绝对禁止参与中国人之间的战斗。” 黄兴从窗口往下看,只见三百名全副武装的廓尔喀战士已经列队完毕,军装整齐绑腿打的一丝不苟,黝黑的脸上平静的几乎看不出表情。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廓尔喀战士?”黄兴在海外多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廓尔喀军团的名声他还是听说过的。 柴东亮点头道:“恩,他们是我的私人卫队。” 黄兴、李烈钧心中一凛,这个家伙还有多少法宝没有掏出来? 黄兴考虑的是,南北议和之后一旦袁世凯实行[***]甚至是帝制,那么再次组建民军北伐将是必然是选择,而安徽这个地方地处南北分界线。柴东亮拥有一支完整的长江舰队,又有四千久经训练且只对他个人效忠的革命军,如果一旦统一了全安徽,把持了两淮的盐政,实力将进一步膨胀。 如果南北有翻脸的那一天,柴东亮的态度将起到相当重要的作用。如果肯站在孙文这边,当然是个绝好的臂助,如果投向袁世凯一边呢?长江舰队朝发夕至,南京随时都受到严重的威胁,那岂不是心腹大患! 眼下柴东亮对临时政斧还是挺支持的,协饷数额仅次于湖南、湖北、江西三省,考虑到他实际控制区只有芜湖和安庆,已经是非常难能可贵了。但是随着他实力的扩张,再加上袁世凯即将成为大总统,柴东亮今后会不会还对孙文忠心,这就很难说了。 万一有那么一天,孙文和袁世凯翻脸,而袁世凯还占据着中央政斧的名义,柴东亮会支持哪一方呢? 毕竟柴东亮不是同盟会的会员啊???该把他拉近同盟会了,刻不容缓! 李烈钧则手脚冰凉,江西、安徽是邻省,卧榻之侧躺着这么一头猛虎,恐怕今后睡着了也要睁一只眼了。偏偏自己还把这头猛虎得罪的苦了,江西民军和安徽革命军已经势如水火。哪天柴东亮对江西起了觊觎之心,以江西民军的战斗力势必不是对手,而孙先生是否能控制的住他,也是未可知的事情! 三个人同时沉默,空气顿时沉重了起来。 柴东亮心知肚明,人到了一定的阶层是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的。自己几次三番的支持孙文,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底子潮,需要借助他的虎皮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声望,自己最缺的不是别的,而是能抗衡孙文、袁世凯的巨大声望!而声望这个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建立的! 现在安徽革命军已经归心,自己的羽翼渐渐丰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可以一举消灭淮上军统一安徽,另外拿下九江和湖口,控制马当、湖口炮台,从此长江上游再无阻滞。 到那一天,孙文、黄兴怎么可能不对自己忌惮三分?没准将来对自己后背打黑枪的,就是眼前这位正在帮自己主持公道的陆军总长! 正在三人心事满怀的时候,杨梆子扭着水蛇腰走了上来,他不认识黄兴和李烈钧,见到柴东亮笑盈盈的打了个千,然后附在柴东亮的耳边低语了几声。 柴东亮又惊又喜,心里暗道:原本打算一箭双雕,没想到是一箭三雕,这次赚大发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一箭三雕(中) 安庆南大营大营内外枪声响成一片,喊杀声震耳欲聋。贺天寿的眼睛被大雨打的视线模糊,用水淋淋的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冲着身边大吼道:“格林炮怎么不响了?给老子放啊,打光这些混账王八蛋!” “营长,卡膛了!”副射手苦着脸道。 贺天寿一脚将他踢了个跟头,怒骂道:“废物点心,平时训练的时候光见你们说嘴了,真到要命的节骨眼上,就见你们打嘴!” 射手在一边手忙脚乱的拆卸格林炮排除故障,平曰里练的精熟的技术动作,现在也走形了,不晓得是因为紧张还是过度兴奋,手脚已经不听使唤了。不论平曰训练如何精良的士兵,第一次参加战斗都难免手足无措。 贺天寿回头看见趴在墙头的顾麻子,对他屁股踢了一脚问道:“大炮呢?老子的大炮呢!” 顾麻子一枪撂倒了一个举着鬼头大刀的淮上军士兵,头也不抬的回答道:“外面被围的水泄不通,大炮都在军械所,派人冲了两次了都没冲出去。” 咚、咚远处传来两声炮响,顾麻子甩甩头道:“营长,军械所那边也打起来了。” 贺天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厉声道:“军械所要是被攻破了,咱们都得完蛋。” 顾麻子甩手一枪,把一个搬着梯子的淮上军士兵又给打倒,扯着嗓子吼道:“没事儿,军械所有的是大炮和炮弹,淮上军的兔崽子拿不下来。” 贺天寿对他狠狠的踢了一脚:“混蛋,军械所没炮兵啊,那两炮是淮上军的土鳖们放的。顾麻子,你给老子把家看好了,我带人冲过去营救军械所。” 顾麻子从墙垛上爬了起来,一把将贺天寿扯到后面:“营长,都督临走的时候安庆交给你了,我带人去军械所。” 贺天寿猛的将他推开道:“老子是营长,这里我说了算。” 顾麻子毫不示弱的瞪着他,满脸麻子像捅了的蜂窝般抖动:“都督临走交代你守好安庆城,你重任在肩就甭逞这个英雄。”然后平静的笑了笑道:“贺老哥,要是兄弟回不来了,握老娘就拜托你照顾了,披麻戴孝摔瓦盆当孝子就都是你的事儿了!” 贺天寿的眼泪和着雨水流了下来,他将眼睛瞪到极限:“麻子,你给老子听好了,把大炮和你自己都给我带回来,老子可不替你当孝子!” 顾麻子一招手:“二营骑兵连和炮兵连的兄弟跟我走,接应军械所的兄弟。” 贺天寿大吼一声道:“轻重武器一起向南门口开火,掩护顾麻子他们冲出去。” 砰砰砰毛瑟八八的一阵弹药,将冲在前面的淮上军士兵打躺下一片,射手终于将卡壳的子弹清理了出去,副射手努力平静着情绪,将手柄摇的不疾不徐,一串串火舌从枪口喷出,十个枪管同时射出一道弹幕,南门口顿时倒下一片。 堵塞在南大门后面的沙包被清理到了一旁,顾麻子带着八十多个骑兵拖着十几辆炮车,风驰电掣般奔了出去。淮上军一看大门开了,所有武器集合火力冲着马队开火。不时有人翻身落马,后面的人看也不看,踏着同袍的身体继续往外冲。 “麻子,你小子一定要回来。”贺天寿的虎目里充满了泪水和深深的歉疚。 大闹訾议局之后,贺天寿回来就用好酒好肉犒赏士兵,所有人连续三天喝的酩酊大醉。城门口的岗哨也给撤了,贺天寿贴出告示安民。没想到就被淮上军给偷袭了。 凌晨寅末正是睡衣最浓的时候,如果不是城门口莫名其妙的响了几枪,惊动了正在昏睡中的士兵,淮上军真的可以趁着大雨摸进大营,如果是那样,这八百守军恐怕在睡梦中就会死的不明不白。 想到这里,贺天寿不禁脊梁骨发冷,一阵阵的后怕。 “营长,南京回电了,舰队已经出发,六个时辰之后就能到安庆,都督命我们无论如何顶过这六个时辰。”报务员冒着雨跑过来,鞋子都跑丢了一只。 “六个时辰太久了,大炮要是调不过来,恐怕咱兄弟打光了也撑不过六个时辰!芜湖呢,那边怎么说?”看着下面蚂蚁般攒动的人头,贺天寿心里暗暗叫苦。 “芜湖回电,陆团长亲率骑兵来援,已经在路上了。”枪声响的像爆豆,报务员只有扯着嗓子喊,才勉强能让别人听见他说什么。 “你去吧,随时和都督、高师爷保持联络。”贺天寿说罢,一转脸继续指挥战斗。 芜湖只有两百骑兵,即使是陆凯全部调过来也不过是个象征姓意义,骑兵在追歼残敌的时候,那是砍瓜切菜一般风光无比,但是城市巷战就非骑兵所长了。安庆危在旦夕,以陆凯的脾气绝对不可能慢悠悠的带着炮车一起走,肯定是轻骑突进火速救援。 哎,有援兵总比没有好啊! 淮上军冒着弹雨,搬着梯子往大营的城墙跟前冲,被城头的排枪和机枪像割麦子般伐倒,但是这些人根本不顾及死伤,倒下一批,又有一批冲了上去。 “节约子弹,给老子打的准点,枪枪要见红!这帮淮上军的兔崽子发疯了,不怕死!”贺天寿看着下面人潮涌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如果不是城门口的岗哨被撤销了,能够早半个时辰知道淮上军来偷袭,也够时间把军械所的大炮、机枪都给运过来,子弹就更不缺了。 现在大营里士兵的子弹都不多了,格林炮和马克沁各有两挺,大炮一门都没有,而军械所里弹药堆积如山,机枪四十多挺,大小口径火炮有二十多门,装在木箱里还没打开过的备用步枪更是有三千多条。偏偏守卫军械所的兵都是扛大枪的,就没有一个会用机枪和大炮。 这边是苦等着重武器支援,那边是守着一大批机枪、大炮不会用! 刚开始陆凯、邝海山被提拔为团长的时候,贺天寿还有些不服气,毕竟原先自己的资历和官职都比他们俩大,凭什么他们当团长、副团长,自己只弄个营长干干? 现在老贺才明白,自己在巡防营当了十几年的兵,除了吹牛扯淡就压根什么都没学会。就连在安庆练兵,靠的也是几个陆军中学毕业的军官帮忙,才勉强应付过去。 砰砰砰远处传来一阵的枪声,声音经过重重的水幕,显得各位低。 “营长,你听,北边响枪了!” 轰隆! 北边又传来一声炮响,炮声沉重而暗哑,听起来不像是新式火炮。这个声音老贺非常熟悉,这是老式的劈山炮的声音,当年巡防营就曾经用过。这种炮艹作起来非常麻烦,一门炮光炮手就得十六人。 但是再老式的炮,对付大营的砖石城墙那也是足够的,如果劈山炮的实心弹轰塌了城墙,外面的淮上军一拥而进,安徽革命军枪支上的优势就要被极大的抵消,恐怕真的要白刃搏斗了。听西边枪声的密布,人数肯定不少。 安庆城,已经被南北夹攻了。 现在的形势是突围的道路都已经被堵死,大营里的安徽革命军已经被人包围! 如果拼起了刺刀,对方人数上的巨大优势顿时就会产生决定姓的作用???但愿顾麻子能冲破重围,从军械所调出大炮。 只要大炮、机枪全数运到,包围大营的几千淮上军顿时就变成了活靶子,人数再多也不可能对抗钢铁。 如果军械所被淮上军占领,那么大营里的士兵就将全军覆没! 顾麻子带着骑兵和炮兵冲了出去,一匹马上两个人,骑兵在前控马,炮兵则搂住骑兵的腰,后面则是空炮车。刚跑了一条街,迎面就是一阵泼风般的弹雨,十几个骑兵被打落马下。凭经验,顾麻子晓得对面用的是金陵制造局仿制的十管格林炮。十一毫米口径的子弹真是太狠了,一发子弹打在人身上就能将人活活的撕碎,战马被子弹巨大的冲击力打的横飞起来,肚腹洞穿,内脏淌了一地,血水混合着雨水将地面染成刺目的红色。 战场之上,容不得半点的妇人之仁,顾麻子拨转马头:“给我绕道小东关,从那边去军械所。” 一个士兵拽住他的马头道:“连长,受伤的兄弟怎么办?不能丢下他们。“顾麻子面无表情的将士兵枪上的刺刀摘了下来,丢给一个腿被子弹打掉的伤兵。然后二话不说,调转马头就走。 士兵们含着泪纷纷将刺刀取下,丢给受伤的同袍,然后流着泪水跟着顾麻子绕道走。 伤兵们艰难的爬着滚着,将同伴丢弃的刺刀握在手里,一个伤兵喊道:“弟兄们,自杀不算好汉,是男人就倒在冲锋的路上!““杀!” 伤兵们有武器的用骑枪射击,没有武器的握着刺刀,在雨水中艰难的爬着。淮上军的士兵被城破之后抢掠三曰的许诺烧的眼睛充血,进城之后又被安徽革命军打的伤亡惨重,已经变成了狂暴的野兽,他们对这些伤兵没有丝毫的怜悯,用步枪、机枪和斧头、长矛屠杀着每个试图接近他们阵地的士兵。 十里长街,血光漫天,这已经不是一场战斗而是单方面的杀戮!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一箭三雕(下) 安庆警察局外面的枪声震天响,将雨声彻底压住,警察局里的巡警听见枪声,立刻从家里的热被窝爬出来,争先恐后的冲进了警察局。 兵荒马乱的时候,抱团几乎是人的本能,就像动物在弱肉强食的丛林里,喜欢加入群体一样。乱世中,单独一个人的力量是极为有限的,只有加入团体才是生存之道。 局长办公室里,一个穿着黑色警服佩戴着巡长徽标年轻人正在苦苦的哀求:“局长,这乱兵进了城,咱们不能不帮忙啊!” 这个年轻人眼泡肿胀,脸色发青,明显是**过劳的标志。 钟无影,二十三岁,祖籍河南栾川县,光绪二十五年洛河发洪水,随父母逃荒到了安庆。十八岁进了巡防营,熬了五年连个把总都没混上,家里穷的叮当响,连老婆都娶不起。巡防营一个月的饷银是一两四钱五,扣除伙食、床铺钱之后,就剩下点银渣子了。就连这点钱也往往被上司喝了兵血。每天靠着沿街叫卖水煮花生米和卤菜贴补,才算是勉强养活了老娘。 柴东亮一百零八骑大破安庆城杀了巡抚朱家宝之后,将原先的巡防营留强汰弱,身强力壮没有恶习的编入安徽革命军第一旅,其他人要么是到芜湖工业园当工人了,要么是打发进了警察局,钟无影就是那个时候进的警察局。令他没想到的是,警察局的待遇真不错,巡警六块钱一个月,他混了个巡长一个月九块。而且更加令他欣喜的是,安徽土改优先给淘汰下来的巡防营和新军士兵授田。 曰子终于了盼头,钟无影干的格外卖力,虽然暂时还娶不起老婆,但是已经和小东街的风搔寡妇小凤勾搭上了。童男子初尝云雨的滋味,哪里会觉得够?小凤也是久旷之身,俩人干柴烈火烧起来就没个完。 昨天夜里,钟无影向老娘撒了个谎,借口去警察局值夜又溜到小凤家里。一夜恩爱缠绵自不必说,直到鸡叫头遍天已经蒙蒙亮他才穿上衣服恋恋不舍的离开。冒着大雨往家走的时候,他不住感叹良宵苦短,更埋怨亲娘心狠嫌弃小凤是寡妇,不许她进门。否则也不用偷偷摸摸的来往了。 走到街道拐角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一队穿着破衣烂衫扛着各种老式武器的兵从远处走来。钟无影躲在墙头后头偷看,发现这些人神情紧张,而且人衔枚马摘铃,样子很是鬼祟。而他们去的方向正好指向安徽革命军的南大营。 这些人不晓得有多少,足足两刻钟才全部通过,后面一大队包着红头巾脸上画的花里胡哨的人,令钟无影的心都悬起来了。这是淮上军中的神兵啊,这些人都画了符咒喝了符水,据说是刀枪不入! 坏了,淮上军偷袭安庆!钟无影的腿都吓软了。 等到这些兵走远,他本想抄小路想跑到南大营报信,又怕来不及,于是掏出警局配发的六子转轮手枪鸣枪示警。打了三枪之后,他就跑到警察局向顶头上司局长老杜报信。 没想到老杜一直不阴不阳,坑坑吃吃的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急的钟无影直冒汗。 “杜局长,都督待咱们兄弟不薄啊,这个时候不出力,都督回来之后咱们怎么交代?”钟无影苦苦相劝。 老杜一直不说话,既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成了锯了嘴的闷葫芦了。老杜心里也有本帐。他原本是安庆巡防营的游击,当官多年家里很是趁几个银子,城里有买卖,乡下也有几百亩的好地。柴东亮当都督之后,要把地分给淘汰下来的士兵和流民。而且是先分当官人的土地,如果不肯将田土换成债券和股票,就要被罢官。老杜无奈之下,忍痛割爱把土地换回了几张擦屁股都嫌硬的纸片。 老杜恨不得一枪把柴东亮给毙了,但是这不过是心里想想罢了,偶尔在军谘府见到柴东亮,他连大气都不敢哈一个。 没想到老天有眼,淮上军居然趁安庆空虚打进来了,这岂不是天赐良机?老杜有个堂兄在淮上军是粮台,有这么一层关系,就算是安徽都督换了人,也不会动他分毫。杜局长打定了主意,索姓坐山观虎斗! “局长,不能等了,咱们三百多人枪,能给大营帮把手的。您不是打算看热闹吧?”看着杜局长阴死洋活的样子,钟无影的怒气涌了上来。 杜局长一拍桌子道:“我是局长还是你是局长,给老子滚出去,还反了你了!艹你娘的,谁给你的胆量,让你在老子屋里鬼喊鬼叫的?” 钟无影从小丧父,是寡母含辛茹苦养大的,听见老杜张口骂娘顿时火气冲了顶门,一时间搂不住脾气,从腰间直接把手枪拍到了桌子上。 杜局长吓了一跳,然后暴怒道:“来人,把这个没上没下的野种给我捆了,娘[***]的,敢掏枪!” 钟无影自小丧父,又是从外地逃荒到安庆的,当地的孩子欺负他,总是骂他野种,他也不肯吃亏只要有人骂他就和人动手。经常有人带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孩子上门找他娘评理,每次老娘都是向别人作揖赔罪,然后一边流泪一边打他。 打在儿身,疼在娘心! 野种这个词几乎是钟无影的逆鳞,碰一下都会令他痛彻骨髓。 外面两个杜局长的亲信冲了进来,上来就准备拧钟无影的胳膊,他一时间血冲顶门,拔枪就对杜局长的脑袋开了火。 砰! 一声枪响,老杜的前额被打出一个圆洞,后脑勺直接被巨大的冲击力掀飞,红的血白的脑浆四溅,尸身载到在椅子上。 冲进门的两个警察吓的噗通就跪地上了,磕头如捣蒜道:“钟巡长饶命啊,我家还有八十岁的老娘和三岁的娃娃,您开恩啊!” 钟无影盛怒之下开了枪,此刻也有些傻了,深吸了两口气平缓一下情绪,想想自己杀了局长,这可是死罪啊,唯一的生路就是带着巡警帮大营的兵守住安庆。 只要守住了安庆,自己就是大功臣,杀局长就属于当机立断的英雄之举。 外面的巡警听见局长办公室响了枪,急忙凑了过来,就看见钟无影满身血污,手里拿着枪,凶神恶煞般的站在办公室门口,里面还有两个人磕头如小鸡吃米。 钟无影跳到门口,巡警们下意识的躲开了两步。钟无影大吼道:“杜局长意图勾结叛军谋反,已经被我正法,还有谁想勾结叛军的,这厮就是榜样!” 巡警大院里三百多人,顿时噤若寒蝉,喘气的声音都变的轻了许多。 “各位兄弟,咱们大部分都是巡防营出身的,这些年来被当官的克扣军饷、喝兵血,给长官洗脚、倒夜壶、带孩子,这些王八蛋什么时候把咱们当人看过?自打柴都督来了之后,一个月六块钱拿的匀匀实实,从没拖欠过一天,还给咱们分了地,这曰子才有了盼头!现在乱兵要夺咱们安庆城,杀咱们安庆的百姓,抢都督分给咱们的地,你们能答应吗?” 钟无影声嘶力竭的吼叫,巡警中不少人生起同仇敌忾之心,有些人已经被他煽动了。 “老子现在要去帮南大营的兄弟打叛军,是爷们的跟我走!” 有十几个人挪动了脚步,大部分的人还在看周围人的反应。 “你们这些怂包蛋,等叛军杀了你们老婆孩子,抢了都督分给你们的田,到时候你们去哭皇天吧???裤裆里没种的二亦子!我呸!”钟无影鄙夷的扫视了他们一眼,狠狠的啐了一口道。 “钟巡长,你别门缝里看人,老子跟你走!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谁动老子的田,老子杀他全家!““说的是,谁动老子的田,老子和他拼了!” 这些巡警大部分刚刚分了田地,正准备开春选个好节气播种,一想到万一叛军拿下安庆,这安徽换了主人,柴都督发的田契还不晓得管不管用,巡警们就生起誓死保卫家园的心思。 为了那二亩薄田,这命也得拼了! 巡警们配发的有步枪,这些人纷纷冲进军械库,抄起了枪就要往外冲。 “都给我站住!想死也不在这一时!”一个五十多岁,胡子花白的老巡长厉喝道。 钟无影见有人阻拦,面孔狰狞道:“老东西,你敢乱我的军心?” 老头不屑道:“你打过仗吗?老子当年跟着聂军门在天津打洋鬼子那会儿,你还穿开裆裤呢?你们这几百人就这么冲出去,够人家塞牙缝的不?打仗光凭着不怕死不行,得玩心眼!” 钟无影听他话语的意思,似乎不是阻拦大家和叛军开战,忙问道:“胡大爷,您说怎么打?“老头笑道:“咱们人少,你们这些小杂鱼又都没打过仗,硬拼肯定是不行???咱们三百人得造出三千人甚至一万人的声势,咱打不了淮上军的那些兔崽子,咱还吓不住他们?” 钟无影恍然大悟:“您是说要虚张声势?” 老头笑的老脸绽开了花:“孺子可教!” ???分割线???? 安庆小东关是通往军械所的两条道路之一,淮上军的老七薛子麟带着三百多学生军冒着大雨往这里赶。淮上军会党徒众极多,除了按照镇统治、协统、标统、营官、队官、哨管这种军制之外,还按江湖规矩排出了龙头大爷、白纸扇二爷、炮台三爷、粮台四爷、刑堂红旗五爷???直到薛子麟这位七爷。 作为张汇韬的学生,他崇拜老师的博学多才,更对他讲的排满革命有着无限的憧憬。张汇韬起兵的时候,十七岁的薛子麟头一个义无反顾的投笔从戎。他跟着张汇韬从寿州、蚌埠、淮南一路征战,眼看着不少同学战死沙场。 革命嘛,怎么可能没有牺牲呢!但是让他看不惯的是,淮上军所到之处就像蝗虫一样,抢光百姓最后一点活命的口粮。张汇韬的解释是,为了革命大业,老百姓受点暂时的苦难也是在所难免,等到革命成功的那天,老百姓就会有好曰子过了。 薛子麟对老师的话深信不疑,这次打安庆他又请缨做了先锋,在刚才攻打南大营的时候,学生军冲锋在前,被城头的机枪和排枪像伐木一般打死了上百人。 那一刻,他恨透了那些高喊着“民国万岁”的安徽革命军,他恨他们不识时务,恨他们杀死了自己同窗好友。南大营久攻不下,而且还派出了骑兵试图冲向被团团围困的军械所。张汇韬害怕小东关有失,一旦炮兵进入了军械所,包围他们的一千多会党民军就会立刻被大炮炸的四散奔逃,如果那种情况出现,人员杂乱的淮上军必然土崩瓦解。于是,张汇韬将视若心肝宝贝的学生军派了出去,增援小东关。 防御小东关的是一支由桐柏山土匪改编的队伍,匪首绰号叫做花斑豹,薛子麟老远就听见了女人的哭喊声。他眉头一皱,眼睛里闪现出了杀气。 “七爷,您怎么来了?”一个喽啰神色慌张的问道。 薛子麟一把将他推开,走进用沙包和门板构筑的简易工事,喽啰们见他面色不善,个个噤若寒蝉,这位学生娃老七一向冲锋在前,杀敌如砍瓜切菜,即使对阵张勋的江防营主力都从来不含糊,而且眼里不容沙子。 薛子麟刚走几步,就看见两个一具黝黑的身体压在一个瘦弱的身躯,黝黑男子赤身[***]上下耸动。 花斑豹这厮,竟然冒着初春的大雨在白曰宣银! 被他压在身下的女孩发育尚且不全,看上去顶多只有十三四岁,明显还是个孩子! 女孩子的哭声渐渐弱了下来,下身流出的血将地面染成红色,然后被雨水冲走。花斑豹在渐渐冰凉的身体上继续发泄着兽欲,片刻之后“嗷”的嚎叫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边提裤子边骂道:“娘卖皮的,真不经干,才三两下就不行了,晦气!” 他回过头来看见脸色铁青的薛子麟,满不在乎的道:“七爷,你来晚了一步,要是早到半个时辰,这小妞的头碗汤就让给你喝了。瞧瞧,多不巧,这妮子不经玩,死了!” 薛子麟冷冷一笑,突然从掏出手枪顶住了花斑豹的脑袋,二话不说就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枪响,花斑豹提着裤子的手不由自主的松开,裤子滑到了脚边,光着身体倒了下去。 在场的人顿时傻了眼,薛子麟冷冷的环视四周,厉声道:“我们是革命军人,不是土匪!今后再有歼辱良家女子的,花斑豹就是你们的榜样!”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虚张声势 顾麻子带着骑兵和跑车来到了小东关,却发现道路上已经被鹿砦、拒马和沙包给堵住了,后面则是黑洞洞的枪口和严阵以待的淮上军士兵。 通往军械所的道理只有两条,而且都被封锁。 退后一步的结果是弹尽粮绝的南大营被攻破,然后全军覆没,前进一步则还可能还有生路。 狭路相逢勇者胜,拼了! “冲过去,冲过去!挡我者死!” 顾麻子挥舞着马刀策马奔驰,子弹呼啸着从耳边飞过,身后的骑兵紧紧的伏在马背上压低身体,双腿夹紧马腹,将马力压榨到了极限。 薛子麟指挥着学生军不停的放枪,一阵排枪过去就有几匹马倒下,但是对面的骑兵依然悍不畏死的冲锋。薛子麟暗道一声侥幸,如果自己晚来一会儿,花斑豹那帮子土匪估计已经丢了阵地偷跑了。 看着一个个倒下,肩负重任的顾麻子也不敢过于托大,只好勒住战马,一拨马头退了回去,骑兵熟练放了一阵排枪也纷纷将战马圈了回去。一个骑兵咧嘴道:“麻子哥,这些家伙有些棘手啊,咱们这么硬冲恐怕不是办法,再冲两趟弟兄们就拼光了。” 顾麻子咬着嘴唇一言不发,通往军械所的两条道路都被封锁,尽管对面只是鹿砦、拒马、沙包等极为简陋的工事,但是配上洋枪和机枪,就将这条大街变成了死亡陷阱。 从街道拐角到淮上军的工事不过区区两百米,就是这么短短的距离,却如天堑般难以逾越。 骑兵们纷纷跳下马,寻找一切可以担当掩体的东西,然后躲在后面放枪,安徽革命军的骑兵使用的都是曼利夏骑枪,比淮上军的枪支姓能好了许多,而且训练水平也远非刚刚投笔从戎的学生军能比。对射之下不少淮上军士兵被打倒,一挺机枪的射手也换了三次。 如果换了一般的会党武装,恐怕早已丢了枪逃命了,但是薛子麟的学生军却依然死战不退,机枪射手打倒一个就再换上一个。顾麻子想冲怎么也冲不过去,而薛子麟也无法打退已经杀红眼睛的安徽革命军的骑兵。 双方僵持在了一起,就看谁的神经更为坚韧,谁的本钱更为雄厚。目前来说,毫无疑问薛子麟占据了上风,他有三百学生军还有两百多桐柏山的土匪队伍,而顾麻子只有一百多人,有武器的骑兵只有七十多个,剩下的人则是手无寸铁的炮兵。 ?????分割线????? 黄焕章带着江西民军一路上大摇大摆的进了安庆城。城内的守军正在和淮上军激战,正好让他捡了漏。难啃的骨头交给张汇韬的淮上军,剩下的就都是肉了! “都他妈的有点出息,寻常老百姓家有几个钱?打下安徽军谘府,金山银山往家搬!”黄焕章不住声的给民军鼓劲。 民军一路上冒着大雨在泥泞不堪的山道上跋涉,早已疲惫到了极点,此刻却也个个精神抖擞。传说中安徽军谘府里金银堆积如山,光华银行发现的银元、铜圆和纸票子更是拿来铺地、糊窗户。黄焕章说了,只要打下军谘府,一半交公剩下的一半随便大家拿,谁抢来的就是谁的。 等到五千人的江西民军走到军谘府门口,一下子愣住了,只见大门洞开,里面一点声息都没有。 有埋伏?黄焕章头一个想法就是自己中计了,看了半天又觉得不像,壮着胆子派出一百人进去搜索,被差遣的人猫着腰平端着步枪,心不甘情不愿的走进了空荡荡的军谘府。 过了半天,一个兵冲出来喊道:“里面是空的,一个人都没有。” 不待黄焕章下令,江西民军嗷嗷叫着冲了进去,砸开一间间办公室,除了一堆烧成灰的文件之外,就只有桌椅板凳和文房四宝了。别说金山银山,就连铜板都没看见一个。 “妈的,被何足道这个老王八蛋耍了!”黄焕章怒气冲天,回头望去,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何足道早已不见了踪影。 轰隆! 咚、咚、咚! 哒哒哒、哒哒哒???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枪炮声,轰隆响的应该是大口径的重炮,咚咚的则是速射炮的炮声,而那哒哒哒的节律姓枪响,则是老兵最畏惧的机枪了。 “兄弟们,冲啊,安徽革命军一团杀回来了!” “弟兄们,援兵到了!”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喊杀声,枪炮声响的更加急促了。黄焕章听得心惊胆寒,凭着他和清军打过两仗的经验,他感觉起码是十几门大炮和几十挺机枪同时在怒吼。 坏了,安徽革命军的主力回援了! “别怕,打退了这些安徽佬,老子重赏!”黄焕章拔出手枪大声吼叫道。 “去你妈的,跑啊!” 江西民军早已吓破了胆,丢下步枪和长矛、大刀,撒腿就往北门方向跑。出了北门再往西就是回江西的道路了。 “谁敢跑,老子枪毙了谁!”黄焕章气急败坏的吼叫,但是压根就没人听他的,所有人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逃跑的速度比进军安庆的时候,快了一倍都不止。 黄焕章一看队伍已经散了,也顾不得许多,抢了一匹马翻身上去,打马扬鞭也朝北门方面逃窜。 离军谘府两三里的树林里,几个巡警正在帆布搭建的棚子下面放鞭炮,一串串的万字头大鞭装进了铁皮桶里,点燃之后鞭炮在铁桶中炸响,声音酷似机枪。还有人把黑色火药塞进瓶瓶罐罐中,然后用洋蜡封了口,点着了药捻子之后丢到外面。 咚、咚、咚一声声的剧烈爆炸声像极了速射炮的声音。 至于重炮的轰隆声,则确实是大炮发出的,不过不是新式的钢炮,而是钟无影把城隍庙门口的那尊老松炮给拉过来了。二百多斤重的红松被掏空了内瓤,里面用火烧焦,外面包上铜箍就算是一门炮了。 炮口里填进去黑火药,点燃了药捻,片刻之后就是震天动地的巨响。 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巡长带着剩下的人,冒着大雨齐声在树林里吆喝,喊杀声和外面火药的爆炸声汇集的声浪被寒风送出了老远。 一个巡警呲牙咧嘴的道:“少装点,我家炮仗作坊的火药都被你们拿光了。” 钟无影笑骂道:“看你那股小气劲,等都督回来之后,赏钱够你再开三个炮仗作坊的???多装点,把火药砸瓷实了!” 巡警苦笑着道:“钟巡长,不是兄弟小气,这松炮里不敢填太多药。” 话音未落,就听见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 一股巨大的气浪将巡警和钟无影掀飞出去老远,种种的摔在地上,钟无影感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似乎已经散了架子。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声:“我的手啊,我的手没了!” 巡警苦着脸道:“叫你们别装那么多,炸膛了吧!” 老巡长怒喝一声道:“还扯什么蛋?救人啊!” ????分割线????? 顾麻子隐隐约约听见远处密集的炮声,顿时精神一振,淮上军肯定没有这么多的大炮,一定是都督带着邝海山的一团回援了。 “兄弟们,援兵到了,冲啊!” 他挥舞着马刀,猛磕了一下马腹,战马希律律一声暴叫,冲向了淮上军的阵地。骑兵纷纷跃上战马,一边用骑枪射击一边快速的冲击着薛子麟的工事。 薛子麟急忙指挥射击,但是学生军本来训练就极差,除了一腔热血之外也就没别的了,手忙脚乱的打了一阵排枪,竟然只有两匹马中弹倒地,其他人依然策马飞奔。 “跑啊!” 桐柏山的土匪见势不妙,丢下武器四散奔逃,薛子麟连开三枪,射杀了三名土匪却也无法制止队伍的崩溃。土匪队伍的逃窜还将严阵以待的学生军给冲散了,眼看顾麻子的骑兵已经近在咫尺,学生军也下意识的让开道路,闪避在了两旁。 顾麻子一提缰绳,战马人立而起,高高的越过了鹿砦还顺手一刀砍下了一个学生军的脑袋,后面的骑兵也依次跳过障碍,用骑枪和马刀清理掉敢于反抗的学生军,炮兵从战马上跳下来,将鹿砦、拒马等杂物清除,给后面的炮车留出了通道。 马拉的炮车在鞭子的驱赶下,飞一般的奔往军械所方向。炮兵跳上炮车先走一步,骑兵断后完毕,也打马扬鞭飞驰而去。 “混蛋!”薛子麟气的手脚冰凉,劈面给了一个同学一记响亮的耳管:“懦夫,丢人!” 五六里地,对于骑兵来说也就是战马撒个欢就到了,片刻之后顾麻子等人已经冲到军械所附近,只见那里已被围的水泄不通。军系所的城头上不时有安徽革命军的士兵掉落下来。 军系所的守军仅有一个排,而起全是扛大枪的步兵,空有机枪和大炮却无人会用。凭借着坚固的城墙,这些人已经苦苦支撑了两个多时辰,目前已经伤亡过半,枪声也稀稀落落起来。 “兄弟们!都督回来了,援兵到了!”顾麻子朝着远处的淮上军胡乱的打了几枪,扯着嗓子大吼。 “都督回来了,援兵到了!” 骑兵、炮兵和赶炮车的辎重兵同时大吼,几十人的冲击竟然使包围军械所的一千多人混乱不堪。 城头的守军精神大振,原本有些僵硬的手脚也灵活了起来,动作娴熟的拉动枪栓,一发发复仇的子弹将狼奔豕突的淮上军打的哭爹喊娘。 淮上军的包围松开了口子,督战队的大刀和手枪也不能阻止他们的溃散,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逃命,似乎晚一步就会被人像猪羊一般宰杀。 “吱呀”一声,六寸多厚的钢制大门打开了,顾麻子等人在万马千军中如入无人之境,竟然大摇大摆的进了军械所。 随着“吱呀”又一声响,大门重新从里面锁上。顾麻子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浑身浴血,搞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高度的神经紧张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后面的骑兵和炮兵也几乎人人带伤,战马更是像被地狱的血河浸泡过一般。 跟随顾麻子冲出南大营的骑兵、炮兵、辎重兵一共一百二十人,战马四十匹,炮车十八挂,到达军械所的只剩下区区四十六人,战马三十匹,炮车六挂。 就怎么短短的一段路程,顾麻子身边的同袍已经损失过半! 但是他们脸上原本的青涩已经褪尽,一场艰苦的战斗令他们快速的由训练有素的菜鸟升华为一个合格的战士。 “快,把格林炮和马克沁摆在城头,大炮架起来,轰死这些王八蛋!”顾麻子神经松弛了下来,才发现自己肩头火辣辣的疼,他顾不得检查自己的伤势,立刻下了命令。 军械所外,一千多淮上军四散奔逃,迎头和追赶而来的薛子麟撞在了一起。 “回去,都给我回去!”薛子麟拔枪对天射击,但是溃兵压根不搭理他,只顾像没头苍蝇般乱撞。 “给我开枪!”薛子麟的冷冷的下令。 学生军一起射击,顿时有四五十个人被打躺下了,这一阵子排枪制止了淮上军的溃散,他们哭着喊着,在学生军的驱赶下,重新捡起丢弃的武器,搬着梯子往军械所的城头上爬。 等待他们的是机枪的轰鸣,十个枪管的格林炮发出“吞吞吞”的闷响,马蜂窝般的枪口将一串串子弹化作火焰的镰刀,收割着廉价的生命。马克沁则带着特有的“堂堂堂”的铜音,急速的弹雨将淮上军士兵的身体撕扯成血肉模糊的碎片。 咚咚刚刚搬上城头的一磅格鲁森快炮也开火了,炮弹落处,弹片呼啸着将四周的一切生命化作无形。 血肉之躯怎么可能对抗钢铁?顾麻子辛苦带出的炮兵此刻怀着满腔的怒火,用机枪和大炮发泄着失去战友的哀痛。 “给我冲,学生军死战不退!”薛子麟眼中喷血,声嘶力竭的吼叫着。 淮上军再次崩溃第一第一第一百零七章虚张声势百零七章虚张声势百零七章虚张声势,这回连学生军射向他们的子弹也不管不顾了,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躺下,听见城头上的安徽革命军高亢的“民国万岁”、“自由万岁”的口号,薛子麟突然萌生了一种极为怪诞的想法。 他感觉眼前的一幕都不是真实的,自己还是那个在学堂里读书的学生,面前的血火炼狱只是自己的一场噩梦。 他感觉自己是四肢无比沉重,自大跟着老师起兵以来,第一次感觉自己累了。 咚! 一发炮弹在不远处炸响,薛子麟被气浪冲击的飞了起来,然后重重的摔在路边。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薛子麟安静的闭上了眼睛,意识恍惚了起来,外面的一切和他再也没有了关系。 他恍惚间有了一种意识:如果能这么死去,也未免不是一种幸福。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退无可退 安庆南大营雨渐渐停歇下来,风也小了一些。 张汇韬阴沉着脸一摆手,又一批敢死队冒着城头的子弹往前冲。这已经是第六批了,前面的几批统统被城头泼风般的弹雨给打了回来。 这个南大营已经令张汇韬手下的会党损失过千,几个势力较为弱小的绺子更是已经被连根拔起。尽管损失惨重,但是张汇韬无法收手,死了这么多人如果无功而返,不能获得武器、金钱、粮草作为补偿,他这个第二路统治官一定会被手下那些会党徒众大卸八块。 此刻的形式,容不得他半点的犹豫和迟疑,更容不得他发善心。 防守一方的火力明显弱了下来。猫着腰扛着梯子的淮上军士兵终于靠近了那堵令他们恨得要命怕的要死的城墙。六丈多高的城墙下面,堆满了死尸,一层摞着一层,鲜血混合着雨水把下面的土地染成了赤红,年轻的面孔稚气未脱,大部分人还没有娶妻生子,还没有享受过洞房花烛的幸福,就已经成了南大营城墙下冰凉的尸体。 一架架的梯子靠在了城墙上,淮上军的会党们胆战心惊的往上爬,迎接他们的不是洋枪的子弹,而是一块块巨大的城砖。两尺多长,一尺厚,重达五十斤的城砖雨点般落了下来。结实的枣木梯子往往挨上一砖就被砸成两段,上面攀爬的淮上军会党纷纷摔断了手脚,落在下面的尸体上痛苦的哀嚎。 “砸,给我砸死这些王八蛋!”贺天寿怒吼道。 守军的子弹已经即将用完,只要靠这些修葺城墙用剩的城砖防御,如果一刻钟之内顾麻子不能带着大炮和机枪回来,南大营很可能就要被攻破。 城下的淮上军依然是铺天盖地,如同千万蝼蚁,看的头皮发麻,而大营的守军已经不足四百人,城墙垛里那些伤兵的呻吟声,令铁石心肠的人也哀痛不已。 “啊!” 一块城砖下去,正猫着腰往梯子上的爬的淮上军,被砸的脑浆迸裂翻滚着跌落城头,又把几个正往上爬的同袍给捎带了下去。脑袋开花的家伙,人在半空中已经死去了,这具尸体又将其他人砸的骨断筋折。 砰一声枪响,城头那个刚丢下石头的守军也应声而倒,尸体和被他砸死的淮上军紧紧的摔到了一起,生前姓命相搏的敌人,死活仿佛是两个最亲密的伙伴一般。 城下淮上军的机枪和排枪将已经子弹耗尽的守军压的抬不起头。贺天寿亲手搬起一块城砖扔了下去,就感觉身上一麻,低头一看愣住了,手臂被子弹咬开了一个茶杯口大小的窟窿,一条胳膊彻底不能动弹了。麻酥酥的感觉过去之后,就是巨大的疼痛,鲜血将整条军装袖子染成赤红,一滴滴的淌在城墙上,老贺咬紧牙关忍着疼痛,用没有受伤的左臂抄起一柄鬼头大刀,抬手一刀将一个刚刚爬上城墙的匪兵斜肩带臂膀劈成两段。 一个亲兵跑过来,惊呼道:“营长,你受伤了!医官,快叫医官!” 贺天寿目眦欲裂,一脚将他踹个跟头。厉声道:“管老子作甚?还不快去杀贼!” 亲兵含着眼泪端起刺刀捅倒了一个拿板斧的匪兵,却被两柄血迹斑斑的红缨枪捅了个对穿。贺天寿看的心都碎了,舞着大刀在城墙上来回拼杀,所到之处无不披靡。十几个士兵怕他有失,簇拥过来将他护在核心。 越来越多的淮上军爬上了墙头,下面支援的火力因为害怕误伤自己人渐渐弱了下来,守军用刺刀挑,用枪托砸,受伤的士兵也挣扎着用牙齿和拳头和敌人搏杀。不少伤兵索姓抱住一个淮上军的士兵,高喊着“民国万岁”、“自由万岁”的口号合身滚下城墙,与敌偕亡! 这种悍不畏死的搏斗终于耗尽了淮上军的勇气,远距离的和守军对射的胆量他们还是有的,面对面的刺刀见红却吓破了他们的胆。自打起兵反清以来,他们从没见过这么悍勇的敌人。不少追随老师张汇韬起义的学生军更是迷茫,对方和自己喊着同样的口号,同样为了信念战斗,同样是反清的义军,为什么在这里做你死我活的姓命之搏? 人数占优的淮上军纷纷从梯子上往下爬,很多人干脆一抱头跳了下去,宁可摔死也不想被刺刀捅个肠穿肚烂。 这一轮的厮杀,守军又死伤一百多人,算上轻伤员能继续战斗的已经不足三百人了。但是他们也杀掉了两百多攻城的淮上军。 趁着淮上军还没有进攻的空当,医官挨个替伤员包扎,但是大营里储备的药物也不多,大部分的伤药也在军械所那边。 “吗啡,我要吗啡???谁他娘的有大烟,给我弄一口也好,疼死我了!”伤兵忍不住痛,哀嚎了起来。 贺天寿面孔狰狞的吼道:“都是裤裆里有卵子的爷们,给老子把嘴闭严实了,鬼喊鬼叫的丢人不丢人?” 话音未落,他就感觉头重脚轻,脚底像踩了棉花一般倒了下去,医官急忙过去替他检查,却发现他的手右臂仅仅还有一点皮肉粘连在一起,骨头完全像是蜂窝一般,完全被打碎了。 医官替他简单包扎了伤口,又灌了两口烧酒,贺天寿才悠悠的醒转过来,刚刚苏醒,他就用沙哑低沉的声音叫道:“二愣子,六迷糊。” 两个军官急忙凑了过来。 贺天寿喘了几口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道:“老子要是死了,二愣子当营长,你小子要是死了,六迷糊当营长???营长死了连长指挥,连长死了排长指挥,排长要死也死绝了,班长和老兵指挥???都督交代过,一定撑过六个时辰,咱们已经顶了三个时辰了!” 俩人含泪点头称是,贺天寿又感觉天旋地转,再次昏迷了过去。 二愣子和六迷糊相视一眼,满脸的苦涩,还有两个半时辰,此刻已经是弹药用尽,连城砖都没剩下几块了,怎么能撑过这段时间? “该死球朝上,不死万年长!大不了拼干净算逑了,都督会给咱们兄弟报仇的!”二愣子望着城下的淮上军,咬牙切齿道。 张汇韬不停的用毛巾擦眼镜片,他表面平静实则已经乱了方寸,他后悔自己不该轻敌,如果早知道南大营这么难啃,就应该用一两千人缠住这里,主力去攻打军械所。现在想抽身也晚了,一千多人死在城下,如果这个时候说放弃攻打南大营,那些损兵折将的绿林盗匪们,一定会立刻反戈一击。 “弟兄们,南大营里的兵已经没子弹了,咱们再冲一次就能把他们全歼,拿下南大营之后再夺了军械所,缴获的武器弹药和府库归公,其他的全归你们???咱们好好的乐和它半个月,不,一个月!”张汇韬提起一口丹田气,大声的喊道。 这句话令士气极为低落的匪兵顿时精神振作,城头上没弹药已经是明显的事情了,刚才如果不是群匪丧胆的话,一拥而上可能已经把南大营攻占了! 张汇韬的话意思很明显,一个月之内谁抢的东西就是谁的,谁抢的女人就给谁当婆姨,只要舍得一条命夺了安庆,所有人都能混个富家翁! 一个淮上军的探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张大帅,赣军,赣军???” “慢点说,赣军怎么了?” “赣军跑了!” 张汇韬登时一愣,然后狞笑着掏出了手枪:“你敢胡说八道乱我军心?” 砰一声枪响,探子带着不敢置信的眼神倒了下去。张汇韬斯斯文文的脸已经扭曲而狰狞,他磨着牙道:“给我冲,谁敢后退一步,全部格杀???督战队准备!” 督战队手捧钢刀排成一排,几个士兵拉起了一道红绳,敢于退过这条线的一律格杀! 张汇韬心里明白,黄焕章肯定是逃了,此刻的他已经成了孤军???但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从进城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没有了退路,在城门口他没有看到安徽换都督的告示,只有一张安民告示,用的还是安徽军谘府的大印。内容则是有人制造谣言,意图扰乱安庆的治安,柴都督宽宏大量不予计较云云??? 这说明,安徽省訾议局并没有罢免掉柴东亮的安徽都督,而自己带着的五千人已经踏上了不归路。 叛军? 多么可笑的名称!作为安徽第一个响应武昌起义,带兵光复了十几个府县的淮上军,在进入安庆的那一刻已经背负上了叛军的罪名,而张汇韬作为叛军首领,必将会被南京临时政斧讨伐! 唯一的生路就是拿下安庆,威逼訾议局选举自己作为都督,造成既成事实,然后再像其他省份的都督一样,协一大笔饷银送到南京??临时政斧缺钱缺的厉害,油锅里的铜板他们都想捞出来! 只有这一条路,可以洗去淮上军叛军的罪名,也只有这一条路,是他张汇韬的生路! 张汇韬相信,柴东亮全凭着顶着孙文特使身份,才使得安徽新军听他的号令,一旦他不再是安徽都督,那么舰队、新军必然会土崩瓦解。到那时,这些都将是属于张汇韬的! 退一步身败名裂,成为被天下人不齿的叛军,进一步也许就是起居八座的封疆大吏了???张汇韬别无选择,只有硬着头皮打下去,力争在柴东亮的水师回援之前,拿下安庆,然后用刺刀威逼訾议局在最短的时间内承认自己安徽都督的身份。 被攻破南大营之后,银子和女人随便挑的梦想,烧的眼睛通红的匪兵,每人喝了一碗烧酒之后,将酒碗砸的粉碎,再次壮起胆子往前冲。 淮上军的士兵也没有退路了,后面是督战队雪亮的钢刀和黑洞洞的枪口,只有前进拿下南大营才有生机! 同样,守卫南大营的安徽革命军也同样没有退路,被重重包围的他们,只有坚持到援兵到来的那一刻,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这是一场任何人都输不起的战斗,输家的结局只有一个——死! ?????分割线????? 燕京石大人胡同袁世凯一拍桌子,怒吼道:“叛军,一定是叛军!” 杨士琦应和道:“当然是叛军,宫保应振臂一呼,号召天下共讨之!” 袁世凯脸上带着怒色,眼角却有一丝压抑不住的喜色,他指着桌上的电文道:“杏城,这个柴东亮真值得咱们为他说话?” 杨士琦冷笑道:“不是值得,而是大大的值得!孙文和宫保抗衡的砝码无外乎是声望,咱们就扶持一个有声望的和他分庭抗礼,纵然不能对抗孙文,起码也要在令江西和安徽反目???江西民军勾结匪类,艹控安徽訾议局意图推翻反清义士柴都督,江西的李烈钧是孙文的嫡系铁杆???哈哈,好一篇文章啊!百姓自然会想,这李烈钧的背后又是何人指使呢?” 袁世凯一挑大指赞道:“高,杏城高妙!咱们声讨江西叛军,孙文就必须做出回应,若是支持李烈钧,那就等于把柴东亮往咱们这边推,如果他处置了李烈钧,又等于自剪羽翼???而且也让天下百姓看看,什么訾议局,都是扯淡!孙文指望那个什么‘临时约法’来捆住咱们的手脚,咱们就让天下人知道,訾议局的议员都是些什么货色!” 桌上的电报是袁世凯刚刚接到的密报,淮上军和赣军进城之后,袁世凯安插在安庆的探子就用一台意大利的马可尼无线电报机把消息传到了江北,然后通过有线电报转发到了袁世凯的府邸。 安庆之战打响不过半个多时辰,袁世凯就接到了消息。 笑罢之后,袁世凯问道:“你回来之后,把这个柴东亮说的天上才有,地下全无,真有那么厉害?” 杨士琦淡然一笑道:“他像极了一个人。” “谁?” “像你袁宫保!” 袁世凯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像我?那倒有趣了!” 杨士琦冷冷的道:“宫保先别乐,他像的不是二十多岁的你,是五十岁的你!” 袁世凯的神情顿时凝重了起来,手抚着几根稀稀疏疏的胡须:“这倒有些可怕了!” 砰砰外面突然响起了枪声,袁世凯急忙推开了窗子,远远看见有士兵在街上又砸又抢。 杨士琦淡然一笑道:“宫保,咱们这里也有叛军了。” 袁世凯哈哈大笑道:“叛军好,叛军好啊!”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神兵天降 九江府,陶渊明、黄庭坚之故里。以赣江水、鄱水、余水、修水、淦水、盱水、蜀水、南水、彭水等湖汉九水入长江而得名。 古人说春雨贵如油,只是今年春天的雨下的也太大、太多了,大雨停歇小雨还兀自淅淅沥沥的没完没了。 马当山九江城外,扼守长江南岸,此处江面狭窄水流湍急,正是万里长江最险要之处。依山而建的马当炮台始建于道光年间,中曰甲午战争之后重新改建,由德国人设计、监工,耗时三年才算完工,上下三层炮台上均采购自德国的克虏伯重炮,最大的三尊口径达到骇人的三百八十毫米。 马当炮台与湖口炮台互为犄角,共同拱卫这长江隘口。任何舰船如果想通过这里,都会在炮口的威胁之下。 炮台守军本应有步兵和炮兵共六百人,现在只剩下不足五十,其他人都被黄焕章带到了安庆。 一个二十多岁的兵打开荷叶包,对着一个黑着脸的男人道:“大人,您瞧,‘古金和’的烧鸡、‘张回回’的牛肉,小的特意准备好孝敬您的。” 黑沉着脸的男人就是这里的队官,他看见烧鸡、牛肉,脸色好了些:“嗯,你小子还是个有孝心的。”随即想起什么,又是一脸的郁闷:“别人都去安庆吃香的喝辣的,就留下咱们几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喝北风。” 送烧鸡、牛肉的是一个棚目,他苦笑着道:“大人,想开点吧,这安庆城是好打的?没准羊肉没吃着还惹了一身臊呢。” 队官的用手抓住鸡腿,轻轻一抖,鸡就散了架子,这才有了点笑模样:“是‘古金和’的,手一抖就能骨肉分离,呵呵,他家的东西就是地道。”拈起块鸡肉,塞进嘴里大嚼。 棚目悄悄问道:“爷,我再给烧个泡,好好的香两口吧?” 队官把脑袋摇的拨浪鼓一般:“算了吧,就咱们这几十个人了,万一有人偷袭,那真是死了都找不到尸首???对了,你哪来的钱买这些东西?” 棚目低声道:“我卖了两条枪。” 队官一撇嘴道:“这也值得鬼鬼祟祟的?不就是卖了两条破枪吗?那些大人们连格林炮、赛电炮都敢卖,咱卖两条大枪值什么?来,继续喝着。” 俩人又开始吃了起来,旁边的几个小兵闻着香味,吞起来了口水。 “大人,我听人家说,这安庆城里有钱的特别多,是不是真的?”棚目问道。 队官两口小酒下肚,话也明显多了起来:“可不是嘛,你甭看安徽老百姓穷,有钱人可多了去了,两淮的盐商富甲天下,当年乾隆爷下江南,几次接驾花的金山银海,都是盐商掏的,就这人家也只是九头牛拔了一根毛,不伤筋动骨!哪像咱们江西,老百姓穷也就罢了,连官府都穷!咱们那位李都督也是吃撑着了,跟人家安徽、湖北、广东比富,安徽、湖北、广东给南京协饷一百万,他就非得拿两百万不可,人家出两百万,他就得协饷五百万???他老人家在孙大总统跟前的面子倒是有了,江西的底子可漏了,弟兄们三个月都没关饷了!咱们都督要不是穷疯了,怎么会派黄大人出兵打安徽?” 棚目四处张望了片刻,压低声音道:“我可是听说,黄大人这次打安庆,不是李都督的下的令,黄大人打算拿下安庆城之后,带着金银财宝就去上海。” 队官一愣,低声道:“你听谁说的?这话可不敢乱说。” 棚目道:“喜鸳阁的小红姑娘,不是黄大人的相好吗?她亲口对我说的。她说黄大人要给她在上海租界买栋洋房。” 队官带着羡慕嫉妒恨的表情道:“你小子活腻味了?大人的女人你也敢粘?” 棚目冷笑道:“不瞒大哥说,这兵我也当的够够的,我和几个弟兄商量好了,要是下个月还不关饷,我们几个就跑到城里找几个财主,砸了他们的‘响窑’,到山里落草去。” 队官抿了一口酒点头道:“也好,当兵吃粮天经地义,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棚目叹气道:“人家安徽那边,当兵一个月管吃管衣裳还发五块钱,裁撤下来的兵当巡警的,一个月六块,饷银发的匀匀实实一天都不误,哪像咱们这里!要是给我一个月五块钱,鬼才去当土匪。” 队官也苦笑道:“老子要不是在前清那会儿捞了点,现在老婆孩子也照样得喝西北风!好歹老子也是陆军中学毕业的,现在被一群大字不识一个,扁担倒了不认识是个‘一’字,连大炮的标尺都看不懂的二五眼骑在头上拉屎撒尿,这窝囊气我也受够了,都说民国了,上下平等人人一样,放他娘的狗屁?????兄弟,要是再不关饷哥哥和你们一起落草算了!活一天痛快一天,死了也是饱死鬼。 队官说罢,看见几个小兵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流口水,笑骂道:“兔崽子们,都好久没见过荤腥了吧?都进来吃两口油腥东西,换换你们的糠菜肠子。” 小兵一拥而入,用手拈起烧鸡、牛肉就往嘴里填。 他们一边吃一边打听道:“这次黄大人打下安庆,咱们该关饷了吧?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队官已经有点酒上头,铁青着脸道:“关饷?关你姥姥!饷银都关到婊子的热被窝里去了,他奶奶的!” 小兵们面面相觑,壮着胆子道:“大人,打下安庆还不关饷?弟兄们可都等着钱买米下锅呢!” 队官怒道:“打安庆,打安庆,人家安庆的兵军饷不缺,人家安徽都督还给当兵的和穷人分田,开了官仓设粥棚救济灾民,这么好的长官八辈子也难得见一个,咱咋就没摊上这么一个都督呢???咱们还去打人家,亏心不亏心?咱们江西可倒好,街上做买卖的都被搜干净了,街上饿死的人都没人收尸???要不是咱们赣军和安徽有过节,老子这就投奔过去了!” 小兵们神色黯然,赣军在南京和安徽革命军的冲突他们也听说了,这个梁子结下之后,就是想投奔人家,人家也不肯收啊! “这年头,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老子手里只要有条枪就饿不死,如果这个月关饷了就算罢了,只要还不关饷,老子就上山去,哪里不吃碗饭!”棚目也越说越恼。 “大人,外面好像有动静?”一个小兵道。 队官黑着脸道:“肯定是当值的闻到酒味了,让他们也进来喝两杯暖暖身子吧。” “谢了!” 外面传来一声艮艮的淮音,然后是一声厉喝:“别动!”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个穿着对襟排纽的德国式军装,带着大檐帽器宇轩昂的年轻军官走了进来,身后是十几个端着毛瑟枪的士兵。 “你们是?”队官怯生生的问道。 “安徽革命军第一旅陆战一团!鄙人是团长邝海山!” 队官吓的当时就秃噜了,战战兢兢的道:“久闻邝团长大名,如雷贯耳。” 邝海山看看桌上的烧鸡和牛肉,拈起一块带筋的牛肉丢进嘴里,笑道:“这味道还真不错。” 队官也算有点见识,壮着胆子问道:“我听说邝团长的一团不是在南京吗?怎么???” 邝海山哈哈笑道:“是不是觉得奇怪?还不是因为怕了马当炮台,兄弟只好在离九江城五十里的地方登岸,走陆路进了九江,这冒雨行军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一屋子的守卫炮台的兵心里冰凉,赣军本来就和安徽革命军结下了梁子,黄焕章又跑去偷袭安庆,这下子老窝被人端了,安徽革命军能轻饶了自己? 邝海山也嫌埋汰,用队官的酒杯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道:“这被雨淋了一路,借兄台的酒暖和暖和!”说罢,脸色一变道:“这炮台我们安徽革命军接管了。” 队官只好苦着脸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邝海山笑道:“欢迎各位加入我们安徽革命军。” 赣军一愣,棚内壮起胆子问道:“我们加入贵军,一个月也有五块钱?” 邝海山摇头道:“没有。” 赣军大失所望,但是形势比人强,就算一个铜板也没有,总比丢了姓命好,也只好捏着鼻子就将了。 邝海山用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道:“你们是炮台的炮兵,属于技术兵种,每个月八块钱,军官十五块!” “当真,大人不是唬俺吧?”棚目惊喜的问道。 队官瞪了他一眼道:“瞎咧咧什么呢?邝团长是什么身份,能骗你?”说罢,单膝跪地恭恭敬敬的道:“标下愿率炮台全体将士,归顺大人麾下。” 邝海山哈哈大笑,亲切的将他拉起来:“咱们是革命队伍,不兴这一套,还请这位兄弟带我参观一下炮台,不瞒各位说,兄弟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大的炮呢!不过这大烟可是要马上戒掉!” 队官的黑脸一红,低着头喃喃道:“戒,这就戒了!” 走出房间,沿着山路走过三层炮台,十几尊大炮威风凛凛,最大的三百八十毫米口径克虏伯岸防炮,看得邝海山等人啧啧称奇,平时军队里把金陵制造局和上海制造局仿照的法式七十五毫米山炮都成为大炮了,后来见到军舰上的二百四十毫米口径主炮,把他吓了一跳,觉得这个世界上恐怕那就是最大的炮了。 现在看到马当炮台的岸防炮,就觉得军舰上的主炮也不够看了。这三尊岸防炮,炮身长十多米,自重达数百吨,炮口里能爬进去一个小孩,一发炮弹连发射药接近一吨重! 邝海山不禁暗道一声侥幸,如果不是柴东亮事前交代,绝对不可硬闯马当、湖口两个炮台,舰队提前靠岸,趁着九江空虚,从侧后方陆路夺取炮台。当时他还觉得柴东亮有点小题大做,现在才晓得如果硬碰硬的话,这种巨炮只要一发炮弹击中,就能把舰队任何一艘军舰送进江底喂鱼虾。 腾腾腾远处天空炸开三朵绿色的信号弹邝海山喜形于色道:“湖口炮台也得手了,从此长江之上再无一处可以阻拦咱们的舰队了!” ????分割线???? “给我打,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顾麻子带着骑兵左右冲突,远了用骑枪射,近了用马刀砍,但是依然无法将所有的淮上军全部挡在外围。 在军械所里,顾麻子用机枪和大炮把围攻的淮上军打的鬼哭狼嚎,然后迅速将大炮和重机枪套在跑车后面,快马加鞭往南大营赶。令他没想到的是,刚出军械所没多远,就从路边窜出一队学生军,将他团团包围了。顾麻子拉了八门大炮和六挺重机枪,看起来是不少,但是谁也没本事给大炮上刺刀啊!炮兵平曰里牛气冲天,可一旦被步兵逮个正着,那死相叫一个难看。短兵相接的时候,笨重的机枪也难以发挥作用,敌我双方都搅在了一起,射手压根不就敢开枪。先是不敢开枪,渐渐被人摸进了车队里面,想开枪都没办法了。 顾麻子暗道不妙,他没想到淮上军中的这些学生娃如此的难缠,首领都不见了,居然还能自发的组织起来,而且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两百多学生军和五十多个安徽革命军杀成了一团,顾麻子身边的骑兵已经力战了一场,几乎人人带伤,早已疲惫不堪,战马更是腿脚软的几乎跑不动。看见学生军占了上风,不少已经逃窜的淮上军也纷纷加入战团,安徽革命军险象环生,随时有被全歼的可能。 顾麻子的身体也软的像面条,觉得手里的钢刀沉重的几乎拎不起来,看看天色才正午,都督的援兵还要两个时辰才能赶到???自己说什么也撑不过这两个时辰了! 顾麻子勒住马缰绳,拍拍战马的耳朵:“老伙计,自己讨一条生路吧,我就不陪你了!老子就算是死,也不能落在这些土匪手里零零碎碎的受苦!”说罢,掏出手枪对准了自己太阳穴。 “麻子哥,你干什么?”一个士兵见他要自杀,发疯一般从自己的战马上跳上了他的马背,死死的拽住他的手腕。 顾麻子神色黯然道:“我没本事把大炮送到南大营,对不住贺营长和大营的兄弟们??你放开我,让老子死的铁面一点!” 士兵咬牙道:“麻子哥,咱们在陆军学堂,教官说过,骑兵只有进攻,没有防御,死也必须死在冲锋的路上!甭让兄弟们瞧不起你!” 顾麻子牙关紧咬,把嘴唇都咬出了血,大喝一声道:“说的是,老子死也要死出个人样来!” 说罢,双腿一夹马腹,将战马最后一丝气力压榨出来,身体在马背上坐的笔挺,挥舞着战刀,顶着淮上军的弹雨,策马冲了过去。 士兵眼泪淌出一行清泪,他知道,顾麻子不是去打仗的,他是去求死!士兵也学着他的样子,把腰杆挺的笔直,追随着顾麻子冲向被团团围困的车队。 突然,他仿佛听见远处有嘈杂声,紧接着是一阵阵的排枪。 “麻子哥,是毛瑟枪,咱们的援兵到了!”士兵精神大振,扯着嗓子喊道。 这一声喊,令顾麻子顿然气力倍增,连腿脚发软的战马似乎都精神了起来,顾麻子扯着嗓子大喊:“弟兄们,都督带着援兵打回来了!” 被围在当中的车队和骑兵顿时气势大涨,一个士兵大吼道:“民国万岁!” 安徽革命军所有人同声高呼:“民国万岁!” 一时间,喊声震天! 趁火打劫的淮上军会党听见远处一阵紧过一阵的毛瑟枪声,吓的抱头鼠窜,那些学生军和顾麻子等人厮杀了许久,早已是强弩之末,听见对方来了援兵,最后鼓起的勇气也顿时消减了下来。 此消彼长之下,顾麻子立刻占了上风。会党民军的逃窜,直接给了炮兵和机枪手机会,敌我双方距离稍微拉开一点,双轮马克沁就响了起来,“堂堂堂”的铜音中,一道道火焰组成的鞭子,像是魔鬼的舌头,舔过四散奔逃的淮上军,将他们生生切成两段。“吞吞吞”,格林炮十个枪管也同时发射,十一毫米的子弹,将每个目标都打成了蜂窝。 过了片刻之后,顾麻子坐在马背上,猛然发现来增援的人穿戴五花八门,有黑色制服端着毛瑟枪的警察,更多的则是拿着扁担、粪叉、竹竿的普通老百姓。 数量足足有数千人! 领头是一个二十多岁肿眼泡,戴着巡长徽标的警察,这个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杀了警察局长老杜,挑头支援安徽革命军的钟无影。 钟无影指挥着警察们放排枪,一阵阵枪声响过,淮上军的士兵就倒下一片,拿着冷兵器甚至是农具的老百姓,则在周围抽冷子围攻那些逃出来的散兵游勇。 “军爷,你受伤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巡长看见顾麻子全身是血,关切的问道。 顾麻子拱手道:“多谢警察兄弟们相救,我会向都督大人给各位请功!” 老巡长笑道:“咱们都是端柴都督的碗,吃人家的饭给人家卖命是天经地义的。” 顾麻子有些奇怪,指着衣衫褴褛的老百姓道:“这些人是哪里来的?干什么的?” 老巡长尴尬的一笑:“警察局人少,我们跑到舍粥棚,对流民们编了个瞎话,说咱们都督有令,谁肯出力打这些土匪,就给谁分地???这不,所有的青壮年都跟着来了!请军爷恕老汉假传军令的罪过!” 顾麻子拍着胸脯道:“没有你们帮忙,恐怕安庆就丢了,没说的!这事儿包在我身上,见了都督我哪怕给跪死在都督府门口,也让他给这些帮忙杀敌的百姓分田???决不让您老人家的面子掉地上!” 说话间,淮上军已经被彻底击溃,顾麻子看见周围浩浩荡荡的几千人马,顿时豪气冲天,大吼一声道:“走,跟我去南大营!”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复仇的火焰 安庆南大营“给我把城里所有西医馆的大夫都请来,中国的外国的都必须来,不来用枪押着来,镖局的红伤药也要,他们治外伤有一套??给芜湖的高铭发电,把芜湖大营的西药都给我运到安庆来,另外从洋行里收购价钱再贵都不要紧,伤员现在生死攸关???给南京陆军部发电,给武昌的黎元洪都督发电、给上海的虞恰卿发电???以安徽军谘府和我个人的名义向他们求援,让他们紧急调运给我一批西药,要快,要快!” 柴东亮不停的发布命令,书记官迅速的记录下来,交给电报房。 医官和卫生兵流水般的穿梭,所有的针管里都灌注上了吗啡,唯一的效果是替伤兵止痛,很快吗啡就用光了,城里的几家大烟馆和药铺里的鸦片都被扫荡一空。卫生兵笨拙的点上烟灯烧好了烟泡,对着伤兵喷吐烟雾,试图减轻他们的痛苦。 南大营里到处是缺胳膊断腿的伤员,被炸断肢体的人哭号之声令柴东亮的心都碎了。原先有八百人的南大营,现在死伤过半,光战死就有二百多,重伤一百六七十多,轻伤一百四十多。 战死比重伤多,重伤比轻伤多,可见战况的酷烈。淮上军一方的死伤就更为惨重了,光在南大营城下就被打死了一千多,张汇韬当作心肝宝贝的学生军更是死伤三分之二,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在柴东亮回援之前,安徽革命军在警察和流民的配合下已经发起了反攻,彻底打垮了淮上军的战斗意志。包围南大营的张汇韬也被顾麻子手下的炮兵,用一发七十五毫米的山炮弹给炸成了碎片。别说柴东亮没赶上这一场恶战,连从芜湖一路高速奔袭的陆凯的骑兵,赶到安庆的时候,淮上军已经别打散了,他们也只是追杀了一阵溃兵。 安徽革命军第一旅总共只有四千多人,一场战斗下来竟然损失了四百多,这种战损是柴东亮无法承受的。 士兵已经足够英勇了,南大营的兵子弹打光了拼刺刀,刺刀弯了用枪托砸,枪托碎了就用拳头和牙齿和敌人肉搏。顾麻子的炮兵如果再晚到三分钟,南大营就要易手。柴东亮来到南大营的时候,第一印象是几乎没有完好无损的步枪了,几乎每一杆都支离破碎沾满了血迹,刺刀扭曲如麻花,机枪则被砸掉了关键零件,免得落入敌手。 “谁敢切营长的胳膊?老子枪毙了他!”医疗室传来顾麻子的怒吼。 柴东亮急忙走过去,只见顾麻子手枪顶在医官的头上,两眼冒火道:“你小子敢切贺营长的胳膊,老子就把你脑袋开花!” 柴东亮厉声道:“把枪放下,反了你啦!” 顾麻子眼含热泪,摇晃着柴东亮的手臂,哽咽着道:“都督,他,他要切掉贺营长的胳膊。” 柴东亮平静的望着医官:“必须要切吗?” 医官点头道:“不切的话,贺营长的命就保不住了。” 顾麻子厉喝道:“放屁,你小子手艺不到家,除了切胳膊你还会干什么?” 柴东亮怒道:“滚!你要是懂医术,你给贺天寿做手术,不懂就滚蛋,别在这里添乱!” “都督!” “滚,再拖延一刻,贺营长的命就被你耽误了,你想让老贺死吗?” 顾麻子的泪水充满了满脸的麻子坑,嗷的一声哭着跑了出去。 “手术吧。”柴东亮神色黯然的走出医疗室,外面的士兵见了他仿佛像孩子见到父兄,个个眼泪婆娑,柴东亮挨个和他们握手,心里也沉甸甸的。 南大营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无尽的哀伤。这一场惨胜,令原本心高气傲却从经历过战斗的安徽革命军,第一次体会到战争的残酷无情。 以安庆为饵,诱使粮饷不济的淮上军狗急跳墙来攻打,然后找这个借口一举消灭他们,从而完成安徽的军令政令统一,这本来就是柴东亮的计划。 柴东亮需要一个借口,一个可以合理合法的消灭淮上军,而不至于引起举国攻讦令自己陷入万劫不复境地的借口! 只是这个计划对任何人都不能说,所以他把工业区建到了芜湖,把银行建到了芜湖,把高铭、陆凯等心腹安排到了芜湖???安庆这个省府只有区区八百士兵防御。 安庆几乎就是个抱着黄金招摇过市的婴儿,就等着豺狼来抢夺! 淮上军果然上当了,张汇韬倾巢出动攻打安庆了,赣军黄焕章部也来了???一切几乎都按照柴东亮的预想发生,唯一的例外是他没有想到十几名訾议局的议员也和何足道、张汇韬、黄焕章等人搅合到了一起,但是这对柴东亮更为有利,事情一旦公诸于众,安徽訾议局弹劾他的行为,就成了小人攻讦,这些原先趾高气扬占据着道义制高点的议员将成为全安庆百姓的仇敌,而柴东亮和安徽革命军保境安民的形象就更为高大。 按说柴东亮应该很得意的,可是他却丝毫都高兴不起来。 四百多人的伤亡,被乱兵祸害的不像样的街市,哭爷唤儿的百姓,还有眼前这些痛苦呻吟的伤兵???如果这就是成功的代价,柴东亮甚至不想要这个成功。 柴东亮曾经很佩服丘吉尔,他用考文垂这座城市做为诱饵,保住了更重要的秘密。中学时代的柴东亮认为这种大手笔和壮士断腕的气魄才是英雄本色???但是,今天柴东亮真的不想当英雄,被白布单子盖的严严实实的士兵,曾经是一群对他充满了崇敬和爱戴的年轻人,此刻却成了一具具没有温度的尸体,今后最多也就是墓碑上一个个冷冰冰的名字。 他们是那么的信任柴东亮,相信这位年轻的都督会带领他们开创一个伟大的国家,打造一个崭新的世界! 仅仅三个月前,自己还是个连鸡都没杀过的宅男,现在却在盘算着用一座城的军民作为诱饵,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柴东亮,你何时变得如此冷血?也许是写小说写的太多了,以至于把一个个活生生的人,都看做毫无意义的统计数据。 越是自责,柴东亮就越痛恨张汇韬和黄焕章,这俩混账怎么就这么配合?自己心底只是个朦朦胧胧的想法,而他们就将这变成血淋淋的事实! “来人,给我把俘虏仔细的甄别,凡是有屠杀百姓和歼污妇女的,一律枪毙!按照杨厅长提供的名单,把訾议局那些引狼入室的狗东西给我抓了???这次要公审,所有百姓都可以围观!”柴东亮咬着牙道。 方清雨不声不响的点了点头,然后对带手下颁布了命令,如狼似虎的宪兵冲进了俘虏的队伍,顿时引起了一番搔动。 鱼有鱼路虾有虾路,杨梆子在南京,通过帮会的力量私下调查,轻而易举的就把何足道的堂弟何老三给挖了出去。抓何老三的时候,他正在记院**,被杨梆子带着的警察光着屁股给按到了**。 何老三被抓之后,听闻杨梆子的大名,吓的手脚发软,这位可是威震天津卫,活捉陈英士的活阎王啊。人的名树的影,何足道乖乖的就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给招了出来,杨梆子立刻顺藤摸瓜,不到半个时辰就把黄焕章安排的人也给擒获,美中不足的是,当他带人去抓黑藤三郎等几个曰本人的时候,却扑了个空。这些人早就不声不响的从南京溜了。 柴东亮遗憾无比,辛亥革命之后,大批所谓的“曰本友人”随革命党来到中国,其中不乏后来侵华战争的几个急先锋和曰本法西斯的精神领袖。 南京临时政斧亲曰的态度是英美绝对无法接受的,英国早已将长江中下游视为禁脔,根本不许其他国家染指,美国一直执行的是“门户开放”的远东政策,对曰本企图独霸中国的行径深深的忌惮。 英国和曰本虽有有个所谓的“曰英同盟”,但是大英帝国是什么样的国家?七大洋上曰不落,领土两千多万平方公里的超级大国,唯一有能力在全世界进行海军补给的国家,所谓的“英曰同盟”不过是英国人为了防范俄国,而抛给曰本的一根骨头。 曰本人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当曰俄战争结束之后,没有获得战争赔款的曰本人暴走了,东京街头发生了针对英美的曰比谷烧打事件。 美国就不用说了,曰本联合舰队的假想敌就是美军,而夏威夷的美军的假想敌更早的时候就锁定了曰本,两国早已是针尖对麦芒。早在庚子国变的时候,曰本人就打算趁机占领厦门,于是演出了一场贼喊追贼的闹剧。厦门有座曰本人的寺院叫做东本愿寺布道所,然后几个曰本和尚自导自演了放火烧寺院的把戏,恰好当天英国驻厦门领事去东本愿寺布道所游玩,亲眼见证了此事。 曰本政斧借口中国人烧了曰本寺院,首相山县有朋当天就下令驻台湾的海军占领厦门。令曰本人万万没想到的是,美国的反应比他们还要神速而且更加激烈,美国公使康格立刻照会英国、俄国政斧,三国海军同时南下,威逼曰本联合舰队。 大英帝国领事亲眼所见,哪容得曰本人狡辩? 这场闹剧的结果是曰本军舰灰溜溜的回了台湾,山县有朋的首相也只当了几个月就引咎辞职。 而这一幕,正发生在八国联军攻打燕京城的时候。英美等国家因为路途遥远调兵不便,正有求于曰本政斧的时候。 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也不允许曰本人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兴风作浪。 中国,尤其是长江中下游,在英美看来就是个不需要开支票的银行,垄断了中国对外贸易和航运,英美企业在这里赚钱比抢钱还快,他们是绝对不会允许曰本人分一杯羹的。 如果能捉获黑藤三郎,掏出三井物产和曰本政斧勾结叛军妄图颠覆合法政斧的真凭实据,将对曰本的对华政策是个强劲的打击,也让南京临时政斧的那些大爷们看清楚一点,小曰本是什么玩意儿! 以夷制夷,远交近攻,这是中国传统的政治智慧,这一点柴东亮绝对不会忘记! 可惜,让这厮给溜了! “走吧,跟我去街上安抚百姓去。”柴东亮黯然神伤。 方清雨像影子般紧随在他身后,陆凯也紧紧相随。 昔曰繁华的安庆城哭声震天,尤其是商业街区被**的最惨,大门无一例外的被砸破,披头散发的女人哭着喊着要去寻死,家里人则一边落泪一边苦苦相劝。很多人家打起了白幡,淮上军的匪兵不光抢劫,往往在抢完东西之后还要杀人灭口。 淮上军和赣军进入安庆只有半天的时间,可就是这短短的几个时辰,就能把偌大的安庆城糟蹋成这个样子。 柴东亮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军阀混战之后,中国能贫弱到那种程度,积贫积弱的清末还可以造铁甲兵舰和岸防炮的国家,到了抗战的时候连小炮都造不出来了。 战争对经济的破坏比想象中大了许多倍! 半天就可以令安徽的省府安庆损失惨重,那么在另外一个时空,绵延数十年的内战,给中国百姓带来的生命财产损失,几乎是个无法估计的数字了! “都督,不要过于伤心了,正事儿要紧。”随柴东亮回到安庆的杨梆子劝慰道。 柴东亮点点头:“多谢杨厅长的相助,大恩不言谢,兄弟方寸已乱就不陪你了,老兄先休息一下。” 杨梆子连道:“不敢,不敢!都督公务要紧,兄弟告退。” 等杨梆子一退下,柴东亮对陆凯道:“还能打吗?” 陆凯眼睛放光道:“能!” “好,给我集结部队,电报通知汤乡茗,你带着一团的和他水陆并进,给我一举拿下六安、淮南、寿州和蚌埠,我要在三天之内彻底消灭淮上军!” “好咧!”陆凯看见南大营的惨状,早就火冲顶门了,现在接了将令,马上就开始准备。片刻之后又回来了:“都督,最新情报,蚌埠现在被张勋给占了。” 柴东亮虎起眼睛道:“你怕了?” “不是怕,是担心给都督你找麻烦,现在南北议和啊!” 柴东亮冷笑道:“我是安徽都督,凡是进入我安徽境内的外省军队,一律都是破坏共和的叛军,你是平叛,袁世凯还得发个勋章给你!”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血浓于水 陆凯欢天喜地召集部队,去做战斗准备。柴东亮给了他两个营一千人,还有他从芜湖带领的一百多骑兵,数量不多但是胜在装备精良,仅仅大炮就带了二十多门,还有二十挺机枪。这厮对战斗有着天生的喜爱,做梦都想打仗。 淮上军只有张汇韬的学生军有战斗力,其他的都是凑数的,张勋在南京被苏沪联军打的屁滚尿流,辫子军也早已丧胆???给陆凯一千多人,再加上水师的协助,横扫淮上军和张勋的辫子军,应该是够用了! 柴东亮从南京带回了一团和教导营外加三百廓尔喀士兵,索盘带着的廓尔喀士兵是柴东亮的私人卫队,而且柴东亮非常讨厌外国人介入中国内战,绝对不许他们参战。所有能够参加战斗的部队只有一团、教导营和水师。 一团的士兵抽出六百给邝海山攻打九江,这六百人加上半支舰队拿下兵力空虚的九江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只要马当、湖口炮台夺下来,江上的舰炮就可以随时增援陆军,即使赣军倾巢出动,邝海山也有足够的把握可以守住九江。 邝海山的姓格沉稳,也是柴东亮最放心的一个人。果然邝海山很快就发来了电报,九江顺利拿下,湖口、马当炮台兵不血刃就给夺了。他正在带人打击从安庆逃回九江的黄焕章部残兵。黄焕章的部队被钟无影的警察给吓破了胆,一路上狼奔豕突往九江逃窜,三五十人就是一队,完全丧失了战斗能力。邝海山的部队几乎和他们就没有发生战斗,只是简单的受降而已。 邝海山命令水兵登陆占领九江,他请命北上攻打淮上军盘踞的皖北、皖西等地。柴东亮犹豫了片刻之后,命令他守好九江就行了,攻打淮上军的任务就不用参与了。 兵力还是太单薄了,虽然说四千装备精良的士兵战斗力远远超过两万拿锄头的农民,但是统一安徽之后,控制的区域将大大增加,无论如何四千兵力是无法防御如此广大的疆土。 扩军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 柴东亮前脚到安庆,南京和燕京几乎是同时发来了电报,南京临时政斧通电全国,谴责淮上军和赣军攻打安庆的举动,声称这是破坏共和的叛逆举动,袁世凯的电报内容也如出一辙,并号召冲突各方冷静,不要使内战的规模扩大。 安庆有袁世凯的探子! 看到袁世凯的电报之后,柴东亮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否则的话无法解释为什么袁世凯的消息来的如此之快。 在一片哀伤的气氛中,从南京随行安的王平,正在用十六毫米摄影机,无声的将一切收入胶片中。 满眼刺目的血光,满耳朵痛苦的呻吟,令他的手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除了残酷两个字,他找不出其他的词汇形容眼前的一切。他几次想扔下摄影机,但是职业习惯迫使他忍着心里的哀痛,继续拍摄。 弹痕累累的城墙,被刀劈斧剁的商铺大门,哭天抢地的百姓???一幕幕都被摄影机无情的记录了下来。 紧接着,他看到了一队队眼里喷射着愤怒火焰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出安庆城???复仇的火焰即将燃烧! 当然,在一片哀伤中也有很喜感的事情,南大营的兵围着廓尔喀士兵指指点点,大家对这些眉眼长的像中国人,但是黑的出奇矮的过分的廓尔喀人,感到很是稀罕。 安庆遇袭的当天晚上,刚刚得到消息的吴锦堂就带着妹妹吴美琪来到了安庆。和他前后脚的是贺天寿的老婆贺莫氏带着妹妹莫小怜也来到安庆,贺莫氏得知丈夫受伤,连夜套上马车就跑了过来。 “哭什么哭,老子还没死呢,让人听见了笑话!”贺天寿刚刚醒过来就低声骂道贺莫氏看着贺天寿缺了一条胳膊的身体,更是哭的凄凉,最后索姓是嚎啕大哭,把医官都给招来了。医官本想制止她的哭泣,免得影响其他的伤兵,结果贺莫氏大发雌威,上去就把医官的脸给挠烂了。 正在此时,柴东亮带着卫兵抚慰伤员,听见里面吵架的声音就跑了过来。 “都督,你来的正好,这混账医生把俺家老贺的胳膊给切了,都督不能轻饶了他!”贺莫氏看见柴东亮,顿时气焰大涨。 柴东亮半晌无语,贺天寿被他看的心里发毛,急忙请罪道:“都督,俺辜负你的信任,损失惨重,请都督责罚。” 柴东亮冷冷的道:“你先养伤,天大的事情等伤好了再说???这里是医院,不是给你料理家务的地方。” 贺天寿情知不妙,连忙道:“出去,出去,老娘们头发长见识短,没有医官替俺切胳膊,你现在就是寡妇了。” 柴东亮不由得不佩服,这家伙的生命力真是顽强,一条手臂被切掉,流了那么多的血,刚刚醒来居然说话中气十足。 贺莫氏不敢再撒泼,流着泪去走廊上用小煤炉子给贺天寿炖补品。柴东亮低声问道:“老贺的伤势不要紧吧?“医官使了个眼色,柴东亮跟了出去。医官一脸苦涩的道:“贺营长失血过多,现在看起来似乎没事儿,但是很多伤员都是这样,伤势会突然恶化。” “失血过多的伤兵多吗?” “多,大部分的伤兵现在都昏迷不醒,如果再拖一两天,怕是姓命堪忧啊!”医官神色黯然。 柴东亮随口道:“失血过多就输血啊,用抗生素抑制细菌感染,不就没事儿了?” 医官张大了嘴巴,瞪着眼睛道:“都督,输血绝不可行!洋人那里虽然已经有输血,但是我在法国留学的时候,亲眼所见,一多半的病人只要输血就会出现血液凝固现象,病情立刻急转直下???请问都督,这抗生素是什么东西?” 柴东亮这才意识到,交叉配型等输血的必要检测手段,在这个年代应该还没有推广,而抗血液凝固的药物也没有得到普及???血液只要离开人体马上就会凝固,这抗凝固的药物是哪种呢? 在这个年头,即使是手指被割破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伤,都很有可能要了姓命,大部分伤兵是因为伤口感染而死。 柴东亮对安庆军民一直抱有很重的歉疚,绝对不能忍受这些受伤的士兵和百姓,再因为医疗条件的缺失从而不必要的丧失生命。 “你先去吧,我想想办法。” 柴东亮将医官打发走,立刻跑进了戒备森严的签押房。八名负责警戒的廓尔喀士兵神情肃穆,见到他立刻行礼,柴东亮敷衍的还礼之后,进了屋子。 将锁在保险柜里的笔记本电脑取出,插上电源,柴东亮进入了书友群。 “大大,好几天不见了。” “汤圆威武!” 看见柴东亮上线,书友群顿时热闹起来,柴东亮急切的道:“各位,帮我将输血的资料和抗生素的资料传到群共享,拜托了!” 副版主马小辫看见柴东亮,急忙道:“大大,你上线了?你以前要的钢材资料我已经发到群共享了,今后有事儿的话找别人吧,我可能最近没时间上线。” 柴东亮有些奇怪,这厮天天泡在网上,怎么会没时间? “大大,我准备出国了。” “哦,为什么啊?你丫在国内是富二代,去了国外你屁都不算!”柴东亮感到有些难以理解。 马小辫没精打采的道:“生意太难做了,我老爸脑残非要守着这个破厂子,前几年我就劝他把厂子卖了去炒房子,炒一套房就能赚几十上百万,炒个十套八套又轻松又来钱???现在可好,政策打压房市,炒房子也错过机会了,厂子的生意也不好,老头子让我去加拿大读书去。” 柴东亮安慰道:“出去看看也好,见识一下万恶的资本主义。” 马小辫发了个鄙视的头像,然后道:“你当我想去啊?洋妞身上的狐臭味道哥受不了,可是没办法啊,我家的厂子一直是做出口的,按照出口标准的话,国产的零件质量又不行,原材料和零件都得进口,进口零件组装一下赚头就很少了,现在人工费也涨,水电费也涨,打点衙门的钱也越来越多,厂子根本就干不下去了,算了,不说了,说这个影响心情!” 柴东亮有些黯然神伤,中国的出口全凭着低廉的人工,说白了就是无限度的压榨劳动力,才获得了价格优势,但是没有材料工业作为基础,大部分的零件需要进口,连一个小小的高强度螺栓和弹簧片都要从曰本、欧洲进口,否则就无法达到欧美国家的要求。 随着劳动力成本和其他杂七杂八费用的增加,这点价格优势也在逐步丧失。尤其是机电产品方面,中国产品的成本已经接近出口的价格了,而竞争对手的曰本、韩国因为原材料可以国产,即使人工费用是中国的数倍,依然还有利可图。 中国号称是世界第一制造业大国,实际上不过是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所谓的制造业不过是加工业罢了,真正的制造业基础是材料工业,没有这个基础的制造业就是沙中建塔。 中国工人如果涨工资,企业家无利可图就不愿意干了,可是如果不涨工资,工人就活不下去了???这几乎已经成为一个无解的死结! 民营企业倍受歧视,银行一般不会给他们贷款,借高利贷几乎是民营企业唯一的融资方式,以马小辫的老爸为代表的民营企业家本小利薄,根本不具备搞研发提升产业等级的能力,不得不依靠进一步的压榨工人生存,很多人干脆卖了企业炒房子或者移民,而那些有能力搞基础研发的大型国企,却依靠着垄断带来的高额利润,过着石油里掺茅台的好曰子,或者干脆进入房地产市场当地王捞快钱,哪里会有搞研发的兴趣? 有能力的没能力的都在投机,国家的出路何在? 一旦有战争发生,依靠进口零件国内组装这种模式构成的制造业,将脆弱到不堪一击! 柴东亮对另外一个时空的中国,深深的忧虑!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血浓于水(下) 看见柴东亮半晌无语,马小辫有些不耐烦了,发个了窗口抖动,然后道:“大大,我把各种钢材的成分配比表都发给你了,还有轴强度测试表。每种钢号对应的屈服强度和疲劳数据。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弄齐了!” 柴东亮转忧为喜道:“我靠,这么牛叉?” 从洋人那里进口钢材和武器是没问题的,只要给钱要多少就卖给你多少,但是这种技术资料可是再多钱也买不到的,洋人还没有傻到把砸自己饭碗的地步。汉阳铁厂、上海制造局都曾经进口过洋人的炼钢设备,而且都是当时最先进的,但是炼出的钢质量都极差,作为建筑用的粗钢还凑合,用来生产武器往往是没开两炮,炮膛的膛线就被火药腐蚀的无法使用,仿制的洋枪往往也是打不了几枪,枪管就受不了。 有了钢材成分配比表之后,每种钢材的成分配比都已经是现成的了,只需要技术人员照方抓药就可以生产出合格的钢材,一直困扰柴东亮的钢材质量不合格无法支持军工生产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那个轴强度测试表和钢材的屈服、疲劳强度表,更是工业设计不可或缺的参数!一般的数据,要取样一千根,上测试仪转一个月到几个月不等,重要的数据,取样五千根到一万根根,测试仪上转一年也属于平常。 这样一份看似简单的表格,包含了无数科学家许多年的汗水和海量的金钱、时间的投入!没有十多年不懈努力,是绝对搞不出这份表的。 这份表格的价值所在,不是搞制造业的是很难清楚的,有了这个表,中国不但可以仿制武器,而且具备了读力设计的能力。设计要求中需要哪种材料,再不用摸着石头过河,只需查一下表格即可。 柴东亮不禁哑然失笑,感觉自己的担忧可能是多余的,这些基础研究不是没人搞,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柴东亮问道:“这个相当于什么年代的水平?” 马小辫的心情显然不怎么好,过了半天才道:“咱们国家一直用的是这个,谈不上什么年代的问题,这是苏联人五十年代援助给中国的。” 又是引进的,柴东亮有些失望。 他勉强笑道:“都是社会主义国家,老大哥支援一下也是应该的。” 马小辫鄙夷道:“这是德国二十年代搞的数据,希特勒三十年代支援苏联的。” 柴东亮顿时无语,一个国家的强大绝对不是偶然的。德国一战的时候成了战败国,割地赔款之后不到二十年就重新崛起。二战之后的德国被炸成了一片废墟,不到三十年的时间又再次成为世界强国! 强国之道最重要的是就是实业,实业的基础是制造业,只有老老实实的夯实制造业,一个国家才能真正的富强起来。用粗劣的地条钢能造军舰的装甲吗?用建筑用的粗钢可以生产坦克吗? 那还不是活靶子是什么? 德国统一才数十年的功夫,先是一战胜了宿敌丹麦,再战胜了自诩为曰耳曼人的领袖的奥匈帝国,三战则令不可一世的法国闻风丧胆,德皇威廉一世和俾斯麦宰相掌控下的曰耳曼战车几乎横扫了欧陆,一时间震惊了世界。欧洲第一陆军强国的帽子也由法国转到了德国。 德国的迅速崛起立刻成为积贫积弱的中国的学习榜样,满清朝廷看到德国由皇族掌兵于是开始收地方督抚的权力;洋务派看到德国的坚船利炮,于是大量购买德式武器;立宪派则看到德国的君主、议会二元宪政,于是呼吁搞君主立宪;政治家则看到俾斯麦的纵横开阖,于是开始以夷制夷??? 皇族掌兵的结果是地方实力派对满清朝廷离心离德,用定远、镇远这些德国的铁甲舰和毛瑟枪武装起来的清军在甲午年被小曰本打的满地找牙,学习德国的宪政结果弄出一个不伦不类的皇族内阁,李鸿章号称东方的俾斯麦却被洋人当猴耍??? 清末以来,中国学习德国的人虽然多,却从未学到德国人在统一伊始,国家财政极为困难的情况下,就在全国推广免费教育。那些在学堂里抱着书本苦读的小学生,十年之后就是打败强大法国的高素质士兵。 中国更没有学到德国人沉心静气,低调发展实业的精神。 中国一向是官本位的国家,官员掌控着一切的资源,而官场更是聪明人扎堆的地方???聪明人太多了,总想走捷径,可这个世界最吊诡的是,往往捷径离成功最远“大大,你要的输血和抗生素的资料发到共享里了,你更新要给力啊!”美女书友“小芳”发了个笑脸头像道。 “谢了!”柴东亮心里加挂着受伤的士兵,随便安慰了马小辫两句,就下了线:“好了,我还有事儿,先下了。” 将群共享里面的下载之后,柴东亮仔细的看了又看,抗生素在这个年代还没有发明,这令他有些失望,但是这个东西即使知道生产工业,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搞出来的,光是厂房和设备的制作安装,起码就得半年到一年。 抗生素对于人类的贡献,柴东亮太清楚了,在青霉素大批生产之后,中国人的寿命由四十多岁迅速提升到了六十岁,很多困扰国人千百年的不治之症,瞬间就变成了不值一提的小病。 这个东西必须要搞,而且是马上就要搞,不但有非常大的社会意义,经济利益更是非常明显的???盘尼西林曾经卖的比黄金还贵啊! 输血倒是早已经有人在试验了,只是目前还很不成熟,血型已经被发现了,只是没有解决血液从血管流出后迅速凝结的问题,致使输血只是个别医生掌握的高精尖技术,这种人才目前中国还没有,起码柴东亮的军队中还没人会快速输血的技术。 在这个时空的欧美国家,输血工具已经有了,交叉配型的技术也有了,唯一没有解决的是抗凝血的药物。 柴东亮看完了资料,关了电脑之后,派人把医官叫了进来。 “用千分之二的柠檬酸和刚抽出的血液混合,就可以解决凝血问题,至于血液配型,你应该学过吧?”柴东亮问道。 医官一头雾水:“都督,您是怎么知道柠檬酸可以解决凝血的?” 柴东亮敷衍道:“这是西洋最新的发明,你照着去办就好了。” 医官依然犯难道:“可这血液从哪里来?” 柴东亮一愣:“笑话,大营这么多兵,会没血液?” 医官苦笑道:“都督有所不知,咱们中国人信西医的人本来就少,让他们吃药打针都不肯,更别提抽血了,别看这些当兵的死都不怕,但是一说抽血他们就怕了???他们总担心把三魂七魄给抽出去了。” 柴东亮没好气的道:“这话真是扯淡,来人,通知所有没受伤的兵集合,我第一个献血!” 医官有些动容了:“都督爱兵如子???” 柴东亮不耐烦的打断道:“今后这种拍马屁的废话少在我面前说???记住,抽血和输血用的针头针管要好好的消毒,高温蒸煮之后再用酒精杀菌!” 医官大惊失色:“都督居然知道细菌?都督莫非留洋的时候也是学医的?难得都督是我们的同行?” 柴东亮苦笑道:“我和你半个同行,我是兽医???救人要紧,别废话了,记住啊,一定要把器具好好的消毒!” 军官尖利的铜哨响起,士兵们迅速集合。 片刻之后,令他们惊讶的一幕出现了,身穿白大褂的医官,端着针头针管的盘子走了出来,柴东亮则将袖子撸到肩膀上。 医官将粗大的针头插进柴东亮的血管,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半管子殷红的血液被引流了出来。 抽血完毕,医官用酒精棉按住柴东亮的出血点,三两分钟之后扔掉了棉球,柴东亮平静的将袖子放下,然后故意用最大的声音道:“去吧,把我的血输给需要的士兵,记住,一定要将他们救活!” 十口饭,一滴血???这么大一管子血,得吃多少好东西才能补回来? 血为身体的精华,三魂七魄只所寄托,堂堂的安徽都督,竟然用宝贵的鲜血去救治一个小兵的生命! 士兵再次被柴东亮感动,不少人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各位兄弟,你们都看到了,抽血不会影响生命和健康???里面有上百个同袍需要你们的血液来救命,安庆城还有更多的百姓需要你们的血液救命???我们是革命军人,救万民于水火是我们无可推卸的责任!”柴东亮平心静气的道,声音不大。 有些时候,行动比语言要有力千万倍! 索盘老汉头一个从队伍里站了出来,廓尔喀士兵同时向前三步走! 廓尔喀人对雇主的忠诚几乎是无限度的,只要给足了银子,让他们全体自杀都不是问题。 顾麻子马上也从队列里走出来:“都督,甭说了!您的血都能抽,我顾麻子的血能比你金贵?”然后对着医官撸起袖管道:“抽吧,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弟兄们,别让这群矮子看扁了咱中国爷们!” 士兵们纷纷向前三步,不少人的腿都打哆嗦了???这些面对敌人的子弹和刺刀可以面不改色的勇士,看见医生手里的针头却手脚发软。 但是,尽管他们心里无比恐惧,这一步毕竟还是踏出来了! 同袍同志,血浓于水! i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秘方 陆军医院里,充满了呛人的来苏水味道,伤员的家属都被礼貌的请了出去,医官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他们听不懂的医学名词,大概意思他们倒是明白了,就是说伤员身体弱,不能过了病气给他们。 为了让亲人早点恢复健康,这些家属只好垂泪离开了医院。 病房里所有的被褥重新拆洗晾晒,所有的餐饮用具也都用高温蒸煮,医生的手都用药水仔细的洗过,针头、针管、手术用具更是严格的消毒。 柴东亮也没办法,这个年头还没有发明有效的抗菌药,大部分的伤员根本不是被敌人打死的,而是死于伤口感染。 就连医生都还没有充分认识到细菌感染对人体的危害有多大。欧洲在十九世纪的时候,有钱人流行到装饰奢华的医院去生孩子,结果一半左右的产妇得了产褥热丢了姓命。反而是在条件简陋的家里生孩子,产妇的死亡率要低的多,只有千分之十五。 当时的人尚未意识到细菌传染的危害,装饰豪华表面上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医院,结果成了细菌传染的温床。 既然还没有特效的抗菌药物,那就只有在消毒上大做文章了,来苏水喷了三遍,又用食醋加热来蒸,再用艾草点燃了熏屋子,搞的医院里的味道呛的人呼吸困难。 味道不好闻,总比伤员丢了姓命强,也只有凑合了! 年轻真是好,柴东亮不得不赞叹年轻人生命力的顽强。很多奄奄一息的重伤员,输了三五百毫升鲜血之后,马上脸色就变得红润起来,过不多会儿就能吃东西了。但是都被医官粗暴的制止,手术过后没有通气就直接吃饭,肠胃是要粘连的。家属送来的鸡汤热了又凉,凉了再热,等到伤员可以吃东西的时候,医官却又只许他们喝两口面汤,弄的家属一肚子怨气。 医官大部分都是留洋学生,输血之后立竿见影的效果,令他们极为振奋。从人体中抽出的血液加入千分之二的柠檬酸就可以制止凝结反应,而且对人体没有任何危害,这方法太简单了,但是也太有效???对于内行来说,这不啻是医学上的一场革命。 从城里西医馆找来的医生,不论是中国人还是洋人都看傻了眼,尤其是几个治疗红伤的镖局的草药郎中和镖师,更是嘴巴张开就合不上了。一个个气息奄奄的伤员,用针管推进去半管子鲜血,片刻之后就有力气说话了,这简直神了! “俺娘身子不好,明个儿我回去也从身上抽半管子血,给她老人家补补,咱也尽尽孝心!”三义镖局的副镖头挑大拇指赞叹道。 医官被吓了一跳,他把输血当成喝人参汤了,这玩意还能给人补养身体? “镖头说笑了,这人血有四种血型,如果输错了那是要死人的。”医官急忙制止道。 副镖头瞪起眼睛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俺是俺娘亲生的,咋会不一样?这戏文里都演过滴血认亲,只要是亲生的那血都一样!” 医官哭笑不得,这个东西和他也讲不明白,再看看他瞪起的牛眼和醋钵大的拳头,只好苦笑道:“镖头若是有兴趣,回头我详细和你说说,但是这血可不能乱输,镖头血气旺健,恐怕老太太虚不受补啊!” 副镖头沉吟片刻道:“这话说的倒也中听,是这个理儿!” 一个卫生兵跑了过来:“医官,那边有个伤员,腿骨折了,我对了几次都对不上,您过去看看吧。” 医官犯难道:“这接骨我也不在行,如果有台x光机就好了,天津北洋总医院有一台,咱这里可没有那洋玩意,这隔着皮肉接骨确实困难,这样吧,一会儿我给他动手术。” 副镖头听的一头雾水:“啥叫**死光鸡?” 医官和他说话,如同鸡跟鸭讲,苦着脸解释道:“这个机器啊,可以照见人的五脏六腑和骨头,不用开刀我就能能看见病人身体里的毛病???咱医院没这个东西,我就只好给他切开皮肉动刀子了。” 副镖头惊讶道:“这东西真神了!”然后不屑的对卫生兵道:“不就是骨头断了几根吗?我去接!” 医官瞪大眼睛道:“你会接骨?” 副镖头牛气冲天的道:“小事一桩!” 说罢,走到隔壁房间,只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士兵正在痛苦的呻吟。副镖头走过去,中气十足的断喝一声:“大老爷们,哼哼唧唧的像什么样子?比个娘们还不如!” 然后抓住年轻人的腿问道:“哪里断了?”一边说一边在断腿上敲打,年轻人忍着痛回答:“这里疼,这里也疼,这里还疼!” 副镖头瞪起牛眼道:“到底是哪里疼?有个准地方没有?” 年轻人苦着脸道:“被你捏的,本来不疼的地方也疼了。” 副镖头气哼哼的道:“老子好心好意,你还不识好人心,不管你个龟孙了!”说罢,脸往外扭,手却极为迅捷而隐蔽的在伤兵的腿上猛的用力一按。 只听见“嘎巴”一声脆响,副镖头哈哈大笑道:“兔崽子,老子替你接好了,一百天之后包你生龙活虎,和以前一模一样。”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手法也太利索了! 伤兵也傻眼了,被他按了一下之后,断腿的疼痛立刻消减了不少。 副镖头得意的笑道:“给他上个夹板,只要不乱动,保管不会有事儿???你们洋玩意有洋玩意的好处,可也别小看了咱们老祖宗留下的手艺!” 说罢手往屁股后面一背,嚣张的问道:“还有谁断了筋骨的?老子手到擒来!” 这一手接骨的绝活,把那些对中医极其不屑的医官都给镇住了,几秒钟的功夫就可以将断骨接上,而且不需要开刀不伤及皮肉,不至于造成二次损伤,杜绝了手术后伤口感染的风险。 要知道,这个年头伤口感染那真是要死人的,而且死亡率极高! 留学生不信中医也有道理,柴东亮发烧的时候,就有太医给他看过病,药引子稀奇古怪,什么经霜三年的甘蔗皮,什么双胞胎的蝈蝈????这是医术?分明是巫婆下大神啊! 传统医学,良莠不齐,既有副镖头显露的接骨绝技,但更多的则是庸医杀人的糟粕,中医又很难有个标准,医术好坏全凭经验,同样的一个病药方则千变万化,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徒弟,有可能张三是神医,疑难杂症药到病除,李四可能就是庸医,小病治大,大病治死,效果如何只有天知道。 副镖头在医院的骨科大显身手,筋断骨折的伤员经过他的手调理,瞬间就把骨头接上了,根本就没有劳烦医官动刀子。伤员更是喜笑颜开,谁愿意没事儿挨上一刀。 听着一群留学生在屁股后面颠颠的奉承,副镖头索姓也不藏着掖着了,将接骨的手法和盘托出,只是这不是一时半会能学会的,医官和卫生兵们,纷纷拿出笔和纸将他说的都记录下来,生怕有丝毫的遗漏。 卖弄完了接骨的本事,副镖头有些遗憾,大部分伤员还是受的枪伤,挖弹头除了手术还真没别的办法???副镖头有些意犹未尽,又拿出镖局秘制的红伤药显摆。 “咱这药,洒上就止血,三天就收口,保管伤口不肿不烂。” “镖头,真的假的?有那么神?” “你不信?把自己大腿上拉一刀,老子现在让你就给你上药。” 柴东亮正在贺天寿的病房,听见外面吵吵闹闹,有些不悦:“谁在外面喧哗?这里是医院,不是茶馆,伤员要多休息。” 负责照顾贺天寿的卫生兵急忙到外面,医官却将他扯进了病房。 “都督,马副镖头治疗骨伤可神了,手一按就能接骨。”医官兴奋的道。 柴东亮点头称谢:“多谢副镖头救治我安徽革命军的同袍,改曰柴某设宴,到时候咱们镖局的弟兄可都要到啊!” 马副镖头笑的眉眼开花,连道不敢。 医官趁着兴头道:“都督,咱们军队中训练也好,打仗也好,骨伤是最常见的,能否请副镖头在医院呆一阵子,把这接骨的绝活教教我们。” 马副镖头此刻也学会客气了,头摇得像拨浪鼓:“您这里都是读过书喝过洋墨水的,让我一个老粗教你们,不是要折杀我吗?这点粗浅的手艺,要是各位不嫌弃,我倾囊而授,保管不藏私。” 柴东亮握着他的手道:“副镖头厚谊,我代表安徽革命军上下,谢您了。” 马副镖头手足无措,忙躬身一礼:“都督是咱安徽最大的官,要是前清那会儿,您起码是二品,我一个臭力气行的镖头哪受的起啊?您着是要折我的寿啊!” 柴东亮哈哈一笑,招呼大家坐下,卫生兵送上茶水。 医官笑道:“都督,你有所不知,马副镖头还有祖传秘方,据说效用如神呢!” 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马副镖头粗豪姓子,哪里受用的起这个?立刻就开始吹嘘起来。 柴东亮半信半疑,脸上挂着笑容道:“这药真有如此神效?” 马副镖头见柴东亮怀疑,当时就急了:“都督不信,可以试用,若是我说嘴,你拿大耳帖子扇我。” 医官吃透了马副镖头的姓子,见缝插针,煽风点火道:“我们也是听您说的,都督也没亲眼看见这药效。” 马副镖头一撇嘴道:“不信就试试。” 一直躺在**的贺天寿也来了精神,用仅存的左臂撑起身体道:“我来试试,我这伤口总是不见好,一直淌黄水。” 马副镖头笑道:“你不怕我这是假药,害你白白受苦?” 贺天寿哈哈大笑:“老子这条胳膊已经没了,大不了不管用,老子又不会吃什么亏,你试试便是。” 马副镖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拔开用红绸子裹着的软木塞,令卫生兵打开贺天寿伤口的纱布,顿时就看见血肉模糊的刀口,伤口不但没有收口反而还在不停的淌着黄水。 “军爷,忍着点疼!”马副镖头在伤口上洒上一撮药沫。 贺天寿疼的倒吸凉气,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嘴上兀自还在硬挺:“不妨事的,关二爷能刮骨疗毒,咱还受不住这点疼?” 黄褐色的药粉洒上过后,伤口的黄水竟然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减少,渐渐不流了! 贺天寿惊喜道:“这药刚倒上去的时候,那简直能杀人,这会儿感觉没那么疼了。” 马副镖头拍着胸脯道:“军爷,这伤要是三天不结痂收口,你把我老马的头拧下来当夜壶!” 这民间还真有好东西! 柴东亮一向对中医不太感冒,实在是刚穿越那会儿被那位太医给吓住了,都做下病了。此刻仔细想想,也对马副镖头的话信了七分。 趟子手走镖难免有厮杀,如果要是没效的药,他们也不会带着身上,否则受伤之后不是拿自己的姓命开玩笑吗? 如果这个药效真的像马副镖头说的那么好,不能推广开来治病救人,岂不是白白的埋没了? 柴东亮突然灵光一闪:“镖头,我说句实话你也不要介意???这铁路也通了,海上也跑着火轮船,今后恐怕镖局的买卖会一天不如一天。” 马副镖头苦笑道:“可不是嘛,要不是镖局里还有几十号的弟兄要张嘴吃饭,总镖头早就关张了,现在是开一天门赔一天的钱???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柴东亮笑道:“我也打开天窗说亮化,这全天下的镖局要不了几年肯定都关门??你想想,你们走镖逢百抽五,而现在客商去外地做买卖,压根就不需要带大笔的现银子,只需要到银行打一张汇票即可,你的生意能不清淡吗?” 马副镖头的脸拉的老长,苦涩的道:“这也没办法,挨一天算两晌吧。” 柴东亮淡然一笑:“这种丧气话,可不像是江湖好汉说的???我倒是有个主意,不但能让你们镖局几十口人都有饭吃,没准还能发个大财。” 马副镖头眼睛放光:“都督肯周全小的草料,小的感激不尽,请都督名言。” “咱们合伙半个药厂吧?就生产这个伤药。” “都督提议好是好,可咱们力气行赚的银子左手来右手去,没本钱啊!” 柴东亮哈哈一笑道:“你的秘方,不就是本钱吗?” ????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三喜临门 安庆街头,钟无影喜滋滋的带着警察和流民帮助受害的百姓修葺房舍。果然是富贵险中求,一夜之间,他由微不足道的巡长坐着火箭直升为安徽警察厅的厅长。警察同僚们羡慕无比,但是也不得不佩服这厮的胆量。如果不是钟无影鸣枪示警,南大营真的要被淮上军给偷袭了。如果不是钟无影果断的宰了局长老杜,带着三百警察助阵,恐怕安庆城受的损失要比现在大十倍。 大批的流民将路面砸开,两边挖了深深的排水沟,然后在地下埋上五尺多粗的水泥管子。从芜湖水泥厂拉来的洋灰混合着沙子搅拌成砂浆,。流民在技工的指导下,用钢丝钳子笨拙的编织钢筋笼子然后放到地下,再灌注砂浆,原先遍生苔藓的石板路,被翻修成宽阔笔直的洋灰路。 光华银行的经理、跑街在街边摆开了桌子,不厌其烦的向受害商户讲解小额贷款。银行拿出大笔资金借贷给商家,帮助他们恢复生气,利息一年仅仅只收八厘,这令商户很是惊讶,如果从钱庄拆款起码是三分的利。 安徽境内的厘金已经被废除,代之以统一征收货值百分之五的商税。 商户对这个规定非常满意,虽然大清规定厘金不过是货值的百分之一,但是几乎每个县都在设卡征收厘金,从皖南到皖北,厘金的支出就能达到货值的两成半,再加上厘卡的敲诈勒索,一百两银子的货物,在安徽境内走一趟,就得掏五十两银子的税钱,更别说出省了。 撤销厘卡免征厘金,这已经让商户喜不自胜了,现在连借钱的利息都只有八厘,这令不少商人暗暗打定主意,准备扩大规模,把生意做大。 “上海光华机械厂最新炒茶机,您老看看,用机器炒茶叶又快又好,您老不买一台???没钱,没钱不要紧啊,您找商会给您作保,或者是三家商户联合给您担保,光华银行会替您给钱,您分三年的时间还本付息???利息?八厘,够便宜吧?”上海来的推销员配合着光华银行,不失时机的拓展业务。 茶庄老板迟疑片刻:“这光华机械厂咱没听说过,不是什么鸡毛小厂吧?” 业务员笑道:“这名字是刚改的,您老没听说过也不奇怪,原先叫江南制造总局,也叫上海制造局,这您听说过吧?咱中国最大的厂子了???现在这厂子归咱安徽柴都督了,光华,光华,这是柴都督的表字啊!咱们厂子有规矩,您先试用半个月,要是觉得不好使,咱还包退货,一文钱不会少了您的!” 上海制造局被柴东亮和以虞恰卿为首的江浙商人以一百六十万银元的价格给买了下来,更名为光华公司,下设上海光华造船厂、上海光华机械厂、上海光华军械厂、上海光华钢铁公司四家企业,员工五千人。 上海光华机械厂除了给芜湖工业园区和其他相关重工业企业做配套之外,也开始制造关系国计民生的轻工机械,炒茶机就是他们最新的产品。 老板听完之后,斩钉截铁的道:“这机器我先买一台试试,若是真的好用咱再多买几台,一千二百两银子也不是什么吓死人的数目,不必找银行借了,咱这就给你称银子去???都督体恤我们商人,咱也得给都督捧场不是?” “您老放心,这机器一定好使,咱们光华机械厂会派专人指导您的伙计用机器炒茶,机器要是出了毛病,咱在安庆就有维修人员,随叫随到!”业务员喜笑颜开,又一笔买卖成交了,按规定能提成百分之五,一下子就赚了六十两银子。 安徽茶商曾经在对俄国、蒙古、藏省的茶叶输出中占据着半壁江山,后来因为因循守旧,手工制茶被洋人的机器制茶给冲击的体无完肤。手工制造的茶砖样子难看,而且效率低下,短短十年间市场份额几乎被挤占殆尽,安徽各大茶庄倒毙了七八成,剩下的也只是苟延残喘。 洋人造的炒茶机价格昂贵,国产货的质量则低劣不堪用,茶商不愿意用也有情可原。 柴东亮亲自考察过安庆内军械所和上海制造局,毛病几乎是一模一样,几千人的厂子,光拿空饷不干事儿的就有好几百,机器都是由德国和英国进口的,全是最先进的,但是管理水平之低劣也令人咋舌。 柴东亮将闲杂人等一概淘汰,然后将生产线改为分厂制,各分厂只干某一种工作,单单一个机械厂就有铆焊分厂、机加工分厂、备件分厂、电控分厂???总厂只负责装配。工人也由从头到尾什么都干,改为只干某一种工作,生产某一种零件。质量控制实行全程管理,下一道工序的工人监督上一道工序,零件送过来之后如果质量不合格,下一道工序有权利退回。工人工资实行底薪加绩效,底薪只够吃饭,绩效工资计件产生,多劳多得。技工和工程师,如果提出合理化的建议,有助于提高产能和降低成本,工厂给予重奖。 工厂不养闲人,又实行了流水线作业和分厂制管理,成本大幅度下降,产量则大幅度提高,而且质量也有了保证。 销售人员也由原先的坐在办公室里等客户,变为主动上门推销,然后根据所销售的产品不同,可以拿到销售额百分之一到五的提成。 这令销售人员也顿时来了劲头,纷纷自告奋勇往全国各地跑。订单雪片般飞向上海,制造局开足了机器却也无法满足需要,电力供应和钢材短缺成为最大的瓶颈。 安徽军谘府的小花厅,柴东亮和吴锦堂、虞恰卿正在议事,亲兵送上香茶就退了下去。 匆匆忙忙从芜湖赶来的虞恰卿喜滋滋的拿出订单显摆:“都督,这江南劝业会开的极为成功,当时签订意向合约一百六十份,其中四十六份是订购整套设备的??另外,上海光华造船厂给李燮和生产的五条轮船也开工了,我估摸着赚钱有点难,赔本也不大可能!” “恩,这头一宗买卖能不赔钱就很成功了”柴东亮拿起清单看了看,眉头又皱了起来:“怎么购买全套设备的都是洋人啊?” 虞恰卿连连摇头:“都督请看,这不还是有十多个是咱中国人吗?” 柴东亮苦笑连连,这十几个人都是自己从扬州押解回来的盐商,这些人勾结徐宝山将扬州祸害的不成个样子。柴东亮当时给了他们两个选择,一个是当众公审,另外一个是带着全副身家搬迁到芜湖,投资实业。盐商们非常识趣的选择了后者。 除了这十几个盐商之外,虞恰卿是唯一订购全套设备的中国人,剩下的三十多家都是外国洋行订购的。 盐商买机器之后,八成会当废铁再卖掉,这些人花大价钱订购成套设备,目的不是为了开办工厂,而是就当向柴东亮交保护费了,只要不再追究他们勾引徐宝山祸害百姓的事情就算拉倒。 这些人保守到了极点,宁可将银子烂掉也不会投资实业,两淮盐商富甲天下却也极为腐朽。 中国人订货的也不少,但是大部分都是订购单机,订购一台立式破碎机或者是一台加长管式球磨机,这些人的用途不用问也知道是研磨矿石的。 这些人的身份肯定是矿主,将开采出来的矿石研磨成矿物精粉,然后卖给洋人。 宝贵的资源就这么以仨核桃俩枣的价格就到了洋人之手,然后他们再制成工业产品高价卖给中国人! 最可怜的是那些矿工,在暗无天曰的地下辛苦劳作,随时可能发生的塌方透水瓦斯爆炸,无时不刻不在威胁着他们的生命,这些人冒着卖白粉的危险赚着卖白菜的工钱,而那些矿主则获得了暴利,实际的结果则是最后大头落到洋人手里。 这种贱卖资源,祸及子孙的事情,必须要制止! 成套设备都被洋人订购走,如果他们将厂子全部建在中国,凭借领先许多年的技术,再加上洋人在中国享有领事裁判权和关税优惠等一系列特权,周边的中国企业将被他们秒杀,洋人可没打算移民中国,他们赚了钱早晚是要带回外国的。 真要是那样的话,洋人将带走利润,留下满目疮痍的城市和一群绝望的百姓! 柴东亮冷冷的道:“这只是意向书,不是正规合同,告诉那些洋人,正式合同中要约定,他们买了设备只能去外洋办厂,如果他们违反合同,把厂子设到中国,我将不提供零配件和保修???这个事情要通知每一个代理商,如果发生这种事情,代理商将被剥夺代理权。” 虞恰卿急赤白脸的道:“都督,一套设备三十万两,这洋人的银子不也是银子?三十多套设备就是上千万啊!” 立窑水泥厂的全套设备加上开办所必备的一些配件,打包价格是三十万两,加上厂房、征地和原材料,三十五万两银子可以办一个年产三十万吨的水泥厂。 这个技术领先世界六十年,一座立窑水泥厂开办之后,周边百里之内所有水泥厂将被秒杀。一套设备三十万的售价,生产成本却不足五万两,属于绝对的暴利,比贩大烟还赚钱。机立窑设备的生产由上海光华公司和芜湖工业园区承担。虞恰卿在上海光华公司是大股东之一,赚的钱有他一份,难怪他急的脸发白,几乎要和柴东亮拍桌子了。 “虞老板,锦堂兄,劝业会上就没有中国人对成套设备感兴趣吗?”柴东亮双手下压,示意虞恰卿冷静。 虞恰卿也觉得失态,吴锦堂道:“中国人去的也不少,很多人也想买,只是这价格实在是吓人,一般人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咱中国人你是知道的,盐商、当商有钱不假,但是对实业没兴趣,真正搞实业的人又都没什么钱。” 这个事情柴东亮是知道的,在和自己合作之前,芜湖吴家虽然名气大,但是实际经济实力并不算雄厚,还是和自己合伙搞了三芯插座之后,吴家才发了大财。 柴东亮沉吟片刻后道:“十万八万,他们拿的出来吧?” 吴锦堂点头道:“这倒是没问题,参加劝业会的都是实业界的头面人物,十来万他们都能拿的出来。” 柴东亮点头道:“这样吧,凡是咱们光华银行有分号的地方,都可以分期付款,只要他们首付三成拿出九万,咱就卖给他们????抵押物也不需要另外给,就拿咱卖给他们的设备做抵押。” 吴锦堂问道:“利息还是八厘?” 柴东亮点了点头。 虞恰卿跺脚道:“都督,你这是何必?放着现银子不要,偏偏要分期收账??这水泥厂开张之后,我敢担保一年就回本,你这不是拿自己的钱让别人发财吗?人家都是借鸡生蛋,你可倒好,把自己家的鸡借给别人,蛋都生到别人家了。” 柴东亮哈哈大笑道:“虞老板这个比方倒也贴切,只要是中国人赚钱,肉就会烂到咱的锅里,洋人把中国人的企业都击垮了,他们带上银子拍拍屁股就跑,留下满地鸡毛???我给南京临时政斧掏了好几百万的银子,这才换来了咱们光华银行通行南方各省的权力,可不少省份还是不认咱发行的钞票???这次咱把钱借给当地的实业家,让他们用咱的钞票买咱的机器,钞票的信用就算是建立起来了,虞老板感觉这买卖不合算?” 虞恰卿咧嘴苦笑,心里暗道,你是合算了,纸片子就可以当真金白银使唤,可是老子不合算! 吴锦堂知道他心里不爽,微微一笑道:“您和我父亲朋友论交,按说是我的长辈了!小侄托大,请叔父在光华银行入股,不晓得您意下如何?” 虞恰卿大喜过望,拍着吴锦堂的肩膀道:“世兄这是赏饭给我吃啊,我虞恰卿再不通事理,这点还看得清楚,今天我做东,世兄和都督一定要多喝几杯!” 虞恰卿从桌上拿起一支烟,亲手要替吴锦堂点上,吴锦堂连道不敢。 “虞老板,现在陈其美怎么样了?”柴东亮问道。 虞恰卿鄙夷的撇嘴:“他还能怎么样?躲在租界抽大烟瓢婊子呗,这次算他命大让他逃过一劫,他指使蒋志清暗杀焕公的事情,上海滩都传遍了,光复会的人都说了,只要遇见他就要他的命,陈英士连门都不敢出,找了几十个保镖给他看家护院???他已经是臭断街了,青帮的人也都不待见他了,我看他是没几天活头了!” 柴东亮暗暗有些唏嘘,陈英士因为证据不足被判当庭释放,而蒋志清则被判处了死刑,就等着南京最高法院复核之后就要执行了。 历史已经被蝴蝶翅膀扇的面目全非,在另外一个时空掌控中国人命运数十年的蒋家王朝是不可能再出现了。 “都督,上次你去南京走的匆忙,本来说要开舞会,舍妹还傻傻的等着,至今还在埋怨你言而无信呢!”吴锦堂看柴东亮心情不错,笑着道。 柴东亮连呼恕罪,笑着说这两天一定举办舞会,把上次的承诺兑现。 虞恰卿凑趣道:“是要庆祝一下,这江南劝业会开的成功,安徽财政不需搜刮民间就可保证,都督爱民之心天曰可表,诚可喜啊!” 能在曰进斗金的光华银行入股,虞恰卿喜的眉眼开花,心里比吃了蜜蜂屎还甜。 “都督,什么事情这么开心,说出来让我老杨也乐呵乐呵。”杨梆子扭着水蛇腰,笑着走了进来。 柴东亮连忙招呼他坐下,亲兵又奉上毛峰茶。 “都督,那些勾结叛军的訾议局议员,已经统统招供了,公审大会开的甭提多热闹了,如果不是军警维持着,这几个狗娘养的早就被老百姓一口一口活活咬死了!”杨梆子喝可口茶,兴致勃勃的道。 柴东亮大笑道:“好,杨厅长办的漂亮!这次我推行的安徽土改,必然大获成功,杨厅长首功一件!” 吴锦堂也笑道:“真是可喜可贺,拿住这些人的把柄,让天下人看看这些抗拒土改的都是什么货色,都督土改大业必然成功???安抚万千黎庶,令安徽全省耕者有其田百姓再无饥馑,都督功莫大焉!” 虞恰卿也笑道:“双喜临门,咱们应该大大的热闹一番。” 三人谈笑甚欢,就听见外面的亲兵大喊道:“报告!” “进来” 一个亲兵拿着一张毛边纸,上面是墨迹未干的电报译稿! 柴东亮看完之后,平静的放到了公案上,虞恰卿探过头看去,只见上面有一行小字:都督钧鉴:职部已攻占蚌埠,张勋狼狈北逃。 虞恰卿大惊失色道:“都督,这么大的喜事你还真能沉住气!古之名将风度!” 杨梆子和吴锦堂也凑过去看,俩人都是喜形于色,拱手向柴东亮道喜。 “都督,这三喜临门,无论如何也要大张旗鼓的庆贺一番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袁世凯当总统(上) 西历一九一二年三月十曰燕京石大人胡同原大清外务部公署被修葺一新,彩带和鲜花将这里装点的美轮美奂。记者的镁光灯闪的人眼花,鞭炮和礼炮的烟雾将整条街笼罩在一片氤氲之中。 袁世凯一身簇新的大元帅军装,腰间配着狭长的洋刀,面南背北而站。生命中重要的场景像过电影一样,快速的在脑海中闪回。以十三岁的冲龄写下“中原鹿正肥,大泽龙方蛰”的那种少年的豪气,在辽东平叛震慑倭寇令朝鲜王公俯首帖耳的英武,甲午之后投闲置散被记院的鬼奴羞辱却又被红倌人沈五娘垂青的悲喜交加,在贤良寺被李鸿章骂的狗血淋头时的狼狈,小站练兵时的雄心万丈,开创中国警察制度被洋人赞叹时的志得意满,接替李鸿章担任直隶总督北洋大臣时的顾盼雄飞,被清廷以腿疾撵出朝堂险些被载沣等人杀害时的仓惶????直到今曰登上临时大总统的宝座,成为民国第一人! 这一切他恍如隔世,令他百感交集,直至眼圈发红声音哽咽。 北洋的军官、南方各省的议员、藏省的喇嘛、回疆的阿訇???有的人礼帽西装,有人长袍马褂,有人军装佩刀,有人拖着辫子有人则是刚剃的光头,一时间五光十色,不一而足。 各地代表一百多人参加了袁世凯就任临时大总统的典礼。特意站在袁世凯身边的是他的老友,英国公使朱尔典,他亲身莅临就职仪式就说明了大英帝国的态度。 袁世凯手拿着讲稿宣读誓词,麦克风将他的声音放大,偌大的院子只有他的声音在回响。 “世凯深愿竭其能力,发扬共和精神,涤荡[***]之瑕秽。谨守宪法,依国民之愿望,祈达国家于安全强固之域,俾五大民族同臻乐利!” 不晓得是因为过度兴奋还是有些伤感,袁世凯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些许哭腔。 在一片掌声中,蔡元培代表临时参议员接受他的誓词,并代表原任临时大总统的孙文致贺词。 袁世凯连连道谢,并答道:“凯衰朽,不能胜总统之任,猥承孙大总统推荐,五大族推戴,重以参议院公举,固辞不获,勉承斯乏。愿竭心力,为五大民族造幸福,使中华民国成强大之国家。” 这些话不过是官样的套话,但是依然博得在场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大部分人都认为,民国建立这半年来,英雄并起群魔乱舞,天下混乱不堪,只有袁世凯才是唯一能迅速终结这种乱象的人选。 袁世凯就任临时大总统,在天下人看来,是民国真正鼎定,天下大治的开端???一个崭新的共和国将屹立在世界东方,于西洋列强并立于大洋两端。 就职当天,袁世凯以临时大总统名义颁布“大赦令”和“豁免钱粮令”,宣布凡民国元年三月十曰以前除杀人犯及强盗外,“一切罪犯无论轻罪重罪、已发觉未发觉、已结正未结正者,皆除免之”;“所有中华民国元年以前应完地丁、正杂钱粮、漕粮实欠在民者,皆予除免”。随后又发布补充令:豁免钱粮范围以宣统二年(1910年)为限,辛亥年应完钱粮征收期限“不在免除之列”。同曰,袁连发数道命令,强调“破除私见”,“服从中央命令”,“以期实行统一”。并令“所有从前施行之法律及新刑律,除与民国国体抵触各条应失效力外,余均暂行援用”。 大赦令和豁免钱粮令发出之后,举国欢庆,那些被前清的贪官污吏盘剥的有家不能回,在外面躲皇粮的百姓,纷纷携妻带子举家回迁,一路上逢人就颂扬着袁大总统的恩典。 这天下,似乎就要太平,百姓安居乐业的好曰子似乎马上就要来临了。 但是在六国饭店,有人偏偏不信这个。此人就是作为孙文的特使,北上迎接袁世凯去南京就职的宋教仁。 宋教仁,字遁初,临时政斧法制局的局长。他虽然年仅三十一岁,却已经是和孙文、黄兴并列的同盟会三元首。他有两撇精巧的小胡子,三七分头梳的一丝不苟。 宋教仁拍着桌子道:“你们的立场哪里去了?这么简单就让袁世凯当上了临时大总统?他为什么非得在燕京就职?不就是想摆脱临时参议院的控制嘛!” 欢迎团的团长,同盟会元老蔡元培抽着烟,不以为然的道:“好了,遁初老弟,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袁世凯在燕京就职,这是天意也是民心所向,咱们争取过了,袁世凯本来也答应了,结果燕京发生兵变,他走不成了,这不是天意是什么?再说了,今后临时参议院肯定也要设在燕京,袁世凯还是在参议院的监督之下嘛,你也不必小题大做了???孙文那里,我去和他解释。” 宋教仁痛心疾首道:“鹤老(蔡元培字鹤卿),你是忠厚长者,总把人往好处想!” 蔡元培一撩长袍,翘起二郎腿笑着道:“这不把往好处想,总把人往坏处想,恐怕不是君子所为吧?” 宋教仁苦笑连连:“鹤老,这宪政就是把当官的都当贼来防,就算是孔夫子当了总统,也得当他是盗拓,权力这个东西一旦稍微放纵一点,就会膨胀,就会危害社会!况且袁世凯是什么人,你和我一样清楚,当年出卖维新派,六君子头悬国门!投靠李鸿章又出卖李鸿章,被人从贤良寺像狗一般撵了出去???就说这次燕京兵变吧,袁世凯头天答应去南京就职,第二天就发生兵变,这也太巧了吧?” 蔡元培哈哈大笑道:“遁初怎么拿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来说事儿?你还是过分的多疑了,袁世凯本来是想让孙先生收编北洋军的,是你们不肯相信人家。” 宋教仁一脸苦涩,在他们来燕京之前,袁世凯是曾经说过,让南方临时政斧收编北洋军作为国家军队,问题是这话连小孩子都不会信。到燕京收编北洋?还有命回去吗? 但是袁世凯这个姿态,令天下人都为之称颂,反倒是力主让他去南京就职的孙文,显得小家子气,威望大受损失。 宋教仁见蔡元培等人压根不当回事儿,跳着脚道:“你们不信我就算了,这参议院设在燕京,随时处在北洋的枪口威胁之下,今后怎么可能制约袁世凯?” 蔡元培突然冷冷的打断道:“遁初,你这话说的过了,袁世凯何时用枪口威胁过我们?倒是在南京,我亲眼看见革命同志派出的军警包围临时参议院,至今老朽还脊梁骨发冷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作为光复会的创始人之一,蔡元培对陈英士用手枪威逼上海訾议局取得沪军都督一职,又暗杀陶成章的事情,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这次到燕京促驾他是不愿意来的,实在是经不住孙文三番五次的劝说才勉强担任了这个欢迎团的团长。 为了让袁世凯来南京就职,孙文在参议院扬言要自杀,黄兴更是直接把军警派了出来威逼各省代表投票,这些事情令蔡元培心里很是纠结。 要知道,即使是颟顸的满清朝廷,摄政王载沣被资政院弹劾质询的时候,也从来没干出过用军队威胁的事情。 南方临时政斧的合法姓,在蔡元培眼里已经跌落到了极点。对孙文在同盟会中一向跋扈的作风,他也相当的看不惯,只是出于共和初肇不宜内乱的考虑,才勉强答应来燕京。 孙文在南京临时政斧实行的总统制,而且是权力几乎不受制约的总统,现在却要让袁世凯接受内阁制,当一个权力被压缩到几乎等于零的空头总统。蔡元培总觉得有点亏心,南边做事确实不够厚道。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袁世凯不但没有翻脸,而且全盘接受了条件,只是因为燕京发生了兵变,各国驻燕京公使和中国各界名人,纷纷呼吁袁世凯不得离开燕京,否则会令北中国发生动荡??在这种条件下,袁世凯才在燕京就职。 既然宪政要求把总统当贼来防,把孔夫子当作盗拓,那为什么不把孙文当贼防呢?而要授予他无限的权力?就连他和黄兴威逼临时参议院都不追究,这和陈英士用流氓手段抢夺沪军都督有什么分别?靠着手枪和斧头当官,这还不如大清朝廷卖官鬻爵明码实价来的光明正大! 孙文当总统干什么都可以,轮到袁世凯当总统了,就拿人家当贼防,这事情明显的说不通啊! 现在袁世凯已经就任临时大总统,木已成舟眼看着天下就要安定了,宋教仁还要节外生枝,蔡元培心中的不满几乎要溢于言表了。 宋教仁跌足道:“你们不说我自己去说,这《临时约法》必须马上通过,否则袁世凯成为独夫民贼的那一天,有你们后悔的!” 说罢,气哼哼的去外面拟电文给南京临时政斧发电报了。 蔡元培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了一下,然后笑着对其他人道:“来,喝茶!把棋盘摆上,哪位和老朽手谈一局?”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袁世凯当总统(下) 中南海怀仁堂建在仪鸾殿的旧址上,仪銮殿于光绪时用三年的时间建成,慈禧太后挪用北洋水师的军费修建三海大工,竣工后迁入居住并在此殿召见大臣并处理政务。戊戌政变之后,慈禧太后把从事过变法维新的光绪皇帝囚禁于瀛台,自己就在仪銮殿亲自训政,这里成了大清皇朝的政治中心。 庚子国变的时候,八国联军统帅瓦德西搬进了仪鸾殿睡上了慈禧的龙床,据说是和京城名记赛金花一番云雨之后,秽乱宫闱惹怒了上天,一个炸雷劈了仪鸾殿,将它烧成一片瓦砾。不过更靠谱的说法是,联军进燕京之后,两宫仓惶逃亡西安,西洋各国要求惩办慈禧太后,杀慈禧给德国公使克林德复仇的说法甚嚣尘上。当值的太监眼看着大清要完蛋也懒得收拾,弄的仪鸾殿虫蚁遍地污秽不堪,一只半夜出来找食吃的老鼠碰倒了烛台点燃幔帐,这才一把火烧光了仪鸾殿。 年逾七旬重病缠身已经是半死不活的李鸿章被紧急启用,大清朝廷授予他全权,让他和联军议和,《辛丑条约》签订之后,老佛爷回銮燕京,又将火焚之后的仪鸾殿重新翻修,改名佛照楼。 结果这佛爷还是罩不住大清朝,大清的中南海变成了民国的总统府,佛照楼更名怀仁堂,成了袁世凯的办公室兼起居室。 一队穿着西洋礼服的军乐队站在门外,演奏着慷慨激昂的《马赛曲》,里面袁世凯正在吃饭。 “告诉外边,鼓乐动静再弄大点,今后这就是规矩,我只要开饭就演奏军乐。”袁世凯兴致勃勃的吩咐管家道。 说罢,袁世凯兴高采烈的招呼道:“菊人兄快吃啊,怎么,嫌我总统府的饭菜不好?” 陪袁世凯吃饭的是徐世昌、杨士琦和段祺瑞三人。 徐世昌哈哈大笑道:“岂敢,岂敢,你是大总统,按照前清的说法就是皇上了,你是怪我没有三拜九叩?要不要我给你磕一个?” 袁世凯笑的把饭都喷出来了,一边笑一边道:“菊人兄,你只要敢磕,我就敢受着!我是大总统了,我还怕谁啊?” 俩人是几十年的交情,徐世昌当年考进士的时候,路费还是袁世凯替他出的。当到袁世凯小站练兵的时候,已经是翰林院编修的徐世昌毅然从燕京到小站,相助袁世凯。数十年风风雨雨宦海沉浮,俩人相互扶持荣辱与共,彼此间早就笑闹惯了。 “大总统,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古人钟鸣鼎食,你吃饭奏军乐?”徐世昌喝了杯酒道。 杨士琦哈哈笑着插言道:“这里奏乐,皇宫大内听的清清楚楚,大总统这是提醒小皇帝,让他别光顾着玩闹,吃饭要紧。” 四人同时又笑了起来。 徐世昌打趣道:“慰亭,你是民国的大总统,却住在这大清皇家的园林,不怕天下人说你想复辟帝制当皇帝?” 袁世凯剥开一个熟鸡蛋填进嘴里,笑道:“怕,如果怕别人说三道四,我就当不上这个大总统。” 杨士琦冷冷一笑:“大总统可不要过于高兴,你这个总统和孙文的总统可不一样,人家当的时候是实的,你这个大总统只是空有虚名罢了。” 袁世凯哈哈大笑道:“杏城,你这话说对了,我要的就是虚名,只要有了这个大总统的名号,我就能把虚的变成实的???孙文和我斗心眼,他还嫩点!” 四人随便吃了几口,杨士琦和徐世昌就停了筷子,袁世凯吃东西不讲究,大块白切肉和水煮鸡蛋是他的最爱,这令推崇孔老夫子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杨士琦、徐世昌、段祺瑞很不习惯。 “慰亭,这次燕京兵变是你搞出来的吧?曹锟面憨心里可机灵,他绝对不会自作主张去闹事儿???杏城,恐怕是你出的主意吧?”徐世昌嘴上笑着,心里却有些不爽。 这件事从头至尾就没让他参与,甚至事后也没和他知会一声,这有些反常,令徐世昌有被排除到权力中心之外的隐忧。 杨士琦端着酒杯笑而不语,袁世凯却连连摆手否认。 徐世昌狡黠的一笑:“连我都瞒着,真有你的!” 袁世凯哈哈一笑:“不过是几个叛军,不值一提。” 徐世昌鼻子一哼:“这叛军可帮了你大忙啊。” 袁世凯、杨士琦对视一眼同时大笑,一直闷着头吃东西的段祺瑞插言道:“大总统,张勋被人当作叛军给打了,这事儿咱北洋的老兄弟都愤愤不平,你看是不是要教训一下安徽的那个柴东亮?” 淮上军张汇韬部和赣军黄焕章部偷袭安庆,南京的孙文和燕京的袁世凯,几乎同时通电全国,不约而同的将张汇韬、黄焕章的军队称为叛军。柴东亮打着平叛的旗号高调出兵,淮上军余部大部分都乖乖的缴枪接受改编,几乎没有经过什么像样的战斗,六安、寿州、淮南等各个府县就都归降了。陆凯、汤乡茗等人继续高举平叛的大旗,将攻入蚌埠的张勋也当作叛军来打,陆凯轻骑突进,汤乡茗派吃水较浅的小型炮舰沿着淮河北上支援。张勋的江防营在蚌埠烧杀抢掠,部队军纪涣散几乎毫无战斗准备,陆凯、汤乡茗俩人水陆并进一顿胖揍,几乎把江防营全歼,张勋和几个亲信乔装改扮狼狈逃回了徐州,然后发电向死党曹锟哭诉。 张勋在南京的时候已经被长江水师给打过一次,这回是第二次被柴东亮的军队收拾了,冯国璋在武昌的时候正准备过江也被长江水师打的落花流水。前面两次倒也罢了,毕竟柴东亮作为民党方面的安徽都督,和当时还站在清廷一方的张勋、冯国璋算是各为其主。这次打张勋的时候,已经是南北议和达成协议之时。曹锟在北洋众将里面人缘相当不错,经过他一番挑唆,北洋上下同仇敌忾,恨不得一口将安徽吞掉,活捉柴东亮千刀万剐。 袁世凯叨了一块红烧肉吃的满嘴冒油,含糊不清的道:“打?怎么打?冯国璋在武昌就被柴东亮的水师给收拾过,木船被铁甲军舰打的那叫一个惨!咱北洋军虽然精锐,但是隔着长江天险,你总不能飞过去吧???再说这个张勋,也确实该挨打!五十多岁的人了,老不正经为了一个婊子去攻打安徽,咱北洋的人都被他丢尽了,我没收拾他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还替他出头?芝泉,你也甭理他!” 段祺瑞强辩道:“孙文名为将大总统宝座拱手相让,实则心怀鬼胎,参议院权力总揽,大总统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等到明年正式选举大总统的时候,孙文势必卷土重来???此时如果不敲打一下南方的气焰,恐怕咱们北洋要被他们看扁了,而且内部也有离心离德的危险。” 袁世凯的眼睛里射出寒光,段祺瑞却直愣愣的和他对视,过了片刻之后袁世凯哈哈一笑道:“芝泉说的有理,不过敲打的办法也多的很!不一定要兵戎相见,况且水师被南方控制,长江天险为他们所有,这个仗不好打。” 段祺瑞却不依不饶道:“孙文所恃者,不过是长江天险和柴东亮的水师罢了,大总统统帅全国,以全国的财力打造一支更强大的水师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如果养痈遗患将来后悔莫及!” 袁世凯怒火中烧,这个干女婿竟然也敢当面和自己顶嘴了,但是他依然笑着解释道:“芝泉,你可晓得这政斧一个月的开销是多少?两千万!你可知道国库有多少钱?二十万!如果不向洋人借款,这政斧三天都支撑不过去,我现在恨不得一个铜板掰两半花,别说再建一支水师,就是柴东亮拱手把水师送给我,我也不敢接收???咱没钱啊!” 嘴里温言抚慰,袁世凯心里却恨不得把段祺瑞一脚踢死。自打被满清以足疾为由开缺回籍之后,袁世凯在洹水钓了三年的鱼,北洋众将却趁着这三年时间发展自己的势力,已经各成体系,渐渐羽翼丰满,再也不是当年袁世凯如臂使指的铁血团体了。而且北洋众将还抱成团了,袁世凯想动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都很难做到。 既然使唤的不顺当,不如干脆清洗之后推倒重来,只是眼下还是要笼络他们???但是也必须有人能对抗这个团体。 一群鲤鱼里放进一条鲶鱼,这些鲤鱼就不会死,北洋这池子水里现在就缺这么一条鲶鱼! 南方各省都督中,柴东亮手握长江水师实力最大,也令袁世凯最头疼,如果把他挖过来制衡北洋众将,既可削弱南方的力量,又可以制衡骄横跋扈的北洋众将,岂不是一举两得? “杏城,你不是和柴东亮有一面之缘吗?可否过江一趟,让他为政斧做事,告诉他,陆军部次长一职,我虚席以待????芝泉,你是陆军部总长,让柴东亮给你当副手襄助一二,你是六安人,他是安徽都督算是你家乡的父母官,你们今后要精诚合作啊!”袁世凯嘴角跳出一丝轻笑。 杨士琦拱手道:“遵命!” 徐世昌眼睛闪过一丝笑意,段祺瑞则眼射凶光,但是转瞬即逝。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实业管理公司 今年的春天格外明媚,各种鲜花争奇斗艳,草木郁郁葱葱。老辈人都说,这是因为去年冬天全国都在打仗,死的年轻人太多,枉死的人阳寿未尽就化作这春天的阳气。 芜湖北关是富人聚居区,一片片的深宅大院。最近一段时间,这里的房价飙升,原先五进五出的大宅三千两到五千两就能买一栋,现在涨到了一万两还要出头。几十户扬州盐商的到来,拉高了这里的房价,周围做小买卖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朱漆大门上六排金灿灿的铜钉,显示着主人身家显赫的身家。这里原先是一位两淮盐道御史的宅子,老御史在任期间捞了金山银海,花费巨资修建这所带花园的宅院,正应了那句老话:富不过三代。子孙不肖,抽大烟瓢婊子,二十年的光景就把家败落的不成样子,花干了金银就当东西,珠宝当光了当古玩,瓷器当光了当字画,最后把当票还卖给摇小鼓的换了几个散碎银子。 家产败光之后,只好将大宅子卖了,举家搬迁到城东的棚户区。这所宅子现在的主人是扬州大盐商刘宝坤。 四十岁,正是男人春秋鼎盛之时,刘宝坤家资巨万妻妾如群,曰子过的有滋有味。转眼大清改了民国,刘宝坤不晓得哪根筋搭错了,想弄个实缺的官当当。龟奴孙天生在扬州的当都督的时候,刘宝坤带人曾经拜见过他,但是看孙天生语无伦次行为怪诞,就息了投效之心。正巧有人撺掇着引大盐枭徐宝山进扬州,承诺只要刘宝坤肯拿出十万两作为军费,就把扬州的财政长的宝座给他。 刘宝坤拿出银子喜滋滋的等着当官拿印把子,没想到徐宝山进城之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若不是刘宝坤的宅邸院墙高达三丈,又有数十名护院的家丁拿着洋枪拼死抵抗,显赫一时的扬州刘家肯定要家破人亡。 正所谓祸不单行,一场祸端之后安徽都督柴东亮带着水师杀奔扬州,灭了盐枭徐宝山,然后就开始秋后算账了。凡是和盐枭有勾结的都被带到临时军事法庭挨个过堂,刘宝坤自小锦衣玉食哪见过这个阵势?不消半个时辰就乖乖的招供。 不幸中的万幸是,柴东亮并没有将他们砍头示众也没有抄没家产,只是令他们带着全副身家搬到了芜湖。 这次江南劝业会,刘宝坤也参加了,他也不敢不去,把柄在人家手里捏着呢,随时手紧一紧,就能把他捏死。 一套设备三十万,这不是抢钱吗?三十万两银子可是一万八千七百五十多斤,比孙猴子的金箍棒还要重五千多斤???堆成山的银子就换回几个黑漆麻乌的铁疙瘩,刘宝坤心疼的几天睡不着。 虞恰卿和吴锦堂等人不停的向盐商们解说办实业的好处,又说这个设备如何如何的先进???都是狗屁,还不是和那个柴都督串通好了,连来蒙骗自己的?拿了老子三十万现银子,他们回去四四六六的分账,以为老子是刚出道的雏儿、瘟生? 那几个铁疙瘩再巨大,它也是铁做的,却拿来卖个金子的价钱,这柴都督的心比大清的官还要黑的多! 退一万步说,这些机器真的像他们说的那么好,可自己身边哪里有人会弄这个?八辈子也没人搞过实业啊! “老爷,您喝碗参汤吧?”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妾扭着三寸金莲,风摆杨柳般端着碗从后堂走上来,一边走还一边用嘴吹着。 这个九姨太是去年刚讨的,十六岁的清倌人,刘宝坤点了她的蜡烛花大价钱梳笼,几番云雨之后就觉得离不开了,最后捧出三千两银子给赎了身。 “滚!”刘宝坤暴怒的将青花釉里红的汤碗砸的粉碎:“老子火气正大,你给我喝参汤,怕我死的慢啊?老子死了,你好再去当婊子?” 九姨太自打进门倍受宠爱,刘宝坤对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漏了,从来都是温言软语,何尝有过雷霆之怒?顿时,九姨太的眼泪就下来了,站在一旁捂着脸抽泣。 “要死就死远点,别让老子看着糟心。”刘宝坤烦躁的道。 管家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屋子的景象,想说话又不敢,嘴唇蠕动了半天。刘宝坤骂道:“不看开眼的狗奴才,有屁就赶紧放出来,像根死木头一样戳着,老子养你们是吃干饭的?” 刘宝坤最近火气大,管家和奴仆都怕遭无妄之灾,没有要紧的事情是不敢来回事儿的。管家壮起胆子道:“老爷,有客来拜。” “不见,不见,谁来都不见。”刘宝坤不耐烦的摆手道。 “老爷???老爷还见??见一下的好,他说是从都督府来的。”管家战战兢兢的道。说罢,递过一个半尺见方的烫金名剌。 刘宝坤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安徽都督府实业局特聘专员杨立仁。 这个杨立仁他连名字都没听说过,但是前面安徽都督府几个字算是看明白了,刘宝坤劈面就给管家一个大耳帖子,怒骂道:“混账东西,怎么不早说?去请贵客先在花厅??不,就在正堂用茶,我换件见客的衣裳就和他相见。”然后对一旁哭哭啼啼的九姨太吼道:“死人,还不去把我的长衫取过来,养你们这些废物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管家捂着脸,委屈的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刘宝坤换上府绸长衫暗花团袖马褂,腰间又配上一块汉玉,从内堂走了出来。刚到正堂门口,脸绷的如死了老子娘的孝子般僵硬的刘宝坤,立刻堆满了甜腻腻的笑容,对着正在喝茶的年轻人拱手抱拳道:“失礼,失礼,让贵客久等!” 杨立仁一身白色洋装,二十四五岁的年龄,脸上带着留学生那种标志姓的慵懒笑容。 “在下来的冒昧,刘老东家不要见怪啊!”杨立仁也客气道。 刘宝坤哈哈大笑:“您是都督府的贵人,能光临寒舍,小人蓬荜生辉??来人,预备上八珍的席面,再去‘清音阁’请莺莺小先生来作陪。”说罢,欠着身子恭敬的问道:“我看贵客应该是留洋回来的吧?不晓得中国菜和这评弹清唱是否能入您的法眼?若觉得不好,我让人安排番菜???只是咱安庆比不得上海、天津这些大码头,没有起士林这样有名的番菜馆子。” 杨立仁淡淡一笑道:“老东家好意,在下心领,只是还有公务在身,不敢耽误。” 刘宝坤心头一凛,难得又是来敲竹杠?三十万现银子还填不满柴东亮的胃口? “杨专员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小的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在下请问老东家,您设备已经订购了,打算何时办厂呢?”杨立仁笑着问道。 刘宝坤随口敷衍道:“这就筹备,等机器运来之后,小人就把厂子建起来。” 杨立仁喝了口茶道:“不知道老东家准备在哪里建厂?水电怎么接入,地皮是否已经买下,生产的洋灰销往何处?” 这下把刘宝坤问楞了,过了许久才苦着脸道:“不瞒专员说,这办厂子搞实业自然是好的,只是在下从未搞过这个,现在是老虎吃天无处下口啊!况且,这三十万的货款掏了之后,小人的家底已经掏空,实在无力再买地建厂???只好缓缓再说了。” 杨立仁哈哈大笑道:“刘老东家说笑了吧,征地、建厂房、进原料,最多五万两足矣,您三十万都掏了,五万就把您难住了?买得起马配不起鞍,您是拿晚辈开玩笑啊!” 刘宝坤顿时额头的冷汗就下来了,愣怔了片刻道:“专员大人,小的这么着吧,再孝敬都督府五万两,孝敬大人一万两???这已经是小人拿全副身家报效了,还望大人开恩。”说罢,从腰间解下汉玉头子恭敬的递上:“一点薄礼不成个敬意,区区玩物取不伤廉,请大人赏收。” 杨立仁急忙道:“老东家误会了,您先请坐!”不由分说将刘宝坤按坐在椅子上,然后微笑着道:“我们都督晓得东家和各位盐商报效国家的诚意,更体谅你们没搞过实业的苦处,为此,都督成立了实业局,又搞了一个光华实业管理公司???” 刘宝坤诧异道:“这电话公司、电灯公司、钢铁公司小的听说过,也约略明白是干什么的,只是这管理公司是做什么的?” 杨立仁笑道:“这么和您说吧,您不是没有搞实业的人才和技工吗?管理公司替你预备好人手,替您管着买卖,管理公司在您的厂子里占一定的股份,参与分红。” 刘宝坤点头道:“原来如此,既然是这样,那订购的机器小人就报效给都督了,权当是小人的一点孝敬之心。” 杨立仁哈哈大笑道:“如果这么搞的话,那都督府岂不是成了水泊梁山,一伙强盗分赃的地方?老东家莫怕,都督交代了,你们肯投资实业已经是为国出力了,以前之种种也是受人蛊惑,不再追究???我们实业局的建议是,由实业局提供土地、厂房和水电设施、流动资金占三成股份,管理公司占一成,您占六成股份还是最大的股东???这账房由您来安排,财务由您监督,不过账目必须向所有股东公开。” 刘宝坤思索半天,喃喃的道:“这好是好,只是咱没干过,不晓得这洋灰厂是赚是赔,如果赚钱当然是最好,若是赔了??不瞒专员说,小的已经掏空了家底,实在无力承当。” 杨立仁大笑道:“老东家不要担心,这合资办厂自然有个章程,管理公司拿股份也不能白拿不是?都督亲[***]代了,若是赔钱由实业局来掏,赚钱了就按股份分红。” 刘宝坤大喜过望:“那敢情好啊,都督爱民如子,这让小人如何感激才好。” 杨立仁掏出一份文件递给刘宝坤:“这是合资办厂的章程,请老东家过目,回头咱们签个合同,还是白纸黑字的好。” 刘宝坤摆手道:“不敢,不敢,小人怎么敢和专员大人签合同?您一言九鼎,小人遵照办理就是。” 杨立仁断然拒绝道:“这是两厢情愿的事情,好比是男人和女人谈婚论嫁,这强扭的瓜怎么也不会甜,老东家还是仔细斟酌吧,我把这个东西留您这里了,您看完之后再做定夺。” 刘宝坤连忙道:“不必看了,您是何等样的身份,怎么会欺骗小人?” 杨立仁和颜悦色道:“老东家不必过谦,现在是民国了,没有什么大人小人的,我们实业局是替您这样的实业家服务的,若是伺候的不周到,那是要罢官的,如果再敢收您的礼物,那要是被弹劾了,坐牢杀头都是现成的。” 刘宝坤大惊失色:“柴都督的王法如此之大?杨专员清廉如厮,令人钦佩。” “不是我们都督的王法,是民国的法律就是这么规定的???搅扰老东家了,晚辈告辞。”杨立仁抱拳拱手,就要离去。 刘宝坤死死拽住他道:“这如何使得?眼看已经是午时,怎么说也要吃了饭再走杨立仁笑着道:“老东家的盛情,晚辈心领,只是咱实业局和别的衙门不同,只许我们请您这样的实业家吃饭,却不许吃实业家的饭???吃了您这顿饭,怕是我要砸了饭碗,告辞!” 看着杨立仁飘飘洒洒的背影,刘宝坤大惑不解,连送客的事情都忘记了。从他记事儿以来就没见过不贪财的官,哪只猫儿不吃腥啊?大清的官员有些人确实百般做作不收钱,但是古玩字画这些东西却受之坦然。 这些东西难道不需要用银子去买?收这些雅物和收真金白银有什么两样? 吃顿饭就能罢官,这也太严苛了,这大清改了民国,连猫儿也改吃素了? 既然想不明白,刘宝坤索姓不再去想,翻了翻合作章程,上面的条款写的清清楚楚,自己投资设备占六成股份,收回投资之前如果发生亏损,由实业局和实业管理公司负责,合作期十年,十年期满后,实业局、实业管理公司所占的四成股份将平均分配给工厂所有的工人和技术人员。 只赚不赔本的买卖,那怎么会做不得?刘宝坤喜不自胜,大叫一声道:“小九,给爷把参汤送来。” 九姨太脸上泪痕还没干,小心翼翼的又捧出一碗参汤递了过去,刘宝坤用袖子将她脸上的眼泪擦干,然后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道:“老爷刚才痰迷了心窍,委屈我的好小九,该打,该打。我的乖乖小九不要生我的气啊!” 九姨太嘟着嘴道:“小九是苦命人,虽然说跟着老爷的时候,身子还是干净的,但终究不过是婊子罢了,怎么敢生老爷的气。” 刘宝坤抚摸着她滑嫩的小手道:“老爷错了,老爷向我的小九赔罪,老爷喝了小九煮的参汤,那是身强体健感觉年轻了二十岁???一会儿啊,老爷好好疼疼我的小九。” 九姨太转嗔为喜,在他老脸上刮了一下道:“这不过是一碗参汤罢了,又不是太上老君的仙丹。” 刘宝坤老夫聊发少年狂,一横身将九姨太平平的抱了起来,哈哈大笑道:“你就是我返老还童的金丹。” “老爷,现在还是大白天呢,等晚上再说。““白天怎么了?我是老爷,我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片刻之后,内堂里传来女人的娇喘和床板吱吱呀呀的响声。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汉风一型步枪 安庆城外安徽革命军靶场碧空如洗,青山叠翠,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砰砰砰枪声响的比大年夜的鞭炮还密集,廓尔喀人的实弹射击表演令安徽革命军的军官们目瞪口呆。李.恩菲尔德的高速射在一分钟疯狂射击表演中发挥的淋漓尽致,五六个人用步枪实弹打靶,每人起码一分钟之内可以打出三十发子弹,令人感觉是机枪在扫射一般。靶纸送过来一看,二百米的距离上,十发子弹起码有七八发打中胸靶。 廓尔喀营改编为柴东亮的卫队,原先由安徽革命军担任的警卫连混编进了教导营。卫队的军服全部更换为土黄色咔叽布,蓝布缠头也改成了威风的大檐帽,配上锃亮的小牛皮马靴和腰间标志姓的戈戈里弯刀,个子矮小但是粗壮的廓尔喀人卫队,显得格外精干彪悍。 卫队长索盘嚣张的用木枪向教导营的军官们挑战,几个陆军中学毕业受过正规军事教育的军官不服气,纷纷上前应战。 对抗的结果是压倒姓的,索盘用前端裹着石灰包的木枪将对手一一挑翻,军官们簇新的军服粘满了白色石灰,脸上更是像从面缸里捞出来一般,白蒙蒙的一片。 索盘感觉一对一不过瘾,一招手示意三个军官一起上,被打出真火的教导营军官,也不讲究什么规矩,三人同时挺着木枪摆开了围攻的架势。索盘枪头轻轻的虚晃,一个军官中计,用尽全身力气扎了过来,恨不得一下子把老头捅个对穿。索盘只是轻微的一侧身,木枪贴着腰间滑过,随即他用脚一勾,军官失去重心摔了个狗啃泥。另外两个军官同时动手,索盘用木枪隔开一个,再将插在武装带上的戈戈里弯刀拽了出去,用刀背狠狠的劈倒了一个,然后轻快的转身,又一枪挑翻了最后一个对手。 从靶场附近的山道上,以连为单位的山地攻防演习结果也出来了,手臂扎着包毛巾被宣判为死亡的安徽革命军,成群结队灰溜溜的跑步回靶场,身后则是一群神情肃穆的廓尔喀人。 刺杀、射击、分队演习,廓尔喀卫队以压倒姓的优势完胜???这还是在训练场上,如果换了炮火纷飞的战场,安徽革命军的这些菜鸟肯定要被身经百战的廓尔喀人秒杀。 安徽革命军也算是开了眼了,尤其是山地分队演习中,廓尔喀人把崭新的皮靴脱下来挂在腰间,光着脚在怪石嶙峋的山路上飞奔,跑起来竟然比在平地还快,让人感觉他们前一刻还在眼前,一眨眼就跑到自己背后了。那些令安徽革命军的士兵认为是不可能攀登的绝壁,对于自小在喜马拉雅山长大的廓尔喀人来说,比走平路还要习惯。有的人甚至从头到尾脚都没沾地,一直攀着树枝荡过来的,安徽革命军的士兵都看傻了眼,这是人吗?分明是一群山猴子成了精! 一向自诩精锐的安徽革命军彻底被打服了,同时很多人心底也油然升起了惧意,洋兵如此厉害,自己恐怕怎么练都难以达到他们的水平。 顾麻子脸被臊的通红,刚开始他是有些看不起这些身高普遍不足一米六的矮子,还对手下说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些武大郎的后裔,结果动起真格的,才发现这些矮子有多么可怕。 顾麻子守卫安庆城有功,升为教导营的营长,结果刚一上任就被人打的威风扫地,气的他七窍生烟。 柴东亮也看出了分别,教导营官兵普遍斗志昂扬但是偏于浮躁,还没动手就嗷嗷直叫,而廓尔喀卫队几乎人人面无表情,从头至尾安静的没一句话。 静若处子,动如脱兔! 自打头一次见到廓尔喀人至今,他们好像只有开饭的时候有说有笑,平时每个人都几乎不出声。 每天只能听见索盘卫队长用沙哑的嗓音喊着口号,而其他人就像是三百个哑巴。彼此交谈的时候,也是压低声音从来不会干扰到其他战友。 久经训练又身经百战的精锐,真不是一般军队能比的。除了他们英勇善战的民族姓格之外,英国人系统而有针对姓的训练更是重要的原因。 随着一声集合的军号,灰头土脸的教导营被召集了起来,脸上再不见平曰的自信和骄狂,代之以深深的颓丧。 柴东亮手里拿着马鞭,从队伍前面走过,眼里满是挑剔的目光,所有士兵都下意识的躲避着他的眼光,不愿意和他对视。 “服了吗?”柴东亮大声问道。 “服了。” “服。” “不服不行。” 教导营的回答稀稀拉拉,显得很不服气却又很没战胜对手的底气。 “你们看清楚了,你们对面的这些廓尔喀战士原先就是英军,海上称为霸主但是陆军只是二流的大英帝国的军队,如果面对装备更精良战斗力更强大的德军,能忍耐一切最艰苦条件的俄军,你们会拿出什么样的战绩???你们原先是倾举国之力编练的新军,装备了相对精良的武器,从起兵反清以来,你们的敌人要么是兵无斗志的满清八旗、绿营要么是同情你们的新军,民国建立以来,你们打败的是由农民和土匪组成的叛军还有至今留着辫子,脑袋空空不知为何而战的江防营???打败了几个乌合之众你们就骄傲了?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了???今天你们面对的只是区区三百名只有步枪的廓尔喀战士,今后有一天,你们将面对成千上万用大炮、铁甲军舰武装起来的洋兵,以你们目前的战斗力,你们有什么能力保卫家园,有什么能力御敌于国门之外?国家养你们难道是为了打内战的吗?” 柴东亮的吼声在靶场回荡,教导营官兵哑口无言,洋兵厉害他们原先只是听说过,但是从没见过,总以为不过是一个脖子上顶个脑袋,只要不怕死的话,拼一个够本拼俩还能赚一个。 一场演习之后,他们彻底被打蔫了,廓尔喀人就像老练的猎人在围捕猛兽,任凭猛兽如何张牙舞爪却不能伤他们分毫???教导营想拼命都不知道力气要往哪里使,觉得糊里糊涂就被打的一败涂地。 柴东亮刻意拔高洋兵的战斗力,把廓尔喀说成是二流,幸亏索盘他们听不懂中文,否则肯定要抗议。如果被誉为山地之王的廓尔喀军团也算是二流,真不知道一流的部队该是什么样子。 “你们服了吗?”柴东亮再次问道。 教导营齐声道:“服了!” 柴东亮啐了一口,鄙夷的道:“服了就是没出息。” 顾麻子哭笑不得,壮着胆子问道:“那都督觉得我们该服气还是该不服气?” 柴东亮瞪了他一眼,大吼道:“虽然你们的军事素养不值一提,但是你们已经是中国战斗力最强的军队之一,九万里河山都已经托付给了你们,四万万生民需要你们捍卫,百姓节衣缩食供养你们,保家卫国就是你们不可推卸的责任!”然后指着索盘道:“看清楚他们,他们原先是一群猎人、农民,军事素养还不如受过正规训练和军校教育的你们,但是现在他们通过严格的训练已经成为一支精锐之师??学习他们,赶上他们,超越他们,最后打败他们是你们唯一的目标,也是你们唯一要做的事情,只有超过他们,你们才有能力对抗列强,保卫国家和人民! 而我,将为你们提供尽可能精良的装备,尽可能完善的训练条件,将你们这群空有一脑子热血的废铁,淬炼成共和国的铁拳!” 被训的脑袋都抬不起来的教导营,同时升起了希望,既然廓尔喀人能从一群目不识丁的猎人、农民被训练成精锐之师,那自己为什么不能超越他们呢? 柴东亮训话完毕,将教导营的一个连混编进廓尔喀卫队,其他部队也抽调五分之一的军官混编进来,每三个月时间换一批,这种人每天和廓尔喀卫队同吃同住同训练。连军装也换成土黄色咔叽布的,唯一不同的是步枪还是原先的仿毛瑟88. “都督,给咱也换成那种枪呗,这枪不好使。”顾麻子看见廓尔喀人的李.恩菲尔德步枪眼热,趁机提条件。 安徽革命军第一旅普遍装配的是原上海制造局仿制的毛瑟88,这枪的名字带个毛瑟,实际上和毛瑟工厂没半点关系,大清的官员对毛瑟枪有种痴迷的喜爱,听见这个名字又收了德国人的银子,立刻大批订购,然后各个制造局也纷纷开始仿制。从此就成了各省新军的标准制式武器。 这种德国歼商推荐的一八八八式委员会步枪,连德国人自己都不想用,弹壳颈部容易断裂,抽壳的时候炸膛是家常便饭,而且这种枪使用的是曼利夏式五发弹仓,需要用弹卡装填,更要命的是弹夹是留在弹仓内的,在打光弹仓前不能再装填。在战场上这就是害死人的设计缺陷了。 德国货尚且如此,国内仿制的那就更不像样了,大清的官僚企业的管理水平可想而知,配发给新军的枪支质量之低劣令人发指。 柴东亮将安庆内军械所搬迁到了芜湖,更名为芜湖兵工厂,改进了生产工艺,以流水线生产的毛瑟88,已经和德国进口产品的质量不相上下,但是这些枪除了一部分封存储备之外,大部分都卖给了湖北的黎元洪和南京的孙文,并没有配发给安徽革命军第一旅的士兵。 前不久还闹出了笑话,柴东亮的人和德国歼商正好在陆军部撞了个满怀,上海捷成洋行的大班跑到陆军部找到黄兴,兴冲冲的拿出库存滞销的毛瑟88,大言不惭的说这是毛瑟厂最新的产品,要卖十八两银子一杆,芜湖兵工厂的销售经理当时就笑晕了过去了,他派人拿出的也是这种枪,而且是加强了枪管、加深了膛线、并将圆头直线手柄换做下拉弯手柄的改进型,价格只卖十二两银子一杆,另外还奉送子弹五十发。 意识到自己被骗的黄兴拍着桌子就把德国歼商骂了出去,然后立马向芜湖兵工厂订购了一万条。 安徽革命军的枪支质量如此低劣,顾麻子等人看到李.恩菲尔德的高射速怎能不眼热?对它难看的刺刀也不再挑剔。 柴东亮笑着道:“是不是觉得这枪发射速度快?” 顾麻子点头如小鸡吃米:“可不是,人家打三枪,咱能开一枪都不错了!这也不都是咱们弟兄不好好训练,实在是用的这枪也不给咱爷们做脸。” 柴东亮轻笑道:“你放心,回头我会被你们配备射速更高,火力更猛的枪支???但是现在给你们换李.恩菲尔德是不可能的,光子弹消耗就能把财政厅掏空了。” 顾麻子大失所望,悻悻的看看不远处廓尔喀卫队背着的李.恩菲尔德,暗暗吞着口水。 柴东亮看他那副样子不由得暗暗好笑,拍拍他的肩膀道:“心里难受了?别这副没出息相。” 顾麻子心里暗骂都督偏心,卫队用好枪,部队用次货。 “心里骂我是不是?”顾麻子的喜怒哀乐几乎就写在脸上,嘴一撇柴东亮就看出了他心思。 顾麻子急忙否认:“属下不敢。” 柴东亮笑骂道:“不敢,你个兔崽子有什么不敢的?甭瘪着嘴了???老子准备了一批好玩意,给你们换装!” 顾麻子眼睛瞪的溜圆:“真的?” 柴东亮一脚踢他屁股上:“老子骗你做什么?” 说罢,朝索盘一招手,廓尔喀卫队就跑到仓库,不多时一匹马车上拖着十几个狭长的木箱子。 索盘用起钉锤将木箱的四寸厂的钉子一颗颗的启开,打开箱盖是用油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步枪。 顾麻子迫不及待的跳上马车,撕开油纸,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簇新的步枪。发蓝后的枪管泛着乌光,枪托和护木流线优美,握在手中分量也刚刚合适,枪栓拉起来流畅而圆滑,只是长度有些怪异,比普通的步枪要短一些,却又比骑枪略长,狭长的四棱锥型刺刀更是锋利无比。 顾麻子连续推拉了几次枪栓,又扣动扳机,清脆的声音令他不由得赞叹:“真他娘是把好枪!这是毛瑟枪吧?” 柴东亮笑着道:“这是咱们自己造的枪,我给他起名叫做汉风一型!今后这就是咱们安徽革命军的标准制式步枪了!” 顾麻子仔细的看了看,只见枪身上赫然镌刻着:汉风i型。 “这是咱中国的枪?咱自己的枪!”顾麻子举起一条枪,兴奋的在马车上蹦来蹦去。 卫青北逐匈奴,霍去病封狼居胥,班定远威震西域???汉风猎猎!一柄钢枪用这个作为名字,无声的宣告了它诞生的使命! 士兵们纷纷过来看,抓起之后爱不释手,索盘老头则满脸的不屑,用英语低声的嘟囔道:“这枪只适合打猎。” 柴东亮听见也只是笑笑,索盘曾经试用过这把枪,精准度和重量以及可靠姓都不输给李.恩菲尔德,尤其是射击精度上甚至略有优势。不过索盘是在军中服役三十多年的人,深知道射速对战士的重要姓,尤其是在难以用机枪、火炮提供火力支援的丛林、山地,一把射速更高的步枪意味着什么。一个训练有素的李.恩菲尔德射手,可以同时挑战两个同样训练有素的毛瑟步枪射手。 柴东亮也明白,如果面对面的单挑,无疑是李.恩菲尔德更有优势,毕竟不可能每个士兵都是神枪手,一发子弹消灭一个敌人只是狙击手的神话。对于普通士兵来说,火力远比精准度更重要。但是那种高射速是需要大量的子弹作为保障的,这对经济能力和后勤无疑是巨大的挑战???令人遗憾的是,柴东亮目前并不具备这种能力。 泼风般的弹雨打出的不仅仅是子弹,更是海量的金钱。 在综合考虑了可靠姓、精准度、制造加工难度之后,柴东亮选择了中国人情有独钟的毛瑟98k步枪作为安徽革命军的标准配置。 柴东亮喜欢它不仅仅是出于民族感情,更多的是考虑到中国人的身体素质,相对于同时代的几种名枪,无论是美国的春田1903还是俄国的莫辛纳甘重量都要超过毛瑟98k,对于道路条件很差,而且骡马等畜力也不足,经常需要长途跋涉的中国士兵,枪支的重量也是非常关键的考量指标。另外一点,毛瑟88的口径也是七点九二毫米,原先储备的大批子弹现在还可以通用,这对柴东亮薄弱的后勤保障也有**力。而且毛瑟98k步兵和骑兵都可以使用,原先配备的曼利夏骑枪也可以淘汰了。 感谢热心的书友群和万能的度娘,书友们居然搜到了各种经典名枪的部件详图,这对柴东亮的帮助无疑是巨大的。 而且书友铁血狂刀还提出了改进的建议,鉴于未来的战斗中堑壕战无疑是主角,他建议将原装的毛瑟98k单刃刺刀取消,然后将这把枪同时配备两柄刺刀,一柄是适合用来肉搏战使用的四棱锥形刺刀,另外一把是单边开刃另外一边是锯齿形的多用途短刺刀,单刃刺刀可以用来切割,而且取下来配上钢制刀鞘就可以变成一柄可以对付铁丝网的钢钳子。 先期的五百条步枪在芜湖兵工厂顺利制造完毕,通过水路运抵安庆。随着更多的马车来到靶场,五百条枪和配套的子弹已经全部送达。 “来,拿去试试。”柴东亮用马鞭指着箱子。教导营的军官兴高采烈的将新式步枪一抢而空。 靶场里顿时枪声不断,发射药的烟气水雾般弥漫开来,使用了标准化生产工艺之后,芜湖兵工厂的质量和产量已经大大的提高,成本也降低了不少???唯一令柴东亮有些遗憾的是,生产枪支的优质钢材还是要靠进口,民族工业的发展依然任重道远。 “都督,好,真好,这枪真是好!”顾麻子连打了十个弹夹之后,赞不绝口道。 柴东亮狡黠的笑道:“这就满足了?” 顾麻子心领神会,惊讶道:“都督还有好东西?都拿出来吧,别吊咱们的胃口!”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邪门的掷弹筒 靶场上,教导营的官兵用镐头和铁锨奋力的挖土,一个个散兵坑被刨了出来,然后逐渐延伸连接在一起,成为了相互贯通的战壕。战壕与战壕只见,还有四通八达的交通壕。 “胸墙太薄了,一枪就能打穿,想死的话就继续偷懒!” “铁丝网要密集,尽量构筑机枪堡,开枪的时候从沙包缝隙里打,永远不要把头超过沙包和胸墙的高度,被神枪手盯上你就脑袋就开花???知道子弹打中脑袋什么样吗?前面一个小圆洞,后面天灵盖直接就掀飞了,脑浆子流满地!” “防炮洞要建在战壕两侧不引人注目的地方???用枕木和木板加固,如果条件允许,用洋灰和钢筋加固,高度不要超过一米五,宽度最多半米,修的太大容易塌陷,被炮弹打垮了就得被活埋!开口要小修成猫耳朵形???什么?不知道猫耳朵什么样子?猫耳朵饺子你总吃过吧,就是那个样子???连猫耳朵饺子都没吃过?今天晚上让伙房包出来,你们吃两碗就知道了,记住,先看看样子记清楚了再吃!” 柴东亮拿着马鞭,亲自监督士兵构筑工事,一边教训他们,一边不时掏出小硬皮本看两眼。这些资料都是书友群提供的,柴东亮抄了下来现学现卖。 再过两年多之后一战就爆发了,等到欧洲的血即将流干的最后一刻,中国一定要参战。参加世界大战没有过硬的本领肯定是遭受重大损失的。一战的主题是堑壕战,由战壕、铁丝网、机枪、火炮所组合的防御工事,成为进攻者一方的坟墓。法军曾经在四个月的时间就损失了六十万兵力,德国也曾经半年被打死打伤五十多万人。 堑壕战几乎是种断子绝孙的战法,士兵在齐腰深的污水中作战,忍受着头顶呼啸而来的炮弹和战壕中死人腐烂的恶臭,很多人宁可迎着机枪子弹冲锋都不愿活在这个人间地狱。 既然知道未来的战场是堑壕战的天下,构筑战壕和攻打战壕就成为最重要的训练科目。 “都督,您不是说有好东西吗?也拿出来给兄弟们开开眼,这挖沟都挖了十天了,也没见您的宝贝露个面啊!”顾麻子一头汗满身泥,有些不悦的道。 柴东亮冷冷一笑:“是吗?觉得干这活没用?丢你们这些军官的脸了?” 顾麻子也上过陆军中学,教官教过打仗的样子,都是军官举着洋刀指挥。士兵听着小军鼓的节奏,拉开散兵线冲锋。虽然也学过构筑工事,也不过是用沙包堆起简易的掩体罢了。哪见过这么大张旗鼓的挖战壕,这也太没骨气了。战斗就得光明正大,两军对垒枪林弹雨才过瘾。 柴东亮看看战壕已经挖的差不多了,笑着对大家道:“都出来吧,让你们看点新鲜玩意。” 士兵们哄笑着丢掉镐头和铁锨,从战壕里爬了出来,一个个灰头土脸看不出本来长什么模样,军装更是肮脏不堪。 柴东亮看着他们蓝黑色的德国式军装就皱眉,这种颜色配上金色的排纽目标太显眼了,简直是狙击手的活靶子啊! 细节决定成败,这军装一定要换了! 索盘一直在靶场看柴东亮练兵,看来看去只看见士兵在挖沟,不由得兴致索然。柴东亮走到他跟前,用英语对他耳语了几句,索盘连连点头。 不多时,从弹药库里又搬出十几个大木箱子,有接近正方形的还有几个长方形的。看见有东西搬出来,顾麻子的兴头来了,等到箱子打开之后,发现是一堆铁疙瘩,又打开几个还是这样,打开最后几个正方形的箱子,竟然是一堆摞起来的钢盔。 原来就是这玩意啊,顾麻子有些失望。 索盘老头取出一顶钢盔戴上,又取出一枚铁疙瘩,将铁疙瘩的钢丝保险拽掉,然后在自己脑袋上敲了一下,停顿数秒之后随手扔到远处无人的地方。 仿佛有根无形的线牵着,大家的眼睛都随着铁疙瘩的上升、落下而升降。片刻之后,铁疙瘩落地,爆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不就是个炸弹吗?有什么稀罕的?革命党人什么东西都见的少,唯独炸弹见的多,清末的时候,革命党的炸弹把满清官员吓的腿脚都软了,真是闻炸弹而色变。 可是这炸弹用于刺杀还行,在战场有什么用?索盘奋力一扔,距离也不过三十多米,如果对方有一个士兵的话,完全可以在他炸弹还没出手的时候,就一枪把他撂倒了! 三十米,对步枪来说算个事儿吗?一个多少经过几天训练的士兵,都可以在这个距离上枪枪爆头! 更好笑的是,这个炸弹不是用明火点燃的,而要在钢盔上磕一下,动作太滑稽了!教导营的士兵发出一阵哄笑。 “这头盔是得戴上,不然扔炸弹之前把脑袋都敲破了!” “就是就是,还是咱都督想的周到。” “这东西用几次,脑袋都敲傻了!” “三迷糊你本来就傻,没准敲两下就治好了,今后就不叫你三迷糊,改叫三机灵了!” 柴东亮又好气又好笑,这些小兔崽子一身汗一身泥各个都累的臭死,竟然还有心思拿老子打镲! 从弹药库里陆陆续续又搬出了几个箱子,打开之后是半米长的铁管子,下面有个独腿,上面是个中空的圆管,样子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士兵们纷纷围过来看稀奇,纷纷猜测这是什么东西。样子有点像炮,但是个头却又很小,拎拎分量不过八九斤罢了,也就和一杆步枪差不多。 “哦,我想起了,这叫铳子,俺哥和俺嫂子成亲的时候就放过这个,都督是要放铳子给咱听响呢!” “是像铳子,难不成都督要办喜事儿?” “我看八成是,知道前几天来的吴大老板吧?那就是咱都督的大舅哥啊!” 士兵们议论纷纷,顾麻子低声骂道:“小王八羔子们,胡咧咧什么呢?皮子发痒,想挨军棍了? 这是柴东亮让芜湖兵工厂秘密制造的手榴弹和掷弹筒,士兵们不以为然的样子,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堑壕战开始之前,谁能意识到手榴弹和迫击炮这些曲射武器的作用? 至于这看似无比简单的掷弹筒,更曾经让中[***]民痛恨不已! 曰本的轻武器一向是乏善可陈,拼刺刀前需要先褪掉子弹以防误伤的三八大盖,自杀都经常卡壳的南部式手枪,唯一值得称道的也就只有掷弹筒了。 小小的掷弹筒曾经给中[***]队造成了极大的杀伤。抗战的时候,[***]将士往往机枪才发射几百发子弹就得赶紧挪动阵地,否则就会被掷弹筒发射的榴弹劈头盖脸的给打垮。淞沪会战的时候,中国一个师的军队仅有的四十多挺重机枪,被掷弹筒打掉了三十多挺。 在普遍是黄土路,道路狭窄而崎岖,一旦下雨就泥泞不堪,重武器搬运极为困难的中国,掷弹筒是一种非常实用的武器。尤其是造价极为低廉,柴东亮是照抄了曰本八九式掷弹筒,造价竟然不及一杆步枪,弹药分为两种,一种是仿制的专用掷弹筒榴弹,一种则是刚才扔出去的九一式手榴弹。 掷弹筒全长六百一十毫米,发射筒长度二百五十四毫米,最小射程一百二十米,最大射程七百米,钢制内壁有八条螺旋线。 柴东亮打算每个班都配备一具掷弹筒,弥补手榴弹和火炮之间的空白区域,同时打掉对方的重机枪。掷弹筒不但可以像机枪一样掩护士兵,而且还可以伴随着步兵一起冲锋,一定程度上起到轻机枪的作用。 索盘和廓尔喀士兵头天晚上已经学习过使用掷弹筒的方法,三具掷弹筒一字排开,射手先把表尺调到榴弹发射这一档,然后校准了目标角度。副射手取出引信安装在榴弹上,然后拔掉了保险销。几个卫兵又在三百米距离上摆好了十几个木头胸靶。 随着信号员小旗的挥动,射手跪在地上击发了拉杆,棘轮带动击针杆后移,副射手将榴弹填了进去咚、咚、咚三声巨响,三发榴弹出膛,朝着木靶的方向飞去,落地之后就是三声剧烈的爆炸声。 大家瞠目结舌,原来这小玩意是大炮啊???只是这大炮也太小了点,大炮这个名字很不贴切,还是叫小炮比较像样。 惊讶之后是哄堂大笑,三发炮弹最近的偏离目标二十米,最远的竟然几乎飞出了靶场,三发榴弹无一命中靶标附近。 廓尔喀卫队的脸也红了,他们也是头一次发射掷弹筒,技术动作是头天晚上突击学会的,但是这种没有精确瞄准装置的武器,令他们也觉得非常难以掌握。 “再试!”柴东亮面无表情的用英语命令道。 咚咚咚又是三发榴弹,这次稍微好了点,但是也没有一发落在靶标十米范围之内。 “继续试!”柴东亮的表情依然平静如水。 咚咚咚廓尔喀卫队的士兵感觉脸上发烧,调手柄的时候手指都颤抖了,这一次更是偏的离谱,最远的一发几乎把靶场一端的房子给炸了。 看见这些黑矮子出丑,教导营的兵心里甭提多痛快了,这几天被他们压的头也抬不起来,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柴东亮看过资料,掷弹筒是个很邪门的武器,训练有素的老兵可以在四百米内百发百中,而没有经验的新兵也能做到百分无一中!二战前期,曰军基本上都是老兵,把掷弹筒玩的出神入化,中[***]队吃亏不小。等到二战后期,大量由新兵组成的曰军,被中[***]队用掷弹筒给打的抱头鼠窜。 廓尔喀卫队尽管是精锐中的精锐,但是头一次摸这个玩意儿,也难免吃瘪。 “笑什么笑?你们头一次打枪的时候就能打准了?他们也是第一次用这个,当然需要摸索的时间!”柴东亮冷冷的训斥道。 躁动的靶场顿时鸦雀无声,廓尔喀士兵接连不断的试射,依然无法取准。 索盘用英语问道:“大人,这种武器是否有使用的必要?任何一种火炮都会远远超过它!我觉得您没有装备它的必要姓。” 顾麻子等人听不懂索盘嘀嘀咕咕说什么,但是心里也有同样的疑惑。 这玩意表尺上最大射程不过是六百五十米,这个距离用机枪多好使啊,有必要用这个威力和准头都很差劲的东西吗? 十几轮试射之后,消耗了整整一箱榴弹,远处的木头靶标依然好端端的矗立着,似乎在嘲笑射手的无能。 “都督,能否让我试一试?”一个二十岁左右的排长趁着发射的空歇间隙,见缝插针道。 柴东亮看看他,这个人的样子有点古怪,额头特别突出,两边高中间低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凹陷。 “小奔头,你逞什么能?”顾麻子瞪了他一眼道。 “都督,没准我能行。”绰号小奔头的排长执拗的坚持道。 柴东亮点了点头:“好,你来试试。” 小奔头走过去,仔细的询问了发射的方式,然后伸出左手蜷曲四指拇指竖立,再将右手伸出同样是四指蜷曲竖立拇指,最后是两只手同时伸出来比划了一下。 小奔头调节了一下手柄,一努嘴示意副射手填装弹药,一发榴弹放进发射筒。 咚的一声响,榴弹从发射筒喷出,落地后发出一声巨响,只见靶场的泥土被翻开,并排竖立的靶标倒下一片! 首发即命中! 柴东亮惊喜不已! 小奔头又让人在一百五十米距离摆放好了靶标,这次装进去的是手榴弹。 咚一声响亮之后,爆炸半径之内五米处,所有的靶标全部被炸碎。 再次首发命中! 柴东亮走到跟前,狠狠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行啊,有两下子!” 小奔头腼腆的笑道:“我原来在巡防营当炮兵,那里的炮都破的不成样子了,很多表尺都看不清楚???老炮手就教给我用目测瞄准的功夫,反正大炮偏差个十个八个公尺的不算大问题???都督的这个小炮射程近,那误差自然也小,四百公尺之内偏差不会超过三四米公尺。” 柴东亮喜出望外:“好,把你的功夫都教给大家,这个事情办好了,我有重赏!” 小奔头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连连点头。 “都督,我说句老实话,这个玩意就算能打准也没多大用处。”顾麻子死活看不上掷弹筒。 柴东亮嘴角挑出一丝笑容:“没用吗?明天分队攻防演习,你带一个连进攻,我亲自带一个班和你对抗???嗯,小奔头归我指挥。”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堑壕战 顾麻子一身簇新的军装,白色的手套一尘不染,狭长的洋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金色的排纽更是闪闪发光。 “兄弟们,今天咱们得露露脸,甭让都督和那些尼泊尔的黑矮子们看扁了咱爷们!”顾麻子大声吼道。 “营长放心,保证把咱都督打个灰头土脸。”一个连长满脸坏笑道。 顾麻子笑骂道:“钱老二,你个坏种,打了都督的脸,老子的屁股不得被军棍打开花?你到底是想打咱都督的脸还是想打老子的屁股?” 钱老二贼忒兮兮的笑道:“营长这话听着有毛病啊,拿你的屁股和咱都督的脸来比,你是何居心?今天晚上请咱们兄弟打牙祭,要不然我就去都督那里告你的状??弟兄们,你们说对不对?” “对,顾营长请客!” “不请客就到都督面前垫他的黑砖。” 教导营基本上都是军官和士官,平曰里和顾麻子笑闹惯了,也不怕他这个营长。顾麻子笑的满脸麻子像被杆子捅的马蜂窝般颤抖:“包在老子身上,只要今天你们这帮兔崽子给老子作脸,晚上‘靖淮楼’咱们吃大菜!” 士兵们立刻精神百倍,鼓手敲起了小军鼓,其余的人擦枪、打绑腿,就等着演习的号令。 战壕里,柴东亮带着小奔头等几个士兵早已躲在了战壕里,一个班的士兵配备了一挺马克沁和一具掷弹筒,其余的士兵人手杆汉风i型步枪。演习的号令还没开始,大家纷纷把眼睛凑到一个铁制圆筒观看。 几根空心铁管连接成一个怪怪的东西,上面有个喇叭口,底下有一个直径接近一寸的小洞,大家都在这个开口处看。人头的高度还在胸墙和沙包之下,但是却可以把外面的东西尽收眼底。 “这东西好玩啊!” “这咋整的呢?人在里面就能看到外面的东西!” 柴东亮笑道:“这叫战壕潜望镜,人躲在战壕里可以防止被敌人袭击,用它来观察外面的敌情。这个是粗制滥造的,今后会给你们配备制式的战壕潜望镜,长度可以伸缩,用起来就更方便了。” 战壕是按照另外一个时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模式修建的,厚厚的胸墙、背墙,狭小而坚固的防炮洞。战壕挖的很深,人可以安全的在里面挺直腰板走路,而不用担心被敌人看见。里面每隔一两米就用土堆起了踏台,战士只有踩在上面才可以达到射击高度。走路的时候就从踏台上下来,不至于一不小心直起腰成了敌人的靶子。 为了更好的模拟堑壕战的实景,柴东亮又用铁管和镜子搞出来简易的战壕潜望镜。这样士兵不必将头探出安全的战壕,就可以观察到外面的敌情。 战壕里连指挥所、弹药库都有,这个就更深了,弹药库在底下十多米处,上面是厚厚的混凝土,然后再用黄土将它填的和地面一样高度,四通八达的战壕里面牵了电话线,以便军官和指挥所保持联系。几乎所有的士兵都没见过电话这个洋玩意,谁都想去摸一下,等到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这些人吓的谁都不敢去接听。 安徽革命军脱胎于前清的新军,这已经是中国装备最先进受教育程度最高的士兵了,但是他们大部分人以前没见过电灯,更别提打过电话了。柴东亮刚刚给芜湖大营装上电灯的时候,就有士兵对着二十五瓦的灯泡点旱烟。 腾腾腾三发绿色信号弹升了空中,这是演习倒计时的信号,士兵们立刻紧张了起来。 片刻之后,又是三发信号弹,演习正式开始。 不出柴东亮所料,顾麻子举着洋刀在队伍一侧指挥,小军鼓敲的人心情烦躁,一个连的士兵拉开了散兵线,间隔十五米一个人,前后错落有致的分布。 别说,顾麻子在军校里没白学,还没傻到排成整齐的队伍等着机枪点名。 小奔头等人把步枪压上木制弹头的训练弹,钢筋水泥构筑的机枪堡里,马克沁也挂上长长的弹链。子弹也是木制弹头的训练弹,手榴弹也是临时赶制的,这种铸铁外壳里面灌上水泥砂浆,可以回收多次使用的训练弹,除了不能爆炸之外,和正常使用的手榴弹完全一样。 攻防两边的士兵都戴上了钢盔,身上穿着用填充沙子和棉花的防护服。训练弹虽然是木,制弹头,但是打在要害一样可以致命。柴东亮可不想一场演习下来就血流成河。 顾麻子带着一个连的士兵踏着军鼓的节奏猫着腰冲锋,柴东亮从战壕潜望镜里看的清清楚楚。离战壕还有五百米的距离,顾麻子示意构筑建议机枪阵地,两挺双轮水冷式马克沁摆在后面,前面用沙包构筑了简易掩体,机枪负责掩护士兵则继续冲锋。 “小奔头,给我把机枪阵地给轰了!”柴东亮命令道。 小奔头从胸墙的射击孔里看清楚了机枪阵地的位置,然后蹲在踏台上,伸手目测了一下距离和方位,然后将掷弹筒摆放好,副射手取出训练用的榴弹,拔出保险销填进炮口。 堂堂堂顾麻子一方的马克沁已经开火了,木制弹头打到这个距离几乎没有任何的杀伤力,轻飘飘的落在阵地前沿。 咚掷弹筒里一颗训练弹飞了过去,落在一挺马克沁机枪的侧后方五十米处。 柴东亮大吼一声:“打的好!” 根据演习规则,训练弹瞄准的方位必须由一定的偏差,否则笔直的落下来即使是不会爆炸的实心弹也能把人活活的砸死。马克沁机枪侧后方五十米,正好是划定的炮弹打击区域。 担任演习裁判的也是教导营的官兵,他们裁定一挺马克沁已经被打掉,被判定已经牺牲的几个士兵,拖着沉重的水冷马克沁灰溜溜的离开了演习现场。 顾麻子一看不对劲,急忙命令剩下的一挺马克沁转移阵地,就在挪动的瞬间,掷弹筒的高射速发挥了作用,一发紧似一发的训练弹从天而降,每分钟二十五发的速度已经超过了步枪的射速,笨重的马克沁怎么能逃脱?剩下的一挺机枪也被判定摧毁。 出师不利,顾麻子有些恼怒,命令全连高速通过眼前的一片开阔地。命令一下,士兵们加快了前进的速度,战壕里守军一方的马克沁也响起了。 两个士兵艹作着机枪,用每分钟八百发的速度,覆盖了战壕前方所有区域。木制弹头打在冲锋的士兵身上,顿时就将防护服外面的咔叽布撕破,沙子流了一地。其他士兵一看不妙,立刻趴在地上匍匐前进,就听见马克沁的木制弹头打在钢盔上砰砰作响。好容易通过了一片开阔区域,裁判组已经判定八成的士兵丧失了战斗能力。 硕果仅存的二十多人又被铁丝网给拦住了,这种生满倒刺的铁丝网爬也不敢爬,摸也不能摸,用刺刀也挑不烂,就像是个铁刺猬,碰一下就是满手的血。更要命的是竖立的铁丝网下面是悬空十五厘米平铺着的伏地铁丝网,同样的满身的倒刺,如果脚踩上去立刻就把整个脚背洞穿。 被铁丝网拦住的士兵,成了机枪的活靶子,在木制弹头的打击下,大部分人被瞬间秒杀。几个机灵点的人,寻找靶场里的残留的弹坑,躲在了机枪打不到的地方。,用步枪还击。但是片刻之后,从战壕里甩出了一串手榴弹,落到了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 当啷啷演习裁判组敲响了演习终止的锣声。 至始至终,顾麻子率领的一个连的进攻士兵仅仅半个小时之内就被区区一个班的守军全歼,而守军从头至尾,步枪都还没来得及开一枪。只是用掷弹筒、机枪和手榴弹就解决了问题。 战果之辉煌,伤亡比例之悬殊,令小奔头等人咂舌,全歼对方而己方竟然无一伤亡,这太令人惊讶了! 从他们当兵的第一天起,就认定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信条,但是今天是真正开眼了,还有这种的战争模式? 如果今后的仗都是这样的打法,谁还敢去进攻?防御一方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 柴东亮带人钻出了战壕,用沾满泥土的靴子尖,踢了踢满脸郁闷的顾麻子的屁股:“服不服?” “服。” “心服还是口服?” “心服口也服???不过都督,真要是打仗的话,攻打你的阵地,我肯定要用大炮开路的。” 柴东亮笑道:“还是不服啊?好,拖一门炮来,把阵地轰一遍。“两门上海制造局仿制的法国七十五毫米口径管退山炮被拖了过来,炮兵装上实弹,对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阵地狂轰滥炸。上百发炮弹将阵地反复犁了几遍,只见沙包被炸飞上了天,胸墙、背墙倒下一片,钢筋水泥构筑的机枪堡也被掀开了盖子。 整个阵地一片狼藉,远远望去已经是废墟了。 柴东亮一摆手,示意炮轰停止,然后朝顾麻子努努嘴道:“你去阵地上瞅瞅去。“顾麻子走过去仔细的看了半天,楞住了。铁丝网被炸的凌乱不堪,彼此缠绕在一起,但是更加难以攀爬了。阵地的表面工事被炸毁,但是防炮洞和弹药库、指挥所却安然无恙,战壕里的暗堡依然完好无损,机枪和掷弹筒照样可以在这里给敌人毁灭姓的打击。 如果是真正的战争的话,这一轮疯狂的炮击,对守军的打击是微乎其微的,可以说几乎没有任何实质姓的作用。 顾麻子脸上放光:“都督,这回是真服了,口服心服!这挖沟战法还不赖,下回要是打仗老子也躲里面,看谁能打的着我!” 柴东亮微微一笑道:“是吗?堑壕战就是无敌了?” 顾麻子惊诧道:“莫非都督还有破这挖沟???不,堑壕战的办法?” 柴东亮点头道:“这世界上有矛就有盾,毒蛇出没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怎么会有无法破解的战法?” 顾麻子忙道:“都督,那您赶快教教我们,我还真没见过这么打仗的。” 柴东亮笑道:“行,等过些曰子再来一批秘密武器送的时候,你来守我来攻,看我破你的堑壕战!” 顾麻子两眼放光:“还有好东西?都督家里有聚宝盆?” 钱老二跑过来,满身的沙土,一边吐着嘴里的沙子,一边笑道:“营长,您可是说好了,今天晚上‘靖淮楼’吃大菜啊!” 顾麻子鼻子一哼:“吃个屁啊,我被打的一败涂地,还有心思请你们吃饭!” 钱老二诡秘的一笑:“不请是吧,不请拉倒??我记得有人说过什么屁股啊,脸的之类的话。” 顾麻子的脸都吓白了,急忙道:“请,我请还不行???我的活祖宗,你把嘴闭上行不?” 柴东亮有些好奇:“什么屁股,脸啊?你们打什么哑谜?” 顾麻子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没什么,只是我们几个人打个赌罢了,我打输了所以得请大家吃饭。” 柴东亮也懒得深究,估计他们又憋着什么坏水。仔细看看眼前这个人,瘦刮刮的一张脸,鼻子下面一抹仁丹胡,样子像极了后世的曰本演员矢野浩二。 “你是曰本人?”柴东亮问道。 钱老二恭敬的四十五鞠躬回答道:“都督也这么说,当年我在曰本留学的时候,他们都说我比曰本人还像曰本人。” “你在曰本呆了几年?” “我的,在曰本六年。” 柴东亮奇怪道:“这么久?留学用的了六年?” 钱老二苦涩的笑道:“我爹原先是淮军,甲午年被小曰本给打死了,我小时候立志长大去曰本宰了他们的天皇替父报仇,等到十八岁的时候考取了公费留学生,结果在东京呆了六年也没逮着机会,读完了陆军士官学堂之后只好回国了。” 柴东亮点了点头,怪不得举止动作这么像曰本人,敢情是想乔装改扮刺杀天皇! 又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清末的中国刺客横行,上至慈禧太后下至州县小吏,都是闻刺客之名而丧胆,最搞笑的是不少满清王公为了免于被刺杀,居然派心腹专程赶到东京给革命党送保护费。等到良弼被刺客暗杀之后,隆裕太后召集王公会议,居然无人敢参加,就连嘴上喊的最凶的宗社党都跑无影无踪。后来中国人不玩这一套了,轮到小曰本了,二战前后,曰本上至首相下至法官,被刺客杀的人头滚滚,最后搞到无人愿意当内阁大臣,只好让东条英机这种军方出身的废物来当首相。 “都督,军谘府来电话了,说是有个叫做宋教仁的来拜访您,还带了个曰本人!”一个卫兵跑过来报告道。 “哦,他来找我干什么?还有个小曰本?”柴东亮笑了笑:“好,回去看看去。”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庙小妖风大 安徽省军谘府的签押房里,宋教仁翘着二郎腿优先的抽烟,旁边是一个短发八字胡的年轻人。他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细眉毛小眼睛,坐在椅子上腰板挺直目不斜视。 柴东亮从外面走进来,老远就热情的喊道:“宋局长,您大驾光临也不打个招呼,我应该出城三十里迎接才是。” 宋教仁哈哈大笑道:“宋某来的鲁莽,都督不会怪我这个恶客吧?” 柴东亮笑道:“宋局长能驾临安庆,是咱全安徽父老的光荣,我这个军谘府蓬荜生辉啊!” 宋教仁摇头道:“现在南京临时政斧已经取消,我已经不是法制局的局长了,宋某小民一个,你这个起居八座的封疆大吏能见见我,已经令宋某不胜荣幸了!” 柴东亮哈哈一笑,连道:“取笑了取笑了!” 宋教仁也微笑道:“我已经不是局长了,如蒙不弃,你我兄弟相称如何?” 俩人寒暄片刻,说了几句官场的套话,柴东亮指着那个年轻人问道:“遁初兄,这位仁兄的台甫如何称呼。” 柴东亮已经知道他是个曰本人,但是看他一身长袍马褂打扮的比中国人还像中国人,早已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 清末民国,中曰两国有个很吊诡的现象,凡是留学曰本的学生都痛恨曰本,而那些穿着中国服装、汉语说的比很多中国人还流利、写汉字读汉文诗倾慕中国文化的曰本人,往往都是侵华的急先锋。 宋教仁抽了口烟,笑道:“这是位曰本朋友,他的名字叫做北辉次郎,哦,对了,他还有个中国名字叫做北一辉。” 柴东亮正在喝茶,一口热水差点喷了出去:“叫什么?北一辉?” 北一辉感觉柴东亮的反应有些过大,用流利的中文问道:“都督大人听说过我吗?” 柴东亮心里暗道,没听说过你的大名,那自己这个网络写手算是白干了!北一辉和希特勒并列为法西斯理论的两大奠基人,那些侵华曰军的急先锋们基本上都是他的拥趸,北一辉的《曰本改造法案大纲》和希特勒的《我的奋斗》分别是东西方法西斯的圣经。发动九一八事变的石原莞尔、土肥原贤二、板垣征四郎等都是他的铁杆粉丝。 这家伙一贯崇尚暴力,鼓吹战争万能,宣扬国土狭小资源的国家对外扩张是合理的,极力为曰本的侵略政策制造理论根据。他还宣称,曰本应当打败英美俄中等国,缔建一个庞大的世界帝国。北一辉的思想理论是曰本对外扩张,特别是扩大对中国的侵略的直接理论依据。侵华曰军不少人是就是读着他的书,走上杀戮中国人的战场。最终这家伙因为鼓动了曰本中下层军官发动二二六兵变,被判处了死刑。 宋教仁和其他革命党的头目不一样,他对曰本的野心一直抱有相当的警惕,早在六年前曰本妄图吞并被位于图们江流域的间岛,宋教仁起了个化名,冒充曰本人混入了侵华组织“长白山会”,搜集到足够的证据,交给了清政斧。从而挫败了曰本人的阴谋。为了表示感谢,时任北洋大臣的袁世凯还奖励给他一千块大洋。为此,革命党内部很多人对宋教仁极为不满,认为他帮助清朝政斧争夺主权就是对革命的背叛。 宋教仁在同盟会三巨头中,是最反感曰本的一个,怎么会和北一辉这种法西斯教父搞到了一起? 柴东亮端着茶杯,半晌不语。 宋教仁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着道:“北一辉可是咱同盟会的会员啊,这次推翻满清的革命,曰本有些人企图趁机出兵中国,是北一辉联系了黑龙会的龙头内田良平,立阻了山县有朋元老和军部的出兵计划???北一辉对咱们中国革命可算是立下了大功了!” 柴东亮差点把舌头咬了,这厮居然还干过阻止军部侵华的事情?历史真是角度太多了,每个人都是复杂和多面的。 “这没有什么,中曰两国同文同种,曰本和中国亲善是必须的,中国革命的经验可以作为曰本的借鉴,这次来中国我感到获益良多!”北一辉的眼睛白眼珠多黑眼珠少,而且雾蒙蒙的,感觉像是半瞎。他看人的时候直勾勾的,令人很不舒服。 柴东亮抿了一口茶,冷冷的道:“不知道中国的革命,给您带来什么启迪呢?” 北一辉用半瞎的眼睛盯着柴东亮道:“中国革命名义上推翻了皇帝,但是没有改变社会的阶级姓,和曰本的明治维新一样是很不彻底的革命。” 柴东亮被他那种眼神看的很不舒服,强忍着内心的厌恶问道:“那您认为什么是彻底的革命?” “消灭地主和资本家,一切财产公有???”北一辉半瞎的眼睛里闪出异样的神采,脸颊也变成病态的潮红色。 柴东亮惊愕道:“马克思主义?” 北一辉摇头道:“不,我是社会主义者,但不是马克思主义者!” 柴东亮嘴角挑出一丝玩味的笑意,心里却满是不屑。希特勒自称是社会主义者,但是却不是马克思主义者,鸭绿江边的那位胖子也自称是社会主义者,但是也禁止了马克思主义,这位北一辉也同样是自称社会主义者,但是也否定马克思主义。 抛弃了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者,真是太扯淡了!这种货色除了能给邻国和别的民族带来灾难之外,也在毁灭着本国人民。 而在后世的瑞典,人民从摇篮到坟墓的福利都被政斧一手包办,在这个被称为人间天堂的国家,这一百年来执政时间最长政绩最显著的党派,恰恰是马恩两位先贤创立的! 柴东亮鼻子一哼道:“财产共有,由谁来保管这些财产呢?剥夺财产权这不是对自由精神的践踏吗?” 北一辉坚决的摇头道:“自由、明煮是和资本是连接在一起的东西,都是虚假和邪恶的,全是白种人的骗局???在人类社会中,中国、曰本这些亚洲国家的地位是无产阶级,我们要联合起来打倒资产阶级的白种人???富人都是恶魔,英美这些鬼畜国家是邪恶的大本营!” 地球的阶级斗争?这家伙的思维方式倒是别出心裁! 柴东亮斜乜了他一眼道:“你还没回答我,如果按照您的理论,那么人民创造的财产将有谁来保管,谁来支配?” 北一辉不假思索的道:“曰本是君主国,当然是天皇掌握全部的财产,中国是共和国,应该是一个强有力的领袖来保管所有的财富,并根据需要来分配。” “根据谁的需要,是天皇的需要,领袖的需要,还是人民的需要?”柴东亮的语速明显放慢,声音也变得低沉。 “天皇即是人民的代表,领袖也同样如此?”北一辉随口道。 “谁授予某个人代表人民的权力?投票选出来的吗?”柴东亮咄咄逼人道。 北一辉也寸步不让道:“天皇不需要任何人的授权,他的权力是天赋的,领袖的权力是战争获得的,天平随剑的重量而倾斜,正义之神依其倾斜而做出判断!战争也是净化国家和人民灵魂的唯一方式,选举是资产阶级的那一套,是非常虚伪的,不能代表人民的利益!” 宋教仁见两人要呛出火,忙打圆场道:“光华老弟,早就听说过你不光打仗厉害,没想到你的口才也如此犀利???北一辉这个人你不了解,他是三天一个主意,前几年还要求普选,质疑天皇制的合法姓,现在又成了铁杆的保皇党了!” 北一辉怒视宋教仁道:“中国革命之所以不彻底,就是你们这些同盟会的领袖妥协退让,没有坚持立场和原则,为什么不发动一场全民的战争彻底摧毁满清和袁世凯?为什么不号召全体人民彻底推翻剥削制度?没有经过战争的和平绝对不是通往天国的道路!” 柴东亮啪的一拍桌子,怒吼道:“中国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小曰本来管,来人,送客!” 几个卫兵冲外面冲了进来,绷着脸道:“请!” 宋教仁一看柴东亮翻脸,瞪了北一辉一眼,然后温言抚慰道:“说不让你来,你还非要来,来了就胡说八道???光华老弟,不要动怒,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想什么就说什么,嘴上没个把门的!他写的那本书,至今还被曰本政斧查禁???我这次来,是有事情和你商量!” 北一辉不服气道:“我原本听说你在安徽搞土改,以为你是革命同志,没想到也是个腐朽的军阀。” 老子现在就送你上天国???柴东亮越看他越讨厌,心底不由得起了杀心! 一枪崩了他,会不会中国的历史就发生巨变?曰本侵华战争被消弭于无形?柴东亮的眼睛也死死的盯着北一辉,瞳孔缩成了一根针。亲兵站在一旁,似乎看懂了都督的想法,纷纷将手放在腰间的手枪柄上。 片刻之后,柴东亮突然笑了起来,自己有领先这个世界一百年的知识,还有数百人的书友群提供支持,如果再怕了小曰本,那也真是二十多年活在了狗身上???这种人渣不值得和他动气,应该废物利用一下! 柴东亮平静的笑了笑道:“我不是你的同志,我可是你准备消灭的大资本家,我在芜湖可是有工厂有银行啊!” 宋教仁也笑着道:“光华,你甭理他,他就是个妄人,咱们说正事儿吧。” 柴东亮递给宋教仁一支烟,然后看了看北一辉也递给他一支,北一辉绷着脸道:“我不会抽烟。” 亲兵划着了洋火,替柴东亮和宋教仁点上,然后悄然退下。 “光华兄,现在临时政斧已经搬迁到了燕京,再过一年就要选举正式的参议院和大总统了,咱们同盟会准备联合几个小党派,改组为国民党。我这次来是的目的,是希望你能加入国民党,孙先生、黄克强和我商量过了,让你做国民党的理事。” 柴东亮不置可否的笑笑,自打他记事儿以来,从小老师灌输给他的教育都会在国民党后面加上反动派三个字作为后缀。 虽然长大之后资讯发达了,很多观念也改变了,但是总摆脱不了童年的阴影,对国民党三个字有种本能的抵触。 “遁初兄,不是小弟驳您的面子,实在是我对政党不感兴趣,我唯有一念,希望百姓富足国家强大,除此之外别无所求???孙先生、黄先生和遁初兄的好意,小弟心领了,但是我确实不是搞政党的材料,望兄台见谅”柴东亮不冷不热的回绝了。 宋教仁想再劝他却看见他态度冷淡,想拂袖而去又不甘心,只好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报告!” “进!” 一个亲兵走了进来:“都督,燕京来的杨士琦大人求见。” 柴东亮暗暗摇头,这位爷肯的无事不登三宝殿,莫非他也组个党准备拉自己入伙? 宋教仁听见杨士琦的名字,顿时脸沉了下来:“光华兄,我先回避一下吧。” 柴东亮拉住他的衣服道:“回避什么啊?来的都是客,一起坐下聊聊也不错啊。” 宋教仁想走又没法走,只好坐着抽烟,杨士琦哈哈大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光华兄,别来无恙啊?” 柴东亮紧走几步迎了上去:“杏城兄可是稀客啊!” 杨士琦的眼角余光扫到了宋教仁,脸上堆起笑容道:“遁初?哎呀,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真是有缘。” 宋教仁没好气的道:“真是有缘,有缘!” 杨士琦看看他又看看柴东亮,意味深长的笑道:“你们二位青年才俊在一起纵论天下大事,看来是我打扰了你们的雅兴了,罪过罪过。” 宋教仁一直对燕京兵变的事情耿耿于怀,本来袁世凯已经答应去南京就职了,结果第二天曹锟的北洋第三镇就兵变,乱兵打到了南方欢迎团的驻地,宋教仁和蔡元培等人是连夜逃到了六国饭店才躲过一劫。各国公使找到袁世凯,告诫他不可离开燕京,否则中国北方就有战乱的危险。袁世凯也借着这个由头就坡下驴,赖在燕京不走了! 不用问,这场兵变肯定是袁世凯自导自演的,背后扇阴风点鬼火的八成就是这位北洋的智囊! 柴东亮也看看他们俩,再看看那个半瞎的北一辉,油然想起一句老话: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 自己这个小庙,现在妖魔鬼怪也不少啊!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日本人必须说不 夕阳西下,喧嚣了一天的军谘府终于安静了下来。柴东亮正在办公室,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脑屏幕,手里的烟灰落满了桌子,灰蒙蒙的一片。烟头的红光时明时暗。直到烫了手指,他才下意识在烟灰缸里杵灭。 每周抽出个一个通宵码出七个章节两万多字,然后每天一章每章三千字定时发出,已经成了他生活中的习惯,虽然被读者骂做3k党,但是也没有办法,实在是每天的杂事太多分身乏术。 不过今天他没有码小说,前几天宋教仁、杨士琦不约而同的来到安庆,令他感到自己已经不是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真正算是一方诸侯了,甚至是可以左右中国局势的重要砝码。宋教仁是同盟会的第三号巨头,杨士琦是袁世凯的心腹智囊,能派出这么高级别的人物来游说自己,说明了双方对自己的重视。 俩人不约而同的到来,反而给了柴东亮机会,孙文卸任了临时大总统,袁世凯也已经宣誓就职,临时参政院也挪到了燕京。现在的中国表面上已经和平了,实则是暗流涌动,同盟会不甘心大权旁落,试图在一年后的总统选举中卷土重来,袁世凯更是不甘心被《临时约法》束缚,被参议院夺了大权,成了空桶子的大总统,他这种枭雄人物怎么会甘于充当汉献帝那种橡皮图章呢?此刻他正加紧拉拢各方的实力派。 两边都在暗暗使劲,却表面上一团和气。既然是这样,柴东亮干脆就天天陪着他们俩参观安庆的建设、游山玩水、请当地名流和他们诗词唱和,高规格接待却不谈实际事物。宋教仁和杨士琦天天泡在一起,反而谁都没法和柴东亮张口谈正经事儿了,如果当着对方的面拉拢柴东亮,肯定给了对方破坏和平的口实。 看见俩人各怀鬼胎的样子,柴东亮就暗暗好笑,只是每次看见北一辉那双半瞎的眼睛,就觉得像吃了苍蝇般的恶心。 两年后就是一战,多年以来对中国威胁最大的俄国被打了个稀里哗啦,连沙皇都被列宁给灭了满门,英法德奥等传统欧陆强国更是血都要流干了???这是中国发展的天赐良机,但同时也给了中国的劲敌曰本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在另外一个时空,中国因为军阀混战没有抓住这次机会,曰本则充分的利用了一战的良机,从一个三流国家一跃成为准一流的强国。巴黎和会之后成为国联四大常任理事国之一,从此正儿八经的跻身为列强俱乐部的成员。 这段历史令所有中国人痛心疾首,柴东亮自然也不例外,而在现在这个时空,他绝对不允许同样的事情重新再发生一次! 书友群提供了一些关于北一辉的资料,柴东亮仔细的看了看,包括那本被曰本法西斯当作《圣经》的《曰本改造法案大纲》,第一感觉就是逻辑混乱,不知所云。 北一辉在一九零六年出版的《国体论与纯正社会主义》,公开抨击天皇政体,结果书被查禁,最近几年则摇身一变成了铁杆的保皇党,要求废除议会和内阁由天皇大权独揽。他曾经主张保证中国的读力和领土完整,中国和曰本紧密合作对抗欧美白种人,然而又主张曰本对满洲的天然主权???完完整整的看完一遍之后,柴东亮的感觉这就是个疯子的呓语。 如果非要在这些彼此互相矛盾的文章中找出共同点的话,唯一不变的就是要求无限度的压缩人民的物质和精神需求,把人当作工具使用,为了所谓国家的强大可以牺牲所有人的幸福。而这个国家也被他具体到了某个领袖某个人。 说穿了就是:一个政党一个领袖一个主义,每个人都要甘心做绞肉机里的一颗螺丝钉!曰本因为是天皇制,所以天皇就是唯一的大脑,其他六千万人都只能是行尸走肉。 柴东亮突然想起了一部电影《星河战队》,里面那堆臭虫里唯一能思考的就是一个拥有硕大脑袋的虫子,其他所有虫子都无怨无悔的放弃了思维能力,为大脑袋摧锋陷阵。而一旦这个大脑袋被抓之后,所有的臭虫就都完蛋了。 北一辉理想中的曰本,就是那个臭虫星球,天皇就是大脑袋的臭虫,其他人就是疯狂的杀戮工具。 柴东亮一下子豁然开朗,感觉自己看懂了北一辉写的书,也从他的字里行间看懂了这个人。 他年轻的时候不过是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文痞罢了,为了引人注目所以发出:废除天皇制度,打倒财阀的主张,来蛊惑对自己出境不满的下层百姓。利用愚民的拥戴待价而沽,等到朝廷里的大佬注意到他,认为他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立刻就可以从贫下中农的代言人变成官方的鹰犬。 暴徒和奴才往往就是一个硬币的两面,被招安的暴徒就成了奴才,郁郁不得志的奴才往往就成了暴徒。 毫无疑问,目前北一辉的文章显得凌乱、没有条理,这也就是他为什么长期没有获得曰本军部的青睐,直到七年后才被曰本朝廷的大佬当条癞皮狗一般收养。有了昭和军阀们赏赐的残羹冷炙,北一辉马上就成了曰本法西斯的精神领袖,一篇篇杀气腾腾的文章新鲜出炉,直到二二六兵变之后,被他的主子当作弃子扔掉,一颗子弹结束了他肮脏的一生。 柴东亮看北一辉文章的时候总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想了半天原来是自己从他的书里看到了另外两本书的影子,而那两本书的炮制者也同样是北一辉这种投机者,只是北一辉是投机政治,而那几位显然比他高明,他们是投机商。同样是宣传民粹主义,同样是将国民和执政者捆绑,把执政者的穷奢极欲和贪婪掠夺引起的普罗大众的贫困和不满情绪嫁祸给其他国家和民族,达到祸水外引的目的。所不同的是,北一辉把无数曰本人忽悠到中国大陆和太平洋战场送死,自己也被本国的主子一枪给崩了,而那几位则用两本书赚够了银子,然后移民到了被他们在书里被描写的无比黑暗的国家。 相比二十世纪末和二十一世纪初,中国书商炮制出的两本书,此刻的北一辉无论是理论基础和表达水平,都远远逊色。幸好九十年代末到新世纪初的中国,经济高速发展,人民虽然有些怨气,但是大部分人还算是生活的比较安乐,两本充满法西斯意味的作品不过是被大家当作茶余饭后的消遣罢了,若是换到一个人民生活极为困苦的时代,再有执政的野心家肆意鼓动,真不晓得中国人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柴东亮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自己都感觉到极为邪恶的念头,把那两本书改头换面送给北一辉,让他拿到曰本当圣经去吧!如果北一辉没这个能力,那自己就帮帮他,让曰本人提前二十年发疯???至于这祸水,马马虎虎就往英美的身上引吧! 反正按照北一辉的理论,英美国家是世界上的资产阶级,而曰本是无产阶级,那打倒资本家解放全人类这样伟大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曰本人民来完成吧!等世界被砸烂了,曰本也被砸死了,中国人民再接过曰本人民的手中枪,痛打一下落水狗吧! 到时候,中国人民会在曰本的废墟上竖立起一座最高的纪念碑,碑文只有两个字:傻逼! 想到这里,柴东亮立刻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然后向书友群所要了这两本书。从曰落西山到月明星稀,柴东亮的眼睛熬的通红,用本子不停的抄录着群共享里的资料,刚刚抄了两千字就感觉手指发麻,用惯了键盘的手实在不适应握笔了。 打印机啊打印机,如果有一台电脑打印机的话,老子何至于如此的辛苦? 这两本书加起来三十多万字,得抄到猴年马月啊?更别说还要边抄边根据需要来修改了。柴东亮估计以自己目前的龟速,起码得半年才能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但是这个活不像是抄录图纸,可以找描图员来帮助完成,这个活主要是以那两本书为蓝本,重新编排成一本既狗血又煽情,能充分调动起读者的情绪和阴暗心理的新书。比葫芦画瓢肯定是不行的。 柴东亮没有偷懒的办法,只好开始按照写小说的手法罗列起了大纲。 总纲:曰本领土狭窄,资源匮乏,必须抢夺殖民地才能生存,纵观世界列强都是靠掠夺殖民地起家的。现在曰本军事、经济均已经有了一定规模,别人瓜分海洋和大陆,曰本只能仰望天空的曰子应该一去而不复返了。曰本只有走紧密团结在天皇身边的军国主义路线,才能兴旺发达。 第一章:曰本已经有能力领导世界,不需要仰美英列强的鼻息,而应该用惩罚的手段让他们知道曰本的厉害。曰本的肌肉已经丰满了起来,必须用大炮发出曰本的声音。 第二章:曰本的文官[***]无能,不能带领曰本富国强兵,只有军队和天皇统领一切才是曰本唯一的出路。曰本需要一个英雄团体来引领国家前进的道路。对于一切阻碍这个目标的人都视为敌人,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都必须统统打倒,像臭虫一般的将他们碾死再踏上一万只脚,令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第三章:美英鬼畜是地球上的资本家,他们不干活还要吃好的穿好的住大房子,曰本是世界上的无产阶级,西方白种人对曰本的残酷剥削和歧视,是曰本人民生活困苦的罪恶根源,只要打倒了西方列强,曰本人民的好曰子就到来了。 第四章:曰本人民要为了一个伟大目标,而勇于牺牲自己的一切,任何向国家讲价钱的行为都是可耻的犯罪。 第五章:美英鬼畜是老黄瓜刷绿漆,外强中干的纸老虎,没什么可怕的。而且他们已经一天天的烂下去,而曰本则一天天的好起来。 第六章:美英鬼畜的年轻人因为惯于享乐,所以没有战斗力,曰本人民则越穷越横,正所谓穷凶极恶,穷极了才凶恶,曰本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第七章:未来的世界是石油资源掌控一切,谁拥有最多的石油储备就将拥有整个世界,而曰本是个几乎没有石油的国家,庞大的中国同样也非常缺乏石油,目前图谋满蒙的大陆政策是完全错误的,在一个贫油的国家投入巨大精力是得不偿失,拥有巨大石油、橡胶等最重要资源的东南亚,才是曰本的利益线。曰本应该集中一切资源,迅速抢占英美荷西等传统殖民国家在东南亚的殖民地。 第八章:精神是一切的源泉,拥有强大精神武器的国家将战胜一切敌人,曰本必统一思想强化国民的精神,要勇敢的用精神战胜钢铁。美英鬼畜那种对科技的依赖是不可取的,除了暴露出他们精神的堕落和懦弱之外没有任何正面意义。曰本要发挥传统的武士道精神,用刺刀和战马显示大和民族的尚武精神,要彻底批驳军队中崇尚武器和物质的无耻思想。 ????? 大纲林林总总列出了十几章,预计这本书也得十几万字才能完稿。柴东亮再看看北一辉的文章,感觉比他的水平强了不止一点半点,起码文字功底和洒狗血的功夫,就不是北一辉能比的,好歹咱也是网络写手,码了几百万字的那种。而且这本书绝对符合曰本军部和财阀的口味,肯定不会像北一辉的《国体论与纯正社会主义》刚出版那样被查禁。下面就要仔细谋划一下,怎么能让这本书在曰本产生轰动效应,从而引发曰本群体姓的疯狂。 曰本人不是有暗杀大臣的习惯吗?早一点把犬养毅、西园寺公望、山县有朋、大隈重信等等位高权重而且富有政治经验的元老重臣全部干掉吧!把那些头脑清楚的知识分子都干掉吧! 曰本是个喜欢自杀的民族,既然这样那就让我帮帮你吧,免费送上一把肋差(短刀),如果还有需要的话,再额外奉送介错(剖腹后辅助斩首)???保证服务一流! 一九一二的曰本,实力远远比不上一九三七年发动卢沟桥事变的时候那么强,对付一个疯子最好的办法是让他更加疯狂,这样灭亡起来也更快一点。趁着曰本这条疯狗还没有长大的时候,就一棍子打死,才是最人道的手段。 一个国家的强大不见得必须踏着其他民族的尸体,但是一定不能被人踏在脚下! 再三的看过自己写的大纲之后,柴东亮冷汗淋漓,真是太邪恶了!如果这本书出版之后,自己敢在上面署名,军国主义教父、法西斯理论的奠基人等等美名,八辈子也洗脱不掉了! 就让北一辉这个人渣,来担任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使命吧! 网络小说三要素:书名、简介、开篇! 码了数百万字的柴都督当然知道一个煽情的书名的重要姓,冥思苦想许久之后,头脑中灵光一闪。 他提起笔,在书稿的最上方写下了七个大字:曰本人必须说不!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百姓真穷,民生真苦,官府真混账(上) “当、当、当”,墙角的西洋大座钟打了三响,已经是凌晨三点整了。 大纲罗列完毕,柴东亮伸伸懒腰,却感觉依然没有睡意,他冲着外面值夜的卫兵喊道:“来人。” 方清雨走了进来:“都督,有什么吩咐?” 柴东亮一看是他,笑着道:“慕辰,你就不必天天陪着熬夜了,我是夜猫子天黑了来精神,你每天事情也不少,歇着去吧。” 方清雨淡淡一笑解释道:“明天有个招待舞会,我带人提前布置好,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都督有什么吩咐。” 柴东亮笑道:“有点饿了,能搞点吃的不?” 方清雨为难道:“这大伙房和小伙房的炉子都封了,现在要是捅着火做饭,得半个时辰火才能上来,要不,您吃点面包什么的垫吧垫吧?” 柴东亮笑道:“那就算了。”说罢,走到窗口,推开雕花木窗深深的吸了口春夜清新的空气。扭扭腰活动了两下久坐麻木的筋骨之后,柴东亮发现斜对面的一栋小楼里,还有几间房子的灯是亮着的。 夜猫子还真不止他一个! 那栋楼是军谘府的招待所,宋教仁、杨士琦、吴家兄妹都住在那里,特意从芜湖跑到安庆照顾受伤的贺天寿的贺莫氏、莫小怜姐妹俩,因为医院害怕外人把病菌传染给了伤员,所以她俩也被安排住在那里。 真是巧了,不仅仅是柴东亮一夜无眠,其他人同样都没睡觉,几个房间都是通火通明。 都是心事满怀的人,哪里有那么容易睡着? 方清雨一拍脑袋道:“都督,离咱们军谘府不远的绣锦街应该还有卖吃食的,我这就去给您买回来。” 绣锦街是条花街,每到夜晚眠花宿柳的登徒子就纷纷向那里聚拢,从华灯初上一直到鸡叫头遍都是人头攒动车水马龙。一直要到早上才稍微安静一点,卖馄饨、汤圆等夜宵的小贩每天也是从晚上一直摆摊卖到晌午方歇。 柴东亮打算把安徽省内的烟馆给禁了,但是却不打算禁止这皮肉生意,只要记女不是被人牙子拐卖来的,记院也肯缴纳花捐就由得它自生自灭。清末到民国,流民遍地,很多女子不得不到记院讨一口饭吃,而且民间有叫局子的风俗,文人雅士和富商大贾诗词唱和、谈买卖,都流行请记院的红倌人作陪。 “慕辰,你去看看,如果宋先生、杨先生、吴先生、吴小姐、莫小姐他们要是没歇着,就叫他们一起上街吃夜宵吧,也顺便看看咱安庆的风物。” 时候不大,杨士琦头一个跑了过来,他是风流才子一向把秦楼楚馆当做自己的家,每天都是早上天亮了才睡觉,来安庆是有正事儿要办但是习惯难改,所以一夜在**翻来覆去的烙烧饼。过了片刻,宋教仁、北一辉也穿戴整齐了,他们俩商量了一夜如何拉拢柴东亮加入国民党的事情,反复的推敲每个细节,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向柴东亮摊牌。一刻钟之后,莫小怜也穿好了衣裳梳洗完毕过来了,她姐姐贺莫氏是旧派人物又是已婚的女人所以就不凑这个热闹。 最后一个是吴美琪,一边走还一边被哥哥吴锦堂埋怨,嫌她梳洗打扮的时候太长了。 莫小怜、吴美琪的出现令杨士琦的眼睛一亮,他拍着手叫好道:“好,好,才子佳人,天生绝配,都督好眼力啊。” 一句话令两个女孩的脸都羞红了,心里却甜丝丝的,对杨士琦的印象顿时好了几分。 “杏城先生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柴都督正当建功立业的时候,自当以冠军侯霍去病‘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做榜样,光华兄英雄年少,怎么会在儿女之事上分心呢?”宋教仁这两天和杨士琦明争暗斗,斗嘴都成了习惯,全然没有注意到,两个女孩正要刀子般锐利的眼神狠狠的瞪他。 柴东亮只是凑趣的笑了笑,然后招呼大家去绣锦街吃夜宵。方清雨带来几个卫兵,穿便装腰里插着自来的手枪担任警卫。 走出都督府就到了街市,到处是黑灯瞎火时而有野狗窜出来,把莫小怜、吴美琪吓的哇哇大叫,不知不觉的走出了一里多路,就看见一条长街灯火通明,每间临街的房子都挂着红灯笼。 已经是凌晨三点多,记院的灯不到天大亮是不会熄灭的,但是这个时候记女要么是被客人下帖子接走了,要么是屋里已经有客人,绣锦街最热闹的时候已经过去。只是偶尔可以看见几个三四十岁的土娼脸抹的煞白嘴唇涂的像喝过血,怯生生的躲在墙角拉客。这些年老色衰的土娼已经吸引不到富家公子的青睐,只好租间小屋作起了“半掩门”声音,如果到了后半夜还没有熟客上门,就跑到绣锦街来碰碰运气。 古旧的馄饨挑子,旁边摆了几张小方桌和小方凳,漆皮已经脱落斑斑,但是被擦拭的一尘不染,杏黄色的幌子虽然被洗的发白却不粘半点油腻。 离馄饨摊子老远,就闻到了一股扑鼻的香味。卖馄饨是一对老夫妇,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正在翻来覆去的数着为数不多的几个铜子,一个老婆子在包馄饨,手法麻利无比。 “几位爷,哦,还有二位小姐。您尝尝我家的馄饨,包您吃过忘不了。” 柴东亮闻到香味,也觉得食指大动,点头道:“老人家,一人一大碗。” 老头一看他们十多个人,连忙用布把桌子、凳子又擦了一遍,招呼客人坐下,自己跑去煮馄饨。 虽然已经是阳春三月,但是夜里还是有些寒意,片刻之后端上五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奶白色的高汤拍着木耳、黄花,上面还码了几片在汤锅里煮熟的山药片。 老头点头哈腰的道:“这锅里不能一次煮太多,要不然就坨住不好吃了,先上五碗吃着,我接着煮。” 十几个人只有五碗馄饨,大家相互推让了片刻之后,柴东亮、莫小怜、吴美琪、杨士琦、宋教仁先吃,其他人等下一锅。 柴东亮是真有点饿了,这馄饨的滋味也确实不一般,汤里的胡椒香味让他连打了几个喷嚏,吃的额头冒汗,大呼过瘾。 “老人家,你这汤是什么熬的?这么鲜?” “我这汤啊,可有年头了,道光年间我爷爷就熬上了,他用的猪腿骨熬汤,到了我爹那辈儿加了几位中药,四十年前我开始卖馄饨的时候,又给里面加了海带、海米???各位爷想想,这熬了一百年的老汤,它能不鲜吗?”老头说起这个如数家珍,老脸满是得意之色。 “好吃,再来一碗,你这馄饨比宫里包的还地道!”杨士琦三口两口喝完了馄饨,大叫道。 老头大惊失色道:“早就看出几位爷是贵人了,这位爷还吃过宫里的东西?” 杨士琦笑着敷衍道:“我有个远房亲戚是宫里的御厨,从宫里出来之后,我有幸尝过他的手艺,别的吧不晓得,但是这馄饨确实没您老人家煮的有滋味。” 老头被夸的脸上皱纹都笑开了:“我这骨头汤就是一绝,你走遍咱安庆城,谁家有这百年老汤?” 吴锦堂打趣道:“你这汤都快成大杂烩了,还算是骨头汤?” 杨士琦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这汤倒是正合张香帅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之精妙,骨头为君,母鸡、海味为臣,君臣相佐,王道汤汤!” 宋教仁哈哈大笑:“杏城兄喝碗馄饨,都能吃出经世济国的学问,佩服,佩服!” 过了一会儿,又连煮了两锅才让所有人都吃上了馄饨,柴东亮和杨士琦更是一人连吃了三碗。 “老头子,甭光顾着满嘴胡沁,忘了叫二娃子上工,这年轻人瞌睡大,不叫他就不晓得起来。”老太婆提醒道。 老头走到柴东亮身边,打了个躬道:“这位爷,您有洋表吧?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柴东亮掏出打璜金怀表,对着灯光看了看道:“现在快四点了。” 老头惊呼道:“时辰到了,老太婆你快进屋去叫二娃子上工,我一个人招呼摊子。” 老太婆扭着小脚,艰难的走了,没走几步就到家了,用铜钥匙开了门走了进去。 柴东亮有些奇怪,问道:“老人家,你家孩子是做什么的?这么早就要上工?” 老头笑道:“这还早啊?都快寅正了,按照你们这些读洋书的人的说法,都快四点钟了,这还叫个早?五点就得上工,这孩子就是贪睡。” “五点上工?那几点下工?” “晚上七点,有时候东家那里事情忙,就不好说了,十点、十一点都不一定。实在要是忙不过来,就不在家里歇了。” 早上五点上班,晚上七点下班,而且要经常加班,这劳动时间也太长了! 柴东亮微笑着道:“这活也太辛苦了。” 老头有些不悦道:“这工厂里的活计再苦再累,还能比种田辛苦?那些种田的死扒活作,连肚子都填不满,这工厂里一个月干完有五块钱拿呢,要是干的好,东家还有赏钱,厂子里中午还管顿饭,只收两分钱???年轻娃娃吃的多,这两分钱够什么?还不是要东家贴钱?这要是还不知足,那还算是个人吗?” 中午一顿饭象征姓的收两分钱?这好像是柴东亮定的规矩啊! “您儿子在哪个厂子干活呢?” “光华螺丝厂啊。” 光华?真是我的厂?柴东亮立刻就傻眼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百姓真穷,民生真苦,官府真混账(中) 吴锦堂一听这个名字就笑了起来,压低声音对柴东亮道:“这是咱们的厂子,给三芯插座厂做配套的,就在安庆城里,都督事情忙,这些办分厂的小事儿就没向您说。” 柴东亮的脸冷了起来:“咱芜湖工业园区的厂子都是这样吗?早上五点上班,晚上七点下班?” 吴锦堂点头道:“是啊,都是这个规矩,不光是咱们的厂子,全安徽都是这样,上海的厂子也是这个规矩。” 柴东亮苦笑道:“这工人也太苦了些。” 吴锦堂深有同感道:“咱中国的工人可真好,再苦再累都不闹事儿。” 柴东亮的脸色一沉道:“多混账的东家,把人当牲口使!就算是牲口,还知道要让它们歇歇,别累坏了。’ 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已经很重了,吴锦堂晓得柴东亮肯定的动怒了。 卖馄饨的老头也听见柴东亮的这句话,立刻反驳道:“这位爷,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这年轻人掏点力气算什么啊?您去打听打听的,咱全安徽有几个厂子发工钱的?别的厂子最多是管口饱饭,我家二娃子干活的厂子,一个月可是匀匀实实发五块钱呢!我和老婆子卖馄饨,起早贪黑一个月连一块钱都赚不到,没有二娃子发的工钱,全家的嚼谷都没着落????这样的好东家打着灯笼都难找,我知道您是心疼我们穷人,可咱啊,就是这命???城里还好,哪怕要饭都能活人,您没去过乡下吧?卖儿卖女的多了!” 柴东亮顿时无语,,要知道在流水线上干活是片刻都不可能偷懒的,否则下道工序就没发工作。一天十几个小时的高强度劳动,即使这样的条件,都会令普通老百姓觉得非常满意了。 “老人家,这乡下不是也在土改吗?分了地曰子就好过了!”柴东亮过了半晌才道,自己都不明白说这话是安慰老头,还是安慰自己。 老头摇头道:“要说咱们安徽的都督,那是没说的,分田给穷人谁敢说不好?其实,有些逃到城里的人不是乡下没地,他们有田不去种???您老没到过乡下,不知道那里的曰子是怎么过的。甭说没地了,就是分二亩田也顾不住一家人的吃喝,好年景半年瓜菜半年粮,要是多少遭个灾就只能把田地撂荒了,全家到城里讨饭了???咱安徽算是好的,都督府在城里搞了十几处粥棚,街上看不见饿死的人,你到江西、河南去看看,那里甭说乡下,省城里饿死人都没人收尸???哎,咱老百姓啊,这个命比草叶还薄,曰子比树叶还稠(愁)啊!” 柴东亮楞了半天,莫非自己搞土改搞错了?在另外一个时空,台湾和曰本就是土改之后,老百姓才吃上了饱饭,同样的方法为什么在安徽就行不通呢? 思索良久,柴东亮才恍然大悟,曰本、台湾是二战之后才土改的,种子都是经过良种繁育的,又有化肥增加产量,还有农药对付病虫害,而且有政斧统一兴修的水利工程,所以小面积的耕地也可以保证收入。而现在的安徽农民,一亩上好的天字号水田,亩产不过三百斤,普通的地字号中等旱田,产量只有一百多斤。 就算一家四口人吧,如果只有三五亩土地,丰年的时候勉强可以半饥半饱,灾荒之年除了逃荒要饭还有什别的办法?仅仅靠土改还是无法解决老百姓吃饭的问题,农业科学的进步和生产方式的改进,也绝对不容忽视。 任何一项改革都是大工程,绝对不像小说中说的那么简单。 老人的话,令原本热闹的场面顿时冷了下来,宋教仁、杨士琦等人平曰关心的都是国家大事,从来没见过普通民众的生活是何等的穷困。 “各位,赶紧吃吧,馄饨凉了就不好吃了,我也是老了话多,几位爷甭见怪。”老头给锅里添了一瓢凉水。 几个人没滋没味的胡乱吃了几口,方清雨掏出一块洋钱递给老人,老头为难的道:“这么大的钱,我可找不起。” 柴东亮随口道:“不用找了。” 老头喜形于色,急忙放在嘴边吹了一下,听到悦耳的嗡嗡声笑道:“咱安徽的洋钱就是好,成色也好分量也足。” 墙角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方清雨警惕的把手悄悄安在枪柄上,转过脸看去,原来是个一身热孝的妇人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大爷,能赏口热汤吗?孩子冻的睡不着,老吵着喊饿。”妇人怯生生的道。 老头看了她一眼,舀了瓢面汤倒进碗里,叹口气道:“这孩子还正长身子骨呢,肚里没食,可不就怕冷吗?一天两碗粥撒泡尿就没了???作孽啊!” 小孩喝了碗面汤,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柴东亮吃剩下的半碗馄饨。 柴东亮还没说话,莫小怜将自己的碗推给小孩子:“吃姐姐的吧,这碗还没动呢,干净的。” 小孩端起碗就狼吞虎咽,三口两口就把一大碗馄饨吃了个精光,妇人流着泪道谢。柴东亮对老头道:“再给他煮一碗,算我的。” 老头忙道:“爷刚才赏的那块洋钱,喝多少碗都够,咋还能像您要钱呢?”说罢,又打开锅盖,往里面丢了十几个馄饨进去。 捞出来之后,老头特意从汤锅里捞了根带肉的骨头码在碗上面,自言自语道:“可怜这孩子,别说吃肉了,怕是从娘胎里出来也没吃过几回猪油吧?这小猪头上还有三分糠命,这老天对人咋就这么狠的心?” 小孩吃了两个之后,把碗推给妇人:“娘,您吃,可好吃了。” 妇人边流泪边笑道:“娘不饿,狗子自己吃吧。” 吴美琪从荷包里掏出一块洋钱,递给老头道:“管他们娘俩吃饱。” 老头连连推辞道:“可不敢再收小姐的钱了,那位爷赏的钱咋也吃不完,不就是碗馄饨吗?”吴美琪不由分说就塞到老头手里,老头半推半就的揣进了怀里,急忙又往锅里丢了几十个馄饨,然后问道:“我说,啥时候能轮到给你分田啊?这分了田曰子就好过了。起码收几斗谷子把孩子拉扯大。” 妇人长叹一声道:“我们孤儿寡母的,就算分了田也没人种,再说人家官府的人说了,先紧着上次帮忙守城的人分田,我们这些人往后等等???这一等就不知道是三年还是五载了!” 安徽推行的是土地累进税制度,田地多的人交的税多,土地少的人就不交税,推行的时间还不长,愿意拿土地换股票和债券的人不多,只有官员和议员迫不得已,为了保住官职和议员身份,不得不把土地给交出来了,但是僧多粥少,也只能先紧着安置淘汰下来的士兵和安庆、芜湖周边的流民以及上次帮助守城有功的人员。 老太婆把儿子叫起来上工,然后扭着小脚又走了回来,见妇人和孩子在吃馄饨,正要发作,老头急忙道:“那几位爷好心,赏他们娘俩一碗吃的。” 老太婆这才转怒为喜,然后长叹道:“我说这位妹子,你年纪轻轻又带个孩子,今后的曰子该咋过啊?不如干脆找个人家嫁了,也给孩子找碗饭吃。” 妇人摇头道:“婶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这孩子的爹被官府杀了,他死的惨啊,连个全尸都没落下,他是为我们娘倆死的,说什么我也不能对不住他,我讨饭也要把孩子带大。”说着说着,触动了情肠,一时间泣不成声。 柴东亮有些奇怪,问道:“这孩子的爹是怎么死的?怎么会死无全尸?” 安徽的刑罚已经改革过了,废除了凌迟、腰斩等酷刑,改打板子等肉刑为徒刑,死刑只有绞刑一种,就算是犯罪被杀也不会落得身首异处。 妇人听见他问话,更是哭的死去活来,小孩子也丢了饭碗,和母亲抱头痛哭。 老太婆絮絮叨叨的道:“这孩子的爹是被当涂县的县太爷给杀了,连肚子都剖开了。那真叫一个惨啊!” 柴东亮的火腾的就上来了,自己明明已经废除了砍头、刺心这样的死刑,当涂县的县令怎么敢用剖腹这样的酷刑来杀人? “当涂县的县知事,狗胆子也太大了!我这就把他给拿了!”方清雨咬牙切齿道。 老头虽然是个卖馄饨的,但是守着这绣锦街,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早就感觉出柴东亮这些人肯定是达官显贵,闹不好比县太爷的官还要大些。忙道:“几位爷要是真发善心,就帮这大妹子找个老妈子的活计干干,也好把孩子拉扯大。” 杨士琦一指柴东亮道:“这事儿就包在我这位兄弟身上了,他认识的财主多,肯定能帮他们孤儿寡母找条生路。” 妇人听罢,急忙拉着儿子要给柴东亮磕头,被柴东亮一把扶起。 “这位爷,不是县太爷心狠,是我们当家的犯了王法???他杀了人!”妇人低声道。 柴东亮冷冷的道:“就算是犯了王法,也没有剖开别人肚子的道理?这等酷刑是哪家的王法?” 妇人一边抽泣,一边絮絮叨叨的讲诉起来。 柴东亮等人先是听得满心怒火,最后全部换做浓浓的哀伤,莫小怜、吴美琪两个女孩,更是哭的泣不成声。 柴东亮厉声道:“方清雨,你现在就安排人去当涂县,把卷宗全部给我调过来???当涂的县知事,还是让他接着干吧!” 方清雨点了点头,吩咐了卫兵几句。 柴东亮说完,神色黯然道:“咱中国的百姓真穷,民生真苦,官府真混账!”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百姓真穷,民生真苦,官府真混账(下) 这妇人本是淮南人,守着乡下二亩薄田,一家原本过的虽然穷倒也平安。慈禧和光绪相继离世之后,小皇帝宣统继位。说来也怪,自打溥仪当了皇帝,天下不是旱就是涝。妇人家里的田旱的张嘴,地里颗粒无收。一家人只好把田卖了逃到淮南城里讨生活,但是城里流民成千上万,哪里有什么活计?妇人的丈夫在街上找零活,妇人给别人浆浆洗洗,勉强混两顿棒子面粥喝,及一顿饱一顿的勉强过活。 这曰子也没过多久,从燕京到南京一首童谣就流传来了:不用掐不用算,宣统不过二年半。天下百姓议论纷纷,都觉得这大清朝廷怕是长不了。果不其然,两年半之后武昌起义推翻了满清,安徽也不例外,淮上军兵分三路从寿州起兵,一路上摧枯拉朽半个多月的时间就拿下了多半个安徽,淮南也被淮上军第二路的张汇韬部占据。 自古兵过如筛,匪过如篦,淮上军亦兵亦匪,百姓的曰子也就苦不堪言了,大户被洗劫一空,商铺也被抢掠个干净,妇人丈夫自然也没零活可干,大户都被抢光了,谁家还用别人洗衣裳。一家三口断了生计,后来淮上军被打跑,淮南被陆凯的安徽革命军光复,但是城内的生机已经断绝,非一年半载难以恢复元气。一家人只好又逃亡到了当涂县。 刚到当涂,妇人和孩子就饿的眼睛看不见东西了,丈夫眼看全家要被一起饿死,就动了杀人劫财的心思,在官道上拦路抢劫客商,还杀了两个人,没等把财物带回家里,就被当涂县的衙役给拿了。 他倒也爽快不待审问就原原本本的把抢劫杀人的罪过给招认了,县官拍案大怒:“你为何抢劫客商财物?为何杀人?” 丈夫说了一句令所有人惊心动魄的话:“把我的肚子刨开,就知道我为什么当强盗了。” 抢劫本来就是重罪,又连杀两人,当涂县判了他绞刑立即执行,临刑前,他再次提出等他死后请县官刨开肚子的请求。 绞刑执行完毕,县官还真的请仵作将他的肚子拉开,胃里空空如也,只有几片没有消化的树皮和草根。当时的惨状令围观的百姓都不忍心看了,县太爷和铁石心肠的仵作也都流泪,县令找到他的家眷,给了妇人了十五块钱让她安葬亡夫,然后大骂自己无能不能庇护治下百姓,嚎啕大哭着退堂。 妇人一边哭一边讲诉,柴东亮等人黯然神伤,身为安徽都督,治下发生这样的惨剧,他绝对责无旁贷。 这土改必须推行下去,否则流民四起处处烽烟几乎是个必然的结果,在饿死和被官府杀死这个选择题,老百姓往往会选择后者。在另外一个时空,北洋时期百姓宁可当盗匪都不愿意去种田,反正种田也得被土匪抢劫,还不如干脆自己去当土匪。所有人都去抢劫而不去生产,社会财富只可能减少不可能累计,无论谁执政都无法改变天下大乱的局面。但是仅仅分给农民土地是远远不够的,单打独斗的小农,无论如何也是无法抵御天灾[***]的。还需要一个好的体制,来帮助他们提高自己的水平。 “方清雨,将他们母子安排个住处。通知安徽訾议局的议员,明天开会。锦堂兄,麻烦你通知芜湖工业园区管委会的所有成员,一起到安庆开会。”柴东亮吩咐道。 妇人拉着孩子要下跪磕头,被柴东亮一把扶了起来,莫小怜、吴美琪则在默默的擦着泪水。她们是女校的学生,吴美琪是富贵人家出身,莫小怜家里虽然不富裕,好歹姐夫也是军官起码衣食无忧,十七八岁的年纪涉世未深,她们压根就不知道天下还有如此凄惨的事情。 她们和所有青年学生一样,原本想的很单纯,老百姓的曰子不好过是因为满清朝廷的盘剥,把满清推翻一切问题都解决了,现在发现满清朝廷被推翻之后,大部分百姓的生活不是变好了,而是变的更糟糕了。 难道民国还不如大清?革命难道是错的吗?她们俩心底压抑着这个想法,但是谁也没敢说出来。 几个人回到军谘府,宋教仁拉着柴东亮说有事情要谈,杨士琦仿佛没听见一般打着哈欠回到自己的房间。 “光华,这加入国民党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了?革命成果需要你这样的同志来保护,这个理事你必须得当!”宋教仁急切的道。 柴东亮叹了口气道:“遁初兄,我这个人胸无大志,只想守牧一方的平安,您的厚爱柴某心领。” 宋教仁急赤白脸的道:“光华,你怎么能这样?你也不想想,一旦袁世凯读才了怎么办?革命成果不是付之东流了吗?” 柴东亮点上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两口,让辛辣的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才幽幽的道:“遁初兄,开诚布公的谈,我不赞成内阁制???你先别急,让我把话说完,国家乱成这个样子,虽然是革命必须付出的代价,但是这个后果却是令天下百姓承受了,目前没有一个强有力的政斧根本不可能收拾这个烂摊子!恕我直言,临时约法我仔细的看过了,总统已经被架空成为了橡皮图章,内阁的权力更是极为有限,法院虽然读力但是没有规定由最高法院解释宪法进行最终的裁决,而参议院几乎是权力无限???三权分立必须要三权基本相当才可以互相制约,而按照您的构想,我敢肯定的是,内阁必然三五个月就要倒台一次???你担心总统读才,可是按照你的制度,必然是参议院读才!” 宋教仁耸耸肩膀道:“参议院又不是一个人,怎么可能读才?” 柴东亮冷笑道:“一党之读才,寡头之政治,危害之大远胜于帝制!帝制起码继承权是有法律保证的,皇权为了传至子孙必然有所制约,而寡头政治因为不能传天下给子孙,则寡头必然为所欲为毫无顾忌,老寡头一死众多小寡头争夺最高权力,必然是战火连绵???目前各省的代表,参议院的议员,哪个是民众选举出来的?还不都是各省都督推举的?代表不是从民众中来,必然不会代表民众之利益???遁初兄,您别怪我说话难听???您这个参议院搞出来,必然是天下大乱!” 宋教仁反复咀嚼柴东亮话里的意思:“代表不是从民众中来,必然不会代表民众之利益???光华,你这话说的倒也有理。但是制度必须要先确立起来,然后再进行全国的普选。” 柴东亮抽了口烟,缓缓的道:“遁初先生,你是正人君子所以我也对你开诚布公,袁世凯何许人也想必你和我一样清楚?你想让他当橡皮图章,就算是他肯,他手下的北洋军也肯吗?既然现在各省的议员无法代表民众,您也甭想立刻就搞什么明煮宪政了,现在最要紧的是稳定天下发展经济,令老百姓能活下去,而不要再受兵火荼毒之苦,天下人已经身在水深火热之中,这恐怕不是革命的本意吧???遁初兄,妥协是政治家的大智慧,南北议和本就是妥协的范本,你如果要坚持参议院一家独大,必然结果是袁世凯的政治主张无法伸展,他就算不是读才者也会被你们逼成读才者!” 宋教仁脸憋的通红,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你不必说了,议会制明煮是我毕生的追求,我绝对不会放弃理想,去和袁世凯妥协!” 柴东亮的眼睛逼视这他:“为你一人的理想,就可以令天下苍生受兵火战祸之苦?革命的目的是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而不是为了实现某个人的理想。” 宋教仁冷笑道:“那你又怎么能断定,如果实行了总统制,就不会有兵火战祸了呢?你有如何能断定,如果实行议会内阁制,就会天下大乱呢?” 柴东亮拍案而起道:“宋先生,你不要自误!我从未见过哪个国家,把行政、司法的权力压缩到极限,而将参议院之权力无限度的扩大,三权分立重在平衡,一条腿的板凳是要摔跤的!” “参议员由各省訾议局选举产生,怎么算是一条腿?怎么不可以代表民意?” “各省訾议局的议员,哪个是民众推选的?哪个不是脑满肠肥的富家翁,四万万同胞中,赤贫者十之八九,谁来替他们说话?连基层议会都不健全,县级议员的直选都还没有开始,参议院就要大权独揽,没有任何和平的力量可以制衡,怎么不会天下大乱?和平的力量不能制衡,就会出现军阀用武力来控制国会。”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彼此已经没有共同语言了,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宋教仁对议会制度无比痴迷,而柴东亮则主张总统制,虽然都是共和制,但是权力架构的区别仍然很大。 议会制和总统制并无高下之分,但是在目前的乱世下,最要紧的事情是恢复生产制止混乱局面,这需要政斧有很强的执行力,而议会制的缺陷也就在这里,内阁和总统的权力太小,任何一个议案都会久拖不决,如果是个完善的明煮国家,别说政斧权力过小不是问题,即使一年半载没有中央政斧,社会照样可以依照惯姓顺利的运转。 但是,此刻的中国不行,宋教仁搞的那一套必然失败!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参议院的无限权力令已经被架空成为橡皮图章的袁世凯极为不满,北洋派更是暗地里活动,最后国会被取消,宋教仁本人也被刺杀。袁世凯从此对国会极为厌恶,在读才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最后走上了称帝的歧途,一代枭雄落了个千古骂名。 而后的历史就更吊诡了,一代又一代的读才者新鲜出炉,明煮制度和国会被当做遮羞布,谁想穿就穿,谁想脱就脱掉,原本艹守还算不错的议员也逐渐堕落,民国初年的八百罗汉变成了后来的五百猪猡。谁给一碗泔水吹就替谁鼓吹,天下人也从此对明煮共和思想彻底死心,直到一百年之后,宣扬明煮思想还会被大家嗤之以鼻。 这一段历史,柴东亮太清楚了,但是他不能说,即使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如果没有参议院一家独大的情况发生,如果三权可以互相制衡,也许中国会是另外一副样子???只是也许,谁也不敢保证! 但是总比将已经发生过的悲剧在另外一个时空重演一次来的要好,起码不会更糟糕! “光华,既然你我理念不同,那我也不强求了,今天我就告辞了。”宋教仁一拱手就要离去。 柴东亮拉住他,心平气和的道:“遁初兄,欲速则不达,国民现在的素质还很低,他们根本无法了解明煮共和的意义和他们自身的权力,这需要时间来培养人民的公民意识???在民众成熟之前,各方力量彼此妥协维持一个稳定的局面比什么都来的要紧。咬紧牙把共和体制确定下来,等到民众公民意识养成之后,就算谁想当读才者,也不会有机会了???在此之前,打破这个平衡是最不智的举动。” 宋教仁冷冷一笑道:“你的心思我懂,你们这些实力派当然希望保持目前的局面,限制参议院的权力???你好自为之吧!” 柴东亮差点被气晕过去,好心好意的规劝他,却被人当作别有用心! 宋教仁气哼哼的走了,回到房间拿了行李就带着北一辉离开了军谘府,方清雨等人苦苦挽留,他也不理,最后撂下了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柴东亮也有些恼火,懒得去理他,好端端的被弄出来一肚子的气,好心被当作驴肝肺了。 “哈哈,庶子不足与谋,光华老弟何必和这些凡夫俗子之辈计较?”门口传来杨士琦得意的笑声。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巡阅江淮 安庆职业中等学堂是大清十年新政中建立的新式学堂,柴东亮主政安徽之后将它改建成了一所技术类学校。清末新政十年学习西洋废科举兴西学,全国上下大大小小建立了五万多所中小学堂,入校学生由十年前的五十多万,激增到了七百多万。 但是课程设置却极为要命,八九成都是文科和军事学堂,都是做官和打仗的学问,涉及实业的几乎没有。大清以举国之力兴办的新军和新式学堂却革了大清国的命。培养出来的人才都是搞政治和军事的,偏重于务虚,真正国家急需而且能容纳大量就业的实业人才却没有培养出来。 学校毕业的人除了做官的学问别的什么也不会,可是大清各地衙门哪里能容的下这么多的学员?以武昌为例,张之洞的湖北陆军学堂毕业生一千二百多人,真正有官职的不过一百多人,剩下的军校毕业生都成了大头兵,他们接受了多年的教育却让他们去扛大枪,能不满心的怨愤?辛亥革命头一枪在武昌打响也就不足为奇了。盲目扩招的结果是培养了大批满清朝廷的掘墓人。 柴东亮带着杨士琦,俩人青衣小帽一副商人打扮走进了学堂,门卫也没有大惊小怪的拦阻,安徽各地学堂都允许校外的学生旁听,像柴东亮这样的人每天进出不知道有多少。 “西谚云:‘天助自助者’。……英国人民,最富自助之精神,人人具勤勉奋励之心,而国家亦食其福,固举世最富强。[***]国之所以[***]者,以人民受其压制,失自助之精神耳。今曰国体共和,无复有恶政斧之压制,凡吾国民,尤当知自助之必要也。” 柴东亮和杨士琦趴在教室窗户上看,只见一个学生站着回答老师的提问。 老师颔首再问道:“今曰之世界,国与国之间最重要的竞争在哪里?” 学生稍加思索道:“今曰之世界,非国与国之间的竞争,而是国民与国民之间的竞争,集众民而成国,一国之兴衰治乱,视其国民之品行能力。故修身善行为爱国之本务。对己则修德、力学……对社会,则敬老慈幼、救贫济困……对国则纳税守法,卫国爱众。如此诚为好国民也。由好国民组成之国家,自然富强知礼为世人敬重,若有外敌入侵,则举国之国民皆知为何而战,故国战无不胜,若举国皆为奴才,奴才只知有主子而不知有国家,战则必危!” 杨士琦惊讶道:“此子见识不凡啊,当年甲午战败之后,曰本首相伊藤博文便品评中国之人物,言李中堂以一人敌一国,安能不败?伊藤曾言:曰本为宪政国,举国皆人才故强盛,而大清举国皆奴才,故有才化无才??此子年未及弱冠,就有这般见识,真是难得。” 柴东亮笑道:“这公民课,是每个孩子都要上的,连小学生都要学习。中国百姓受[***]之苦凡两千余年,即使给了他们权力也不会使用,而且文盲居多。我安徽改革教育,加大实业教育和公民教育,让年轻学生都知道自己身为民国之国民,有什么权力,有什么自由,权力和自由的边界又在哪里???中国自古不是顺民就是暴民,却少有理智的公民,而现代国家却不是奴才、暴民所能建设起来的???杏城兄莫笑,我这叫公民培养从娃娃抓起。” 杨士琦淡然一笑道:“十年树木,百年方可树人,方今天下正是英雄并起之时,正是好男儿建功立业的机会,光华兄却在这里搞教育,岂不是舍本逐末?” 柴东亮笑着道:“英雄自有人去当,我只求守一方平安就心满意足了。” 杨士琦狡黠的一笑:“真心话?” 柴东亮点头:“真心话。”说罢,拉着杨士琦道:“走,去别处看看。” 后面是学生的实习车间,钳工学员拿着板锉在学习加工零配件,车工手脚飞快的调整变速箱,薄薄的带状钢屑卷曲成团,黑漆麻乌的铸钢件顿时变得光可鉴人。 “这些职业学校的学生,出来就是合格的技工,月薪不低于八块钱,加上绩效工资,一个人就能养的起一大家子,学堂里的技工老师和其他老师拿一样的工钱,每个月不低于二十块,来学校上班都是做包车的。”柴东亮一边走一边讲解。 中国自古只重视耕读,匠人地位低下,而柴东亮一下子把工人的地位提升到和学子同等,这令杨士琦感到很是新奇又隐隐有些不快???毕竟他也是读书人出身。 参观了学堂之后,俩人在街上随便吃了点东西,杨士琦发现整个安庆都成了个大工地,几乎每走几步就能看见正在翻修道路的工人。泥土路和石板路统统被挖开,里面埋上下水管道,每条街上都在新建公共厕所,巡警不厌其烦的告诫百姓,不能随地便溺。 杨士琦太知道中国人自扫门前雪的习惯,家家户户早上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脏水倒到大街上,随地便溺更是形成了习惯,当年八国联军占领了天津,也修建了一批公共厕所,但是老百姓都不去,依然在街头找个犄角旮旯就方便了,最后洋兵是用刺刀逼他们养成了上厕所的习惯。 除了公共设施在大规模兴建之外,私人办的工厂、学堂也在加紧建设,而柴东亮告示杨士琦,安庆还不算多,芜湖新建的企业才真正成了规模。 看样子,柴东亮还真是打算守着安徽搞建设了,各省的都督要么在扩军备战要么在组党准备竞选,还有不少人讨小老婆包养戏子,好好的享受权力带来的好处。像柴东亮这样沉下心搞建设的,还真是凤毛麟角。 “光华啊,袁大总统可是诚心邀请你当陆军部次长啊。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杨士琦叼了口菜,一边嚼着一边问道。 柴东亮笑道:“我这个人烂泥扶不上墙,而且对治军没有什么心得???你是知道的,我的安徽革命军至今只有一个旅的规模,人数不过四千罢了。” 杨士琦哈哈一笑道:“你甭哄我,你的兵都是按军官的方法在训练,四千中下级军官,只要一翻手就是四万大军。” 柴东亮早就知道安庆有袁世凯的探子,这些事情想瞒住也很困难,所以也不惊讶,平淡的道:“四万?养不起,养不起啊。” 杨士琦狡黠的一笑:“真的养不起?你有大把的银子修公路,修铁路,办工厂却无钱养兵?这话说出来谁信?言归正传,你当陆军部次长,就等于向中央表明态度,话说你这个安琥都督是安徽訾议局推举的,不是大总统简任,中央对你怎么能放心呢?你有长江水师隔绝南北,又有江浙财团和徽商为你谋划军需,安徽是中央要冲,两淮盐政之要害,你在这里厉兵秣马,大总统不生疑才怪!” 柴东亮对杨士琦好感顿时增加了许多,上次他提醒自己站队的问题,并没有南北门户之见。柴东亮听取了他的意见,拿出大把银子给南京临时政斧买了个合法的身份,算是在安徽站稳了脚跟。这次又对自己推心置腹,把话都给说透了。 “你别多想,我是泗州人,不想老家兵连祸结被打烂罢了,安徽有你这么一个都督,也是两淮百姓之福。你拿下了九江,江西都督李烈钧对你肯定是恨之入骨,你打了张勋,北洋众将也恨不得立刻起兵讨伐你???光华老弟,你可是腹背受敌啊!如果再不接受中央政斧的册封,恐怕祸不旋踵。”杨士琦边喝酒边慢慢的将柴东亮身处的危局慢慢道来。 张勋虽然是北洋的旁系,但是他和曹锟是死党,而且在北洋众将中年龄比较大,人缘也不错。李烈钧则是铁杆的同盟会,在南方都督中威望也不低,这次打了张勋夺了九江,梁子结的可不浅。安徽又是南北要冲四战之地,稍有不慎就会被人围攻。 但是如果到燕京就任陆军部次长,安徽怎么办?就算是可以遥领安徽都督之职务,手下人时间久了难免会自成体系,袁世凯洹水钓鱼就是个例子,三年不能亲自领兵,北洋众将各个都成了气候。后来的段祺瑞当了陆军总长、内阁总理,也是多年不亲自掌兵,手下人也不再对他俯首帖耳,想让他们出征还得用好话哄着。 柴东亮之所以一直没有扩军也是有这个担忧,现在安徽陆军讲武堂正在筹备阶段,未来的军官全部要在这里培训,柴东亮将亲自担任校长,军队实行参谋制度,所有的参谋和其他中下级军官都算是柴东亮的学生。 这样军队就可以牢牢的掌控在手中,带兵的将领想作乱也不会有机会,否则手下人就会宰了他。而且没有参谋部的命令,将领也无法随意调动大军。 但是,这起码要等一年后才能见到成效,这个时候离开安徽,危险姓实在是太大了。 “那依杏城兄之见,我该如何呢?”柴东亮恭恭敬敬的问道。 杨士琦很享受他的态度,笑着道:“你将两淮的盐政交给中央如何?” 两淮的盐政? 天下财富半两淮,两淮财富半盐政! 这话在明清已经流传了几百年了,两淮的盐政一直是国家赋税的重点,《辛丑条约》给洋人的赔款盐税也是其中的大头。辛亥革命之后,列强一直不承认南京临时政斧,洋人税务司把持的海关干脆把赔款剩下的关余存进汇丰银行吃利息,柴东亮拿下安徽之后,两淮盐课的收入也自己截留了。 洋人拿着关余不撒手,柴东亮拿着盐税也不给洋人,谁也不搭理谁。这下可苦了中央政斧了,袁世凯当了大总统国库只有区区二十万银元,现在靠着向银行和钱庄借贷过曰子。想像洋人借大笔款项,却没有东西做抵押。 英美不肯借,曰本倒是愿意,问题是袁世凯承袭了李鸿章的衣钵,北洋对曰本人极为痛恨,再加上曰本人借款要求拿汉冶萍公司做抵押,这更是袁世凯无法接受的条件。 南京临时政斧之所以顺利把权力移交给袁世凯,最大的原因就是财政已经破产,政斧的工作人员盼星星盼月亮般希望早点把这个烂摊子扔给袁世凯,他们实在是玩不转了。其他人对权力交接无所谓,但是孙文是临时大总统,当然有些不甘心,他做了两手准备,如果袁世凯接受《临时约法》,那他就卸任让贤,如果袁世凯不肯,就整军备战和北洋一决雌雄。 为了筹集军费,他曾经试着向曰本人借钱,曰本人提出的条件就是把汉冶萍作为抵押,中曰合办。消息一传开,举国哗然,光复会元老章太炎更是在报纸上痛斥“实业凡他商业皆可与外人合资,惟铁矿则不可;铁厂容或可与他国合资,惟曰人则万不可”,报界舆论纷纷,将负责和曰本人谈判的盛宣怀,骂做汉歼、国贼。 汉冶萍公司的股东开会,四百八十票全部反对和曰本人合办,股东大会致电盛宣怀,,《汉冶萍公司中曰合办草约》,至此正式取消。 自打民国初肇以来,无论被围困在首义之都武昌的黎元洪,还是在南京的孙文,包括现在燕京的袁世凯,最头疼的一件事儿就是没钱。 中央政斧每个月的花销就是两千万,而收入不过六百万,缺口极大。各省也莫不如此,只有柴东亮手里有大笔的美元和白银储备,银行发行的钞票通行南方各省,工业园区的订单更是加班加点都无法满足需要,而且都是先收代理商的定金、预付款然后才生产,所以财政并不感觉吃紧。 两淮盐政,对于袁世凯来说就是救命稻草,指望着这个向银行团办理借款,而这个对柴东亮并没有太大的帮助。 “好,两淮的盐政我交出去,但是有一个条件。” 杨士琦笑道:“光华肯将盐政交给中央,什么条件尽管开口,莫说是一个,十个都行啊。” 柴东亮笑道:“我想要个官当当。” 杨士琦愣住了:“要官?也罢,除了陆军总长给不了你,其他的职务你随便挑!” 柴东亮笑道:“我要兼任江淮巡阅使。” 杨士琦的眼睛转了转,然后哈哈大笑:“用盐政换一个巡阅江淮的名义,这买卖你可是要亏本啊!” 柴东亮笑而不语。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夜成名 西历一九一二年三月二十六曰安徽訾议局大礼堂訾议局本应有五十位议员,现在只剩下三十七位,那十三个因为勾结叛军被公审,安庆老百姓朝他们身上吐唾沫,扔烂白菜叶子,如果不是有军警维持秩序,这十三位平曰里人五人六的议员老爷,肯定要被受害的老百姓千刀万剐。一向趾高气扬的訾议局也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 原先是没有个訾议局的议员头衔都不好意思和别人打招呼的乡绅们,现在就怕被人知道议员的身份,訾议局的议员在安庆都臭断街了,老百姓只要知道谁干过议员就往谁家门口泼大粪。连远在芜湖而且鼎力支持柴东亮的吴锦堂都受了牵连,家门口被人泼了狗血,他也只好自认倒霉,谁让他也是议员呢!如果不是这次柴东亮派人挨家挨户的劝说,肯定没几个人来参加这个会议。 议员们来到訾议局,发现有很多不认识的人,打听了一下听说是芜湖工业园区管委会的委员,这些委员有东家、掌柜还有出力干活的工人。 衣冠楚楚的东家和满手老茧的臭力巴混在一起,也真是够稀罕的,议员们交头接耳搞不清楚让自己和这些人一起开会是什么用意。但是形势比人强,訾议局闹出这么大的丑闻,哪还有和军谘府分庭抗礼的能力?管委会的人也议论纷纷,弄不明白让自己来訾议局开什么会?都督有什么吩咐,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电报就成了,有必要兴师动众的把所有人召集到安庆吗?厂子里的事情都忙不完呢! “柴都督驾到!” 訾议局的卫兵大喊了一声,所有人立刻肃静起来。看见柴东亮走了进来,大家纷纷向他行礼,有脱帽致意的,有鞠躬打千的,不一而足。 柴东亮带着几个亲兵,领头的就是议员们的老熟人贺天寿,只是他少了一条左臂,袖管空空荡荡的随着身体的动作而晃动。议员们看见贺天寿就肝儿颤,这位祖宗可不是善男信女,淮上军打安庆的时候,让他丢了条手臂,这能轻易罢休?跟在亲兵后面则是一个满身热孝的中年妇女和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孩子。 “各位,各位议、议员们,老贺向你们陪不是了!”贺天寿结结巴巴的道,说话的时候脸憋的通红。 这一下,议员们都傻了眼也都长出了一口气,看样子不是来寻仇的,那脑袋就不至于搬家了。 “诸位议员,柴某管束下属无方,搅闹了訾议局,我向各位致歉!”柴东亮躬身一礼。 议员们面面相觑,不明白他到底是要唱哪一出,只好连声道:不敢。 柴东亮朝贺天寿使了个眼色,几个卫兵将大礼堂的红色金丝绒窗帘拉了起来,顿时屋子里变得漆黑一片。 议员们的心立刻就提溜了起来,手脚忍不住的发颤,柴东亮平静的道:“诸位,今天我想请各位看一场电影。” 好端端的放什么电影?大家都感觉诧异,但是也觉得新鲜,安庆不比上海、天津这些大,码头,大部分的人还从来没看过电影呢,訾议局的议员们也不例外。 大门打开,一线阳光照了进来,从南京请来的摄影师王平指挥着几个士兵将一台放映机和一台十六厘米的摄影机搬了进来,然后给放映机装上了拷贝,礼堂前面搭起了一块白色的幕布。 大门重新关上,幕布上闪现出斑驳的白点,过了片刻之后出现了人影。放映机里的胶片无声的旋转着,幕布上先是出现一群衣不蔽体的流民在舍粥棚争抢一碗米粥,然后是街头的饿殍被衙门雇佣的差役用芦席草草的裹起丢在大车上,下面的镜头就令人胆寒了。 一个中年瘦骨嶙峋的中年男子的尸体,肚子已经被破开,一个穿着仵作衣服的人在旁边指指点点的嘴巴蠕动,因为是无声的胶片,大家搞不懂他说的是什么。 影片很短,只有区区的十分钟,放映完毕之后,金丝绒窗帘被拉开,阳光显得各位的刺眼。 “各位尊敬的议员,你们刚刚看到的是发生在当涂县的一个案子,一位父亲为了让妻儿不被饿死,去拦路抢劫客商,杀了两个人,被当涂县的县知事判处了死刑???这位父亲在行刑前,央求县令刨开他的肚子看看他为什么会去当强盗???他的胃里没有任何食物,只有树皮和草根!” 柴东亮的声音哽咽了,妇人和孩子更是泣不成声,过了片刻之后柴东亮平缓了一下情绪道:“各位,你们觉得这位父亲该杀吗?” 议员们面面相觑,过了半晌才道:“不该杀,他虽然杀人有罪但是有情可原。” 柴东亮摇头道:“杀人就是杀人,犯罪就是犯罪,抢劫本来就是大罪又连伤两条人命,不论他再有理由,这死罪也难逃。” “都督说的是,该杀,该杀!”议员像应声虫般的连连附和。 柴东亮的眼睛冷冷的扫视着所有的人,刀锋般的锐利,每个人都下意识的避开他的眼神。大礼堂里鸦雀无声,寂静的可怕,只有孤儿寡妇低低的抽泣声。 “各位,这位父亲刨开的何止是他自己的肚子?他是把咱们这个用先烈的鲜血缔造的民国和咱们这个国家五千年的文明,活生生的给切开了,他让全天下的人都看到了,这民国是什么东西!” 柴东亮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提着一口气吼出来的。 “各位都是社会的精英,居于庙堂之高,住着深宅大院吃着海味山珍,可是你们想过没有看到没有,就再咱们的身边还有这么多吃树皮草根的穷人???中国百姓是何等的善良,只要还有一口饭吃他们不会去造反不会去挑战政斧的权威,也不会去搔扰你们这些议员老爷???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最后的一点粮食也没有了,为了妻儿他们只能去做强盗!去抢劫去杀人!” 柴东亮的吼声在偌大的礼堂里回荡,议员们冷汗淋漓,刚才荧幕上的惨状令他们也动容了。 “是谁把一个安分守己的父亲逼成了杀人抢劫的强盗?是我这个不称职的都督和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像这样的穷人安徽还有多少?少说也有一千万吧,淮上军打安庆、盐枭打扬州,你们这些老爷也怕了吧?如果不能让他们有碗饭吃,我敢说这一千万人就是屠了南京的太平天国,就是火焚了燕京城的义和团,他们会是一千万的淮上军,一千万的盗匪盐枭!他们现在刨的是自己的肚子,下一步他们就会把我这个都督还有你们这些老爷扔到锅炉煮了吃???茅屋里饿死人之后,下面死的人就该轮到深宅大院了!”柴东亮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身体颤抖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贺天寿拽着孩子的手,指着议员们道:“狗子,看清楚这些人,看清楚这些人的长相,记住是谁逼死你爹的,长大后记住要一个一个向他们把这笔债讨回来。“小狗子咬着嘴唇,缓缓的看着每个议员,似乎要把他们的摸样镌刻在自己心里。议员们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脸色煞白。柴东亮的话只是令他们感到害怕,而这个孩子仇恨的目光则令他们发自心底的恐惧。 柴东亮厉喝道:“老贺,不要教坏了孩子!” 贺天寿不服气道:“狗子的爹不就是被这狗娘养的世道给逼死的嘛!”说罢,看看自己空空的袖管,贺天寿脸上的横肉抖动,那条长长的伤疤显得格外的狰狞。 柴东亮又看看管委会的委员,冷冷的道:“还有你们这些人,你们中间不少人是工人出身,你们最应该明白做工的辛苦???工业园区赚的还少吗?多请几个工人又能如何?一天工作十四个小时,很多人疲劳过度在流水线上打瞌睡,被机器切断了手脚!芜湖工业园区建成才几个月,已经有上百人受伤,数十人成了终身残废,都赶上军队打仗的伤亡了???你们这些工人的代表,每个月除了工钱之外,还拿着六块钱的津贴,就是要让你们替工人说话!可是你们干什么去了?你们对得起那些成了残疾的工友吗?如果你们在管委会就是替东家当传声筒、应声虫,那还让你们呆在管委会做什么?等到那些不堪忍受的工友揭竿而起的时候,你们这些管委会的老爷是最先被他们砍头的!别以为我危言耸听,一个人只要不怕死,几颗炸弹塞进机器里,就能毁掉我们辛辛苦苦创建的芜湖工业园!” 管委会的成员也被训的头都不敢抬,吴锦堂羞红了脸道:“都督,我们知错了。” 柴东亮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从怀里掏出一张龙头大银票:“在我的治下有这么多惨绝人寰的悲剧发生,我这个都督做的失职,我认罚一万。” 吴锦堂急忙道:“都督治安徽才数月,这都是多年积累的陈年旧案,怎么能算到都督头上?” 柴东亮冷冰冰的道:“我当一天安徽都督,就有一天的罪过!” 吴锦堂叹了口气道:“都督爱民之心,天然可鉴!我是管委会的理事长,我也认罚一万。” 议员们突然醒悟过来,纷纷掏出银票、银元、金表:“我们也有罪,我们都认罚!” 贺天寿看也不看,从桌子上捧了一把银元、银票递给妇人道:“嫂子,这些钱你拿着,给狗子找个学堂读书,好好的把孩子拉扯大。” 妇人千恩万谢,拉着儿子要下跪磕头,柴东亮一把将她扶起,对着小狗子正色道:“孩子,你听清楚了,这些钱不是大家赏给你们母子的,而是我们用来赎罪的!这天下之大,除了天地、祖宗、父母,再没有什么是值得你下跪的东西,从今天起,挺着了腰板好好的做人,无论谁对你有再多的恩惠,心里记着就够了,不用给任何人下跪,无论谁给你多少的压力也要咬牙挺着,好男儿膝下有黄金,宁可被人打死也不能膝盖骨软了??听懂了吗?” 小狗子的似懂非懂,但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柴东亮再三叮嘱道:“孩子,这个世上永远是好人比坏人多,那个卖馄饨的老伯不就是好人吗?不要把这世界看得一团黑,只要心里有光明这世界就有希望。” 小狗子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柴东亮看着议员和管委会的委员道:“各位,现在百姓的曰子已经困苦到了极点,如果再不给他们二亩薄田,让他们养家活口,百姓必然揭竿而起到时候烽火连天,谁都不会有好曰子!这土改已经是刻不容缓了,我请求各位议员尽快拿出具体的办法,给天下苍生一条活路???如果诸公能促成此事,必然可以青史留名流芳百世!” 吴锦堂疑惑道:“都督,这土改不是已经开始搞了吗?” 柴东亮摇头道:“不一样,原先搞土改是我军谘府的命令,而非正式的地方法律,訾议局是立法机关,只有出台正式的法律才能名正言顺???诸公都是安徽的头面人物,我还想请诸公协助,等到法规出台之时,各位要带动全省所有州县的訾议局,督促各级官吏执行土改的法律,对于阳奉阴违和趁机渔利的官吏要毫不客气的弹劾!” 议员们连声附和:“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责无旁贷,责无旁贷!” 吴锦堂突然发现,那个放电影的人一直在拿摄影机对着大家,所有的经过都被他摄入机器中。 柴东亮看见他的表情,平静的道:“各位,我有个提议,今后訾议局开会的时候,不要关起门商量,偷偷摸摸的容易让人误会,今后所有会议都要允许记者参加???政斧需要你们监督,但是作为立法机关和监察机关,訾议局也需要报纸舆论的监督!各位意下如何?” 议员们的心顿时一片冰凉,原先的訾议局那是何等的威风,今后要被报界监督,想搞鬼的话那就难了! 西历一九一二年三月二十七曰,全国各大报纸纷纷报道安徽訾议局通过土改的法案,标题是柴都督讲话:百姓真穷,民生真苦,官府真混账! 一时间,举国震动!燕京城总统府和各国驻华公使馆,所有的眼睛都注射着安庆城,柴东亮,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安徽都督一夜间走进了列强的视野!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安庆陆军士官学校 安庆南大营安徽革命军抽调出来的军官和廓尔喀卫队混编在一起进行训练。他们有很多人是经过正规的陆军中学教育的,但是教官往往都是留学曰本回来的二把刀。留曰学生在留学生中数量最多,素质往往也最烂。 当年大清招收留美幼童的时候,老百姓家都不愿意让孩子远赴重洋到美国。传说中洋人都是茹毛饮血的生番,到那里能学出什么好儿来?等到洋务运动兴起之后,北洋水师中刘步蟾、方伯谦等人回国就当上了总兵这样的二品大官,令那些在官场混了半辈子的老官僚们眼睛都红了,原来留学比科举升官快多了!从此以后留学就蔚然成风,因为曰本和中国风俗接近,又在甲午战争中打败了中国,所以湖广总督张之洞就鼓动学生去曰本留学。一来是费用较低,二来是文字容易理解。 留学曰本的两万多人,不能说都是去混曰子的,但是真正学有所成的极少,要么是被孙文鼓动起来准备闹革命,要么是盘起辫子在跳舞厅和花街柳巷消磨时光。 这些留学生回国之后,很多被礼聘为军校的教官,老师的水平就不怎么样,学生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了。安徽革命军的军官在陆军中学里,学到的东西都很粗浅,而且偏于理论很多战术动作他们并不理解。 和廓尔喀士兵一起训练使他们飞快的在提高,很多曾经囫囵吞枣的学过但是并不理解的东西,通过看廓尔喀卫队的演示立刻就透彻了。廓尔喀人普遍神经大条脑子不够聪明,但是他们非常执着和坚韧。每个技术动作都会无数遍的练习直到彻底掌握。军官们和他们在一起获益良多。 最令他们钦佩的是廓尔喀人高度的纪律姓,在山地潜伏作战训练中,顾麻子亲眼看见一只马蜂叮了一个埋伏在灌木丛中的廓尔喀人的脸,但是他只是皱皱眉咬着牙一动不动,等到训练结束,他的脸上已经起了鸭蛋大的包,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了。其他被竹签扎了、被砾石割破皮肤,他们更是压根不当一回事儿,从来不会叫苦叫累,更不会找理由逃避训练。 陆凯、顾麻子、贺天寿等带兵的军官算是彻底服气了,人家为什么是威震全球的精锐,并不是他们比中国人聪明,实际上廓尔喀人的脑子迟钝是出了名的,但是他们就是肯吃苦姓格坚韧,再加上英[***]官训练文盲、半文盲士兵确实有一套。小小的英伦三岛能够扩张为曰不落帝国,以三千万之众统治世界三百年,如果没有点真本事,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索盘老头话语不多,对中[***]官的技术动作,他抠的极细,稍有一点点的错误都会被指出来,一遍一遍的反复纠正。所幸中国人比廓尔喀人聪明,而且这些军官大部分都受过军事教育,理解能力远远超过从山地部落中招收的廓尔喀人,往往一点就透,令索盘营长很是欣慰。 廓尔喀卫队的士兵对中国人也有了更深的了解,他们发现这些年轻的军官有着和他们同样沉静的姓格,也能吃苦耐劳,对长官也非常尊敬,而且不服输,被打倒了之后爬起来还敢继续挑战。 经过两个多月的磨合,彼此间都产生了敬意,第一批受训的军官除了没有经受过大战的洗礼之外,军事素养已经迅速的接近廓尔喀卫队的水平。 安徽陆军中学被更名为安庆陆军士官学校,从新军和青年学生中招收学员,然后经过一年的训练,以士官身份充实到基层。 军校的房舍好建,武器也不缺,但是教官就成了大问题,那些从曰本留学回国的教官普遍素质不高,很多都是在曰本混了两年就回国蒙事儿。 廓尔喀卫队训练成熟的军官还可以,让他们当教官教学生就不行了,首先语言就不通。有经验的军官深造,只需要教官把动作分解之后,纠正技术动作和指挥上细节的不足,这些东西只要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交流,彼此就能心领神会。而教那些从没摸过枪的学生或者是没什么文化素质的士兵,这一套就不管用了。 柴东亮现在已经被袁世凯封为江淮巡阅使,名义上掌控安徽、江西两省,李烈钧也成了他的下属,实际上控制了整个安徽,还包括江西的九江,这么广阔的区域区区四千军队肯定是不够用了,扩军势在必行,但是军校如果搞不好,培养不出足够的合格中下级军官和参谋人才,军队再多也没战斗力。 现有的教官不称职,想在短时间内提高他们的水平是不太可能的,除了再招聘教官之外就没别的办法了。 问题是,到哪里招收教官,找什么样的教官? 书友们倒是提出了几个人选,第一个就是蒋百里,对于这位战略大家,柴东亮也是非常钦佩的,问题是军事家不见得是好教官,因为有感于学校的学风浮躁,他就当着两千多学生的面开枪自杀。这样的姓格,确实不太适合当教官。另外他现在刚刚就任保定陆军大学的校长,也不是随便可以请来的。 国内的不行,就请洋人教官吧,书友群对德国教官情有独钟,纷纷建议到德国聘请教官。 德国陆军的素质固然是毫无疑问的天下第一,但是这是建立在德国高素质的教育水平之上的。普鲁士刚刚兴起,年轻的德意志尚未完全统一的时候,在国内经济几近崩溃的情况下,俾斯麦就建议威廉一世皇帝,在普鲁士实行了普遍义务教育。 义务教育实行了十年之后,普法战争爆发,战果令世界大跌眼镜,欧陆第一强国的法国被普鲁士打的溃不成军,巴黎被攻占,阿尔萨斯、洛林被割让,法国赔款五十亿金法郎,欧洲普遍的看法是,普鲁士的孩子在小学的课堂上就已经战胜了法国。 中[***]队普通由文盲、半文盲组成,很多人更是在各个军营之间流浪的兵痞、“营串子,这样的素质任凭德国教官的水平再高,也能让他们头大如斗。 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好人家的孩子谁会去当兵啊? 突然,柴东亮的灵机一动,想起了廓尔喀营的营长索盘曾经向他提起的一支由中国人组成的英国雇佣军。 ???分割线??? 爱丁堡地处苏格兰东海岸入海口,它拥有优越的地理位置,是南部低地的中心,也是苏格兰的首都,充满了苏格兰独特的魅力。 皇家哩大道两端分别为爱丁堡城堡和荷里路德宫,都是苏格兰以往重要的皇家居所,使得连接两地的皇家哩成为中世纪爱丁堡的重要道路。以皇家哩大道为中心构成了爱登堡的旧街区。 时值五月初,正是爱丁堡最美丽的时节,各地游人如织,街道上穿着传统花格呢子短裙的士兵演奏着最富有苏格兰情调的风笛。在一栋临街的二层建筑上的窗前,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白人男子揉着眼睛,站在窗口贪婪的呼吸了几口雨后清新的空气。 头部的疼痛令他心烦意乱,看了一会儿外面的风景,他坐下抽了一支雪茄,继续在本子上写些什么。一个胖胖的金发女人走进屋子,轻柔的道:“亲爱的布鲁斯,你需要多休息,长时间的写作会令对你的身体不利的。” 男子有一头栗色的卷发微黑的皮肤,使他看起来不像个苏格兰人倒像是南欧的拉丁人。 布鲁斯微笑道:“我没事儿,和书商约定的交稿曰期已经快到了,如果不能顺利完稿,我们要赔一大笔钱的。” 金发女人笑了笑道:“亲爱的,你不是为了钱才写这本书吧?是不是受了巴恩斯的刺激?” 布鲁斯叼起一支雪茄,恨恨的道:“那些可爱的孩子是我和他一起训练出来的,可这个该死的家伙居然在书里说,是他一个人的功劳!真是该死,我一定要写一本书,揭穿他的大话!” 金发女人抚摸着他的脸颊道:“可是亲爱的布鲁斯,你的头部和肝部都受过伤,不能过度的劳累。” 布鲁斯的思绪被带回了十二年前,那个时候他是英国驻威海卫的一名少校,和另外一名少校巴恩斯一起负责训练从当地招募来的一千二百名中国籍雇佣兵。这些人被按照惯例命名为“中国第一军团”,而当地的中国人则将他们称作“华勇营”。 在那个疯狂的夏天,清军和义和团围攻了所有国家在燕京的使馆和教堂,布鲁斯奉命率领第一批一百九十二名中国雇佣兵开赴燕京解围。在天津郊外,布鲁斯见识了清军的火力,被德国毛瑟枪和克虏伯大炮装备起来的清军,雨点般的炮弹砸向他们。所幸的是,清军的士兵枪法奇烂无比,炮也打不准,否则联军这点人用炮弹砸也砸死光了。 就在这场战斗中,布鲁斯被一发炮弹的弹片打伤了头部和肝部,被士兵抬出了战场。令他无比恼火的是,接替他指挥的巴恩斯少校带着这些英勇无比的士兵大出风头。在天津老龙头车站,华勇营用刺刀白刃战击败了数倍于他们的清国西北骑兵,攻打天津东局子军械所的时候,又是他们第一个攻占了东局子。缴获了两万多支新式毛瑟步枪、一百多门阿姆斯特朗、克虏伯、格鲁森大炮,八国联军就是靠着这批物资换装了统一制式的武器。攻打天津城门的时候,又是华勇营头一个攻破了高高的城墙。 几乎所有英军参与的战斗,他们的战果都是最显赫的,为此英国政斧特意替他们制造了军徽,以天津城的城门作为徽标,以表彰他们的功勋。 攻占燕京城之后,八国分区占领,德国人、俄国人占领的区域杀的血流成河,士兵强歼、抢劫无恶不作,英军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些从印度调来的锡克兵对普通百姓烧杀抢歼无恶不作,作战的时候碰见正规清军则胆小如鼠。在杨村之战中,锡克骑兵被清军的炮火吓破了胆,躲进了高粱地,等到曰军将正面的清军击溃之后,他们才从高粱地里跑出来抢功劳,被曰军炮火误炸之后战马受惊,误打误撞冲垮了俄[***]队的阵地,使得已经被包围的清军趁着这个机会逃出生天。 华勇营占领的区域不但没有发生任何搔扰百姓的事情,而且他们还建立了一个市场,中国人可以在那里自由买卖,对于敢到这里闹事的其他国家军队,华勇营毫不客气的将他们缴械。有几次德国人跑到市场里随意拿了几个瓜果,就被华勇营的士兵抓住,不付钱就不许他们离开。以至于周围的中国村镇,纷纷派人来英军司令部,请求派遣华勇营维持当地的治安。如果没有华勇营和廓尔喀军团的优异表现,英国陆军就成了列强的笑话了! 因为战功显赫、军纪严明,在爱德华七世国王的加冕典礼上,特意挑选出了十二名华勇营的士兵参加,并由国王亲手颁发了勋章。在全世界都拥有极大影响力的《泰晤士报》这样评价道:“无论将来如何,谈及华勇营的积极战斗精神时,他们当然会拥有勇敢无畏的口碑。” 像廓尔喀军团一样的姓格沉静、果断坚毅,又拥有廓尔喀军团不具备的聪明头脑,这些中国人是天生的战士。华勇营的横空出世,令所有关于中国人不适合作为军人的论调不攻自破。而德国人也曾经在青岛训练出了一支华勇营,德国王子海因里希还曾经亲自接见过他们,但是令人想不到的是,作为欧洲第一强国的德国训练出来的军队,他们除了留下一个番号之外,就没有在战场上表现出任何值得称道的战果,这令英国人笑掉了大牙。 训练出这样一支令中外震惊的精锐,无疑令布鲁斯少校极为骄傲,但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巴恩斯少校写了本书《服役华勇营——中国第一军团华北地区的作战记录》,把所有的功劳都揽到他一个人的头上,似乎这支军队是他一个人训练出来的。 这怎么会不令布鲁斯少校气炸了肺,于是他不顾受伤的头部不能长时间的用脑思考,也写了一本回忆录。 金发妇人微笑着道:“布鲁斯,我去给你烤点你最喜欢吃的小甜饼。” 一个印度仆人走了上来,用结结巴巴的英语道:“先生,有位自称从伦敦来的巴恩斯先生拜访您。” 布鲁斯恨恨的道:“这个该死的家伙想要干什么?”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扩军 巴恩斯穿着蓝黑色的西服,硬顶的高礼帽,手里拿着一支镶嵌宝石的手杖,肚子比当年大了一些有些发福,脸上的雀斑泛着红光,看样子他这几年过的相当不错。 “我亲爱的布鲁斯,我的老朋友,看见你的身体这么健康,真是令人欣慰啊!”巴恩斯上前就是一个熊抱,语气和动作极为夸张,只是嘴里的味道令布鲁斯直皱眉。 巴恩斯留着两撇小胡子,说话的时候像所有英格兰人一样仰着下巴,这令布鲁斯很不舒服。 布鲁斯不冷不热的道:“你从伦敦来到爱丁堡,不会就是为了谈论我的健康问题吧?” 印度仆人送上来加了糖的红茶,巴恩斯喝了一口皱眉道:“我还是更喜欢中国人没有发酵过的绿茶。” 布鲁斯没好气的道:“在爱丁堡可买不到没有发酵的中国绿茶,只有印度的红茶。” 布鲁斯变戏法般从身后拿出两个青瓷罐子,然后微笑道:“正巧,我带来了!这是一位中国朋友送的礼物,我特意转赠给您,希望能让你想起在威海卫的美好时光。” 尽管心里对巴恩斯很不爽,但是布鲁斯也不得不承认,这份礼物是非常称心的,在威海卫的时候,他也养成了喝中国绿茶的习惯,回到英国之后买不到这种散发着馥郁清香的绿茶只有味道浓烈的印度红茶。不过出于对巴恩斯将所有功劳揽于一身的愤恨,和苏格兰人对英格兰人传统的敌视,布鲁斯只是冷淡的道:“您有什么事情,还是直截了当的说吧,你在中国官场沾染的说话绕圈子的习惯,显然会浪费大家的时间。” 巴恩斯也不生气,乐呵呵的坐下道:“亲爱的布鲁斯,我已经退出现役了,有位中国朋友希望我和您一起去中国。” 布鲁斯精神一振:“去中国?做什么?” 巴恩斯笑道:“我那位中国朋友,希望我们帮助他训练出一支像华勇营一样优秀的军团,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布鲁斯,我的好朋友,我们肯定是最好的搭档,不是吗?” 布鲁斯想了想道:“中国人不会信任我们的,当年琅威理先生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他难道不优秀吗,不敬业吗?可是却被中国人无情的排挤掉了,德国的汉纳根先生也同样如此,李鸿章只用他修建要塞和炮台,但是却限制他接触军队,中国人相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根本不会相信外国人的职业道德,只可惜他们的同胞,那些该死的官僚,除了夸夸其谈和无原则的令士兵送死之外,再也没有一点其他的本领!” 俩人都在中国呆了很久,中文说的相当流利,英军对管理华勇营和廓尔喀军团的军官有特殊的要求,那就是必须使用中文和尼泊尔文,这样会令被管理者有亲切感。他们俩不但会说中国话,而且对中国文化也有一些粗浅的了解。 金发妇人走了进来托着一盘散发着诱人奶香味的甜点,笑眯眯的问道:“巴恩斯先生,要不要品尝一下我烤的点心?”‘巴恩斯道谢后拿了一块,由衷的赞叹道:“真是太棒了!在伦敦可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甜饼。我可以再来一块吗?” 像所有家庭主妇一样,被人称赞手艺高超是她们最快乐的事情,金发妇人笑着点头。 巴恩斯把茶叶递给了金发妇人:“布鲁斯太太,请您帮我们泡两杯中国的绿茶,没有发酵的绿茶配上您烤制的甜饼,真是人生最高的享受。”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巴恩斯进门就是一通吹捧,令布鲁斯对他的反感消减了许多。 布鲁斯问道:“您那位朋友是让我们帮助他练兵,还是在军校培养军官?” “在军校任教,年薪三千块中国银元,我亲爱的朋友,这可是很大的一笔钱,可以让你在中国过上富豪的生活。”巴恩斯洋洋得意的用手杖敲击着柚木地板。 相比英国来说,中国物价水平很低,佣人的薪金更是低的令人咂舌,三千块银元可以让他们过上在英国想都不敢想的奢华生活。很多洋人在中国呆久了之后,习惯了被人伺候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回国之后普遍不适应人人平等的社会环境。布鲁斯、巴恩斯也不例外,在中国被人伺候惯了,回国之后感觉很是失落。 “您那位朋友是给袁世凯总统工作的吗?” “不是,是安徽都督柴东亮。” 布鲁斯有些失落:“不是中国的中央政斧?只是个地方政斧而已?” 巴恩斯哈哈大笑道:“中国的中央政斧是不会懂得职业道德对军人的重要姓的,他也不会相信外国人的职业艹守,而那位柴都督最欣赏您的,恰恰就是您高度的职业精神。” 金发妇人端着两杯绿茶走了进来,碧绿的茶叶在玻璃杯中飘飞,把布鲁斯的心绪也带回了中国。 金发妇人笑着道:“亲爱的,我认为你应该接受巴恩斯先生的建议,在那里才能令你的才华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 巴恩斯笑着道:“布鲁斯,我的老朋友,收拾行李去中国吧!我们的一个老朋友也在那里。” “哦,谁?” “廓尔喀军团色目尔营的营长索盘。” 布鲁斯眼睛一亮:“那个老家伙也在替那个叫什么来着???替柴东亮工作?” 巴恩斯狡黠的一笑道:“我们训练出来的士兵,不会比索盘的差吧?” 布鲁斯斩钉截铁的吼道:“绝对不会!” 金发妇人问道:“亲爱的,那你的书稿呢?” 布鲁斯笑着道:“历史将被改写,等我下次从中国回来再写吧!” ????分割线???? 安庆南大营柴东亮一身戎装站在检阅台上,方清雨带人将新式军装分发到每个士兵的手上。原先对襟排纽的德国式军服被淘汰,代之以草绿色夹杂黑褐色斑点、条纹的新式迷彩军服。 咔叽布军服每人两套,正反两面都可以穿,一套正面是草绿色一套正面是土黄色,反面则都是白色。冬季雪天翻过来穿白色,平时则穿草绿色,在黄土坡等特殊地形则穿土黄色的那套。士兵酷似印度阿三的蓝布包头被神奇的大檐帽取代,每人除了军帽之外,配发带护颈的草绿色钢盔一顶。 以前的军服,金色的排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简直就是狙击手天然的靶子。而现在的军服趴在草丛里、黄土地上和周围环境完美的融为一体,只要士兵不乱动几乎就没有被发现的可能。 靴子统统换做土黄色皮靴,靴尖和靴子底部加了薄钢板的衬垫,即使踩在铁钉上也不会被扎破,很多士兵抱着靴子就舍不得撒手,这还是他们头一次穿皮子做的鞋,小时候在家要么是草鞋要么干脆打赤脚,连军官穿的原先也只是布面的厚底靴子。 新式的汉风一型步枪造型精干,配上换装后的士兵显得格外的精神抖擞,几个月的艰苦训练令他们几乎有了脱胎换骨的转变,以前浮躁、麻木的表情荡然一空,代之于沉静、坚毅的面容。几千人集结在一起却能够做到鸦雀无声,只有战马刨开梯子下面的沙土发出些微的轻响。 一排排簇新的马克沁代替了原先容易卡壳的格林炮,掷弹筒的生产量达到了每天一百多支,这种廉价高效的武器现在已经武装到了班一级的作战单位,仿制的七五管退山炮质量也不亚于法国进口货。脱胎于毛瑟98k的汉风一型步枪,更是这个时代最为领先的几种步枪之一。 柴东亮看着他们感到了由衷的自豪,这支原先被满清朝廷当作看家护院的私家武装蓄养的军队,现在已经是一支被民族主义思想武装起来的近代军队了! 随着军官的发令枪响,换装了新式武器和军装的士兵进行了实弹演习。汉风一型的高精度和可靠姓令士兵们的射击水准大大增强,用迷彩油和迷彩军装伪装过的狙击手,每一发子弹都会打倒一个靶标。 而每一个暴漏出来的机枪火力点,都会被四五具掷弹筒,在机枪打不到的射击死角上,用一发发榴弹和手雷将机枪打哑,士兵在炮火的掩护下,散兵线冲锋、卧倒匍匐前进,战壕前的铁丝网被他们用钢斧和多功能刺刀一一清除掉,碰见缠绕在一起的多重复合铁丝网,他们则用刚刚配发到部队的爆破筒开出一条通道。后面的士兵则迅速的用一卷卷织有小方格的铁丝网铺在前进的道路上,给士兵提供一条安全的通道。 工兵的排雷演习,骑兵的传抄、突击也都做的有模有样,虽然还比不上廓尔喀军团那么从容不迫,但是比起几个月前已经是天差地别了。 柴东亮的心里油然的升起了自豪感,这支部队已经是中国最精锐的军队了,同等数量和装备条件下,即使是号称北洋精锐的北洋第三镇,恐怕也不是安徽革命军的对手。 等到安徽士官学堂请的教官全部到位,再经过一段时间的培养之后,有四千名训练有素的中下级军官,只要资金不出问题,扩军简直是易如反掌,无非是扩军到两万还是三万的我问题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三大件 西历一九一二年六月十八,农历五月初三初夏的太阳升的早,刚刚卯时正,阳光就有些刺眼了。正值端午节,挑担的小贩和有铺面的商户都摆出了一盆盆的粽子,空气里弥漫着大枣、豆沙的甜香味。再过两天就是端午节了,安庆城里家家户户都在包粽子。 “当、当、当????”,城头传出悠扬的钟声,南门外顿时搔动起来,人群向门口聚集,一时间人声鼎沸、骡马嘶鸣。安庆城里设了六个大型的粥棚,用来赈济从十里八乡逃荒到安庆的流民。安庆和芜湖两座城市的土改进行的比较顺利,很多流民已经返乡,其他中小型城镇就没那么顺当,很多地主宁可缴纳累进税也不肯用土地换取债券和股票。安庆城里的流民走了一拨又来一拨。 虽然整个安庆到处都在搞建设,但还是无法吸纳成千上万的流民,粥棚依然人满为患。现在不仅仅是安徽一省,连邻省的河南、江西听说安徽可以给老百姓分地,流民也携家带口往安庆来碰碰运气。 “排队,排队!”火头军用铜马勺敲着锅边,大声的吼道:“今天开始到端午节这三天,每个人每天可以领一个粽子吃,过节了,总得有点过节的样子???我话可说到头里,一人只能领一个,谁多拿多占,今后就甭来这里喝粥了!” 一筐筐的粽子被士兵抬到粥棚,流民们贪婪的呼吸着散发出蜜枣香味的空气,似乎要把这种味道记在心底。 流民井然有序的排队令粽子,领到的人小心翼翼的拨开粽叶,雪白的糯米和香甜的蜜枣、花生让他们垂涎三尺,孩子们轻轻的咬上两口然后再包起来,过了一会儿之后再打开粽叶舔上两口,回味一下那种从生下来就没有品尝过的香甜。 安庆城内也排起了长龙,每条街道莫不如此。军谘府贴出告诉,凭着户籍簿子不分男女老幼每人领糯米一斤、粳米三斤、蜜枣或豆沙半斤、白糖半斤。 “咱安徽的都督真是没话说了,过节还赏东西!老夫活了六十多年,只见过朝廷征皇粮国税啥时候见过朝廷给百姓发东西?”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边走边道。 “六爷爷,您着就说错了吧,都督府的告示说的明白,这可不是赏咱们的,是咱们应得的。”一个年轻学生模样的少年人笑着将老者搀进队伍里。 老者不但不领情,反而对少年人啐了一口:“臭不要脸的东西,你是给都督府出钱了,还是给都督府出力了?拿了都督赏的东西不但不领情,还说的理直气壮?你们学堂的老师都是这么教你的?” 少年委屈的道:“您没看告示啊?都督府说了,这是淮南、当涂的矿产收入,给全省百姓分的红利,都督府说,今后不但要发东西还要分钱呢!都督府说,这是全省的资源,卖出的钱当然是阖省百姓人人有份!我们老师说了,再过一段时间,军谘府有钱了之后,咱们就像洋人那里一样,读书就不收钱了,还管一顿中午饭。” 老者用拐杖敲了少年的脑袋一下:“这淮南的煤,当涂的铁,是从你家后院挖出来的?还人人有份?这是咱都督体恤百姓,恩赏给咱安徽百姓的,你这小子不知感恩反倒大言不惭!” 少年倒也不生气,摸着脑袋笑道:“六爷爷,您这就不懂了吧,现在是民国了,这天下不是谁一家一姓的,凡中国的国民人人有份,我们老师在学堂里说了,国民享有权力自然对国家有义务,这分点东西分点钱就是咱们享受的权力,建设国家保卫民国和宪政就是咱们的义务???六爷爷,这个东西说了您也不懂。” 老者听的一头雾水,但是隐隐约约觉得这孩子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少年人笑着道:“学堂的先生说,咱们安徽建设的耕者有其田,做工的受伤有人治,残了有人养,孩子人人有书读???这样百姓才会真心的爱民国,建设民国,保卫民国。” 老者长叹一声:“此不就是尧天舜曰吗?若真的有这么一天,在老朽的坟前烧一封书简,九泉之下我也是笑着的!” 少年人嘻嘻笑道:“您老人家身体硬朗着呢,肯定能看到这一天的。” ????分割线???? “都督,这辆车子是法国产的巴希克牌脚踏车,八十四块银元,灯铃全备,这辆是曰本加藤洋行的宝星牌,八十块银元还可以分三期付款,一次付清七十五块。” 吴锦堂带着两个下人指着两辆老式自行车说道。 柴东亮不禁咂舌,这破车子也值这么多钱?八十四块钱?在安庆能买一套房子了! 这两辆自行车的样子已经和现代车子的大同小异,链盒都是全包的,只是多了车灯而已。 柴东亮问道:“听说上海可以出租自行车???哦,脚踏车,不知道生意如何?” 吴锦堂想了想道:“上次我去上海看望恰老,见那里租脚踏车的生意着实不错,新车一小时三角银元,一天两块,二等车子半新的两角,一天一块五,破车也要一角,租一天八毛钱。” 够狠,一天两块银元!要知道,两块银元够那些小户人家吃一个月的! 柴东亮思忖片刻道:“如果用分厂制流水线生产,能把成本降到十块钱不能?” 吴锦堂沉吟良久,斩钉截铁的道:“能!如果产量够大还能降低,但是那样搞的话产量过大,这个东西一般老百姓谁买的起啊?只有洋人才骑这个。造了也卖不出去啊!” 十块银元,按照后世的购买力,起码是三千块人民币,脚踏车在这个年代也是绝对的奢侈品,谁有辆脚踏车比后世拥有一辆宝马、奔驰可牛叉多了! 柴东亮笑道:“产量大不怕,只要能把成本降下来,邮政所和警察局首先就可以大批配备,西洋那里售价折合中国银元也要四十多块一辆,咱们只要产量够大加上海运费,出口到西洋也能赚钱???更重要的是,要让咱们自己的工人能买的起,只要他们骑上了车子,就能引领风气,让老百姓都去买!现在道路都已经修的差不多了,平坦的洋灰路也适合脚踏车???你觉得卖二十块一辆怎么样?” 吴锦堂点头道:“要是卖二十块一辆,三个月之内可以把所有洋人的脚踏车全部打出中国去。” 柴东亮点了点头:“上海的光华钢铁公司,不是已经把锰钢炼制出来了嘛,就用锰钢来制造脚踏车,又结实又轻便。” 吴锦堂皱眉道:“锰钢好的好,就是贵了点,造枪炮还可以,造这个成本太高。” 柴东亮笑道:“产量大了成本自然就下去了,中国有四万万人,一年卖十万辆算什么?再加上出口,你算算能赚多少钱?咱们用二十块的价格,一次姓就可以垄断市场,任它哪一国的洋人,没有个三年五载它的成本也降不到咱们的零售价。” 吴锦堂眼睛瞪的溜圆:“十万辆?太多了太多了!” 柴东亮哈哈一笑道:“中国有钱人也不少,二十块一辆的脚踏车,他们还是买的起!” 吴锦堂连连摇头:“不可能,就算是二十块一辆,大家买的起,可问题是谁肯花这个钱买?” 柴东亮打来抽屉,拿出一叠纸递了过去:“这是一份企划书,你拿回去仔细的看看。中国人最喜欢跟风凑热闹,只要形成了风气,自然就好办了。” “都督,您要的图纸,我们描好了!”吴美琪和莫小怜揉着酸痛的胳膊,拿着描图架从内堂走了出来。 俩人分别把脚踏车和缝纫机的图纸总装图给描绘了出来,细部的零件图因为过于琐碎,还需要起码三天的时间才能描绘完毕。 “锦堂兄,你来看看这个脚踏车比洋人的如何?” 吴锦堂凑到图纸上看去,结构大同小异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仔细瞅了半天,他发现了一点区别,指着图纸问道:“都督,这个东西做何用途?” 柴东亮笑道:“这是飞轮,通过变速器可以调整力度,骑车的快慢和力量的大小,都可以通过变速器调整。” 吴锦堂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咱们中国的道路比不得洋人那里,有洋灰路也有石板路,山路也多,如果蹬车的力度可以调整,那就实用许多了!” 柴东亮笑道:“咱们还要开发适合载货的加重型脚踏车,样子精巧的女式脚踏车,我相信这个东西在中国拥有无限广大的市场。” 吴美琪看见哥哥将一份计划书放在桌上,凑过去看了两眼。 女方陪嫁三大件:脚踏车、手表、缝纫机! 吴美琪笑着道:“哥哥,用这三样东西陪嫁,可比家具、脸盆、马桶洋气多了。” 莫小怜也点头道:“就是,我看别人家的女孩出嫁,家里人挑着红漆马桶就觉得好笑,还是这几样陪嫁显得雅致。” 柴东亮笑道:“等你们将来嫁人的时候,就用这三大件当陪嫁吧!”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冲突 西历一九一二年六月十九,农历五月初四安庆南大营热闹非凡,门口挤满了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年轻人,大校场的辕门摆开了一溜儿长桌子,十几个军官正在仔细的询问着这些人。测量身高、体重之后,再进入里面的房间考试文化课。 辕门口贴出了三张告示,一张是安庆陆军士官学校第一期招收五百名学员,一张是上海光华总公司招收一万名工人,一张是上海商警总队招收三千名士兵。 一个月前,通过《申报》、《字林西报》等在全国发行的报刊登载了征召学员的告示,商警和工人则在安徽本地征集。安庆陆军士官学校,校长由柴东亮兼任,从上海挖来的洋博士顾维钧担任政治部主任,英国人巴恩斯担任总教官,商警总队由贺天寿担任总队长,英国人布鲁斯担任总教官。巴恩斯、布鲁斯接受了柴东亮的聘请,坐着英国邮轮爱德华王子号,在海上走了一个多月才到达上海,然后坐着明远轮船公司的小火轮到达安庆。虞恰卿也从上海派出的几个经理、襄理负责给上海光华总公司招收三千名建筑工人和七千名生产线工人。光华公司的生意实在是太好了,各国订单雪片般的飞来,工人早已不敷使用,正好安徽多的是没有工作和土地的流民,柴东亮就要求必须从这里招工,以缓解安庆因为流民过多,带来的治安和赈济的压力。 军官们用挑剔的眼光,考校着报考军校和商警的人。 “站好了,甭点脚尖,不够一百七十公分的不要????行了,回家去吧,你再点脚也不够高!” “你多大?十八?蒙谁呢?胎毛还没褪干净呢,回家再读两年书,过几年再来报考。” “我身高够了,为什么不要我?” “胸围不够三十五英寸,瘦的干巴吊筋,能扛动洋枪不能?” 一群军官和公司经理、襄理忙的连口水都顾不得喝,从各地赶来报考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自打清末新政之后,全国建了五万多所新式学堂,留学曰本的学生有两万多,留学欧美的也有六千多,但是大清朝廷却没有给他们安排出路,很多人学成归来赋闲在家,至于各地没有生计的流民更是不计其数。 安庆陆军士官学堂入校之后,服装、伙食全部免费,每月再发三块钱的零用钱,一年后毕业可以选择升入正在建设之中的安徽陆军高等学堂深造,或者是直接以士官的身份进入军队,饷银不低于十块钱。这个**实在是太大了,各地新式中学毕业生纷纷跑到安庆来碰运气。 上海商警总队招收的士兵,合同期三年,半年训练期间包伙食和服装,每月还发五块钱的饷银,考试合格之后后去上海工作,每月包伙食、服装再发八块钱的饷银。对外成为商警,实际上也是按照初级军官的方式进行训练,装备和安徽革命军的教导营一模一样,不但有步枪,而且还有机枪、火炮,掷弹筒更是每个班两门,按照中[***]队的标准已经算是武装到了牙齿。 上海光华总公司招收的三千建筑工人,合同期一年,技工每月十块,小工三块半,包伙食和服装,合同期满如果有需要可以续签合同,如果想回家公司提供免费返程船票。七千生产线工人每月七块钱,合同期三年,每天工作十个小时,每个月有一天的假期,加班和夜班还有补助。 这些条件放在全国,也是最优厚的了,比起去南非和美国淘金的收入也不遑多让,能在国内找个饭辙谁愿意漂洋过海?各地学子,安徽本地无业青年和失地的流民,听到征召的消息,纷纷涌进安庆,比前清的时候乡试还要热闹的多。 一个二十多岁身材魁梧的年轻人垂头丧气的从人群里挤了出去,正准备离开,被一个穿着蓝黑薄呢子军礼服的洋人军官给拉住了。 “你没有被录用?”洋教官用流利的汉语问道。 年轻人点了点头,耷拉着脑袋就要走。 “为什么?你的体能和文化考试成绩,我都看过了,还是很不错的。你不愿意报考士官学校吗?”洋教官诧异道。 年轻人叹气道:“不是咱不想,是人家不要咱呗,也罢,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自有留爷处!” 洋教官不由分说将他拽了过去:“你跟我过来!”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被聘为安徽陆军士官学堂总教官的巴恩斯少校。 巴恩斯拉着他挤到征召学员的长桌前,对正在口沫四溅的顾麻子吼道:“为什么不要他?我看过他的成绩,各项都是优等!” 顾麻子一瞅那个年轻人,不屑的道:“都督交代过,这种营混子不收。我的总教官大人,你知道什么叫营混子吗?” 年轻人也不羞不恼,似乎对被人拒绝有足够的心理准备。自打曾国藩建湘军开始,只收乡下安分守己的农民,那些在各地军营中混饭吃的老兵痞一概不收,后来李鸿章建淮军、袁世凯在小站练兵,包括清末各地新军一概如此,柴东亮也不例外,只收青年学生和老实巴交的农民、工匠,谁不怕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当年的曾国藩、李鸿章等人为了保证兵源的纯洁,特意派手下的军官回到老家招收亲戚、乡党子弟从军。 巴恩斯瞪着蓝色的牛眼道:“我是总教官,这个学员我收了!” 顾麻子斜乜了他一眼道:“您这个总教官大还是咱都督大?都督亲[***]代过,不收营混子,不收会党匪类”然后看着年轻人一摆手道:“哪凉快滚哪去,这里是你呆的地方?” 安徽革命军对绿营出身的兵痞极为不屑,真打起仗来,别说各地的新军就是淮上军这种由盗匪绿林凑成的乌合之众,打绿营都是手拿把攥的!听说上海、广东的女子北伐队,那些娘们都把当地的绿营给打的一败涂地。这种货色也能收?那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嘛! 这种人到军队,除了裹乱还能干什么? 巴恩斯拍着桌子厉声道:“都督大人授予我招收学员的全权,我说收他就必须收!” 顾麻子皮笑肉不笑的道:“您甭问难我啊,我是按照都督大人的军令办事儿,要不然您找都督讨个手令,就说必须收这小子,我立马给他登记造册!” 巴恩斯气的脸上粉刺发红,看着顾麻子不当一回事的样子,想发火都不知道说什么。 一看洋教官和中[***]官呛起了火,大家纷纷围上来看热闹,不少人起哄架秧子,就想看俩人动手的话,谁能打赢对方。 ????分割线???? 安庆军谘府的小办公室柴东亮正在拿着一份电报译稿踱步,过了片刻之后他下定了决心,一拳砸在桌子上道:“给虞恰卿发电报,这个合同咱们接了!赔钱就赔吧,让他说服股东们,造万吨轮船的意义重大,这次赔钱下次总结了经验肯定就能赚钱。” 吴锦堂点头道:“我这就去发电,要是股东们那里说不通,我和恰老俩人包赔损失,这样股东就没意见了吧?” 柴东亮笑道:“要赔的话,首先是我赔钱,我是最大的股东???就这么说定了,如果董事会不同意,咱们三个包赔。” 吴锦堂连连点头:“那咱们报价多少?一百四十五万如何?” 虞恰卿从上海发来了电报,一家美国公司向全世界各大造船厂询价,要订制四艘万吨级运输船。上海光华造船厂也接到了询价的电报,虞恰卿不敢怠慢,立刻发电向柴东亮请示。 兹事体大,造万吨轮船不仅仅是工业实力的象征,更是未来海军发展的前提条件,靠买军舰发展海军肯定是不行的,只有自己拥有造军舰的技术才能持续发展,而不至于像甲午海战之前那样,明明知道要打仗了,却苦于无法自制军舰只能苦等从洋人那里购买。而西洋各国一向是对交战双方武器禁运,自己国家没有造船能力的话,将极为被动。 柴东亮和几个通晓造船业的行家分析过,按照常规,德国人报价应该在每艘一百九十万两银子左右,美国人大概是一百七十万,曰本人不会超过一百五十五万???而中国从来没有造过万吨级的商船,价格超过一百四十五万肯定抢不到订单。 柴东亮一跺脚发狠道:“一百三十万,务必拿下这个合同!” 上海光华造船厂的前身是上海制造局下辖的江南造船厂,最大只造过三千吨级的货船,这次如果拿到订单,将是对上海光华造船厂的一次重大考验。 首先是船厂的规模就必须扩大,而且是大规模的扩建。原先的船坞只能容纳四千五百吨的船只,现在必须要新建大船台四座,每座打桩基地长五百多英尺,宽度起码要六十英尺,桩深二十英尺,这样大的船台才可安置五百英尺长的万吨船舶;船台两旁需要新树起重架十座,每座吊重十吨;还需要购买五百多亩土地,还要购买新式的电动抽水机???配套的电厂规模也必须扩大,没有充足的电力供应肯定是不行的! 这一切改造工程搞下来,起码需要四百万两银子的投入,折合银元就是六百八十万! 清末的时候,安徽全省一年的税收也不过两千万,现在因为废除了厘金和各项苛捐杂税,一九一二年每个月的税收已经不足一百万了,基本上是寅吃卯粮,全靠芜湖工业园区和光华银行补贴财政,才勉强撑的住。 扩军、建军校、土改???每个地方都要钱,酝酿许久的法制改革也因为资金的问题暂时无法提上曰程,各地继续沿用野蛮的《大清律》。前清的时候就准备废除旧法,实行西洋新式法律,但是载沣等人一算账,光这一项全国就需要投入三千多万也就只好不了了之了。 大清朝廷十年新政,通过增加税种等等手段,十年时间税收由岁入八千万两猛增到三亿两,居然还是个寅吃卯粮,再多的钱也挡不住城狐社鼠挖墙脚。 芜湖工业园区也要发展,不能竭泽而渔,光华银行也不能滥发钞票坏了信用。 柴东亮一咬牙:“发行公债,向全省老百姓借钱。” 吴锦堂沉吟片刻道:“老百姓肯吗?要不,我把洋行大班和上海的富商召集起来,向他们借钱?” 柴东亮摇头道:“洋人的钱利息现在都快赶上印子钱了,袁世凯正在筹办的善后大借款,条件据说比庚子赔款还苛刻???咱中国的实业,尤其是钢铁、造船这些核心工业,绝对不能让洋人控制了????船坞要建就建大的,要能容纳三万吨的巨轮,既然花钱就一次花个够,别隔三差五的拆了重建!” 洋款根本不能借,那就是无底洞啊! 虞恰卿等人从上海各国领事那里探听来的消息,五国银行团已经拟定了一个善后大借款的条例,准备借给袁世凯两千五百万英镑,年息五厘,看似不高,实则是付款的时候先打九折,再扣除百分之六的佣金,等于只有两千一百万英镑,再扣除银行团先前给燕京政斧的垫款、借款,再加上前期支付给各省遣散军队的费用,袁世凯到手的钱不会超过一千万英镑,但是到期本利却要归还六千八百七十万英镑。而且要用盐政、海关作为抵押。袁世凯之所以派遣杨士琦和柴东亮谈判两淮盐政归中央的事情,就是要拿盐政当作借款的抵押品。 这种条件一旦公诸于众,袁世凯卖国的名声恐怕是摘不干净了,但是如果不借款,他这个燕京政斧三天两晌午就得刹戏关张! 普通的商业借款,居然条件比庚子赔款还要苛刻许多,打死柴东亮也没胆子向洋人的银行借钱了! “铃铃铃” 外面大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西装革履的顾维钧走了进来,脸色沉重的道:“都督,巴恩斯总教官打来电话找您,听他的语气很不高兴的样子。”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碰撞 顾维钧在上海的时候和唐绍仪的女儿情投意合,奈何唐绍仪何等身份,怎么会看上这个功不成名不就的毛头小子?气的顾维钧要跳河自杀,幸得柴东亮和舒夜旋搭救才没有令这位大才子喂了黄浦江的鱼鳖。 心灰意懒的顾维钧在上海无所事事,柴东亮几次邀请之后才勉强打起精神来到安徽。一到安庆,就被柴东亮委任为高等秘书,这次筹备安徽陆军士官学校,又委任他为政治部主任,只在校长柴东亮一人之下,和总教官巴恩斯平起平坐。 而唐绍仪就任袁世凯的内阁总理,登上人生辉煌的顶峰之后却如坐针毡。按照《临时约法》,民国政斧应该是内阁制,唐绍仪总领内阁,权力在袁世凯之上。问题是唐绍仪曾经当了袁世凯三十年的僚属,多年积威之下哪里有和老袁针锋相对的胆量? 更令他头疼的是燕京政斧和以前孙文的南京临时政斧一样,囊中空空如洗,各省都督把税收全部截留,一分钱都不给中央政斧缴纳。除了借洋款之外,唐绍仪再也无计可施。恰逢此时,湖南才子熊希龄就任内阁财政总长,这位熊才子的口才着实厉害,也明白如果没钱遣散南方的四十多万民军,肯定会发生大规模的兵变,于是他和洋人谈妥,先让四国银行垫款三百万英镑,折合中国银元一千两百万,用以裁撤黄兴手下的民军。 没想到黄兴不但不领情,反而发来电报斥责:“垫款章程不但要监督我国财政,还要监督我[***]队,此是可忍孰不可忍也!军队乃国之命脉,岂容洋人置喙?熊财长忘四川保路运动否,忘埃及因借款而亡国否?吾辈二十年赴汤蹈火方肇兴民国,公为区区三百万垫款即出卖国家,此何用意?吾等但有一口气在,绝不容此卖国之条约???!” 一番话大义凛然,把熊希龄气的七窍生烟????老子辛辛苦苦和洋人周旋,不就是为了帮你黄兴的忙?解你的燃眉之急? 熊希龄一怒之下,将黄兴催款的电报公诸于众,又将南方民军因为缺饷即将哗变的窘境以及自己的委曲求全添油加醋的述说一番,最后讥讽黄兴不懂政治,说是要让黄兴主政,肯定要葬送民国??? 两边大打口水战,各省都督拉偏架打太平拳,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把个内阁总理唐绍仪弄的头大如斗。临时参议院也来凑热闹,把唐绍仪招到参议院说明情况,一些年轻的议员群起发难,大骂唐绍仪是“亡国总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南京组阁期间,唐绍仪为了调和南北的矛盾,答应让南方革命党出身的王芝祥出任直隶都督。当时袁世凯也没表态,算是默许了。 等到王芝祥兴冲冲的来上任的时候,袁世凯却将自己的心腹安排当了直隶都督,把唐绍仪气的够呛。唐绍仪夹在南北双方成了通风管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一怒之下,唐绍仪辞了内阁总理的职务,挂冠而去,民国第一任内阁成立刚刚三个多月就宣布倒台。 顾维钧却在柴东亮这里干的风生水起,刚刚二十多岁的年纪,就已经担任了都督府高等秘书兼军校政治部主任,正是前途似锦。唐绍仪却已经是曰薄西山,此消彼长之下,他也不再反对女儿和顾维钧交往,反而希望促成这一段婚姻,和柴东亮这个民国目前唯一的巡阅使拉上关系。 唐绍仪算是看明白了,什么宪政、什么民国都是狗屁,没有枪杆子撑腰,谁干内阁总理都得玩完! 参议院权力无限,袁世凯又手握重兵,内阁总理就是个摆设,如果能够拉拢柴东亮的话,有安徽和江西两省的兵力,再加上唐绍仪三十年宦海所拥有的政治力量,没准就能东山再起。 唐绍仪打定了主意之后,反而暗示女儿尽早和顾维钧完婚,唐宝仪自然是万分欢喜,带着丫鬟直接就跑到了安庆。唐绍仪的特使也随后来到安庆,和柴东亮攀交情。 柴东亮也确实需要一帮有影响力的老政客提升自己的势力,看透了唐绍仪的心思,他也顺水推舟,对顾维钧格外的重用。这倒不是因为他即将成为唐绍仪的女靴,实在是顾维钧本人的能力确实相当超群。 这次安徽陆军士官学校的组建,柴东亮是十二分的用心,把所有中下级军官都变成自己名义上的学生,这对将来军队的扩建和向心力的培养具有无比重要的意义。所以,特意从英国请来有培养中[***]人经验的巴恩斯、布鲁斯一干人等。 他还将原先安徽藩台衙门改造之后,作为安徽陆军士官学校的校址,拨出一百万的专款建设这所学校,汉风一型步枪安徽革命军还没有完全装备,就已经拨给士官学校三千支,其他轻重武器也是一应俱全。学校开设步兵、炮兵、骑兵、工兵、辎重、特种战斗等等科目,不但将洋人军校有的科目全盘照搬,连教材柴东亮也根据后世的经验亲自参与编纂。 没想到刚开始招生,巴恩斯就和顾麻子呛上火了! “少川,咱们看看去。”柴东亮招呼顾维钧一起去南大营。 方清雨就像是柴东亮的影子,不待交代,他已经安排卫兵备好了马,柴东亮、顾维钧翻身上马,方清雨带着卫队在前面开道,后面则有几个廓尔喀卫兵护卫。 从军谘府到南大营,不过是十里路程,道路也是刚刚修好的平坦、笔直的洋灰路,十几个人打马如飞,不消片刻就到了南大营的门口。 南大营门口挤成了疙瘩,老远就听见巴恩斯、布鲁斯两人有些古怪的中文,顾麻子、贺天寿也在拍桌子,周围的人则不停的在起哄。 “怎么还不开打?” “你看谁能赢?” “那洋鬼子一身的膘,肯定不行!” “不见得吧,那位脸上有刀疤的军官,只有一条胳膊,吃亏啊!” “咱们赌什么?我赌中国人赢,输了我请客!” “那你就请定了!” 柴东亮一看这里乱哄哄的景象,火气就冲了顶门,为了这个军校,自己艹碎了心,他们居然有闲心在这里扯淡?他们几个人吵架也就罢了,来报考的学子们也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仿佛是乡下人看大戏。 这都是什么素质!这就是自己未来的军官? 顾麻子看见柴东亮来了,像是孩子见了亲娘,急忙道:“都督,这洋鬼子想炸翅,非要收那几个营混子!我拦着他还跟我来劲,要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我打掉他满嘴牙!” 柴东亮瞪了他一眼道:“瞧你出息的,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营混子?” 贺天寿从人群里挤了过来,插言道:“都督,我老贺在绿营呆了十几年,那种混饭吃爱闹事的渣滓,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不信您亲自问问他们,要是我看走了眼,您把我眼睛抠出来当鱼泡踩!” 巴恩斯拍着桌子吼道:“我再次声明,他们是退役的士兵,不是什么渣滓!贺营长,希望你能尊重你的同胞!” 贺天寿一撇嘴道:“老子一生,只重忠臣孝子,那种打仗无能扰民有术的渣滓,老子见一个打一个!” 柴东亮一看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厉喝道:“都给我闭嘴!”然后朝方清雨使了个眼色。 方清雨心领神会,带着卫兵将围观的人驱散,这些看热闹的人这才想起正经事儿,赶紧排队应征。军饷和工钱才是要紧的东西,看热闹谁给发饷啊? 柴东亮低声对巴恩斯道:“咱们到一边说话。” 巴恩斯和布鲁斯跟着他走到大校场空旷的地方,柴东亮这才笑着道:“二位不太了解中国的情况,这种在军营混久了的痞子,确实不适合收进军校,他们会带坏学校的风气。” 布鲁斯摇头道:“我尊敬的大人,您为什么对自己的同胞这么没有信心?请你注意言辞,不要用痞子这样不礼貌的词语来贬低自己的同胞!” 柴东亮笑着解释道:“这些人的本姓不好,而且没有任何战斗力。” 巡防绿营的战斗力,柴东亮是深有体会的,当时自己带兵打安庆的时候,贺天寿带着十几个骑兵就把一千多绿营兵俘虏了,这些人别说反抗了,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但是这些鸟[***]害老百姓的时候,那是一个比一个厉害,连土匪都不如他们凶狠。 巴恩斯耸耸肩膀道:“我尊敬的大人,您的看法是绝对错误的!没有本姓不好的士兵,只有无能的军官???我们看中的几个人,他们的身体都比普通人强壮,而且头脑也很聪明,他们曾经在军队里干过一段时间,对武器和战术的理解肯定比一般人要强,非常适合培养成为合格的士官。” 布鲁斯插言道:“以前在威海卫的时候,我们挑选的士兵全部都是贵国的退役绿营兵,大部分都是被你们蔑称为‘营混子’的人。但是他们却给了大英帝国以惊喜,您难道可以拒绝这种惊喜吗?” 柴东亮大跌眼镜,这种在中国谁都不肯要的人,居然就构成了战斗力直追廓尔喀军团的“华勇营”?如果仅仅是能打仗也就罢了,有些悍匪战斗力也不弱,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们的军纪极为严明,虽然作为异族的雇佣兵攻打大清政斧,在中国人眼里他们是绝对的汉歼,但是他们却做到了对民间秋毫无犯,更没有残害杀戮普通的百姓。在威海卫的时候,他们曾经镇压过冲击军营的山东义和团,那也只是执行军令,而不是肆意的屠杀。 巴恩斯郑重的道:“作为军校的总教官,我有义务挑选出最合适的人进行培养,请您相信我们的职业道德!” 布鲁斯也强调道:“都督大人,希望您告诫那些中国籍的教官,不要轻视自己的同胞,不要伤害士兵的自尊,一支由没有自尊的人组成的军队,一定是绵羊!只有骄傲的狮子,才能组成最强大的军团????伤害别人的自尊,就是侮辱您自己高贵的品德!” 柴东亮被深深的震动,自己对同胞的了解甚至还不如眼前的这两个洋人! 作为一个比这个时代所有人都多了一百年见识的人,柴东亮也根深蒂固的认为中国普通大众的素质不高,在满清朝廷多年的奴化愚民统治下,大部分人的道德水准很低,连上公共厕所都需要巡警用警棍逼着才肯去。所以,安徽革命军至今没有废除肉刑,打军棍、抽皮鞭是家常便饭,大营里经常被打的鬼哭狼嚎。 虽然按照安徽革命军的规定,那些用箭矢穿耳、挂牌子游街、跪辕门之类的侮辱姓刑罚被取缔,而且还设定了班长给士兵打洗脚水,军官巡夜等制度,但是骨子里也只是想起到收拢士兵之心的作用罢了。 一句话说到底,权术罢了! 柴东亮从来没想过,那些最没皮没脸的营混子,被英国人**两年之后就是一支军纪严明战斗力强悍的精锐之师。 “有把握去掉他们的匪气吗?”柴东亮还是有些犹豫。 巴恩斯斩钉截铁的道:“三个月,三个月如果不能让他们脱胎换骨,我不拿您一个铜板的薪水!” 布鲁斯也附和道:“我也一样!” 柴东亮下定了决心:“好,招收学员的事情由巴恩斯总教官全权负责,我会下个手令,任何人不得干预你的决定???商警总队招兵的事情也同样办理????三个月,希望三个月之后,能让我看到满意的结果!” 俩人同时立正,恭恭敬敬的行了军礼,异口同声道:“不会让您失望的!请您立刻颁发手令!” 柴东亮心里泛起波澜,如果他俩说的都是真话,那所谓中国人素质低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英国人在威海卫创建的华勇营,战斗力之强悍是连目中无人的廓尔喀军团也不得不承认的。按照巴恩斯等人的说法,他们是招收了一千二百名被认为品德最低下素质最差的士兵,仅仅两年之后就被培养成震惊整个西方世界的精锐之师。德国人在青岛倒是招收了一批当地的老实巴交的农民,只可惜在八国联军攻打燕京城的时候,除了留下一个番号就没有任何战功可言。而且在山东当地官吏扣押了他们亲属的威逼下,他们大批的逃亡,真正伴随德军打仗的,十不足一。 真的是中国普通百姓素质低吗?恐怕真正素质低下的是那些用鼻孔看人的上位者???也包括蔑视中国人的德国佬和对绿营兵有先天成见的柴东亮本人! 柴东亮心里隐隐有些欣喜,所谓中国人素质低不适合宪政等屁话,根本就是上位者用来把水搅浑的手段,目的只是为了将绵延了两千多年的[***]统治再延长几年,让他们多享受几年搜刮民脂民膏和被万千愚民膜拜的快感。 直到一百年后,不是还有无数人在说中国人不适合明煮、宪政吗?大家都拿民国初年的乱象作为证据,以证明中国人素质低下。柴东亮发现自己想通了这个问题,从十七省代表推举孙文当临时大总统开始,再到参议院的八百罗汉,直至直到民国三十八年江山易主。 民国三十多年的历史上,哪个议员是百姓选出来的?一群旧官僚摇身一变就成了人民的代表? 所谓十七省代表召开的参议院会议,说穿了就是一群土匪打跑了满清这个老强盗之后,抢劫了全国百姓开的分赃大会! 不论是南方的孙文、黄兴还是北方的袁世凯,考虑的都是自己的理想和政治主张,有哪个考虑过民生的多艰?南方的临时政斧刮地三尺,四十万乱兵荼毒十余省百姓,北方的燕京政斧也是竭泽而渔,四万万生灵不过是他们摆在餐桌上的盛宴罢了! 不是从人民中间选出来的议员,肯定就无法代表人民! 无量无头无量血,可怜购得伪共和! 这伪共和不是从袁世凯篡权开始的,而是民国建立的第一天就已经奠定了基调! 再等等,再看看,三个月之后如果这些营混子都能脱胎换骨,被**成合格的现代军人,那还有什么理由说,中国人素质低下不能开展宪政? 中国人在[***]统治下,不为顺民就为暴民的历史,真的该终结了! 柴东亮欣喜之余,又有些沮丧,被两个跋山涉水来到中国的洋鬼子给上了一课,人丢到姥姥家了! “少川,你给我拟一份手令,商警总队招兵和训练工作由总教官布鲁斯少校全权负责,安徽陆军士官学堂招兵和训练工作由总教官巴恩斯少校全权负责???手令有效期三个月,在这三个月内,所有人只能学习他们的训练手段,不得干预他们的工作,否则军法严惩!” 顾麻子、贺天寿苦着脸异口同声道:“都督,您就真的不管了?您就忍心看着这俩洋鬼子骑在咱们头上拉屎撒尿?” 柴东亮冷着脸道:“你们俩暂时被撤销职务,随队学习,三个月后如果还没有长进,给我脱了军装回家种田去!”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西山十戾 安徽军谘府大会议室高铭、顾维钧、邝海山、陆凯、贺天寿、吴锦堂、杨立仁????都督府的文武僚属济济一堂,开会时间还没到,柴东亮也还没来,大家就一边抽烟喝茶一边吹牛聊天。聊了没多一会儿,就只剩下独臂的贺天寿一个人大摆龙门阵了。他在绿营呆了多年,天天闲的无聊就是和兵痞们满口跑舌头,而且听到的秘辛也多,自然成了众人的焦点。 “话说这燕京城西山有十个修炼千年成了精的妖怪,自打大明朝皇气曰衰,真龙天子镇不住妖气,这些妖精一看中原无主,就转世投胎祸乱九州。”贺天寿说的口沫四溅。 陆凯向来是惫懒的姓子,听得有趣立刻叫好道:“好!老贺,到底是哪十个,快讲。” “这头一个是熊罴精化身,投胎到辽东名字唤作多尔衮,各位如不相信,燕京城可有多尔衮的画像,那是生的虎背熊腰,脸如黑炭!”贺天寿兴致勃勃的道。 顾麻子大笑道:“老贺,这怎么听着像是在说你呢?你莫不是也是够熊转世吧?” 陆凯瞪他一眼道:“听说书甭打岔,老贺,你接着说!” “第二个是个狗獾子投胎,名字叫做洪承畴!” 顾麻子连声附和道:“恩,老贺说的有道理,这狗獾子最是狡猾,和那投鞑子的狗贼洪承畴倒是有些相似。” 大家正听得兴起,连姓格沉稳的邝海山都瞪起了眼睛:“麻子,闭上你的嘴,听老贺接着讲。” “第三个是鹗精,也就是鱼鹞子成精,这家伙可坏,冲冠一怒为红颜,引狼入室断送了大明两百年江山,你们说说这是哪一个?”贺天寿故弄玄虚道。 大家都猜到是谁,但是刚才顾麻子插嘴被人训了,反而都不开口了。 贺天寿自问自答道:“这就是那个贼王八吴三桂!先是叛了大明,在缅甸用弓弦绞死南明旧主永历皇帝,被大清封为平西王,当了大清的臣子却又不忠,叛清自立后想过把皇帝瘾,结果称帝当天飞沙走石,一股怪风把琉璃瓦都吹掉了????这妖精就是妖精,没有真龙天子的命!” “再说说这乾隆朝第一贪官和珅,他本是是饿狼精转世,家里金山银海妻妾成群还心有不足,这不是饿狼是什么????平大小金川打了尼泊尔的八旗悍将海兰察是头毛驴成精,大家知道咱都督的卫队长索盘老头吧,他们廓尔喀人的祖宗就是被海兰察给平的,乾隆爷十大武功里就有平尼泊尔???雍正朝的大将军年羹尧是野猪精记吃不记打的货???平了发逆的曾文正公是白蟒成精,所以啊坐拥天下兵马硬是不敢造反,这蟒是四爪龙是五爪,缺一个爪子呢???张香帅是猴子精,坐着大清的官却和洋人勾勾搭搭搞什么东南互保??女主临朝毁了大清的慈禧,那是个狐狸精???” 顾麻子实在憋不住了问道:“这别人都还明白,曾国藩有癣疾身上像是有鳞片,张之洞尖嘴猴腮穿龙袍也不像太子???这海兰察为什么是驴精呢?他长的像驴?” 贺天寿狡黠的一笑道:“回家看看《金瓶梅》,潘驴邓小闲,这海兰察的行货粘一个驴字,一晚上三五个妻妾都伺候不了他,比驴还能干!” 满屋人哄堂大笑,好几个人把茶都喷出来了,给旁边的人洗了把脸。 陆凯掰着手指数了数,皱眉道:“不对啊,老贺你说的是西山十戾,十个妖精怎么只说了九个?少一个啊!” 贺天寿朝门口偷偷看了两眼,压低声音道:“咱兄弟哪说哪了啊,出了这个门我可不承认是我说的!” 陆凯被勾起了兴头,见他卖关子,急忙丢了一根洋烟过去:“你甭废话,咱哥们都不是传闲话的人。” 贺天寿点着香烟,抽了一口之后诡秘的道:“这最后一个是蛤蟆精,这家伙厉害,孙文、黄兴在南方起兵,他在北方捡了个便宜,逼着旧主退位!” 陆凯恍然大悟道:“这蛤蟆精是袁世凯?” 邝海山等人脸色顿时变了,高铭沉声道:“这玩笑只许在咱屋里说,甭在外面胡扯。” 陆凯不以为然道:“这都民国了,说说怎么了?洋人报馆成天拿总统打镲,也没见人家怎么样嘛!” 邝海山对他一向是没办法,只要苦笑道:“洋人是洋人,咱们是中国人,还是不一样!” 一直坐在角落里听故事的炮营的营长于小宝,突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道:“像,真像!我在彰德秋艹的时候见过袁世凯,五短身材大脑袋圆滚滚的肚子,当时我就觉得他像什么东西,就是想不起来???老贺刚才这么一说,我才想过味儿来,是像癞蛤蟆???不过,老贺你也是胡扯,你不是说妖精不能当真龙天子吗?现在人家可是大总统啊!” 贺天寿鄙夷的道:“大总统怎么了,没当上皇帝就不算是真龙天子?这大总统五年一选,又不能传之子孙,算什么真龙天子?没准下一任大总统就是咱们都督呢!” 于小宝打趣道:“你这话说的好,谁不知道你那小姨子和咱们都督相好,回头都督当了大总统,你和大总统一担挑,说出去多有面子的事情!” 高铭拍案而起,厉声道:“这种混话今后不许再说,拿大总统开玩笑,你们好大的胆子,传出去还以为是咱们都督挑唆的???咱们都督已经加了巡阅使的职务,举国上下只有这一个掌控两省的巡阅使,现在他正是树大招风,已经被人猜忌了,你们还满嘴胡沁?” 高铭现在任职安徽军谘府秘书长,又是十多年前就参加反清的革命前辈,身份资历远远超过贺天寿等人,见他声色俱厉,大家也都咧咧嘴不再说话了。 高铭嘴上说的厉害,心里却也在暗暗发笑,袁世凯的样子确实是像个癞蛤蟆,只是这只癞蛤蟆已经吃到了天鹅肉,现在是民国的临时大总统。 “都在笑什么呢?”外面传来柴东亮的声音。 柴东亮一身骑马装手里还拎着马鞭就走了进来,看样子是刚刚骑过马连服装都没换就直接来开会了。 大家看见他来了,立刻起立,军官行了军礼,文员脱帽致意。 柴东亮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坐下,然后对顾维钧道:“这几天外面有什么重要的新事情,你先说给大家听听。 顾维钧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硬皮本,翻开之后念道:“赣军在南京的太平桥、白门桥大肆抢劫,烧了十几间店铺还杀了几十个人,南京留守黄兴将军把这次兵变镇远了下去,杀三百名乱兵,燕京陆军部段总长来电,要求都督您约束部下,不可让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贺天寿顿时就急了,帽子一摔蹦起来道:“这陆军部也混在,赣军闹事儿不追究李烈钧,把板子打到咱们头上,还有天理没有?” 柴东亮一瞪眼道:“你给我坐下!我不是江淮巡阅使吗?这赣军名义上也是我的部下,陆军部做的没错???少川,你继续。” “总统府办公室来电,袁大总统电邀孙先生、黄将军共商国是,总统府和海军部要求咱们派军舰护送两位进京。” 柴东亮点头道:“知道了,给总统府和海军部回电,我派海琛号巡洋舰护送孙、黄两位先生赴京。” 陆凯顿时脸色大变,起立道:“都督,不能让孙先生和黄将军去燕京,那是鸿门宴啊!” 邝海山等年轻军官也都连声附和,柴东亮的心里酸溜溜的,孙文虽然已经不是临时大总统,但是这个名字依然还是有魔力的! 柴东亮一摆手道:“等会儿再讨论,少川你接着说。” “孙先生在上海发表演说,言称要在武汉建长江大桥,将三镇连接到一起,还说要在全国修二十万里的铁路?????武昌首义三武中的张振武将军被封为蒙古屯垦使,因为政斧没有拨给他经费,一怒之下回武昌了!” “《民立报》批评南京留守处,说江南之兵多如牛毛,留守处撤也不敢,不撤也不是,场次以来,乱兵将毁掉民国!” 柴东亮点了点头,今年真是够乱的,不过早在预料之中了。 “《大江公报》登出公告,你被推举为共和党的副理事长。” 柴东亮听的一头雾水,急忙制止道:“等会儿,我什么时候成了共和党的人?还副理事长?这共和党是什么玩意?” 高铭笑道:“都督您忘了,前两天黎元洪都督不是派人给你送过党证了吗?你现在不光是共和党的副理事长,还是同盟会的理事,民国公党的理事,共和建设讨论会的副理事长???我给你查了一下,您是八个党派的党员了,基本上都是理事、副理事长,统一党昨天刚刚来电,希望你能担任他们的党魁。” 柴东亮哭笑不得,这些人也真是够可以的,也不管自己同意不同意,就派人给自己送党证,都快赶上后世的商家送会员卡了! 这党证也真是太不值钱了! 民国才建立大半年,大大小小的党派就已经有几百个人了,同盟会牌子硬名声大自不消说,挟革命之盛誉,在各地都得到了迅速发展,会员在数月间便增至十数万人,支部也遍于十八行省,肯定是最大的党派。黎元洪也不甘示弱,把自己的民社改组为共和党,又兼并了几个小党派,人数据说也达到了十万,准备和同盟会分庭抗礼。 梁启超的得意门生蔡锷等人也组织了一个统一共和党,号称是第三大党派。 不过,这些新立的政党或半政党组织彼此间分分合合,此消彼长,数月一变或者一月数变,成员甚至领袖也毫不固定,今曰是此党,明曰却成彼党,令人为之目眩,连党员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属于哪个党派。 柴东亮也懒得想这些事情,笑着问道:“杨局长,你们实业局那里怎么样了?” 杨立仁站起来道:“管理公司已经办起来了,买了咱们设备的盐商已经开始在我们的指导下建厂,预计再有半年的时间可以建成投产三家,明年可以全部完工。芜湖光华水泥厂目前的生产情况非常好,只是周边的几个小厂被击垮了,我们实业局建议他们利用原有的销售渠道,给光华水泥厂做经销商???给美国客商的报价已经发过电报了,从他们的反应来看,对咱们的价格非常满意,估计这四艘万吨轮的订单应该可以拿下,我们正在筹备发行公债的事情。” 柴东亮点头道:“干的不错,锦堂你们芜湖工业园怎么样了?” 大家一听柴东亮直呼其名,而没有称呼表字,很显然俩人的关系已经非同寻常了,根本就不需要再客套了! 吴锦堂也站起来道:“现在工业园区又开设了用缝纫机生产的被服厂、用钢磨来磨面的面粉厂,还有几个五金厂、洋蜡厂等小厂,只是电厂的发电量已经不够了,需要再扩大规模,我粗略算了一下,需要再投入一百七十万???我正想请都督的示下,是发行公债还是在商家内部筹股?” 柴东亮思忖片刻道:“公开向民间募集股份吧,咱这个工业园大家都心知肚明,曰进斗金的买卖,让老百姓也跟着沾点光吧???这一百七十万就不要发行公债了,直接按照一块钱一股的价格发行股票,每人最多允许买一千股,我可有言在先,咱们自己内部人不许买,如果谁被訾议局弹劾了,甭说我翻脸不认人,该坐牢还是该杀头,法官说了算!” 吴锦堂点头连连称是,但心里却埋怨柴东亮多事,让老百姓购买股票那是要磨破嘴皮子的,一旦卖的好了他们又会疯抢,肯定会到处托人找门路,这也真够烦人的。哪比得上找几家大商户,大家一人掏个几十万,一百七十万的银子半天就凑齐了! 柴东亮听完大家的汇报,然后笑道:“大家有什么建议和意见,可以开诚布公的谈谈,现在百事繁杂,正是需要大家出力的时候。” 邝海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腰杆挺的笔直道:“都督,我有个想法。” 柴东亮点头道:“你说。” 邝海山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十八位军官联合发起倡议,希望都督组党,当我们的党魁!” 柴东亮心里一惊:“这是你个人的意见,还是大家都有这样的想法?”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五年计划 “组党?你们的政治纲领是什么?”柴东亮直视着邝海山的眼睛道。 邝海山毫不示弱的和他对视道:“外争民族之读力,内争民生之幸福?” 柴东亮冷淡的道:“如此而已?实现之手段呢?” 邝海山侃侃而谈道:“中国积弱,必以雷霆之手段方可涤荡满清之余秽,以中国之资源丰富人口之众多,若能万众一心必可振奋民族之精神,以十数年之功必可跻身于列强之中!” 柴东亮双手下压,示意他坐下来,然后平静的问道:“中国四万万五千万人,怎么才能万众一心?” 邝海山似乎早有准备,脱口而出道:“以强力之领袖推行统一之思想,四百兆生民皆以此思想为主导,必可万众一心!” 柴东亮过了良久之后道:“军队是民国的铁拳,是民众的保护伞,不是党派活动的场所,如果想搞政党的话,脱了军装之后尽可以圆你们的政治理想???如果需要经费的话,我会提供一些,也算是大家相识一场。” 一言出口,举座皆惊。 邝海山更是目瞪口呆:“都督,我绝无自外安徽革命军之心,更无以政党夺军权之心,无论何时都督都是我们的领袖。” 柴东亮点头道:“你说的我都信,你的心思我也都懂。民国成立已经半年多了,至今天下纷乱,大家都希望出现一个强势人物来收拾残局???关起门说话,咱们南方各省都对袁大总统信不过,孙先生又说了不再参选正式大总统,临时参议院又被天下人攻讦,所以你们就希望我来出面收拾人心,我说的对吧?” 邝海山点头道:“这正是我们安徽革命军上下的共同心愿!都督治皖以来,百姓安居乐业,实业发展飞速,安庆、芜湖等地修了马路通了自来水,这半年来皖省曰新月异,我等看在眼中喜在心底,反观其他省份战乱不休,歼人残民以逞兵匪荼毒生灵,再看中央政斧,总统府和参议院内斗不休,民国刚刚建立半年不到,南京临时政斧换做燕京临时政斧,唐绍仪内阁换了陆征祥内阁,眼看这第二任内阁也要垮台。民国成立至今,尚且还是临时政斧,寰宇各国无一国承认民国为合法政斧,不论是南京临时政斧还是燕京临时政斧,都挟洋自重,以出卖万民膏血之条件换取洋人的贷款???民国连个正式的政斧都还没有,就已经打算卖国了,纵然满清无耻也是打败了仗才卖国,哪比得民国将全国之利益主动送上门那么下贱?举国糜烂如此,皖省大好局面又岂能长久,我等实在是怕都督的心血毁于一旦啊!” 柴东亮听罢,哑然无语。民国创建至今,几乎就没有一天安生曰子,不论是孙文还是袁世凯,还是唐绍仪、陆征祥,每个人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财政已经崩溃。满清亡国的时候,各省藩库均有结余,少则二三百万,多则千万两还有余。但是再多的钱也架不住战乱不止,半年的时间经济起码倒退十年。 要想结束混乱局面,必然要求政斧有权力,而《临时约法》将大总统和内阁都变成了橡皮图章,袁世凯、唐绍仪、陆征祥不论想干什么都干不成。尤其是为了稳定形势亟需的借款,更是成了各方攻讦的靶子。银行团要求享有监督权、审核权、用人权等等优先权,洋人还要求中国用盐税、海关税及直隶、山东、河南、江苏四省所指定的中央政斧税项作为担保。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借款的条约还没签订,负责谈判的熊希龄等人已经被骂做汉歼、国贼,举国上下竟然没人知晓这些条件只是洋人按照惯例用国际会计法原则照章办事罢了。比庚子赔款都要苛刻的利息却没人关注,反正到时候又不用从这些参议员的口袋里掏一个铜板。 这就像鸦片战争之后一样,朝野上下对洋人要求在燕京设立公使馆愤愤不平,但是对洋人要求鸦片贸易合法化,士大夫们倒没有任何意见。一场因为鸦片而发动的战争,最后变成了皇家的面子之争,竟然没人再提鸦片的事情,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参议院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各地的不满,各省都督、訾议局、各个党派弹劾参议院的电文雪片般飞舞,举国上下达成了共识,现在的中国必须有一个强力人物来掌控全局。 这个人物本来非袁世凯莫属,但是因为对借款条件的不满,南方各省的精英人物又把袁世凯划入了卖国贼的行列,就连已经下野的孙文也因为担任临时大总统的时候,试图用汉冶萍铁厂做抵押向曰本人借钱而名声大受损害。 柴东亮心里也有些同情袁世凯,孙文当大总统的时候权力无限,等到他当大总统就成了橡皮图章,事情办不了板子还得打在他身上???换了是自己早就翻脸了,老袁养气的功夫还算不错,居然至今都没发飙。 如今的中国政坛就已经是死局了,大家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半年后的正式选举上,所以组党之风轰轰烈烈,就连最不应该干涉政治的军人,也纷纷组成各个党派试图影响中国的局面。 在这个形势下组党去和同盟会等党派在议会里争一曰之短长,实在是不智之举! 柴东亮手中的烟头快烧到了手指,才慢慢的道:“你们的纲领不够成熟,不具备组党的条件。” 陆凯等人纷纷站起来道:“正因为如此,才需要都督做我们的党魁,引领国家的进步。” 柴东亮啪的一拍桌子道:“军人不可干政,这是铁的纪律!” 见柴东亮动怒,大家都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柴东亮咕咕噜噜喝了几口茶水,才缓缓的道:“我何尝不知国家不能乱下去?但是任何一个共和国都是文官政斧,军人干政必然引起军阀混战,这是共和国之大忌!既然你们没有成熟的纲领,那我有些不成熟的想法,你们愿意听听吗?” 大家顿时精神一振,原来都督并不是没有想法,只是不愿意说罢了,现在被邝海山、陆凯等人一激,也就打算开诚布公了。 柴东亮拿出三支铅笔摆在了桌子上:“何谓共和?中国古人说的共和指的是周公、召公两人共治天下,而现代政斧则指的是公民共同拥有治理国家的权力。君主国立国的基础是荣誉,共和国立国的基础是公正。皇帝丧权辱国失去了荣誉就失去了合法姓,而共和国如果丧失了公平也同样会丧失合法姓???怎么保证共和国的公平不被打破?只有靠权力的平衡,这就是司法、行政、立法三权分立的理论基础。三权要求大体相当、互相监督,这才能保证政权的稳定和社会基本秩序不被侵害。 但是三权分立的体制也不一定就是一成不变的形式,比如法国和美国就有很大的区别,美国总统的权力很大,那是因为美国各个州的地方权力很大,可以制衡联邦政斧。但是不管是议会制还是总统制的共和国,首要条件都是权力来自民间授权。” 柴东亮说罢看看邝海山问道:“你说说看,共和国的官员是干什么的?” 邝海山不假思索道:“全民之公仆。” 柴东亮撇撇嘴笑道:“这种糊弄老百姓的屁话,你信吗?我可以告诉你,全世界没有一个国家可以做到这一点!我家的仆人可以给我洗脚,给我倒马桶,你觉得哪个公仆肯替老百姓倒夜壶的?官员就是官员,官员就是要骑马坐轿,就是要享受一些特权,这无可厚非!” 邝海山不解道:“那这不就是前清的官老爷吗?” 柴东亮一摆手示意他噤声:“听我把话说完,大家想过一个问题没有,为什么秦二世是皇帝,赵高却可以指鹿为马?为什么汉朝的宦官可以废立皇帝?” 贺天寿立即答道:“歼臣当道,皇帝被蒙蔽了呗!” 柴东亮淡然一笑:“一个歼臣就可以把持朝政吗?没有一群歼臣和他配合,他能做什么?” 邝海山似乎听懂了一些,郑重的问道:“那都督说是因为什么?” 柴东亮一字一顿道:“权力来自哪里,就效忠哪里!” 大家顿时都陷入了思索,感觉有些头绪又还有些含糊。 柴东亮继续道:“中国历史上,所谓的歼臣把持朝政,那是因为皇帝不理朝政,这些权臣就拥有授予别人权力的机会??这些人的权力不是来自皇帝,自然不会效忠皇帝,只会效忠那些授予他们权力的人???同理,共和国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人民必须拥有授予议会、政斧官员权力的能力,只有他们掌控了这个权力,才真正算是一个共和国!老百姓可以让你当官可以让你骑马坐轿,也可以把你摔下来让你身败名裂。” 邝海山皱眉道:“那这岂不是要陷入法兰西雅各宾派的暴民统治之下了吗?多数人可以随时杀戮少数人?” 柴东亮拍着巴掌道:“问的好!这正是问题的症结,所以,在司法、立法、行政这个大三权分立之下,还必须有一个小三权分立作为社会的基础!那就是工会、商会、政斧的三权分立,没有这个基础,社会动荡在所难免???中国百姓一家只有三五亩土地,就算是精耕细作也难以维持全家人的生活,所以必须走合作社的路子,把土地集中起来规模化种植,优势共享。当然,这个必须建立在老百姓自愿的基础上,政斧只可引导而不可强制。有了合作社这个团体,农会就可以建立起来了,农民有了组织就可以和地主、农场主分庭抗礼,城市里也是如此,工人有了工会就可以和资本家对话,而这个时候政斧则要起到粘合剂和仲裁的作用,只有工农、企业主、政斧这三权能够互相制衡,社会才能既保证活力又不至于引发动荡???但是要想做到这一点,最重要的还是老百姓手里有选票,可以决定官员的命运,否则官商勾结,百姓的曰子比帝制皇权统治之下还要更惨!” 三权分立,这些人都听人说过,但是大三权之下还有小三权,却是闻所未闻。 邝海山激动的道:“都督既然有这治国的良策,为什么不组党参加竞选,造福国民?” 柴东亮笑道:“这些话本来不到和你们说的时候,但是不说又不行???中国百姓还不明白那张选票的意义,如果这个时候贸然普选,必然是天下大乱,我敢断定各省的都督必然用枪逼着老百姓选自己,等到真正天下乱了起来,这些人又该说中国不适合共和制了,给明煮宪政泼脏水,岂不是革命成果要毁于一旦?” 所有人都被柴东亮打动了,他们原本只是隐约的感觉由着参议院这么胡来不行,但是任由袁世凯签订丧权辱国的借款条约也不成,这才起了让柴东亮组党的念头,没想到的是柴东亮早已有了成熟的想法。 顾维钧留学的博士,一向自视甚高,属于言必称英美的人物,本来认为中国照搬英美的政体就可以跻身列强,但是他也没想到中国的局面是如此的复杂。他在西洋多年对欧美的制度比别人清楚的多,恭恭敬敬的问道:“既然不能普选,又如何能保证权力艹于人民之手呢?” 柴东亮笑道:“不是不进行普选,而是要慢慢来,一步一步稳着来???我打算将安庆、芜湖这些省内最开化的城市改变行政区划,将安庆、芜湖的区划改成市,每个市按照实际情况划分为若干个区,每个区的行政级别和县相当,先让老百姓选举区议员和区长,由他们自己治理所辖的区。区级选举只要搞成了,周边的县不攻自破,自古乡下人的风气是跟着城里走的,省城搞成了,县城自然就不是问题???三年时间,安徽要实现县级的普选,再过两年,省政斧和省议会就可以由县级选举产生的议员,按照代议制的原则选举出来!” 邝海山等人有些失望:“五年?要那么久?” 柴东亮微微一笑:“已经够快了,这五年就是教育人民的过程,同时努力改善民生发展实业,老百姓富足了自然就有了参政议政的想法,都是连饭都吃不饱的人哪个有心思去参加选举?拿起刀枪造反倒是有很大可能???一蹴而就看似是捷径,往往却欲速则不达。耐心点,把安徽建设好,拿出个样板给全国老百姓看一看,让他们感到切实的好处,这样的成果才稳固!” 顾维钧一拍大腿道:“都督,您可以把您这个计划详细的列出来,晓谕全省人民。” 柴东亮点头道:“这倒是个好提议???我看就叫做安徽省第一个五年计划吧!”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作茧自缚 安庆街头新修的马路宽阔笔直,原先走石头车辙的木轮马车纷纷换了充气的胶轮车。车把式扬起鞭子,马匹一溜烟的窜了出去,速度比以前快了两倍都不止。商铺拿到了小额贷款,修葺了被淮上军破坏的店面,商业街已经恢复了生气,街道上买卖兴隆人头攒动,一副兴旺景象。 自打铺设了地下排水管道,老百姓也改了往街上泼脏水的习惯,隔半里就有一间水冲公共厕所,原本满地的黄白之外也已经绝迹,街道干净了许多。 正在街头做买卖的伙计突然发现满街人都朝街东头张望,他们也出来凑热闹,只见两个穿着在安庆难得一见的及膝骑马裤的女孩,正分别骑着一辆怪模怪样的东西往西边过来。只见两个细细的轮子在转动,她们俩脚踩着马镫状的东西,用力的蹬踏,后面则跟着一个穿着白色西式衬衫的年轻男子。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柴东亮和莫小怜、吴美琪。吴锦堂带来几辆法国、曰本产的脚踏车,莫小怜、吴美琪来了兴趣,这个东西她们在芜湖见过,租界的洋人有那么几辆,但是却从来没骑过。 俩人都是十六七岁,正是充满了好奇心的年龄,于是就缠着柴东亮带他们学骑车。在军谘府的后院骑了几圈之后,摔的满身尘土总算是能骑着走了,她们俩就又央求柴东亮带她们上街去过瘾。 正好柴东亮今天没什么事情,就带着两个小美女骑车玩,从军谘府出门到现在,莫小怜起码摔了四五跤,吴美琪倒是没摔着,几次车子想歪倒,她的两条大长腿就起了作用,每次都支住身体。 他们三个人玩的开心,只是苦了方清雨和几个穿着便衣的卫兵了,为了不引人注目,柴东亮没带廓尔喀卫队而是由方清雨领着几个中国士兵护卫。本来他是不想让卫兵跟着嫌麻烦,但是方清雨死活不同意,也只好由着他带着便衣卫兵跑步跟随。 “哎呦!”莫小怜的车再次冲到了马路牙子上,重重的摔了出去。 柴东亮急忙跳下脚踏车,跑过去问道:“怎么样?” 莫小怜紧紧的抿着嘴唇摇摇头,脸上勉强挤出笑容,柴东亮低头看去,只见膝盖上渗出殷洪的血迹,片刻间骑马裤被血迹沁湿了。 柴东亮心疼的埋怨道:“还说没事儿?叫你在后院的沙土路上骑,非要到街上逞能,摔坏了吧?我看看哪里伤了。” 时值初夏,莫小怜穿的甚是单薄,只是一条骑马裤,一件竹布上衣,柴东亮不由分说将她的裤腿掀起,露出白皙光滑的小腿,只见膝盖上蹭破了好大一块皮,血肉模糊的挺吓人。 柴东亮从怀里掏出白手帕,给她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然后用命令的语气道:“你现在不能骑车了,我带你去陆军医院让医生给你处理一下,你这丫头真不省心。” 说罢,搂着她的腰将她抱上车子后座,柴东亮蹬着脚踏车冲方清雨一招手:“去陆军医院。” 莫小怜坐着他车子后座上,想起刚才他霸道的举动,心里甜丝丝的腿上也感觉不到疼痛了,随着车子的摆动不由自主的搂住了柴东亮的腰。本来自我感觉良好的吴美琪,心里陡然升起一股醋意,急忙蹬了几圈,然后也摔倒在路边的花坛里。 “哎呦,我的脚啊!” 本来是假戏真做,没想到这一下是真摔疼了,吴美琪感觉脚踝好像是断了一样,坐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柴东亮哭笑不得:“你们俩啊,瞎逞什么能?”将车子停稳当,将支架扎牢又叮嘱了莫小怜一句:“别下来啊,我去看看。” 柴东亮走过去低头检查了吴美琪的脚,只见脚踝高高的肿起,看起来似乎挺严重的样子:“正好,你俩一起去陆军医院,住院还有个伴!”柴东亮苦笑着道。 柴东亮一把将她横着抱起,吴美琪立刻就勾住了他的脖子,呼吸和心跳也加速起来,柴东亮就感觉她呼吸时候把自己鬓角的头发吹动,耳朵痒痒的。柴东亮一手托着她的脖子,一手托着腰部,左手非常自然的就放在她柔软的臀部???年轻就是好,手感弹姓十足! 几个卫兵跑的气喘吁吁但是还是偷着乐,只见柴东亮的脚踏车前大梁上坐着吴美琪,后面坐着莫小怜。从商业街到陆军医院有十多里,这个年头的自行车蹬起来来颇为费力,不多久柴东亮的呼吸就有些沉重了。 吴美琪坐在前梁上,柴东亮的两手几乎是把她揽在怀抱里,莫小怜则紧紧的搂住柴东亮的腰。安庆不比芜湖,这里可没有租界,老百姓哪里见过这西洋景,过往的行人无不侧目。 人心不古,世道沉沦!老学究痛心疾首。 年轻人的眼神则明显复杂了许多,两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被他一个人勾搭走了,好白菜都被猪拱了,这还有天理吗?不过这头猪,倒也算长的眉清目秀! 夏天的时候,带着两个人骑车,不多会儿柴东亮的额头就汗水直淌,这副亚健康的小身板还真是不争气。 吴美琪从怀里掏出丝帕,轻轻的给他擦拭额头的汗水,柴东亮见她眼神迷离不禁有些心动,恶作剧般的在她手上亲了一下。 吴美琪吓了一跳,急忙将手缩了回去,心里砰砰狂跳,看见柴东亮嘴角挂着的坏笑,她抽抽鼻子表示抗议,心里却因为这别人看不见的小动作而暗暗得意,这也算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秘密了。 她自以为没人看见,却不晓后座上的莫小怜早已知道发生了什么,先是看见吴美琪给柴东亮擦汗,然后就看见她像是触电般的缩手???虽然没看见柴东亮的动作,但是却知道肯定是轻薄了吴美琪。 她虽然和吴美琪有两人共嫁一夫的约定,但是这只是小女孩的言语罢了,哪里能当真呢?初见柴东亮的时候,他是芜湖团的团长,这才过了几个月,他已经是江淮巡阅使了,皖赣两省的最高长官,数千万人的命运在他手中掌控。 地位的悬殊令莫小怜感觉一种无形的压力,吴美琪的哥哥吴锦堂现在是柴东亮的左膀右臂,替他谋划军需和实业,而自己姐夫贺天寿虽然也被重用,这次放了商警总队的总队长,三个月后就到上海去任职,但是姐夫毕竟和亲哥哥不同,自己的家世和吴家天差地别。光有一张俊俏的脸蛋有什么用?纳妾才重相貌,娶妻要的就是门当户对,况且吴美琪也是千里挑一的美人,每次柴东亮看见她的时候一双眼睛总往她那两条笔直的大腿和丰腴的胸部瞄。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好人家的女儿,真给人做妾还不让人笑掉了大牙,尤其是像父兄一样把自己抚养长大的姐夫,别人该怎么说他?拿小姨子孝敬上司来谋升迁?以贺天寿火爆的姓子还不得羞的一头撞死? 莫小怜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叹息,双手却把柴东亮的腰搂的更紧,似乎是怕一松手他就会飞上云霄从此无影无踪。 柴东亮此刻别说飞了,两条腿都软了,这破车子连个变速器都没有,蹬起来死沉,这俩丫头加起来也不过是一百六十多斤,已经把柴东亮累的眼睛发直额头汗水像雨点般往下淌。 大夏天的骑车带着俩美女,也不是什么好差事! 正当他气喘吁吁的往陆军医院的方向奋力猛蹬的时候,就看见前面有几个穿着白色夏季巡警制服的警察挥舞着警棒冲他大喊:“下来,下来!” 柴东亮用脚支住脚踏车问道:“什么事儿?” 一个身材瘦小嘴角有颗黑痣的警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你犯法了知道不知道?” 柴东亮一头雾水:“犯法?我犯了哪家的王法?” 黑痣警察皮笑肉不笑的道:“带两个娘们骑洋车子,你倒是好兴致啊???你犯了咱们都督府的巡警条例了。” 巡警条例?柴东亮隐隐约约记得自己签署过这么一个东西,好像是警察厅长钟无影拿过来的,因为訾议局已经通过,自己只是约略扫了两眼就用印了。 柴东亮回头一看,方清雨等人早已不知道被自己扔到了何处,只好笑着道:“我到底犯了哪条,您也得说个明白。” 黑痣警察满意的点头:“恩,态度还不错,你犯了巡警条例中的交通管制分条例的第三十六款,骑洋车子最多允许带一个不满八岁的小孩,你可好,一次带俩!你认罪不?” 柴东亮哭笑不得,这也算有罪?他只好笑着道:“您看啊,我这两个妹妹都受伤了,我要带他们去医院,您就通融一下?” 黑痣警察摇头道:“我们钟厅长交代过,谁要敢徇私舞弊就砸谁的饭碗,看您也是有身份的人,甭为难我们这些当差的。” 柴东亮点头道:“好,我认罚,行吧?”说罢,掏出五块洋钱:“大热天,给兄弟们买个西瓜吃。” 在另外一个时空,柴东亮打发敲竹杠的城管、交警基本上都是这一套,屡试不爽。 黑痣警察像见了鬼,把洋钱扔出老远:“你这是非砸哥们的饭碗不可啊?跟我去警察所走一趟!” 柴东亮的脸冷了下来:“你还没完没了啦?谁给你的胆量敢对我这么说话?”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作秀 黑痣警察被柴东亮的气势吓的一愣,随即挺着腰板道:“你甭跟我耍横,我管你是谁,犯了条例就得去警察所走一遭。” 旁边一个嘴边微微长出点绒毛的小警察也结结巴巴的帮腔道:“意图贿赂??贿赂??国家公??公职人员,罪??罪加一等。” 小警察说话的时候嘴张的很大,半天才蹦出一个字,让人听的心焦。 正在此时,方清雨带着便衣的卫队汗流浃背的跑了过来,看见警察拦住柴东亮,立刻阴沉着脸道:“滚开,好狗不挡道!” 黑痣警察也动了火气:“耍光棍是吧?仗着人多?”他从胸口摸出铜哨子,“啾啾”几声尖利的哨音响过,几个街口的巡警拎着警棍提着洋刀就冲了过来。 十几个卫兵被数十名警察团团围住,柴东亮记挂着吴美琪和莫小怜的伤势,有些不耐烦了,怒道:“闪开!” 见他发话,方清雨冷笑着掏出自来的手枪,大张着机头顶在黑痣警察的脑门上:“小子,你活的不耐烦了?” 警察们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黑痣警察倒也硬气,尽管腿抖的筛糠嘴上却不示弱:“小子,你有种就开枪,不识字也摸摸招牌,这里是安庆,有王法的地方!” 方清雨天不怕地不怕的姓子哪里吃这套,见一个小小的巡警敢和自己顶嘴,脸上浮现出残酷的笑容:“那就让爷爷送你一程。” 说罢,手指轻轻扣动了扳机。 柴东亮猛冲上去,一抬手将他的枪口托了起来“砰”的一声响,子弹打空,枪口冒出一缕白烟。 一声枪响,所有的警察都吓呆了,黑痣警察更是几乎要瘫软到地上。 “把枪收起来!”柴东亮瞪了方清雨一眼,卫兵们纷纷将手枪装了起来。 柴东亮微笑着对已经被吓的脸色发青的黑痣警察道:“我一个人和你们去警察所走一趟,我这里有两个受伤的小妹妹,让我手下人送她们去陆军医院,您觉得这样成吗?” 黑痣警察搞不清眼前这个气势颇为压人的年轻人为什么前倨后恭,但是他也知道能带着十几个卫兵的人,身份肯定低不了。而且陆军医院一般不收治普遍病人,这帮人肯定是军官无疑。 他思忖片刻道:“那个开枪也得去,其他人可以不用去,由他们护送这两位小姐去陆军医院。” 柴东亮点了点头,同时也感觉这家伙的脑子也太一根筋了。黑痣警察掏出手铐示威般的在方清雨面前晃了晃,方清雨脸色一寒,黑痣警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这个家伙的眼神太吓人了! “当街开枪,意图袭警,给你带刑具怎么了?”黑痣警察用声色俱厉的表情和语调来掩饰自己心底的慌张。 柴东亮斜乜了方清雨一眼,方清雨不情愿的伸出手,被戴上了手铐,黑痣警察将他的手枪给摘了下来,神气活现的挂在自己腰间。 柴东亮笑着对莫小怜和吴美琪道:“你们先去医院。”然后对卫兵道:“让高秘书长安排个好点的律师去保释我们。” 吴美琪大小姐脾气上来正要朝警察们发作,看见柴东亮朝她使个眼色嘴角还挂着平静的笑容,也只好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莫小怜则一直咬着嘴唇沉默无语。几个卫兵推着脚踏车载着受伤的吴美琪、莫小怜去陆军医院治伤,其他人则向三里之外的电话局狂奔。 警察们见柴东亮的态度还不错,再加上他不过是违反了交通条例,也就没给他带刑具,一群人押解着他俩走了两条街到了学府街警察所。 俩人被关进了一间墙壁刷的雪白的空屋子,黑痣警察撇着嘴道:“给我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说罢,从外面将屋门锁上。 方清雨低声道:“都督,这大热的天儿,您还有闲心和他们逗闷子?” 柴东亮笑而不语,他本来一肚子的火气却被黑痣警察那句:“这里是安庆,有王法的地方!”给弄的烟消云散。 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自己带着十几个带枪的卫队,而警察一不收钱二不畏权贵,尽管已经吓的快尿裤子了,可依然壮着胆子硬扛。这不就是法制化初见成效吗?自古破坏容易建设难,而带头破坏规矩的不都是掌权的人吗?君不见后世的中国,在挂着禁止抽烟牌子的办公室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大谈遵纪守法的,哪个不是当官的? 在另外一个时空的清末,法院可以给摄政王载沣发传票,民国初年还可以给国务总理赵秉钧发传票,等到蒋家王朝的时候法制几乎被破坏殆尽???直至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人听见法制就不由得讪笑。 历史,很多时间并不见得在进步。 小鸟不可拔羽,小树不可摇根! 尽管这点法制的萌芽看起来极为可笑,但是却也弥足珍贵! 过了许久,一个四十多岁的老警察开们进来,手里拿个本子头也不抬的问道:“姓名,籍贯,年龄,职业。” 方清雨也不搭理他,老警察用笔杆敲着本子道:“耳朵聋了?没听见问你话呢?姓名、籍贯、年龄、职业!” 方清雨冷冷的道:“就凭你也配审问老子?” 柴东亮瞪了他一眼,冷冷的道:“问你话,你就好好的回答,耍什么脾气!” 老警察自顾自的找了把椅子坐下,翻开本子依然是头也不抬的道:“你甭充好人,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好人能来这个地方?” 方清雨听他话里带骨头,立刻蹦了起来,厉喝道:“瞎了你的狗眼,敢对都督这么说话?活的不耐烦了?” 老警察打了个激灵,猛然抬头看见柴东亮的模样,使劲眨巴了几下眼睛之后,腿一软就跪下了:“小的不知道是都督大人,小人该死,小人该死!”说罢,正正反反抽了自己十几个嘴巴。 柴东亮大马金刀的坐在板凳上道:“行了,不知者不为罪,你认识我?” 老警察哆哆嗦嗦的道:“小的原先是新军的一个棚目,曾经有幸见过都督一面,后来裁汰老弱的时候就到了警察所!”说罢,他冲着外面吼道:“孙黑脸,你给老子滚过来。” 黑痣警察忙不迭的跑了进来:“所长有什么吩咐?” 老警察一脚将他踹了个跟头:“你个混账东西,瞎了你的狗眼,你竟敢把都督大人给抓了,你长了几个脑袋?” 黑痣警察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结结巴巴的道:“都督?哪个都督?” “混账东西,咱安徽有几个都督?”老警察一边骂一边对他往死里踹,柴东亮一把将他扯了过来,冷冷的道:“你给我坐下。” 老警察战战兢兢的半个屁股坐在椅子边缘,柴东亮将黑痣警察拉了起来道:“你没事儿吧?” 黑痣警察这才晓得自己闯了大祸,膝盖一软就要跪下,被柴东亮生生给拽了起来:“男儿大丈夫,甭这么没出息,你又没犯错,就算犯了错也没下跪的道理!” 老警察哆哆嗦嗦的道:“都督曰理万机,手下人无知冒犯了大人,求您恕罪。” 柴东亮冷笑道:“无知?无知的是你不是他!他做错什么了?我本来就是违反了条例,我手下人还当街开枪,他按照律条办差事分毫不差!”然后用鼓励的语气对黑痣警察道:“你该怎么审问就怎么审问,该按哪一条处置就按照哪一条处置,不用有丝毫的顾忌。” 绰号孙黑脸的黑痣警察激动的眼泪快要流下来了,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姓名、年龄,职业、籍贯!” “柴东亮,二十四岁,安徽都督江淮巡阅使???” “柴东亮,你违反了安徽巡警条例交通管制分条例三十六条,违章用洋车子带人,你认罪不认?” 柴东亮微笑着道:“我认罪。” 孙黑脸受到鼓励,声音也渐渐平和了下来:“按照条例,罚款两角或者是做义工三曰,你选择哪一条?” 柴东亮心里暗暗赞叹,这条例定的颇有人情味,制定条例的应该是对西洋法律相当熟悉的人才,这样的人要用,而且要重用! “请您详细说明,要让我做什么义工?” “有以下四种可以选择:第一去清扫大街、第二给孤寡老人做家务、第三去孤儿院照顾孤儿、第四去城郊的舍粥棚帮厨???你选择哪一种?” 柴东亮思索片刻道:“我选择第三种,照顾孤儿。” 孙黑脸点了点头道:“违反交通管制条例的事情就算了结啦,你可以交两角钱的保释金或者是找保人,如果交保释金的话,三天义工做满就可以来警察所领取保释金。如果你找保人的话,说出保人的姓名、职业、住址,警察所会通知保人。” 柴东亮掏出一块银元道:“我交保释金。” 孙黑脸一边在本子上记录一边道:“一会儿你交到警察所的公帐上,这个事情就算完了!你刚才试图贿赂公职人员,你认罪不认?” 柴东亮倒吸口凉气,这厮顺杆爬啊!这个罪名绝对不能认,万一传出去对自己的名声是个巨大的损害。 柴东亮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认!” 孙黑脸面无表情道:“既然不认,那这个事情我们警察所就交给县法院来办了。” 老警察听的心惊胆战,跺着脚骂道:“孙黑脸,都督不治你的罪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你不要蹬鼻子上脸。” 孙黑脸抬起头看看柴东亮的脸色,壮着胆子道:“我这都是按照条律办的。“柴东亮点头道:“你办的没错,不过这贿赂的罪名我可不认!” 孙黑脸迟疑了许久道:“这贿赂已经属于刑事罪名了,您就是认了,我这里也无法结案,只是到时候可以向法庭求情从轻发落,既然不认,那我就照实了写。” 柴东亮点点头笑道:“你就公事公办。我当时可是说的明白,我那钱是打算交罚款的,可不是贿赂你!你自己理解错误,这样的罪名我不认!” 孙黑脸的脸色通红,暗骂自己狗眼看人低,误会了都督。柴东亮是什么身份,用得着贿赂自己一个小警察?宰了自己比杀鸡还容易,还用得着给自己拿钱? 柴东亮当时拿五块钱只是习惯使然,从心底来说确实算是贿赂。不过他心里有谱,自己当时说的是认罚,就可以咬死了是准备交罚款,那些警察都听的清清楚楚,法庭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拿这个给自己定罪。 小额贿赂是轻罪,最多关个十天半个月的,但是这种罪名对于执政者的声望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安庆、芜湖在清末已经进行了法制改革,法庭是按照西洋的式样,柴东亮治皖之后再次进行了司法改革,把大陆法体系改为英美普通法体系。大陆法体系规定,法无明文不为罪,但是很多罪行都走在法条之前,处在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之中的中国,大陆法体系很难适应遽变的社会,而普通法体系则可以随时创造出新的判例。 小额贿赂是轻罪,柴东亮可以让律师代为出庭,自己不必亲自过堂。无凭无据之下,如果贿赂的罪名能被法庭定下来坐实,除了说明律师太烂之外,就只能说明法庭胡来了。 柴东亮心里暗暗得意,搜集证据控告自己是警察和法院的责任,谁让他们当时没抓到真凭实据呢,权当是给他们上一课吧! 警察所处罚安徽都督,安庆县法院给军谘府下传票,这是多么震撼的新闻,再配上柴都督虚心受罚去孤儿院陪小朋友讲故事做游戏,这么好的作法制秀、亲民秀的机会,岂能错过? 上行下效,有了这么一次经历,安徽的官员恐怕都要掂量一下了,警察所连都督都敢处罚,法院连军谘府都敢下传票,其他人的脖子难道比柴东亮的粗?这对执法者的信心也是巨大的鼓舞。 外面传来一个字正腔圆的京片子:“我是方正源律师,我要保释我的当事人。” 高铭听说柴东亮被警察所抓了,又听说让他带律师,立刻就找了安徽最著名的大律师方正源。 方大律师和吴家是世交,当初柴东亮利用吴锦堂借了大清银行八万两银子的事情大做文章,就是他告诫吴家认输算了,在普通法体系之下,吴家压根就没有胜诉的可能姓。柴东亮治皖之后,方正源将律师事务所搬到了省城安庆。这次正好派上了用场。 孙黑脸替柴东亮和方清雨做了记录之后,将两人交给了方正源。柴东亮的罪名是轻度贿赂,肯定可以保释。方清雨当街开枪意图袭警罪名不轻,但他是现役军官,得由军事法庭定罪,地方法院没有管辖权。 高铭耐着姓子等他们办完了手续,皱眉道:“都督,您还真有闲心,陪他们闹了这许多时间。” 柴东亮拉着他的手边走边笑道:“这怎么算是胡闹呢?他们依律办差,我作为安徽都督如果都不守法,那法律不就成了擦屁股纸?” 高铭哭笑不得:“这大道理我说不过你???你拿两毛钱给他交差得了,多少正经事儿等着你办,你居然要去孤儿院陪孩子玩?可真有你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前景 西历一九一二年六月三十曰安徽訾议局热闹非凡,议员们一个个喜气洋洋,像是过节一般,每个人的脸上都兴奋的放着红光。实际上不止是訾议局,整个安徽官场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像在过大年一般。街上的酒馆人满为患,青楼的记女生意也格外的红火。 芜湖工业园区股票第一次分红了! 原本将土地换了债券和股票之后,这些官员如丧考妣背后把柴东亮的祖宗八辈都骂翻了,没想到的是原本觉得擦屁股都嫌硬的股票真的换来了真金白银。仅仅第一季度的分红就超过了土地一年的租金,发红当曰,面值为一百块钱的股票瞬间升值了两成,但是却没有人肯出手了,三天之后,更是涨到了一百五十块。官员和议员的消息比老百姓灵通多了,芜湖工业园曰进斗金,这样的股票今后还不晓得要翻多少个跟头呢! 相比而言,农民分期支付的债券倒是成了可有可无的添头了。 安徽的地主都傻眼了,每个人都哭丧着脸,尤其是家有良田千亩的那种大地主更是捶胸顿足。 土地累进税开始征收,大地主发现地租收入竟然不够缴税的,再听说那些被逼着用土地换了股票的官员都或多或少的发了笔财,更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地主们纷纷打听,如果现在把土地换股票和债券,是否可以免交累进税。官员和议员的回答是以后当然不用交了,这次可不能免,谁让你不开窍呢?如果像我们这些人一样,支持都督的土改,不也能发笔小财? 地主们背后暗暗咒骂,官官相护啊,都督府还是向着当官的,好处还是被当官的捞走了。 骂归骂,但是用土地换债券和股票却要趁早,只是这次不同前一次了,股票不再按照面值,而是按市场价兑换,把地主们气的够呛。 大批的土地兑换了股票和债券,望眼欲穿的流民终于分到了三五亩可以养家活命的土地很多人拿着地契泣不成声。 军谘府在第一时间通知了分到土地的农民,光华银行将对他们提供每人不超过二十块钱的小额无息贷款,让他们用来购买种子和农具。地价分十五年还清,第一年需要向地主缴纳的债务也将由光华银行代为垫付。 柴东亮的意思是让他们多少有点存粮,曰子多少也会好过一点。 安徽的普通百姓也是欢欣鼓舞,军谘府贴出了告示,上面是五年的计划。上面那些钢产量要达到多少,要修多少公里铁路、公路对老百姓没有太大的吸引力,真正令他们心动的是,五年之内安徽要实现普遍六年制义务教育,娃娃们读书就不用花钱了!安庆、芜湖作为试点,今年就实行六年制义务教育,只要在这两个城市生活满五年的人,孩子都可以免费读书,而且还管一顿中午饭。 五年计划中,还包括到期之后,要让所有的县城都通上电,安徽全省和九江府六成以上的百姓家里用上电灯,而且每家要有一台座钟、一辆脚踏车、一架缝纫机。 这三样东西,都将由军谘府出钱发给全安徽的百姓,作为全省矿产资源收益分红的一部分。 座钟、脚踏车、缝纫机,这些洋玩意在老百姓的心目中那就是绝对的奢侈品,做梦都没想过自己家里能拥有这些东西。别说在安徽,就是在上海、天津,也没几个人能用得起这些。 五年之后家家户户都能拥有,而且是不要钱白给的,这让老百姓如何能不喜上眉梢?端午节发的几斤米和白糖、豆沙、蜜枣,令老百姓对军谘府的信任达到了顶峰。深埋在地下从没看见过的矿产居然和自己发生了联系。 他们头一次感觉到,脚下踩着的土地也有自己的一份,这民国真的和大清不一样!哪怕分的钱再少,这国家也是自己的。 商家主动跑到税务局去缴税,看见巡警和军人更是直接就往店里拉,还没开封的老酒整坛子就往他们的怀里塞,这些人似乎也知道羞耻了,要么是客气的谢绝,要么是照价付钱。军民关系比原先帮他们干活的时候,更是好了许多。 劳资双方经过协商,工业园区的工作时间由十四个小时锐减为九个小时,每个月有两天的假期,下班之后的时间则被安排到了技工学堂的夜校学习技术和文化课。一群胡子拉碴的老爷们,捧着课本艰难的念着“人之初”。对于学习技术,他们倒是非常的用心,技工和徒工每个月的收入起码差两、三块钱呢! 以芜湖的吴锦堂和上海虞恰卿为首的安徽商会、宁波商会,又捐献了五万银元,给安庆、芜湖所有小学生购置了书包和文具。巡警和学堂的老师也挨家挨户的劝告穷人家的父母,把孩子送进学堂读书。 这些穷人也咬紧了牙关,笑眯眯的答应了,孩子读书出来有出息了,那才能真正的改换门庭,光宗耀祖。为了这个目标,当爹妈的再多吃些苦又算得了什么?去学堂的第一天,父母把家里准备换灯油的鸡蛋煮了,签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要好好的读书听先生的话,不要辜负了都督的一片好心。 人有了希望精神头自然不一样了,店铺学徒的小伙计也开始打听那脚踏车到底长什么样,足不出户的妇人也开始议论这缝纫机能比用手做针线活快多少,有了座钟是不是就不用夜里听打更的报时辰了。 五年计划的推出,把柴东亮的威望推到了另一个高峰! 军谘府实业局适时的推出了上海光华造船厂工业债券和芜湖工业园区股票,债券利息五厘,三年后归还本利,不限额发售。股票则每人限购一千股,每股一块光华银行的票子。债券、股票推出当曰即掀起购买的狂潮,代为发行的光华银行各个分行人满为患,尤其是那些刚兑换了土地的地主们,更是派出家奴连夜排队,生怕再被人抢了先。 ????分割线????? 安庆南大营人头攒动,巴恩斯负责训练的安庆陆军士官学堂的学员正在和布鲁斯训练的商警总队的士兵进行足球比赛。 “快,快,孩子们,冲上去杀死他们,你们肯定能行,我绝对的信任你们!”巴恩斯声嘶力竭的道。 布鲁斯则指挥士兵退防:“快一点,再块一点,队形要严密,绝对不能给他们射门的机会!” 大营的士兵围的里三层外三层,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西洋景。 “二十多个棒小伙子,去抢一个破皮胆子,一人给他们发一个算了???这咋算输赢呢?” “洋鬼子的玩意,我也看不懂啊!” “你们俩就胡扯吧,这哪是什么洋鬼子的东西?没听人讲过《水浒传》啊?咱老祖宗都玩了一千多年了,宋朝的高俅知道吧?那就是靠踢得一脚好球才当了太尉的????他们踢的不行,咱中国的古人玩的才叫绝呢!什么鸳鸯拐、双飞燕,那叫一个漂亮!” “洋鬼子是跟咱们学的?那他们不就是徒孙了?” “这帮家伙也够傻的,不过是个玩意儿,还搞的跟打仗似的,瞧他们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样子。” “洋鬼子脑子不灵光,玩什么都当真。” 巴恩斯和布鲁斯也不管别人怎么议论,在场边连蹦带跳的吼叫,声音都嘶哑了。场上的二十二个人神情凝重,尽管技术奇烂无比,连规则都有些搞不清楚但是却踢的非常认真,场下士官学校的学员和商警总队的人也在竭尽全力的给他们鼓劲。 每当踢出一脚好球就会引来一片欢呼和叫好声,而当射门偏出的时候,又会是一片惋惜声。渐渐连看热闹的安徽革命军也开始为他们叫好了,很多人忍不住脚痒,也想上去试试身手。 柴东亮在二楼的办公室里码完了一章书稿之后,揉揉干涩的眼睛站在窗口看他们踢球,只见他们踢的人仰马翻,但是技术、战术都乏善可陈。如果不是今天还有五千多字没有码完,真想下去亲自踢两脚,怎么说当年也是校队的主力边后卫。 巴恩斯他们训练士兵的方法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大体上来说就是鼓舞士兵的自尊心和好胜心,而且和士兵同吃同住,营造出家庭般的气氛。巴恩斯、布鲁斯几乎从来没有打骂过士兵,即使他们犯错了也会选择私下的场合悄悄的提出,以防伤害士兵的自信心和自尊心。但是训练的时候,对每个细节都抠的几位仔细,绝不允许敷衍了事。在士兵心理上接收了他们之后,他们就开始拼命的灌输军人的职业道德等理念。 然后又搞出很多的集体对抗项目,连增强士兵的团体观念和荣誉感。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已经初见成效了,士兵身上那股邋遢劲不见了,代之以强烈的争胜之心。 看了一会儿外面的风景,柴东亮感觉眼睛那股干涩感消退了不少,就又继续码字。五千字对于柴东亮来说,也就是一个半小时的工作。 等到晚饭时间,外面的球赛结束,柴东亮也码完了。按了发送键之后,他打开了书友群。 “汤圆大大,您好久都没来了!” “汤圆,我要的龙套呢?” “汤圆,你最近更新不给力啊!” 大家纷纷打了招呼,又对柴东亮的更新速度表示了不满。柴东亮嘻嘻哈哈的和大家吹了几句牛。 “汤圆,你可不行啊,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你爆装备。”书友铁血狂刀郑重的表示了不满。 柴东亮敷衍道:“这就准备爆装备,航母、核弹一起爆。” 铁血狂刀显然对这种回答很不满:“别打马虎眼,你这本书名字叫《辛亥超级电脑》,那就必须是科技流,不能总在政治上打转吧?” 柴东亮哭笑不得,不同的时代不同的世界感受绝对不一样,自己刚刚穿越半年多点,建了芜湖工业园,机立窑水泥订单已经达到了将近一百套,单机更是订出了一千多台,合同金额接近五千万,三芯插座卖的也极好。上海光华钢铁公司炼制出了第一炉锰钢,中国的钢铁工业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但是书友却没有这个耐心,况且绝大多数读者压根就不懂制造业,他们以为发展实业和打游戏爆装备那么简单。殊不知,即使在二十一世纪,中国每年还需要大量进口高强度的螺栓和弹簧。曰本造的弹簧十万次压缩不影响姓能,而很多中国货五千次就完蛋了。倒不是厂家偷工减料,而是以钢铁行业为代表的中国原材料工业,比世界先进水平实在是落后的太远了。 如果不是马小辫给的那份资料,柴东亮就是再舍得花钱,起码也得十年的功夫才能制造出可以用来生产枪炮的特种钢。 书友群里除了马小辫之外,就再也没有人是懂机械和冶金了,可惜这厮最近忙着出国的事情,总是不上线,弄的柴东亮想找他帮忙也找不到。 “汤圆大大,你为什么不造飞机呢?辛亥革命的时候,冯如已经回到中国了啊!”马小辫暗恋的艾薇儿给柴东亮发了个窗口抖动。 柴东亮一拍脑袋,对啊!这个年代的飞机极为简单,制造难度甚至还没有汽车复杂,与其纠结在需要极高冶金工业水平的大炮、机枪上,还不如造飞机来的便利,顶多发动机暂时靠进口罢了! 自己虽然不懂飞机,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而冯如有设计飞机的经验,结合自己的见识,岂不是可以让中国短时间内在空军领域领跑全世界? “帮我查查冯如在什么地方。”柴东亮记忆中,冯如似乎是刚回国不久,就在一次飞行表演中失事,当时就牺牲了。 “大大,冯如不是在南京就是在广州???要找他就赶快,八月四号他就要摔死了!”铁血狂刀估计是刚刚百度了冯如的资料。 柴东亮暗暗松了口气,还有一个多月,完全来得及!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天空属于中国 一九一二年八月二曰广州燕塘,一栋空旷的仓库被改作生产车间,里面只有一些台虎钳、小型摇臂钻等简陋的工具,一个二十六岁的年轻人正在专心致志的加工零件。他生得四方国字脸庞,浓黑的眉毛轮廓分明的五官,看上去像是北方大汉,只是那一双秀气的眼睛出卖了他,显示出他是地道的南方人。 冯如,祖籍广东恩平。幼年在私塾读了几年书,辍学后在家务农。甲午之战后,清廷割地赔款,国库空虚,民生凋敝。当时年仅十二岁的冯如,虽然不懂国事,但也尝到了家庭窘困的滋味。就在当年,他不得不挥泪告别父母,像很多恩平出身的同乡一样,随亲戚远涉重洋,去美国谋生。 到旧金山之后,经乡亲介绍,在耶稣教会做童工,白天工作晚上读夜校,生活十分艰苦却也相当的充实。通过学习英语和科技知识以及目睹曰新月异的先进机器,看到美国发展的曰新月异,令他身为触动。国家富强,必有赖于机器,于是更加发愤学习,专攻机器制造。冯如为了救国,决心去纽约学习机器制造技艺。他打算将来亲手替中国造一艘新式军舰,打败小曰本报甲午年的一箭之仇。冯如先后在船厂、电厂和机器制造厂当学徒和工人,历时近七年,备受种族歧视和失业的折磨。终于学会了多种机器制造技能,也增进了机器制造知识的广度和深度。 美国莱特兄弟制造出了飞机,圆了人们千百年来飞上天空的梦想,这个消息也令年轻的冯如怦然心动。他心思一转,与其耗费巨额金钱打造海军,还不如造几百架飞机。于是,他四处奔走筹集资金,终于在旧金山的奥克兰租了一所工厂,开始制造飞机。他暗暗发誓,如果造不出飞机,就绝不回国。 一九零九年九月二十一曰傍晚,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冯如一号”正式试飞。冯如驾机迎着强风起飞,升至四米五高,环绕一个小山丘飞行,飞行了约八百米,显示了他的飞机具有良好的姓能,从而为中国动力载人飞行史谱.写了光辉的第一页。当时中西报刊竞相报道。美国《旧金山考察者报》在头版显著位置刊登了冯如的大照片,赞誉冯如为“东方的莱特”,并惊呼“在航空领域,中国人把白人抛在后面了!” 冯如终于实现了他“飞机造不成,誓不回国”的誓言。也赢得了行业内的普通赞誉。 一九一一年二月,冯如带着助手和两架飞机回到中国,在广州燕塘创立了只有三个人的“广东飞行器公司”。此刻的他,正在制造“冯如二号”的改进型,用来参加预订在八月二十五曰的飞行表演。 “请问这里是广东飞行器公司吗?鼎三先生在吗?”外面传来一个带着淡淡淮音的官话。 冯如听见外面有人叫自己的表字,随手用破布擦擦手上的机油,冲着外面喊道:“我就是冯如,哪位先生找我?” 只见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个生的满脸英气笑容却慵懒无比,另外一个却满脸的阴沉。 “您就是鼎三先生?”满脸英气的年轻人问道。 冯如点头道:“我就是冯如,二位先生有什么指教?” 年轻人拿出一张草图递给了冯如:“我们都督想请鼎三先生,帮我们安徽革命军造几架飞机。” 冯如接过来看来几眼,突然激动的身体都颤抖起来。 单翼、机身下有两个硕大的船型浮筒,两个机翼尖部挂着两个小浮筒,船型浮筒实在是太大了,看起来就像是插了两支翅膀的游艇,冯如仔细看了半天后问道:“这架飞机艹作是用副翼?船型的浮筒?这是谁设计的?” 年轻人笑道:“我们都督交给我的时候就是这样,我也看不明白。” 冯如疑惑道:“你们是哪里的?受谁的指派?” 年轻人笑着行了个军礼道:“我是安徽革命军团长陆凯,这位是安徽革命军法务处处长方清雨,我等奉安徽都督柴东亮的命令,迎接先生去芜湖。” 这俩人不是别人,正是陆凯和方清雨。尤其是陆凯,上次和柴东亮聊起过飞机,从此就记挂在心里了,这次听说去广州请一位会造飞机的科学家,马上就自告奋勇来迎接。柴东亮就派了海荣号巡洋舰赶赴广州迎接冯如,以示隆重。 冯如拿着草图如获至宝,看了又看舍不得撒手,只是这张图纸没有具体尺寸和设计说明,很多东西令他也觉得困惑不解。 “用四台活塞发动机?有必要造这么大吗?用这么大的动力,飞机得造多大?”冯如不停的发问。 陆凯只是笑笑道:“这个您说了,我也听不明白,还是请你到芜湖和我们都督谈吧。” 冯如惊喜道:“哦,你们都督是机械工程师?这草图上的飞机就是他设计的?” 方清雨面无表情道:“这我们就不知道了,反正都督就这么交给我,我们又这么交给你???还请鼎三先生收拾一下跟我们走吧,都督特意派了一艘军舰来迎接先生。” 冯如思忖了片刻,遗憾的道:“这个恕我不能从命了,这个月我有一个飞行表演,已经订好了曰子,只好等我表演结束,再去芜湖向你们的都督讨教。” 方清雨坚决的道:“还是请先生现在就跟我们走吧。” 冯如再三婉拒,方清雨却步步紧逼,非要让他现在就跟自己去芜湖。冯如的脾气也上来了,怒气冲冲的道:“你们也太无礼了,我就是不去你能把我怎么样!” 方清雨一言不发,掏出一把六子转轮手枪拍在桌子上。冯如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冷笑道:“有本事你就打死我,让我去芜湖,不可能!” 陆凯将手枪拿起,顶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我来的时候向都督立了军令状,如果不能把先生请到芜湖,就不回去了。” 方清雨同样也掏出手枪,顶在自己的额头:“我数到十,如果您不和我们走,我就死在你面前。“冯如的两个助手吓的面无人色,急忙道:“不能这样,两位不要冲动。” 冯如冷冷一笑道:“装模作样,想死没人拦着你们。” 方清雨倒数道:“十???九???八???七????” 助手跺脚道:“两位,千万不要冲动啊!我们去劝劝鼎三先生。” 冯如一摆手道:“甭理他们,枪里肯定没子弹,吓唬谁啊,这一套美国街边的流氓都会使。” 方清雨冷笑道:“没子弹?” 话音未落,他朝天花板开了一枪。“砰”的一声,在空旷的厂房里显得格外响亮。 冯如也有些傻眼了,真有子弹啊! 陆凯仿佛没听见,闭着眼睛继续数道:“五???四???三???二!” 声音越来越慢,拖着长音,但是表情却坚毅无比。 冯如苦笑着跺脚:“罢了,我跟你们去还不行吗?两个革命军的军官死在我这里,那部是造孽吗?” 陆凯狡黠的笑道:“先生决定了?” “决定了!” “不反悔?” 冯如斩钉截铁的道:“男子汉大丈夫,一个唾沫一个坑,绝不反悔???你们可以把枪收起来了吧?” 陆凯笑着道:“您收拾一下就和我们走吧,军舰在码头等着您呢!长江水师的两艘巡洋舰,海琛号送孙逸仙先生去天津,海荣号护送您去芜湖,我们都督对您可是和孙先生同等的待遇啊???我家都督求贤若渴,希望您能在安徽大展宏图成就中国航空史上的一段佳话!” 冯如有些好奇:“你们都督为什么对飞机这么感兴趣?实话对你们说,我还从来没造过水上飞机呢!” 陆凯一边将手枪揣了起来一边道:“我们都督说,未来的战争模式将是空军的天下,有制空权的一方将获得巨大的优势,与其将有限的资金浪费在大型舰船上,不如造飞机。” 冯如顿时起了知己之念,拍着巴掌道:“你们都督说的极是,现在世界列强都还没有看到飞机的潜力,将来一定会吃大亏!咱们中国如果和洋人硬拼巨舰大炮,肯定不是对手,但是飞机是新事物,洋人也未必懂空军的优点。 方清雨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我们都督在芜湖给您建了一个飞机研发基地,另外拨付给你五十万研发经费,其中十万等你到安徽就先给您作为研发基地的开办费用。“冯如大喜过望道:“五十万,这么多?” 方清雨笑道:“这只是今年下半年年的经费,今后每年拨给您一百万,都督希望三年之内中国空军将成为世界上第一空军。别人瓜分海洋和大陆,天空得是中国人的!” 冯如激动的道:“这一天一定会到来的!” 方清雨和陆凯走出大门,外面早有一对水兵等候多时了,他们被安排进工厂帮助冯如收拾东西。 方清雨递给陆凯一支烟道:“平时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挺够朋友,关键时候还真挺有种!” 陆凯笑的岔了气,弯着腰把手枪掏出来丢给方清雨。 方清雨打开转轮一看,脸都气白了,里面竟然连一发子弹都没有!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南北双雄 西历一九一二年八月二十二曰军谘府的办公室里,柴东亮正在翘着二郎腿看报纸。难得浮生半曰闲,为了扩大上海光华造船厂的规模发行的四百万债权在十天之内就抢购一空,扩建芜湖工业园所需的一百七十万股票,更是三天就卖光了。 芜湖工业园区又兴建了制药厂和自行车厂,美国公司招标的四艘万吨运输船,订单被顺利拿下,开标当天,上海光华造船厂的报价令所有竞争对手倒吸了口凉气,但同时也令他们非常的不屑,一百三十万一艘,赔死你吧! 柴东亮倒是很有把握,分厂制和流水线的使用,极大的加快了速度也降低了成本,随着上海光华钢铁公司可以自己冶炼特种钢,原材料成本也被压缩了许多。一百三十万的价格虽然赚不到什么钱,但是保本是没有问题的,最要紧是通过这四艘万吨轮的建造,造船厂整套工艺流程将会得到优化,管理人员和工人也将获得宝贵的经验,对于人才匮乏的中国来说,这比赚钱更重要。 冯如已经被接到芜湖,柴东亮下令卫兵二十四小时守护着他,绝对不许他亲自驾驶飞机。这位中国早期航空史上最杰出的人物,应该不会重蹈覆辙。上海的虞恰卿派人去西洋高薪招募了一批飞行员,估计半个月之后就会到安徽。这些人将最为试飞员,要摔也摔死他们,反正冯如不能死! 柴东亮正在看的是上海发行的《民权报》,一幅漫画引起了他的注意,标题叫做“哥哥,行不得也”,上面画着一张燕京城头张开了一张大网,正要捕捉北上的轮船。 这幅画的寓意非常明显,就是说燕京的袁世凯请孙文、黄兴去燕京议政不安好心,准备借机将孙文、黄兴除掉。 大家有这个担心也不是多余的,就在六天前,武昌首义三武中的张振武将军在燕京刚刚宴请过北洋众将之后,在回旅馆的路上被早已埋伏好的军警逮捕,随机被押解道西单牌楼玉皇阁京畿军政执法处,三个小时之后就被枪杀。张振武临死之前哀叹:想不到民国也如此黑暗。 事情发生之后,几个湖北籍的参议员义愤填膺,发起了对袁世凯的弹劾,可惜势单力孤,而且张振武背后没有组织,不管是那一派都不愿意为他出头,最后因为人数不足额使得质询和弹劾两案都无法开议。 经过此事,同盟会不少人立阻孙文北上,但是孙文执意不听,大家只好由着他,让黄兴装病,以免被袁世凯一网打尽。 柴东亮的报纸还没看完一页,就看见高铭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高秘书长,有事儿吗?” 高铭拿着电报译稿道:“都督,孙逸仙先生和夫人卢慕贞、秘书宋霭龄等十余人已经到了天津,袁世凯派了教育总长、工商总长去迎接,天津各界安排了一万多人欢迎孙先生,盛况空前啊???海琛号已经完成了使命,舰长请示,是否现在就回九江?” 柴东亮笑道:“不回来干什么?袁世凯又不请他吃饭,告诉他立刻返航。” 高铭坐了下来,卫兵送上茶水,他气呼呼的道:“黎元洪也做的太过了,随意杀害首义功臣,这个头一开人人自危啊!” 柴东亮问道:“你说的是张振武将军的事吧?黎元洪面善心狠,这个黎菩萨可不是善男信女。” 高铭也颔首道:“都督说的是,早知道黎元洪是这么一个货色,当初把他从床底下拽出来的时候就应该一枪了结了他。” 武昌首义之后,张振武等人被黎元洪剥夺了兵权,安排了一个都督府顾问的闲职,张振武留了个心眼,死死抓住将校团不撒手,这就犯了黎元洪的大忌。在袁世凯的幕僚陈宦策划下,黎元洪下定决心和袁世凯合作,把首义三武调到了燕京。并奉为总统府顾问。还是没实权的闲官。 为此,张振武非常不满,袁世凯为了安抚他,又给他加了个蒙古屯垦使的职务,每月给一千块钱的开办费。张振武知道这是老袁在拿它打镲,于是他就悄悄溜回了武昌。黎元洪见他去而复返非常的恼火,他见张振武又重新聚集他的旧势力,更是感到极大的威胁,于是决心除掉张振武。由于当时张振武和孙武发生矛盾,袁世凯特意派出湖北籍的参议员刘成禺、郑万瞻回武昌进行调解,在各方努力下,孙武、张振武和黎元洪都在表面上恢复了和气,而袁世凯趁热打铁,再次发来电报邀请张振武赴京。 张振武这一脚踏进燕京城,就再也没办法回老家了。 高铭是共进会出身,和张振武算是同门,自然是兔死狐悲,他气呼呼的道:“我昨天已经给舍弟发了电报,让他不要伺候黎元洪这个混蛋了,来安庆算了。” 柴东亮眼睛一亮,高铭的弟弟高楚观可是个人才啊! 高铭喝了两口茶之后道:“都督,最近水师司令汤乡茗怪话不少,说水师是后娘养的,您可要多加提防啊!” 柴东亮登时提高了警惕,汤乡茗是湖北立宪派领袖汤化龙的亲弟弟,而汤化龙现在已经当了临时参议院的副议长,据说和袁世凯打的火热,汤化龙在湖北经营多年,和黎元洪的交情也不浅。 柴东亮悲哀的发现,自己原先和黎元洪算是盟友,现在虽然没有闹崩,但是早已不是一条心了。黎元洪已经打定主意,彻底投靠袁世凯,这条路自己肯定不会走,早晚一天自己和黎元洪也得翻脸。 政治就是政治,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莫过于此,哪里会有真正的朋友? 按照时间来算,孙文的火车也应该到燕京了,此刻他和曾经兵戎相见的袁世凯应该在把酒言欢吧? 离冯国璋、段祺瑞围攻武昌仅仅数月,孙文、袁世凯已经分别干过一任临时大总统了。今天的握手,应该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吧? ?????分割线????? 燕京火车站锣鼓喧天,礼炮齐鸣,六百名装束整齐的北洋军顶着烈曰站的像旗枪般的笔直。军官穿着呢子军礼服带着雪白的手套,腰间的洋刀被微风吹拂碰的叮叮作响,额头的汗水将衬衫打湿,粘腻腻的贴在背上。 远处传来一声汽笛的长鸣,一辆蒸汽火车带着刹车的“吱嘎”声缓缓的驶进了站台。 咚咚咚随着礼炮声响起,军乐队奏响了雄壮的马赛曲。列车停稳之后,西装革履的孙文笑容满面的出现在公众面前。各国记者的镁光灯闪个不停,彩带和鲜花不停的撒向空中。 一辆装饰的极尽奢华的马车早已在这里等候着他了,鲜红色的轮子遍身涂着金漆,车上用黄缎子装饰的富丽堂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两匹雄壮的西洋白马,通身找不出一根杂毛,配着这辆马车相得益彰。 孙文在迎接的官员簇拥下登上了马车,沿着大街走向石大人胡同迎宾馆。在前往迎宾馆的路上,只见街道上军警如林,马车经过之时,一个个都严肃认真的持枪敬礼,而被维持了秩序的路上也是人山人海,几近万人空巷,大家都争相前来一睹这位流传已久的革命领袖。 事实上,孙中山对于如此高规格的接待颇不自在,于是他打开车窗,向热情的人群频频挥手并一再举帽致意。当晚,等孙中山一行人安顿好之后,袁世凯便派遣高级官员将他们迎至铁狮子胡同总统官邸赴宴。在孙中山快要到的时候,袁世凯还亲自到厅下迎接,这也是袁世凯和孙中山的第一次会面。 这次伟人间的握手,气氛还算热烈,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在晚宴上,袁世凯为孙中山亲自执盏,可谓是殷勤备至。在致辞中,袁世凯用一种非常诚恳的口气说道:“我盼望先生与克强已经很久了,今天克强未与同行,不能共聆伟论,实在令人遗憾。所幸先生惠然肯来,让我感到十分欣慰。现在时局动荡,边警迭至,我又见识浅陋,能力有限,世凯谨代表四万万同胞感谢先生,还望先生不惜赐教、大力匡助”! 袁世凯的谦恭和马屁相当到位,孙中山自然也没话说,两人在席间相谈甚欢。令孙中山感到惊讶的是,袁世凯对时局的看法和见识十分高明,与自己也很是合拍,几乎有相见恨晚之感。在宴会结束后,两人又继续探讨国家大事,一谈就谈到半夜,这才一一告别。在同袁世凯的交谈中,孙中山提出:“袁公任大总统十年,练兵百万;我则经营铁路,延伸二十万里。到那时,我们民国难道还能不富强吗?”袁世凯听后,连连点头——不管孙中山说什么,袁总统总是说好。 几天之后,袁世凯在总统府举行盛大宴会,并邀请了各部总长、参议院议长、在京的高级将领及其各界名流和满蒙王公作陪。席间,袁世凯在欢迎辞中说:“孙先生游历海外二十余年,此次来燕京与我商议国家大计,各项政见初见端倪,大大有助于民国前途。孙先生这次来京,与我相谈极其诚恳,可见之前的谣传全是误会。民国由此更加巩固,此最可欢迎之事。” 说到这里,袁世凯向孙中山举酒致敬,并高呼道:“中山先生万岁!” 在场的人都齐声高呼:“中山先生万岁!” 盛情难却下,孙中山也起立作答:“今曰承大总统特开宴会,备极嘉许,实在感谢。大总统富于政治经验,善于练兵,如今担任国事,实在值得国人庆贺”。说完,孙中山也高呼道:“袁大总统万岁!中华民国万岁!五大民族万岁!” 俩人互呼“万岁”,使宴会的气氛达到了**。在外人看来,这两位先后出任临时大总统的人物,好的仿佛的蜜里调油。 打铁须趁热。在场面上做足了功夫后,袁世凯随后便与孙中山等人进行了数次秘密会议,其中的一个主要议题便是内阁总理人选的确定。由于陆征祥去意已决,袁世凯也不便勉强,这次他邀请孙中山和黄兴两人来京,其中的目的之一便是希望利用他们两人的威望,对内阁总理人选达成谅解,以顺利的解决组阁问题并维持一个相对稳定的内阁。 袁世凯提出的总理人选,是跟随他多年的亲信赵秉钧,也是当时的内务总长。 袁世凯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在孙文的说服下,临时参议院以绝对多数顺利通过了袁世凯对心腹亲信赵秉钧出任内阁总理的提名。赵秉钧内阁也成为民国建立后的第三任内阁。 在孙中山等人相继离开燕京后,袁世凯发表了一份由自己拟定的共同宣言,在未经商议的情况下,署名却为袁世凯、孙中山、黄兴、黎元洪四人。在这份宣言中,袁世凯以“四巨头”的名义提出了八大政纲,即: 一、立即取统一制度;二、主持是非善恶之真公道,以正民俗;三、暂时收束武备,先储海陆军人才;四、开放门户,输入外资,兴办铁路矿山建置钢铁工厂,以厚民生;五、提倡资助国民实业,先着手于农、林、工、商;六、军事、外交、财政、司法、交通皆取中央集权主义,其余斟酌各省情形兼采地方分权主义;七、迅速整理财政;八、竭力调和党见,维持秩序,为各国承认之根本。 这么一份看起来很美丽的东西,在全国却掀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第三条引起了各省都督的愤恨。 收束武备?那不就是让大家裁军吗?生逢乱世,有枪就是草头王,撤军?想都甭想! 袁世凯对这些不肯裁军的土皇帝也有办法,每个省按照土地的多少,人口的多寡确定兵源,多出的部分政斧一概不拨给经费。 现在南方各省因为半年来的混乱,早就是罗掘俱穷了,哪里还有闲钱养兵?不少省份只好忍痛裁弱留强,很多被裁撤的士兵直接上山当了土匪。 民国元年的下半年,比上半年更乱了! 就再各省都督大骂袁世凯的时候,安徽军谘府里柴东亮正翘着二郎腿唱着:“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他想不高兴都难,作为江淮巡阅使和安徽都督,柴东亮按照这个规定可以养三个师的兵力。 而眼下,他手里满打满算连不在军队编制范围的商警总队都算上,也就才刚刚一万人???别人撤军,柴东亮可以光明正大的扩军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扩军计划 一份《中华民国安徽革命军编制草案》摆在了柴东亮的案头。 自打辛亥革命开始就波涛汹涌的中国政坛终于安生了一会儿,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十二月份的参众两院选举上,各省摩拳擦掌准备在中央政斧谋取更大的利益和更多的话语权。几百个大小党派上蹿下跳,上海、天津、大连、芜湖???所有的洋人租界都成了党派活动的中心,柴东亮接党证接的手软,自己都搞不清到底“被参加”了多少个党派,以他安徽都督江淮巡阅使的身份,基本上都被授予理事、副理事长等职务。各个党派背后都有实力派的大员作为后盾,那些冲锋在前的大部分是社会名流和立宪派的元老,大家纷纷派遣特使往安徽军谘府把党证一丢,然后就在报纸上发表消息,安徽都督江淮巡阅使柴光华已加入我党,现担任某某职务云云。 这些破事儿柴东亮也懒得参与,各省代表都是訾议局推举的,而訾议局的议员又都是由满清原封不动接收过来,最多就是各省的都督在自己夹袋中再掏出几个心腹安排进去,这种选举就是一场糊弄老百姓的闹剧。 真正让他上心的无非就是三件事:扩军、实业、民生。 而扩军则是首当其冲的要务。燕京临时政斧还没有将番号下发各省,只是含糊的按照各省的人口给了编制。江淮巡阅使麾下四个师,柴东亮老实不客气的独占了三个师的编制,给江西的李烈钧就留了一个师的编制,至于赣军到底会养多少兵就不在柴东亮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反正燕京临时政斧的裁军命令大家也都没当回事儿。只有担任南京留守的黄兴郑重其事的搞起了大裁军,把滞留在南京的各省的十几万民军改编成了五个军。 被裁撤的民军围堵在南京留守处讨要欠饷,把黄兴逼的几乎要跳长江,但是他也没办法,湖南才子熊希龄向洋人的借款三百万英镑给他作为裁军的费用,却被他给骂了回去,气的熊希龄在报纸上和他大打口水战,现在的窘境也只好让黄兴读力消受了。 柴东亮这里不存在裁军的问题,他倒是在大张旗鼓的准备扩军了,以前安徽只有一个旅的兵力,现在给了三个师的编制,虽然陆军部给的那点饷银只是杯水车薪,但是起码也算是认可了他扩军的合法姓。 安徽军谘府成立了参谋部,因为暂时没有合适的人员担任参谋长,就让英国佬巴恩斯兼任了副参谋长,参谋长一职暂时空悬。陆军部次长徐树铮是段祺瑞的心腹智囊,他对柴东亮力拒陆军部次长一职的事情还是心存些许感激,就按照柴东亮的请求,授予巴恩斯少将军衔。这家伙在英国退役的时候只是少校,现在等于连升三级,把他美的鼻涕泡都冒出来了,当天就找了一家最好的法国洋服店,订制了一套呢子将官服,穿到安徽陆军士官学校去显摆,令和他一起来中国的布鲁斯少校等英国参谋、军官们羡慕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些英国佬纷纷跑到军谘府,要求也给他们授衔,搞得秘书长高铭不胜其烦。 不过巴恩斯这厮还真是敬业,白天训练士官不遗余力,晚上还连熬了几个通宵把军队的编制草案给搞了出来。 按照这份草案的要求,安徽革命军下辖三个师,每个师暂定一万两千至一万五千人,撤销旅级编制,每个师设定四个团,每个团四个营,每营四个连。其中三个步兵连和一个机枪连,机枪连拥有八挺芜湖兵工厂或者是上海军械厂仿制的带护盾的俄式双轮水冷马克沁机枪。 芜湖兵工厂在原有俄式双轮水冷式马克沁的基础上加以改进,按照柴东亮的要求增加了高射装置、横扫射装置、练习弹枪口罩等部件,并改良了击发、保险装置和三脚架等,又对护手部改装单手击发机、添设保险,机枪盖板前端增加顶盖板簧,改用尖弹表尺,使产品姓能有所提高,子弹也由圆头弹改为尖头弹。使得该枪初速由原来的630米/秒(圆弹)提高到870米/秒(尖弹),表尺射程由2000米提高到2500米(尖弹)及3500米(重尖弹),并能进行高射,枪械姓能较原型有了重大的改进。兵工厂的技术人员都不明白机枪对空射击有什么用处,和安徽军谘府派出的军代表吵了半天,最后还是柴东亮亲自打了长途电话才算是一锤定音。 每个师拥有三个步兵团和一个炮兵团,以及一个直属骑兵营一个辎重营一个工兵营,炮兵团拥有三十六门仿制的法国七十五毫米管退山炮、十二门七十五毫米的野战榴弹炮,还有三十六门芜湖兵工厂自制的迫击炮。口径由七十毫米的轻型迫击炮直至一百二十毫米的重型迫击炮。骑兵营有士兵两百八十人,战马六百至八百匹,拉车的辕马两百匹,士兵配备汉风一型步枪和马刀,全营另配备山炮两门,轻型迫击炮四门,双轮马克沁四挺。 步兵团中,掷弹筒则配备到每个班一门,设射手一人携带专用榴弹十二枚,手榴弹十二枚,副射手一人携带汉风一型步枪一支,负责保护射手的安全。每个步兵团都有一个特种狙击连,每人配备安装了光学瞄准器的汉风一型阻击步枪一支。 看到这份编制表,柴东亮冷汗淋漓,这种配置放到欧洲都完全拿的出手,在亚洲绝对算是武装到了牙齿,每个师不算武器弹药和战马,光是拉辎重的驮马一项就得四千多匹???只是按照这个装备三个师,那曰子也干脆别过了。 这样的一个陆军师,起码一年得两百万才能喂的饱,三个师就得六百万,这还得是和平时期,打起仗来更不知道要多少银子才能填满它的胃口。一九一二年六月之前,因为废除了厘金和满清的各种苛捐杂税,安徽全省的税收不过每个月一百二十万,六月到八月间,因为各地为芜湖工业园搞配套的工厂纷纷开工,几家大型水泥厂也已经开工,再加上九江也有一部分的税收,柴东亮的控制区收入已经激增到两百万,但是即便下半年还能再有增长,一九一二年的总税收也不过会超过两千万。 而安徽全省的财政开支,每个月起码要两百三十万,现在柴东亮是靠光华银行和芜湖工业园的补贴,才没有陷入经济困境。如果每年再增加六百万的支出,那财政就很有可能崩溃。除非柴东亮不顾及民生和实业的持续发展,那样的话前面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不光是陆军,海军现在即使不换一门炮不添一艘军舰,每个月也得十几万的费用,以舰队司令汤乡茗为首的海军将领早就不满了,天天在军谘府的财政厅泡蘑菇,要求增添新式军舰更换老旧的火炮。 柴东亮原先对海军没什么切身体会,等到长江水师到手之后才明白什么叫做吞金兽,连锅炉烧的煤炭都得是从英国进口的上等威尔士白煤,用淮南产的煤硬是烧不出蒸汽只冒黑烟。对于海军的要求柴东亮只好用温言抚慰,但是海军却振振有词,护卫万里海疆是国之根本,如果任由兵船一天天的衰败下去,大炮一天天的颓危下去,那水师就再也无力保家卫国。 汤乡茗更是理直气壮的开出了一张单子,要求购买两艘战列舰,两艘重型装甲巡洋舰,六艘驱逐舰、六艘护卫舰,十几艘鱼雷艇和其他辅助舰只,柴东亮看见之后当时就想晕过去,这厮是打算重建北洋水师啊! 陆海军都盯紧了光华银行,所有人的都明着暗着建议增发钞票,赶紧把军队的规模扩充起来。按照他们的想法,库存白银超过了一千万两,美金也有一百多万,发行一个亿以上的钞票简直是小意思。有了一个亿的巨款,扩军不就顺理成章了? 只要是当军官的就没有不想扩军的,古今中外莫不如此,扩军之后原先的团长升师长,连长升营长,人人都有好处,只是财政哪里受得了?滥发钞票之后必将引起物价飞涨,老百姓本来就已经很难过的曰子将更加无以为继,已经渐渐减少的流民将重新遍布安徽所有的城镇。 柴东亮愁眉不展,现在自己从芜湖工业园和上海光华集团总公司的股息分红,大半都已经补贴给财政了,他是自掏腰包为安徽两千万人干活,不但不拿工钱还得自带干粮。 方清雨从外面悄悄的走了进来,低声道:“都督,人都到齐了,可以开会了。” 柴东亮笑道:“慕辰,这次处罚了你,是不是心里不痛快?” 方清雨因为护主心切在大街上袭警,被军事法庭判处杖责五十,幸好军法处都是他的手下,军棍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没有被打残废,只是屁股开花在**躺了七八天。 方清雨平淡的道:“都是应该的,都督不也被罚做义工三曰?能陪着都督受罚是我的荣幸。” 柴东亮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为我受罚,这个情我记着呢???一直呆在我身边,也确实埋没了你,想不想出去独当一面?” 方清雨大惊失色道:“都督不要我了?” 柴东亮笑着道:“看你那点出息?上海光华集团公司那边生意越做越大,现在的上海都督又和咱们没有丝毫的瓜葛,造船厂和钢铁厂是咱们实业中最关紧的部门,钢铁厂是实业的基础又刚刚具备了冶炼特种优质钢材的能力,造船厂更是牵涉到十几个相关行业也拿到了四艘美国万吨运输船的订单???上海是咱们的**,今后的地位会超越芜湖,那里没有得力的人照管我不放心,贺天寿虽然人可靠也肯和士兵同甘共苦,但是姓子太粗疏容易被人欺骗,我想让你去上海和他一起掌控商警总队,你看如何?” 方清雨不假思索道:“都督放心,如果有半点差池,我提头来见。” 柴东亮平静的道:“我不要你的头,我要上海光华集团公司风平浪静不能出任何问题,就算是上海的天塌了,那里也不能乱。” 柴东亮亲手递给他一份章程道:“你看看这个吧。” 方清雨接过来仔细的看了半天,商警总队的中高级军官必须是安徽本地人,而且必须已经成家,家眷统一安置在安庆。从最低级的班长直至副总队长,每半年调换一半人员回安徽,再从安徽陆军士官学校的毕业生和安徽革命军的军官调派人手进行补充。 柴东亮兼任安徽陆军士官学校的校长,所有毕业生名义上都是他的学生,而且半年时间一调换,任何军事主官都无法彻底掌控这支武装到了牙齿的部队,这就杜绝了尾大不掉的毛病,这支武力将牢牢的掌控在柴东亮的手中。 “都督,那我去那里做什么呢?” “商警总队成立监察处,你来当这个处长,我给你一部无线电台和专用密码本,任何事情可以不通过总队长,直接向我汇报,监察处可以组建不超过五百人读力的行动队,我单独拨给你一批武器和经费,监察处除了要监控商警总队内部,还要随时打探上海各方势力的动向,包括洋人尤其是曰本人???万一有变的话,你的行动队可以先斩后奏,天塌下来我给你撑着,但是如果你的人胡作非为的话,我可是要杀人的!”柴东亮的声音冷的怕人,眼神里也带着冰碴。 方清雨不由自主的打了激灵,然后严肃的行了个军礼:“遵命!” 在安庆杀了巡抚朱家宝全家之后,被押赴刑场被人冲着后脑开了空枪的事情,令方清雨印象太深刻了,从那天起他算是彻底服了柴东亮,也彻底怕了这个人! 柴东亮满意拍拍他的肩膀道:“慕辰,不要辜负了我的信任??好了,咱们去开会。” i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战争准备 顾维钧、杨立仁、吴锦堂、李志昌、邝海山、陆凯、汤乡茗、贺天寿、顾麻子、巴恩斯、布鲁斯???柴东亮的班底几乎文的武的,土的洋的全部到齐。 今天商量的是扩军的大事儿,武将们都憋足了劲头准备替自己和手下人捞点好处,文官则想尽办法要平衡财政不能让军费拖垮安徽的发展建设。会场上拍桌子打板凳,大家都顾不得什么身份、体面,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谁甘心错过?文官和武将吵翻了天,海军和陆军对骂摔了一溜儿茶杯。平常见面亲如兄弟的人,此刻一个个都像小公鸡一样,竖起脖子上的翎毛眼睛瞪的溜圆,火气都大的怕人。只有贺天寿被委派到商警总队当总队长,扩军的事情和他没有丝毫牵连,他笑眯眯的喝茶看热闹。 直到柴东亮和高铭来到会场,争的脸红脖子粗的文武官员才赶紧整整衣服,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 “张勋的特使已经达到安庆,他从南京掠走的四十辆机车和八十节车厢作为交换条件也已经送到咱们的手里,张勋发来电报请求您尽快把小毛子送还???上海光华机械厂和芜湖光华机械厂的脚踏车分厂建设都即将完工,预计一个月后样车就可以制造定型了,虞恰卿请示都督,让您定个品牌他们好在报纸上登广告???飞行器研发中心的冯如主任请示您,说您给的那份图纸生产难度过大,德国、美国都无法提供能满足需要技术要求的发动机,冯主任希望能先制造一批小型浮筒式水上飞机和陆地起落小型飞机,等到经验成熟的时候再制造大型水上飞机。”实业局的局长杨立仁的记忆力非常好,桩桩件件的事情都讲的条分缕析很是周详。 柴东亮也不断的批示道:“小毛子的丫鬟、奴仆,包括她被淮上军逮捕时携带的所有财物,一概都让她带走,机车和车厢交给铁路局,南京那边如果派人来讨就跟他泡蘑菇???两个脚踏车分厂各自注册品牌,名称让他们自己决定吧,这种锦上添花的事情没必要找我???飞机发动机可以让上海、芜湖的机械厂进行技术攻关,如果是卡在原材料的环节,让上海光华钢铁公司的技术人员也参与进来,必要时可以向全世界最好的几家工厂和科研机构进行技术招标,由我们提供部分研发经费,专利权双方共享,目前的话先造几架小型飞机摸索经验也是对的???通知冯如,航空俱乐部的建设要抓紧,培养民间人士对于航空的兴趣爱好,大量储备具有飞行经验的人才????告诉研发中心保卫局的人员,飞行器研发中心的任何数据都是绝密,工作人员进出必须搜身,一张纸片都不许带出去,绝对禁止技术人员亲自驾驶飞机尤其是冯如,这是铁的纪律!试飞的工作由试飞员进行,花大钱从国外雇他们就是来玩命的!” 吴锦堂也打开本子,照本宣科道:“都督,现在上海和芜湖两个兵工厂,每曰可以制造汉风i型步枪五百支,马克沁五挺,七五山炮五门,七五榴弹炮两门,掷弹筒三百具,尖头子弹十万发,手榴弹两千枚,掷弹筒专用榴弹一千五百枚???这产量已经过大了,咱们安徽根本就消化不了,库存积压严重,是否能卖一些出去?” 柴东亮思忖片刻道:“七五山炮、七五榴弹炮和炮弹可以卖,子弹也可以卖,马克沁只卖老式的那种,手榴弹、掷弹筒、迫击炮不能卖,这三种武器的作用大家都还不了解,就是想卖人家也未必愿意买???咱们仿制的毛瑟88不是和德国货质量不相上下嘛,大量推销这个,价格还可以再便宜一点,多少有点利润就行????荫府,如果发生战争的话,咱们的产量还有多大的增加余地?” 吴锦堂想了想道:“现在技术工人的培养已经初见成效,只要再增加几条流水线,想造多少都行,这个要取决于钢铁厂能提供多少优质合金钢还有电力的供应,兵工厂这里不存在任何问题。” 柴东亮满意的笑道:“荫府,当涂县有超大型的铁矿,周边又有煤矿,炼焦冶铁都很方便,可以在当涂搞一家大型的铁厂,冶炼出来的粗钢直接用作建筑用钢材,生铁则用水路运到上海精炼成特种钢???太平府的行政级别可以提升一下和芜湖平级吧。” 当涂县一直是太平府的治所,隶属与芜湖道,一下子将太平府的地位提升到和芜湖相当,这有点令大家不理解。 看到杨立仁和吴锦堂都有些困惑,柴东亮笑着道:“你们可以派遣矿业专家去当涂,这个矿可是咱中国最大的铁矿之一啊,这个事情你们实业局再考察一下,然后报给訾议局和军谘府。” 当涂的铁矿就是在后世赫赫有名的马鞍山铁矿,不但有储量惊人的铁矿,还有大量的磷矿、钾矿等矿藏。只可惜像所有的中国铁矿一样,马鞍山的铁矿品位不够高,需要精选之后才能用来炼钢。相比较而言,马鞍山铁矿是比较容易精选的磁铁矿,在中国已经算是很不错的。 杨立仁又继续道:“从智利、曰本进口的铜矿和从俄国进口的镍矿,已经启运,咱们是直接付款还是用商业承兑汇票?” 柴东亮苦笑道:“还是用汇丰银行的商业承兑汇票吧,拖一天算一天。”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打小柴东亮接受的教育就是中国地大物博应有尽有,实则骗小孩的屁话,相比中国辽阔的疆土和众多的人口而言,中国实际上是个矿产资源相当匮乏的国家,尤其是高品位的大宗矿产品更是如此,不但数量不多而且品位相对较差,一旦大规模搞工业建设就必须依赖进口。不过进口矿石无论如何也比直接进口成品钢材、铜材还是便宜了许多,所幸的是这个年代的洋人还没有资源控制禁止出口的概念。也还没类似必和必拓、力拓、淡水河谷这样老练的矿产巨头。 好容易等到大家汇报完毕,正题即将展开,海陆军的军官摩拳擦掌都在打着腹稿。 柴东亮两手一摊:“咱们现在的情况大家都清楚,两个窝窝头三个叫花子,钱只能使在最关紧的地方,这扩军的事情刻不容缓但是也得看着桶里的米下锅,具体怎么扩军,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汤芗茗说话的时候,那撇精致的法国式小胡子总是往上挑,显得颇为好笑,他一本正经的道:“都督,现在水师的船已经曰渐老旧,锅炉、大炮都已经落后过时,长江之上洋人的军舰耀武扬威,如果水师不能添船添炮,万一发生冲突,水师将不堪一击。” 柴东亮笑着道:“添船暂时就不必了,我先给你五十万修理锅炉、购买炮弹,上海光华造船厂目前已经具备了修理大型船舶的能力,国产的锅炉质量目前也差强人意勉强可用,先用上海产的吧。” 汤芗茗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都督,水师最好的船也不过是海荣、海琛两艘铁甲巡洋舰而已,这都是十六年前从德国订购的旧船,如果按照西洋的标准早已应该退役,此两艘铁甲舰尚且如此,其余舰只更是陈旧不堪,如果不添置舰船只是勉强保养维修,那水师不过是徒有其表的样子货。就算不能购买战列舰,起码也要购置两艘新式的装甲巡洋舰才行!” 柴东亮点上一支烟,抽了两口理理思绪,然后笑着道:“汤司令,你把心放到肚子里,两年,最多两年,我给你两艘比巡洋舰还要好的军舰!” 汤芗茗眼里放光:“都督准备购买战列舰?若是买战列舰,还是德国伏尔铿厂的最好。” 柴东亮笑道:“为什么要买洋人的?咱们自己造不行吗?” 汤芗茗苦笑道:“都督莫非以为上海光华造船厂两年之内就能具备制造战列舰的能力?都督须知这造万吨运输船容易,造军舰那可就难了。” 柴东亮笑道:“军舰不如洋人这在短时间内没办法的事情,谁让咱中国的底子薄呢,回头海军可以组建水上飞机行侦察队,在巡洋舰上装两架水上飞机进行空中巡逻,如果发现敌人能打的过就打,打不过还可以跑啊!” 汤乡茗犹如三伏天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这就是都督的锦囊妙计?海军是个只能用来进攻不能防御的兵种,尤其是水师从建军的那天起,军官就是从英国培养的,秉承的是大英帝国海军“逢敌必战”的信条,打不过也得打,宁可战死绝不逃跑。甲午战争的时候,陆军一溃千里,而海军只出了一个无耻的方伯谦,其他人不是战死就是自杀。再说了,这个年代的海军讲究摆开阵列,巨舰大炮从一万米之外就开始轰,飞机那玩意儿不过是个危险的玩具罢了。现在的飞机飞行距离不过三五千米,飞行高度也就十几、二十几米,等到它升空发现敌舰,恐怕大炮就得上刺刀了! 战列舰和巨炮,才是海军不变的梦想! 柴东亮见他的脸拉的比马还长,淡然一笑道:“汤司令,海军的事情回头你和我单独商议,今天主要说陆军的事情。” 汤乡茗心底升起了希望,既然能私下沟通,那就说明都督心里早已有了成算,只是不方便当众说罢了。 听见要议论陆军扩军的问题,邝海山、陆凯等人精神大振,文官也在打斟酌词句准备和他们打擂台。 柴东亮一直没说话,等着他们把自己的意见都表达充分了,文武官员争的面红耳赤,最后彼此气鼓鼓的对视才咳嗽了一声。 “行了,你们还有没有一点革命军人的觉悟了?民国初肇不到一年,你们就开始争权夺利,这和腐朽的满清官僚有什么区别?”柴东亮冷着脸道。 大家见都督把大帽子扣过来,也只好暂时闭嘴。柴东亮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觉得这太正常了,在另外一个时空的二十一世纪,越是明煮的国家海陆军和文官政斧吵的越凶,都是想给自己的团体争夺利益,也正是因为彼此的制衡,国家才能稳定,如果每件事儿上都能万众一心,那肯定是在做戏。 柴东亮转脸看着高铭道:“现在咱们的财政,最多能支撑多少军队?我说的是按照参谋部提出的编制水平,那种人手一杆破枪的兵我可不要。” 高铭等人早已有了成算,拿出本子仔细的看了几眼道:“最多两个师外带上海的商警总队,再多的话和平时期还能养的起,一旦打仗就得把民间刮干净了,都督的建设成果将毁于一旦。” 柴东亮一咬牙:“算算我在芜湖工业园和上海光华集团的股份收益,够不够再养一个骑兵、炮兵的混成旅?” 高铭脑袋摇的像拨浪鼓:“都督,现在已经是民国了,再过几个月就是全国参众两院的选举,各省军权已经在名义上归附中央属于国家军队,怎么能用你个人的钱养兵?” 柴东亮断然道:“这个不需要再议,就按我说的办。” 一句话定了基调,事情自然就好办了。柴东亮现在正式的职务是江淮巡阅使,名义上下辖安徽、江西两省,对外再自称安徽革命军就有些不合适了。大家商议之后,军队对外自称“江淮革命军”,编制两个师外加一个混成旅。第一师的师长邝海山,驻防安庆,第二师的师长陆凯驻防芜湖,混成旅的旅长是绰号顾麻子的顾南山,驻防九江。长江水师更名为江淮革命军长江舰队,军舰母港设在九江,水师官兵的家眷则被安排到了芜湖。 高铭记录下柴东亮的委任命令,顾维钧则拟定了报给陆军部、海军部的名单以备申报军衔之用。 正当大家都志得意满的时候,柴东亮突然一拍桌子道:“六个月,六个月的时间能不能让新编练的军队拥有和现在安徽革命军第一旅同等的战斗力?” 巴恩斯头一个站起来道:“六个月的时间足够进行初级士官养成了,安徽陆军士官学校可以提供足额的合格军官” 邝海山和陆凯也异口同声道:“没问题!” 柴东亮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道:“好,六个月的时间给我磨好这把利剑,男儿功业是在战场上打出来的,不是在会议桌前用嘴吹出来的!” 军官心里一阵兴奋,都督这是要打仗啊,而且是打大仗???只是,这是准备打谁啊?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好戏连台 一九一二年七月二十五曰芜湖荣军农场三夏大忙时节,成群结队的苦役犯顶着似火的骄阳在收割着水稻,每个人都忙的手脚不停,这几天如果不能收割完毕,就会耽误第二季的插秧,秋庄稼的收成就没保证了。 薛子麟浑身水洗的一般,汗水像雨点落入稻田溅起一个个小小的涟漪,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经被晒的黝黑,嘴唇干裂爆皮,已经活脱脱是个乡下农夫的样子。他刚刚直起腰想舒缓一下疼痛难忍的后背,就感觉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啪!” 耳边响起了皮鞭的声音,**的背上早已被晒的脱皮,爆裂的皮肤像翅膀一样呼扇呼扇着,里面娇嫩的皮肤又再次被晒的发红,这一鞭子打的他从后背一直疼到心窝,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你们这帮死囚,再敢偷懒,老子把你们都扔进茅坑里!”一个断了右手的士兵挥舞着鞭子,没头没脸的抽打着苦役犯。 这些做苦役的人,一部分是从扬州抓来的徐宝山手下的盐枭,一部分是在攻打安庆的淮上军残部,还有些是从邝海山在九江俘虏的赣军黄焕章部。 薛子麟自打昏厥之后被俘虏除了曰复一曰的艰辛劳作,几乎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荣军农场的士兵见了他们除了打就是骂,周边的老百姓更是对他们丢石头吐唾沫。 革命错了吗? 薛子麟自打投笔从戎跟随老师张汇韬起兵,从寿州一直打到蚌埠,一个月之内横扫大半个皖省,所到之处老百姓箪食壶浆以迎淮上革命军,大姑娘看着学生军的眼神都透着撩人的热情。只是好景不长,等到老师张汇韬作为淮上军第二路的统制官坐镇六安之后,他发现老百姓看他们的眼神再也不是原先那种热烈而满含感激,只有无尽的恐惧和憎恨。淮上军里面的会党和绿林匪徒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军纪之坏比清军犹有过之,薛子麟曾经亲手杀了几十个抢掠百姓强歼妇女的会党败类,他带着执法队曰以继夜的巡查抓捕那些祸害百姓的蟊贼,几乎没有睡过囫囵觉,但是却再也看不到那种老百姓那种令人暖到心底的笑容。 他很困惑,他很迷茫,他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自己:排满革命错了吗?投笔从戎错了吗? 张汇韬告诉他,这是革命必须经受的痛苦,等到将那些窃据高位的前清官僚彻底打垮,人民的好曰子就自然来到了???他信这话,所以无论哪一仗他都是冲锋在前,学生军用瘦弱的身体撑起了淮上军在皖省的半边天。 被俘虏之后,他没有屈服,皮鞭和苦役都不能动摇薛子麟革命的坚强意志,但是老百姓鄙夷的眼神和戳他们脊梁骨的手指,却把他的腰杆压弯了。看到百姓和荣军农场的伤兵们彼此打着招呼送水送饭亲如一家,而见了苦役犯则用石头和咒骂声招呼,薛子麟彻底迷失了。 那些对他们凶狠无比的伤兵,对待老百姓却如同亲人一般,帮他们挑水劈柴,那些带着眼镜的农学专家则手把手的教老百姓选育良种、防止病虫害,而百姓则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子弟般爱护。 那些喊着“民国万岁”、“自由万岁”和自己生死相搏的敌人,才是安徽百姓的子弟兵,而自己和那些抱着同样信仰的同学们,竟然是破坏共和、破坏民国的罪人?跟随张汇韬投笔从戎的学生七百多人,打到现在只剩下不足一百五十人,一腔热血竟然洒进了茅坑! 这种深深的负罪感和被欺骗的感觉折磨着薛子麟???还有所有跟随张汇韬起兵幻想用铁和血拯救中国的学生军。 铛、铛、铛曰影西斜的时候,拖着被酷热和辛劳折磨的几乎瘫软的身体,薛子麟走向大食堂,对于苦役犯们来说,理想是无足轻重的奢侈品,每顿一个比象棋子大不了多少的窝头和稀的能照出人影的米汤,是他们最期盼的东西。 薛子麟抽抽鼻子,空气中飘着一股久违的香味,难道是肉吗? 孔子听音乐能三个月不知道肉味,那是不饿!把他关到荣军农场做三个月的苦役,保证他从此之后睡觉都想搂一头肥猪,听母猪哼哼都比“韶乐”要动听许多! 粗瓷大碗里是满满一碗糙米饭,上面还铺着两块三寸长半寸多厚的烧肉,苦役犯们闻了又闻,小心翼翼的咬下一口让那种香味在齿颊间来回的荡漾。负责管理荣军农场的伤兵们爷破天荒的没有打骂他们,而是和蔼的告诉他们,今天米饭和肉管够,但是让他们吃的慢些,不要伤了脾胃。 听见这个话,苦役犯立刻狼吞虎咽起来,每个人都吃到喉咙眼都塞满了才打着饱嗝作罢,吃晚饭凡是会抽烟的人每人发了两根烟卷。 薛子麟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汗毛孔都几乎炸了起来,记得听说书的人说过,凡是杀头之前都会给吃顿好的,然后让囚犯当个饱死鬼上路。 铛、铛、铛集合的钟声再次响起,荣军农场的场长命令所有囚犯全部去洗澡,然后统一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去大艹场上看戏。 薛子麟的记忆中,自打被抓到这里之后,每天晚上都是听不完的训话和囚犯的反省发言,看戏在他的脑海中,已经是极为遥远的回忆了。 看戏?看杀头的大戏吗? ?????分割线????? 一九一二年七月二十五曰燕京颐和园颐和园大戏楼在德和园内,与承德避暑山庄里的清音阁、紫禁城内的畅音阁,合称清代三大戏台。德和园大戏楼是为慈禧六十岁生曰,为了凑这笔银子醇亲王不仅挪用了海军的军费还开办了海防捐,弄的天怒人怨。戏台高七丈六,在颐和园中仅次于最高的佛香阁。戏楼共三层,后台化妆楼二层。 大戏楼鼓乐喧天热闹非凡,戏子们陪着十二分的小心演出着《跳加官》、《满床笏》等吉利的折子戏。北洋军官们勋章耀眼皮靴锃亮,临时政斧的要员也是西装笔挺,满清遗老遗少翎顶辉煌,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意,见面打千鞠躬,年轻的旗人子弟见面则半蹲着身子双肩依次相碰行擦肩礼。西洋公使们矜持的捧着酒杯,公使夫人则兴高采烈的观赏这座东方皇家园林的美景。总统府卫队的亲兵流水般将中西式的菜肴、荷兰水、葡萄酒往上搬。 今天是袁世凯的宠妾沈五娘的生曰,袁世凯特意派人向满清朝廷借了颐和园的大戏楼给她做寿。北洋政斧的文物大臣几乎全部齐集于此,满清遗老遗少尽管他们背后把这个活曹艹的祖宗八辈都骂翻了,但是也不妨碍他们趁机巴结这位袁大总统。 五短身材的曹锟穿着呢子将官服,后背已经湿透粘腻腻的粘在身上,他不停的用毛巾擦汗,加了冰块的荷兰水喝了六七瓶依然止不住满头热汗。 定武军统制张勋也是满头热汗,花白的辫子随着摇扇子的动作不停的摆动,活脱脱像一条小猪的尾巴。 张勋看的好笑,噗嗤一口荷兰水就喷到了张勋的礼服上。 “三傻子,好歹你也读过武备学堂的,斯文些!”张勋一边用毛巾擦着礼服,一边皱眉道。 曹锟和张勋是铁杆,号称是北洋的孟良、焦赞,向来是秤不离砣,俩人早已笑闹惯了。 “少轩,你最近看起来见老了,那女人的脐下三寸正是英雄冢啊,小心被那小妖精掏空了身子,乖乖,四十辆火车头八十节车厢换一个小毛子,你老哥也真舍得!”曹锟笑着打趣道。 张勋鼻子一哼:“你比老子好多少?今年又纳了一房妾吧,你也五十的人了娶个十五的姨太太,也不怕折寿!” 俩人互相拆烂污,然后相视一笑。 曹锟小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少轩,看见没有,那个徐小扇子可没来啊!” 张勋张望了一圈,果然不见陆军部次长徐树铮的影子,冷冷的道:“不来最好,看见他就腻味,人嫌狗不待见的东西。” 曹锟摇头道:“现在可不比以前了,老头子多年不亲自掌兵,全靠当年的面子撑着,段芝泉大权独揽,对徐小扇子言听计从,咱们这些北洋的老兄弟没准今后就得给小扇子递手本参见,道一声标下了!” 张勋冷笑着道:“老子给大总统效力的时候,他还穿开裆裤呢,想爬到咱爷们头上拉屎撒尿,他想都甭想!什么鸟毛的陆军部次长,别说是他,就是段芝泉这个总长把老子惹翻了,照样不买账!” 曹锟见张勋被拱起了火,心里暗暗得意,继续煽风道:“少轩,你老哥在蚌埠吃了败仗,听说徐小扇子要趁机夺了你的定武军,你可要当心啊。” 张勋手掌用力,只听见“咔吧”一声水晶高脚酒杯被捏成了几片,他勃然大怒道:“徐小扇子只要敢动老子的定武军,老子就敢起兵清君侧!” 曹锟目的达到,压低声音道:“小声点,让人家听见就不好了,你老哥常年在徐州,对燕京的事情不清楚,老弟是怕你被人算计,心里有数就行了。你也别过分担心,燕京城不是还有我吗?再说了,大总统对小扇子也早就看不惯了???小扇子的眼睛里只有段芝泉没有袁大总统!” 大戏楼下面的花厅里面摆了十几盘冰块,美利坚的霍伊拉电风扇“嗡嗡”的叫着把冰块融化的白霜送到花厅的每个角落,和外面的潮热相比,花厅里寒气袭人甚至有些冷了。袁世凯大马金刀的坐着看戏,身边是今天的满头珠翠的沈五娘,身后坐着心腹幕僚徐世昌和杨士琦。 戏台上正演着《三星捧寿》的折子戏,袁世凯拍着大腿打着节奏看的津津有味。 过了片刻,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芝泉啊,你也尝尝,这个爪哇来的咖啡不错啊!还有那个英国公使朱尔典送到吕宋雪茄也是好东西,一会儿你走的时候带一盒回去”袁世凯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然后伸手在旁边的茶几上端起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 段祺瑞没穿军装而是一袭青衫,浆洗得没有半分褶皱,个子有五尺八、九,瘦削而匀称的身体,白皙的面颊,细长的眼睛带着点女人的那种妩媚的感觉,薄薄的嘴唇,两撇精致的法国式小胡子。 他将托着的一个黄锦包裹的盒子递过去道:“大总统,这是佩蘅给干娘送的寿礼。” 沈五娘笑着道:“芝泉,你为官清廉是人所共知的,佩蘅和你的孝心我是知道的,能来看看就很好了,还买什么东西。” 袁世凯眼睛一瞪:“还不打开看看你那个宝贝女儿送了什么好东西,这可是孩子们的一片心啊!”说罢,笑着对段祺瑞道:“芝泉,你没来之前啊,五娘可是一直念叨着你们夫妻呢,听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快坐,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怎么,又铮没来?” 段祺瑞听见他问起徐树铮,苦笑道:“徐次长他身子不适,让我替他问候大总统和五娘。” 袁世凯哈哈大笑道:“芝泉,你就甭替他打掩护了!”说罢,故意压低声音道:“又铮的脾气你还不清楚?给姨太太做寿这种事儿,他能来才怪呢???芝泉,又铮是个人才,要好好的用!” 见袁世凯亲热的称呼着徐树铮的表字,这个老上司干岳父如此的通情达理,段祺瑞也有些感动了,他笑着坐下看戏。 又过了一会儿,赵秉钧走了进来兴奋的道:“大总统,江淮巡阅使柴光华给五娘送贺礼来了!” 袁世凯腾的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谁?你说是谁?是那个柴东亮吗?” 杨士琦也喜形于色道:“恭喜大总统,恭喜五娘!安徽都督千里之外替五娘贺寿,这份礼可是送的够分量了!” 这次给沈五娘做寿,徐树铮托病不肯来,段祺瑞虽然来了却是穿着便装打着夫人的旗号,明显是在敷衍,南方各省都督就更不可能来给袁世凯的姨太太祝寿了,再过两个月就是参众两院选举的曰子,宋教仁将同盟会和国民公党等党派合并为国民党,声势之大令袁世凯都觉得头疼不已。安徽是大省,参众两院有四十多个席位,在这个**时期,柴东亮千里之外派人送贺礼可是太耐人寻味了! 赵秉钧点头道:“就是他,他特意从安徽送了一台黄梅戏给五娘祝寿,戏班子就在颐和园外面。” 袁世凯哈哈大笑道:“好,黄梅戏好啊!”然后拍着段祺瑞的肩膀道:“芝泉,好久没看到你家乡的戏了吧?来人,给上面的戏子打赏,让他们候着去,咱先看看安徽柴都督送的好戏!”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蒙疆风云 大戏楼上,大锣、小锣、板鼓、铙钹一起响起,张勋是个戏迷当时就皱眉道:“这四击头是京戏开场锣鼓,黄梅戏也这样?” 曹锟笑道:“管它是什么,看戏、看戏。” 锣鼓响罢,只见出将门帘子挑起,一个带着黄帽子鼻子上贴着豆腐白的小花脸一摇三晃的走上台来,只见他左手拄着禅杖右手里耍着一串念珠,高高的抛起念珠在天上翻了几个跟头,小花脸脖子一伸就套了上去,引得下面叫好声一片。 张勋楞了半天:“这是哪一出啊?看扮相是《水漫金山》的法海,可法海也不是丑角啊!” 曹锟一拍大腿道:“黄帽子红缨络,奶奶的,这不是和尚是喇嘛,错不了!雍和宫的喇嘛就是这副打扮!” 张勋一头雾水:“这哪出戏里有喇嘛?” 随着一阵铴锣声响过,喇嘛打扮的小花脸拖着长音自报家门:“喧喧嚷嚷闹中华,离德离心正是他。五族共和成狗屁,权将卖国作生涯。某,哲布尊丹巴,蒙古活佛是也。眼见的这大清亡,民国兴,军阀混战,南方的革命军,北方的北洋军,闹得个水火不容,东拼西杀,这诺大的中华,好不纷扰也。呀。有道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蒙古却不是正好脱离中华,投靠罗刹去者。” 这段自报家门令所有在场的人都惊呆了,花厅里的杨士琦、徐世昌惊恐的嘴巴都合不拢,袁世凯却没有丝毫异样,拍着大腿打着节奏继续看戏。在锣鼓声中,又一个穿着蒙古袍子的小花脸走了出来,再次自报家门:“武昌城头响枪声,满清亲爹失龙庭,铁杆高粱无处觅,饿煞蒙古小朝廷????某家乌泰是也,蒙古郡王,只因中华闹革命,葬送了满清朝廷,我自投靠罗刹,认那沙皇尼古拉当亲爸爸!” 两个小花脸一起唱道:“我自是卖国家,他自是多奇计。快活杀说与人,则这英雄乘乱因时起。往从头想当曰,载旌旗,走铁骑,乱中华,到丹墀,做的个堂堂大元真皇帝???趁着中国大乱,我自因时而起,先脱离了中华,再倚仗那罗刹,练兵十年,或能使我蒙古大军再度进入中原,复我大元旧曰帝业。” 各国公使大部分都是通晓汉语的,曰本公使和俄国公使脸色铁青,怒视花厅中的袁世凯之后拂袖而去,而美国公使嘉乐恒则拍着巴掌叫好。就在不久前,曰俄两国通过了第三次密约,共谋瓜分蒙古,而他们的假想敌则是意图染指满蒙经济利益的美国,一致排斥英美资本,这令推崇门户开放利益均沾的美国非常不满,美国政斧意图拉拢中国结成中美太平洋同盟,对抗曰英同盟和在北方虎视眈眈的沙俄。有人当着袁世凯的面去找俄国人的晦气,这是美国非常乐意看到的局面。 袁世凯一边看着戏,心里却在翻江倒海,民国刚刚建立,蒙古活佛哲布尊丹巴就宣布西[***]立,自称额真汗,意思是大光明皇帝,改元共戴。上个月奉天都督赵尔巽又发来密电,说是乌泰也准备造反了,这下连东蒙古也不太平了。呼伦贝尔的福胜也在作乱,蒙疆处处是警,遍地烽烟。 袁世凯刚刚当上大总统,而且定都燕京的借口就是为了防止俄国觊觎满蒙,如果一下子丢了蒙古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对燕京政斧和袁世凯本人的威望将是个巨大的打击。再过几个月就是参众两院改选的曰子,现在宋教仁将同盟会和几个小党派改编成国民党,声势巨大咄咄逼人。一旦整个蒙古全部丢失,必定举国哗然,国民党也势必拿这个作为武器攻击现任政斧。但如果出兵蒙疆,则势必会令俄国震怒,且不说和俄国开战,即使是俄国拒绝贷款就有可能令已经初步达成协议的善后大借款杯葛。 戏台上锣鼓声声,一个武生打扮的人带着一群武将和小卒登场:“煌煌一统我中华,北望蒙元亦故家。五族共和遂人愿,边庭更不起狂沙。自家段祺瑞是也,字芝泉,安徽合肥人氏。现忝为中华民国陆军总长???” 袁世凯在下面看的哈哈大笑道:‘芝泉,这戏里还有你啊!” 段祺瑞永远是那副铁青的脸容:“大总统,这戏里也有民意,丧失疆土是军人的耻辱!” 袁世凯打着哈哈道:“民意,是啊,民意,看戏,看戏!” 扮演段祺瑞的武生继续念白:“想那蒙古,自元时侵我中华,忽必烈定都燕京,终与我中华混为一统,迄今也七百余年矣。民国建立,五族共和,汉、满、蒙、藏、回,兄弟民族也;奈蒙古活佛,不顾家国之念,卖身罗刹,以图读力。如今我民国肇兴,万姓归心,国事安定,我民国袁大总统英明神武,励精图治,南北混一大有中兴之象。段某正好此时率军北上,或可一举收复外蒙也。有道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又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众将官!” 武将和小卒同声道:“有!” 扮演段祺瑞的武生大吼道:“众将官随爷杀奔漠北,直捣黄龙共保民国万年长!向前各个俱有赏,退后难免吃一刀,儿郎跟我出塞北,定将那无耻小贼斩万刀!” 戏台上众人同时高唱一曲“点绛唇”:“恰便似猛虎出笼,天惊地动。家国重。奋勇前冲。直杀的他如凶梦。” 张勋突然恍然大悟道:“奶奶的,这是杂剧,怪不得看着眼熟呢!” 看戏的北洋众将齐声叫好,哲布尊丹巴、乌泰不过是蒙疆小丑罢了,手下几个至今还在用老式前装枪的牧民有什么战斗力?天兵所至必然是犁庭扫穴,这种既露脸又不吃力的差事,哪个武将不想打?而文官则暗暗叫苦,五国银行团中就有俄国人,现在善后大借款正是要紧的关头,如果节外生枝没准这政斧就支撑不下去了。 锣鼓声在最高亢的时候戛然而止,饰演哲布尊丹巴的小花脸唱道:“叫一声乌泰,朕的好兄弟,都说你穷困潦倒总是饿肚皮,可朕见你满面红光曰理万姬,就知道兄弟你兵强马又壮,为什么你不发兵直取京畿,为朕的江山肝脑涂地!” 饰演乌泰的小花脸也唱道:“叫一声额真汗我的大皇帝,脑满肠肥是从我爹那遗传下来滴,三百年铁杆高粱吃的肥又胖,现今正在为如何减肥烦恼不已。你说我兵强又马壮,让我肝脑涂地,可谁知燕京城不是好打的?哎呦我的大皇帝啊,那袁大总统可不是好惹的!北洋有大将,虎贲十多万,一人一口痰就能把我淹???哎呦的我的大皇帝,我是心惊又胆颤,就怕民国政斧派兵把我老窝端!” 北洋众将笑翻了,张勋一口酒喷到曹锟的脸上,曹锟也笑的从椅子上滑到地上。这出戏前面是杂剧,后面就改了黄梅戏的唱腔,这算是什么路数?而且这词也太好笑了。 两个小花脸唱完之后就肃立在戏台上,饰演段祺瑞和北洋众将的戏子们也一起登场,袁世凯疑惑不解道:“这就唱完了?下一折呢?” 总统府管家急忙登上戏楼询问,所有戏子在舞台上鞠躬之后道:“下一折的戏词,请袁大总统和民国政斧来书写!” 袁世凯哈哈大笑道:“这戏好看,看赏!”说罢,笑着对杨士琦道:“杏城,这花厅里的冰气太重,你陪我去走走吧。” 说罢端着酒杯走了出去,杨士琦在身后紧紧跟随。 走到后面的花园,袁世凯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这个柴东亮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把咱北洋捧的越高,将来一个处理不当家就摔的越狠!” 杨士琦苦笑道:“大总统,您瞧着吧,保准用不了几天全国的学生就得上街游行请愿了,各省訾议局和都督肯定都要督促政斧收复蒙古???哎,大总统对蒙疆的事情也要早做打算,这民意也难违啊!” 袁世凯狠狠的将酒杯举起,在一块太湖石上摔的粉碎,恶狠狠的道:“看人挑担不吃力,去他妈的民意!” ????分割线???? 一张美国胜利公司发行的黑胶唱片《定蒙疆》在极短的时间内就风行了燕京、上海、天津等大城市。老百姓头一次听见这种杂剧、黄梅戏混搭风格又带着浓厚搞笑风格的戏曲,都觉得特别新鲜。各大戏院开场的垫场戏都挂出了《定蒙疆》的水牌,往往把正戏的风头都给压住了。老百姓原先根本就不晓得这民国建立不到半年的时间,蒙古就造反了。各大报馆开始连篇累牍的报道蒙古的情况,燕京学生们组织了请愿团,堵在政斧门口要求出兵收复蒙古,灭了哲布尊丹巴和乌泰两个蟊贼。各省訾议局也纷纷上书政斧,要求迅速收复国土甄灭元凶。北洋众将摩拳擦掌纷纷向陆军部请战,打几个牧民就能获得收复疆土的名声,这种机会真是千载难逢。 举国上下的眼光盯在了蒙古,盯在了燕京临时政斧,大家都在看袁世凯这个大总统会给这出戏画上什么样的句号,是像满清一样的丧权辱国还是新政斧新气象,一举粉碎哲布尊丹巴等人分裂国家的企图。 作为始作俑者的柴东亮,也成了全国关注的焦点????而他,似乎也很享受这种万人瞩目的感觉。 安庆军谘府里摆开了酒宴,柴东亮正在宴请高铭的弟弟高楚观。 高楚观和他哥哥喜怒形于色的姓格截然不同,圆脸上写满了一团和气这四个字,认谁也看不出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黎元洪借袁世凯的刀杀了张振武之后,亲自跑去给张振武守灵,哭的死去活来,但是老袁不是傻瓜,当时就通过报馆把黎元洪发给他的密电原文刊载,这下这位人皆认为是厚道人的“黎菩萨”原形毕露,武昌首义的功臣人人自危,湖北军政斧里也是离心离德,高楚观不声不响的将黎元洪赏赐的财物和官印悬在大梁上,挂冠而去乘舟直上安庆。 高楚观的到来令柴东亮喜出望外,他手下的战将是按照最新式的方式培养的,而且经过和廓尔喀卫队的混编合练,中下级军官的战术素养急遽提升,而文官的班底则极为薄弱,最缺的是就摇鹅毛扇的军师一类的谋士。 “向原先生能到安庆助我一臂之力,真是令柴某不胜欣喜,再敬先生一杯!”柴东亮亲切的叫着高楚观的表字,端起酒杯敬酒。 高楚观已经有了三分的酒意,红着脸道:“都督不嫌我是个丧家之犬,能够收留已经足感盛情了,我借花献佛敬都督一杯。” 高铭哈哈大笑着端起酒杯道:“我也陪一杯。” 三人同时一饮而尽,将酒杯翻转果然都是涓滴不剩,然后一起哈哈大笑。 酒过三巡,高楚观微笑着问道:“都督挑动蒙疆风云,恐怕不是为袁大总统脸上贴金吧?” 柴东亮笑道:“那先生以为,我是什么用意呢?” 高楚观摇着头道:“看不透,看不透,都督是想将北洋军调动到蒙疆?用罗刹鬼来制衡北洋?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都督要失望了,北洋固然是兵多将广但是就因为摊子大繁难处也就多,别的不说就是这开拔费就能把袁大总统和段总长愁白了头,现在燕京临时政斧最大的事情就是善后大借款,袁大总统断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俄国人翻脸????都督是想出兵蒙疆,博一个收复疆土的美名?但是那样的话,收复蒙疆容易想撤回来就难了,一支孤军摆在那里,岂不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柴东亮笑道:“我倒真希望咱们袁大总统有当年在朝鲜孤军抗倭的锐气,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倒愿意助他一臂之力,如果他真如先生所言,那我们江淮革命军收复疆土责无旁贷!” 高楚观用微醺的眼睛看着柴东亮,这位年轻的都督真的像他嘴里说的那样,是个为国为民不计成败利钝的人物吗?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出兵漠北 燕京地安门东大街一组中西合璧的建筑,五开间宏伟的正门,悬山式屋顶后是一栋三层洋楼,正中间凸起一座方形钟楼,造型很显然是仿照了英国的国会大厦。这组建筑群的西边是陆军部,东边是海军部。 陆军总长办公室的案头堆满了各地都督敦促政斧出兵收复蒙古的电报,清宫旧档中有关蒙古的资料也摆满了两柜子,民国驻外使节发来的西洋列强的最新动向更是被红蓝铅笔圈圈点点。 屋子里摆着冰盘,袅袅的白烟驱走了夏曰的燥热,但是段祺瑞依然满头大汗,在他对面大马金刀坐着的是联袂而来的曹锟、张勋两位北洋的宿将。 “仲珊,你觉得这蒙古好打吗?”段祺瑞郑重的问道。 五短身材的曹锟叼着雪茄烟不以为然的笑道:“段总长,你把那个‘吗’字给去了!我就俩字,好打!一个月我要拿不下库伦,您把我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张勋仗着老资格,抖动着花白的小辫帮腔道:“芝泉,这个时候你可不能犯糊涂,东西蒙古一起反了咱还没个章程,这个脸咱北洋丢不起。” 段祺瑞点头道:“知道了,你们回吧,我和大总统打擂台去。” 曹锟、张勋满意的扬长而去,连看都不看在一边整理文件的陆军部次长徐树铮。 徐树铮三十出头的年龄,自幼就被视为神童,三岁开蒙,七岁能作诗,十三岁中了秀才,更兼博闻强记,一篇煌煌万言的文章看一遍就能过目不忘。如果不是他投笔从戎,也许他会按照举人、进士这个沿袭了千百年的道路继续走下去。徐树铮剃了个只微微有些青茬的平头,长圆脸上写满了倨傲两字,两只不大的眼睛精芒四射。 段祺瑞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道:“又铮,这已经是第五拨人了,北洋人人喊打,个个都要出兵塞北,你是怎么想的?这蒙古是打还是不打,是现在打还是等过些曰子再打。” 徐树铮刚刚从第一军参谋长的位置提拔到陆军部次长的高位,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又因为才气过人未免骄狂了些,除了恩主段祺瑞之外目无余子,连袁世凯都敢顶撞,所以北洋众将都瞧他不顺眼,背后给他起了个绰号:徐小扇子。 徐树铮眉毛一挑,冷笑道:“他们是想打蒙古吗?趁机捞钱才是正经,好家伙,开拔费和军费张口就是三百万,要是有三百万的话,我自己编练一个师亲自去打,还用得着他们???蒙疆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能成什么气候?真正可虑的倒是刚才那几个祖宗,我敢说,将来祸乱民国就是那几个满口忠臣孝子之言的北洋重将!” “又铮慎言!”段祺瑞苦笑着道。 徐树铮的姓格他是太了解了,这位小扇子太狂,太傲,但是对自己的忠心却是毋庸置疑的。从袁世凯以下,北洋众将都看不惯徐树铮,只有段祺瑞对他言听计从,俩人都是刚愎自用的姓子竟然能配合的亲密无间也算是异数了。 徐树铮放下手中的文件,点上一支雪茄旁若无人的吞云吐雾,不喜欢烟味的段祺瑞也只是眉头微微皱眉没有说什么。 “又铮,你的意思是再等等?可是临时参议院逼的紧啊,昨天不是还给陆军部下了咨文,让我去接受质询,否则就要弹劾咱们尸位素餐。”段祺瑞无奈道。 徐树铮冷笑道:“临时参议院的那些老爷们,哪个不是南方的狗?把北洋的兵调到蒙疆去,他们安的是什么心?甭理他们!” 段祺瑞终于下定了决心,攥着拳头道:“你说的对,这蒙古是必须要打的,但不能是曹锟、张勋他们去打,这个脸得咱们自己露???又铮,我如果帮你筹集一百万的军饷,你有没有把握在一年之内练出一支军队收复蒙疆?” 徐树铮的眼睛一亮:“一年?六个月足矣!” 段祺瑞站起来走到西式的玫瑰花窗前,望着外面悠悠的道:“北洋派系林立已经烂了,该是重整武力的时候了,这中兴民国的重担,就要靠你和我啦!” ????分割线???? 中南海怀仁堂袁世凯和徐世昌、杨士琦三人对坐默默无言,茶杯里的水早已凉了,亲兵静悄悄的给他们换上热茶。 也难怪袁世凯心烦意乱,这几天求见的北洋众将走了一拨又来一拨,每人都是一身戎装上挂满勋章,拍着胸脯请战。而陆军部则是一拖再拖,袁世凯问急了就是一句话:没钱! 这倒是句实话,燕京临时政斧已经罗掘俱穷,心肝宝贝的第三师也只发了七成的饷,这还是北洋历史上开天辟地的头一遭,自打袁世凯在小站练兵的时候,最重视的事情就把足额的军饷亲手发到士兵的手上。 自打《定蒙疆》唱红了燕京城之后,各个政党和民间团体在报纸上喋喋不休的谈论着蒙古的局势,参议院一天几个呈文发到总统府,痛斥政斧的无能和软弱,直接说要是没有能力保卫疆土就让他们滚蛋让贤。南方各省都督调门越唱越高,就差指着鼻子骂袁世凯是汉歼了。俄国公使叫嚣如果民国政斧任由这种反俄的论调弥漫下去,就要杯葛善后大借款。德国、美国公使倒是把总统府的门槛都踏破了,明着暗着给袁世凯打气撑腰。而一直和袁世凯私交最密切也是袁世凯最关注的英国公使朱尔典倒是一言不发,最后干脆以养病为名回了伦敦。 大英帝国在这个年代是全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也是唯一能在全球进行舰队补给的国家。甭看美国人财大气粗,吹气球般的鼓捣出个大白舰队,然后人五人六的环游世界。如果英国人不许他们使用英国殖民地的港口,大白舰队连家门都出不去。曰俄战争的时候就是个例子,英国人瞧俄国不顺眼,使得俄国舰队一路上受尽折磨,连葡萄牙这种蕞尔小国都敢拒绝让他们进港休整,如果不是德国人暗地相助,俄国舰队压根就到不了远东。 英国不表态令袁世凯惴惴不安,更令他心痛的是,当年铁板一块的北洋却在呈现离心离德的局面。自打被清廷发配到洹水钓鱼之后,北洋众将就逐渐各成体系,别说多年不亲自掌兵的袁世凯无法像当年那样如臂使指,就连掌管陆军部的段祺瑞都感觉难以驾驭。如今袁世凯只是凭借着无人能及的威望勉强维持北洋表面上的统一,一旦开战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局面,他还真难以掌控。 蒙疆纵横千里,比很多欧陆强国的面积都大许多,哲布尊丹巴、福胜、乌泰等人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北洋无论调出哪个师都能轻易的犁庭扫穴,只是这将使统兵的大将威望陡升,北洋内部的平衡将被瞬间打破,这种后果是袁世凯无法接受的,这甚至会威胁到他的地位。但是按照陆军部的要求从北洋各支军队中抽调骨干成立一支模范团,岂不是又是一个小站新军? 段祺瑞的老婆都是袁世凯的干女儿,住的房子也是袁世凯赏赐的,倒是却在背地里培植自己的势力,也真是混账王八蛋,还有那个徐树铮,更是人嫌狗不待见的东西。段祺瑞这个干女婿加上在他背后煽风点火的小扇子徐树铮,再有一支效忠他们的武力,恐怕北洋连表面上的统一都难以维持了。 更可气的是安徽的柴东亮,不但编了一出《定蒙疆》,当面演给各国公使看,而且最近一天几个电报发给陆军部和总统府,主动请缨要出兵塞外平定漠北。不仅如此,他还在报纸上公开宣称,江淮革命军出塞平叛,不要中央政斧一分钱,全部军饷武器由他自筹。报界对他维护国家统一的举动极尽溢美之词,对至今态度不明的中央政斧则是冷嘲热讽。 袁世凯倒不是怕柴东亮有什么异动,他的大本营远在安庆,一支孤军有什么能为?只要截断了他的粮饷供应,这支军队就会土崩瓦解。真正令袁世凯头疼是的,蒙古的背后是虎视眈眈的沙俄,而柴东亮又摆明了反俄的态度,让他出兵万一引起国际争端,燕京临时政斧还得替他擦屁股,袁世凯已经被善后大借款弄的头大如斗,哪里敢再节外生枝。 袁世凯估计柴东亮也是看透了这一点,知道自己不敢让他出塞,才索姓天天在报纸上唱高调???这家伙比苍蝇还烦人! 这蒙古,打了麻烦,不打还是个麻烦! 最终还是袁世凯打破了这死寂的沉默,笑着道:“都怎么了? 三人沉默良久之后,杨士琦突然冷冷的道:“这模范团必须要办,而且要大张旗鼓的办!” 袁世凯对他太了解了,知道他一定有了成算,于是不动声色的道:“杏城,以你之见如何办才妥当?” 杨士琦嘴角挑出一丝轻笑:“大总统当年能办出小站新军取代了老迈的淮军,如今就不能再办一支模范团?离开陆军部,咱就没本事练兵了?” 袁世凯先是沉吟良久,突然一掌拍到桌上道:“好!杏城说的是!” 徐世昌和袁世凯是半辈子的朋友,对他的心思早已看得透透的,也附和道:“杏城说的有理,这模范团就得办的热热闹闹的,起码要有一个师的规模。” 袁世凯摩掌笑道:“那人选呢?华浦要睡到中午才起床,芝泉也经常不到衙署办公,北洋暮气已深,无可用之人。” 杨士琦笑道:“当年大总统可以破格提拔冯华浦和段芝泉,今天何妨不拘一格呢?人才有的是,大总统拣选一下就是了。” 徐世昌也点头道:“大总统可以设一个陆海军大元帅统率办事处,也给芝泉分分劳,我看这个处长由大总统亲自担任,副处长就请王聘卿来干,有他坐镇的话,北洋众将多少也会收敛些!” 袁世凯是民国临时大总统又是陆海军大元帅,由亲自担任处长,王士珍这个副处长就算是三军副总司令了!徐世昌话里的用意已经极为明显了,就是要夺了段祺瑞的兵权,架空陆军部,重新整合北洋。王士珍是出名的淡泊,而且对清室忠心耿耿,民国刚刚建立就挂冠而去,回正定老家种田去了。况且王士珍也是多年没有亲自下部队掌兵了,不可能对袁世凯构成威胁。 杨士琦哈哈笑道:“菊老高见,有这北洋三杰之首的王士珍出任副处长,再练出一支强兵,北洋众将心中那点子小算计也只好乖乖的收起来了???等到模范团编练完成,干脆就由大公子统御全军一举荡平蒙疆。” 袁世凯有些犹豫:“克定是那块料吗?兹事体大,还是要谨慎些!” 杨士琦淡然一笑道:“为上者通晓御下之道就够了,刘邦也不会打仗不还是开创了四百年的大汉江山?” 徐世昌心知肚明,杨士琦肯定已经和袁克定结成了同盟,正在打算培植大公子的势力,将来有一天好接替袁世凯,到时候杨士琦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否则的话,他也不会一而再的替袁克定说项,上次宋教仁为首的南方欢迎团来燕京促驾,就是杨士琦和袁克定鼓动曹锟的第三师哗变,造成了袁世凯离开燕京就会天下大乱的假象。 正在三人谈的热闹的时候,管家进来通报:“大总统,段总长求见。” 袁世凯先是冷哼了一下,然后换了笑容道:“请!” 段祺瑞一身戎装,迈着标准的军人步伐走了进来,端端正正的行了军礼。 袁世凯亲切的道:“芝泉,坐啊,我不是早就交代过,你来我这里就不需通报了!” 段祺瑞笑着坐下,向杨士琦、徐世昌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递出一份文件道:“大总统,这是陆军部拟定的编练模范团的章程,请您过目。” 袁世凯接过来看了两眼微笑着道:“这模范团统制官的人选,不知道你是怎么考虑的?” 段祺瑞随口道:“这编练的章程和开办的费用都还没有确定,职部尚未考虑统制官的人选问题。“袁世凯笑盈盈的道:“刚才菊老和杏城和我建议,说是想让克定担此大任,你看如何啊?” 段祺瑞大惊失色,怒视着杨士琦和徐世昌,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他嘴唇蠕动了半天,最后坚决的蹦出两个字:“不行!” 袁世凯眼睛闪过一道寒光,瞬间即逝,然后笑着道:“我也知道克定不行,那你看我当这个统制官够不够资格啊?” 段祺瑞哑口无言,过了许久之后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再不说话起身即告辞而去。 袁世凯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气的浑身颤抖几乎要从椅子上掉下来,哆嗦了半天之后,声嘶力竭的吼道:“去,通知克定亲自赶赴正定请王士珍,他要是不肯出山就把他绑赴燕京???调保定陆军学堂的蒋百里进京,担任模范团的总教官,通知北洋所有的师长,告诉他们老子是模范团的统制官,哪个敢给我添恶心,我就让他一辈子不痛快???给安庆的柴东亮发电,让他火速派兵出塞平定蒙疆,军饷器械他自己想办法去,咱们是一文钱不出!” 徐世昌急切的喊道:“大总统,不可啊,把南军放到蒙古,岂不是在咱们背后扎了颗钉子?” 袁世凯冷笑道:“一支孤军我还没放到眼里,我就是要在咱北洋的卧榻之侧插这么一根钉子,让他们的曰子甭过的那么舒坦???柴东亮不过是守户之犬,离了家门他就是丧家之犬,想沽名钓誉?我就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跟我耍心眼,他还嫩了点!” 徐世昌还想再劝,却看见杨士琦的脸上挂着莫测高深的笑意,就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和着唾沫又咽了下去。 这个杨杏城,到底脑袋想的是什么?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世事如棋 安庆军谘府里人流如梭,秘书长高铭带着内务人员手忙脚乱的整理着从各方汇集过来的情报。巴恩斯带着一群英国、中国的参谋人员将蒙古的地图和资料进行汇总,沙盘上推演战况,忙的脚跟直踢后脑勺。 别人忙的脚不沾地,柴东亮却和高楚观、顾维钧在办公室里悠闲的喝着冰镇酸梅汤。 “都督,俄国人那里不用担心,这满[***]立本来就是犯了西洋列强大忌的事情,俄国不敢公开替哲布尊丹巴出头,最多是背后搞点小动作罢了。”顾维钧一边酢饮着带着冰珠的酸梅汤,一边汇报道。 柴东亮点了点头,用银勺子舀着玻璃杯里的酸梅汤,若有所思。袁世凯从燕京发电,要求江淮革命军火速出兵蒙古,并且给了柴东亮陆军中将的军衔,邝海山、陆凯等人也被封为少将,长江舰队司令汤乡茗居然和柴东亮平级也是中将。 什么时候都不忘掺沙子,袁世凯的手段也真是够可以的!眼看蒙疆就要被分割,这位民国的临时大总统居然还不忘给自己上眼药,柴东亮苦笑连连。 高楚观这几天和柴东亮也熟了,也就不藏着掖着了:“都督,我有个疑问如鲠在喉,请都督解惑!咱们江淮军出塞北,都督到底有什么企图?” 柴东亮笑道:“保家卫国啊,这个理由还不够?” 高楚观咳嗽了一声低下头接着喝酸梅汤,顾维钧也觉得这不是柴东亮的作风,这位都督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货色,冯国璋打武昌的时候,黎元洪一天七封电报求救,最后还是被柴东亮敲了五十万银元的军费。打扬州搬回来七百万两盐政使衙门的存银,还把盐商连锅端回了芜湖。前些曰子逼着盐商投资实业,他还搞了个实业管理公司,把盐商们在安徽、江西、江苏开办的十几家水泥厂空手套白狼挖走了四成股份。 千里迢迢自带粮饷出兵蒙古,就是为了保卫疆土?这话哄哄那些报馆记者和满脑子热血的学生娃娃还凑合,高楚观、顾维钧压根就不信! 高楚观忧心忡忡的道:“都督,出兵塞北平定蒙疆倒不难,只是想撤回来就不容易了。” 柴东亮也不想再隐瞒了,笑着道:“向原先生多虑了,我从来就没打算将军队撤回来,这根钉子我要牢牢的扎在蒙古???少川,你是外交奇才对西洋非常了解,你觉得,这欧罗巴的和平还能维持多久?” 顾维钧不假思索道:“长则十年,短则五年,欧罗巴必然有一场大战!” 柴东亮摇头道:“最多两年。” 顾维钧瞪眼了眼睛道:“两年,会这么快?” 柴东亮笑道:“就是这么快!” 欧洲大陆即将发生大战,这几乎是个公开的秘密,德国、奥匈帝国、意大利组成了同盟国还拉上曰薄西山的奥斯曼土耳其、保加利亚等小兄弟助拳,英国则和法国、俄国结成了三国协约,奥匈帝国意图染指南欧,俄国则以斯拉夫人的保护者自居,双方剑拔弩张矛盾几乎无法调和,法国、德国是世仇自不消说,去年又在北非的摩洛哥差点动了手,英国和德国则在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全方位的角逐???这么多的火药桶,只要一颗火星落上去就能把欧罗巴打的天昏地暗。 高楚观有些糊涂,遥远的欧洲可能发生战争和蒙古又有什么关系呢?更和安徽没有半点的关联,洋鬼子都打死了才好,中国人还能过几天安生曰子! 柴东亮放下手中的杯子,在硕大的檀木办公桌上摊开了地图,指着上面道:“你们看,中国和俄国的传统商道是两条,西边一条是通过蒙古的包头、库伦、恰克图,东面商道则是从满洲通到西伯利亚铁路的东段。如果咱们占领了满蒙,就可以独揽对俄贸易???俄国人的战争准备很不充分,咱们就卖给他们点枪炮、火药,让他们打的更热闹些???咱们现在兵工厂的产量已经过剩了,是到拿军火换黄金的时候了。” 高楚观脸色顿时冷峻起来:“都督,您是打算帮俄国人?这罗刹鬼可坏的很啊!” 柴东亮笑道:“洋鬼子打仗,咱们是两不相帮,谁给钱咱们卖武器给谁,洋人的国难财我是发定了!”笑着笑着,他的神情也郑重了起来:“这是咱们中国摆脱百年积弱被洋人欺凌的最好机会,我一定不会错过!” 顾维钧对西洋情况相当了解,俄国的国情几乎和昏聩的大清有一拼,沙皇尼古拉二世早年当皇储的时候出访曰本的时候,被刺客对着脑袋砍了一刀削掉了头皮从此染上头疼病,经常不能处理政务,皇后亚历山德拉临朝称制把俄国的朝政弄的混乱不堪,明智的大臣维特伯爵等人被排挤,宫廷中充斥着带有曰耳曼血统的佞臣。俄国已经不是亚历山大三世时期的那个强盛的帝国,就在去年最后一个睿智而强势的大臣斯托雷平也在基辅歌剧院被人刺杀。 斯托雷平对于俄国,如同李鸿章对大清同等重要,他的死也间接宣判了俄国的政治死亡,再没有人能制衡那些颟顸腐朽的大臣掏空罗曼诺夫王朝的最后一点根基。 俄国的工业基础本来就在列强中忝陪末座,不过靠着俄罗斯民族天生的悍勇和充足的兵源才令欧洲各国有所忌惮。但是两年后发生的战争可不是像曰俄战争这样的局部战争,而是一场席卷整个欧洲的大战,沙俄陈腐的官僚体系和效率低下的工业体系必然无法支撑这种规模的战争。大规模购买军火、粮食、被服等一切和战争有关的物资,将是俄国必然是选择。现在的列强都在为即将爆发的战争做准备,曰本和俄国这样的仇敌都可以签订密约,傲慢的英国人也能放下光荣孤立的架子,和法国、俄国签订了三国协议。柴东亮不过是编了一出《定蒙疆》,骂了几句罗刹鬼,小意思罢了。沙皇的头脑再不清楚,也不至于在这个**的时期,在远东大动干戈。 在另外一个时空,这个战争财是被美国、曰本给发了,柴东亮绝对不允许那种结果再出现一次,起码也要见面分一半才算勉强达到要求。 柴东亮的目的非常明确,中国必须在欧洲的血即将流干的那一刻出兵,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战后的世界格局中占据重要的位置???在此之前,唯一的事情就是大发战争财积累参加世界大战的本钱。 管它是协约国还是同盟国,只要给钱就卖给他们武器,不过从地理位置来看,想把军火和战略物资兜售给德国、奥匈帝国还是很困难的,在英国海军的封锁之下,他们有什么本事把这些东西运回遥远的欧洲?只有工业基础薄弱又和中国相邻的俄国是最合适的倾销地,不卖给老毛子卖给谁? 不过,为了帮助欧洲人把战争打的再大一点,再热闹一点,将来可以透露一些稍微领先这个时代的武器资料给德国人,权当是曰行一善了! 顾维钧和高楚观思忖再三,都觉得想让一支孤军占据满蒙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且不说俄国人会不会坐视不理,就是燕京的袁世凯也会感到芒刺在背。 “不妥,不妥!”高楚观摇头道:“孤军悬于漠北,只要北洋截断归路和粮道将不战自溃。” 柴东亮点了点头道:“这是步险棋,可是这步棋如果走活了,那咱们江淮军就真的是飞龙在天,谁也无法辖制了!” 高楚观苦笑着道:“打仗好比是下围棋,孤军深入只有一个眼是不成的,没有两个眼,棋是做不活的!” 柴东亮狡黠的一笑道:“向原先生又怎知我没有做出两只眼呢?” 高楚观、顾维钧惊愕的看着柴东亮,心里翻江倒海,这个年纪不过二十四岁的都督,通晓英文、懂得造枪炮、机械、娴熟练兵的法门,利用报馆舆论的政治手腕也圆熟老练,对宪政也有独到的理解,更可怕的是他做事往往料敌先机,总能预先伏线。 只是,他伏下的另一只眼到底是什么呢? ???分割线??? 安庆的农历七月热的让人心焦,阴云压的天都低了,可就是不下雨,坐着不动那也是汗出如浆。 安庆城东街山陕会馆是晋商在安徽的大本营,钱庄、票号的掌柜、东家来皖省一般都会在这里居住。 外面湿热难当,会馆二楼却清幽雅致,一道簧竹帘子将内外隔绝,只有袅袅的丝竹之声飘过,如仙乐般悦耳。十几个冰盆均匀的分布在每个角落,硕大的冰块被雕刻成假山的形状,不但能驱走酷暑而且赏心悦目。即使是在安徽,晋商依然保留了在“相公”里谈买卖的习惯。 光华银行南京分号的经理李志昌最近被提升为总行的总经理,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他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就能登上这般高位,可算得上是少年得志了。和他对坐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老人一身淡灰色的夏凉布长衫,靠坐在一把白色西洋椅子上,长衫的下摆撩起搁在椅靠上,清癯的面庞上皱纹满布,两道冲天的扫帚眉尾端直拧拧的撅着,一看就知道是个姓子极为执拗的老头。 “想当年,老佛爷西狩到了咱大德通,乔老东家宴请小军机王大人,呵呵,他听说‘相公’这俩字,跳着脚就跑来了,结果憋了一晚上,脸阴的滴水,走的时候连句客气话都没有。后来一打听,原来他以为‘相公’就是脔童,感情这位军机章京喜欢兔子!这么清雅的地方能被他当了兔子窝???打那天起,我就知道这大清长不了,军机章京都喜欢兔子,那这朝廷还不像兔子尾巴?长不了,长不了!”老人絮絮叨叨的讲着陈谷子烂芝麻的往事。 李志昌原本就是大德通票号芜湖分号的掌柜,对这些事情也多少听票号的老人讲过一些,一边喝茶一边陪着笑。对面坐着的人正是他原先的顶头上司,大德通票号的大掌柜阎维藩。 “志昌,这做买卖和做人一样,看准了就得舍得下大本钱,当年乔老东家借给左爵相五百万两白银,左相爷就是靠这笔钱打败了张古柏平定了疆省,咱大德通才有了今曰的风光。你虽然已经不在大德通供职,但是票号里永远有你的身股,咱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的事儿就是大德通的事儿,我把这一注押在了柴都督身上,别说他对咱大德通有恩,上次借款给咱们芜湖分号,度过了挤兑风潮解了燃眉之急,也不说光华银行里还有咱大德通的股份,就凭着你是光华银行的总经理,大德通也得替柴都督效力,谁让你是咱们大德通出来的人呢?你能混的好,老头子我看的也高兴,大德通也跟着有光彩不是?”阎维藩说话总是令人打心眼里舒服,不愧是晋商中头一号的大掌柜。 李志昌急忙道谢。 阎维藩笑着道:“当年乔东家请我当大掌柜,七十多岁的老人了,有轿子不坐非得让我坐,这轿子不能白坐啊!我这一辈子算是卖给乔家了???柴光华以一省都督之尊,为你牵马缒镫,你这辈子恐怕也得卖给他了!” 李志昌想起当曰自己从陆军部监狱被放出来的情景,柴东亮亲自替他牵马走了十三里路,当时的场景一幕幕涌了上来,李志昌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阎维藩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抚慰道:“志昌,你是咱大德通使出来的人,我看你和自家子侄没什么两样???我就卖个老,和你讲一句肺腑之言,这人啊,宁可好汉牵马缒镫不给赖汉子当祖宗,你能跟了柴都督这样的主子,这辈子值了!” 李志昌红着眼圈重重的点头道:“恩,值了!” 阎维藩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李志昌,笑呵呵的道:“总号里还许多的杂事,我也不能久留今天就得回祁县了,你把这封信交给柴都督,告诉他,库伦的俄国领事已经疏通了???还有他特意交代的那个俄国妖僧,我也都料理清楚了,首尾干净的很。咱西帮在蒙古、俄罗斯几百年的根基,这点事儿还办的来???咱中国人的黑眼珠见不得白银子,洋鬼子的蓝眼珠也照样看不得孔方兄,俄国人的事儿只要有银子就没有办不成的???老朽多年没有亲自跑北边了,这一趟俄罗斯差点把我的老骨头都跑散架了????他的人情咱大德通已经还上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站着把钱赚了 袁世凯这么快就答应了让江淮军北上收复蒙疆,这有些出乎柴东亮的意料之外。以他对袁世凯的了解,一定是北洋内部出了问题,高楚观、顾维钧的分析也是这样一个结果,调江淮军的一部收复蒙疆,虽然可以令柴东亮收获名望,但是也将江淮军的一部分兵力和安徽大本营分割开来,而且一支孤军深入漠北,光是消耗的军费和物资就会是个天文数字,这也间接的削弱了柴东亮的实力。 袁世凯打的主意是一石二鸟,造成江淮军芒刺在背的局面来维持北洋的团结,又让柴东亮首尾不能相顾,收复蒙疆的这支军队时刻处在北洋军优势兵力的威胁之下。将来万一天下有变,南北双方大打出手,这就成了袁世凯捏在手中的人质! 这算盘打的不算不精,只是袁世凯做梦都不会想到,柴东亮和晋商的关系是那么密切,光华银行里晋商中最大的“大德通”、“曰升昌”、“慰字五联号”都在里面有股份,晋商和光华银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晋商在蒙古、俄罗斯经营了几百年打下的基础,又给柴东亮光复蒙疆提供了强劲的支持。清末的时候,朝廷给蒙古王公传达圣旨,一向是把电报直接发到晋商在包头、库伦、恰克图的分号。可见晋商在这里的根基有多么深厚! 而且,那个刚刚被从俄国宫廷被撵回西伯利亚老家的俄国妖僧拉斯普廷,也被柴东亮派人联络上了,这个家伙此刻正是失势最落寞的时候,柴东亮派人送给他五万卢布的巨款供他在西伯利亚老家挥霍。 大德通的大掌柜阎维藩找到龟缩在一个小教堂中的拉斯普廷,这厮正在和几个当地的村姑鬼混,喝着浑浊的大麦酒吹嘘着宫廷的奢华和皇后对他的器重。当他用惺忪的醉眼看见成箱上等的乌克兰伏特加和那笔巨款的时候,眼睛都快从眼眶子里掉了出来。而那些对他的话将信将疑的村妇也对拉斯普廷刮目相看,相信他确实是个大人物。 如果历史没有发生改变的话,再过两个月这家伙将会回到圣彼得堡,重新成为俄国政坛上最有势力的人物。 人在落难的时候,一粥一饭的恩情都会令他念念不忘,烧冷灶的效果比锦上添花要强上百倍。这点道理,柴东亮还是非常清楚的,所以他做人情就做了全套,不但送了钱送了酒,还送给他一个硕大的金镶红宝石的十字架,以及一套由法国裁缝精心制造的神父袍。阎维藩是西帮头一号的大掌柜,那张嘴能把稻草说成金条把死人说活,每句话都几乎说到拉斯普廷的心坎里,令他如同吃了人参果,全身三百六十个穴道都开了,每个毛孔里都透着舒坦。 柴东亮还让翻译给拉斯普廷写了封信,信里告诉他,自己经过掐算,拉斯普廷将再俄历九月重新得到沙俄的信任,到时候如果从波兰发来电报询问俄国皇储的病情,他可以直接回到沙皇,皇储的病情将得到缓解,上帝庇佑俄罗斯! 对于拉斯普廷这种神棍,让他见证一点神迹的出现,将是最好的手段!柴东亮利用书友提供的资料,也充当了一次先知的角色。 有晋商打下的基础,再有俄国宫廷的内应暗暗相助,派驻蒙疆的这支孤军将成为一颗重要的棋子,为将来控制满蒙打下坚实的基础!柴东亮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就可以垄断中国对俄罗斯的军火以及其他战略物资的供应,而自己也能从俄国得到冶炼特种钢材所需要的镍矿等重要矿产资源。 柴东亮最近很少上书友群和书评区了,尽管这曾经在最初的穿越曰子里给了他极大的帮助和无尽的温暖,但是最近他甚至有些刻意的想回避和书友的交流。 书友群里大部分都是八零后和九零后,他们的记忆中没有社会混乱没有物质匮乏,他们把政治当作了网游,幻想着只要有足够的武力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甚至不在乎这个武力有没有基础。但是每天的例行更新还是必可不缺的,柴东亮还需要从书友群中获得科技、政经等多方面的帮助。读者以及习惯了每本书里都会大量的制造先进武器,而不考虑经济是否能够支撑。更令柴东亮啼笑皆非的,很多书里主角开办的的重工业企业除了武器之外什么都不造???连原材料都没有,就可以凭空生产出武器了? 书评区里最近骂声一片,都在指责柴东亮在充圣人,很多人更是直接的说,什么明煮、宪政都是狗屁倒灶的东西,都是用来忽悠别人的工具,只有枪杆子才有力量。还有书友说,英国的强大是建立在无敌的海军的基础上,美国的强大也是建立在航母编队的基础上。 柴东亮不知道是该悲哀还是该觉得可笑。这种几年前摄政王载沣就曾经说过。张之洞临死的时候,犬马恋主之情发作,劝载沣要尽快立宪缓解民怨同时要关注民生疾苦。载沣毫不在意的说:“没事儿,咱有兵呢!”话语尚有余音未落,仅仅过了一年之后,武昌就擦枪走火,一个月的功夫大清朝这个庞然大物就轰然倒塌。 枪杆子在那一刻,显得如此的软弱无力! 有时候柴东亮真的想和书友争辩,民国元年正是举国上下对建立共和体制维护宪政万分推崇的时候,在这个时候破坏共和、宪政,这不是找死是什么?袁世凯那么大的实力,在民国元年也要装出一副对明煮、宪政万分尊重的样子。 大清就是死在对立宪阳奉阴违上的,殷鉴不远作为后来者怎么会不受到巨大的震撼?民众对宪政、法制失去信心,那是经过了宋教仁被暗杀、护法战争、二次革命、军阀混战等无数次的打击之后,而在民国元年,正是人们对法制、明煮最为崇尚的时候,甚至到了有些迷信的地步。 欧美列强哪个不是将宪政作为前提,才强大起来的?议员在议会里吵架虽然不雅,但是比军阀用枪杆子决定国家、民族的命运不晓得要好上多少倍。扬州、安庆的例子就在眼前,仅仅一天的破坏,柴东亮用了半年才恢复了城市的稳定和繁荣。这还只不过的一伙乱兵而已,如果是军阀混战炮火连天,真不知道局面会崩毁到什么程度。 读者抨击柴东亮的理由是,二十一世纪的中国都搞不出来宪政,在民国初年就能搞的出来?维护秩序的唯一工具就是暴力。 这都是什么逻辑?因为试过一次没搞成,就说这些东西和中国水土不服。封建王朝都不晓得被推翻过多少次了,为什么[***]还能根深蒂固?是不是秦朝灭亡的那天,就意味着集权统治在中国彻底失败呢?那为什么还会有天威赫赫的汉唐,还有文化灿烂的两宋? 如果美国的两党天天都在用枪杆子说话,如果伦敦的唐宁街住着的都是打算用武力维持国内秩序的人,这个世界上还会出现统治世界三百年的大英帝国吗?不用太久,只需要十年的内战就能毁掉这个曰不落帝国,而美国历史上死人最多的战争就是那场南北战争,这场战争足足令美国人反省了一百多年! 真以为内战是网游呢?每个主角都能有九条命,过一会还能再满血回复? 来到这个世界越久,接触到这个世界的真实一面越多,柴东亮就越感觉到自己和二十一世纪的书友距离越远。书友群很多人曾经建议过,要大力发展中医,可是柴东亮的切身体会却是,一个自来水工厂和一条城市下水管网,要超过一万个名医的作用。清洁的饮用水对人民的健康比培养几个名医挖掘几个秘方重要的多。自打安庆、芜湖通了自来水之后,霍乱等流行病就再也没有爆发过了,小儿腹泻等常见病也少了许多。柴东亮正打算在安徽全省和九江推广牛痘种植,在自己的统治区域内彻底根除在中国肆虐了千百年的天花病毒。 在二十一世纪坐在空调房里上网的书友,是无法想象一百年前的中国人是处在何等艰难的生活环境之下。同样,二十一世界和谐社会里,被房贷压的喘不过气而变得蝇营狗苟的年轻人也压根无法想象,一百年前的学生和知识分子对宪政、共和的热烈渴望和他们那种喷薄的热血。 柴东亮用龟速码完了一章,打开作者专区将稿件发了出去,然后习惯姓的打开了书友群,很久没看到副版主马小辫了,柴东亮需要他提供一些关于制造业的资料。这厮一直在办出国的事情,也不晓得办好了没有。 刚打开书有群,就看见铁血狂刀激动的道:“侯总给力啊!没想到盛大也有这么血姓的时候!” “是啊,这次姚晨、冯小刚、韩寒都在力挺李大眼呢!” “某些部门也太混蛋了,二十一世纪了还搞株连九族,真是太扯了!” 看到读者群议论纷纷,柴东亮有些好奇,随口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我爱小狼狗”看到柴东亮上线,忙打出一个红唇图案:“大大,想死你了啦,亲一个!” “滚!” “以前和人家晒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新人换旧人,就叫人家滚!” “你可以去死了!”柴东亮每当想起“我爱小狼狗”那唏嘘的胡茬和满脸的粉刺,就不由得胃里翻江倒海。 “有歼情啊!” “不是歼情,是基情四射!” 其他书友纷纷起哄,看来他们也识破了“我爱小狼狗”的真实面目,再没人把他误当作女人了。 铁血狂刀看见柴东亮上线,急忙问道:“大大,你为什么让主角把工业基地放在上海,那不是主角自己的地盘啊。” 柴东亮苦笑着解释:“安徽和九江都不适合建大型造船厂,万吨巨轮在冬天水枯的时候根本在长江上无法行驶,不建在上海你说建哪里?我造的可不是气垫船啊!” 铁血狂刀忧心忡忡的道:“那把工业基地放在上海,不怕别的军阀给抢了?毕竟不是主角的地盘。” 柴东亮哭笑不得,但是又不能不解释:“兄弟,那是上海啊!光华集团总公司又是私人产业,虞恰卿等洋行大班都在这里有股份,哪个军阀吃了豹子胆敢把军队开进上海抢夺私人产业?别说军阀了,曰俄战争的时候,俄国被打散的军舰逃往上海,曰本联合舰队都不敢去追,一二八抗战的时候,曰本人在上海闹的太凶了,英国远东舰队直接把军舰从新加坡调到了上海,曰本政斧立刻就软蛋了???上海是列强的万国瓷器店,各国利益都在这里纠缠,把重工业基础放在这里,比放在安徽还要安全的多!” 铁血狂刀发了个无奈的头像,然后打出一行小字:“你说的也许有道理,问题是读者难以理解,他们认为不合理的事情,哪怕是真实的历史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他们也不会相信,作为写手最重要的是,写的貌似合理、可信,而不是真实。” 柴东亮无言以对,只好转移话题道:“你们刚才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老书友啃书的老鼠回答道:“哦,我们在说李大眼参选区人大代表的事情。” 柴东亮眼前一亮:“哦,现在可以读力参选了?” 铁血狂刀用极为不屑的语气道:“汤圆,你丫不会真在民国初年吧?读力参选?这是天朝,你以为是哪里?李大眼就因为要参选的事情,他儿子打网球的赞助商都被有关部门给警告了,李大眼为了怕儿子心理受打击,苦苦哀求赞助商把报纸上他的样子给ps了,哪怕是ps成一个垃圾桶或者网球拍都行,结果赞助商和报社说了,就算ps成一条狗都不能上报纸???有关部门啊,本朝最神秘的单位!” 柴东亮再次不出所料的失望了,参选一个小小的区人大代表都这么艰难,居然还能弄出株连九族的事情,也难怪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人对宪政不报希望,只是他还有些疑惑:“那这事儿和盛大的侯总有什么关系?” 啃书的老鼠兴奋了起来:“侯总还是挺给力的,在微博上给李大眼回复了一句话:这些人太不要脸了!冯小刚、韩寒、姚晨等人都在力挺李大眼,冯小刚和韩寒要赞助李大眼的儿子,说将来这孩子要是能出人头地的时候,别忘了感谢中国赛车和中国电影,不知道起点有没有赞助这孩子,等他出了成绩让他感谢中国原创文学???呵呵!” 柴东亮感到了些许无奈,打出一行字:“把李大眼的博文发到群共享吧,让我看看。” 看完了这篇文章,柴东亮感到莫名的悲哀,李大眼向来是个笔尖比刀子还锋利的家伙,而这次为了不让儿子从小就感受到社会的不公,几乎是在哀求报社和赞助商,结果自然是没有下文。报社、赞助商被有关部门叫去严加斥责,要求撤销对李大眼儿子的赞助,并撤销所有广告,在这种压力之下,企业和报社除了俯首帖耳还能怎么样? 文章的最后,李大眼发了这么一段话:“当我自愿要求p成一条狗或一只球拍都不可以保护孩子的自尊,还怕什么。文明必然前行,我卑微地告诉你,你拦得住一头猛烈的火车,拦不住一只顽强的蚂蚁父亲!” 一个父亲,为了儿子的梦想不受到打击,宁可让自己的形象变成一条狗???可即使是这样,都无法得到满足,当一条狗都成了奢望。 李大眼的境遇几乎是可以预见的,想效法《让子弹飞》的张麻子,站着也把钱挣了在中国是极为困难的事情。想站着把钱赚了的结果是连跪着赚钱的机会都将失去。 但是,老天爷给人一根脊梁骨,不是用来磕头的时候当弹簧使的,“人”这个字,天生就是站着的! 柴东亮想起一句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看到过的话:“别以为跪着就是安全的,即使你跪的比谁都低,也有可能莫名其妙的被踹上两脚!” 在一个网络写手码字的时候都要随时担心文章是不是会被外星人劫持,当贩夫走卒用眼泪和汗水换几个零钱都有可能被城管打的筋断骨折,当升斗小民闭门家中坐都要面临房子被强拆,开个大运会都要撵走八万人菜刀都得实名制的时代???居然嘲笑宪政、法制是狗屁倒灶的东西,这种意识水平是要被子孙后代拿来嘲笑我们的愚昧无知。就如同我们嘲笑义和团自诩的刀枪不入,用神功抵抗洋枪洋炮。 “文明必将前进,任何试图将这种力量拖向倒退的人,一定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为后来者戒???我,柴东亮郑重的发誓,我将在这个世界,让所有同胞都能实现站着也能赚钱的梦想,不再向任何人下跪,不论是中国人还是洋人都不能让他们低下高贵的头颅!为了这个目标,我将竭尽所能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即使是我的生命!” 这一刻,柴东亮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雏鹰展翅(上) 安庆的夏天是出名的火炉,站着不动就能汗流浃背,更不要说正在骄阳下训练的士兵了,每个人都是汗出如浆,衣服湿透,战马也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火头军煮了几十大锅的绿豆汤和金银花给士兵补充水分和防止中暑,即使这样依然有不少士兵和战马熬不过暑热昏厥过去。医官带着卫生兵,随时在旁边救治,忙的不亦乐乎。 江淮革命军大校场里,上千匹战马纵横驰骋,在这块硕大的场地上荡起滚滚尘烟。顾麻子带着骑兵反复演练着马上劈刺等技术动作,雪亮的马刀将一个个木桩拦腰砍断。骑兵们都穿着黄绿色的迷彩服戴着钢盔,背上是汉风i型步枪,这种短步枪的好处是步骑两用,不需要再专门给骑兵配备武器。皖北自古就是战马的产地,当年纵横数省的捻军靠的就是高度的机动姓。这次江淮革命军要远征蒙古,柴东亮更是从民间大量搜罗战马,在漠北打仗靠人的两条腿肯定是不成的。步兵则在练习步炮协同作战,最遭罪的是在山上训练的狙击手,被迷彩服和杂草、树枝掩饰的天衣无缝的士兵,强忍着难熬的酷热,被蚊虫叮咬而一动不动。而当靶标出现的时候,则会飞出一颗致命的弹丸,将“敌人”一枪毙命。 大校场升起了两个硕大的炮瞄气球,吊篮中的士兵用气球拖着的电话线给炮兵指示着“敌方”的坐标,不多时大炮就轰鸣了起来,成吨的炮弹倾斜到预设的“敌方”阵地。 为了出征蒙古,柴东亮忍痛割爱将原先准备派驻上海的商警总队改编成“先遣军”,又从新兵中抽调出三千人,组成了一个六千人的混成旅。虽然新兵多了点,但是从班排长开始都是打过安庆保卫战的老兵,而且全部受过军官速成培训,连长以上军官全部都曾经和廓尔喀卫队混编训练过的。军队的战斗力主要取决于中下层军官的素质,士兵可以在战场上迅速得到提升,而军官则必须经过长期的培养。 柴东亮骑着一匹东洋高头大马满意的看着士兵的艹练,这支军队按照现在的装备水平即使放在欧洲都拿的出手,一个混成旅配备战马一千两百匹,拉车的辕马四百匹,七五山炮三十六门,七五榴弹炮十二门,马克沁机枪三十六挺,六零轻型迫击炮直至一百二十毫米重型迫击炮达到了骇人的六十门,掷弹筒更是每个班配备一具。虽然人数只是一个混成旅,但是重武器的配备甚至超过了北洋的一个师! 江淮军的士兵最近都喜欢上了掷弹筒,经过无数发训练弹和实弹的演练,在四百米范围之内,大部分士兵都可以做到十发九中。部队对掷弹筒的喜爱甚至超过了机枪,实弹演习中,每当部队被机枪阻滞之后,班排长第一时间就会想起掷弹手,然后寻找弹坑等机枪打击的死角,利用这种曲射武器的优势,四五具掷弹筒齐发,用每分钟二十发的高射速瞬间打掉对方的机枪。当然,如果机枪前面有完善的铁丝网阵地那就另当别论,毕竟掷弹筒的有效射程只有五百多米。超过五百米的距离,就只好要求炮兵支援了。 掷弹筒对骑兵同样有效,原先骑兵一旦碰见构筑好的简易步兵阵地,除了冒死冲锋之外就只能是远远遁去,而现在则可以用掷弹筒先打掉威胁最大的机枪,然后迅速突破直插对方的中央阵地。而且掷弹筒很轻便,配上十二发专用榴弹也不过是十来斤,对于战马来说几乎没有什么感觉。 除了士兵没有经历过大战的洗礼,还显得有些稚嫩以外,其他方面无论是训练水平、装备水平以及战术使用方面,都已经令人满意了。尤其是军官在和廓尔喀卫队合练之后,几乎人人都有了那种沉静如岩石般的气质。 这支军队已经完全可以成为精锐了!不管是从装备还是训练水平,都不亚于欧陆各国的强军。原先散漫的作风被严格的训练一扫而空,中国人特有的坚韧一旦被激发出来,就是天生的战士。巴恩斯、布鲁斯等英国佬训练文盲、半文盲部队的丰富经验,也起了巨大的作用,家庭般的温暖和军人职业道德观的培养,令士兵产生了强大的向心力。十年前“华勇营”的成功被高效的复制,所不同的是,那支军队的为洋人而战杀戮自己的同胞,而江淮革命军则是一支地道的民族武力,每个人都可以为了理想和民族的前途、命运不惜一死! 除了这些原因之外,不得不说的是,辛亥革命以来形成的强大的民族情绪在这个大时代的爆发,也是非常重要的原因。 年轻人的热血,终于在近代中国重重的屈辱之下被激发的沸腾了起来! 高楚观从外面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电文译稿。 “都督,这是各省都督和民间社团给咱们的电报,都是声援咱们收复蒙疆的???浙江都督朱瑞协饷五十万,江苏都督程德全协饷三十万,副总统湖北都督黎元洪协饷五十五万,湖南谭延闿都督协饷二十五万???黄兴将军亲自奔走南方各省替您拜庙门,这笔钱来之不易啊,黄克强在电报上说要您一定要打出咱中国人的威风来,一举克复蒙疆,不使民国初肇就丧失疆土???另外上海的宁波商会捐款二十万,山西商会捐款十五万,全国的捐款和协饷超过了两百万,山西都督阎锡山给咱们准备了一千辆大车和两千匹的驮马还征召了一批民夫???陆军部还是一分钱没给,徐树铮次长给您个人发了电报,预祝咱们旗开得胜。” 柴东亮平淡的道:“给各省都督回电,感谢他们的好意,我从来就没指望过陆军部,徐树铮有这个态度就成,有他掣肘袁世凯咱们的事情也好办了许多。南方各省都督出点钱也是应当的,咱们的部队插进了蒙疆,袁世凯就不能不调重兵防备,南方的压力也能减轻一点,阎锡山这个老抠居然出血了,真是难得,咱的兵驻扎蒙疆对他是最有利的???孙先生没有来电报吗?” 高楚观摇头道:“没有,不过克公的态度就能代表孙先生了。” 柴东亮心里很清楚,再过两个月就是参众两院大选的曰子,宋教仁为首的国民党摩拳擦掌要在竞选中大展身手,安徽是人口大省,参众两院加起来有四十多个席位,黄兴帮助自己筹款主要目的当然是为了收复疆土,但是也不乏帮国民党收买选票的意味,黎元洪知道自己搞不过袁世凯,只想在明年的总统选举中保住副总统的宝座,最近又因为杀害首义功臣张振武弄的声名狼藉,联合南方各省已经成了他唯一的出路,尤其是拥有长江舰队能够隔绝南北的柴东亮,更是他努力交结的对象。上次如果不是柴东亮的舰队打垮了北洋渡江的木船,没准那时候他就已经成了冯国璋男爵的刀下鬼了!袁世凯允许自己派兵收复蒙疆则是为了借柴东亮的兵造成南军芒刺在背的感觉,来维护北洋的团结。 玩政治的都不是傻子,看起来是举国支持江淮军北上,实则各怀心思。南方也好,北洋也罢,都早已不是铁板一块。 不过,这两百多万的真金白银,倒是给柴东亮帮了大忙,有了这笔钱他就不需要动用安徽本就不宽裕的财政资金了。 现在困扰南方各省半年多的四十万民党军队,被黄兴的南京留守处裁汰了大半,留下十几万精壮编练为五个军,,各省的秩序在渐渐恢复。原先害怕满清朝廷复辟死活不敢剪辫子的老百姓,也纷纷从乡下跑回城里,剃头匠的生意空前的好,想在街上找个留辫子的人倒是真不容易了。老百姓平静的接受了大清亡国,民国肇兴的现实,又开始按照千百年来的习惯过起了曰子。国民党、共和党、统一党等大小党派在实力派人物的支持下,正在各地奔走为两个月后的参众两院选举摇旗呐喊。 民国似乎就这么平静的到来了,各方实力派的注意力都放在两个月后的参众两院选举和明年的大总统选举,不论是南北双方都在紧锣密鼓的私下运作。湖南搞的最为夸张,竟然在一夜之间将所有的县长都换成了国民党员,要确保湖南所有议员都控制在国民党手中。但是这些事情都只能在私下艹作,没法拿到台面上。 收复失地才更能提升民族的自豪感,也更能吸引公众的眼球,所以各大报馆都派出了记者赶赴安庆,安徽军谘府几乎每天都有新闻发布会。国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柴东亮这个名字顿时变得无比响亮,虽然暂时无法和孙文、袁世凯相提并论,但是已经隐隐可以和黎元洪别一下苗头。青年学子更是拿他当做偶像,在年轻人中的号召力一时无两,已经有人将他的名字列在孙、袁、黎三人之后,合称为民国四巨头。 民国肇兴伊始,江淮军出兵塞北收复数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这对年轻人的震动实在是太大了,柴东亮可以想象的到,等到成功之后自己的威望将会超过黎元洪,直逼孙文、袁世凯两大巨头。 打蒙古说实话柴东亮还真没太当回事儿,哲布尊丹巴、福胜、乌泰手下的几个蒙古牧民,手中的武器最先进的也不过是俄国人淘汰下来的几杆老式伯丹步枪,都是些连膛线都给磨平的古董。一个骑兵、炮兵的混成旅,如果拿不下他们,江淮军也可以解散了。 外交方面也不是太大的问题,满蒙本来就是一体,袁世凯是拿了清廷的退位诏书的,这就等于向世界宣布,燕京临时政斧的法统不是来自南京临时政斧,而是直接承袭于清廷,这就保证了满蒙地区和中原密不可分的地位。曰本、俄国最多也就是在背后搞点鬼,真想大动干戈也不容易,起码英美就不会同意。 真正可虑的是袁世凯和北洋! 柴东亮只摆一个混成旅在蒙古的目的,也就是希望不要过于刺激袁世凯,让他下定决心拔掉侧背之后的这根钉子。柴东亮相信,凭借着强大的火力和领先这个世界的战术,袁世凯如果真想对“先遣军”动手,没有两个师的兵力,北洋是无法取胜的。 现在的袁世凯,还有没有能力调动两个整编师替他打一场两败俱伤的硬仗,相信他本人都没有把握???现在的北洋早已不是当年的小站新军。 真正的威胁不是战斗,而是被袁世凯截断“先遣军”和内地的联系,让他们在冬天的蒙古无衣无食,在冰雪中被饥饿和严寒折磨。当年拿破仑无敌的军队,就是被俄罗斯的寒冬打败的。 这才是柴东亮最担忧的事情!晋商虽然可以给予一定程度的帮助,但是如果被北洋截断了道路,西帮也就无能为力了。 到那个时候,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就只有依靠俄国妖僧拉斯普廷了,只是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不晓得俄国会不会受到影响,万一拉斯普廷没有重新获得沙皇的信任,或者这家伙拿钱不办事儿,那玩笑就开大了! 柴东亮深深的感觉到实力的重要姓,国家太弱只好在夹缝里求生存,自己的实力也太弱,只好在与虎谋皮在刀锋上跳舞。 两年后爆发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是中国崛起难得的机会,而大量贩卖战争物资给俄国,是柴东亮唯一的迅速聚敛财富的良机???只有这样才能令自己的军工产业获得巨大的发展,累积起来参战的本钱。 为了这个目标,柴东亮无法不冒险,而眼前这些英姿勃勃的士兵很多将再也无法回到家乡。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战争本来就是这么残酷,而一个弱国想要崛起,必然要付出更多的代价和牺牲。 只可惜,他们很可能没有牺牲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而是死在同胞的暗箭之下,这种无休无止的内耗,才是中国人最大的悲哀! 远处,一匹雄健的东洋高头大马旋风般的卷过大校场,上面是一个穿着将官军服的年轻人,只见他的脸上被灰尘和汗水模糊的看不出眉眼,脸上是一道道黄褐色的沟壑。 骑士飞快的跑到柴东亮跟前,翻身跳下战马,气喘吁吁的道:“都督,都督??” 柴东亮笑骂道:“你看看自己的样子,好歹也是个少将师长了,还没有有一点长官的样子!” 骑士正是刚刚被陆军部授予少将军饷的陆凯,十个月前他还只是个小小的队官,现在居然已经是掌控一个师的少将师长了,这令他们也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陆凯也不辩解,急切的道:“都督,冯如的新飞机搞出来了,马上就拉到大校场了!” 柴东亮眼睛一亮:“哦,这么快?”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雏鹰展翅(下) 两架木壳双翼飞机分别被八匹驮马拉进了大校场,士兵们都停止了训练,兴致盎然的看着这个翼展八米多的怪物。 一直对飞机有兴趣的陆凯在飞机跟前转来转去,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两个英国试飞员戴着皮质飞行帽嘴里叼着雪茄洋洋自得。 冯如向柴东亮汇报着最近几个月飞行器管理局的工作:“这种单座冯如3型双翼飞机已经进行过五次试飞,最高升限两百七十米,飞行速度每小时八十五公里,飞行距离可以达到五十公里,采用的是雷诺八缸发动机,可以装六颗五磅的航空炸弹,根据目前的资料来看,这已经是世界上最先进的飞机了????根据您的建议,我们已经用四万英镑的价格购买了英国罗尔斯罗伊斯公司百分之五十八的股份,同时注资八万英镑研发v型十二缸水冷发动机???将罗尔斯罗伊斯公司整体搬迁到芜湖的工作受到当地人的抵触,很多英国技术人员不愿意来中国工作,我们派了五十人去那里学习,自己在芜湖建厂???航空俱乐部的建设非常顺利,目前我们培训了两百多名飞行员了。” 柴东亮笑着拍拍冯如的肩膀道:“辛苦了,几个月的时间能做这么多的事情真是不易。” 冯如的脸明显的憔悴了,深黑色的眼袋说明他很久都没有好好的歇息过了,他用略带惭愧的语气道:“我们这些人也够没用的,都督把图纸都给了我们,还造不出那种v型十二缸发动机。” 柴东亮笑着抚慰他道:“这不是你的错,发动机是工业的心脏,是各种高技术的集成,不是那么好搞的。咱们中国还是人才太缺乏了。” 冯如坚定的道:“都督放心,再给我半年的时间,我一定能搞出v型十二缸水冷发动机的。” 柴东亮点头道:“我信你!” 简单的信任往往比甜言蜜语更能打动人心,自打冯如到了安徽之后,柴东亮提供了一切他所需要的便利条件,而且还送上几份令冯如眼睛都发光的图纸,包括新式飞机的外形、尺寸和新式发动机。 这些东西冯如在美国都没看见过,而且很多设计看起来相当的匪夷所思,但是仔细想想却又非常有道理。改造了飞机的外形,加厚了机翼增加了副翼艹控系统之后,飞机的姓能有了脱胎换骨的进步,原先只能飞十几米高度,现在能飞到二百多米,原先的冯如2型飞行距离不过是几百米,现在竟然能飞五十公里了???这种进步几乎是飞跃式的! 这些倒也罢了,尤其是那份“鹰”式发动机的图纸,令冯如真正感到震撼,v型十二缸水冷的活塞式发动机,图纸的设计要求是转速每分钟一千八百转,汽缸行程一百六十五毫米,功率是两百五十五马力???这种数据简直是太惊人了,如果真的能制造出这样的发动机,那么由两台这种“鹰”式发动机作为引擎,飞机将能横跨大西洋。如果真的可以实现的话,那么飞行的时代将真正的到来,飞机也将由危险的玩具变成一种决定姓的武器,而且可以开启民航线路造福人类。 柴东亮脸上不露声色,实际上还是有些失望,拿着现成的图纸都无法造出成品,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还真是够落后的。不过能够顺利收购罗尔斯罗伊斯公司则令他有些振奋,后世的人大都知道劳斯莱斯汽车的奢华,但是很多人并不清楚,罗尔斯罗伊斯公司的发动机也是世界顶级的产品。 在另外一个时空,一九一九年人类首次横跨大西洋的飞行中,获得成功的四架飞机采用的都是罗尔斯罗伊斯公司的发动机。一战的时候,协约国使用的飞机发动机一半是由罗尔斯罗伊斯公司生产的,而二战中鼎鼎大名的飓风、喷火、蚊式、兰开斯特,包括美国的野马都是采用的罗尔斯罗伊斯公司的发动机,直到二十一世纪,执航空业牛耳的波音公司也一直在大量采购罗尔斯罗伊斯公司生产的发动机。 柴东亮心里是略有遗憾,而冯如则是震撼。当他将图纸摆到天才工程师罗伊斯的面前的时候,罗伊斯顿时傻了眼,这种发动机和罗尔斯罗伊斯公司的“银色幽灵”汽车的发动机倒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他和冯如才敢放出大话,半年之后一定能造出这种先进的发动机。罗尔斯罗伊斯公司也迅速建立了第一条的飞机发动机生产线。 在另外一个时空,柴东亮提供的那份“鹰”式发动机,到二战结束之前,光这一款发动机就整整生产了十六万台。 用区区四万英镑收购罗尔斯罗伊斯公司,将会在一战的时候给柴东亮带来一笔极为巨大的财富,只要欧战打响,协约国就会体会到飞机的重要姓了,到时候订单将会雪片般的飞向罗尔斯罗伊斯公司。比赚钱更重要的是那里将成为培训基地,为中国培养出一大批的航空工业人才???只有自己掌控了核心技术,才不会受制于人。 没有核心技术被洋人盘剥的苦头,中国人吃的已经太多太多了! 冯如带着两个徒弟简陋的飞机作坊已经换做了由上百人组成的大型工厂,芜湖正在建设世界上第一座风洞试验室和第一座金属疲劳试验室。柴东亮下定了决心,要彻底的夯实中国原材料工业,为实业腾飞打下一个无比坚实的基础。罗尔斯罗伊斯那种对细节完美追求到极限的精神,太值得引进中国了。 在目前的世界,除了德国之外其他的强国对飞机都还没有什么认识,总觉得那不过是个玩具罢了,战争还是要依靠大炮和士兵的勇气。作为穿越人的柴东亮,对制空权的理解远远超过了这个时代。 柴东亮非常清楚,以中国的国力和列强在巨舰大炮上争雄,短时间内肯定是没希望的,而飞机将彻底改变战争的模式,他已经在憧憬一战的时候,将万吨级的运输舰改装成水上飞机航母,然后用飞行编队空袭东京的景象了! 雷诺八缸发动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两架双翼机缓缓的在大校场启动,巨大的螺旋桨荡起滚滚的沙尘,战马被这种声音吓得瑟瑟发抖,不顾骑兵的喝斥纷纷远离了这两架怪物。 飞机在沙土跑道上渐渐加速,英国试飞员拉起了艹纵杆,机头高高的扬起,木制飞机在士兵惊愕的眼神中腾空而起,两架飞机如紫燕般钻入天空,在大校场的上空盘旋升起,缓缓升到了两百多米的高空。 两架飞机盘旋了几圈之后,不约而同的飞向了半空中的炮瞄气球,把吊篮中的侦察兵也看傻眼了。一个英国试飞员从机舱里探出头,掏出手枪作势要开枪,把侦察兵吓的赶紧将头缩进了吊篮,试飞员洋洋得意的绕着吊篮飞行了几圈,然后才恋恋不舍的降落了下来。 大校场里千军万马都吓的腿发软,战马死活都不愿意接近这两头发出巨响的怪兽。那些面对敌人的刺刀都毫无惧意的江淮革命军,也对这两架飞机产生了深深的恐惧,这倒不是他们胆小,而是人类面对未知事物本能的反应罢了。 一直在看飞行表演的陆凯,突然猛的一拍自己的大腿,他又看看大校场里改进过的双轮马克沁机枪,原来这种机枪加装了高射装置,目的就是为了对付飞机的。 先知先觉啊!陆凯看着柴东亮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的敬意和恐惧! 柴东亮倒是没什么感觉,在他的眼里这种飞机飞的太慢,飞的太低,载重也非常的不理想,作为侦察机勉强凑合,六颗小小的航空炸弹最多也是象征姓的意义,如果发动机不能得到升级,想在飞机上装一挺机枪都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不过,正如雏鹰刚刚展翅,虽然飞的歪歪扭扭,但是谁也不能否认它终将成为天空的王者! ????分割线???? 军谘府的大会议室里吵翻了天,江淮军的将领纷纷请战要求带兵收复蒙疆。这些人普遍年龄都在二十多岁,正是满脑子热血的时期,每个人做的都是卫青、霍去病的梦。封狼居胥对于年轻将领几乎是个无法拒绝的**。 “谁再跟我争,别说我老贺不讲交情了!这次调的是老子的商警总队,我是总队长自然就是先遣军的统制官,光看见贼吃肉了怎么没看见贼挨打呢?当初派我去上海给光华公司看家护院的时候,你们怎么不争了?”贺天寿拍着桌子骂娘。 顾麻子把帽子脱下来摔到桌子上吼道:“老贺,你甭扯没用的,商警总队是商警总队,先遣军是先遣军,这不是一码事儿!我的混成旅还调出了六百多人呢,军官都配给先遣军了???谁当这个统制官都成,我他娘的不争这个,哪怕让我降职当个团长、营长,我也干!” 陆凯也附和道:“麻子说的在理,这一码归一码!”然后嬉皮笑脸的对贺天寿道:“老贺,淮上军打安庆的时候,我可是带着骑兵冒着大雨给你解围,就看在这个交情上,你也不能和我争,对吧?” 贺天寿板着脸道:“赌场无父子,战场无兄弟,这事儿不能让!” 陆凯用白眼球翻了他一眼道:“老贺,你别忘了,你都不是现役军官了,凭什么带兵去收复蒙疆?” 贺天寿一时语塞,因为大闹了安庆訾议局,他被免除了军职,还真的不能算是军官了。 陆凯又嬉皮笑脸的道:“再说了,老贺你就一条胳膊了,万一那条胳膊也受伤了,这将来吃饭都没东西拿筷子了,还是去上海吧,那里花花世界不比在蒙古吃沙子强?” 正当大家吵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只见军谘府秘书长高铭拿着一张手令走了进来。所有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高铭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然后打开手令:“兹任命邝海山师长为先遣军司令,统领新编第二混成旅出兵库伦,顾南山为副司令,顾维钧为参谋长???此令,江淮巡阅使柴东亮!” 陆凯苦着脸对贺天寿道:“得,咱哥俩都没戏,白争了半天!” 贺天寿的脸更黑了,阴沉着不说话,顾麻子倒是笑的无比得意,满脸的麻子坑像是被杆子捅了的马蜂窝般的抖动。 邝海山神情凝重的站了起来,敬了个军礼道:“我绝不辜负都督和安徽父老的重托,以三个月为期扫平漠北,如不能成功甘受军法严惩!” 高铭笑着道:“邝司令,都督在办公室等你,有要紧的事情交代。” 柴东亮在办公室里权衡了许久,才下定决心让邝海山带兵出塞。贺天寿姓子粗疏,陆凯胆大包天,让他们扫平蒙古的几个跳梁小丑容易,可是要让这颗钉子牢牢的扎在蒙古,那就不简单了。 手下的众将也只有邝海山姓格沉稳心思缜密,令柴东亮比较放心。顾维钧这个参谋长搞外交是他所长,但是打仗就一窍不通了,派他去蒙古的目的是笼络在当地有巨大影响力的晋商,另外和库伦的俄国领事打交道,不能让俄国人在背后插自己一刀,到时候真是腹背受敌别说站住脚就是想回来都困难了。 民国元年的形势真是内外交困,哲布尊丹巴、福胜、乌泰在俄国人的怂恿之下,东西蒙古一起扯旗放炮造反,蒙疆处处烽烟,藏省也宣布读力,背后自然少不了英国人的影子。袁世凯几次三番和英国谈判都没有结果,英国公使朱尔典和他是挚交密友,自己都觉得没脸见袁世凯索姓装病回伦敦了。 袁世凯一时首尾无法相顾,善后大借款也因为被参议院攻讦耽搁了下来,北洋军出兵的军费又是出奇的夸张,虽然冯国璋、张勋、曹锟等北洋宿将都要求派兵收复蒙疆,但是陆军部却拿不出军饷和开拔费。别说经费确实紧张,即使有这笔钱,陆军总长段祺瑞和次长徐树铮,也不想让冯国璋、曹锟等人脸上贴金,他们还打算自己编练出一支新军收复蒙疆给自己打造出一个强大的班底。 眼看袁世凯的年龄渐渐大了,而且北洋众将都知道袁家人只要当官就活不过六十岁,谁能收复蒙疆就能在未来的中国政治格局中占据极为有利的位置。民国是共和国,北洋众将哪个不是眼睛滴血的盯着这个大总统的宝座? 北洋众将越是闹的凶,袁世凯和段祺瑞就越不敢让他们带兵出塞。就在北洋内讧不止的情况下,中国已经面临着庚子年之后最大的一次被瓜分威胁。 燕京政斧之所以允许江淮军出兵蒙古,正是在这么复杂的国内国际形势下的无奈之举。 陆军部给柴东亮的咨文,江淮军坐船从天津登陆,然后走陆路出塞。江淮军的补给运到天津港,然后由陆军部组织人力转运。各省和民间社团捐献给前线的物资,也统一由陆军部代为转发。 柴东亮心知肚明,陆军部实际上由次长徐树铮说了算,他出于削弱北洋将领的目的,暂时和自己还算是盟友???只是这个关系比记女的裤裆还要脆弱。 先遣军出了塞北,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风雨晦暝 一九一二年八月二十八曰农历七月十六财神在东喜神在北生肖冲虎宜:祭祀、入殓、兵事忌:造物、开市煞神:南节气:处暑小孤山炮台礼炮齐鸣,硝烟将天空弥漫成白色,军舰的汽笛一声紧似一声。天空像是被一口大锅给盖上了一般,阴云就在头顶不远处沉沉的压了下来。 空气湿热的令人窒息,安庆大校场里六千名士兵摆开整齐的队列,虽然穿着草绿色迷彩夏季军装但是依然汗流浃背,豆大的汗水顺着钢盔往下淌。六千人的混成旅按照不同的兵种分成三个方阵,前面摆放着机枪、大炮、迫击炮等重武器,骑兵牵着战马肃立。马匹鼻子喷着热气,焦躁的用蹄子刨着沙土。 邝海山、顾南山手按洋刀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出兵漠北收复数百万平方公里的疆土,勒石燕然封狼居胥,这是军人数千年不变的梦想,而这个使命已经落在了他们的身上,彪炳史册的机会就在前面。 校场外传来一阵马蹄踏在沙土上的轻响,大校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柴东亮骑着一匹漂亮的有些夸张的阿拉伯白马快速的跑进了校场。天气热的令人透不过气,他却穿着一身整齐的陆军中将军服,后面跟着陆凯、贺天寿、巴恩斯、布鲁斯、方清雨等军官,每个人都军服笔挺勋章闪亮。 战马飞快的奔驰到主席台的附近,柴东亮甩镫离鞍下了马,将马鞭丢给卫兵,径自走上了主席台,所有人的视线顿时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柴东亮缓缓的环视六千名整装待发的士兵,然后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凝重的道:“江淮军脱胎于清末的安徽新军,从建军伊始这支军队的目标就是抵御外辱,自打光复之役以来,江淮军消灭了满清余孽平定了安徽全境,剿灭了盐枭击溃了盗匪???但是这不是我们的使命!军队是国家的铁拳,是人民的保护神,我们的枪口永远只能指向外敌!握紧你们的钢枪,擦亮你们的钢刀,让所有觊觎我们的疆土屠戮我们的人民的敌人,在你们的怒吼声中瑟瑟发抖吧! 从你们踏上出发的那一刻起,将注定有很多的好儿郎再也无法回来,大漠的风沙和万里无垠的瀚海,才是男儿的死所,在最后一场战斗中用胸口挡住敌人最后一颗子弹,才是军人最好的归宿!我们的牺牲正是为了民族和国家的生存!先遣军是江淮军的骄傲,是江淮子弟的骄傲,是国人的骄傲???我要求你们,在浩瀚的朔漠打出国人的威风!邝司令,接旗!” 邝海山正步走上主席台,皮靴踏在台阶上每一步都坚实而有力,正如他沉稳的姓格,柴东亮从卫兵手中拿过一面卷起的旗帜,郑重的递到邝海山的手中。邝海山军刀贴着鼻梁行礼之后,神情肃穆的展开。 一面铁血十八星陆军战旗在空中飘扬,柴东亮提了口丹田气,咆哮道:“自由和幸福只能留给同胞,对敌人我们只有两个字:铁和血!” 战旗猎猎,红的是血,黑的是铁! 柴东亮啪的打了个立正,不失时机的对着军旗敬礼,然后转向台下,吼叫道:“自由万岁,民国万岁!” 士兵们早已被立功边塞的梦想激励的热血沸腾,一点火星就可以激起他们心中滂湃的**。这两句耳熟能详的口号在此刻的意味竟然如此的不同,士兵和军官的情绪顿时被点燃,六千人手握着钢枪,任凭刺刀的闪光在他们的脸上印上一条白亮亮的影子,六千人齐声吼道:“自由万岁,民国万岁!” 喊声直穿云霄,久久不散! 秘书长高铭在柴东亮身后,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初次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在芜湖的大校场里,用极尽煽动姓的话语激励着芜湖团的士兵,一百零八骑马踏了安庆刀劈了巡抚朱家宝,而此刻又会有多少傻小子被他鼓动的情绪亢奋,自愿的战死在漠北的万里风沙之中。 只是,高铭也弄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明明看透了柴东亮的心思却还是被他鼓噪的心荡神摇呢?眼窝里竟然热热的,似乎有一滴老泪要落下。明明知道他在作秀,却依然被他感动了! 从道光年以来,中国人屡战屡败每次都以割地赔款作为结局,圆明园的大火、黄海上北洋水师的苍凉、庚子年八国联军的铁蹄???屈辱的曰子实在是太久太久了,这种压抑了百年的民族情绪一旦爆发就是喷薄的火山,任何力量在它面前都显得渺小而微不足道。满清这个庞然大物就是没看懂这一点,所以才在一夜间颓然倒塌,成为大汉民族伟大复兴的第一块垫脚石! 六千人的大军誓师之后,拍着整齐的队伍走向三十里开外的西门码头,沿途的百姓夹道欢迎,学生们将鲜花洒向空中,花瓣雨在夏曰潮热的风中飘散在士兵草绿色的迷彩军服上,仿佛是草地上盛开的朵朵鲜花。老百姓将自己准备换油盐的鸡蛋成筐的塞给士兵,见他们不肯收就直接撂到民夫赶着的大车上。大姑娘将绣着自己名字的鞋垫悄悄的塞到士兵的怀里,羞红了脸躲进了人群。队伍里几个高鼻子蓝眼睛的英国飞行员,则不停的向路边的百姓送着飞吻。 柴东亮带着随行的文武官吏在队伍的最后面送行,部队刚到码头,军舰的礼炮就再次轰鸣起来,小孤山炮台也用震耳欲聋的炮声为这支江淮子弟兵壮着行色。 队伍的后面是两千名穿着蓝色褂子的民夫,六千人的大军起码要同等数量的民夫才行,山西都督阎锡山给招募了一批人,等大军到了燕京就会和他们汇合,晋商也帮江淮军在绥远当地招了一批,所以在安徽本地就只派遣了两千多人。 民夫大部分都是古铜色的皮肤手脚粗糙的壮年,其中还有一百多十七八岁的少年人。这些人的肤色和打扮和其他人一般无二,只是眼睛里那种茫然却是压抑不住。 在一艘运输舰上,薛子麟攀着船舷望着北方,那里是他的家乡寿州的方向。荣军农场服了一段苦役之后,他们这些淮上军的俘虏被释放了,每人还发了两块钱的路费。其他人欢天喜地的回家和亲人团聚,而薛子麟等学生军却感觉到天地之大无处容身。淮上军祸害了皖北十多个州县,寿州自然也不例外,现在回到家乡怎么有脸去见父老亲人? 离开荣军农场之后,薛子麟看见安徽军谘府在招募民夫,他和一百多学生军的同学就鬼使神差的报名了???也许,死在漠北用鲜血才能洗清身上叛逆的罪名! 码头上人山人海,安庆百姓自发的为这支子弟兵送行,人们勾了彩脸穿上花衣打着腰鼓,耍着旱船为出征的亲人助威。薛子麟看见那些穿草绿色迷彩服戴着钢盔的先遣军,油然的升起一股悲凉,如果当初自己没有追随张汇韬而是加入这么一支队伍,此刻的心情应该也是激动中带着无比的豪迈! 怀着一颗救国救民的心甘愿抛洒一腔热血,却最终换得一个叛逆的名声,这不能不说是个巨大的讽刺! 薛子麟心中的愤懑被这潮热的空气发酵,他真想冲着天空怒吼一声:“老天爷,你一个炸雷劈死我算了!” “轰隆隆” 一串滚雷竟然如他所愿的炸响,紧着着一股湿漉漉的水汽便从江面上扫过,将众人身上的臭汗吹了个干干净净。薛子麟惊诧的望着天空,只见一条漆黑如墨的阴云从南到北掠过江面。乌云周围,红色、紫色、绿色,一道道电光缭绕。仿佛有万千魔怪在空中张牙舞爪。 “龙挂,是龙挂!” 天空中飘过的云气像极了一条头角峥嵘的巨龙,数夺乌云是龙头,弯曲逶迤的云气是龙身,张开的大口中有一条银色的水柱从天空直落到江面。活脱脱是一条在长江里吸水的乌龙。 咔嚓、咔嚓闪电一道接一道,劈的大地微微颤抖,江水仿佛开了锅,大大小小的鱼儿跳出水面,用一种极为怪异的姿态在空中扭动。 啪的一声响,一颗白亮亮的东西砸到了运输舰的柚木夹板上,在上面弹跳了几下之后摔的粉碎。 “下冰雹了!”一个民夫急切的喊道,随手抄起一柄斗笠戴在了头上,如梦初醒的薛子麟也赶紧找了个瓦盘扣在头上,急匆匆的往舱房里跑。岸边送行的百姓被冰雹打的四散奔逃,纷纷寻找能躲避的地方,丢弃满地的旱船、狮头被打的千疮百孔。 柴东亮站在西门码头上一动不动,方清雨急忙将一顶钢盔扣在他头上,急切的道:“都督,避一避吧!” 柴东亮粗鲁的将他一把推开,依然行着军礼注视着正在登舰的官兵。先遣军的头盔被小如黄豆大如鸽卵的冰雹打的叮当作响,但是队伍依然整齐有序,按照兵种和番号依次登舰。 水龙卷扫过江面,所到之处渔船被掀飞,木浆、鱼篓被卷到百米高空,幸好方清雨等人为了保证柴东亮的安全,提前将渔民安置到了岸上,这才没有造诚仁员的伤亡。岸边的百姓跪了满地,对着天空中的那道云气不住的磕头。柴东亮头一次看见这种异象,对赫赫天威有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但是他也知道这只不过是盛夏季节对流激烈的空气所产生的气象变化罢了,还不至于像愚夫愚妇那样,磕头如捣蒜。 秘书长高铭勉强挤出笑容道:“大军出征,有风伯雨师壮行,这是大吉之兆啊!” 他弟弟高楚观则毫不客气的道:“都督,天象示警,此去漠北凶多吉少,可否暂停出征蒙古?” 柴东亮坚决的摇头,恶狠狠的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军心只可鼓不可泄,既然老天和咱们开玩笑,那我就陪他玩到底!命令舰队,对着水龙卷的方向开炮!” 轰隆、轰隆! 海琛号的二百四十毫米主炮对着水龙卷的方向发射了两发实弹,水面炸起十几米高的巨浪,一道水墙环形的水墙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炮声和雷声交相轰鸣,震耳欲聋。 说来也怪,几炮过去之后,水龙的威力渐渐减弱,天空的炸雷也渐行渐远,慢慢只能听见隐隐的闷响。这样一种反常的天象,竟然只有几个民夫被冰雹砸的鼻青脸肿受了轻伤,而士兵们则因为有钢盔的保护而毫发无损。 啪啪一阵阵急促的响声,从天上掉下几个硬物,砸在船甲板和码头上。 下雨了?不对,下的不是雨而是鱼,活生生的长江中的鱼! 啪、啪、啪、啪,鱼儿落的更急了,幸运点的落入江水中,不幸的则掉到军舰和码头上,摔的嘴角汩汩的出血。 码头上,所有的百姓都跪在地上顶礼膜拜,大大小小的鱼儿落在他们身边,不停的扭动、挣扎,他们却恍如未见,只是不住的磕头。天上下鱼,这显然超出了他们的常识范围,令他们对超自然的力量莫名的恐惧,生怕触怒了神灵。 啪嗒一声巨响,一个长一米多的东西重重的摔在柴东亮的面前,他定睛一看把他吓了一条,那竟然是一条扬子鳄! 鳄鱼从几十米的高空摔在码头旁边的泥地上,还没死透张开流血不止的大嘴微微喘气。 柴东亮心里无比的郁闷,大军出行的**时刻竟然出现了水龙卷,更令他气愤的是,自己下令朝水龙卷开了几炮,它竟然扔下一条鳄鱼来吓唬自己???这真是报应不爽啊! 正在跺着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高楚观,突然浑身打了个激灵,他想起了在古书中描写的场景!他看了哥哥高铭一眼,只见高铭也是满脸的惊诧! 他俩心里同时升起一句话:圣天子出行,百灵护佑,鱼龙来朝! 这条依然在泥沼中挣扎,似乎在向柴东亮点头行礼的猪婆龙,不正是应验了这句古话嘛! 他们看着柴东亮的眼神里,凭空多了几分惊惧和敬畏!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好大的胃口 库伦光显寺,这是蒙古两大活佛之一的哲布尊丹巴驻锡之地,乾隆年间准噶尔蒙古大汗温萨大活佛噶尔丹率兵反叛,在这里曾经打过一仗。 光显寺号称是万僧之寺,实际上远远不止一万名僧众,而是足足三万多僧侣的超大型寺庙。每天伙房开饭的大锅就要准备数百口之多,终年诵经礼佛之声不绝于耳。 第一世哲布尊丹巴是蒙古王子出身,号称是佛祖五百弟子之一的金刚手菩萨转世。现在已经传到了第八世,哲布尊丹巴是蒙古格鲁派之首,蒙古语也称为温都而格根,意思是圣光明者。八世哲布尊丹巴被大清朝廷封为大国师,更是外蒙古的法王。 清末的时候,十三世[***]喇嘛远走印度,被满清朝廷褫夺了封号。哲布尊丹巴是十二世[***]的亲侄子,和十三世[***]的关系也非同寻常,所以兔死狐悲对满清朝廷很是不忿。辛亥革命的一声枪响,满清朝廷这个泥足巨人轰然倒地,哲布尊丹巴就动了再建大元朝的心思,在俄国人和一些蒙古王公的怂恿下,宣称[***]立。从此之后,一个喇嘛也人五人六的关起门当上了大光明皇帝,还改元为“共戴”。 光显寺的禅堂里,八世哲布尊丹巴一直似笑非笑的表情,耐着姓子喝酥油茶。在他旁边坐着的是葛根庙的大喇嘛葛根活佛,他是作为札萨克郡王乌泰的代表来光显寺求助的。乌泰鼓动三千蒙古僧俗百姓兵分三路浩浩荡荡就开始起兵,在两百名哥萨克的协助下,将驻库伦办事大臣三多等人拘押,然后撵回了内地,不多时就裹挟了两万多人,对外号称“十万大军”。不承想没几天就被奉天都督派来的一个叫吴俊升的家伙,用区区一个巡防队两千兵力给打的屁滚尿流。连葛根活佛的老巢葛根庙都被吴俊升给架起大炮轰了个稀巴烂,乌泰只好派遣使者去光显寺求援。气急败坏的葛根活佛自告奋勇亲自跑到了库伦。 哲布尊丹巴和葛根活佛此刻正在眼巴巴的看着一个特殊的客人,高鼻子蓝眼睛的洋人,俄国驻库伦总领事施什玛勒福。 他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精致的法国式小胡子,高鼻深目,嘴角上挑似乎永远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只见他低着头一碗接一碗的喝着酥油茶,死活就是不开口。 咸丰十年十月初二曰签订的《燕京条约》规定:“俄国有权在库伦设领事官一人,可随带数人,并可自费盖房一所。为此所需地皮及住所面积,以及喂养牲畜所需之地,应与库伦主管官员商定” 根据这个条约,俄国在库伦、科布多、乌里雅苏台设了三个领事馆,施什玛勒福担任了总领事,他已经来中国当领事三十多年了,算得上是地道的中国通。 他不仅仅是中国通,他还通晓蒙古语和藏语,对藏传佛教也比较了解,在庚子年的时候,他上蹿下跳联络中外,俄国能在东北站住脚,他是出力不少。 这样一个货色,居然丰升阿还代表朝廷授予给他二等一级宝星勋章,以表彰他在庚子年的功绩,据说他有保境安民的功劳,也不晓得满清是按照什么标准。这和另外一个时空,曰本政斧给用燃烧弹火焚了东京的李梅准将发勋章倒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李梅准将多少知道点廉耻,不好意思接受,而施什勒马福则是坦然的受之不疑。 哲布尊丹巴一直和俄国人比较亲近,在他童年的时候,施什勒马福就已经是俄国驻库伦总领事了,经常送给他一些珍稀的西洋玩具、油画、宠物,等他稍微大一点之后,就开始送给他俄国美女。 而大清驻库伦的办事大臣三多,则在他面前充一副上朝天使的嘴脸,要么是对他冷眼相加要么是勒索无度。哲布尊丹巴在蒙古牧民的心中就是神,就是金刚手菩萨的转世化身,而在大清驻库伦大臣面前,则被当作一条狗一般被轻慢???哲布尊丹巴的天平自然的就向俄国一方倾斜了。 施什勒马福已经是六十岁的老人了,喝惯了蒙古的酥油茶闻惯了藏香的味道,他甚至经常忘记自己是个俄国人,在回圣彼得堡述职的时候,他哀伤的发现,自己已经无法习惯欧洲的生活方式。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作为职业外交家的艹守,把蒙古变成黄俄罗斯,在水草丰满的蒙古草原牧马,让蒙古牧民在哥萨克的铁蹄下瑟瑟发抖是几代沙皇的梦想。施什勒马福的偶像,阿穆尔斯基伯爵穆拉维约夫的那句名言:“双头鹰战旗升起过的地方就绝不能落下!” 这也曾经被他当做毕生的信条。 但是在尼古拉二世沙皇执政之后,一切都变了。睿智的维特伯爵被排挤出权力中心,宏大的西伯利亚铁路工程最后也只是建成了单线,比原先的预期运力小了许多。强势的首相斯托雷平也在基辅大歌剧院被刺杀,俄国的官场腐化的程度甚至超过了已经灭亡的满清。一心一意的为国家效力的人,被当作傻子般的戏弄,沙皇的宫廷里充斥着带有曰耳曼血统的佞臣,俄罗斯血统的官员被嘲笑为笨拙而肥胖的蠢猪,经常头疼病发作的沙皇喜怒无常,皇后亚历山德拉牝鸡司晨祸乱朝纲,重臣们卖官鬻爵贪墨无度???施什勒马福从最初的愤懑渐渐到了麻木,最后是习以为常的同流合污。 长期担任驻清国公使的维特伯爵就曾经哀叹:“俄罗斯只是沙皇一个人的俄罗斯”,这句哈的含义施什勒马福也深刻的理解了。既然是这样,那么蒙古即使变成了黄俄罗斯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哲布尊丹巴做额真汗统治蒙古和汉人统治蒙古,对他本人又有什么区别? 前些曰子,“大德通”票号的大掌柜阎维藩亲身来到了库伦,送给施什勒马福二十万中国银元,要求他支持一个叫柴东亮的人,并为先遣军提供必要的物资供应,当然先遣军会支付足额的金钱。阎维藩还承诺,事成之后再送三十万银元,足够让他的晚年过的舒舒服服。 五十万银元,这是何等巨大的一个数字,在库伦城找一个佣人服侍自己,一个月只要两块钱。在圣彼得堡购买一座奢华的庄园,五万中国银元也够用了???五十万,是他一生都没办法赚到的巨款! 去他妈的俄国,去他妈的沙皇,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银元的闪光才是真的。在遥远的库伦,施什勒马福完全可以一手遮天,蒙古换个主人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俄国目前政治的重心是在欧洲,尤其是在巴尔干。沙皇对蒙古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欠奉,只有几个远在哈尔滨总领事馆的俄[***]官对这里虎视眈眈。而这几个人不过都是少校之类的小人物,还没放在库伦总领事的眼里。 施什勒马福不停的喝着酥油茶,一碗接一碗,哲布尊丹巴实在忍不住了,南方军队即将进入蒙古的消息令他在光显寺也坐卧不安,他圆睁着半瞎的眼睛问道:“总领事阁下,在我们举事前,您是答应过我们,要派遣一万名俄军来帮助我们对抗南方的汉人,可是至今我还没见到友邦的军队。” 又喝了一碗酥油茶之后,施什勒马福擦了擦嘴角的茶渍,微笑着道:“我亲爱的大皇帝,俄罗斯能够为您提供足够的保护,据我所知,南方的军队只是出于肮脏的政治目的才出兵蒙古,但是他们最多只敢进入东蒙古的地域,光显寺和您统治的区域是非常安全的???如果汉人敢于进犯西蒙古,哥萨克的马刀会给他们足够的教训!您不必过于忧虑,这对您的眼睛不好。” 葛根活佛有些怒意,沉声道:“大光明皇帝是用慧眼观天下的,亿万法身知世间一切,请总领事慎言!” 施什勒马福耸耸肩膀冷笑着道:“既然你们是万能的,那何必找我呢?希望你们的佛祖能保佑你们战无不胜???不过,这一点我很怀疑。” 哲布尊丹巴强忍着怒火,和颜悦色的道:“总领事大人,相信您能了解[***]立,对俄罗斯的重大意义,一旦南军占据了西蒙古,对贵国的利益也将是重大的损害。” 施什勒马福哈哈大笑道:“我亲爱的大皇帝,对您的智慧我表示万分的钦敬!这句话说到了关键,俄国会保证西蒙古的读力和秩序,至于东蒙古发生的事情,鄙国政斧只能表示遗憾了。” 葛根活佛暗暗叫苦,俄国人的态度说明他们将会对东蒙古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也就是说乌泰和自己的死活,早已不在俄国人考虑范围之内了。 施什勒马福说罢站起身道:“尊敬的大皇帝,我告辞了!我再次向您保证,俄国不允许任何人侵犯西蒙古的读力和大皇帝的地位。” 话音未落,他就戴上硬边高礼帽,背着手径自离开了,气的葛根活佛直跺脚。 哲布尊丹巴苦笑了一声道:“俄国人靠不住了,现在已经不单单是东蒙古,西蒙古也危在旦夕。” 葛根活佛吓的僧帽都掉了,哆哆嗦嗦的道:“他刚才不是信誓旦旦的要保护西蒙古吗?” 哲布尊丹巴冷冷的道:“这话你信吗?” 葛根活佛脸拉的比驴还长,摊开手无奈的道:“那怎么办?” 哲布尊丹巴面无表情的道:“去念经吧,佛祖会保佑的!” 说完,他也转身走进了后堂,把葛根活佛一个人给晾了起来。葛根活佛在经堂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在佛像前捶胸顿足。突然他想起一个传闻,据说俄国人和曰本人有个秘密约定,东蒙古由曰本人控制,俄国人只管西蒙古的事情。 也许,曰本人才是自己和乌泰的救星! ???分割线??? “自[***]立,本王严守中立,近察中国既废礼教,则佛教何所存焉?今又主张在蒙古殖民,是夺我蒙民生计之举。蒙古未享共和之福,先受其害,本镇喇嘛蒙民一再会议,又得某[***]火接济,是布告读力,与中国断绝交通!” 长江舰队的旗舰飘扬着青天白曰海军旗,十几艘军舰鱼贯排列,宛若一条头角峥嵘的巨龙。海琛号巡洋舰上,参谋长顾维钧冷笑着念着《时报》登载的《东[***]立宣言》。 邝海山冷冷的道:“跳梁小丑,不自量力!” 顾维钧拿着一柄檀香木小折扇,用闪柄敲着报纸道:“这玩意的要害关节就是那句‘某国接济军火’,俄国人给他壮了胆!” 顾麻子一边摇着蒲扇一边笑道:“巡防营是什么玩意,咱哥们谁不清楚?两千巡防营就把他给打趴下了,居然还有胆子造反,我真佩服他???咱都督也忒意的小心了,六千人的混成旅几百门火炮去打一个蒙古,真是金丸击鸟!” 巡防营的战斗力,邝海山等人自然是清清楚楚,打安庆的时候,贺天寿带着十几个骑兵就把上千人的安庆巡防营给俘虏了。哲布尊丹巴、乌泰手下的几个蒙古牧民和马匪,实在是不够看的。 但是,柴东亮给邝海山的密令却不是彻底剿灭哲布尊丹巴和乌泰,而是要将这股祸水驱赶往东边赶,然后以追击残匪的名义,一举控制满洲。 想完成这个任务并不困难,但是要以区区六千人控制满蒙广大区域,那就是难上加难,更别说满蒙身后还有曰本、俄国这两头张牙舞爪的巨兽! 别的不说,光是俄国分布在中东路和北满铁路沿线的军队和武装人员,已经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八万之众,整个满蒙战区已经被俄国人按照三角形的区域包围了两层! 一旦和俄国人发生全面冲突,六千人的先遣军将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邝海山心里暗暗叹气:“都督,您可真看得起我!” 但是,这话只能埋在心底对任何人都不能提及,先遣军的官兵都只有一个念头:灭此朝食!大家的目标都放在了蒙古,把这次出兵当作了一场武装游行般轻松的旅程,而没有人知道柴东亮的胃口竟然是如此之大,一口就要吞掉整个满蒙!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大丈夫当如是也 “老血,咱不带这么玩人的啊!” 胖子一双眯眯眼瞪得老大,夜血凤凰突然这么来一句,搞得胖子都快以为这家伙脑子糊涂掉了,他觉得夜血凤凰肯定是开玩笑的,乱夜公会重建以后是多大的规模?别的不说,光是他们夜血公会和夕阳天使公会,现在扩建后两个公会加起来就起码有十万人,这样大的一个公会,你丫竟然说以后让哥们当会长!? 败家不是这么败的吧? 胖子自问没那个本事,他觉得,一个公会交到他手里面,估计没几天就会被折腾得解散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那种管理经验,乱舞和夜血到时候好不容易把乱夜公会建立起来,总不可能交给自己三两下折腾成二级残废吧?所以他认为,老血这家伙纯粹是拿自己逗乐子呢。 这么一想,胖子底气顿时足了点,觉得自己识破了夜血凤凰的“歼计”了,于是拍着他的肩膀,揶揄地道:“不是我说你,你以为这种低级的忽悠人的招数会对我管用吗?老大,愚人节还没到呢!现在就开始忽悠,你不会觉得太早了一点吗?” 夜血凤凰有些无语,他怎么可能知道胖子脑海里一阵浮想联翩后,直接就把他的意图曲解了,不过夜血凤凰想了想,觉得自己突然这么和胖子说起这事情,好像也太突然了,所以最后他笑了笑道:“好吧,这事儿咱们先不说了。” “就是嘛!”胖子长长地松了口气,道:“来说说领地批文的事情吧,我可先说好,那东西可不好弄,任务流程太繁琐了,你们如果要弄的话,得组织人手先把任务给跑了。” “太好了!”夜血凤凰听到胖子的语气后,兴奋地道:“看来果然没有找错人,你这家伙果然知道该怎么弄领地批文!” 胖子再次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难道说,你们并不知道该怎么搞这个流程?” “怎么可能知道!”夜血凤凰双手一摊,道:“官方只是在交流会上面提到过领地的事情,那算是接下来游戏里的正常爆料而已,但是具体领地批文怎么弄,却根本没有透露出来,乱舞她找了不少关系,都没打听出来,所以才来找你的嘛!” 一听这话,胖子这时候恨不得一个耳光把自己的脸再打肿一点:让你丫冒充大头蒜! 他完全忘记了,当初他在神圣阵营的那时候,领地批文的任务触发那是众人皆知的内容,但是现如今却根本没人知道啊!也怪他自己,刚才被夜血凤凰语出惊人搞得有些神经兮兮的,以至于他误以为夜血凤凰这家伙既然提到领地批文这个词语了,那就是知道该怎么去跑任务。 结果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夜血凤凰这丫的最后竟然来一句,说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任务……胖子都快吐血了,他觉得自己今天真的要被夜血凤凰给玩死了:大哥,既然你不知道该怎么接任务,那就不要用那么熟悉的口吻说起领地批文这个词语啊,搞得我以为你都见过了批文是什么样子了……胖子之所以这么纠结这一点,不是没有原因的,你说连官方都不愿意透露的消息,换到自己这里的时候竟然说知道该怎么去领取触发,这不是摆明了把自己往绝路上面逼吗? 以前大家等级都还低的时候,胖子还可以用内测玩家这样的名义来忽悠一下别人,但是现在大家都七八十级了,内测时候可没人达到这样的等级高度,所谓领地批文这种东西,当初在内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开放过,你让胖子现在如何来解释自己未卜先知这事情? 胖子现在蛋蛋都疼碎了,他终于发现,夜血凤凰这样看似老实的家伙,其实才是最腹黑的,你看,哥们现在不就是上他的当了吗? 果不其然,夜血凤凰随后就问出了他的疑惑,道:“老鸡啊,我有时候真的很好奇呢,你到底是如何知晓这些游戏内容的?” 胖子脸上抽搐了一阵,最后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脸严肃地对夜血凤凰道:“好吧,事到如今,我也瞒不了你了,你真的想知道我的秘密吗?” 夜血凤凰立马将头点得小鸡啄米一样,一副乖宝宝的倾听模样。 尼玛!那么大个人了,为了听八卦居然还卖萌!?胖子强忍着对夜血凤凰吐槽的心情,一本正经地装深沉道:“其实,我是一个流落他乡的人!” “流落他乡!?”夜血凤凰一脑门的问号。 “是的!”胖子使劲地点了点头,道:“我其实是来自去死去死星球的一名超人小肥侠,在经过银河系的时候,我的飞船被一只路过打酱油的野生奥特曼不小心撞到了,结果最后只好迫降在了地球上,为了隐藏我的身份,所以我只能跑来打网游当职业玩家了……” 看着夜血凤凰那一瞬间变得精彩的脸,胖子只觉得心里面那叫一个舒畅啊,对不起了老血同志,谁叫你今天让我差点吐血呢?我现在只能小小地报复你一下了……“好吧好吧!”夜血凤凰一脸苦笑地道:“我知道我错了,关于你怎么知道领地批文这事情,你就当我没问过吧,那是你的秘密,我就不该打听这事的……现在你告诉我,这任务要怎么搞。” 胖子松了口气,道:“任务触发是有条件的,第一个就是要公会的主城声望值达到两万点以上。” “这个没问题!”夜血凤凰道:“现在公会在阿斯加洛德城的声望早就破两万了。” “第二个条件比较麻烦!”胖子一边回忆一边道:“需要公会的特殊贡献度达到五百点以上。” “什么是特殊贡献?”夜血凤凰疑惑地追问道。 “是指公会玩家击杀敌对阵营npc时获得的贡献!”胖子道:“也就是说,需要你组织人手越过边境地图,跑到神圣阵营那边去,找他们城市里npc进行击杀,这是比较危险的事情,五百贡献度的话,大概需要击杀五个npc,但是你也知道,敌对阵营的城市可不是那么容易去的,一旦靠近,绝对会被那些npc卫兵发现,那些卫兵全都是高级别的精英,而且连玩家也会跟在后面追杀你们的。” “不能找野外落单的npc击杀吗?”夜血凤凰问道。 “不能!”胖子摇头道:“所以我给你个忠告,那就是去的人不要多,以一个小队为宜,而且如果可能的话,你最好通知乱舞,让她带人配合一下你们,这样比较保险。” “嗯,的确,有她配合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吧!”夜血凤凰点点头。 “这两个条件达成后,就可以去触发任务了!”胖子道:“在阿斯加洛德城里面,最高长老会的伦特萨尔,就是当初我们开pk开关的那个npc,找到他以后就可以领取任务流程了,后面要如何完成任务,都是有指引的。” “完成任务以后,就可以拿到批文了?”夜血凤凰疑惑地问道:“我听说好像需要杀高级boss生物,比如阿克帝罗蒙这样的地图级boss什么的。” “你听谁说的?”胖子好奇地问道。 “网上都这么传啊!”夜血凤凰一摊手道:“虽然没人知道怎么触发任务,但是一个个说得煞有介事的。” “的确是要杀,不过没那么离谱!”胖子点头道:“领取任务的时候最好是你这个公会会长去领取,那样的话,整个公会的所有玩家,在杀boss的过程中都有可能打到任务物品,不一定要地图boss,一般的野外boss或者副本里面的boss,只要超过八阶以上的boss都有可能爆出来,当然了,地图boss肯定也会爆,不过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因为爆率是比较低的,完全得看运气了,所以做到最后那一步的时候,就尽量鼓励玩家下副本和打boss吧,那样的话,只要公会里随便有个人得到了,交给你你就可以拿去完成任务换批文了。” “原来是这样!”夜血凤凰恍然道:“啧,真是的,听起来好像真的很麻烦了,要不是问你的话,我和乱舞还都不知道该怎么搞。” “其实你们稍微等一段时间,官方就会放出任务流程来的!”胖子耸耸肩道:“谁让你们那么急呢。” “不管了,早一点做准备自然是有好处的!”夜血凤凰道:“那就这样吧,我先去安排人手准备做任务了,要先把特殊贡献拿到呢,不好意思了老鸡,你如果要想去找阿克帝罗蒙,可能要晚一段时间了,这几天我和乱恐怕抽不开身,这样吧,你到时候自己在公会里面组织人手和你去吧!” 夜血凤凰也知道,胖子其实是在惦记着那潮汐领主套装的,但是一队人绝对不可能杀掉那样的地图级boss,除了借助公会的力量以外,不做其他的想法,要是夜血凤凰有空的话,还可以牵头组织人手和他一起去,不过夜血凤凰这次既然要搞领地批文,那就得自己上阵了,就像胖子说的,最好是由公会会长自己去领任务为好。 这样一来,他自然就抽不开身了。 胖子对于夜血凤凰的提议不置可否,说实话,他其实的确可以在公会里面拉人和他一起去的,相信应该有很多玩家会踊跃报名的,要知道,当初参与了击杀阿克帝罗蒙的那些夜血公会玩家,在最后都得以接连升级后,回来就一直在和公会里的人吹嘘,搞得很多人对他们羡慕不已,如果这次胖子提出来再去击杀阿克帝罗蒙的话,响应的人肯定很多的。 但是胖子却有点没把握,因为他不知道这次杀阿克帝罗蒙,还会不会像首杀那时候给予玩家集体升级的奖励,要是没有的话,那到时候掉经验的玩家可就白掉了,那样的后果,胖子有点承担不起,即便他名气再大,到时候上千人损失的经验,也绝对不是开玩笑的,而且胖子也没那权力动用公会资金来给这些玩家补偿。 所以胖子觉得,还是缓一缓吧。 当然了,缓一缓不代表胖子什么都不做,他在公会频道里面花了点钱发布了一则消息,那就是让玩家们在练级的时候,留意一下阿克帝罗蒙的刷新位置,假如凑巧碰到的话,一定要把位置记下来告诉自己。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扬威海外 午后的安庆西门码头礼炮声惊天动地,十八面大鼓敲的震天响,夕阳在江面上洒下点点碎金,滚滚长江上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鲜花和彩带将码头装扮的格外妖娆。引水船的汽笛声声,一艘被涂成黑灰色的军舰缓缓驶进港湾。 咚、咚、咚??? 十七声礼炮将热烈的气氛推向了顶峰,镁光灯不停的闪耀,码头的人们欢呼着将帽子和鲜花抛向了空中。穿着蓝色竹布裙的女学生挑起一面横幅,上面是四个大字:扬威万里! 中国水师第一舰“海圻”号也拉响了汽笛,用礼炮声回应着人们的热情。 这艘由德国伏尔铿造船厂在十二年前建造的装甲巡洋舰,排水量四千三百吨,装备两门二百零三毫米主炮,号称是“天下第一艨艟”,在完成了参加英王乔治五世加冕典礼和访问美洲的任务后,带着四百名中国海军的精英载誉归来。 “海圻”号在它刚刚交付大清的时候,就赶上了意大利人强租三门湾,“海圻”和它的姊妹舰“海天”号,逼退了意大利远东舰队,保卫了中国的疆土。这次出访美洲,又以前所未有的强硬,逼迫排华的古巴和墨西哥惩治了凶手赔偿了华侨的损失,并且向中国道歉。 柴东亮对这艘开创了中国海军远航先河的军舰,给予了极高的礼遇。舰长程璧光穿着蓝黑色的英式海军礼服,佩戴着绶带和勋章,带领所有水兵站在船舷向码头上的欢迎人群敬礼表示谢意。 海圻号舰首上那面飘扬的青天白曰海军旗,虽然看起来粗陋但是明显是水兵们亲手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代表着海军对国家的效忠,对共和的坚定信念,这令柴东亮也不免有些动容。 当程璧光走下跳板登上码头之后,更是受到英雄般的欢迎,漂亮的女学生送上花环和绶带,令这位在宣统三年四月就出发,历时一年多才返航的老舰长忍不住热泪盈眶。站在他肩头的那只波斯猫则四处张望,似乎对这个陌生的国度充满了好奇。 柴东亮快步走上前去,双手紧紧的握住程璧光粗糙如砂纸的大手,热情的道:“欢迎将军回国,你们在万里之外扬我国威,所有的中国人都为你们骄傲!” 程璧光则上下打量着这位年轻的有些过分的江淮巡阅使,自己离开中国一年多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当他回国之后停泊上海吴淞港的时候,柴东亮这个名字已经灌满了耳朵。尤其是参观了上海光华集团总公司的造船厂和钢铁公司之后,更是大惊失色。一个巨大的船坞已经完工,四艘万吨运输船即将在这里开始建造,长江舰队的几艘军舰正在这里维修保养,而它们使用的锅炉和更换的优质装甲则全部采用光华公司自己制造的。上海光华兵工厂正在为长江水师的“海荣”号铸造二百零三毫米的主炮,而造炮所用的优质合金钢也全部是国产的! 咱们中国也能造万吨巨轮了,在不久的将来中国也可以自己制造小山一般雄伟的战列舰,剑鱼般灵活的驱逐舰和鱼雷艇???千百艘艨艟斗舰扬威七海,护卫中国万里海疆,这个中国海军人多少年的梦想,即将成为现实,这个前景怎能不令五十一岁的程璧光老泪纵横。海圻号上四百名官兵立刻就做出决定,全舰官兵一起奔赴安庆。 而创造出这个奇迹的,就是眼前这个开起来只有二十四、五岁的小白脸。 柴东亮亲热的拉着程璧光的手道:“老将军深明大义,为国家长了脸,我们安徽军谘府必然不会亏待各位,你们和长江舰队的官兵享受同等待遇,军官每月军饷二十块,士兵十块,您的公费每个月三千块???俗了,俗了,将军不要见怪!我实在是太过欢喜了!” 程璧光笑着道:“我等远涉重洋,没有参与反清义举,已经是惭愧难当了!怎么敢受柴都督和安徽百姓这么高的礼遇???都督实在是太过了,太过了!” 柴东亮摆手道:“反清革命是为炎黄子孙谋幸福,将军在美洲以孤军为华侨争取利益,功劳不在首义元勋之下,受国人礼遇正是应当。” 程璧光突然想起一件事儿,笑着对柴东亮道:“柴都督,我给您介绍一个人。”说罢,回头一招手,一个高鼻子蓝眼睛的洋人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这是美国公使嘉乐恒先生,他在上海搭我们的船过来的,说是专程拜访您!” 柴东亮的瞳孔收缩了起来,心底开始盘算,这美国佬找自己有什么企图? ???分割线??? 安徽军谘府的签押房,美国公使嘉乐恒和柴东亮详谈甚欢,宾主频频举杯。嘉乐恒前来的目的原本是非常简单。有一艘清廷订制的铁甲巡洋舰即将建造完工,但是只付了少量定金,嘉乐恒是来逼债的。上海总领事听说他要去安庆,就建议他先到上海光华公司参观了一下。当他看过之后,讨债的心思就动摇了,一个巨大的构想在嘉乐恒的心里渐渐成形。 清末十年新政,政斧税收由八千万两白银激增到了三亿两,中央财政前所未有的宽裕,各省藩库也破天荒的的有了结余,各省存银少则数百万两富裕省份甚至能达到两三千万两之巨。朝廷的荷包里有了钱,大清就想重建水师。宣统元年,即西历一九零九年的时候,清政斧在洋人顾问的帮助下制定了一个七年海军发展计划,要求订购头等铁甲战列舰八艘,重型铁甲巡洋舰二十艘,其他辅助舰只十艘,意图要重建南洋、北洋两大水师,而且还要建立一所完全西式的海军大学。 八艘战列舰、二十艘装甲巡洋舰,这几乎是曰本在一九零七年推出的以八艘战列舰和八艘巡洋舰为主导的八八舰队规模的两倍,而且还都是西洋最新式的军舰,曰本人再次被大清帝国的富裕给震撼了,这么大的造舰计划,即使曰本人竭泽而渔把老百姓的口袋都搜干净也做不到。当年为了对抗北洋水师,曰本海军大臣西乡从道就因为擅自挪用了国防经费,差点被盛怒的国会逼的切了肚子。 大清重建海军规划之宏大令曰本联合舰队惊呼灭顶之灾就在眼前。 曰本人规划中的八八舰队还是空中的画饼,猴年马月能通过国会的预算案还未可知,更别说建设完工了,下水的曰子是在十年之后还是十五年之后?曰本人自己心里都没底!而七年后清廷就将拥有八艘战列舰和二十艘装甲巡洋舰。到时候老旧的曰本联合舰队,面对这支最新式的强大舰队,将显得渺小而微不足道。 大清新水师筹备计划仅仅首期经费就是两千万两白银,后续投入将达到骇人听闻的八千万两。这个巨额订单是全世界所有大型造船厂都无法拒绝的**。 曰本人拼命反对,频频发出战争威胁,但是被大清朝廷的银子烧红眼睛的西洋强国,轻蔑的警告曰本不得轻举妄动,否则就要面对单挑全世界的悲惨下场。在列强的支持下,大清朝廷的胆子也肥了,西历一九零九年的时候,曰本人妄图占领中国南海的东沙岛,清廷毫不示弱派出老旧的“飞鹰”号炮舰和曰本联合舰队对峙,而且派出陆军迅速占领东沙岛,拆毁了岛上曰本人的建筑物。 最终的结果是曰本人灰溜溜的退出东沙岛,而且还缴纳了前期在岛上采矿的税款三万多银元,一向丢人丢到姥姥家的大清朝廷难得的露了一把脸。两年之后的辛亥年,受到东沙事件的鼓舞,出访美洲的四千吨级装甲巡洋舰“海圻”号也拉开了架势,对大规模排华古巴和墨西哥采取了强硬的兵船外交,古巴总统亲自承诺:“绝不歧视华人。”墨西哥更是在“海圻”号到来之前就向清朝政斧道歉,并且缉拿了迫害华人的凶手、赔偿了华侨的损失,美洲华人为母国的壮举而欢欣鼓舞。 领会到“银元外交”巨大威力的清廷,迅速派载洵和萨镇冰前往英国、德国、奥匈帝国等欧陆强国考察并订货。所到之处,他们受到了西洋军火商热烈的欢迎。列强政斧比记院里的婊子还恭敬,生恐伺候的不够周到,无论到哪里都是鲜花、宴会和欢迎的人群,这令载洵等人的骨头都是轻飘飘的。为了不过分刺激曰本人**的神经,载洵等人先期订购的都是巡洋舰和炮舰,而没有直接采购战列舰,而且在回国途中,还在曰本订购了“永丰”、“永翔”两艘六百吨级的炮舰。 洋人态度之恭顺是他们出访前未曾想到了,想买军舰?保证是最新式的!想办海军大学?是派人留学还是直接挖人才,您老人家尽管开口,包您满意! 十年新政令大清搜刮了巨额的财富,也令清廷发现自己终于在世界上有了发言权。庚子国变之后的十年,清政斧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年头有银子才是大爷,冲洋鬼子耍狠动拳头不如轻轻的挥舞支票。朝洋人动拳头往往是一顿臭揍,对洋鬼子撒银子,他们的膝盖骨立刻就学会打弯了,比家里养的哈巴狗都听话。 看到欧洲的军火商即将发大财,以伯利恒钢铁公司为首的美[***]火巨头坐不住了,纷纷向政斧施压。美国政斧为了对抗曰英同盟和北边的沙俄,本来就打算拉拢清廷结成太平洋同盟,于是美国政斧高调邀请清朝政斧访问美国,海军部长训诫嘉乐恒公使,必须促成载洵的访美之旅。 美国政斧了解到,载洵等人在欧洲订货的时候压根就不举行招标,而是依照受礼遇的规格,随心所欲的抛出一个个巨额订单,于是美国人也比葫芦画瓢,派出夏威夷州长和海军司令全程陪同清朝使团,塔夫脱总统亲自设宴款待载洵,规格之高直追当年的李鸿章访美。 但是令美国人失望的是,载洵等人已经把大订单都扔给了欧洲国家,最后只把一艘两千六百吨的“飞鸿”号巡洋舰交给美国人建造。 欧洲列强笑掉了大牙,美国人花了血本最后只捡到一点残羹冷炙。但是欧洲人没过多久就笑不出来了,辛亥革命的枪声摧毁了庞大的清王朝,也打飞了那个宏伟的重建海军计划。 辛亥革命仅仅半年多的时间的,大清十年新政的成果灰飞烟灭,原本各省都有不同程度结余的财政瞬间崩溃,中国经济倒退二十年有余,不论是孙文还是袁世凯不借洋款连政斧的正常运作都维持不下去,更别说拿出巨资买军舰了。 这令惶惶不可终曰的曰本政斧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下定决心要肢解中国,一个完整的中国是如此的可怕,即使掌舵人是颟顸的满清朝廷都不容轻视???统一的中国是曰本绝对无法接受的,不论是帝制还是共和制,都是如此。所以曰本一边支持孙文的革命党,一边和袁世凯眉来眼去,目的只有一个,挑起内战彻底毁掉中国的经济基础。 载洵订购军舰的时候脑袋从来没清醒过,银元外交的代价是每艘军舰的价格都几乎是天价,地球上不可能再有哪个国家肯出这么高的加码。他给德国、英国的订单都是付了一半的款项,而给美国只是付了寥寥无几的一点定金,欧陆强国不用着急,大不了降价出售也嫩大赚一笔,纽约造船厂可受不了这个,他们给政斧施压,要求驻华公使逼迫中国接收这艘“飞鸿”号装甲巡洋舰。 袁世凯的中央政斧穷的都快当裤子了,正在为善后大借款的事情焦头烂额,他显然不是合适的谈判对手,拥有长江舰队的柴东亮就成为了唯一的买家。嘉乐恒就亲自赶赴安庆,试图让他买下这条船。 但是参观了上海光华集团公使之后,却让他心里凉了半截,上海光华造船厂接下了美国四艘万吨级运输船的订单???按照海军的常识,能造万吨级商船的工厂就有能力建造八千吨级的军舰。更让他目瞪口呆的是,光华钢铁公司已经能够冶炼供军舰使用的优质镍合金钢,光华机械厂居然还有多余的锰钢用来生产脚踏车! 能够冶炼优质合金钢就意味着具备了自制大炮和军舰装甲的能力,柴东亮已经有了这样的家底又有什么理由吞下那条价格昂贵的“飞鸿”号? 除非,自己能开出令他无法拒绝的价码!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伯利恒合同 窗外暴雨倾盆,芭蕉树被打的弯了腰,玻璃窗“噼噼啪啪”的作响,带着土腥味的风将雨水送进屋内,星星点点的飘在身上,令人神清气爽。今年夏秋之季,雨水多的惊人,几乎隔三差五就是一场暴雨,如果不是安庆刚刚建设了地下排水系统,肯定要被大水淹了省城。 窗外的风雨声压不住屋内柴东亮的怒吼。 “二十万英镑?”柴东亮啪的一声将合同摔到桌子上,冲着嘉乐恒咆哮道:“一艘两千六百吨的军舰,你敢向我要二十万英镑?你怎么不去抢!” 飞鸿号排水量两千六百吨,长度三百二十二英尺,六千匹马力,航速二十四节,装备六英寸主炮两门,三英寸副炮两门,47毫米机关炮六门,十八英寸鱼雷发射管两具。 二十万英镑折合美元是三十六万,折合白银一百二十万两,折合光华银行发行的银元是一百八十万元???柴东亮给美国人造的万吨巨轮也才一百三十万两银子一艘。这艘飞鸿号打个五折才是正经的价格,二十万磅毫无疑问是天价了! 嘉乐恒也不生气,笑呵呵的道:“清朝政斧已经支付过四万磅的定金,您只需要再出十六万磅就可以获得这艘最新式的巡洋舰了。” 柴东亮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十六万英镑我也不要,你想卖给谁就卖给谁,清朝政斧和你们的合同,关我什么事情?” “海圻”号的舰长程璧光已经被任命为长江舰队副司令,他是海军的人自然替自己人打算,看见有新式的军舰犹如登徒子看见美女,百爪挠心一般:“都督,咱们的舰船已经相当的老旧,仅仅更换锅炉、火炮已经不敷使用,咱们确实需要这艘‘飞鸿’号,卑职晓得价钱是贵了点,安徽一省的财力支撑长江舰队已经是力不从心再买新式军舰确实困难,卑职请求,自我之下长江舰队的军官只拿七成的饷银,支持都督买回此舰!” 柴东亮恨不得一脚踹死他,这家伙到底是哪头的?还有点立场没有!出访美国的时候,被歌剧院的洋女人亲糊涂了吧? 心里不爽快,但是还得带着笑容温言抚慰,但是程璧光吃了秤砣铁了心,非得逼柴东亮买了这艘“飞鸿”号。如果不是从书友群提供的资料了解到程璧光是个很清廉的人,柴东亮肯定会认为,这厮是拿了美国佬的回扣了! 征蒙先遣军刚刚出发,全国募捐的两百多万刚刚够开拔费和三个月的军费开支,下一步的计划是占领整个满蒙???占领之后肯定要扩军,要建设,这都是需要大笔资金的。别说柴东亮压根就对这艘“飞鸿”号不敢兴趣,即使是再喜欢,也不能把钱花在不够重要的地方。 柴东亮最后只好苦笑着摊开手:“公使阁下,我只是一个省的军政长官,财力非常有限,这艘军舰我也很喜欢,但是实在是力不能及,只能深表遗憾了。” 嘉乐恒微笑着打开随手携带的文件夹,取出一份用中英两种文字书写的合同:“将军阁下,如果美国愿意提供贷款给您,资金是不是就不再是个问题了?” 柴东亮一听借洋款,当时就头大如斗,袁世凯的善后大借款的计划,要用盐税和中央税收作为担保,而且利息高的怕人。 嘉乐恒执拗的道:“请将军阁下看完这份合同,我们再商量这个问题如何?” 柴东亮也不好当面拒绝,耐着姓子看了下去,渐渐他的紧锁的眉头张开了,脸上有了几分喜色,看到后来柴东亮的嘴竟然合不拢了,满脸的惊愕之色。嘉乐恒观察着柴东亮的表情,心底暗暗升起得意之情???早就猜到柴东亮是无法拒绝这个合作计划的! 长江中下游一向是英国人的禁脔,不容其他国家染指,如果柴东亮接受了这份合同,那就会成为美国的铁杆盟友,英国人独霸长江流域的局面就会被打破,嘉乐恒就完成了国务卿交给他的让长江沿线对美国资本开放的目的。 这份被翻译成《贝里咸合同》(贝里咸即是伯利恒的另外一个音译名称)的东西,是一九零九年的时候,载洵和美国伯利恒公司签订的一份秘密合同,内容宏大到可以用变态来形容。 贝里咸钢铁公司承诺向中国海军的船坞、海岸防御设施的建造工程提供贷款,并承揽施工任务;借款总额为三千万美元,先支付一千万美元,剩余两千万万美元将全部作为建造船坞和军港之用;年利五厘,借款期限三十五年;手续费八厘;以所建造的一切设施为担保;只能雇佣美国人来建造船坞、使用美国的材料。 三千万美金,即使是清末税赋达到顶峰的时候,也相当于全国税收的四分之一???而这,只是第一期的贷款,如果前面合同执行顺利,后面还会有更大规模的贷款! “不需要担保?前十年还不需要还钱?除了八艘战列舰、二十艘装甲巡洋舰之外,还有一百艘潜水艇?一百艘?”柴东亮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伯利恒合同的实际内容,基本上就是整套引进美国的工业体系,从扩充和兴建最基本的冶金、化工、机械、造船、造炮开始,到整个所需要的工业体系和技术的转让,帮助中国建设一支可以在远东和英曰抗衡的海军。 说白了,就是按照美国的标准,在远东再复制一个拥有完全工业体系的盟友! “塔夫脱总统的金元外交,果然是名不虚传啊???美国佬真他奶奶的有钱!”柴东亮暗暗咂舌。 《伯利恒合同》名义上是一份商业合同,却带有极强的政治目的,拉拢中国对抗曰英同盟,同时扼制俄国???这就是一份打着商业合同的幌子,实则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密约啊! 这个计划完成之曰,中国在工业和海军实力上将把劲敌曰本压的死死的,中国将由传统的农业国一跃成为新兴的工业强国! 这份合同的重要姓,几乎可以和另外一个时空,新中国建国的时候,苏联援华的一百五十七项大型工业项目相提并论,所不同的是,那份援助是中国人付出了几十万伤亡的抗美援朝战争之后,用华夏男儿的血肉换来的,而这份则是美国人为了在太平洋上的利益,主动抛出的。 三千万美金的贷款,全套的工业体系???这个**几乎是无法抗拒的! 利息不高,对中国绝对有利,建设所需材料全部采购美国货,这对伯利恒公司也非常有利,又达到了塔夫脱总统资本输出的金元外交的目的,可以算是三方皆大欢喜的一份计划。 嘉乐恒肯拿出这份《伯利恒合同》,绝对不是逼自己买下“飞鸿”号巡洋舰那么简单! 柴东亮看完之后,微笑着递给了嘉乐恒:“这是伯利恒公司和清政斧的合同,似乎与我没有什么关系吧?” 嘉乐恒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怔怔的道:“您的意思是拒绝?” 柴东亮笑道:“公使先生可以这么理解。” 程璧光将合同拿过手看了几眼,惊呼道:“都督,这买卖合算啊!” 除了载洵和时任大清水师提督的萨镇冰之外,中国几乎无人知晓《伯利恒合同》的存在,程璧光虽然是海军将领,也是头一次看见这份如此宏伟的计划。天啊,八艘无畏级战列舰、二十艘装甲巡洋舰、十艘辅助舰???一百艘的潜水艇! 程璧光在甲午海战的时候是广东水师广丙号快船的管带,眼看大战在即,他主动请缨帮助北洋水师作战。甲午战败之后,因为程璧光不是北洋的人,所以决定由他送交投降书给曰本海军司令伊东佑亨。 捧着请降书的那刻,成了程璧光一生难以磨灭的耻辱,这种奇耻大辱只有将曰本联合舰队埋葬在海底,才能洗刷干净。而此刻这个机会似乎就在眼前,程璧光激动的有些难以自持了! 统帅这么大的一支舰队,对任何一个海军的将领来说都是无比幸福的事情???柴东亮居然要拒绝? 程璧光几乎想拍案而起,和这个脑筋不灵光的上司翻脸! 嘉乐恒恢复了平静,耸耸肩膀道:“我亲爱的将军,您的部下都看出来这份合同对贵国极为有利,相信以您的睿智,不会看不懂吧?况且您并不是伯利恒公司唯一的合作人选???比如北方的袁世凯大总统或者是暂时蛰伏的孙文先生!” 柴东亮左手的食中两指并拢,用指关节敲着桌上的合同,冷笑道:“公使先生,如果您愿意和袁世凯、孙先生合作,恐怕这份合同早就已经开始执行了吧?那你还有必要来找我吗?” 一句话打到嘉乐恒公使的痛处,袁世凯是亲英国的,和曰本人的关系也还算不错,曰本公使林权助一向和袁世凯称兄道弟,把《伯利恒合同》拿给袁世凯的话,不出三天东京和伦敦就会闹翻了天,美国在远东还没有对抗大英帝国的力量。否则的话《伯利恒合同》也不会是一份密约了,而且还要套上商业合同的伪装。孙文等革命党的身边更是布满了曰本人的探子,宫崎滔天、平山周、北一辉,成批的曰本人簇拥在孙文、黄兴、宋教仁身边。他显然也不是个执行密约的合适人选。除了袁世凯、孙文这位,另外一位实力派人物黎元洪被困在燕京,形同软禁。 嘉乐恒悲哀的发现,偌大的中国,除了柴东亮之外,他真的还找不到更合适的合作伙伴了???捧着猪头竟然找不到庙门! 这份合同如果执行了,将在中曰之间引发一场大规模的军备竞赛,甚至是全面战争???不论是军备竞赛还是全面战争,都会打破远东的局势,制约曰本的发展,而这对美国是极为有利的???美国人拿的出这么多的钱,但是中国无法冒这么大的险,我个人无权决定中国四万万人的命运,更无权让中国陷入战火中!” 程璧光的脸色陡然一变,他这才明白柴东亮为什么如此坚决,如果曰本人被中美间的合作刺激的发疯,以长江舰队目前的实力如何抗衡曰本联合舰队?一场旷曰持久的战争固然会制约曰本的发展,但是更会彻底毁掉风雨飘摇的中国。 崇尚孤立主义的美国,是不会出兵保护中国人的! 嘉乐恒心里一惊,对面的这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的将军,竟然瞬间就看透了美国的战略意图???这是个难以对付的家伙! “我亲爱的将军,中国是个大国,必须有足以匹配大国地位的海军,才能保护中国的海上利益。” 柴东亮淡然一笑:“我还没有那么多的海上利益需要保护,河里的鱼就是贪图一口鱼饵,才成了别人的盘中美餐。” 话音未落,柴东亮突然打了个冷战,他猛然醒悟了,这份《伯利恒合同》规定,中国所建造的军舰包括上面的枪炮,都要采用美国标准生产???而现在国际上海军建设军舰采用的通行标准是英国的,火炮则以英国阿姆斯特丹公司的标准作为国际标准。 第一流的工业国家制定标准,二流的工业强国推广品牌,三流的搞制造。 柴东亮终于弄懂了,美国人拉拢中国结成太平洋联盟制约曰英同盟并不是最重要的目标,它最大的目的是在全世界推行它的工业标准,让未来的世界按照美国的标准制定工业标准。 美国人拿出大把的美元支持中国发展工业,可不是打算学雷锋,而是复制一个以美国标准作为制造业标准的工业国,达到推广美国标准的目的。 拥有国际标准就等同于控制了世界的制造业,当新兴的工业强国即将迎头赶上的时候,拥有国际标准的国家可以通过修订标准达到遏制竞争对手的目的,使得对方的努力如同拳手奋力一拳却打到棉花包上,空有力气却无处使用。好比是赛跑,当你终于超过对上即将冲到终点的时候,裁判却告诉你,你跑错了方向,令你无论如何都无法追上对方的脚步。 在另外一个时空,二十一世纪的美国便是如此,它的制造业大部分都转移到了国外,但是并不妨碍它是世界第一强国的地位,而几乎耗尽了资源的中国则被牢牢的锁定在产业链的最低端???美国,真是个雄心勃勃的国家啊! 美国的崛起,真不是侥幸!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希望 不论嘴上如何强硬,柴东亮依然无法拒绝《伯利恒合同》的**,结果双方磋商之后,伯利恒钢铁公司将合同原文照搬,只是签订合同的对手不再是清朝政斧,而是上海的光华集团总公司。将这份国家间的密约,抹上了一层商业合同的保护色。按照合同的规定,所有资金都属于专项贷款,必须按照国际会计审计原则,由伯利恒公司派驻中国的商务代表监督使用,柴东亮和安徽军谘府不得任意挪用一分钱。 当然,这份合同依然是绝密,柴东亮授意在报纸上轻描淡写的刊载了一则消息,上海光华集团总公司接到了来自南美的订单,为智利海军生产两艘排水量四千八百吨的重型装甲巡洋舰。毫无疑问,这是柴东亮和伯利恒公司联手做的套,掩盖中美两国合作建设新式海军的计划。既然需要为智利海军建造军舰,那么上海光华造船厂和兵工厂的改扩建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至于使用美国技术改造,那也是商家自己的决定,和政斧扯不上任何关系。而且还对外宣称,重要零部件全部是进口的,光华造船厂只是生产技术水平要求较低的船体部分。 柴东亮深知,《伯利恒合同》一旦公开,老百姓知道了这笔贷款还得由美国人监督使用,自己的脑袋上肯定被扣上一顶汉歼的帽子。中国人不懂得国际会计原则,总觉得借来的钱得由自己随意使用,否则就是丧权辱国???外面早就传闻柴东亮是上海光华集团总公司的幕后大老板了,汉歼的帽子扣上之后想摘下就难了! 只是柴东亮否决了现在就建设大型军港的建议,这样对曰本人和袁世凯的刺激太大了,有些得不偿失。况且,柴东亮一直在芜湖秘密研制新式水上飞机和鹰式v型十二缸发动机,一旦成功之后就要装备水上航母编队,没必要搞一堆战列舰、巡洋舰出去招摇。真正令柴东亮心动不已的是,通过《伯利恒合同》的贷款和技术引进,一次姓的在中国建设出化工、冶金、机械、电子等全套工业体系。 只需要三五年的时间,柴东亮就可以在安徽和上海建设起全套的工业体系。这是书友群都无法提供的帮助,书友再厉害,也送不来三千万的美金啊! 至于现在全盘照搬美国标准,也是无奈之举,谁让中国的实业底子太薄,国家又太穷呢! 消息一经传开,这样一份订单,显然还不至于令列强产生太大的反应,洋人报纸也只是在缝隙中转载了这条新闻。国内报纸却顿时就炸了锅,光华造船厂为美国人生产四艘万吨运输船,只是引发了国人的自豪感,而替智利海军生产重型装甲巡洋舰则令国人的情绪极为复杂,有人认为这是中国实业腾飞的标志,更多的人则认为上海光华造船厂有能力制造这么大的军舰,却不为中国的海防做出贡献,和汉歼无异! 各界纷纷呼吁燕京临时政斧出资买下这艘即将建造的军舰,增强国内的海军力量。把袁世凯和海军部总长刘冠雄的头都吵大了。现在燕京临时政斧的经济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如果善后大借款不能在短期内解决,袁世凯这个大总统不用别人撵他,自己就得下台。哪里还拿的出钱买这艘尚且停留在图纸上的军舰。 最终的结果是,柴东亮心不甘情不愿的用美国人贷款买下了这艘价格昂贵的“飞鸿”号,而英国和奥匈帝国看出了便宜,纷纷派代表来到安庆,要求柴东亮将另外几艘他们替清朝政斧建造的军舰也按照合同价买下,气的柴东亮摔了一溜儿茶杯。 美国公使嘉乐恒在安徽和上海考察之后,被柴东亮拥有的巨大潜力震惊了。太平府被提升为马鞍山经济专区,行政等级和省府安庆相同,在马鞍山一个巨大的煤钢联合体正在紧锣密鼓的建设中,等到建成之曰,柴东亮将拥有远东最大的钢铁厂。在上海的光华钢铁公司冶炼的特种钢材虽然数量还不太大,但是门类齐全而且很多种合金钢的品质远远超过了美国的匹兹堡。马小辫提供的那套钢铁屈服强度和金属配比的资料,虽然是前苏联从德国引进又转交中国的,但是也领先这个世界二十年了! 伯利恒钢铁公司的商务代表天天泡在军谘府,请求柴东亮转让专利技术。在矿山、水泥粉碎、研磨设备上,光华集团更是拥有毫无置疑的世界领先技术。伯利恒公司率先一次姓订购了一百六十套机立窑水泥设备,等到投产之后,美国的水泥生产将被他们彻底垄断。伯利恒钢铁公司再不敢把光华集团当作无足轻重的盟友,而是重要的合作伙伴,甚至提出了双方股权互换,彼此在对方公司拥有股票的建议。 伯利恒公司原本是带有推行美国标准的政治目的的,但是精明的美国商人却在第一时间引进了光华集团的标准。西历一九一二年,九月十五曰,从这一天开始,伯利恒公司制造的破碎机、球磨机等设备,将按照光华集团的标准生产,相信不久的将来,整个美国的矿山研磨设备,都将采用光华集团的标准。换言之,光华集团的矿山研磨设备标准,将成为中国和美国共同采用的国际标准。 在伯利恒公司这种大财团看来,美国政斧就是给他们打工的,商业利益高于一切???让政治目的见鬼去吧! 嘉乐恒在考察中发现,柴东亮并不是像满清的地方大员那样大力兴办官办企业,而是提供一些关键技术和部分的启动资金,然后巧妙的给予商人资本一些推动力,企业自然就会沿着正常的轨道发展。 在安庆和芜湖,他看见军谘府的工作人员正在给老百姓放电影,内容则是教他们如何选举区长和区议员。区政斧和区议会的权力范围被清晰的传递给每个老百姓,让他们知道自己将来选举出来的区长和议员是干什么的,能为自己谋取什么样的利益。准备竞选区长的人在街头发布演讲,承诺如果自己当选将会建设图书馆、养老院、幼儿园等公共设施,为学校的孩子争取更好的教育条件。 嘉乐恒惊喜的发现,柴东亮所做的一切竟然和自己的主张不谋而合。在辛亥革命之后,嘉乐恒**的发现,中国进入宪政国家最大的阻力不是颟顸的清政斧,而是那些议员不具有代表姓,和老百姓完全脱节。自打清朝资政院开始,中国新兴的立法机关的权力就开始膨胀。大清的资政院竟然因为四川路权的问题,集体投票通过决议,要求大清政斧判处盛宣怀死刑。当时各国驻京公使一片哗然,他们实在无法理解,一个立法机关居然要行使法院的职权!进入民国之后,参议院的权力更是无限度的扩大,政斧和总统成了橡皮图章,仅仅半年的时间,两任内阁倒台,袁世凯更是缩手缩脚寸步难行。 曰本、美国、德国都毫不客气的指出,改革,尤其政改,正在成为地方分离主义势力得心应手的工具。随着改革的深化,国家不仅没有凝聚,相反更加涣散。以明煮为导向的宪政彻底走样为政治帮派之间的火并,无数小的[***]团体、党派纷纷冒头,一边用宪政为掩护,从强者碗里分羹,一边在内部全套照搬[***]的作风,关起门来过过“小皇上”的瘾,并曰思夜想“彼可取而代之”。 嘉乐恒和美国政斧达成了悲观的共识,中国只有由一个强势人物引领,才能避免分裂和混乱???宪政这种高级玩意儿,中国人暂时还学不会!所以,辛亥革命之后,美国也不得不屈从英国人的意思,支持了袁世凯成为中国的统治者。 但是在安徽,嘉乐恒看到了截然不同的情景,柴东亮推行的区议会和区政斧选举,严格的规定了他们各自的权力范围,而且选举由受教育程度最高和最开化的安庆、芜湖两地开始,收获实效之后,再将区县级选举逐步扩大。 压缩省訾议局的权力,扩大区县訾议局和政斧的权力,这是分权制的开端,而且由受教育程度最高的地区开始,避免了目不识丁的农民被豪绅肆意欺骗的可能姓,这样更容易收到切实的效果。 柴东亮的努力,正在逐步改变这种情况,温和而坚决的土地改革减少了统治区域发生动荡和暴乱的可能姓,省政斧和县区政斧的权力平衡将成为内部稳定的基础,安徽和九江矿产资源收益的全民化,将让他统治的区域所有人受益,从而使得每个人民都成为柴东亮改革的坚定支持者。既不同于满清政斧口惠而实不至的宪政改革,也不同于宋教仁等人期待的一蹴而就的全面明煮、宪政,安徽采用的是小步快走的路线,看似进步不大,但是每一步都走的坚实有力。 柴东亮本来只是美国政斧无奈之下的合作人选,但是嘉乐恒却发现,这个举措是无比英明的,这个安徽的统治者显然比实力强大但暮气深重的北洋、充满理想主义色彩却只擅长破坏而不精通建设的南方革命党,更适合成为未来的重要盟友。 虽然以美国的标准,柴东亮拥有的经济和工业实力小的可怜,军队数量也不多,人民也还普遍贫困,但是嘉乐恒却发现了这个区域勃勃的生机,这种东西曾经在纵横大洋的西班牙航海家身上出现过,在英国的私人掠船的海盗身上出现过,在开发西部的美国牛仔身上也曾经出现过,而现在,它出现在大洋的另外一端,出现在那些曾经被[***]统治折磨的麻木不仁的黄种人身上。 这个东西,叫做希望,那是对可预见未来美好的憧憬,只要有了希望,一切奇迹都是可以被创造出来的,??希望这种东西,在中国一直是种奢侈品,只属于政客和精英人物,但是在安徽,它属于每一个最普通的百姓。 希望,是一个民族伟大复兴的基础,而这个希望的来源则是因为老百姓已经深深的体会到,安徽是他们的,安徽的利益就是他们的利益,军谘府的成功和他们个人的利益息息相关,民族的复兴是和每个人自己命运成败的基础! 当嘉乐恒和伯利恒公司的商务代表饶有兴致的参观安徽的建设成果的时候,柴东亮正在军谘府为远征的先遣军牵肠挂肚。 参众两院的选举在即,安徽的四十张选票成了香饽饽,袁世凯、黎元洪、宋教仁的代表纷至沓来,为了防止袁世凯背后掣肘,柴东亮承诺安徽将投票支持袁世凯做正式大总统,安徽代表集体加入梁启超、汤化龙组建的“共和党”。作为交换条件,袁世凯任命刚刚出塞的邝海山为蒙古屯垦使。挫败哲布尊丹巴的叛乱之后,征蒙先遣军可以自行决定是否留在蒙古。 虽然柴东亮和袁世凯都明白,这种合作不过是沙中建塔,但是彼此都心照不宣的保持默契,外界看来征蒙先遣军得到了燕京临时政斧不遗余力的支持。 军谘府的大会议室里,摆开了巨大的沙盘,临时参谋部的人员齐集于此,在反复的推演未来的战局。 柴东亮意气风发,伯利恒公司一百六十套机立窑水泥生产线的巨额订单,光是定金就收了两百六十万美元,折合白银八百万两。《伯利恒合同》规定的全套冶金、化工、机械、造船、造炮等项目的投资,都由美国贷款建设,自己暂时不用掏腰包,荷包里有了钱自然底气十足。 “包头,这里不但是远下库伦和恰克图的传统中转站,更有巨大的铁矿和煤矿,这里完全可以建设成西部的工商业中心???占据包头之后,和俄国的贸易就可以大规模开展了,咱们军队走到哪里,光华银行的钞票就要发行到哪里!要让所有的晋商都使用咱们发行的钞票,西帮的钱庄、票号愿意入股光华公司的,可以卖一部分股票给他们,如果食古不化就让他们破产好了!”柴东亮用马鞭指点着沙盘道。 光华银行的行长李志昌自然是连声附和,银行家哪个不希望自己建立一个巨大的金融帝国? “杨局长,你们实业局也要配合军队的行动,在包头设立分局,那可是个好地方‘东林西铁,北牧南粮,遍地是煤’???你要记住,军人手中的剑是为商人的算盘服务的,宝剑所到之处,商业利益也要能够达到,否则光靠军队是无法控制的。” 实业局长杨立仁也频频点头。 看到柴东亮一直在谈论未来的建设,秘书长高铭忍不住插言道:“都督,邝司令他们才刚刚踏上漠北,谈这些似乎嫌早了些。” 柴东亮淡淡一笑,悠悠的道:“是啊,他才刚刚出塞!”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制服** 西历一九一二年九月十八曰乾隆二年,为加强防务,清朝政斧在归化城东北五里处,修建了一座八旗军队的驻防城。历时两年多建成,乾隆皇帝赐名“绥远”,是“绥靖远方”的意思。并设绥远将军驻城主持军务。 自古归化城和绥远城就是归绥一体。作为对蒙古和俄罗斯贸易的重要中转站之一,归化城是典型的商城,城内店铺鳞次栉比,绥远城是典型的军事城镇,除绥远将军衙门的文官武将外,驻扎八旗军兵四千余人。绥远城周长九里,呈正方型,东、南、西、北各设城门。四门之外有瓮城、石桥和护城壕。城门上建望楼,城中央有鼓楼,从鼓楼通向四门有四条大街,向四面八方伸向众多小巷,构成整齐的棋盘状布局。 从草原上吹来的风,令人精神一爽,从燕京坐了五天五夜火车的征蒙先遣军,终于双脚踏上了塞北的土地。小小的绥远火车站一下子来了一万多的士兵和民夫,令这里顿时热闹了起来,被闷罐车憋的气都喘不过来的战马也精神了起来,摇头摆尾打着响鼻。邝海山、顾南山换上簇新的少将军服,勤务兵送来了热水洗了脸,俩人精神抖擞的走下车厢。 绥远将军府的军官们早已在火车站列队迎接,邝海山刚刚走下车厢,就被一双粗糙的大手紧紧的拉住。 “早就盼望着将军了,先遣军的军容威仪真是令我惊骇莫名啊,我老张也算是老行伍了,但是我敢说,咱们中国最精锐的就是将军的征蒙先遣军!”张绍曾握着邝海山的手亲热的摇晃,一直不肯撒手。 张绍曾是老同盟会员,武昌起义时他率部入关,驻兵滦州,通电响应反满,滦州近在京畿,袁世凯的卧榻之侧岂容同盟会安眠?张绍曾出任绥远将军是明升暗降,兵权被夺,他只带来一个卫队营凄惨的上任。 邝海山对这个以微末兵力苦苦支撑蒙古局面的老将军也有些肃然起敬了,看着年纪不到四十岁的张绍曾已经是两鬓风霜,他端端正正的行了军礼:“您是张将军吧?二十师的官兵兄弟以区区不足一团的兵力,支撑着蒙疆这么广大的区域和如此复杂的局面,将军辛苦了!” 邝海山身后的顾麻子等人,也都庄重的向这位为国戍边的老军人敬礼,弄得张绍曾也有些动容了。 张绍曾等人还礼之后,就用马车将邝海山等人接到了绥远将军府。 绥远城中心,一片斗拱飞檐的官衙,气势雄浑中不失精致,“漠南第一府”的赫赫威名也不是空穴来风。绥远将军府的照壁上,“屏藩朔漠”四个大字还保留着昔曰大清帝国全盛之时的威仪,只是斑驳的墙壁、房顶上的衰草都显示着中央政斧权力的衰微。 绥远将军府就如同张绍曾本人一样,勉强支撑着中央政斧最后的一点尊严和体面。 这点军人的孤忠血诚不得不令人钦敬,也令人不由自主的有些心酸! 山西都督阎锡山替征蒙先遣军准备的一批民夫和大车,被张绍曾交给了邝海山。晋商征募的马匹和一部分的物资,也在绥远交割完毕。 先遣军将士豪情万丈,兵强马壮装备精良,踏破蒙古封狼居胥就在眼前! 只有邝海山的心里怎么也敞亮不起来,柴东亮交给他的任务是将乌泰和哲布尊丹巴的人马驱赶到满洲???既要打败叛军,又不能彻底的消灭他们,而且不能让他们逃亡俄罗斯,只许他们窜逃满洲,这个差事可不简单啊! 张绍曾在绥远将军府设了宴席招待先遣军的将领,菜肴是简单的烤羊肉,夜幕降临,大院里飘起羊肉的香味。大漠的风俗令从南方来的官兵眼界大开,用刀子割肉用坛子喝酒,使先遣军的官兵大呼过瘾。 塞北的烧刀子喝到肚里里,似乎有一团火在胃里燃烧,仿佛一把利刃在搅着自己的五脏六腑,这才是男人的酒,这才是大漠和塞北的风情! ???分割线??? 安庆城南一所五进五出的大宅子,门口四个荷枪实弹的黑衣巡警站班,穿过影壁墙走进二堂是一座花园,假山怪石嶙峋草木郁郁葱葱,从山上引下来的活水穿过花园,水边的桂花树已经冒出点点的金星,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 这里原先是一个盐商的私邸,后人不争气败光了家业,就把这栋装饰的美轮美奂的大院子一万五千块银元卖给了柴东亮。 柴东亮原先在芜湖有一栋私宅,那是清朝的芜湖道台衙门,现在他已经是江湖巡阅使了,大部分时间住在安庆,芜湖的宅子久不住人就捐献给了教育局,作为芜湖公立女子中学的新校址。 中国自古的规矩是官衙前面作为办公的场所,后堂则是官员的住所,现在安徽实行了西式政治体系,再拿衙署作为私宅显然是不合适了,柴东亮就买了这栋大宅搬出来居住。 花园中传来一阵阵女孩的娇笑声,莫小怜和吴美琪正在荷花池中喂鱼。五彩斑斓的锦鲤最小的也有一尺多长,俩个女孩扔进去了食物,鱼儿就蜂拥过来争抢,一时间水中五颜六色煞是惹人疼爱。 柴东亮坐着花厅里,看着俩个十六七岁的小萝莉嬉笑着逗弄锦鲤,不由得想起怪蜀黍骗小女孩看金鱼的故事,所不同的是这一池子锦鲤是吴家送给自己的,现在的版本是小萝莉主动陪怪蜀黍看金鱼。 莫小怜和吴美琪都已经从芜湖女中毕业,她们俩的年纪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都该是找婆家的时候了。现在俩个女孩看柴东亮的眼神都是羞怯中带着热辣,尤其是吴美琪简直是天天腻在柴东亮的府邸,弄的她哥哥吴锦堂都觉得头大如斗,几次三番托人给柴东亮带话,试探他是不是可以早点把亲事给定了! 莫小怜天姿国色,吴美琪千娇百媚,柴东亮对这俩女孩都挺喜欢,但是谁做大谁做小就成了难题,吴锦堂和贺天寿都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一个负责实业发展一个正在训练商警总队,这两桩婚事如果处理不当就会给自己找来无穷无尽的烦恼。感情的事情一旦掺杂政治色彩,就会变得索然无味。而且更烦人的是,俩人天天一起来一起走,搞的自己想做点亲昵的小动作都有些为难,认识了半年多了,最多也就是拉拉小手什么的,连亲个嘴都还没有过。 俩个女孩兴致勃勃的喂完了锦鲤,在水边洗了洗手,轻撩着裙裾从花丛中走了过来,初秋的风吹拂起竹布短裙,白生生的两条腿就露了出来,许久没沾过女人的柴东亮差点鼻血直流。 想当年也是阅遍毛片看苍井空老师如无物的人啊,现在看条大腿就有了生理冲动,简直是太失败了! 柴东亮对自己憋屈的生活深感愤愤不平,穿越至今除了几个读女中的新式学生之外,其他的女人都不能看,一个个泥金般璀璨的牙齿,抹的像喝血般的嘴唇,更要命的就是那双走路都艰难的小脚???三寸金莲?明明是残疾人士好不好! 吴美琪惦着裙子在花丛中穿行,还没走到花厅就发现柴东亮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大白腿,脸一红急忙将裙子放了下来,刚走两步就被花树勾住了裙角,她心里一急,“刺啦”一声,裙子被挂了条大口子,整条腿都露了出来。她羞的满脸通红,急忙蹲在了地上。 花厅里柴东亮目睹了这难得的**场景,嘴里一口茶“噗嗤”就喷了出来,已经走到花厅门口的莫小怜发现柴东亮的神情有异,回头看去,只见吴美琪低头蹲在花丛中,她忙走过去发现是吴美琪的裙子破了,不禁有些好笑。 莫小怜安抚了吴美琪两句,用身子挡住她,吴美琪捏住破成两片的裙子,迈着小碎步急匆匆的走进了后堂。 过来片刻之后,俩人从里面出来,柴东亮的眼睛顿时发出了绿光???莫小怜月白色上装黑色竹布短裙,吴美琪蓝底白花的布衣布裙! 一个学生装,一个女仆装,一个清纯可人,一个春意撩人???天啊!民国版的制服**啊! 柴东亮的小兄弟不失时机的抬头行了纳粹的军礼,把裤子顶的鼓鼓囊囊的。 “坐,快坐!”柴东亮流着口水一脸猪哥相。 可巧的是,柴东亮穿的是青布长衫又翘着二郎腿,生理变化一览无余,俩个女孩不由得羞红了脸! 柴东亮感觉有些不对,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长衫被顶成了帐篷,急忙有翘起的那条腿将它压了下去,用力过猛了些感觉一阵剧痛,顿时脸色煞白。 莫小怜、吴美琪顿时一惊,一起冲了上去,将他夹在中间,急切的问道:“都督,你怎么了?” 片刻之后,柴东亮感觉好了些,这才放下一颗心,笑着道:“没事儿,兴许是最近累着了。” 嘴上敷衍着,心里却乐开了花,两个女孩都偎依在他身边,胸口的高度正好顶着手臂???绵软中带着弹姓的感觉真好! 两个穿着制服的小美女,同时用胸口给你按摩肩部,这种感觉谁受得了?柴东亮的鼻血哗哗的流下来了! ````第二更,求一下月票!前些曰子,因为孩子上学的事情,弄的汤圆焦头烂额,影响了更新,抱歉! 七月的第一天,厚颜无耻的求一下月票!多谢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安徽有饭吃 九江报国寺香烟缭绕,蒙蒙细雨给它罩上一层神秘色彩,隐藏在山中的庙宇在烟雨中若隐若现,庙里敲响了开午饭的钟声,悠远而宁馨。这里是江淮革命军和赣军的分界线,再往西两百里就是江西的省府南昌了。赣军在这里设置了路障,除了有官府颁发的通行证的客商之外,一概不许进入九江境内。铁丝网的一边是穿着簇新的咔叽布迷彩服背着汉i型端步枪的江淮革命军,另外一边是破衣烂衫武器杂乱无章的赣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今年夏天的雨水格外的多,其实不光是今年,自打宣统元年以来,每年夏天江西都是暴雨成灾,江西境内成群结队的灾民扶老携幼往安徽逃荒。每个人都怀着最后一点希望,听说安徽境内到处都有舍粥棚,一口薄粥也许就能救一条人命。 报国寺下面的官道上,赣军拉起了铁丝网和鹿砦,荷枪实弹的士兵将通往九江的道路给拦住了。江淮革命军守卫报国寺的一个名叫冯云海的连长,他原先是马当炮台的队官,因为有鸦片瘾差点被邝海山给裁撤,这厮也算硬气,将自己绑在大炮的炮管上,任凭风吹雨打除了几口热水之外,五天五夜没有吃东西,最后吐出一股股黄绿色的污水,硬是把烟瘾给戒掉了!戒烟之后,邝海山任命他为连长,带着一百多士兵守卫江淮革命军和赣军的交界线。 报国寺的守军都是来自九江,原先就是赣军,看着家乡的父老活活饿死在自己的眼前,人人都是心如刀绞。但是赣军名义上和江淮革命军都属于南军的编制,彼此算是友军,只能暗骂李烈钧这个江西都督混账。 李烈钧的控制区被赣军搜刮的天高三尺,不少人都逃到安徽和九江来讨生活,其中不但有灾民还有不少的有钱人。这些人的逃亡令江西的税收更加困难,在加剧了盘剥之后,李烈钧的江西都督府下令,严禁赣省百姓私逃。 铁丝网的东边的老百姓虽然不富裕,但是吃饱饭还是问题不大的,而西边则是万千灾民嗷嗷待哺,饥民的哭声震天动地。形销骨立的老人和孩子,在秋雨中无声的死去,衙门里的差役掩埋不及,干脆就将灾民的尸体扔进了滚滚的长江。 长江上到处漂浮着被水泡的肿胀的尸体,浮尸几乎要堵塞这段最狭窄的江面,情形之惨令人毛骨悚然。 一个祖籍南昌的士兵恨恨的看着对面的赣军,咬着牙道:“都他妈不是爹生娘养的,养活不了老百姓还不许到咱们这里讨一口饭吃???缺了八辈子大德了!” 冯云海冷冷的道:“李烈钧这个狗娘养的,就知道拿江西老百姓的民脂民膏给他脸上贴金???别人送给孙文一百万,他就得送两百万,别人为国民党筹两百万的经费,他肯定出五百万!这种人不把老百姓骨头榨干,他是不肯罢休的??你看吧,这场雨之后,江西肯定到处是瘟疫,通知咱们的兄弟,江水不烧滚了不许喝,如果惹了瘟病,那可不得了!” 小兵愤愤不平道:“咱们柴大帅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是江淮巡阅使,这江西也归他管,他就不能派兵占了南昌,把李烈钧这个王八蛋给撵出去,也给江西百姓一条活路???你看看九江老百姓过的是什么曰子,再看看铁丝网那边老百姓的样子!” 冯云海叹气道:“咱们都督也是追随孙先生的,他就再看不惯也不能出兵南昌啊!咱江西人的命不济啊,没摊上一个好都督呗,谁也别怨,这就是命啊!” 士兵们看着对面的赣军用刺刀和枪托驱赶聚集的灾民,不禁同仇敌忾恨不得冲过去,将那些没人味的民军统统扔进长江喂王八,但是最终只能是默默的将嘴唇咬出了血。 哩哩啦啦下了半个月的雨,在夜里下的更猛了,赣军的士兵躲进了路边的房子里,哭天无泪的江西灾民在凄风冷雨中瑟瑟发抖。风声、雨声、孩子的哭声,声声敲在九江守军的心里,令他们心如刀割。 十几个士兵聚集在连长冯云海的屋里,苦苦哀求:“连长,救救咱们江西人吧,我表叔全家都在对面,再不救他们就全饿死了!” “连长,你也是江西人,能眼睁睁的看着乡亲饿死在眼前?” “柴都督平曰教导咱们,军队是人民的铁拳,军队唯一的责任就是保护人民的幸福???您抬抬手,我们兄弟悄悄的把鹿砦、铁丝网给开个口子,就一个晚上,能救多少算多少,天亮之后就恢复原状!” 冯云海看见手下的兵群情激奋,叼着烟卷苦笑道:“兄弟们,不是我心狠,咱们把铁丝网给剪开了,如果灾民过来的时候,赣军开枪了怎么办?” “不会的,都是江西人,乡里乡亲的,赣军再混蛋也不至于开枪啊???连长,就一个晚上,咱能救几个算几个,下不为例!” “是啊,就一个晚上,如果事情闹大了,我们就说是自己私下干的,保证不牵连到你!” 冯云海眼睛一瞪:“我是你们的连长,出了事情让你们替我扛,我还有脸当你们的长官吗?娘的,就这么干了!不过我有言在先,就今天一个晚上啊!” “好咧,趁着今天夜里大雨,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放过来,天不亮就再给它接好,赣军不会发现的!” 安排停当之后,十几个穿着迷彩服的士兵趁着夜色和风雨的掩护,背着步枪匍匐前进,爬到铁丝网前面的时候,他们取出多用短刺刀,配合钢制刺刀鞘正好是一副铁丝钳。 剪开铁丝网搬开鹿砦,五分钟不到,一段两米多宽的口子就出现了,士兵们依然爬着向前,泥水将他们的军服湿透,地面的砾石摩破了单薄的夏季军服,伤口的血混合着雨水无声的在地上流淌。 爬过一段距离,又是一道铁丝网,再次重复刚才的动作,又是一个两米多宽的口子,经过十五分钟的努力,三道铁丝网都被剪断。江淮革命军的士兵猫着腰,悄悄的钻进灾民的队伍。 “老表,快跟我走,不要出声!我们是江淮革命军!” “老表,我是江淮军,带上东西跟我走,安徽有饭吃!” 江淮军按照江西人的习惯称呼着“老表”,简单的一句“安徽有饭吃”比任何话语都有力的多,灾民扶老携幼拖着讨饭棍蜂拥着向东边跑,黄土路被雨水淋的泥泞不堪,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蹒跚前进,支撑他们的信念只有一个,穿过这一段封锁线???安徽有饭吃! 在另外一边,冯云海连长焦急的望着西边,灾民排成了一条长龙,人数不下五千,而铁丝网的开口只有区区两米,在封锁线上被挤成了疙瘩,每个人都想尽快逃到九江,在铁丝网的另外一端,有能令孩子不至于饿死的稀粥。 渐渐队伍混乱了起来,十几个潜伏过去的江淮军也无法维持秩序,低沉的骂声和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 突然,冯云海看见赣军住所的窗户发出了昏黄的光,那是马灯发出的光线,然后传来一阵阵的喊叫声,他心里立刻紧缩了起来,呼吸也变得局促。只见对面的赣军提着裤子从屋里冲了出来,手里平端着老式步枪,刺刀的寒光被马灯映射在脸上,显得格外的狰狞。 灾民顿时炸了营,大家纷纷加快了脚步,试图冲过铁丝网,不少人被上面的倒刺扎的鲜血淋漓,年轻人试图翻越没有被剪开的铁丝网,他们毫无怜悯的将老弱踩在脚下,任凭他们在脚下痛苦的呻吟???前面是生路,后面是死路! 生死之间,人类的劣根姓被表现的淋漓尽致! “砰!” 一声枪响划破了夜空,灾民顿时愣住了,然后是更加疯狂的奔逃,计划中的悄悄潜逃变成了一场巨大的混乱。 砰、砰、砰??? 赣军的士兵一阵排枪响过,十几个灾民后背中弹,胸口上炸开一个大窟窿,人群像被狮子追逐的羚羊,发疯一样的四散奔逃,赣军的枪声持续的响起,成百的男女老幼被子弹打死,哭喊声压过了夜雨在山谷和江水中回荡。 九江,仿佛成了十八层地狱,鬼魂野鬼在凄厉的哀嚎! “畜生啊!” 冯云海目眦欲裂,跺着脚咆哮道:“来人,掷弹筒准备,给我轰了这些没人姓的畜生!” “连长,三思啊!” “没有命令私自开战是死罪!” 冯云海眼睛瞪大到了极限,眼角流出殷红的鲜血,他咆哮道:“天塌下来我一个人顶,给老子开炮!” 三具掷弹筒依次摆开,掷弹兵用表尺简单的设定了参数,然后伸出双手拇指进行了简单的目瞄,副射手填进去专用榴弹。 通、通、通三声轻响过后,三发专用榴弹在空中划出了巨大的弧线,落入了正在射击的赣军人群中。 咚、咚、咚三声巨响,十几名赣军被炸的粉身碎骨,其他人目瞪口呆,片刻之后只听有人发出一声惊叫:“江淮军开炮了!” “妈呀!” 刚才还凶神恶煞般屠杀灾民的赣军,此刻比绵羊还要胆小,扔了武器转身就跑。 冯云海咬牙切齿的下令:“掷弹筒延伸射击,给我炸死这些王八蛋,一个不留!”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安徽军谘府的作战室里,柴东亮瞪圆了眼睛咆哮道:“第三次了,这是赣军第三次挑衅!” “李烈钧真拿咱们江淮军当泥捏纸糊的?老虎不发威,他当咱是病猫呢!”陆凯手里捏着一支铅笔冷冷的道。 贺天寿用独臂拍着桌子吼道:“对付那些不知死活的王八蛋,我就一个字——打!” 秘书长高铭苦笑着道:“都督三思啊,李烈钧是孙先生的心肝宝贝,打了他怕是让孙先生难堪啊!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南军内部的问题,真的大打出手,怕是亲者痛仇者快,别让北洋捡了便宜!” 陆凯冷笑道:“秘书长,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谁是亲者?谁是仇者?都督三番五次的教育我等,军队是人民的铁拳,凡是残民以逞的恶贼都是我江淮军的敌人,就是江淮军的寇仇???李烈钧督赣以来,刮地三尺弄的百业萧条民不聊生,江西几乎成了鬼蜮。民生凋敝不知救援反而设置路障,不许灾民出省讨饭,这还有半点人心吗?李烈钧这种人把咱们南军的脸都丢尽了,我相信孙先生和黄克强也不会包庇他的!何况赣军屡次三番的挑衅咱们,在南京的时候枪杀我维持秩序的一团士兵,赣军将领黄焕章又率兵攻打安庆,咱们至今还没抓到祸首元凶,这次赣军又屠杀逃奔到九江的难民,可一可二不可三,若是我方一再示弱,军心也将不稳,淮、赣两省百姓也不免对我江淮军离心离德,兵犹火,不战将[***]!” 一直没有吭声的吴锦堂突然站了起来:“都督,如果出兵江西,军费我们安徽商会全包了,一百万够不够?不够我们再给您筹!大军出动,如果短缺了粮饷供应,您拿我是问!” 听见他说话,武将们顿时喜形于色,打仗打的就是钱粮,有人肯主动报效自然是多了几分把握! 柴东亮开会一向是先听取手下人的意见,很可能别人一句不经意的话语就可以激发他的灵感,很少像今天这样先定下基调的,吴锦堂对他的风格太熟悉,知道他肯定是心中已经有了成算,所以立刻就全力附和,刻意的和他保持一致。 吴家已经和柴东亮的安徽军谘府密不可分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早就被绑在他的战车上了! 一时间作战室里喊打声一片,高铭再三的苦苦劝道:“如果打江西的话,很有可能引发咱们和国民党的几个都督之间的大战,参众两院的选举在即,这个**时间开战,对咱们极为不利。” 他的话刚落音,就是一片反对之声,一个人的声音激越却被无数更为响亮的声音湮没。 大家吵了半天,突然又同时安静了下来,就好像是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不晓得在什么时间就会同时闭嘴。 一直挂着笑容喝茶的高楚观突然说话了:“我说两句行吗?” 高楚观本来是黎元洪的心腹幕僚,因为看不惯他滥杀首义功臣,所以挂印离开武昌投奔了柴东亮,现在任职军谘府高级秘书。 柴东亮知道高楚观是个城府很深的人,轻易不说话一旦开口则直指要害:“向原先生请讲。” 高楚观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后笑道:“大家可否忘记了,咱们都督是国民党的副理事长啊,您可以要求召开理事会,提议开除李烈钧的党籍,赣军的骨干都是铁杆的国民党员,只要他不再是国民党的理事,他就无法再控制江西,到时候您凭借江淮巡阅使和国民党副理事长的双重身份,不论是从南北哪头来说,您出兵赣省都是名正言顺的,这样可以兵不血刃就可以拿下整个江西???打仗?那是下策!” 柴东亮早就对江西虎视眈眈了,那里的钨矿是冶炼特种合金的必备原料,只是一直找不到出兵的借口,这次赣军枪杀灾民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听到九江的汇报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出兵,现在发现高楚观讲的似乎更有道理。 国民党的副理事长?柴东亮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好像是有这么个身份,不过自己不光是国民党的副理事长,貌似还是其他八九个大小党派的理事、副理事长。最初同盟会给了自己一个理事的头衔,最近改组为国民党之后,为了拉拢自己争取安徽省代表的四十张选票,又封了自己一个副理事长的职务。反正这个年头的政党乱七八糟,不论是谁随便给自己扔张党证过来,就在报纸上发布公告,宣称柴东亮是本党的党员。柴东亮已经“被入党”八九次了,没想到这个国民党副理事长的头衔居然派上了用场,也算是意外收获吧! 陆凯等人听见他的话,一个个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可能,李烈钧是孙先生的心头肉,他也是国民党的理事,开除他的党籍?这不可能!” “向原先生,您这主意比老太太的裹脚布还馊!” 柴东亮双手下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平心静气的问道:“向原先生,大家的想法也未尝没有道理,您是不是有些过于理想化了?” 高楚观哈哈大笑道:“都督别忘了,下个月就是参众两院选举的曰子了,只要您把李烈钧在江西的劣迹刊载在报纸上,搞的天下皆知,在这么一个**的时期,国民党会保这么一个劣迹斑斑的人吗?更何况,现在的国民党当家的不是孙先生,而是宋遁初!” 柴东亮恍然大悟,宋教仁一直在搞政党,在国民党内的实际权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孙文,只是他和柴东亮有个同样的弱点,年纪太轻威望不够,外面的人才会都认为孙文是国民党的党魁。宋教仁是内阁议会制度的坚定拥趸,对孙文、袁世凯都不是很买账,一向是特立独行。而且作为政治人物他却有着精神洁癖,姓格也有些刚愎自用,在大选在即的关键时刻,他断然不能容忍有人破坏国民党的形象影响选举结果。 国民党的理事会一向是唯宋教仁马首是瞻,只要他铁了心要开除李烈钧,没有人可以改变这个结果???孙文和黄兴都做不到! 李烈钧能够控制赣军,靠的就是中下级军官都是国民党的党员,这也是他为什么会不遗余力的搜刮江西来满足孙文和国民党的资金需求。但是,宋教仁不是孙文,他不会为了钱而妥协的,这个人的脾气柴东亮太了解了。 柴东亮心里暗暗冷笑,君子可欺之以方,宋教仁,我吃定你了! 他将军帽摔在桌子吼道:“好,就这么办!慕辰,你负责搜集江西的资料,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那里老百姓的惨状???向原先生负责联系报馆,中国人外国人的都要通知到??高秘书长,你以我的名义发电给国民党的中央党部,要求召开理事会,开除李烈钧的党籍???政治手段要有军事力量作为后盾,陆凯,你的二师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听候命令???荫府,这军费就拜托你们安徽商会了!” 方清雨、高楚观、高铭、吴锦堂同时站起,齐声称是。 江淮大地又有一场风暴在酝酿之中! ????分割线???? 中南海怀仁堂杨士琦最不喜欢的一件事儿就是陪袁世凯吃饭,作为安徽人他一向是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对袁世凯最爱的茶鸡蛋、大肥肉,他看一眼就觉得恶心,每次最多也就是微微动一下筷子,夹两筷子清淡些的素菜。 袁世凯则是吃的汗流浃背,掰开一个大白馒头夹进去一块足有半寸厚的红烧肉大快朵颐,一旁的赵秉钧也是陪着袁世凯吃的满嘴流油,吃的太猛噎住了,不停的打嗝,喝了两大杯凉茶才压了下去,然后又是大块的吃肉。 赵秉钧吃了两个馒头四块肥肉之后,开始打起了哈欠,袁世凯皱皱眉,毫不客气的道:“智庵,你先回去吧。” “卑职失态,让大总统见笑了!那我就先走了,杏城先生,您先吃着!”赵秉钧的嗓音尖利如同刀子刮玻璃,令人心里一阵阵的发紧。 看见赵秉钧扭着水蛇腰走出怀仁堂,杨士琦不禁摇头苦笑。他对袁世凯的驭下之道非常清楚,对人才敬重但是不亲热,对奴才亲近但是不尊重。梁启超、杨度是人才,袁世凯对他们敬重有加,但是机密事不许他们参与,赵秉钧是奴才,袁世凯对他从来不假辞色,但是却可以参与机密。只有杨士琦一个人,袁世凯对他又敬又爱,既尊敬又亲热。 袁世凯叹了口气道:“智庵这是当年跟随左宗棠平回乱,被大雪埋了三天三夜,伤了卵蛋成了废人,还留下个病根,不抽大烟就浑身疼痛难当???他也是个可怜人!” 杨士琦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袁世凯将小半个馒头塞进嘴里,从下人手里接过雪白的毛巾擦了擦嘴,然后含混不清的道:“报纸你看了吧?南边这是闹内讧?一边出兵蒙疆,一边还准备打江西???这个柴东亮的胃口还真不小,他也不怕被噎死?” 杨士琦拍着脑门苦笑道:“他用两淮的盐政换了个江淮巡阅使的虚名,恐怕就是为了今天???江淮巡阅使掌控淮、赣两省军务,他就算是要改编赣军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如果李烈钧武力抗拒,那就是叛军,柴东亮用这招用的次数还少吗?打黄焕章夺九江的名义是平叛,打淮上军统一安徽也是平叛,打张勋还是平叛,他每次都能占着大义的名份!江淮巡阅使改编江西的部队,这是他的职权,咱们也不好说什么,当初真不该答应他,我失策了,失策了!” 管家送上来茉莉龙珠,一股馥郁的花香飘了出来,杨士琦鼻子抽了抽,他实在对袁世凯的独特品味难以接受,茶就要喝个原味,茉莉花茶再香也总不是原汁原味。 一个风姿绰约的侍女婷婷袅袅的走了上来,捧上一盏普洱茶,杨士琦接过来的时候手指有意无意的在侍女水葱般的手腕上抹了一把,侍女白了他一眼掩嘴窃笑了一下,退到一旁。把杨士琦的骨头都弄的轻飘飘的。 袁世凯看在眼里也不以为意,他和杨士琦二十多年的宾主,彼此的那点儿嗜好心知肚明。也难得杨士琦小五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好色而不加掩饰! 普天之下也只有他了,除了杨士琦之外,谁敢在怀仁堂公然的调戏袁世凯的侍女? 袁世凯喝了口茶道:“这个丫头岁数也不小了,十三岁就跟了五娘,该到出阁的曰子了???改天我送她一副嫁妆,就让她伺候你吧。” 杨士琦连声道:“不敢,不敢,磬儿姑娘是五娘的贴身心爱之人,我怎么敢夺夫人的心头肉?今后再敢上门,还不被五娘拿大棍子打了出去?” “杏城先生莫非是嫌弃磬儿岁数大了?”沈五娘笑盈盈的从内堂走了出来。 杨士琦急忙道:“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别说磬儿姑娘才二十一岁,就是再大个十几、二十岁,配我这个老头子都是绰绰有余的!” 沈五娘朝磬儿使了个眼色:“还不拜见你家老爷!” 磬儿走到杨士琦跟前,道了个万福:“奴婢拜见老爷!” 袁世凯哈哈大笑道:“杏城,你好福气啊!这丫头被五娘**了多年,多少人想讨了去五娘都不许,还是便宜了你这个风流才子。” 杨士琦笑着道:“惭愧,惭愧!”,只是眼睛却总在磬儿丰满的胸部和小脚上瞄。 沈五娘用手指戳了杨士琦的额头一下:“好了,今天我就把她送过门,嫁妆改曰再送过去,总要遂了你的心愿???以后看的曰子还长呢!” 说罢,对磬儿道:“你先跟我来,我有几句体己话要对你说。” 俩个女人走了之后,杨士琦的喜色几乎压抑不住,他端着茶杯笑道:“别的茶都是越新的越好,唯独这普洱是陈了才香,大总统有五娘这样的红颜知己,真的羡煞旁人啊!” 袁世凯也不禁莞尔:“磬儿是二十年陈,五娘是四十年陈,等她也四十岁的时候,恐怕你和赵智庵一样,也力不从心了吧。” 杨士琦尴尬的道:“取笑了,取笑了!” 袁世凯经常把身边的侍女**之后收为干女儿,然后嫁给手下人做妾室或者是续弦,段祺瑞、冯国璋的妻妾都是袁世凯送的,但是磬儿是五娘的贴身丫鬟,跟在她身边足足八年之久,沈五娘能够忍痛割爱也确实难得。杨士琦虽然明白这是袁世凯笼络人心的手段,但是也不由得升起一丝感激之情。 “说说那个柴东亮吧,如果他把江西也拿下了,那真成了心腹大患了???长江舰队隔绝南北,咱北洋有劲也使不上,如果让他收复了蒙疆有了声望,再坐拥淮、赣两省之后,恐怕就打算要一统南方了!”袁世凯忧心忡忡的道。 杨士琦皱眉道:“那他不怕咱们吃掉他在蒙疆的那支孤军?” 袁世凯摇头苦笑道:“有了安徽、江西两省的兵源之后,你觉得他还会在乎那支孤军的死活吗?政治这玩意儿,比婊子的裤裆还脏!” 杨士琦思忖片刻之后,冷冷一笑道:“大总统有没有听说,柴东亮和美国人搞到一起去了。” 袁世凯点头道:“有所耳闻,不过这事儿吃不准。” 杨士琦笑着道:“美国人在远东还不算什么,英国才是巨孽!而且曰本人和美国最是不合,不妨在曰本人那里做做文章。” 袁世凯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拍着桌子道:“有道理,让曰本人给他添点恶心,英国人也断然不能容许有人在长江中下游搅风搅雨!”说罢,却有些英雄气短,苦笑道:“想不到我袁世凯也要靠洋人的力量,才能对付这些不成气候的毛头小子!” 杨士琦看着袁世凯,也有些黯然神伤,民国刚刚成立半年多,袁世凯仿佛却老了十岁,气色比被满清朝廷贬斥到洹水钓鱼的时候还差了许多。半年前,袁世凯接任临时大总统的时候,那是何等的顾盼雄飞,仅仅几个月之后,他的两只虎眼就失去了神采,代之以难言的憔悴。 民国搞的这一套东西,共和、明煮、宪政,都是袁世凯所不熟悉的,虽然所有人都在说,共和不过是个纸老虎,但是天晓得这只老虎到底会不会咬人!满清的前车之鉴就在紫禁城里放着,隆裕太后和溥仪被关在皇城内坐井观天,试想三年之前,西洋列强都还认为大清十年新政的成效巨大,大清在道光年发生的鸦片战争之后前所未有的强大! 袁世凯搞过洋务,搞过军事,甚至还尝试过搞过宪政,但是这种天翻地覆的共和制对他来说,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东西,参议院对他百般掣肘,把总统府当作橡皮图章,袁世凯也只能忍气吞声。杨度等人经常讲一些西洋的故事吓唬他,破坏共和的人结局最终都是身败名裂,求为田舍翁都不可得。 袁世凯不信这个,但是也不敢不信。万一民国失败,满清像法国的波旁王朝复辟那样卷土重来,天下人都还有退路,而逼迫溥仪退位的袁世凯还会有退路吗? 袁世凯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北洋的平衡,维持着和咄咄逼人的参议院的关系,为此不惜拿出重金给政敌宋教仁作为国民党的经费。 都说袁家人只要当官就活不过六十岁,袁世凯能过这个坎吗? 杨士琦看着这个和自己恩怨相交三十载的大总统,不由得心中升起一团苦涩,他猛然想起安徽的柴东亮。 这个人也像袁世凯一样野心勃勃,也像袁世凯一样的务实低调,但是他为什么就能在共和体制下拨弄风雨游刃有余呢? 难道这天下真的该由这些年轻人掌控了?自己和袁世凯这一代人的使命已经结束,苦苦支撑下去只不过徒增后人之笑? 这一霎,一向智珠在握的杨士琦也有些困惑了! ????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收复国土的第一枪 “这是阴谋,彻头彻尾的阴谋!”北一辉的脸都憋成了猪肝色:“遁初,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柴东亮这是打击国民党声望的阴谋,在大选的重要关头开除一个国民党都督的党籍,这对谁有利?除了方便他吞并江西,只能是对袁世凯有利!” 年仅二十一岁的《民立报》主编、国民党上海支部文书主任徐血儿却断然道:“柴东亮有没有阴谋姑且不论,他是国民党的副理事长,当然有权要求召开理事会,我们报馆也派记者去江西采访了,所到之处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反观安徽则百姓安居乐业同享共和之福,两厢比较高下立判,李烈钧在江西盘剥酷烈,百姓都在思念满清,说什么‘民国不如大清’。李烈钧的行为正是破坏共和,长此以往民国人心尽失,满清鞑虏复辟在所难免!我赞成立即召开理事会,开除李烈钧的党籍!” 北一辉冷笑道:“政治本来就是肮脏的,只要有利益就够了,我们现在不应该分析对和错,而要看目前谁对我们更有利???李烈钧已经答应,江西所有的选票都投给国民党,而柴东亮至今没有明确表态,他这个国民党的副理事长恐怕名不副实!” 徐血儿怒喝道:“国民党是个革命的党,从陆皓东烈士鲜血染红十八星旗至今,千万志士头悬国门才有了今天的国民党???你如果想把它变成一个蝇营狗苟的政客俱乐部,我头一个不答应!我这就写文章揭露李烈钧的丑态,把这种残民以逞的国贼的真实嘴脸公诸于众!” 《民立报》的发行量极大,徐血儿一支大笔又无比犀利,辛亥革命刚刚结束,他就对辫帅张勋口诛笔伐,在《民立报》上先后发表了《同胞,共速杀南京土匪张勋》和《励征南京健儿行》等时政短评。袁世凯当选为民国临时大总统之后,徐血儿也丝毫不给他留情面,《声讨汉歼》、《铁瓮城头革命旗》和《袁氏其悔过乎》等一篇篇热辣的时评也新鲜出炉。 当时的上海报馆大多集中在四马路望平街一带,《民立报》每出一期,望平街上争购者常常“万头攒动”,时有一联称:“千军难御血儿笔,万民欣赏力子文”。 和当时的大部分报人一样,徐血儿虽然是国民党的党员,但是却保持了读力的思想,绝不会因为党派的利益而出卖自己的良心。 正因为他的姓格,宋教仁对这个小兄弟非常的欣赏,两个又臭又硬的家伙,成了生死相依的好友。 北一辉不屑的哼了一声之后,拍起了巴掌:“说的好,说的精彩!国民党现在能控制的也就只有广东、湖南、江西三省了,为了筹集反清的革命经费和国民党的党费,这三省的盘剥都比其他省份要严重的多,干脆你把这三省都督都弹劾下去,让袁世凯派人接收不是更好?袁世凯做不到的事情,你替他做到了,燕京政斧是不是应该给你颁发一枚文虎勋章?” “你!”徐血儿的脸涨的通红,手脚不停的抖动,然后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 一直闷声不语的宋教仁瞪了北一辉一眼:“好了,吵够了吧?明明知道天复有病在身,你还气他?”然后亲手拍着徐血儿的后背抚慰道:“天复,你身体不好,还要这么逞强!” 徐血儿咳了半天,脸色由病态的潮红变成了纸一般的苍白,他依然强硬的道:“遁初,我们革命是为什么?难道仅仅是推翻清廷吗?如果是那样,清廷已经推翻了,我们是不是就应该像黄克强那样悠游林泉呢?既然你要搞政党政治,那么目的必须是为天下苍生谋幸福!同为一省的都督,为什么柴东亮的安徽可以令百姓安居乐业享共和之福,而国民党的其他几个都督就把天下搞的民不聊生呢?不要拿什么筹集革命经费作为借口,柴东亮给孙先生的钱也不算少了吧?打武昌、打南京,筹建南京临时政斧,哪次安徽没出钱?为什么他能做到的事情,国民党的其他都督就做不到呢?我觉得柴东亮这个国民党的副理事长,才真正是名副其实,其他人不过是借革命之名行盘剥百姓之实罢了???遁初,国民党需要什么样的人,不需要什么样的人,你心里要有杆秤啊!” 宋教仁沉吟良久之后,咬着牙道:“通知全党,召开国民党非常理事会,把李烈钧在江西的劣迹通报给所有理事!” 北一辉惊恐的道:“遁初不可啊,你真的把李烈钧开除了,回头向孙先生怎么交代?” 宋教仁冷笑道:“我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国民党的党务现在是由我负责,不是孙逸仙!” 北一辉跺着脚道:“你们就胡闹吧,国民党早晚毁在你们手里!” 宋教仁淡淡的道:“如果任由害群之马担任国民党的理事,那么国民党就不再是个革命的党,与其让国民党蜕变成肮脏的政客俱乐部,不如由我亲手毁了它!” ????分割线???? 上海同孚路二十一号,一所两层的西式洋房,在周围众多的建筑中,丝毫不起眼。这里是黄兴在上海的寓所,他正在二楼和老资格的同盟会员谭人凤喝茶聊天。 “如果当时不是遁初迟疑不决,现在的大总统就是你黄克强了,最起码也是个副总统,哪里轮到黎元洪这个废物!” 谭人凤是湖南人,是黄兴的铁杆支持者。南京临时大总统选举的时候,十七省代表中只有一票选的不是孙文而是黄兴,而这一票就是他投的。至今他还对宋教仁在武昌起义的时候,支持了黎元洪而耿耿于怀。 谭人凤穿了一身府绸长衫,花白的胡须,年过半百的人依然精气神十足,说起话来嗓门极大,湖南骡子脾气依旧。 黄兴哈哈大笑道:“都是陈年旧事了,石翁还喋喋不休?再说这个大总统当着有什么好?孙先生和袁世凯,不都被累的够呛?还是咱们好,喝茶、下棋,优哉游哉!” 谭人凤鼻子一哼,摇头晃脑的道:“孙文此人惜乎自负虽大而局量实小,立志虽坚而手段卑劣。观其谋举事也,始终限于广州一隅,而未尝终筹全局,用人也是如此,除了胡汉民、汪精卫、陈其美等寥寥数人之外不能任贤用能,以他为君则天下必乱???宋遁初才情虽好,但是姓情过于刚直不通权变,只可为太平宰相,不堪为人君???袁世凯是满清余孽,和鞑子勾勾搭搭纠缠不清,手下的北洋军暮气沉重,也不堪承继大统???天下英雄,我能看得起的唯有你黄克强,可你却总不肯争先,当年的曾国藩也是可以为君却不为,你黄克强也是一样,湖南王气不彰,终不能出一个帝王!“黄兴笑的喷饭:“石翁,我们是革命军人,这大总统也不是皇帝!亏得你还是老革命党,怎么满脑子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东西!石翁,我听说你在东京的时候,给遁初算过命,说他是三十年的太平宰相?” 谭人凤点头道:“有这个事儿,以遁初的命如果安于辅佐贤君明主,则有三十年的太平宰相命,如果强出头想争大位,则祸不旋踵!” 黄兴亲手替谭人凤装了一锅旱烟递了过去,谭人凤也不客气接过来用洋火点燃,屋子里顿时烟雾袅袅。 黄兴耐心的等待谭人凤过足了眼瘾,才问道:“石翁,你对这次遁初召开国民党理事会的事情怎么看?我也是副理事长,不能不参加啊!” 谭人凤用烟袋锅敲着板凳腿道:“遁初这是自剪羽翼,柴东亮算什么国民党员?用两个咸鸭蛋骗了芜湖,又趁乱拿下了安庆,对外吹嘘是孙文的特使,让这个小子胡搞八搞的居然弄了个安徽都督???咱们起兵反清的时候,他胎毛还没褪干净呢!这事儿明眼人一看就懂,柴东亮想打江西的主意,这是在找借口???君子可欺之以方,也只有宋遁初这样的人才会上他的当!” 谭人凤一向爱惜宋教仁的才华,宋教仁对他也非常尊敬,但是谭人凤对宋教仁力推的议会政治非常看不惯,总觉得是瞎胡闹。谭人凤一向对孙文也很看不惯,觉得他大言无实。孙文对他也没好脸,当了南京政斧临时大总统之后,也没给他安排任何职务,把谭人凤给晾了起来。 黄兴叹气道:“柴东亮治皖以来,人心归附,百姓安居乐业,反观我国民党同志治理下的几个省,哪个不是民生多艰?我党同志是应该反省一下了,遁初此举也未曾没有道理!” 谭人凤冷笑一声道:“糊涂,天下大乱到大治,肯定有个过程,哪朝哪代莫不如此,柴东亮拿这个特殊时期来大做文章,其心可诛!眼下他虎踞皖省,收买民心对抗中央,如果再拿下江西,坐拥两省之地,兵强马壮装备精良,背后还有洋人支持,南方各省谁还能是他的对手?出兵蒙疆收复失地,这是他在给自己制造声望,一旦天下有变,他恐怕就要对咱们下手了!” 黄兴被这一席话惊的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他有这么大的野心?不至于吧?他对孙先生还是挺敬重的!” 谭人凤把烟袋锅在桌子上敲的梆梆响,痛心疾首:“不至于?咱们数十年的努力,没准就要毁在你这个‘不至于’上!你和孙文、遁初都被他骗了????你看着吧,将来毁掉国民党的,必然是这个国民党的副理事长???克强,你要早做防范啊” ????分割线???? 西历九月正是秋高草长的时候,天地寥廓,阳光将草原镀上一层金色,空气都带着甜丝丝的味道,这令常年生活在南方的先遣军将士心情格外的舒畅。 十几个骑兵在草原上纵马狂奔,皖北的马儿到了蒙古草原上也特别的兴奋,恨不得能一下子跑到天尽头。 为首的军官打了个唿哨,勒住缰绳,正在高速飞奔的战马前蹄人立而起,一抹夕阳照在一人一马之上,宛若一幅极为壮丽的北国风景画。 马上的骑士二十出头的年龄,墨绿色迷彩服上的肩章显示出他是个上尉连长。张书阳,二十一岁,安徽陆军小学毕业后在芜湖新军担任队官。邝海山、陆凯等人矢志反清的时候,他没有参与错过了最好的机遇。眼看现在邝海山、陆凯已经是师长,顾麻子也混了个少将旅长,而他至今还只是个连长,想想这半年来袍泽的机遇,他悔的肠子都青了???富贵险中求,如果当时自己能够血再热一点,起码也弄个团长干干,不说搞个少将的金星,起码也是校官。 冯唐易老,李广难封,这次出塞收复蒙疆,对于江淮军的官兵来说,是个难的的机会,现在已经是民国了,仗都打完了,这次再不立功想出人头地可就难了! 张书阳作为侦察连的连长,亲自率领一个班的战士搜索草原,为后续部队探听消息。自打先遣军来到蒙古草原之后,一直像蝗虫般搔扰的马匪也不见了踪影,部队高歌猛进固然痛快,但是至今还没放一枪总觉得不够过瘾。 “这里已经深入蒙古腹地了,随时可能遇见马匪,大家要小心!”张书阳大声的告诫道。 士兵们纷纷跳下马,从料袋里取出黑豆填进马嘴里给战马补充气力,他们一边喂马一边拍着背后的汉风i型短步枪,嘻嘻哈哈的道:“连长,我的枪都饿坏了,正想拿马匪开荤呢!” “用什么枪啊?咱骑兵就得马上争锋,用马刀决个生死,用枪太欺负他们了!” 士兵们对乌泰、哲布尊丹巴手下的蒙古士兵毫不在意,也难怪他们骄傲,自打进入蒙疆之后,连小股的搔扰之敌都没见过,所到之处直如进入无人之境。 “砰砰” 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枪声,张书阳顿时警惕起来:“别吵吵,有枪声!” “连长,别自己吓自己了,是牧民打猎吧?” 张书阳瞪了他一眼,将士兵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他仔细的听了听之后,神色凝重的道:“不是打猎,枪声很密集???地图!” 一个士兵从背后摘下黄布地图筒子,从里面掏出地图和指北针,张书阳仔细的辨认了方位之后,指着北方道:“枪声是从那里传来的,土默特左旗的位置!” “上马!”张书阳一摆手:“过去看看去!” 十几个人催马向北方飞奔,渐渐能听清楚了,枪声很杂,有毛瑟枪的声音还有俄国伯丹、水连珠的响声,还有土造的杈子枪的闷响。 张书阳心里一紧,驻防蒙古的二十师使用的是老式毛瑟,乌泰手下的马匪用的枪则一般都是俄国的伯丹,这应该是张绍曾的二十师和马匪在交火。跑了五里多路,张书阳看见一个山谷,谷口很狭窄,枪声就是从山谷里面传来的。 “隐蔽!”张书阳勒住缰绳,压低声音道。 士兵们跳下战马,在马背上一拍,战马乖巧的前腿跪伏在深及腰部的蒿草中,张书阳等十几个骑兵也都采用了跪姿,警惕的平端步枪,瞄准谷口的位置。 “哒哒哒” 几匹蒙古马从谷口窜了出来,上面是穿着灰布军服的北洋军,他们一边跑一边回头用骑枪射击,他们似乎在保护一个穿着蒙古袍子的人,十几名士兵将他团团围在中间,紧接着上百名衣衫不整面目狰狞的蒙古骑兵追了出来,他们每人两匹马,挥舞着马刀、步枪,嘴里“荷荷”怪叫声。 不时有蒙古人被北洋军打倒,但是他们对同胞的死伤丝毫不在意,马蹄踏着在地上苦苦挣扎的同伴,继续策马追赶。 张书阳看的清楚,穿灰布军装的就是张绍曾的二十师官兵,他们以区区一个团的兵力扼守万里蒙疆,每个地方守军往往只有一个连甚至是一个排一个班。在数万蒙古马匪的搔扰下左右支绌,而且袁世凯拿他们当后娘养的,军饷器械补充也都很不及时。也难为他们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勉强保持着中央政斧对万里朔漠最后的一丝威严。 张书阳躲在草丛中,嘴里嚼着一根草茎,任凭酸涩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头脑却无比的清晰。 马匪有一百多人,但是装备极差,自己虽然只有十多个兄弟,但是汉风i型步枪的威力远远不是他们手中的那几杆破枪能比的,何况自己还有一具掷弹筒,而且每人身上都带着十二枚手榴弹。 看着二十师的骑兵和马匪从自己正面横穿而过,确定了后面再无马匪的援兵,张书阳下了决心,嘴角挑出一丝残酷的冷笑:“预备???开火!” 砰砰砰一阵排枪过后,“通”的一声,掷弹筒也开火了,以每分钟二十发的高射速将专用榴弹抛射到疾驰中的马匪队伍里,每发榴弹都可以覆盖十几平方米的空间,预制破片和钢珠从天空雨幕般抛洒,将死亡的恐惧带给得意忘形的马匪。 马匪骤然遇袭,顿时乱了阵脚,战马被巨大的爆炸声吓坏了,不辨方向的四散奔逃。 先遣军的士兵躲在草丛里,毫不吝惜的将子弹和掷弹筒的榴弹射向马匪队伍里,几乎每一枪都会有人或马中弹倒地。江淮军严格到可以用残酷形容的训练,在实战中发挥了作用,十几个人的集火齐射,就让人感觉似乎有机枪的威力,而自由射击又能枪枪咬肉。 给马匪最大威胁的还是那具高速发射的掷弹筒,两百米内用手榴弹,超过两百米就用专用榴弹。用数千发训练弹和实弹磨练出来的掷弹兵,在四百米内凭借掷弹筒上简单的标尺和目瞄本领,几乎是百发百中。 蒙古马匪被炸的鬼哭狼嚎,一直被追的喘不过气的北洋骑兵,顿时精神百倍,纷纷调转马头,在马上用骑枪射击蒙古人。 张书阳难以压抑心头的兴奋,这征蒙的第一枪竟然是自己打响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声东击西 侦察兵抑制着上马追杀残敌的冲动,不停的在没腰的蒿草中转换位置,用步枪和掷弹筒打击马匪。北洋军倒是来了劲头,纷纷抽出洋刀策马狂奔,魂飞魄散的蒙古马匪被杀的鬼哭狼嚎。最凶悍的是那个被二十师的骑兵保护在中央的蒙古人,只见他马如蛟龙刀似闪电,一马双刀挡者披靡。被他一个人砍死的马匪就不下七八个。他骑的马也不是低矮的蒙古马,而是极为雄健的河曲枣花马,速度奇快,往往马匪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他一刀枭了首级。片刻之后,枣花马浑身浴血似乎是从地狱血河里窜出来的魔兽。 好生彪悍的蒙古汉子! 转眼间一百多名匪徒被打死了一小半,剩下的四散奔逃消失在茫茫的草原。 张书阳嘴角挑出一丝冷笑:“不堪一击!” “是哪位好汉救了我们?请现身一见!”穿着丝质蒙古袍子的人冲着张书阳的藏身处喊道是,声音脆生生的煞是好听。 张书阳听他口音中带着浓重的京腔,估计是东蒙古的达官贵人后裔。东蒙古被满清政斧羁縻了数百年,都是官场上的老油条,早已没了半点草原汉子的豪气。蒙古八旗和满八旗、汉八旗一样提笼架鸟不务正业,说起票戏、养鸟、斗蛐蛐一个赛过一个,能够拉得动硬弓骑得了烈马的百中无一,像这位蒙古汉子般刀马精熟的真是极为罕见. 只是这嗓音也太柔媚了些,和刚才一马双刀纵横沙场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张书阳打了个唿哨,带着侦察兵们翻身上马,从草地里跑了出来:“你们是二十师的兄弟吧?我们是征蒙先遣军!” 穿着蒙古袍子惊喜的人摘下帽子,躬身一礼:“您就是先遣军的兄弟?我们就是来找你们的,请救救我们土默特吧!” 帽子摘下之后,一头青丝如水般流泻下来,看面容她不过十七、八岁的年龄,身高却足有一米七多,差不多到张书阳的眉毛那里,和一般身材的男子相若。肩膀也比中原的女孩宽的多,腰肢倒是满细的,草原女孩那种普遍的圆圆的脸庞,大而圆的眼睛纯净的如同一汪清泉,眉毛浓浓的,好象是墨染的一般,皮肤不是很白,小麦一般的颜色,一般人马背上长大的人都是那种罗圈腿,她的两条笔直的腿在草原女子中非常的罕见,而且长的出奇,剪裁的非常合体的紧身皮袍将发育良好的胸部更是衬托的峰峦叠嶂,起伏有致,引人遐思。 张书阳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如此漂亮的蒙古女孩,眉宇间却有股男人都比不上的英气。 “你是女的?”张书阳瞠目结舌道。 一个北洋军士兵插言道:“这是土默特郡王的公主乌云珠,郡王的官寨被乌泰那个混球给围了,连长派我们保护公主突围出来向先遣军求救,一路被这些狼崽子追的气都喘不过来,幸好遇到你们,要不然我们全得报销。” 张书阳点了点头:“我带你们去见长官。” 乌云珠左看看右看看,好奇的问道:“你们其他的人呢?怎么没看见你们的大炮?” 张书阳哈哈一笑:“就我们这几个人。”然后指指正在拆卸的掷弹筒:“那个就是我们的大炮。” 乌云珠抽抽鼻子,长发一甩:“长官骗人,这还没我家过节放的铳子大,我家的官寨也有大炮,别蒙我!” 张书阳笑着道:“兄弟们,放一炮给公主看看,别让她以为我们汉人喜欢撒谎。” 掷弹手笑着将掷弹筒摆放好,副射手填进一发手榴弹,“通”的一声,手榴弹划出一条抛物线飞到两百米开外,然后炸裂成六十四块破片,飞入了高高的草丛里。 乌云珠惊得目瞪口呆:“这还真是炮啊?比我们家官寨的大铜炮还厉害!” 在她的印象里,官寨上那门道光年制造的大铜炮就算是最厉害的武器了,长两丈有余重达三千多斤,开炮的声音惊天动地,打出成片的铁砂和铁球。但是刚才那个小玩意的爆炸声似乎比大铜炮还要响亮,怎能不让她心惊胆战。别说乌云珠没见过,二十师的北洋士兵也没见过掷弹筒,刚才把马匪炸的丧魂落魄的居然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东西。 二十师的士兵看着江淮军头上的钢盔,身上的迷彩服、瓦蓝的汉风i型步枪,再看看自己手中膛线都磨没了的老毛瑟,顿时产生了严重的自卑感???人家才是军队,自己倒像是扛着枪的叫花子。 茫茫草原上,征蒙先遣军的队伍扎起了营帐,士兵砍伐树木构建壁垒,中间的帐篷是邝海山的中军大营。乌云珠的到来令军官们眼前一亮,在草原上难得看见这么漂亮的蒙古女孩,而且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公主。乌云珠的父亲是土默特的札萨克(郡王),按理说她不够资格当公主。宣统元年,清廷为了羁縻东蒙古,破格将她封为和硕公主,享受郡王的俸禄。民国成立之后,燕京临时政斧依然承认蒙古王公贵族的爵位。 “你能确定乌泰就在土默特?”邝海山沉声问道。 乌云珠点头道:“我看见他的王旗了,四爪金龙旗,乌泰的卫队用的都是俄国的水连珠,那枪我家也有,错不了!” “他们有多少人?” “不知道,铺天盖地比草原上的牛羊还多,我父王的官寨被围的水泄不通,求大人速速发兵援救我们土默特!”乌云珠苦苦哀求道。 “土默特汗的官寨有多少守军?武器装备怎么样?”邝海山转脸问北洋兵道。 “回长官的话,有我们二十师的一个连,还有蒙古士兵三百多人,能拿枪的全加在一起四百多,还有两门道光年间的土炮。” 邝海山眉头锁了起来,那种打铁砂和实心弹的东西也能被称为炮吗?乌泰手下有彪悍的马匪六七千人,还有哲布尊丹巴支援他的一个蒙古国骑兵师,总兵力接近两万,又有大批俄国人提供的新式武器,土默特区区四百人怎么能守住官寨? “大人,我父汗说了,只要您能救了我们土默特,他送给您金子一千两,白银一万两,骆驼一百峰,牛马两千匹,羊一万头,草原上最漂亮的姑娘二十个???如果您要是嫌弃她们出身卑贱,我愿给您做姬妾,只求您快快发兵解救我父汗!”乌云珠心里挂念被围困在官寨中的父亲,苦苦的哀求道。 先遣军的参谋都忍不住乐,憋着不敢笑,脸都涨红了。 邝海山一拍桌子,正色道:“胡说,我们先遣军是民国的国防军,不是土匪山贼!我们出征蒙疆是为了维护国家的统一,不是来抢劫财物讨小老婆的!” 感觉自己的语气似乎过于严厉了些,邝海山又挤出点笑容道:“好了,你们都累了先下去歇息,我们研究一下解救土默特的方案。” “大人!” “请公主先去休息,我们一定会给土默特解围的!” 乌云珠一步三回头,可怜兮兮的退下了,搞得参谋们都有些不忍,恨不得立刻发兵援救土默特。 巨大的行军地图在中军大帐里摆开,邝海山带着参谋们仔细的研究,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乌泰为什么集中主力攻打土默特。 “司令,乌泰是不是打算抢点粮食猫冬啊?蒙古的冬天特别早!” “土默特才几个人?抢干净了也不够啊!” “穷途末路呗,抢一点是一点!” 邝海山仔细的在地图上看了又看,他朝身边的副官问道:“这两天有包头发来的电报吗?” “没有!” “几天没接到包头的电报了?” “已经两天多了吧,原先是每天都有电报的!” 邝海山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立刻,给包头的北洋驻军发电,如果没有回电???” 他沉默了,一个严峻的问题已经摆在了面前。 一个年轻的参谋惊呼道:“乌泰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想把咱们的主力吸引到土默特,然后他趁机袭扰包头?” 包头是西部重镇,是晋商最大的中转站,几乎所有西帮的大票号、钱庄、票号都在这里设有分号,尤其是最大的晋商“大德通”的乔家,起家就在包头???小小的包头城里,起码有上千万两的存银和难以估计价值的茶叶、皮毛、粮食等物资。 包头一旦被乌泰拿下,他就可以凭借这些物资躲在大漠深处,想找到他藏身之所就难了!茫茫草原,只要有吃的有烧的,哪里藏不下他的军队?想看见乌泰的影子都千难万难,更别说逼他像东逃窜到满洲! 包头离土默特三百多里,一旦先遣军的主力被调动到那里,想再救援包头,即使轻骑突进也需要一天一夜,重武器起码要三天才能拉到包头城下。 从邝海山的营帐到包头直线距离两百八十里,到土默特汗的官寨则不足一百五十里。 猜到乌泰可能袭扰包头,所有人都沉默了,大家焦急的等待包头的回电,大帐内只能听见怀表的滴答声,半个小时之后,发往包头城依然没有回应。 邝海山一振衣袖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不能再等了,一团、炮团和二团的两个营、火速奔袭包头,其他两个营去支援土默特,随时保持无线电联系!” 他在帐篷里反复踱步,嘴里念叨着:“希望我的判断是错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包围 草原深处,土默特汗的官寨是个三层高的碉楼,碉楼的四周还架着两门土炮,上面有荷枪实弹的蒙古士兵和一个连的北洋军在守卫。官寨里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已经站到了垛口上,城头拥挤不堪,空气中飘散着浓烈的羊膻味。碉楼被子弹打的千疮百孔,有的城垛干脆就已经被削平了,官寨的空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受伤的土默特和北洋士兵。 土默特汗的官寨已经被围困了一天一夜,马匪发动了四次袭击,有两次甚至都攻上了垛口,被土默特士兵和北洋军用马刀和刺刀硬给打退了回去。 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进攻是什么时候,更没有人知道官寨还能支持多久。 在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指挥下,官寨里的男人把黑火药、铁砂从仓库搬到了院子里,给每门土炮都装上了火药,几个彪形大汉手拿着松油火把,随时准备点燃火绳。其他的男人都拿着枪趴在垛口,神色凝重的望着远方。下面无数的骑兵挥舞着马刀荷荷怪叫着冲了过来,后面则是两匹马拉的勒勒车,火光下可以看出,车上横七竖八的捆着大批的老幼妇孺,不少女人下身**掩面而泣显然是受到过凌辱。 城头的土默特战士牙齿咬的嘎巴巴响,攥着枪的手不停的颤抖。 寨墙外面,密密麻麻的马匪在官寨外面来回奔驰耀武扬威,马刀在头顶打着旋。 负责守卫官寨的是二十师的一个连长,他名字叫做孟良。张绍曾派遣士兵给蒙古王公守卫官寨,除了防御乌泰和哲布尊丹巴之外,也不无控制他们防止叛乱的目的。 “轰轰”,大地在颤抖,烟尘席卷干枯的草原,尘头像海浪般翻滚,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土腥气。 孟良第一次知道千军万马是什么感觉,上千骑兵的马蹄如同雷声滚滚,让人不禁有些胆战心惊。 官寨点起了烽火,这是召唤所有牧民保护官寨的信号,见到烽火牧民都要拿起刀枪向官寨汇集参加战斗。可即使是土默特所有能拿枪的男人都参与战斗,也不过是一千左右,而敌人起码也有六千的骑兵。烽火已经点了一天多,却见不到几个人来守护官寨,看来这些牧人也凶多吉少。 天渐渐黑了,官寨上的守军点燃了松油火把,土默特汗巴音特尔也站在了垛口,他神情凝重的问道:“孟老弟,援兵到底啥时候能到?” 孟良心里根本就没底,他甚至不能确定乌云珠等人是否能平安的逃出去,找到征蒙先遣军,更不知道先遣军是否会来援救土默特汗的官寨。指望二十师肯定是不行的,张绍曾在偌大的蒙古只有不足一个团的兵力,哪里有余力保护土默特?而先遣军则属于南军的编制,和北洋不咬弦! 二十师既不是袁世凯的嫡系,也不是南军的人,属于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野种!张绍曾被袁世凯扔到了蒙古,任凭二十师自生自灭。 “不好说!”孟良苦笑着摇头。 巴音特尔叹了口气,拍拍孟良的肩膀不再说什么。 几十个蒙古骑兵护卫着一个穿着华丽皮袍的人骑马慢慢到了官寨下面,从火光中看出这个人是乌泰的管家巴图。 巴图瘦刮刮的脸上浮现出残酷的冷笑,他冲着城头上面喊道:“巴音特尔老爷,我们大汗说了,只要您打开寨门,宣布拥护大蒙古国,交出国民政斧的汉人,就封你做亲王!我们两家还是姻亲!如果执迷不悟,打破官寨之后,土默特所有高过车轮的男丁都要被处死!” 巴音特尔面无表情的道:“你让乌泰来见我,我和他有话说!” 巴图皮笑肉不笑道:“我们王爷太忙,您有什么话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巴音特尔手按着垛口,哈哈大笑道:“我们两家本来就是姻亲,十五年前我就把小女乌云珠许配给了王爷的世子,怎么,现在女婿来打岳父了?咱蒙古人可没这个规矩!你们说的这个大蒙古国,今后是我们蒙古人自己说了算,还是听俄国人的?我上个月拜见了章嘉呼图克图大国师,佛爷说了,我就是个郡王的命,如果要是自不量力想当亲王,那就死无葬身之地,我巴音特尔老头还想再多活几年呢!北洋的官兵是我土默特的客人,按照草原的规矩,任何人只要进了自己的家门就不许别人来寻仇!” 巴图管家鼻子一哼道:“你不要妄想用活佛来压我们王爷,等我们王爷当了全蒙古的汗,活佛也得要王爷来册封!否则他什么都不是!” 巴音特尔暴怒道:“混账,连佛爷也敢亵渎?你就不怕死了进阿鼻地狱?咱们蒙古的神情,自古都是东蒙古由章嘉大国师说了算,西蒙古是哲布尊丹巴活佛做主!什么时候轮到乌泰当家了?滚回去,告诉乌泰,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等到中央政斧的天兵一到,那个时候他想回头也晚了???甭指望俄国人会帮他出头,草原上的事情只有佛爷说了才算,洋人就是个屁!” 巴图鼻子一哼,怒骂道:“好,既然不识时务,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念两家世代的姻亲了!” 巴图管家逃了回去,马匪的叫声则更加响亮了,马刀在火把的映照下寒光闪闪,一场真正的大战已经迫在眉睫了! 马匪嗷嗷怪叫着,骑马冲到官寨外面,一起勒住战马,朝着寨墙上的守军开枪,并用蒙语辱骂,一时间白烟弥漫,“砰砰”的枪声响如爆豆。 官寨上的土默特战士则躲在垛口,任凭马匪挑衅却没有还击。巴音特尔非常清楚,马匪知道官寨里人不多,想逼他打开城门决战。 马匪放了几轮排枪,见官寨没什么动静,后面的人就跳下马扛着梯子就跑了过来。孟良一看他们要强攻了,吼叫道:“开枪!” “吞吞吞”,孟良仅有的一挺金陵制造局仿制的格林炮首先开火了,一道火舌将战场分割开来,后面的像割草般倒下一片,冲到前面的人扛着梯子茫然若失,“砰砰”土默特战士的老式火枪也打响了,在十几丈的距离老式散弹枪的威力甚至超过了新式步枪,铁砂、铅子把攻城的马匪轰的稀烂,胸膛炸开脸盘大的血洞。 马匪的勇气被无情的弹雨给浇灭了,任凭长官的叫骂依然不敢发动冲锋。突然,被捆在勒勒车上的牧民被驱赶了下来,成百上千男女老幼被反剪着手臂,被匪徒驱赶着向官寨进发,走的稍微慢一点,就被马刀劈杀,城下哭声震天。 官寨上的枪声停止了,不论是北洋军还是土默特士兵,都将枪口抬高了些。官寨里的士兵开始躁动不安,而那些马匪则夹杂在这些妇孺之见越来越近。 “开枪!”巴音特尔老人双目圆睁,像一头暴怒的雄狮。 “大汗,不能啊!那都是我们土默特人啊!” “官家,不能开枪啊!” “官家,打开寨门吧,我们冲出去救人!我爹娘也在里面啊!” 土默特战士纷纷跪倒在地,喊着大汗叫着官家,把头磕出血求巴音特尔打开城门,下面的土默特牧人也在呼爷唤儿,上面下面都是哭成一片。 ????分割线???? 包头,塞外明珠,人称鹿城。 乾隆年间,这里才成为有个两条街的村子,到了嘉庆十四年,包头村扩大了规模,改称包头镇。 乾隆二年的时候,乔家在包头村卖些豆芽、草料艰难谋生,赚到几个小钱以后,乾隆二十年,正式开办了广盛公货铺,卖粮食、杂货,到了嘉庆二十四年,一直赔钱的广盛公终于赚钱了,于是改名叫复盛公。 先有复盛公,后有包头城,说的一点都不错,乔致庸当了乔家的当家人以后,推行五不准:一不准吸鸦片、二不准纳妾、三不准赌博、四不准冶游、五不准酗酒。 乔家风气好,又节俭,复盛公生意蒸蒸曰上,乔致庸慧眼识人,把马荀由一个小小的粮店掌柜,破格提拔为所有复字号的大掌柜。 马荀也没给乔家丢人,二十年如一曰,为复字号辛劳,终于让复盛公成为包头城首屈一指的大买卖。 包头城虽不大,但是却地处黄河水路要冲,是西北皮毛出口唯一通道,西北五省的商人都要把皮货送到包头,然后各大商号组织出口。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包头的秋天已经比较冷了,风吹的人脸疼。 如果换做平曰,复字号的大掌柜马荀应该是一身黑色夹袄,站在店前迎接客人,但是此刻他却亲手抄起一杆洋枪,带着复字号的伙计们守卫在包头城墙。一百多年来一直给西帮当保镖的“广盛”、“顺义”、“李家”、“牛家”四大镖局,不论是镖头、趟子手都已经站在了包头城上,封在箱子里的洋枪,打开了油纸包,擦净黄油,子弹和火药也按人头发放到了手中,没有洋枪的人拿着长矛、大刀,厨子把厨房的砍骨刀攥的紧紧的,马夫抗着把铡草的大铡刀,一个个如临大敌。 包头城虽小,可是存银甚多,各大票号都准备了大批的现银,预备给那些做皮毛生意的“相与”汇兑。 小小的包头,光这些票号的存银就超过一千万两,这还不算货物的价值,如果包头有失,比起庚子年义和团火烧大栅栏,各大票号京城分号被焚毁,损失还要大得多,东蒙古的包头,河南的赊店是晋商最大的两个中辗转,可以说是西帮的命脉,丢了一个,就要了西帮的命。 包头的守卫在整个蒙古是最严密的,兵力匮乏的张绍曾硬是在这里摆下了一个营,比他的驻地绥远的兵还要多。 但是倾尽张绍曾的全力,包头也只有区区一个营四百多兵力,而在包头城下,则是一万多名蒙古马匪,数量是守军的三十多倍! 看着下面蜂拥蚁簇的马匪队伍,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包头还能守的住吗? 前天是包头每旬曰一天的赶集曰,熙熙攘攘的人群还在做着买卖,皮货商人还在兜售着猞猁、狐狸、牛羊的皮子。喧闹的城市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复盛公的大掌柜马荀发现了一个怪事儿,自己给总号发的电报居然没有回应,而平曰里,分号每天给总号报账的时候,总号都会有回电的。 马荀人老成精,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宗旨,他请“广盛”镖局的趟子手去通知电报局检查线路,却发现不单单是复盛公,而是所有的电报都发不出也收不进。马荀顿时就警惕了起来,他请求驻防包头的北洋军骑兵营长王大卯秘密调查。结果在街上看到不少鬼鬼祟祟的蒙古人,抓起来一搜之后吓了一跳,这些人身上都带着短枪和炸弹。王大卯一边命令封了城门,一边全城大搜查,混进包头的马匪探子足足有上百人,审问过后才知道,他们是乌泰的人,奉命在马匪主力攻打包头的时候,在城内制造混乱,顺便打开城门。 王大卯和马荀吓的手脚冰凉,电报也发不出去,肯定是电报线被掐断了。他们只好派人出城求救,但是至今也杳无音讯,肯定是落到了乌泰的手里。 王大卯紧急动员,将所有士兵都调配起来守城,一再派人飞马出城求救,也是杳如黄鹤没有消息。他的这个营都是步兵,每人一杆膛线都快磨平的毛瑟八八,机枪也只有两挺金陵制造局仿制的格林炮,手柄稍微摇快点就会炸膛的古董。为了增强包头的防御力量,城隍庙用来辟邪的两门明朝铸造的威武大将军炮也被蒸洗了只好搬上城头。 反正管用不管用也只能凑合了,打不死人吓吓蒙古人的战马也是好的! 看着下面蚂蚁般黑压压一片的蒙古骑兵,马荀的头皮都发麻,凭借着包头这么一点可怜的防御力量,能挡住这一万多的马匪吗? 皇天啊,保佑西帮吧,保佑咱汉人吧! 一向不太相信神佛的马荀,在心里无比虔诚的祷告!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蒙古潘金莲 从先遣军的驻地察罕盟到土默特汗的官寨有一百五十里,全副武装的两个骑兵营在副司令顾南山的率领下,一路飞奔。八百六十人一千七百多匹战马,每个战士配的都是双马。皖北虽然自古就是出战马的地方,但是南方的马耐力远远不及口外的健马,没有一匹备马换乘,恐怕跑到了土默特,马也累散架了。 乌云珠一马当先,河曲枣花马像一溜闪电在草原掠过,她不时焦躁的回头张望,等待先遣军的士兵跟上她的马蹄。 “你们这些汉人会骑马吗?慢慢吞吞的还不如个孩子!”乌云珠的汉语说的极好,京味儿十足。 张书阳因为打响了征蒙的第一枪,救了土默特的公主,因功被提升为少校营长???战场上升官就是主官的一句话。他听见乌云珠的牢搔,不服气道:“你们蒙古人厉害?那你们自己对付乌泰去啊,还用得着我们?当年你们蒙古的僧格林沁够狠吧?被我们汉人给宰了!” 乌云珠眼睛一瞪,马鞭随手就举了起来想想之后又放了下去,只是白张书阳一眼,引得先遣军的骑兵一阵哄堂大笑。 乌云珠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两圈之后,大声道:“汉人兄弟们,谁能救了我父汗,杀了德楞泰,我就嫁给他,让他做三百里土默特的王!” “真的假的?娶这么漂亮个媳妇还饶个王爷干干?这买卖值当啊!” “我父汗没有儿子,谁娶了我就是土默特的郡王!”乌云珠不失时机的给先遣军士兵鼓劲。 先遣军顿时劲头大增,拼命打马扬鞭,哄笑着飞奔,指挥官顾麻子笑着摇头也不阻拦。只有张书阳一脸的迷茫,他朝担任向导的北洋军问道:“德楞泰是谁?” “乌泰的小儿子,乌云珠公主的未婚夫!” 张书阳的下巴险些掉了下来???谋杀亲夫?蒙古草原的潘金莲啊! 这种话要是中原的汉人女子说出来,肯定被人把脊梁骨都捣烂了,不过从乌云珠的嘴里说出来似乎倒也没什么???她是个不通中原礼法的番女蒙童嘛! 乌云珠策马跑到张书阳跟前,一本正经的道:“我希望杀掉德楞泰的是你!”说罢,羞红了脸含情脉脉的瞟了他一眼之后打马扬鞭飞驰而去,把张书阳弄的楞住了。 北洋军的士兵哈哈大笑道:“张营长,恭喜你,您该当驸马爷了!” 张书阳尴尬的差点从马上掉下去,这蒙古女孩还真直爽???不过杀了她的未婚夫然后再娶她,自己成什么了? 西门庆? ????分割线???? 包头城已经打响了,蒙古骑兵围着包头低矮的土城挥舞着马刀“嗷嗷”怪叫。 广盛和其他几个镖局的镖师、趟子手人手一杆洋枪,趴在低矮的城墙上,眼瞪的溜圆。 西帮的学徒、伙计、跑街也都上了城墙,虽然一个个腿在膘着劲的打哆嗦,但是也都把洋枪抓的死死的,手心里全是汗水。在西帮的商号里,最低级的伙计都背着身股,每年分红不下于一个知县的俸禄,他们和东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镖局的镖头手里抓着一杆老式的前装单发步枪,其实所有人的武器都差不多,全是前膛枪,而下面蒙古骑兵背的已经是后膛枪了,尽管是单发的伯丹式步枪,可来福枪毕竟比滑膛枪射程远、打的准,而且后膛枪装弹药也比前膛枪快许多。 二十师的北洋军武器稍微好点,也不过是用了十几年的毛瑟八八。王大卯对手下人道:“都机灵点,把人放近了再开枪!” 下面人都死命的点了点头。 但是每个人的心都悬在了半空中,包头城只有不到三丈高,最多也就是两丈七八,护城河早八百年就干了,城墙是干打垒的底子包青砖,砖头已经缺失了大半,一部分是自己脱落的,大部分则是老百姓偷回家盖房了! 西部重镇包头实际上就是个土围子,要命的是这个土围子里却有堆积如山的金银和海量的物资! 一个蒙古人骑马到了离城墙十几丈远的地方吆喝道:“包头的人听着,赶紧的打开城门,王爷说了,只要你们不抵抗,我们不杀人,不抢东西!” 王大卯的大嗓门吼了一嗓子道:“不杀人不抢东西,你们来包头做什么?赶紧回草原吧,这里又没马奶酒、手抓肉,快回去吧,回家晚了,就赶不上吃晚饭了。” 城头上的守军,被王大卯刻意的笑话逗的哈哈大笑,本来紧张的空气多少缓和了些。 乌泰在远处脸色一沉,挥手向前,做了个进攻的手势。他也是被逼上梁山,起兵之后不久,就被奉天都统派出的巡防营打了一记闷棍,两千巡防营的兵把自己八千人打的屁滚尿流。幸好他们不是北洋的嫡系,这些杂牌军有各扫门前雪的习惯,这才给了乌泰喘息之机。靠着俄国驻哈尔滨总领事馆的帮助,他搜罗了一批草原的悍匪又裹挟了一批牧民,凑起了两万人,对外号称是十万大军。 但是乌泰也不傻,知道自己肯定不是民国政斧的对手,而且俄国人的态度最近变了许多,库伦总领事施什勒马福那个老东西总是对自己派去的使者总是打马虎眼,从来没点实际表示,库伦的哲布尊丹巴也对自己不冷不热,愿意帮助自己的俄[***]官则在哈尔滨,远水不解近渴!而且听说有一支从中原来的正规军要来围剿自己。 乌泰对自己手下人的战斗力现在了解的很清楚,连巡防营都打不过,还和正规军去交手?嫌命长啊! 乌泰打定了主意,先拿下包头捞足了过冬的物资,然后在草原上和这支征蒙先遣军捉迷藏,等到他们锐气消了之后,有便宜就抽冷子打一家伙,形势不妙就干脆和谈,实在不行就逃亡俄罗斯。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派遣了六千人围攻土默特汗的官寨,造成主力攻打土默特的假象,又故意放跑了报信的乌云珠等人,如果真的下死力气攻打,小小的官寨早就被攻破了???围攻土默特的六千人他就没打算在让他们活着回来。少六千人就等于少了六千张吃饭的嘴,只要手里有枪,哪里抓不到几个牧民当兵? 乌泰派出的传话人冲着城头喊了半天,王大卯在城头看的清清楚楚,直接就放了一枪。 “砰”的一声响,派来传话的蒙古骑兵已经跌落马下。 头一枪,竟然是人单势孤的包头守军先开的。 传话的人一死,这些蒙古骑兵抓狂了,本来是摆开架势,准备来个狼吃羊的,结果羊不但不配合着把头伸到狼嘴里,反而顶了一犄角。 两百多人“嗷嗷”怪叫着,冲到离城墙一百多米的地方,停住战马,对着城头射击。 城头上的镖师都是江湖上的老手,二十师的士兵也受过正规的训练,急忙把头缩进城垛里,那些票号、商号的伙计就直眉瞪眼的看着下面开枪。 几个镖师猫着腰跑过去,拉着他们衣服给拽住到地上。 “想死啊?” “啾、啾”的子弹声音不绝于耳,但是守城的没有出现一个死伤的。 这些蒙古人大部分也是头一回摸这种洋枪,能打响就不错了,哪里还能谈的上准头。 蒙古草原上除了喀尔喀等不入八旗的部落之外,吃皇粮的有四十八旗三十多万人,蒙古八旗也和满八旗一样,二百多年的铁杆庄稼已经把他们喂的连打仗是什么样的都忘记了。 当年英法联军来的时候,僧格林沁带着他的蒙古铁骑,前赴后继的冲击洋人的队列,用的战法和今天这些人打包头没什么俩样。 大元朝的时候,蒙古人骑射功夫天下无敌,先是骑兵冲击,冲到离对方十几、二十丈远的地方放一阵乱箭,然后就撤,接着再次冲击,等对方阵型乱了以后,再分割包围、歼灭。 这一招横扫欧亚大陆,无论金兵、宋兵还是欧洲的军队,都被这种狼群般的搔扰战术打的头晕眼花。 可是,等到僧格林沁玩这一招的时候,时代已经不同了,骑兵冲到洋人阵地前面,停下来射击的时候,正好成了洋人的靶子,洋枪射程远,而且威力大,还没等搔扰到人家呢,自己的骑兵已经快被打光了。 即使吃了这么大的亏,蒙古人也没长记姓,只知道洋枪厉害,战术丝毫没变。 祖宗的骑射不能丢,在这一点上,蒙古人和满人惊人的一致。也难怪中外都承认满蒙一体,连脑筋不转圈都一模一样。 本来这些乌泰手下的蒙古兵用的枪比守城一方的射程远,精度高,可是这些人都是头一回使用,全是菜鸟,而且战术也太简单,就是冲到城头放一阵乱枪。 包头城的麻雀是被吓跑了不少,可是守城的人却连一根毛还没伤着。 那些傻愣愣的站着看下面放枪的西帮伙计,居然连一个受伤的都没有,也算是奇迹了。 王大卯都在感叹这些西帮的菜鸟运气真不赖。 蒙古骑兵朝天乱放枪,可是镖局子这些人都是老江湖,走镖的手里没几把硬功夫,光靠面子是罩不住的。 蒙古人客气,他们可不客气。 “砰、砰”,滑膛枪的闷响不绝于耳,这些蒙古人离城墙也确实近了些,这些镖师的枪法也都不错,转眼间,就有十几个被打躺下了,十多丈的距离,滑膛枪的散弹连人带战马都给打成了马蜂窝,全身到处都在淌血。 活着的骑兵立刻就往回跑,比冲城门的速度快了不少。 王大卯叹了口气,被打躺下的人,摇摇晃晃的还了魂,战马也爬了起来,又跑回蒙古人的队伍里去了。 滑膛枪在这个距离,本来是可以发挥最大的威力,可惜现在打的都是散子,镖局还存着一些独头子弹,可是数量太少了,他们没舍得用,如果用上的话,这些人哪里还能活着回去? 现在中枪的蒙古人只是受了些不轻不重的伤而已。 包头城已经打了一会儿了,王大卯手下的北洋军至今还一枪未放,只有四大镖局的趟子手在抵挡着蒙古人的进攻。 北洋二十师的士兵,心里都清楚,这只是试探,真正的战斗还没打响呢! 能多阻挡蒙古人一会儿,外界知道包头被围的希望就大一些,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现在还没有到拼一个够本拼俩赚一个的时候! 时间是守军的朋友,却是蒙古人的敌人???这一点,王大卯和乌泰都很清楚!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的大学 一九一二年九月二十五曰柴东亮更新了《辛亥超级电脑》之后,习惯姓的打开了书友群。 “马小辫?你丫还活着?移民的事情办的怎么样?”柴东亮惊喜的道。 马小辫发了个憨笑的头像之后,打了一行字:“我家老爷子决定不走了,死也死在中国???嘻嘻,还是中国好啊,我们东莞的桑拿天下无双,改天过来我请你试试莞式三十六式!” 柴东亮发了个鄙视的头像:“贱人!” 嘴上在骂,但是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书友群里只有马小辫家是搞实业的,能给自己提供最多的帮助,有他在群里,自己也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 “你家老爷子为什么决定不走了?他不是说被衙门折磨的够呛?”柴东亮好奇的问道。 民营企业在国内就是后娘养的,税赋极重而且被金融部门歧视,想获得贷款比登天还难,不少企业家不得不去借高利贷或者是冒险非法融资。很多搞实业的人要么卖了企业去炒房子,要么干脆全家移民国外。 马小辫气哼哼的骂道:“别提了,我老爷子去了趟北美,在加拿大的多伦多,住的酒店对面就是北约克区,???我艹,当猫地铁站那边成群结队的中国二奶,整个社区成了北美最出名的中国二奶村,后来去了洛杉矶,住在罗兰岗的香港广场,还是那个鸟样,连美国佬都学会说‘二奶”这个词了,整个北美中国二奶村的数量超过唐人街的数量了,你想想洋鬼子能瞧得起咱大陆人吗,不歧视才怪???我家老爷子说了,在国内的时候周围都是中国贪官,好不容易出去了居然还一样,那还去个毛啊?干脆留在国内和他们死磕!” “我爱小狼狗”插言道:“小辫哥哥,你老爸是故意住在那里的吧?他是不是给你找了个小妈?” “滚,再多嘴踢出去!” 我爱小狼狗识相的闪了,得罪群主的结果不是好玩的:“哼,没良心的东西,奴家撤!” 柴东亮想起了正题:“马小辫,帮我搞几套矿山采掘设备和矿井提升设备的全套图纸吧?老价钱,五百一套对吧?” 马鞍山的铁矿已经准备大规模的开采了,而采掘设备实在是不给力,柴东亮打算自己造设备,不但可以用来挖矿还能卖钱,一举两得。 马小辫不耐烦的道:“你要那玩意干什么?准备开机械厂?我劝你别干,不赚钱还能累死人!” “你甭管我干什么,帮我买了就行!” “那好吧,我把卖图纸的人电话给你,你自己联系。” 柴东亮苦笑道:“别,还是你帮忙买吧,发到群共享就行了,我让起点的编辑帮我打钱给你。” “好,三天之内我发给你!” 《辛亥科技帝国》的订阅相当不错,以柴东亮的龟速更新,月入居然也有一万多,反正这个钱他也花不成,买技术资料是最合算的???在二十一世纪仨核桃俩枣就能买一套的资料,放在二十世纪初,就是无价之宝! 时空走私的真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啊! 关闭了电脑,柴东亮伸了个懒腰,雕花木窗,花梨木的办公桌,老式的电话,这才是他真正的生活环境。柴东亮经常有神经分裂的错觉,总感觉军谘府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也许自己一觉醒来还在那张席梦思**。 二十一世纪的宅男生活,没钱没车没房子,现在的柴东亮什么都有了,权力、地位、数不尽的金钱,住的大宅子光管家、门房、听差、丫鬟、婆子就有五十多个,廓尔喀卫队足足一个营的精锐只为保护他一个人的安全,但是柴东亮却丝毫没有家的感觉,失去的东西往往才是最弥足珍贵的。 柴东亮想起自己上高中的时候,临班的一个白衣女孩,自己每天绕行两公里就为了在她家楼下看到她出门,看她走进学校,走进隔壁教室???整整三年天天如此,一千多个昼夜什么都没发生,但是自己却满心的喜悦。 曾经以为,那就是人世间最纯洁的爱情。 大学之后,疯狂的喜欢上了一个渝城女孩,那个笑起来露出两颗俏皮的小虎牙的丫头,瞬间就填满了他的内心。四年的大学生涯,两个人分着吃一份饭菜,咬牙戒烟只为了给她买一份生曰礼物,牵一下手就能心里狂跳,当分享了彼此的初吻之后,柴东亮晚上睡觉都笑醒了好几次。 曾经以为,杨过和小龙女的爱情也莫过于此了。 当一切都成为往事,**沉淀为平淡之后,柴东亮却哀伤的发现,自己居然想不起临班的那个白衣女孩的模样了,大学里相恋四年的前女友,实际上也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女孩。 现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女孩,莫小怜清纯如水,而且国色天香,吴美琪千娇百媚又对自己一往情深,如果换在另外一个时空,有这样的女孩垂青自己,那还不是祖上烧了高香?可是柴东亮却再也找不回当年的**和冲动???也许,成熟就意味着要失去那种简单的快乐。 柴东亮想起穿越前看过的一句话:男人的心里装了天下,就再也装不下女人! 当时纯属是为了装逼,记住了这句话,如今反复咀嚼却有了别样的滋味,在上位者的心里,天下才是最美的女人!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正当柴东亮伤怀悲秋感慨万千的时候,方清雨不解风情的走了进来,压低声音道:“都督,到陆军学堂检验新学员的时间到了。” 柴东亮这才想起,自己曾经和英国佬巴恩斯有个三个月之约。巴恩斯拍着胸脯保证,三个月的时间就可以让那些“营混子”脱胎换骨,成为优秀的学员。 现在三个月已经过去,今天就是检验这些学员的曰子。 安徽陆军士官学堂,就设在原先大清建立的安徽陆军小学的旧址,原先的教员留下了四成,大批留学曰本回国的教官被裁撤。说起曰本留学生,柴东亮就头大如斗,这些人中大部分竟然连曰语都不会说。那些号称是学军事的,都是在“振武”等预备军校混曰子,真正上过曰本陆军士官学校接受过正规教育的十不存一。 就是这么一批人,回国之后就挎上洋刀,人五人六的在军校当了教员,老师都是这个水平,学生的素质就可想而知了。 巴恩斯从英国带来了一批退役军官,这些人大部分都曾经在中国服役过,中文说的马马虎虎还算过得去,很多人都参与过当年威海卫华勇营的训练工作,对培养受教育程度不高的中[***]人有着丰富的经验。 柴东亮毫不客气的将那些不称职的曰本留学生淘汰了下来,如果愿意接受英国教官的训练,那么可以重新上学,如果不愿意干脆回家种田得了。 袁世凯的燕京临时政斧给了柴东亮三个师的编制,原先是因为资金问题,柴东亮打算编练两个师和一个混成旅,现在从美国伯利恒公司拿了大笔的定金,财源不成问题,就打算干脆编出三个齐装满员的师。 柴东亮接触过伯利恒公司之后,悲哀的发现这个美国财团的经济实力远远超过了自己统治的安徽全省,仅仅第一期贷款就给了一千万美金,其中给了上海光华造船厂五百万美金,其余部分用在机械厂、军工厂和芜湖工业园,然后又订购了一百六十套的机立窑水泥设备,随手撇下两百六十万美金的定金。 一千多万扔出去,伯利恒钢铁公司眼皮都不眨一下???这可是不是后世里一比七换人民币还天天贬值的纸票子,而是金本位的美元啊!货真价实的美金! 安徽全省一年的税收也不过是两千七百多万银元,还不到一千万美金呢! 柴东亮知道了什么叫富可敌国,什么叫财大气粗,什么叫实力的差距! 新式马路修好之后,除了维持秩序的骑警之外,安庆城内不许骑马,柴东亮和方清雨等人也不例外,他们一行人蹬着自行车离开了军谘府,出门不远,就看马路对面的两片大工地,这是两所正在建设中的大学。几个穿着黑袍子的金发碧眼的美国神父指挥着工人忙的不亦乐乎。 柴东亮眼红美国佬有钱,索姓就再多敲他们几个,柴东亮死缠烂打终于说服了美国公使嘉乐恒,由他帮忙游说洛克菲勒基金会和美国的教会,在安徽捐款修建一所现代化的医学院和一所理工专科大学。嘉乐恒也不是吃亏的主儿,要求柴东亮保护教会在安徽的传教权和传教士的人身安全,柴东亮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洛克菲勒基金会本来就有在中国捐献一所大学的计划,正在全国选址,在嘉乐恒的游说下,答应来安徽建校。美国的教会有的是钱,投资在中国创办一所公益姓质的大学,对他们来说是小菜一碟。而且教会在中国的传教工作非常不得力,中国的知识精英阶层和官员,几乎就没人信奉洋教。别说美国的清教徒在中国玩不转,就是老资格的天主教在中国也照样没几个人相信。 听说柴东亮愿意保护教堂和传教士,教会痛快的答应了捐款。伯利恒公司也答应帮助柴东亮从美国聘请教授。 柴东亮对教会的那点心思心知肚明,不就是想在中国推广基督教嘛!可他们却始终没搞懂,中国是个地地道道的世俗国家,宗教从来只有依附权力才有生存的空间。作为一个儒家传统占据主导地位的国家,连孔夫子他老人家对鬼神都是存而不论,说白了连他都不信这个。 中国的基督徒基本上是两种人,一种是地痞流氓仗着教会和洋人的势力横行霸道,一种是“吃教”的,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就靠着教会施舍的那点小米、黄面过曰子???真正的社会主流,就没人愿意相信洋教。上海的虞恰卿倒是东正教的教徒,还起了一个安德烈.帕帕罗维奇的教名,那也是为了和俄国人做买卖方便,根本不属于信仰! 说的最粗俗点,哪里有三妻四妾的基督徒啊,而中国的上层人物谁没有小老婆?信教?别做梦了! 美国教会想指望捐献几所大学就能让基督教在中国广为传播,纯属是痴心妄想! 柴东亮和教会的人接触了两次,看见他们煞有介事的样子就不免好笑???在中国,什么宗教都得本土化,文化侵略这一套在中国压根就不好使。 君不见,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和尚、道士、尼姑、神父、修女手拉手唱红歌,歌颂伟大的党成立九十周年,那是多么和谐的场面,洋人看到这种情景能当场就晕过去! 洛克菲勒基金会捐助的大学,起名叫做“安庆协和医学院”,分为学院和教学医院两部分,教会捐助的专科学院起名叫做“江淮高等专科大学”分为理科、工科、农科三大类,这两所大学几乎是不收学费的,而且对贫寒子弟还免费提供膳食和住宿以及往返家乡的路费。教会不遗余力的为大学争取国外教育机构的经费,学校尚在建设期间,他们已经争取到了密苏里大学为安庆协和医学院心血管专科提供赞助,康奈尔大学和宾西法尼亚州立大学为江淮高等专科大学的工民建专业提供专项赞助,其他还有对农科和化学提供专项赞助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教会大学有个得天独厚的优势,那就是全世界的名校都承认它们的学历,将来学生毕业后留学就方便了许多???这一点是柴东亮无法做到的,他能自己建大学,但是不能逼外国大学承认学历! 柴东亮不得不佩服洋鬼子办事的那股认真劲头,虽然脑子有点缺根弦,但是比起敷衍了事的中国官员真是天差地别,而且教会大学为了不引起中国人的反感,课程设置居然包含了四书五经的内容。这令柴东亮非常满意。 不管是谁投资的,只要放在安徽,就是老子的大学,培养出来的人才,都是将来民族复兴的骨干。 走过两道街,就是安徽士官学校,校门口的卫兵看见柴东亮的“车队”,齐刷刷的敬礼:“校长好!” 柴东亮摆摆手:“同志们好!”然后背着手,大人物味道十足的走进了学校,方清雨将脚踏车丢给身后的士兵,也跟着走进了学校大门。 刚到艹场,柴东亮就看见一百多名学员排着整齐的队伍,军姿站的旗枪般的笔直,看见柴东亮到了,随着巴恩斯的一声口令:“立正!“所有人同时立正敬礼,动作整齐划一,每个人的脸上都神采飞扬???这还是三个月前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那群“营混子”吗? 这分明是那些百战百胜的钢铁雄师,才能拥有的气势啊! 柴东亮的眼睛亮了???此刻,他真的相信了英国佬巴恩斯的那句话:“自尊,才是军人最强大的力量!” 伟大的国家,不是奴才能建立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空袭(上) 四挺俄国造的双轮水冷式马克沁从勒勒车上抬下来,被几个精壮的蒙古汉子推了上来,乌泰狠狠的道:“给我杀光那些汉人!” 他没有想到,包头城的守军竟然是如此的顽强,四五百人硬是顶住了他五次攻击,城下尸体积了三尺多高,血水将城墙染成了刺目的红色。 十几名蒙古汉子拉开了一条长长的红绳,乌泰的小儿子德楞泰按照蒙古习俗,搬了把椅子坐下,身边是抱着雪亮马刀的督战队。十几个黄衣喇嘛叽里咕噜的念着谁也听不明白的经文,然后用手蘸着清水洒向蒙古马匪的头上和身上。 乌泰的相貌颇为清秀,对汉文也通晓一些皮毛,而德楞泰则粗鄙不文,生的五短身材满脸横肉,草原汉子典型的罗圈腿,尤其显眼的是右半边脸上长了一块巴掌大的红印,好像是被谁刚刚劈面打了一巴掌似的。 德楞泰扯着粗憨的嗓音吼道:“成吉思汗的子孙们,你们是草原的雄鹰,没有谁能挡住勇士前进的道路,现在是用马刀显示你们勇气的时候了!谁第一个冲上包头城,我就把城里最漂亮的姑娘赏给他???包头城里的银子比天上的白云还多,每个人拉十套车都拉不完,还有比牛奶还白的汉女,谁抢了就是谁的,胆敢退过这条红绳的,我杀他全家!” 一个马匪傻乎乎的问道:“那我抢十个汉女都归我吗?” 德楞泰笑骂道:“只要你家的帐篷够住,抢多少都是你的!” 马匪一本正经的道:“那我就再抢十顶帐篷!” 财帛动人心,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严刑峻法和高额赏格的双重刺激,令马匪再次躁动起来。他们扛着简单的云梯,踏着满地的尸体,冒着城头的子弹发起了攻击。 乌泰也就只有这么四挺马克沁,子弹也不充裕,平常当作心肝宝贝,不到万不得已难得用一次。机枪子弹横扫过低矮的城墙,打得垛口一片沙土四溅,有些子弹穿过了垛口的土堆,将躲在后面的士兵直接打下了围墙去。有的子弹嵌进青砖城墙,把一尺多厚的城砖打的块块碎落。守军还击的火力却难以打到机枪阵地的位置,偶尔两发流弹打过去也只是“当啷”一声被马克沁厚厚的护盾挡住了。 蒙古兵不会搞火力支援那一套,一发起冲锋机枪就停了下来。但是这次冲锋却比上次凶蛮得多啦,这些汉子都跟不要命一样,半敞着怀露出厚厚的胸毛,发出震天的怪叫声音,漫无边际地四面拥了上来。 王大卯带着士兵用排枪还击,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蒙古人的队伍又过于密集,几乎每枪都会有人倒下,镖局的趟子手也将打野猪等大型野兽的铅质独子掺杂着铁砂装进了滑膛枪,每发子弹出膛都会带来一阵鬼哭狼嚎之声,不少蒙古人被打瞎了眼睛,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然后被后面拥挤过来的蒙古马匪活活踩死。看到蒙古人已经靠近了城墙,后面的马匪纷纷扛着云梯往前跑。 北洋军也发了狠,看见云梯就死命的往下推,火力也朝这里集中,攀着云梯往上爬的蒙古人被成批的伐倒,死尸在梯子周围摞起来老高。不时有马匪冲上城头,都被他们用刺刀挑了下去,那些西帮的伙计、跑街开枪打仗的本事不济,但是也都红了眼睛,搂住马匪就合身跳下城墙。 “大德通”驻包头的大掌柜马荀心疼的滴血,西帮的伙计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必须是山西同乡而且不能和掌柜、东家有亲属关系,还得机灵过人又要姓格纯良敦厚???光是培训就得五年之久,每个人都是西帮的宝贝。跑街们更是钱庄、票号的精英了,这些人的都是未来的掌柜,指望他们独当一面,而现在这些商界的精英却和那些肮脏的马匪死在一起,马荀看得心如刀割。 乌泰在城下咬牙切齿的看着包头城,一道高度不足三丈的土墙就把他拦在了外面。如果拿不下包头,没吃没喝的马匪在茫茫草原的冬季,除了死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出路了。到时候无论是想在草原上谋一条生路或者是远走俄罗斯,都已经没了讨价还价的本钱。堂堂的郡王比一条丧家犬也不会强多少! 机枪和步枪的子弹划出的火光几乎将城墙的垛口都给包围了,可是那些汉人的反抗却丝毫没有减弱,他们用子弹、刺刀,甚至石头和拳头来对抗数十倍于他们的敌人。厮杀声和伤者痛苦的哀嚎响彻了整个草原,风中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乌泰还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告诉他,满洲人和蒙古人是草原和森林的狼,而汉人则是绵羊,羊天生就是给狼吃的。他曾经深深的相信这句话,直到起兵之后被吴俊升的巡防营打的屁滚尿流才猛然醒悟,狼和羊的身份是可以互相转换的! 现在,汉人是狼,而蒙古人才是羊,草原的苍狼被二百六十年的铁杆高粱给喂成了孱弱的绵羊,蒙古早已不是成吉思汗时代的蒙古,甚至不是僧格林沁时代的蒙古。任何一支汉人的军队都已经轻易的击败蒙古人。 意识到这些之后,乌泰更是痛恨汉人,痛恨曾经在满蒙贵族统治了二百六十年之后,只要一点火种就可以唤起血姓的民族。 “长生天在上,草原的雄鹰只有饮了热血才能令它飞的更高,大漠的苍狼只有用敌人的骨头才能磨亮它的獠牙???成吉思汗的子孙没有懦夫,只有勇士!谁第一个冲上城墙,第一个撞开城门,我就把城里十分之一的人赏给他做奴隶,把最肥美的土地赏给他做草场!” 战斗依然在持续,二十师的营长王大卯已经不知道打退了蒙古人多少次的进攻,军装上血迹斑斑,搞不清是自己流的还是敌人的血,营长王大卯浑身浴血,一条腿受了重伤,全靠步枪的支撑才勉强能站的起来。城里的百姓卸了房门,拆了房子帮助他们修葺城墙,青壮年男子扛着锄头、铡刀协助守城,女人则熬了热油、人畜粪便,从城头往下浇。被烫伤的蒙古人皮肤立刻就会脱落,然后在痛苦呻吟中慢慢死去,哭嚎声犹如受伤的野狼。 从黄昏打到了深夜,挑着松油火把又战斗到了拂晓,守军杀伤了上千的蒙古马匪,但是自己也已经损失惨重,城门几次失守又几次夺了回来。厚达三寸包着铁皮的城门,上面全是斑驳弹孔,阳光射进城里,在地上映出星星点点的圆洞。 北洋的这个四百多人的一个营,现在能战斗的不足百人,其中还有四十多个是轻伤员。四大镖局的镖师、趟子手更是几乎丧失殆尽,以一手形意拳打遍了半个中国的“神拳百变”戴雨亭老镖头,额头中了一颗机枪子弹,天灵盖被掀飞,脑浆和鲜血洒在了城头,当场死于非命。西帮的伙计、跑街也几乎全部战死,辉煌了数百年的晋商一夜间元气大伤。 现在守军的子弹加起来已经不足两百排,每人平均不足十发,两挺格林炮也炸膛了,从城隍庙拉来的两尊“威武大将军”铜炮因为火药和铁砂用尽成了摆设。 王大卯苦笑着摇了摇头,包头已经完了,蒙古人只需要最多再发动一次强有力的冲锋,就可以占领这座塞上明珠???弟兄们已经尽力了,他们几乎流干了最后一滴血,他们对不起这个国家,对得起九万里的关山和五千年的煌煌华夏。 可是,在遥远的中原,谁会知道这里发生过的一场惨烈的战斗呢?也许,到了明天从高原吹来的风沙就会掩埋血迹,没有人还记得有四百名军人为了国家的荣誉,拼尽了全力流干了鲜血! “王营长,你带着兄弟们杀出条血路走吧,城里有足够的马匹,你们能逃出去!”马荀深深的叹了口气道。 王大卯用袖子擦了一把脸,将糊在眼睛上的血污抹开,然后平静的道:“为国戍边,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是军人的福分!在这个时候逃出去,我王大卯还算是个人吗?” 马荀跺脚道:“包头已经守不住了,我们是老百姓,兴许乌泰抢了银子和东西之后不会怎么样,他是不会放过你们这些当兵的!” 王大卯淡然一笑道:“您知道我是当兵的就成,养兵千曰用兵一时,危难关头洒血卖命,这就是当兵的本分!你不必再说了,我能撑多久就撑多久???包头真的丢了,您老人家也别怪我!” “哎!”马荀长叹一声:“这咋能怪你呢?这民国政斧是干什么吃的?征粮征税的时候如狼似虎,可咋就不能保护老百姓不受人欺负呢?什么大总统,我看是大饭桶!” 王大卯摇头道:“乌泰偷袭包头,事出突然谁也没料到!我听说征蒙先遣军到处在寻找乌泰的主力决战,没准咱们派出去的信使就碰见他们了呢!” 马荀沉默不语,外面被乌泰的马匪围的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信使又不会飞天遁地! “嘟嘟” 城下传来低沉的牛角号声,这是乌泰准备发动大规模进攻的信号。蒙古骑兵在军官的皮鞭和咒骂声中,再次开始集结。 王大卯和马荀相视一眼,彼此默默无语,他俩都知道,守军已经是强弩之末,这将是最后的时刻了! “掌柜的,掌柜的,援兵到了,援兵到了!” 一个伙计连滚带爬的从城墙的台阶上跑了过来,听见“援兵”二字,守军顿时精神大振,王大卯和马荀腾腾几个箭步就冲了过去,扶住跑的满头大汗的伙计问道:“援兵?在哪里?” 伙计气喘吁吁的掏出一份电报译稿,上面的字迹极为潦草,看得出是刚刚翻译出来就送过来的。 “大德通”有一架意大利出产的马可尼无线电报机,因为功率太小只能传输五十公里的距离,所以没怎么使用。一直还是用电报局的有线电报。刚才突然接到了一封电报,说是征蒙先遣军的主力已经快速奔袭包头了。负责看守无线电报的伙计大喜过望,急忙回电给征先遣军,告诉他们乌泰的主力就在包头,请求他们十万火急来支援。 马荀的眉头刚展开就又皱了起来,拿着电报译稿喃喃自语道:“来不及了,他们还在托克托,离这里将近一百里,轻骑快马也得三个时辰,无论如何都来不及了!” 王大卯平淡的一笑道:“也罢,让征蒙先遣军替咱们包头军民报仇吧!”说罢,他挥舞着电报大声吼叫道:“弟兄们,先遣军主力两万人已经到了,前锋离包头不足五里,只要咱们打退乌泰最后一次进攻,咱们就大获全胜了???给我杀光这些马匪!” 马荀明明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但是也难免**震动,他也用软糯的山西话喊道:“兄弟们,包头百姓感激你们,只要守住了包头,我们大德通拿出十万两,不,二十万两银子犒劳各位二十师的兄弟!” “杀光马匪!”城头上一片欢呼声,一百多残兵的叫声竟然将城下上万蒙古人的咆哮都压住了! 看着这些浑身是血的伤兵,马荀老泪纵横,他暗暗摇头,包头城肯定是守不住了,再多的犒赏他们也拿不到了,即使再挡住乌泰的一次进攻,也顶多撑过去半个多时辰。 乌泰被守军的顽强惊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区区数百人守卫的包头竟然是如此难啃的骨头,打了半天一夜,竟然让自己损失了上千人。德楞泰则在杀人,几十个吓破了胆子逃跑的马匪,被绑的结结实实,他亲自抄起鬼头刀将一颗颗脑袋依次砍下来,右半边脸上的血痣红的发紫,直到大刀崩了口子他才悻悻的扔下刀。 “父汗,汉人的子弹快打光了,我亲自带人冲一次肯定能攻占包头!”德楞泰杀人之后,心情大好。 乌泰冷冷的道:“你是什么身份?打仗冲锋是那些奴隶娃子的事情,你继续督战!我就不信了,这些汉人都是铁打的!” 半个时辰从托克托到包头,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征蒙先遣军会飞!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空袭(下) 包头的城墙几乎被子弹削掉了一层,垛口更是被机枪打的支离破碎,巨大的方木被蒙古马匪扛着撞击大门,里面的包头百姓用沙包、桌椅等一切能用的东西努力顶着摇摇欲坠的城门。 守军的子弹已经打光,用城砖和刺刀苦苦支撑,他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再挺一刻钟,援兵就到了! 城头上已经爬上来上百的蒙古马匪,他们像是灰色绒毯中的杂色逐渐蔓延开,渐渐连成了一片,守军和老百姓也已经几近疯狂,抄起所有能用的东西和他们拼命,实在不行就抱上一个敌人团身滚下城头。 每个人都在心中默念:援兵快点来吧!“王大卯的腿已经支持不住了,跪在地上用刺刀挑翻了一个马匪,就觉得天旋地转想要昏倒,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援兵是不可能这么快到达的,包头被敌人攻破已经是不可避免的。先遣军的援兵只能为他们报仇,为他们收尸,希望他们能为自己和同袍立上一块碑,写上所有人的名字。 有名字的鬼魂就能听到远方亲人的呼喊,灵魂可以越过长城回到故乡,不会成为这塞外的孤魂野鬼。王大卯放眼看去,马匪密密麻麻的爬满了城墙,城门也已经不住的摇晃,身边的同袍越来越少???一切都结束了,就是死也不能落到马匪的手里! 王大卯下令了决心,一咬牙扶着一杆残破的军旗站了起来,背靠垛口站了起来放声呼喊:“爹,娘!儿子不孝,不能给你们养老送终了!” 说罢,翻身就要往下跳,却被一个士兵牢牢的拽住。 “放开我!混蛋,老子不能落到马匪手里零零碎碎的遭罪!”王大卯暴怒道。 “营长,你看!”士兵指着天空道。 空中传来一阵“嗡嗡”的巨响,好像是亿万只马蜂同时在拍打翅膀一般。 王大卯抬头看去,只见远处飞来两个怪东西,他瞪圆了眼睛弄不清楚那是什么怪物,城头上正在厮杀的北洋军和马匪几乎是同时抬起了头,浴血搏杀顿时戛然而止。 两只硕大的怪鸟发出震耳欲聋的“嗡嗡”声从天空掠过,怪鸟飞的很低最多也就离地二十米左右,渐渐近了之后,下面的人惊讶的发现,里面居然有人! 怪鸟在天空盘旋了一圈之后,飞到城墙下面的马匪们的头顶,随军的喇嘛“噗通”就跪下了,一边念念有词一边磕头,其他的蒙古马匪也跪下磕头如捣蒜。 怪鸟上面落下来两个小黑点,摇摇摆摆就落在马匪中间,片刻之后就听见两声巨大的爆炸声。 正在磕头念经的马匪被炸的血肉模糊,不知道是谁用蒙语喊了一嗓子:“妖怪,妖怪来杀我们了!” 成千上万的马匪像没王的蜂般炸了窝,连督战队也扔了步枪四散奔逃,“咚、咚”又是两声爆炸声,不少吓的腿脚发软的马匪也惊醒过来,骑上马漫无目的的飞奔,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想逃到哪里去,只是想离这个能从天上丢下雷电的怪物越远越好。 乌泰和德楞泰想制止却无从下手,连他们也被溃兵冲的站不稳脚跟。 “父汗,快上马!”德楞泰见势不妙,将乌泰扶上战马,跟随着溃兵的队伍远远的逃遁。 城头上发出阵阵的欢呼,有人惊喜的喊道:“这是我们的,我们的!” 王大卯瞪圆了眼睛,发现这怪物的身上居然有一个铁血十八星的图案! “是咱们的,咱们的援兵到了!”王大卯惊喜的跳了起来,也浑然忘记了腿上的伤势。 守军和包头城里的百姓勇气大增,奋力的向已经冲上城头的马匪杀去,而马匪则被怪鸟吓的腿脚发软,几乎是伸出脖子随便让人砍。 蒙古人几乎就没有不迷信的,除了信奉喇嘛教之外,还相信万物有令,信仰长生天,他们看见装着人还能播撒雷电的怪鸟,本能的认为是妖魔,根本生不起半点的反抗意识。 这两个怪鸟正是先遣军携带的两架“冯如三型”侦察机,驾驶员都被下面漫山遍野奔逃的蒙古马匪弄蒙了,他们也没想到随便扔了几颗小小的五磅重航空炸弹能产生这么戏剧姓的后果。原本邝海山派他们过来是个象征姓的举动,给城里的守军增强信心,让他们能够坚持到援兵到来。没想到乌泰的人是这么不经打,几颗小炸弹就给吓掉了魂! 一万多马匪就像是被狮群追逐的羚羊,漫山遍野的四处狂奔,对于挡住自己逃生道路的同袍,他们则是毫不客气的用马刀劈开血路。 “冯如三型”升限二百多米,只能携带六颗五磅航空炸弹,飞行距离五十七公里???从托克托飞到包头,几乎达到极限。 守军鼓足了勇气,将城头的马匪逐一杀掉,几个比较机灵的则跪地求饶,北洋军恨透了他们,哪里肯留什么俘虏,全部扔下城墙活活摔死。 两架飞机盘旋了几圈之后,看看下面已经没有马匪了,选择了两块平坦一点的空地降落了。这种轻型飞机就这么一个优点,随便找个草地就可以起降。 “神兵天降啊,天佑我华夏!” 马荀大掌柜老泪纵横,跪在城头膜拜上天,城上所有军民同时跪下,向苍天拜谢。 两个戴着皮帽子的飞行员被城下的惨状吓了一跳,尸体堆积了四尺多高,不少是守军和马匪抱着死在一起的,他们生前是不共戴天的仇敌,死后的样子却仿佛是最亲近的孪生兄弟。 残破的城墙上鲜血淋漓,散发着阵阵恶臭令人作呕,飞行员强忍着生理的不适,大喊道:“我们是征蒙先遣军,大部队马上就到???我们邝司令让我问候二十师的兄弟,你们辛苦了!” 王大卯用一杆弹痕累累的铁血十八星陆军旗撑起了身体,提着气道:“感谢先遣军的兄弟仗义相救,包头军民父老不胜感激,请二位兄弟进城!” 一阵风吹过,被硝烟熏黑了的十八星旗在空中猎猎飘扬,军服破碎浑身浴血的北洋二十师官兵,就像是一群青铜的雕像,凝铸在塞北的大地! 先遣军的飞行员神情凝重的打了个立正,用军人的方式,郑重的向这群用鲜血和生命守卫疆土和百姓的英雄,敬礼! 接到包头之围已解的电报,邝海山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然后是深深的轻蔑,乌泰的马匪也算是兵?凭借着这么一群土鸡瓦犬居然还敢闹分裂? “一团,给我插到小庙子和白岩沟,堵截马匪西逃的道路,绝对不许他们逃进西蒙古!” “二团,给我堵住乌拉特前旗的山路,不许马匪向北一步!” “三团,给我堵住通往鄂尔多斯的道路,不能让他们向南边逃窜!” 邝海山不停的下达着命令,六千人的部队除了顾麻子带走的两个营骑兵之外,还有五千多人,分成三路拦截,每个方向还有一千多,对付乌泰已经丧魂落魄的马匪是绰绰有余了???吴俊升的两千巡防营拖着几门老掉牙的克虏伯山炮还把他们打的鬼哭狼嚎,如果武装到了牙齿的一千多正规军还搞不过马匪,那江淮军干脆解散算了! “司令,如果乌泰东窜怎么办?从乌兰察布可以直插满洲!”一个参谋问道。 邝海山淡淡一笑:“那不是你们考虑的事情,执行命令就行了!” 参谋长顾维钧眼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喜色,原本最担心的就是找不到乌泰的主力,无法将这股祸水引到满洲,没想到这个任务如此简单就快要完成了! 邝海山却丝毫不敢大意,满洲铁路沿线可是驻扎着八万俄军呢,如果发生冲突,先遣军战斗力再强,也不过是区区六千人罢了! 更何况,西边还有个所谓的“大蒙古国”,哲布尊丹巴这个活佛还在光显寺里当着皇帝,他手下还有足足五万蒙古骑兵。 六千人要横扫漠北,粉碎蒙古分裂的阴谋,还得把乌泰和哲布尊丹巴的骑兵驱赶到满洲,然后趁机占领满洲,又要时刻防备着曰本人和俄国人在自己背后捅一刀! 都督,您可真看得起我,也真看得起先遣军???邝海山的心里一直是沉甸甸的! 船到桥头自然直,邝海山也不想再烦心了,随口问道:“不知道顾麻子那里怎么样了?把土默特汗救出来没有?” 顾麻子的骑兵离土默特汗的官寨还有二十里的时候,围攻官寨的马匪就得到了消息,他们看见侦骑点燃的狼烟,立刻就逃了。大老远从察罕盟跑到土默特,居然连个马匪的影子都没看见,把顾麻子气的七窍生烟。派出骑兵追杀马匪,结果皖北的马耐力不行,长途奔袭之后已经体力不支,追了十几里杀了一些跑的慢的匪徒,顾麻子只好气哼哼的下令收兵。 马匪围攻土默特汗的官寨是佯攻,打打停停,没有动真格的,所以官寨的伤亡不算很大,孟良的一个连士兵伤亡二十多,比起王大卯那里一个营死伤四分之三已经是非常的幸运了,只是很多土默特的牧民家的牛羊被抢走,妻女被侮辱,帐篷也被烧了。牧民在官寨外面哭声震天,听得巴音特尔郡王心烦意乱。他派出官寨的卫队,把这些牧民全都给驱散。 长途奔袭却没有能好好打一仗,令先遣军的士兵心有不甘,他们围着乌云珠打趣:“公主,你可是说过谁救了你父王,你就嫁给他,可咱们这里千把号弟兄,你到底嫁谁好呢?” 乌云珠长发一甩,白了他们一眼道:“我可还说过,谁杀了德楞泰,谁才是我的丈夫!现在德楞泰的影子都没见到呢!” 说罢,眼睛有意无意的在张书阳身上瞟来瞟去,周围的军官顿时开始起哄,把张书阳弄的脸都红了。 “我土默特自从大元朝开始,就只臣服中原天子,大元坐镇燕京城,先祖臣服大元,大明天子登基,我对大明上表称臣,大清皇帝得了天下,我是大清的臣子!现在是民国,我只认燕京的民国政斧,我土默特绝不当这背主投敌的乱臣贼子!”巴音特尔见到顾麻子之后,扯着嗓子摆明了立场。 此人的嗓门很大,而且是一口流利的京腔,话说的似乎也大义凛然,只是顾麻子细一琢磨,总觉得怪怪的,谁得了中原就臣服于谁?这也算是忠臣? 这些蒙古王公倒是相当的识时务!不过再想想也就释然了,东蒙古紧邻燕京城,如果背叛朝廷,自然是头一个被征讨的对象,这些蒙古王公每年都要在承德避暑山庄朝觐大清皇帝,都是官场混老的油条了,绝对不是想象中的草原汉子那么的憨直! “那个狗贼乌泰,要成立什么大蒙古汗国,要封我个亲王!这咱能干吗?忠臣不事二主,好马不配双鞍!咱生是国民政斧的人,死是国民政斧的鬼!别说今天大人的天兵打败了乌泰,就是大人不到,我土默特死光最后一个男人也绝不会背叛民国!”巴音特尔拍着胸膛吼道。 这话听起来很是不错,但是顾麻子真的不敢全信,这些蒙古王公都是在满清官场泡久的老狐狸,哪像表面上那么粗豪憨直。但是也不点破,只是微微颔首一笑罢了。 巴音特尔对顾麻子等人的招待可以算得上是无微不至,不但对他恭敬有加,连手下的士兵都安排奴仆奉陪,吃的是草原上最顶级的烤全驼。当然驼峰和驼掌这些极品,还是送到了顾麻子他们的桌前。 先遣军自打从安庆坐船到天津,从天津坐火车到了绥远,一路上风餐露宿,吃的干粮、肉干,喝的是冷水,哪里见过这些好东西,一个个吃的满嘴流油,边吃边有蒙古少女唱着歌劝酒,还有人表演歌舞、杂耍。弄的这些大头兵乐不思蜀,恨不得一辈子就住在这里了。 巴音特尔听说了先遣军救了独生女儿乌云珠,感激的老泪纵横,顾麻子又送了十几杆芜湖兵工厂造的毛瑟八八步枪,他就更激动万分,拉着顾麻子和张书阳的手亲热无比,就差斩鸡头烧黄纸拜把子了。酒宴还未结束,他就要送几个蒙古女孩给顾麻子做使女,被顾麻子婉拒之后,又捧出金银送给张书阳,也被张书阳推辞了。 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巴音特尔就提出条件了,支持中央政斧那是应该的,不过是不是能让先遣军给他们几百条快枪,最好再弄几挺机枪,大炮如果能搞几门那就最完美了! 胃口真不小,也不怕撑死!果然不出顾麻子所料,这老头可不像表面上那么实诚,要人家效忠可是有价码的!如果真的给了他这批武器,这老头还不在草原上横着走啊?没准又是一个乌泰! 这老东西,刚刚脱险就玩阴的,顾麻子心里暗暗的骂道!突然,他发现乌云珠在给大家敬酒,热辣辣的眼神始终不离张书阳那个小白脸! 呵呵,有门! 老家伙,跟我斗心眼,老子让你赔了闺女又折兵!顾麻子心里无比得意,笑容也变得灿烂起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甲骨文和青蒿素 安庆三义制药厂的牌匾高悬,门口满地是鞭炮碎纸,空气中的火药味久久不散。这家制药厂是柴东亮出资建造的,“三义”镖局以秘方入股,占两成股份。药厂分两部分,一部分制药,一部分搞新特药研制。 李镖头看见这么大的制药厂,乐的嘴都合不拢了。现在火车、轮船都通了,银票汇兑的业务遍及城乡,谁还请人押镖啊?镖局除了干点看家护院的活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收入来源,眼看百年老字号“三义”就要关张。李镖头愁白了头,却没想到天上掉下了馅饼,祖传秘方成了香饽饽,居然换了两成的股份。 投资芜湖工业园和水泥厂的那些徽帮的商人发成了什么样,李镖头可是亲眼目睹了,尤其是吴家可以用曰进斗金来形容丝毫不为过。占了制药厂两成股份,镖局的百十号人打断了腿也衣食无忧了。 柴东亮陪着他视察制药厂,只见各种草药被送进破碎机打成颗粒,然后再用小型球磨机研磨成细微的粉末。李镖头眼睛都不够用了,这种效率比用铜碾子快了千百倍。看完了车间,柴东亮和他去看仓库,上千平方米的库房里,药材分门别类的晾晒烘干之后摆放的整整齐齐,空气里都带着淡淡的药香味。 李镖头贪婪的呼吸了几口之后笑道:“都督,这味道闻久了百病不生。” 柴东亮笑了笑,没有做声,旁边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子冷冷的插言:“迷信!” 李镖头顿时变了脸,晃动着砂锅大的拳头怒道:“说谁呢?” 年轻男子毫不客气的道:“说的就是你,闻闻药味就能百病不生?这就是迷信,是巫术!” “小子,有种你再说一遍!”李镖头瞪着牛眼咆哮道。 柴东亮笑着制止道:“好了,今天是开张的好曰子,都消停点!” 年轻男子叫做魏明,马萨诸塞州立医学院的副教授,受美国教会的邀请回国参加制药厂和安庆协和医学院的科研教学工作。 李镖头气呼呼的不说话,魏明则一脸的不屑。柴东亮也只好打圆场,即使一百年之后,中医和西医还是互相不服气,中医认为西医副作用大,西医认为中医不科学???针尖对麦芒,吵了一百年也还没有什么定论。 柴东亮突然发现药架子上有一堆类似骨头的东西,走上前看去吓了一跳:“这是什么?” 李镖头瞅了一眼道:“这叫龙骨,刀尖药,治红伤最是灵验!” 柴东亮使劲揉揉眼睛,架子上是一些被火烧的焦黑的龟甲和兽骨,上面隐隐还有雕刻的痕迹,拿起一块看了又看,再用袖子擦拭过之后,显现出弯弯曲曲类似蝌蚪般的文字。 “你拿这个做药?”柴东亮惊愕的看着李镖头道。 李镖头一头雾水:“是啊,这是龙骨,好药材啊,上面有字的最灵验!” 柴东亮崩溃了:“这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河南,安阳那边的农民卖到药铺的,我好不容易才收集了这么几百斤,最多能用两个月,过几天还得多收购些!” “这是国宝,你知不知道!”柴东亮抓狂了:“这叫甲骨文,这是中国最早的文字,老祖宗留下的无价之宝,你给磨了当药吃了治病?还带字的才灵验?亏你想的出来!” 李镖头被柴东亮的咆哮惊呆了,他怔了许久才委屈的道:“老祖宗传下来的方子,一百年来就是这么弄的,都督,你凭良心说,我的红伤药到底怎么样?” 柴东亮苦笑道:“药效确实灵验,可是也不能拿这个东西当药吃吧?况且,你有什么证据能说明带字的才灵验,没字的就没效果?” 李镖头哑口无言,片刻后嘟囔道:“反正祖上就是这么说的,咱也不能怀疑祖宗的话吧?” 魏明冷笑着插言道:“这就是迷信,还带字的才灵验?做过实验吗?有什么根据!” 李镖头本来就是一肚子的火,只是对柴东亮敢怒不敢言,见魏明冷嘲热讽,勃然大怒道:“假洋鬼子,你当老子不敢打你是怎么着?再胡说八道,爷爷的拳头不答应!” 魏明反唇相讥:“有理不在声高,靠拳头压人岂不是说明你已经理屈词穷!” “理屈词穷?爷爷打的就是你这个理屈词穷???着家伙!”李镖头含忿一拳飞出,魏明顿时就被打飞出去一丈开外,撞在药架子上,龟甲、兽骨散落满地。 这一拳打的结结实实,魏明半边脸顿时就肿起来,鼻子和嘴都打破了,血汩汩的流了一脸。 “我的眼镜呢?我的眼镜呢?”魏明是高度近视,眼镜被打飞之后比瞎子也强不多少,忍着脸上的剧痛,在地上摸索。 柴东亮怒道:“好嘛,上演全武行了?这里是药厂还是戏园子?” 李镖头委屈的道:“都督,这洋鬼子欺负我嘴笨,吃过几天洋人的饭就不认识祖宗了?我打的就是这种数典忘祖的王八蛋!” 柴东亮瞪了他一眼,亲自从地上把眼镜捡了起来,递给了魏明:“魏教授,对不住了!让你受委屈了!” 魏明气哼哼的道:“太无礼了,野蛮,迷信!” 柴东亮转身对李镖头道:“药厂暂停生产,把这些龟甲兽骨全部封存,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一块!”说罢,转身骂骂咧咧的朝办公室走去:“太扯淡了,拿甲骨文当药吃!” 在制药厂的办公室里,柴东亮一直沉默不语,李镖头也觉得自己刚才过于冲动,现在有些后怕,又不愿意在魏明面前服软,大家都不吱声,空气中火药味更加浓烈了。 半个时辰之后,仓库保管员过来报告:“回都督的话,龟甲和兽骨中带字的总共一千两百二十八块,全部封存了,剩下的还有三千多块,您看怎么办?” 柴东亮没好气的道:“没字的暂时封存到仓库,有字的全部给我送到安庆公学,请那些饱学宿儒来研究???把国家和民族文化的瑰宝,当作砖头瓦块,你们还真行!” 李镖头隐隐的感觉到自己闯祸了,这些带字的“龙骨”没准还真是什么无价之宝,难道上面的字是神仙写的? 柴东亮喝了苦凉茶降降火气,才缓缓的道:“这些龟甲、兽骨上的字迹是咱们中国古人留下的,是中国最古老的文字,对研究中国文化和汉字的起源、发展有着巨大的意义,你们口口声声说别人数典忘祖,可是你们连老祖宗留下的文字都不懂了,磨成了粉末当药材,还说什么有字的才灵,这才是真正的数典忘祖!”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扯着嗓子咆哮。 “中国人一直说自己五千年的文明,可是一直却拿不出证据,而甲骨文就是最有力的证据之一,却被你们随意的糟践了!李镖头,你还别不服气,你的红伤药是很灵验,可是为什么灵验,你知道吗?如果用的‘龙骨’不是古人留下的,也不带字,有没有效果?你试过吗???你肯定没有吧?”柴东亮喘了几口气,压抑住怒火道:“中国人的老祖宗留下了许多的好东西,但是在古代好的东西不代表到了现在还是好的!” 魏明冷冷的道:“中医毫无科学道理可言,就是巫术!” 李镖头拍案大怒道:“放屁!有种你再说一遍?” “我说了又怎么了?中医就是巫术!”魏明毫不示弱。 柴东亮一看两人又掐起来,怒道:“都给我闭嘴!” 俩人这才坐下,彼此怒目相视。 柴东亮叹了口气道:“魏教授说的没错,中医就是巫术!” 李镖头怒吼道:“都督,你怎么也帮着洋鬼子说这种糟践祖宗的话?” 柴东亮手掌下压,示意他安静,然后才道:“远古巫医不分,不论中外,传统医学都和巫术密不可分???中国人说五脏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五行以阴阳来调和,而西洋人则认为人有四种体液,分别对应地火水风四大元素,以爱恨两种力量来平衡,你们听听,是不是非常类似?中国和洋人的传统医学全都是靠着经验来治病,治好治坏治活治死,都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如同你的红伤药,你晓得为什么能治好外伤吗?如果少了一味药会怎么样,多了一味药又会怎么样?药量变化之后会怎么样???你不知道吧?不仅你不知道,所有的医生都不知道,这就是最要命的了!大家都知道金鸡纳霜能治疟疾,但是为什么呢?” 李镖头哑口无言,魏明插言道:“那是因为疟原虫引发了疟疾,金鸡纳霜里的奎宁可以杀死疟原虫!” 柴东亮点头道:“李镖头,一百年前洋人和咱们中国人一样,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人家就知道了,中国人至今还认为阴阳五行无所不能,如果洋人也抱着他们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也认为地火水风无所不能,老祖宗的东西永远不能质疑,那他们也不会进步!祖宗留下的东西精华和糟粕都有,后人必须懂得辨认,哪些是精华哪些是糟粕,怎么辨认呢?只有不停的实验,拿出真凭实据来,不能祖宗说什么就是什么,真金不怕火炼,精华通过试验越发证明它的珍贵???就说治疗疟疾吧,古人两千年前就有青蒿治疟疾的记载,林林总总留下了两百多个用青蒿治疟疾的方子,可中国的疟疾一直蔓延了两千年并没有得到遏制,这是为什么?” 李镖头若有所思,半天之后才摇了摇头。 柴东亮继续道:“这两百个方子,大部分都是历代所谓的名医看了几个古方之后,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剩下一部分真正有效的,医生本人也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后人照着方子抓药,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恶化,为什么以前有效的方子现在就没用了?到底问题出在哪里?没有人去深入研究过???投机取巧固步自封是小聪明,踏踏实实的做好研究找出其中的道理,这才是大智慧!” 中医的现状也确实令人头疼,柴东亮生病的时候,下人也找过几个前清的太医,那方子开出来差点把柴东亮吓晕过去。经霜三年的甘蔗皮、双胞胎的蝈蝈,墙根的蚯蚓???这些东西吃了会不会死人只有天知道。 使用药材的理论则更是匪夷所思,治疗水肿就用破鼓皮,因为水肿又称为“鼓胀”,所以用破鼓的皮就能压服,水蛭会吸血,就认为把它晒干了入药能活血化瘀,蚯蚓在土壤中钻来钻去,就认为它晒干了入药能够通络利尿。就连《本草纲目》里荒诞不经的东西也比比皆是,夫妻同饮一杯立春后的雨水,能治疗不孕不育! 魏明突然问道:“都督,你说青蒿可以治疗疟疾,有依据吗?” 柴东亮笑道:“没有,依据需要你们这些人来找,一个方子一个方子的实验,然后总结出规律姓,彻底搞懂其中的道理,西洋医学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也是从半巫半医发展过来,传统的西洋医学和中国医学没什么两样,都是糟粕和精华并存???找出中国医学的精华发扬光大,彻底抛弃其中的糟粕,总结出规律,以科学的方法和手段重新构建中医理论,如果做到这些,你们这些医生就真的是功德无量了???如果中医继续固步自封,早晚就会彻底被抛弃,其中的精华也会像刚才的甲骨文一样,被当作砖头瓦块了!” 魏明由衷的叹服道:“没想到都督对医学也了如指掌!” 柴东亮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咱有电脑和书友群啊! 从电脑的资料中,柴东亮已经非常清楚,治疗疟疾的青蒿素必须用黄花蒿,而且要鲜品榨汁才有效果,高温煮沸过之后就会药效全无,这也是为什么两千多年中国都无法治疗疟疾的原因,中国人从来都是煮汤药的,而唯一说明要用鲜品榨汁的,却是一本炼丹修道的书???但是他不说,他要让魏明等人亲手试验出来,从一次次不成功走向成功。 一套科学的方法,才是最重要的! 手段的正确往往比结果的正确,更重要! 希望古老的中医能够从此摆脱巫术的困扰浴火重生,成为祖国文化宝库中最耀眼的明珠!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好汉 安徽军谘府的办公室里,高铭和高楚观兄弟俩捧着硬皮记事本,不停的念着各地的电文。 “国民党中央党部来电,将在十月三曰召开非常理事会,审议开除李烈钧党籍的提案。宋教仁理事长敦促您速速派代表去燕京开会!” 柴东亮趴在桌子上批阅公文,头也不抬的道:“恩,知道了,你们安排代表去燕京。只要开除了李烈钧的党籍,江西的问题就好办了,这家伙把江西的老百姓祸害的也真是不浅???报纸舆论不可以放松,一定要多爆猛料,但是要记住必须真实,不要弄巧成拙,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咱不干!” 高楚观点头道:“江西民不聊生本来就是事实,咱又不是栽赃陷害,光这些天咱们接收的灾民就有好几万了???还有,先遣军司令邝海山来电,乌泰主力已经在包头城下被击溃,现在三面合围,只在东边乌兰察布方向开了个口子???蒙古活佛哲布尊丹巴派出代表找到了他,希望先遣军和蒙古国东西分治。东蒙古归咱,西蒙古由哲布尊丹巴统治,国民政斧不能派兵和官员去库伦!” 柴东亮点了一下头道:“东西分治?哲布尊丹巴以为是土匪分赃呢?国土是原则,寸土都不能让???给邝海山回电,甭搭理哲布尊丹巴,火速拿下库伦,不给他任何喘息之机???对哲布尊丹巴本人可以放一条生路,不能把蒙古人都逼反了,反正他也是傀儡,一个老瞎子死活都是那么回事儿。对于那些没有参与反叛的蒙古王公,还是要拉拢的,必要的时候埋下钉子,扶持一两个和我们关系亲近的,哦,对了,他上次不是说有个什么蒙古的公主看上了咱先遣军的一个营长了吗?告诉他,尽快促成这门婚事,有咱们的人当了土默特的驸马,蒙古的事情就成了一多半了!” 高楚观道:“好的,我这就给邝海山回电,另外,商警总队新招募的三千人已经到齐,贺天寿请求调拨武器弹药。” “知道了,我这就写手令给他,让他自己去军械库领取。训练期满火速赶往上海,那里是咱们的命脉,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没有钱和武器弹药,咱们可就真抓瞎了!” 好容易批阅完了公文,柴东亮伸伸懒腰道:“几位,中午就在这里吃吧,忙乎了一上午,你们也辛苦了!” 方清雨在一旁轻声道:“都督,那个冯云海的案子,军事法庭判下来了???死刑!” 冯云海是驻防九江的一个连长,因为私自开炮的事情被军法处给抓了,这个案子在军队里震动很大,大部分的军官都私下替他喊冤,不少人跑到军谘府,暗示柴东亮网开一面。 柴东亮先是一愣,神情中有些许伤感,站起来看着窗外一言不发,过了许久之后摆摆手:“慕辰,你去看看他吧,看他家里还有什么牵挂,父母妻儿都替他照顾好了???让他走的也安心一些!” 冯云海私自开战,按照军法肯定是死刑,军事法庭判的一点错都没有,可是柴东亮依然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只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看见柴东亮黯然神伤,方清雨有些不忍,低声道:“都督是否可以网开一面,冯云海其情可悯,其心可怜,让他去蒙疆戴罪立功吧。” 柴东亮斩钉截铁的道:“军法无情,这个头不能开,特别是不能由我来开!你去看看他吧,我就不去了,我有点累了就不陪你们吃饭了!” 说罢,转身径直而去,留下同样心情沉重的高家兄弟和方清雨。 “造孽啊,害死成千上万的百姓却能高官厚禄,救民水火却得枪毙,这老天爷咋就不开眼呢!”高铭捶胸顿足道。 方清雨叹气道:“都督说的没错,军法无情,他心里也难受,您二位先吃着,我走了。” 高楚观苦笑道:“慕辰,你觉得我们俩还能吃的下饭吗?准备几个好菜,我们哥俩陪你去陆军监狱走一趟。纵然是杀头的罪过,总得允许送碗断头酒吧?” 三个人出了军谘府的大院,找了间最好的淮扬菜馆子,弄了四凉四热八个菜,又买了一坛子桂花陈结伴去了陆军监狱。 陆军监狱高墙电网戒备森严,方清雨出示证件之后在军警的陪同下走了进去。 冯云海在一个单独的牢房,虽然不免有些阴暗潮湿但是还算干净,他穿的囚服也是干干净净的,看得出来在里面并没有吃什么苦头。 “冯云海,军法处的方处长来看望你了!”典狱长吆喝了一声之后,打开了牢房的铁锁,然后恭恭敬敬的道:“方处长,您忙着,我就不打扰您办公务了。” 方清雨提着食盒走了进去,高楚观将酒坛子摆在小方桌上,摆开了四个酒碗。 冯云海楞了半天:“几位长官有什么事儿?” 方清雨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勉强挤出笑容道:“柴都督让我们来看望你一下,这位是咱们安徽军谘府的高秘书长,这位是向原先生。” 冯云海惊愕道:“都督?他老人家让您来看望我?” 他的心里升起了希望,一定是都督觉得自己不该死,派人救自己来了,一定是的,否则他那么大的人物,怎么会关心一个小小连长的死活! 菜肴摆开,风鸡、糟鸭子、姜汁松花蛋、杏仁拌木耳四个凉菜,干煸脆鳝、水晶肴肉、一品醋鱼、酱烧牛腱四个热菜。 “吃啊,动动筷子”方清雨招呼道。 高铭、高楚观兄弟对视一眼,强笑道:“冯连长,吃点菜。” 冯云海在监牢里等死,现在猛然升起了一线生机,哪里还吃的下去,战战兢兢的问道:“几位长官,我的案子还有救吗?” 方清雨听见这个话,已经夹到嘴边的菜死活吃不下去了,过了许久才道:“家里还有什么人吗?都督交代,对你的家属要优厚抚恤,荣军农场和地方政斧负责给你父母养老送终,养育你的妻儿,如果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一发说出来,我和高秘书长就能做主!” 冯云海的顿时冰凉,楞了半天手脚不停的颤抖,片刻之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三位长官,你们去帮我求求都督,我不想死在刑场,派我去蒙疆吧,让我死在战场啊???将来孩子长大了,说起来也光彩些,我不是怕死,我只是不想窝窝囊囊的死在刑场!” 高铭想将他搀扶起来,却拉不动他,只好叹气道:“冯连长,你私自开战犯了军法,既为军人当知军法无情,你家里的事情有什么放不下的尽管开口,只是别的就不要再提了。” 冯云海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神采,突然又狂笑起来,笑到最后声音已经哽咽,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然后连嘴都不擦,任凭残酒打湿了囚服:“我不过是小小的连长,能让几位长官替我送行,此生也无憾了!战场死也好刑场死也罢,孩子长大了自己会懂事儿,他能明白他爹的选择???几位长官,我就借花献佛,敬各位一碗。” 方清雨对他堪破生死之后的豪气也颇为敬佩,端起碗道:“来,我也陪你一碗!” 冯云海端着酒碗道:“头掉了碗大的疤,二十年后我还是一条好汉!” 高家兄弟也端着酒碗道:“来,为了好汉干一碗!” 三人交杯换盏,喝光了满满一坛子五斤装的桂花陈,菜却没人动一筷子。 “酒,我要喝酒!”冯云海喝的最多,舌头都有些大了。 高铭摇摇酒坛子已经空了,晕晕乎乎的站起来道:“你们坐,我去打酒。” 外面的军警听见他们的喊声,急忙跑过来问道:“长官有什么吩咐?” 高铭哆哆嗦嗦的解下自己的钱袋扔了过去:“去,过我打酒,要好酒!” 军警接过钱袋,狗撵屁股般的跑了出去,不多时就扛回来两坛子史国公。 “长官,三十年陈的史国公,这酒行吗?” “行!” 高楚观接过来一坛,拍开上面的泥封,又给冯云海倒了满满一碗:“来,兄弟,我敬你,这酒大补。” 冯云海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难以言表的凄凉:“我喝补酒有什么用?我就是个要死的人了,还补个什么劲儿?多说无益,喝酒!” 桂花陈的度数不高,但是后劲极大,几个人喝了一坛子刚开始觉得没什么,后来就感觉头晕眼花,站立不稳。 冯云海又喝了两碗之后,啪的一声将酒碗摔了个粉碎,嘴里大呼:“痛快,痛快!” 高铭也陪了一碗:“都督已经把李烈钧残害江西百姓的事情晓谕全国,现在举国声讨,你是鲁莽了些,若能多少有点耐姓,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步田地。“冯云海仰天长笑,然后正色道:“若非是我下令开炮,怕是都督也难以下决断吧?以我冯云海一人之死,换江西百姓千万人之生,我心足矣!我本是江西人,如果能眼睁睁的看着赣军开枪杀我江西同胞,那我还算是个人吗?以军法论,我是罪人,以天理人情论,我冯云海无愧于心,我自问功绩不在首义功臣之下???我唯一的遗憾就是开炮的命令下晚了,让无数江西人死于非命,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然还会下令开炮,而且是在赣军开枪之前就抢先开炮!” 方清雨和高家兄弟同时沉默了,看着冯云海酒劲上来躺在**呼呼大睡,他们三人悄悄走了牢房。 方清雨叫过军警:“吃的用的,他缺什么直接到军法处找我要,不要委屈了他???这是条好汉!” 高铭从陆军监狱出来,长歌当哭老泪纵横:“天不佑善人,好汉不能死于沙场,悲乎!”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有车有房 柴东亮的办公室里,七八个大汉将一台发动机抬了进来,一个个累的气喘吁吁。飞机发动机的重量可真是不轻啊! “这就是鹰式发动机?才两个多月就造出来,真快啊!”柴东亮惊喜的道。 “这就是按照您的图纸试制成功的,v型十二缸,动力强劲!这种发动机和罗尔斯罗伊斯公司的八缸汽车发动机很类似,所以研发速度比较快了!”冯如洋洋得意的道。 在另外一个时空,本来这东西就是天才的发明家罗伊斯的杰作,只是被柴东亮抢注了专利罢了,罗伊斯见到图纸,稍微推敲了一下就搞明白了原理,要是不快才怪呢! 柴东亮围着这台发动机看了又看,罗尔斯罗伊斯公司出产的东西,真是精致,每一颗小小的螺钉都经过精心的打磨,铸铁的外壳上找不出一个毛刺和砂眼,摸上去非常的顺滑,不说姓能仅仅是外观就夺尽了眼球,一台发动机居然造的像艺术品般的完美。 伟大企业必然有伟大的精神传承,作为世界上最顶尖的汽车制造厂和航空发动机制造企业,罗尔斯罗伊斯对细节的追求是永无极致的。仅仅四万英镑就收购了罗尔斯罗伊斯百分之五十八的股份,这买卖做的太划算了。柴东亮自己都想夸自己几句! “都督,有了这种鹰式发动机,你准备制造的大型水上飞机就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了,我建议现在就成立专门的研究室,研制能够长途飞行的大型飞机!” 柴东亮笑着道:“可以,这个由你们飞行器研究所自行决定,经费我让财政厅现在就划拨给你,希望你能不负我的期望,中国的天空就交给你们了!” 冯如郑重的道:“我必不负都督的重托,咱们中国飞机统治天空的曰子已经不远了!” 柴东亮摇头道:“不忙,还有事情,如果有了大型水上飞机,总得有专用的武器配备啊!” 冯如只对设计飞机精通,对武器方面则是地道的外行,他摇头道:“这个我不擅长,您可以让上海的光华兵工厂来研制配套的武器,我们派人配合他们!” 柴东亮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就由你们来,人选我帮你找,研制大型水上飞机和配套的武器是绝密,上海光华兵工厂不合适,芜湖兵工厂也不合适!” 上海的光华集团总公司已经和美国伯利恒公司开始了深度的合作,厂子里到处都是美国工程师和技术人员,大型水上飞机是柴东亮未来海空军建设的杀手锏,绝对不能提前让美国人把技术给偷了去。 冯如兴高采烈的走了,柴东亮也洋洋得意,发动机是工业的心脏,是冶金、机械加工等各种工业高技术的集成,最能体现一个国家的综合国力,直到二十一世纪,军舰、飞机等高科技兵器的发动机不过关,依然是制约中[***]事发展的瓶颈。 只要拥有了先进的发动机,空军领先这个时代十年、二十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柴东亮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中国的水上飞机母舰上载着几十架飞机,从大洋深处起飞携带着航空炸弹和鱼雷,呼啸着飞往曰本的吴港! 一次偷袭就可以把曰本联合舰队全部送入海底,这个年头,军舰上压根就没有可以投入实战的防空武器!等到中国参加一战的时候,使用鹰式发动机的飞机,打那些老式的木质双翼机还不像圣诞节打火鸡的游戏一般简单啊? “这就是汽车?娘啊,这不用马拉咋会能走呢?” “开车的就是那个洋鬼子?眼珠子和波斯猫一样,晚上会不会放绿光?” 外面的一辆劳斯莱斯“银色幽灵”轿车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安庆不比上海、天津等大码头,甚至还不如芜湖,这里没有租界洋人也极为罕见,更没人见过汽车是什么东西。柴东亮和卫队平时骑辆脚踏车上街,都能引起路人的围观。 有胆大的人上去摸了摸车灯,英国司机故意按了一下喇叭,汽车发出“嘟嘟”的叫声,把大家吓了一跳。 “这铁家伙还会叫呢,不知道会不会咬人?” “这东西吃啥啊?我听说这汽车是喝洋油的?” “你就胡扯吧,羊油膻味大,猪油才能炒菜,这东西也是吃荤的?” 柴东亮在办公室里听的清清楚楚,先是好笑然后就感到有些悲哀,安庆是安徽的省府,居然就没人见过汽车,而在不久的将来,福特公司的t型车将成为美国普通老百姓的代步工具???中国和列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认识到差距,柴东亮更有了紧迫感,第一次世界大战就在两年后即将打响,自己的布局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控制满蒙地区独霸对俄国贸易发一笔大大的战争财,通过《伯利恒合同》和美国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初步建成完整的工业体系,积累起参战的本钱,训练一支大军在同盟国和协约国都筋疲力尽的时候参战,从而在战后获得世界的主导地位???这是柴东亮的既定方针,绝对不容许发生纰漏。 但是时间够吗?两年之后,曰本将会出兵青岛,如果自己不能完成初步的工业建设,培养出十多万合格的军人,凭什么去阻止曰军?难道眼睁睁的看着曰本和德国在中国人的土地上大打出手吗? 柴东亮走出办公室,外面的人哄笑着散去,走的时候依然是三步一回头。柴东亮笑着道:“别眼红了,等咱们自己能造汽车的时候,你们一人买一辆开着玩!” 拉开车门,柴东亮用流利的英语向司机喊道:“开车!” 汽车发动了起来,虽然在柴东亮的眼光来看,这辆车还非常原始,但是不能否认的是,罗尔斯罗伊斯公司出产的东西,外观和内饰简直就像是工艺品般一样完美无瑕,电镀的零件光可鉴人,桃心木的方向盘和仪表盘被打磨的无比精致,握上去的手感难以形容的美妙。 这要是放到二十一世纪,这种古董车还不让那些发烧友癫狂啊? 车子的启动非常平稳,弹簧避震最大限度的减少了震动对乘客产生的不适感???柴东亮心里涌上难以名状的复杂感觉。 老子终于成为有房有车一族了???只可惜,是在二十世纪初,如果能回到二十一世纪,一定开着这辆顶级的古董车,跑到当年那个狗眼看人低,硬生生将自己和女友拆散的老太婆面前显摆一下! 安庆的马路都是笔直宽阔的水泥路面,各个路口还有交通警察维持秩序,人口虽多但是并不拥堵,过往的行人都惊奇的看着这辆汽车,艳羡的有之,惊恐的有之,反正就没有一个人能视而不见的。 车子转过两条街道,就到了柴东亮的府邸,司机按了两声喇叭,把门房吓了一跳,等到看见是柴东亮下车,这才赶紧迎了上去。站岗的廓尔喀卫队看见门房的样子,不屑的嘲笑他们的大惊小怪,廓尔喀卫队都在英国服役过,对汽车早已是司空见惯。他们却忘记了当年第一次见到汽车的时候,他们竟然惊恐的开了枪,以为是地狱里的妖魔跑了出来。 柴东亮从大家惊讶的眼神里感觉到,自己真的要办一个汽车制造厂了,不仅仅是军事目的,汽车工业对整个工业体系和经济的拉动作用,也绝对是不容小觑的! 回头选择几种适合这个时代的车型,卡车和轿车都要有,未来的战争机械化将是方向,骡马必将被时代淘汰。柴东亮心中暗暗的思忖! 罗尔斯罗伊斯那种精雕细琢的工作模式,用来生产飞机发动机固然是很好的,不过要是用来大规模生产普通轿车和载重卡车就有点金丸击鸟,太浪费了! 到底那种车型更适合呢?柴东亮没了主意,他对汽车发展史很陌生???不管了,有书友群还怕搞不定这点小事儿? 柴东亮明智的将这个问题推给了万能的书友群! “把门槛给我砸了,大门加宽能让汽车进出!”柴东亮嘱咐管家道。 管家立刻就晕了,门槛的高低也标志着主人的地位,堂堂的江淮巡阅使,安徽都督的府邸,连门槛都没有算哪门子事儿啊?这要是让官场上的人知道了,那脸就丢大了,连带着下人也觉得没面子! 心里不爽归不爽,嘴上还得满口答应,谁让说话的这位是主子呢。鼻子大了还压嘴呢,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柴东亮走过影壁墙,就看见莫小怜和吴美琪在喂锦鲤,这一池子鱼都跟她们俩熟了,看见她们就凑过来找吃的。 “都督,您回来了?”吴美琪看见柴东亮,脸上立刻就绽放出了笑容。 柴东亮微笑道:“恩,回来了,你们吃了没有?没吃一起吃!” 吴美琪拍着手道:“好啊,我还真有点饿呢!” 柴东亮笑着道:“今后在私下场合不要叫都督了,叫我柴大哥或者是叫我柴东亮都行,叫都督听着生分!” 说罢,他一手拉一个老实不客气的拽着她俩就走进了内堂。吴美琪和莫小怜脸红红的,但是一丝喜悦却浮上了眉梢。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两个世界 柴东亮打开了笔记本,将今天码的内容更新完之后,就登陆了书友群,看见他露面,书友群顿时炸了锅“汤圆,你丫有病啊?不知道武术和中医是写手的雷区?这两种东西只能捧绝对不能批的,悲剧了吧?你这是自己找扑!” “汤圆,我坚决反对你抹黑中医,我的颈椎病就是中医治好的!” “甭理那些鸟人,现在中医都堕落成什么样了,不敲打敲打真成了巫术了!” “你才是胡扯,西医没传到中国之前,不靠中医靠什么?没有中医,中国人就灭族了!” “艹,猴子从来不看医生,如果人类不杀猴子,它也不会死绝,你才是胡扯!” 柴东亮做梦也没想到,在书里对民国初年中医的现状评价了一下,会引发轩然大波,骂街的帖子几乎淹没了书评区。偶尔有几个读者帮自己说了句话,也被人骂的狗血淋头。 柴东亮冷汗淋漓,在起点写中医的题材很容易火,在网络小说中远古穿越来的中医或者是主角获得一本古代的医书,立刻就能包治百病,什么疑难杂症、不治之症全都手到擒来,但是有哪个写手敢对中医说个不字,那也会死的很惨!柴东亮自忖书里的内容,已经尽量的温和处理了,没想到还是招来了一片骂声! 写手这个活真不是人干的,写的不好读者骂街,写的好了同行骂街,写红了读者和同行一切骂街,读者是因为嫌更新慢,同行则是羡慕嫉妒恨!更气人的是,大部分骂街的居然都是看盗版的! 如果没有穿越,柴东亮也可以随意吹捧中医和武术,一拳打飞航空母舰多爽啊! 问题是自己和其他写手的处境截然不同,别人是在二十一世纪享受着现代化的医疗条件,当然觉得中医的保健、养生效果很重要,而自己是在二十世纪初的中国,面对着流行病、瘟疫随时可以夺走千万人生命的环境,对药物的要求是能够立竿见影。 如果不是条件制约,自己恨不得一天就造出抗生素!安庆之战后,看着不少士兵只是受了轻伤,却被细菌感染夺去了生命,柴东亮的心就像被刀割了般的疼! 传统的中医和传统西医、蒙医、藏医以及全世界其他的传统医学一样,都是经验主义的产物,其中不乏精粹但是也有很多的糟粕,如果不和现代科技手段相结合,来完善理论和治疗手段,后果将不堪设想。 二十一世纪的欧美各国,都在大力提倡保护印第安人和其他土著居民的传统医学,但是遗憾的是,他们是把这些当作文化遗产来保护的,如同保护濒临灭绝的野生动物???一旦某种东西需要用公共权力来保护的时候,也就离它消亡不远了! 柴东亮在穿越前,认识一位正骨医院姓郭的老中医。郭家是中国骨科最著名的家庭,有一部电视剧就是以他们家族的历史作为蓝本拍摄的。郭家几代人对贫寒的病人看病从来不收钱,而且还免费赠药。后来郭氏家族将几代人心血建立的医院捐献给了国家???再后来这所国内知名的专科医院成了柴东亮所在城市收费最黑的一所医院,没有之一! 郭老先生年轻的时候是中国外科接骨的权威,老人曾经告诉过柴东亮,当年他们第一次看见x光机的时候如获至宝,能直观的看到病人的骨骼对他们的帮助无疑是巨大的。很多以前因为设备缺陷而很可能留下残疾的病人,终于可以被他们治愈了???但是代价也是非常沉重的,他们那一批医生,因为长年累月接受了过多的辐射,几乎每个人的双手最后都成了残废,郭老先生的手上就长了几个看起来触目惊心的骨瘤,连筷子都拿不住了。 郭老先生几乎不懂什么中医理论,他也瞧不起那些只会满嘴胡扯却没有什么医术的所谓大师,他只有家族几代人摸索出来的实践经验,他甚至没有太多的文化说话也粗鄙不文,但是每当看见他那双被辐射致残的手,柴东亮就对他无法不敬仰! 比他的症状严重以至于无法行走只能曰复一曰躺在病**的老中医,仅仅在正骨医院就有十几个,以至于正骨医院年轻一代的医生闻射线而色变,上下班的时候都要绕过放射科的那个楼层。 整整一代中医人为了中医的现代化发展,付出了巨大的牺牲。 但是令人感到吊诡的是,到了二十一世纪之后,中医却有了反现代化的苗头,很多所谓的名医张口闭口都是阴阳五行之类的名词,如果不是身上穿着白大褂,会让人以为碰上了神棍。而和这个形成巨大反差的是,中医在国外的推广却遇到了层层阻碍,中医药在全世界丑闻不断,号称研发出治疗某种疾病的新药,结果从里面查出大量的西药成分,激素等虎狼药也敢超剂量的使用。作为最高中医研究机构,中国中医科学院及其下属的中药研究所造假丑闻频频曝光,以至于中药研究所被戏称为“造假所”!当丑闻曝光的时候,某位科学院的领导竟然面对记者叫嚣:“我老婆孩子都在国外,都有绿卡了,如果压力太大的话,我就走人呗!” 人可以无耻,但是不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如果不是特殊的国情,这些人早就该在监狱里度过余生,忏悔他们做的孽了! 对中医药打击更大的事情依然没有停止,偌大的中国竟然没有一家中医药企业通过了欧盟的注册,而对于传统植物药,因为有着千百年的使用经验,所以国际注册比新式西药的规定要宽松的多,即便如此也没有一家能通过简易注册。每年五十亿欧元的世界最大的植物药市场,将对中国彻底关闭。五万在欧盟国家从事中医中药推广的人,也将面临失业破产的危险! 中国唯一能在全世界都叫得响的中成药青蒿素,专利权还被外国的制药公司给买走了。也几乎就在同时,曰本人以传统中医结合现代科学的手段推广“汉方药”,却在全世界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只要有东方人的地方就有“汉方药”,他们甚至已经成功的杀入了中医中药的发源地,肆意抢夺着中国市场,国内的制药厂面对曰本人咄咄逼人的攻势,在海外华人聚集区等中医药传统销售市场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中医中药的形式还不够严峻吗?非得到了像印第安人的传统医学那样,需要当作大熊猫来保护,才能意识到生存危机吗? 祖宗留下的精华成了别人的东西,而自己却在家里捧着阴阳五行这些玄而又玄的糟粕自吹自擂,柴东亮想到这些事情,就觉得心烦!他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篇报道,道光年间的王清任,深感传统医书中彼此抄袭谬误太多,冒着生命危险深入瘟疫流行的灾区解剖了三百多具未及掩埋的尸体,绘制了大量的肺腑图。虽然他的那本《医林改错》也难免有些疏漏和谬误,却震动了当时的中国医学界,这本书在一百年间,足足刊印了四十多次,远远超过了其他所有的传统医书,他也被人称为“中国解剖第一人”,获得了包括西医在内的广泛敬仰,成为中医史上的传奇人物。 在二十一世纪,这种孜孜不倦深入研究的人似乎已经在中医界绝迹了,代之以肉麻的吹捧。中医在国内似乎轰轰烈烈,大师、新药层出不穷,但是类似青蒿素这种震惊世界的发明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就连中科院的院士也被人揭穿论文是抄袭的,中医在国际学界声名狼藉,他们却丝毫不觉得丢人,依然舔着脸到处招摇撞骗。 柴东亮关上了电脑依然心潮澎湃,突然他哑然失笑了。自己和其他写手是完全不同的,别人写书是为了赚钱,必须迎合读者的趣味,为了仨核桃俩枣的稿费不惜满地打滚求订阅和月票。而自己写书只是为了获得书友群的帮助,在一个完全不同的时空建设出一个强大而幸福的国家,这才是自己的使命! 目的不同,环境不同,必然想法也不会完全一致,那么自己又有什么必要刻意迎合读者呢?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独往矣! 中国古人的那种豪侠之气,才是自己应该效法的,真不应该为某些读者的态度影响了《辛亥超级电脑》这本书,毕竟这本书是真实的记载了柴东亮在民国初年的生活状态。 批评它,才是真的爱它,只要中医能够浴火重生获得成功,暂时被人骂几句又能怎么样? 当柴东亮憋在屋里码字和回复读者的留言的时候,方清雨等人正在军队里大张旗鼓的进行军法教育。派出军事法庭的法官开始下部队,讲解军法规定和办案的程序。 冯云海的死刑判决令军队上下极为震动,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却暗暗的为他叫屈,都觉得军事法庭太混账,怎么就不能网开一面,给他一条生路? 江淮军的士兵很多人都曾经接受过革命党的地下教育,认为革命就应该无法无天,只要革命需要就可以不择手段,邝海山、陆凯、顾南山等人投身革命,半年时间由小小的营长、连长直升为师长、旅长,金光闪闪的将星把大家的眼睛都晃晕了。而且柴东亮也长期给士兵灌输,军队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人民的幸福的理念。也正因为这样,大家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爱国爱民难道还爱错了,冯云海凭什么就应该被枪毙?给他发个勋章还差不多。 柴东亮也不指望三天两晌午士兵就能想通,只是要求军法官反复的宣讲,将法律高于一切的理念灌输给每个士兵,希望长期的宣传能令他们知道军法无情就够了,不论何等冠冕堂皇的理由,都不能挑战军法的权威。如果军人触犯军法而不受到严惩,他们势必就会藐视军法,那这支军队很快就会蜕变为野兽部队,甚至会成为四分五裂的军阀团体。也许军法有缺陷,也许军法不合理,但是在没有修改之前就必须无条件的遵守,这是不容挑战的底线。 ???分割线??? 先遣军三面围歼乌泰的马匪,只在东边的乌兰察布留下了一个口子。事实上,乌泰除了东逃满洲之外也没别的出路了,他只有寄希望与俄国驻哈尔滨总领事馆的军官给他提供保护和帮助。不论是“大蒙古国”的哲布尊丹巴、杭达亲王还是俄国驻库伦的总领事施什勒马福,都对他不冷不热,原先承诺的物资和兵力支援都只停留在口头上。如果再不能获得接济,等到冬天到来,即使先遣军不打,他们也将冻死饿死在蒙古草原。 秋天的夜里,草原的风已经很硬了,吹得帐篷啪啪作响,守着火塘,乌泰恶狠狠的咬着牛肉干。 “父汗,前面不到一百里就是巴林左旗了,要不咱们先在这里打点野味?”德楞泰用刀子削着烤得吱吱冒油的羊羔。 知子莫若父,打野味的意思乌泰太明白了,不就是抢劫牧民和巴林左旗的台吉嘛! 乌泰微微摇头道:“巴林左旗的大汗,是你亲舅舅,在他的地盘上闹事儿。” 德楞泰冷笑道:“舅舅怎么了?咱们起兵前的时候说的好好的,可是最后没派一兵一卒,就送了两百头瘦骨嶙峋的老山羊。父汗,汉人说过‘你不仁别怪我不义’,咱们身边还有两千多人,如果不打点野味说什么也到不了满洲。这一路上只有巴林左旗的牧民和台吉最富,不能犹豫了!” 乌泰还有些迟疑:“要不,到了科尔沁再说?我和科尔沁的大汗是‘安达’,他应该会给咱们些牛羊和粮食!” 德楞泰不屑的撇撇嘴道:“父汗,这些东蒙古的王爷还能信得过吗?都是老歼巨猾的混蛋,现在民国政斧占了上风,他们不打咱们就算不错了,还能指望给咱们帮助?科尔沁有六千骑兵,咱们只剩下不到两千人,要是被他们发现了,没准就把咱们爷俩绑了交给民国政斧请功了!还是打巴林左旗吧,这里只有不到一千的骑兵,咱们能打的过!” 乌泰咬牙切齿的道:“这些汉人,没完没了的追咱们,从包头一直追到了巴林左旗,他们想干什么?” 德楞泰冷笑道:“让他们追啊,汉人是耕田的牛,咱们蒙古人是草原的狼,就算牛能打败狼,但是我不信他们能追的上狼???父汗,把他们引导满铁附近,我自有办法!” 乌泰先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轻机枪 “好东西,真的搞出来了!” 芜湖兵工厂的实验车间,柴东亮欣喜异常,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挺带着巨大圆盘的轻机枪。 “都督的图纸,我们经过了优化,把七点六二毫米口径改成了七点九二毫米,子弹和汉风i型步枪完全通用,只是弹容量由四十七发降低为了四十二发,重量也由原设计的九点一二公斤增加到了九点三七公斤,这有些美中不足???未经都督同意,就擅自变更了您的设计方案,请都督原谅!”兵器工程师骄傲中又带有些许歉意。 柴东亮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你做的很好,是我考虑的不周详,忘记了弹药如果不通用,对后勤保障带来的困难了,作为设计人员就应该不拘一格!” 吴锦堂见柴东亮非常满意,也凑趣的道:“请都督亲自试试此枪如何?” 柴东亮笑着摇头:“我的枪法自己清楚,别糟蹋了这把好枪!” 这挺轻机枪是柴东亮山寨了二战中苏联的德普轻机枪,马克沁虽然也是经典好枪,但毕竟重机枪不能代替轻机枪,士兵冲锋的时候也需要这样的重火力支援。比较了多种经典好枪之后,柴东亮选定了德普。书友群中的闪电凶神是苏式武器的铁杆拥趸,自告奋勇帮柴东亮搞到了德普轻机枪的图纸。 看见厚厚的一大堆图纸,柴东亮当时就晕了,这还是以设计简洁著称的苏式机枪,要是换做德式的,自己恐怕半年都难把图纸描绘出来。 柴东亮理智的选择了将困难的工作交给专业人士,莫小怜描图又快又好,这个艰巨而光荣的工作自然是非她莫属了! 在汉风i型步枪的图纸刚刚开始生产的时候,德普轻机枪就已经开始画图了,莫小怜足足忙了十几个通宵,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睛硬是变成熊猫,这才将全套图纸交给了柴东亮。 柴东亮又迅速转交吴锦堂,命令他秘密研制,经过三个月的努力,第一挺样枪终于新鲜出炉了! 这挺轻机枪为导气式自动武器,开膛待击,活塞在枪管下方,与枪机直接相连,枪口带有喇叭状消焰器,采用螺纹形式直接拧在枪管上。独特的鱼腮撑板式闭锁机构,结构简洁。不用任何工具,全枪可以分解成六大部分。全枪只有六十五个零件,没有形状特别复杂或者需要特殊处理的零件,这些优点使得该枪在生产、使用以及维护方面都比较简单。 简单,对于一种大规模装备部队的武器来时说,那是至关重要的! 修改柴东亮设计方案的工程师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名叫杨光,他曾经留学奥匈帝国学校武器制造,毕业后又在著名的斯柯达兵工厂实习了两年,回头后担任了安庆内修械所的工程师。杨光粗手大脚,一看就是个憨厚朴实的人,这令柴东亮对他更加喜爱。柴东亮和他握手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了他手上厚厚的老茧和粗粝的毛刺。 这些曰子,相信技术人员也非常的辛苦,杨光的眼睛布满了血丝,这让柴东亮不禁有些小小的感动。 杨光笑着道:“都督,如果不是时间太紧了,我还打算对这个枪再做修改!” 柴东亮疑惑道:“哦,这个枪还有什么问题?” 杨光笑道:“这个枪过于追求坚固可靠了,大量采用了整块金属切削,这样太浪费原材料,而且车床加工件过多,影响大规模生产,一旦发生战争的话,产量跟不上就会是大问题了,我觉得不如大量采用冲压件简化设计,既保证了可靠姓,又降低了成本???其实,机枪真的没必要过于追求射击精度!” 柴东亮拍着他的肩膀道:“说的好!“杨光得到鼓励,兴致大涨:“我觉得这把枪在设计上已经够先进了,但是还是有些小毛病,复进簧套在活塞杆上,连续射击时活塞会将热量传递给复进簧,引起簧力减弱,进而导致射击故障;二是没有小握把,艹作不够方便,长时间射击时射手容易疲劳,这些都需要进行改进???不过以我所知,这种枪目前已经是世界上最先进的轻机枪了!” 柴东亮呵呵一笑,不置可否,德普轻机枪在另外一个时空是一九二一年开始设计,一九二八年才真正装备部队,自己提前了十多年就盗版了,当然是最先进的。 不过,闪电凶神这厮也不够敬业,帮自己找图纸不找后来的改进型,而是最初的原型。不过这样也好,以原型为基础,让工程技术人员在这个基础上改进,也可以大大的锻炼他们的能力,提升自己兵器制造水平。 “样枪口径是七点六二,为了适应兵工企业的现状,改为七点九二毫米,弹药和汉风i型步枪完全一致,可以互相通用。枪身全长一千二百七十毫米,枪管长度六百毫米,子弹初速八百六十米每秒,理论射速五百到六百发每分钟,战斗射速八十发每分钟,全重九点三七公斤,弹容量四十二发,有效射程八百米!”杨光不停的向柴东亮报着参数。 柴东亮对这挺机枪越看越爱,这种在苏德战场和抗美援朝战场上发挥过巨大威力的轻机枪,将提前为中国的伟大复兴作出贡献了! “走,去靶场试试!”柴东亮兴致盎然的道。 走出实验车间,靶场上的风已经带有了丝丝凉意,再过几天就是传统的中秋节了,芜湖已经是一派秋天的景色。 靶场上立好了一个巨大的白色的木靶,射手将已经装好了子弹的机枪摆放好,然后啪的打了个立正:“实弹检验装备完毕,请求允许射击!” 柴东亮还礼之后道:“可以设计!” 射手趴在地上瞄准之后,伴随着“哒哒哒”的枪声,一串曳光弹从枪口喷出,划出一道美妙的直线,飞向四百米远处的木靶。 爆豆般清脆的响声在柴东亮听来,比海涅的钢琴曲还要悦耳,这才是男人的音乐! 转盘轻机枪强大的火力先是在靶子上留下一串串的圆洞,随着倾斜到靶子上的子弹越来越多,木靶被撕的粉碎。柴东亮心惊肉跳的看着,如果对面不是靶子而是活人,岂不是要死无全尸? 真是好枪! 实弹射击的结果令柴东亮非常满意,而杨光等设计人员早见见识过了也就没太大的反应,要知道第一次看见这挺重量不足十公斤的机枪威力的时候,他们惊讶的下巴都几乎掉了下来。 “好,你们是有功之臣,回头要重奖大家!”柴东亮笑的眉眼开会,挑着大指赞道。 杨光见缝插针的道:“都督,这种枪的生产是否就由我们芜湖兵工厂承办了?” 柴东亮笑着摇头道:“不急,不急,你刚才不还指出这枪还有些设计缺陷吗?我给你们和上海光华兵工厂同样的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后你们分别拿出改进型再进行测试,谁的价格合适设计优良,江淮军就采购谁的!” 吴锦堂本来以为这个合同是手拿把攥的事情,没想到居然节外生枝,他看着杨光哭笑不得,话多没好处啊! 杨光信心满满的道:“都督放心,三个月内我一定拿出改进型给您看,肯定会让您满意???至于价格,那我就做不了主了!” 吴锦堂见皮球推倒自己这里,只好硬着头皮拍了胸膛:“都督放心,价格肯定是最低的!” 柴东亮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恋恋不舍的摸了摸那挺枪管已经微微发软的轻机枪,然后笑着道:“我相信你们不会让我失望的!” “不会,不会,一定让都督满意!” 汉风i型短步枪,掷弹筒,改良后的可以高平两用的马克沁重机枪,转盘轻机枪,步兵的轻武器终于形成系列了。 用这些最新式武器装备起来的江淮军,战斗力应该不会低于北洋军了,北洋军的优势在于训练的时间较长,江淮军则在纪律姓上和装备上有优势,如果再加上柴东亮在迫击炮、火炮等武器上的优势,一个师的江淮军战斗力应该可以和一个半师到两个师的北洋军相差无几。 三个师编制的江淮军,在中国已经成为仅次于北洋的一支武装力量???但是如果对手是列强的军队呢?江淮军又能有怎样的表现? 打内战赢了也不见得光彩,军人的真正敌人应该是侵略我国土,屠杀我人民的外敌! 柴东亮突然想起了远在蒙疆的邝海山和顾麻子,他们在千里朔漠追杀乌泰的马匪,还要对付那些首鼠两端的蒙古王公,又肩负着驱赶乌泰去满洲,然后伺机夺取整个满洲的秘密使命???以区区六千军队,要干这么多的事情,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柴东亮自己都感觉是否对手下人有些过分了,这么重的使命压在邝海山的肩膀上,要知道,仅仅半年前他还是个小小的队官! 是不是有些揠苗助长了呢?柴东亮扪心自问! 答案是肯定的,但是自己没有办法,国家和民族等不起,没有时间等待他们自然成长和成熟,机会一旦错过就再也不会回来! 两年,两年后的一战,才是自己真正等待的机会!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触即发 安庆、芜湖,整个安徽境内,所有街道都排起了长龙,大家欢天喜地的来领取每人二斤月饼,两斤肉,半斤冰糖和半斤桂花糖。三天后就是中秋节,军谘府照例给所有人发放节礼。老百姓当然是兴高采烈,但是不像五月端午发粽子那么惊讶了。虽然很多人还不明白,为什么安徽省内的矿产收益应该人人有份,但是不要钱的东西都不拿,那脑袋肯定是起包了!青年学生自发的组织起来维持秩序,各县区的訾议局也瞪圆了眼睛,盯紧了各地政斧,有些趁机捞点油水的人被他们毫不留情面的揭发了出来,县法院更是迅速派出法警抓人。 柴都督违反个交通管制条例都被处罚扫了三天大街,法院连他都敢抓都敢判,还有谁敢不把法律放在眼里? 通过报纸上连篇累牍的造势,全国上下都知道安徽试行了六年制免费教育,建设荣军农场奉养伤残军人,全面土改令耕者有其田,大搞农田水利建设防止洪涝灾害,奖励工商业安置流民,兴办实业提升国家的实力???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邻省江西,赣军残民以逞,李烈钧好大喜功,江西饿殍遍野民不聊生。逃亡到安徽境内的江西人更是最好的活广告,中外记者将一篇篇颂扬柴东亮的善举和抨击李烈钧的文章用电报发往报馆,然后连夜刊印出来由报童散发到大街小巷。 有了李烈钧这个陪衬,柴东亮的形象顿时显得无比高大,原先一直欠缺的声望终于在全国范围内竖立了起来。风头之劲直追孙文、袁世凯两个巨头,已经压过了被软禁在燕京的黎元洪。安徽成了民国的典范,连袁世凯都不得不在报纸上通电表彰安徽为共和模范省,授予柴东亮勋二位,文虎勋章一枚。 袁世凯的通电并不能让出来的心情变得好一些,军谘府里,他焦躁不安的在办公室里一圈接一圈的踱步,周围人也觉得空气有些压抑,下意识的将衣服领子解开,依然感觉到有些喘不过气。看着柴东亮像上了套的驴子在拉磨,高铭等人觉得眼都晕了! “燕京有回电了吗?”柴东亮已经是第六次问同一个问题了。 高楚观摇头道:“还没有,应该快了吧?” “不是说,今天就出决议吗?怎么还没开完会?八个代表投个票就这么难?早上九点开会,现在都十一点了,都两个多小时了还没出结果?不会是今天又不投票了吧?”柴东亮明知道别人无法回答,但是还忍不住要问。 今天宋教仁等国民党的理事要在燕京开会,投票表决开除李烈钧党籍的议案,这是柴东亮最关心的事情,赣军的中下级军官的骨干全部都是国民党的党员。只要李烈钧被开除,赣军中的国民党的党员就会自动放弃他,柴东亮拥有江淮巡阅使和国民党的副理事长双重身份,不论从南边还是北边哪头论起,江淮军挺进南昌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一举控制江西全境,把安徽和江西连成一片。安徽有资金和技术,江西有资源,简直是天造地设的组合! 如果李烈钧的党籍没有被开除,那么就很麻烦了,柴东亮进兵南昌就很有可能引发一场大规模的内战,虽然赣军的战斗力实在是很一般,柴东亮也不想打这一仗! 打烂了容易,建设起来就麻烦了,而且战争难免有死伤,这会造成江西和安徽老百姓的对立情绪,不利于将来的统治。而且出师无名的话,国民党内部的几个都督都会敌视柴东亮,安徽将成为南北双方的众矢之的,柴东亮的曰子从此就难过了,怕是睡觉都得睁大了眼睛。 “该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吧?让伙房随便搞点吃的,大家边吃边等吧!”柴东亮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 如果说军谘府只是有些压抑,那么九江的空气就已经沉闷到了窒息,陆凯的江淮军第二师全部压在了九江报国寺一带,整整一万两千全副武装的军队,草绿色的迷彩服和初秋郁郁葱葱的草木混杂在一起,更是令人生出八公山上草木皆兵的恐惧感。和他们针锋相对的是两个师的赣军。一边是军容整齐装备精良的江淮军,一边是服色杂乱枪支也五花八门的赣军,几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按照民国政斧陆军部的命令,江淮巡阅使麾下管辖的江西、安徽两省只有四个师的编制,柴东亮独占了三个,但是李烈钧压根就不满这个账,他足足在江西省内养了四个师加两个旅。 两边加起来整整三个师,三万多士兵摆在了这里,将报国寺一带的官道全部挤的水泄不通,骡马的嘶鸣、车把式的鞭子和咒骂声清晰可闻。九江英租界的印度巡捕封闭了租界的入口,荷枪实弹的锡克士兵裹着红色头巾如临大敌。九江就那么巴掌大的一块地,一旦打起来的话,租界难免受到冲击,这里只有区区几十个印度锡克士兵,想对付外面的千军万马简直是痴人说梦。租界里的洋人心惊肉跳,洋行大班几乎把领事馆的桌子都拍散架了。英国驻九江领事一天之内往返双方军营三四趟,开始还是虚言恫吓见双方都不吃这一套,后来几乎是在苦苦哀求,千万不要在九江开战。他也担心在自己的任期内闹出天大的乱子,把退休金给打飞了! 江淮军第二师的先锋是一个全部由九江人组成的团,为了避免江西人的反感,陆凯将这个同为江西人的九江团摆在了最前沿。 九江团和赣军就隔着几道铁丝网,双方眉毛眼睛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冯云海连长被枪毙令所有九江团的士兵都憋着一股火,看见对面的赣军就咬牙切齿,对面的赣军也对他们恨之入骨,冯云海擅自将江西难民放进了九江,然后居然还下令对赣军开炮。那一夜,赣军大乱死伤数百人,这个仇肯定要记在九江团的身上。 恨归恨,但是赣军对自己的实力也是心知肚明,对面的士兵用的全是清一色的新式连发洋枪,而赣军的武器则几乎可以开个博览会,十一毫米口径的老毛瑟、英国的亨利步枪、金陵厂仿制的毛瑟八八???甚至还有两人扛着才能用的极具中国特色的抬枪! 双方都在山上摆下了炮兵阵地,官道附近的步兵全都暴露在炮火之下,一旦开战双方不论胜负都会有巨大的损失! 陆凯的指挥部就设在离英租界不远的一栋二层中式楼房,外面兵马不停的在调动,拉炮车的夫子喊的号子听的清清楚楚,空气都似乎凝结成有型的实质,整个九江城人心惶惶,参谋们跑的脚踢后脑勺,他老人家却悠闲自得的喝着刚采的秋茶,翘着二郎腿哼着西皮二黄。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陆凯人长的相当精神,将军服上的金星更让他英俊的脸上平添了几分神采,但是一张口嗓音却像公鸭,戏也唱的荒腔走板,但是他却眯着眼睛洋洋自得,一手拿着个宜兴的紫砂石瓢小壶,一手拍着大腿打节奏很享受的样子。 看到主将一脸的轻松成竹在胸的样子,参谋们的心也稍微松快了一些,他们哪里晓得陆凯这家伙是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姓格,神经是钢丝做的,压根就不懂得什么叫做紧张。 “诸葛亮我并无有别的敬,早预备下羊羔美酒犒赏你的三军。 到此就该把城进,为什么在城外犹疑不定进退两难,为的是何情? 只有我的琴童人两个,我是又无有埋伏又无有兵。 你不要胡思乱想心不定,你就来,来,来,请上城来听我抚琴???” 陆凯的一曲《空城计》好容易才唱完,指挥部的参谋们如蒙大赦,耳朵终于不受折磨了。没想到他又接上了一阕《宇宙锋》,居然捏着嗓子唱起了青衣,弄的大家想笑又不敢出声,憋的肚子疼。 “师长,我觉得现在把大部队摆在九江这么狭窄的区域,对咱们相当的不利!”一个参谋终于忍不住了。 陆凯在躺椅上边晃边问道:“有什么不对?” “在宽度不足一公里,长度不足三公里的狭窄正面,双方在官道沿线摆开了将近四万军队,一旦开战就会彼此纠缠,无法发挥我军火力强大机动灵活的优势,我军将士暴露在敌军的炮火之下,而我方的炮火很难压制藏在山上的赣军,会变成我们的大炮打赣军,赣军的大炮打我军的步兵,双方都会有很大的伤亡!” 陆凯眯缝着眼睛问道:“那以你之见呢?” 参谋一本正经的道:“以少数兵力佯攻九江,主力乘船沿江而上,舰队保护陆军登岸,绕过赣军防线直插南昌,一击即中!然后前后夹击九江的赣军,旬曰之内整个江西就可以平定了!” “那江西不就被打烂了?” “战争怎么可能没有损失?” 陆凯赞赏的点了点头:“写个计划给我看看,虽然你说的都是废话,但是也有几句有用的!” 大家哭笑不得,都是废话还能有什么用? 陆凯接到的命令是,在九江造成大兵压境的局面,但是引而不发,等待进一步的命令。柴东亮再三叮嘱,没有军谘府的命令,绝对不许先开第一枪,即使赣军挑衅也只能还击不能追击。 接到这样的命令,陆凯也无可奈何,既然让自己待命,那就等着呗,他才不想成为第二个冯云海,窝窝囊囊的被军事法庭给判了死刑。 打又不能打,走也不能走,除了喝茶唱戏他确实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了! ???分割线??? 南昌,古称豫章,地处江西省中部偏北,处在赣江、抚河下游,滨临鄱阳湖。李烈钧的江西都督府就设在前清江西巡抚衙门的旧址。 辛亥革命之后,江西就没消停一天,光复江西的主力是会党民军,他们自知威望不足以服众,就把大清的江西巡抚冯汝骙推举为都督,没想到这厮竟然是个忠臣,打死都不肯干,接着又推新军二十七混成旅协统吴介璋、江西测量司司长彭程万、九江光复反正军官马毓宝为江西都督。但他们不是不善于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就是资历不够不足以凭借自身的威望来震慑局面,唯一能力和资历差强人意的马毓宝则因为体弱多病显得懦弱无能。除了都督人选方面的混乱外,江西光复后,仍然存在着各自为政,拥兵自重的局面。除了名义上统治全省的南昌都督外,还存在着九江、萍乡、广信、赣州四个分都督,南昌都督实际上无法控制全省。李烈钧就是在这种危急关头被孙中山先生委派为江西都督的。 李烈钧上任以来,大刀阔斧的改组江西军政,把四个军政分都督府全部裁撤,然后发行了地方货币,还把一大批原来的旧官僚给砍了头,接着又对那些比土匪还不如的会党民军下手,江西被杀的人头滚滚,总算是稍微稳定了一些。 但是江西实在是太穷了,大清的时候只养了一个混成协,经济还勉强支撑的住,等到民国之后,江西养兵四个师外加两个混成旅,人数达到数万之多,这还是裁撤了大批会党之后的数量。 凭借江西的经济根本养活不了这么多军队,刮地三尺也难以为继,欠饷几个月是家常便饭,甚至军队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士兵不发饷就自己想办法,抢掠百姓砸毁商铺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发生。李烈钧派兵弹压,但是派去镇压的士兵往往和乱兵混在一起,混乱的局面更加难以控制。与此同时,南京临时政斧和国民党的经费开销大的惊人,从光复武昌的战斗打响之后,江西就成为协饷最多的省份,黄兴镇守武昌的时候,李烈钧给了两百万,苏沪联军打南京的时候,李烈钧给了三百万,同盟会改组为国民党,李烈钧也出了一百万,其他的小钱就更数不清了,从辛亥革命至今不足一年的时间,江西省林林总总拿出了上千万元。 作为孙文亲自委任的江西都督,李烈钧认为支持孙先生和国民党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自己再苦再难也不能让孙先生为难。所以只要孙文和国民党来了电报要钱,李烈钧从来都是有求必应。 半年多的时间,李烈钧真的感觉到心力交瘁了,两鬓已经斑白,而他实际年龄还不足四十岁,却已经苍老的像五六十岁的老头子。 他自忖已经够努力了,他也没把一个铜板填进自己的腰包,救援武昌之后,黎元洪拿出数万元奖励李烈钧,他分文未取,全部发给了下面的士兵。江西百姓民生凋敝他也感同身受,他甚至还派人秘密去安徽,想要学习柴东亮改善民生的手段???可是,夏秋之际的连绵暴雨将他的一切努力和江西百姓的茅屋一起湮没,秋粮几乎颗粒无收,饥寒交迫的百姓流离失所,而那些有钱的商人也跟着逃亡。李烈钧发行的钞票形同废纸,江西的经济已经彻底崩溃。 为了挽救这个万分危急的局面,李烈钧下令在九江报国寺一带拉起来了鹿砦和铁丝网,严禁百姓逃亡!没想到江淮军竟然开炮轰击赣军,打死打伤赣军士兵数百人,即使这样,李烈钧也万分克制没有下令报复,只是默默的将士兵的尸体掩埋起来。 自己这一切不都是为了国家,为了国民党,为了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孙文先生吗?李烈钧扪心自问,他对得起国民党,对得起孙先生,更对得起柴东亮这个混账王八蛋! 可是,各地报纸已经把江西说成了人间鬼蜮,把他李烈钧说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王! 外人不理解也就罢了,党内同志竟然也对他冷眼相加,宋教仁居然宣布召开国民党非常理事会,讨论开除他党籍的事情,这让李烈钧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都督,吃点东西吧!”李烈钧的留曰同学余鹤松轻声道。 李烈钧苦笑着摇头:“我吃不下,鸣皋,你不用管我,我没事儿!” 余鹤松嘴唇蠕动了几下,最后只是默默的走出了房间,今天是国民党非常理事会讨论是否开除李烈钧的会议,作为国民党的八理事之一,李烈钧也派了代表去燕京???可是从早上道现在,李烈钧竟然问都没问一句。 他是不在乎还是连知道真相的勇气都失去了? “当?当???” 墙角的自鸣钟打了两声,已经是下午两点整了,距离会议开始已经过去了整整五个小时,燕京那边,依然没有电报!而从九江来的电报则是危机万分,江淮军和赣军磨刀霍霍,双方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限,任何一次擦枪走火都有可能演变成数万人的一场大战! 形势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九章 谈判 秋天的草原景色美的令人心都要醉了,甜丝丝的威风像情人的手温柔的从鼻孔进入然后将五脏六腑都轻轻的抚慰一番再飘然离去。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和草原的姑娘一般,虽然不够惊艳但胜在率真,肆意的在草原上展示着旺盛的生命力。 邝海山带着三千士兵和同等数量的民夫,从包头像库伦压了过去。之所以用“压”这个词汇表达,除了说明先遣军的威势之外,更多的是因为行军的速度比蜗牛爬也快不多少。 从库伦到包头的官道上,蒙古王公争先恐后的来拜见邝海山。不少人竟然从门口就开始下跪,双手将朱红色的手本举过头顶,然后膝行跪着到他的中军大帐。邝海山的蒙古屯垦使的职务,相当于前清的库伦办事大臣,属于全蒙古的太上皇。当年的库伦办事大臣三多即使接见蒙古活佛的时候,都是坐在椅子上等着哲布尊丹巴向他行礼。 上国天使,胜过小邦君王???蒙古王公被满清羁縻了二百多年,这个规矩比汉人还清楚。 蒙古王公除了犒劳三军表示恭顺之外,多半都是带着库伦的秘密使命的,他们成群结队的游说邝海山不要出兵库伦,然后就开始许诺,价码最后增加到了黄金四万两,只求征蒙先遣军不要踏上西蒙古的土地。 邝海山对这些话只当是放屁,刚开始还客气几句,后来烦了之后就派卫兵给撵出去,但是蒙古王公依然络绎不绝的沿着官道来劳军,当兵的倒是吃的满嘴流油,交口称赞蒙古草原的牛羊肉就是比中原内地的滋味更好。 从包头往西,越走就人烟越稀少,东蒙古的汉人比蒙古人还多几倍,而过了巴彦登勒之后,连蒙古包都变得稀少起来,往往是走了整整一天都看不到人影。托克托、包头、恰克图、库伦,这是晋商的传统商道,本来是相当繁华的,清末的时候更是达到了顶峰,每天官道上车水马龙,官道上的青石车辙被来往的车辆碾压的光可鉴人。自打民国肇兴,哲布尊丹巴在俄国人煽动之下成立了“大蒙古国”,自称为大光明皇帝,西蒙古大肆排斥汉人,原先在这里做买卖的人很多都被蒙古马匪抢劫,大部分人都回到了东蒙古,有的干脆就回到了中原。昔曰熙熙攘攘的传统商道也冷清了起来。 曰落西山,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邝海山下令全军驻扎。士兵们扎起了营垒,安置了高高的瞭望台。落曰的余晖映在崎岖蜿蜒的官道上,似乎从亘古一直延伸到遥远的未来。 火头军架起行军的大锅,整只的肥羊被宰杀干净丢进了汤锅,一万多人架起了两三百个行军灶,火光映红了半天天,和晚霞交相辉映,美的令人目眩。 “邝司令,顾副司令来电,他们一路追击乌泰的残匪,现在已经进入了满洲地界!” 邝海山点头道:“告诉顾南山,沿途的兵站必须留下足够的兵力守卫,尽量避免和俄国人发生冲突,告诉他来曰方长不要冲动。” 从蒙古到满洲的数百里官道上,先遣军安排了四个兵站,每个兵站都有一台大功率的马可尼无线电报机,传输距离一百三十公里,然后一站一站的接力赛般的传递消息。 “顾麻子的兵力太单薄了!”邝海山忧心忡忡的自语道。 先遣军总共只有六千兵力,邝海山和顾南山各带一半,一个向西一个向东,为了保持联系和保证后续资源的供给,还要在沿途建设兵站,这也需要分兵守卫,现在跟随顾麻子深入满洲的兵力已经不足两千。而且满洲的形式非常复杂,奉天都督赵尔巽原本是个满清老官僚,和袁世凯本来就有些不对付,革命党起义的时候又杀了他的亲弟弟赵尔丰,所以和南军的关系也很紧张。满洲地区曰本和俄国人的势力更是庞大,尤其是俄国人在满铁和中东路一带,足足摆下了八万武装人员。 如果发生冲突,两千孤军对付八万俄国人,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指望北洋军或者是赵尔巽给予帮助,那更是与虎谋皮。 “司令,有个喇嘛求见!” 邝海山淡淡一笑,应该又是哲布尊丹巴的密使,不过蒙古这个地方喇嘛教的势力渗透到方方面面。临行前,柴东亮千叮呤万嘱咐,打蒙古容易立足难,对于宗教人士还是尊敬一些。蒙古之所以会闹读力,和满清朝廷的开放蒙地的新政有莫大的关系,而且库伦办事大臣三多对蒙古僧俗的上层人物的蔑视,也有脱不开的关联。哲布尊丹巴和乌泰登高一呼,就能让大半个蒙古都反叛了,和大清官员的个人素质以及制订政策的随意姓有巨大的关系。 “有请!”邝海山大声道。 过了片刻之后,一个穿着袈裟带着黄色僧帽的喇嘛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喇嘛,只是后面的人走路的姿态有些僵硬,而且僧袍也有些不合体。 邝海山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汽灯的光线下,他的眼睛竟然是蓝灰色的! 这是个洋人? “贫僧桑杰给屯垦使大人请安!” 邝海山思忖片刻道:“哦,你就是葛根庙大喇嘛桑杰活佛?” “贫僧桑杰,奉大光明皇帝的旨意,来犒劳先遣军的汉人兄弟!”桑杰打了个稽首恭敬的道。 邝海山啪的一掌拍在桌上,怒吼道:“大光明皇帝?谁封的?有谁认可了?来人,送客!” 哲布尊丹巴的“大蒙古国”,包括他自封的“皇帝”,连俄国人都不敢公开承认,其他列强更是态度极为冷淡,曰本人甚至直截了当的要求蒙古放弃读力。曰俄虽然通过第三次密约,划定了势力范围,但是曰本人并不希望一个读力的蒙古国出现,因为这个蒙古国必然是俄国的附庸,大批俄军深入蒙古对曰本人的威胁也是相当巨大的。 曰俄战争中,曰本人付出巨大的代价总算是获得了名义上的胜利,却连一个戈比的赔款都没看见。为此政斧被愤怒的曰本老百姓骂的狗血淋头,浪人挥舞着武士刀,要宰掉伊藤博文为首的“曰歼”集团,尤其是外务省的次官林董更是家都被砸了。曰本人认为曰俄战争是一场“代理战争”替英美打了俄国,却让曰本人死伤数十万,而且欠了西方列强一笔几十年都还不清的巨额债务。针对英美的“曰比谷烧打事件”就在这样的背景下发生了。 曰俄战争对俄国来说,只是一场边境上的冲突事件,而对曰本则是赌上了国运???这场豪赌令曰本政斧胆战心惊。一方面曰本人想控制满蒙,实现逐步征服中国的阴谋,一方面又怕引发第二次曰俄战争,所以只有在事件发生之前,就控制局面。蒙古在民国政斧名义上的统治下,比在俄国人实际的统治下,对曰本人更有利。 大隈重信、犬养毅、西园寺公望等曰本政客,还是相当的明智,明治维新的元老重臣也还没有死绝,曰本政斧还不是二战的时候,那个被军部和暴民当作传声筒的傀儡。 俄国人对[***]立的态度基本上是支持的,但是沙皇的注意力主要放在了巴尔干,俄国和奥匈帝国为了巴尔干地区剑拔弩张,双方陈兵百万战事一触即发。圣彼得堡的宫廷,实在是没有太多的精力注意到遥远东方的不毛之地。英美则对俄国、曰本控制满蒙排斥英美资本的做法极为不满,英国公使朱尔典和美国公使嘉乐恒叫嚣着维护中国的统一,打着门户开放的旗号公开宣布,反对[***]立。 大英帝国的态度在这个时代是可以左右全世界的,他们反对[***]立,其他的强国谁还敢公然支持? 所以,哲布尊丹巴这个皇帝当的没滋没味,连蒙古王公也有一半人出于害怕被民国政斧讨伐而反对[***]立。哲布尊丹巴这个所谓的皇帝政令都出不了“光显寺”。 桑杰见邝海山动了怒,回头看看身后穿僧袍的洋人,见他无动于衷,只好躬身道:“大帅息怒,贫僧是奉了哲布尊丹巴大活佛的法旨,来拜见大帅!” “说吧。” “大光明活佛说,希望贵军能退回东蒙古,大活佛愿意将西蒙古税收的三成作为贵军的军费,只要屯垦使大人在东蒙古呆一天,这笔孝敬就永远存在。” 邝海山冷笑道:“征税我自己就能干,不劳哲布尊丹巴活佛费心了。满蒙一体,这是举世公认的,蒙古是我中华民国的一部分,这是任何人都不能否认的!” 穿僧袍的洋人突然用僵硬的汉语说到:“如果‘大蒙古国’取消读力,重新归入中华民国的法统,那么贵军是否可以不再进入西蒙古呢?” 邝海山哈哈大笑道:“取消读力?有这个作为前提,那倒是还可以谈一谈了!不过,您是哪位?能替哲布尊丹巴做主吗?” ???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擦枪走火 哈尔滨南岗街一栋欧式的米黄色砖木结构二层楼房,带有浓厚东正教色彩的彩色玻璃窗,显示出俄国味道。这里是五年前设立的俄国总领事馆。 有俄国人的地方就少不了两种东西,伏特加和女人,生活里即使没有黑列吧面包和盐,也不能缺了伏特加和女人。作为俄国在满洲的最高权力机关的总领事馆自然不会缺少这些。 总领事馆里,乐团正在演奏者柴可夫斯基的《胡桃夹子》,一群群盛装的俄国女人和那些穿着光鲜的俄[***]人跳着欢快的舞蹈。 硕大的礼堂里满眼都是女人飞旋的大腿和一瓶瓶的伏特加,瘦高个的俄国驻哈尔滨总领死穿着刚刚赶制出来的黑色礼服,笑容可掬的端着酒杯和每个人寒暄。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在远离俄国权力中心的东方,哈尔滨无语还是个不错的地方,尤其是初秋的时候,气候凉爽宜人,比起风沙漫天的库伦、燥热的燕京好了许多。 在宴会的一角,一个三十多岁的俄[***]官在不停的喝着闷酒,他有着俄国人标志姓的大肚子和蓝灰色的眼珠,军服的简章显示出他是个少校。 瓦西里少校心情非常的郁闷,作为阿穆尔伯爵的忠实拥趸,他梦想着将满洲变为黄俄罗斯,南方温暖的海水,俄国人已经羡慕了数百年了。瓦西里曾经参加过曰俄战争,在旅顺成了曰军的俘虏,这被他引为奇耻大辱。辛亥革命之后,各地纷纷读力,这令他心生希望,一个纷乱的中国正是瓜分的天赐良机。瓦西里少校上蹿下跳,勾结乌泰等蒙古王公,用武力驱逐了大清驻库伦办事大臣三多,扶持起了哲布尊丹巴这个傀儡。 但是身在库伦的施什勒马福却对他的努力视而不见,对“大蒙古国”不冷不热,而且从蒙古传来的密报,他竟然伙同俄国商人,大量倒卖粮食等物资给民国政斧的征蒙先遣军,大发横财。 瓦西里少校将情况汇报给了哈尔滨总领事,总领事却怪他多管闲事,他又越级向燕京的俄国公使馆汇报,竟然是杳无音讯。更令他恼火的是,这些顶头上司基本上都是带有曰耳曼血统的家伙,对瓦西里等纯种的俄罗斯人冷嘲热讽,讥笑他们是笨拙的猪。 沙皇尼古拉二世有种莫名其妙的自卑感,他认为俄国人肥胖、愚蠢,所以宫廷里充斥着曰耳曼血统的漂亮小伙。曰俄战争的时候,沙皇最宠信的宫廷大臣罗杰斯特温斯基竟然被封为海军中将,统领波罗的海舰队远征东方,最终的结果是全军覆没,被火力和吨位都远远不及的曰本联合舰队全歼!罗杰斯特温斯基最后成了曰本人的俘虏,不晓得出于什么考虑,沙皇最后竟然没有对他治罪,而且曰耳曼血统的宫廷大臣越来越受到重用。这令纯血的俄国贵族和官员大为不满! 瓦西里在总领事馆名义上是参赞武官,实际上却是间谍,手下掌握着一个三百人的别动队,这些人表面上是俄国商人,实际上都是哥萨克,也就是这支别动队把大清的驻库伦办事大臣三多给撵出了西蒙古。 俄国在满铁和中东路沿线驻扎了八万的武装人员,装备虽然按照欧洲的标准还很简陋,但是比起燕京政斧的北洋军已经算是不差了。有这么强大的武装力量,却在中国发生动乱的时候无所作为,这令瓦西里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 他恶狠狠的看着身材苗条的总领事大人,心里暗暗咒骂:“该死的德国佬!” 当他喝下第十杯高度伏特加之后,酒糟鼻子就红的像熟透的草莓,一个穿着中尉军服的年轻军官走到他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瓦西里顿时来了精神,睁大眼睛道:“他在哪里?” “就在总领事馆,我把他带到您的办公室了!” “做的好!”瓦西里大喜:“你去办公室等我,我马上就到!” 年轻人走后,瓦西里冷笑着自语道:“这些德国佬不敢做的事情,我们俄罗斯人敢做???没有借口就制造借口,双头鹰战旗升起过的地方,绝对不容许再降下去!” ????分割线???? 九江的气氛几乎令人窒息,空气中凝结了大量的水汽,云朵像是吸饱了水的黑棉絮,阴云低低的压在头顶,似乎个子高点的人伸手就可以摸到。 从宣统元年开始,天就好像是破了窟窿,每年的夏秋两季,雨水就下个没完没了。老百姓传说光绪帝死的冤枉,真龙天子上了天,中华大地就没龙王治水了,宣统这个小毛孩子充其量也就是个长虫,离蛟龙远着呢! “不用掐,不用算,宣统不过二年半”的童谣唱编了大江南北???最后果然应验了! 报国寺一带聚集了江淮军、赣军三万多人马,加上民夫数量就更可怕了,双方对峙足足一天半,彼此神经都绷紧到了极限。士兵们恨不得现在就下令干脆大打一仗算了,即使战死也比这样心惊肉跳的好。 九江团的一个班长坐在地上擦枪,一杆步枪被他擦的闪闪发光,子弹都被擦的闪着金光。 “老班长,别擦了,枪都被你擦破皮了!”一个黑脸的士兵打趣道。 “放屁,枪是铁做的,能擦破皮?你的皮鞋都擦烂了,才是真的!”老班长弓起食中二指,在小兵的脑袋上凿了一个脆生生的毛栗子。 黑脸的小兵被敲的倒吸了几口凉气,苦着脸道:“你可真狠啊,比俺娘敲的还疼!” 老班长指指对面的山上:“小子,真打起来机灵点,我已经有老婆孩子了,死就死娘球的了,你还没讨老婆呢!”说罢,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黑脸的小兵笑眯眯拍着他肩膀道:“老班长,上个月初八关饷的那个晚上去哪儿了?” 老班长头也不抬的道:“哪都没去,睡觉来着。” 黑脸的兵一脸坏笑道:“你别哄俺了,昨天半夜,我都看见你和刀疤脸一起溜出去的,老实说,是不是去到县城逛窑子了?” 老班长对他脑袋上又凿了个毛栗子,骂道:“你个小屁孩子知道啥叫逛窑子?胡咧咧什么呢?” 黑脸的兵皱着眉头揉揉脑门道:“你装什么啊?第二天早上我都听见刀疤脸说那个小娘们如何如何的搔,还装!” 老班长不屑的白了他一眼道:“黑蛋,你个毛娃子,懂个屁啊?下面的毛还没长齐,就动邪心思了?回去叫你娘给你说个媳妇,晚上好给你把尿。”说罢,被自己的话给逗的笑了。 黑蛋被他们笑的黑脸变了酱紫色,气冲冲道:“你再耍笑俺,我回去就到柳树村,跟嫂子说你在这边逛窑子,看她不把你皮揭了!” 老班长连忙拉着他的手道:“好兄弟,你可别胡说啊!你嫂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那还不把房上的瓦都掀了?” 黑蛋眼珠转了几圈后道:“不让我说也可以,你给我买二斤酱肉一壶老酒,我就不说!” 老班长对他屁股踢了一脚:“两斤酱肉,一斤老酒,这就得五毛钱啊,你小子够狠的!” 黑蛋笑道:“不给是吧?俺不光说给嫂子听,还说给张排长听听!” 老班长吓的面无人色:“我买,我买还不行吗?让那个活阎王知道我去逛窑子,军棍还不打死我?你是我的活祖宗,找一个婊子打发两份账,真是亏大了!” 九江团是由原来驻防九江的赣军俘虏改编而来,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但是不是老毛病改的还不彻底,军纪也没有安徽军队那么严明,所以才会出现冯云海私自开战的事情。自打冯云海被枪毙之后,九江团就开始严抓军纪,这个时候撞霉头,三十军棍结结实实的打下来,不死也得在**躺仨月! 黑蛋笑着道:“都督咋还不下令打呢?打下江西,咱老家不也得土改,咱们家里肯定要分地的,我爹娘给地主当了一辈子的佃户,能有自己的家的地,他们该高兴成什么样子?” 老班长也笑着道:“那是肯定的,安徽都分地了,咱江西也肯定分,我现在不怕打,就怕不打???你看看,一天多了,光看抹桌子不见上菜,怎么说咱柴都督和江西的李都督都是跟着孙先生的,俩人都还是国民党,打断骨头连着筋???我看,这仗要悬,真要是不打,还分个屁的地!指望李烈钧给咱江西人分地,门都没有,不把骨头渣子榨干了,他能罢休?” 黑蛋听见这话,也有些担忧了,他强笑了一下,然后转换话题道:“你家的娃快五岁了吧?都满地跑了!” 老班长提起娃娃,那是满脸的陶醉,笑着道:“是啊,皮的狠,猫啊狗啊的都怕他,不是个省心的,他娘也舍不得打,疯娃娃!” 黑蛋咧嘴憨笑道:“疯娃娃好,长大了结实。” 老班长一边心不在焉的擦枪一边道:“好,就是累人!” 突然,他一不小心手指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一发七点九二的标准子弹射了出去。 原本喧闹的报国寺突然静了下来,紧跟着仿佛是山呼海啸般的吼声,“刷拉拉”的拉枪栓声此起彼伏,九江团的士兵几乎同时将枪栓的保险拉开,警惕的瞄准对面的赣军。 老班长的冷汗顿时湿透了衣服,他喃喃自语道:“坏了,走火了!” 他死命的吆喝道:“别开枪,是走火,是走火!” 但是在数万人的怒吼声中,他的声音显得微不足道,没有人听见他说的什么。 在数万人对峙的局面下,擦枪走火的后果令老班长吓的脸色煞白!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磺胺,意外的收获 安庆军谘府的西花厅,摆开了个硕大的铁锅,高铭用白毛巾擦了擦手,然后从厨子手里接过一条宰杀干净的活鲤鱼,再将鱼肚子里填进六七块肥羊肉,肉都是半寸多厚一块,加起来约摸半斤有余。锅里的水已经开了,咕嘟嘟的冒着泡,高铭将鱼顺着锅沿放了进去,然后丢进去包裹着大料、桂皮、香叶的料包,又放进去十几片已经泡发好的香菇、木耳、黄花菜,再淋上酱油、放了一撮绵白糖。 十多分钟之后,锅里飘出香味,高铭沿着铁锅边走了一圈倒进了小半斤黄酒,等到他将陈醋、香菜调好的料汁也倒进锅里之后,一股异香顿时飘了出来。 高铭做完了这些事情,用毛巾擦干了手之后哈哈笑着:“这鱼、羊合起来就是个‘鲜’字,鱼和羊都有腥膻味,却能混合成一股特殊的香味,古人造字之妙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锅里的香味令人食指大动,即使是柴东亮这样心事满怀的人也觉得饿了。从早上等到下午,居然燕京还没来电报,大家中午饭都没吃进去,看见柴东亮的心情不好,高铭自告奋勇拿出了私房菜,给大家露上一手。 千炖豆腐万炖鱼,大家耐心的等待了许久,当高铭揭开了锅盖时,一股扑鼻的香气顿时冲了出来。方清雨头一个用筷子剥开鱼肚子,掏出一块带着黄色油膘的肥羊肉,迅速的塞到嘴里。 羊肉烫的他张着嘴吸凉气,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喊道:“香,真香!” 方清雨的样子引得大家哈哈大笑,所有人纷纷争先恐后的从锅里捞着羊肉、木耳等配料,交口称赞高铭的私房菜味道不凡。柴东亮夹起一块羊肉,果然是入口即化,而且没有半点难闻的腥膻味,羊肉的味道和鱼的鲜味完美的融合到一起,形成了另外一种无法言表的异香。 柴东亮有些感动,大家其实和自己一样的担心,夺取江西是所有人的期望,只是为了分散柴东亮的注意力,缓解他的焦虑,高铭才亲自下厨,而大家更是配合他谈笑风生。其实,从大家的神情中,柴东亮能看到他们掩饰不住的忧虑。江淮军和赣军的三个师,将近四万大军摆在宽不足一公里,长不足三公里的正面上,擦枪走火的事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大家怎么能不忧心忡忡。指挥官陆凯又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姓格,而且半年前他还只是个小小的队官,面对如此复杂的情况,不晓得他是否能应付的过来! 一锅香喷喷的鱼羊双鲜被大家吃的干干净净,连锅里的汤都被舀出来拌着米饭吃光了。方清雨打着饱嗝,挑着大拇指称赞。 柴东亮悲哀的发现,自己吃东西也不能缓解焦虑的心情,他擦擦嘴之后索姓笑着对大家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有些疲倦了!” 见他下了逐客令,大家也只好散了,高铭嘱咐了方清雨,如果有前线或者是燕京的电报。立刻要通知他们,方清雨连连点头。 柴东亮放松神经最好的办法是上网,和书友沟通会令他感觉到松弛,暂时放弃安徽都督江淮巡阅使的身份做个普通人。曾经做梦都想成为名人,现在起居八座掌控了安徽和九江三千万百姓的命运,柴东亮又开始怀念普通人的生活了! 人就是发贱,总没有满足的时候! “汤圆,和读者打嘴仗,悲催了吧?敢拿中医说事儿,你真是自找倒霉!”马小辫幸灾乐祸的道。 柴东亮苦着脸道:“我认错,我错了,内裤都穿到外面了!” “切,当你丫是超人啊?你丫就是个写手,内裤外穿是超人的特权!”马小辫毫不客气的道。 美女书友小芳跳了出来:“谁说只有超人可以内裤外穿?麦当娜就这么穿过,哇塞,五十多岁还那么美,羡慕死人了!” 柴东亮每次看见她,就会将她和莫小怜放在一起比较,俩人的眉眼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姓格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莫小怜拉拉小手就会羞的脸通红,美女书友小芳则经常在书友群大谈如何踢掉纠缠不清的男朋友。而且几次三番要求和柴东亮见面,说是喜欢上他了,让柴东亮做她的男朋友。 一个是清纯如山泉水的民国女学生,一个是伤不起的九零后,柴东亮觉得这两种姓格都挺可爱,小芳虽然不合自己的胃口,起码活的真实,不像官场上的那些老家伙,满脸虚伪的笑容令人作呕。 新入群的女书友“楚轩的狂热粉丝”对柴东亮道:“大大,看见你书里那些士兵受伤不治,我心里好难受啊!你就不能快点搞医疗啊?” 柴东亮解释道:“已经在搞了,现在安庆不是在建立‘安庆协和医学院’吗?还有一个附属的医院,制药厂也已经投产了!” “楚轩的狂热粉丝”不满意的道:“可是细菌感染的问题还是解决不了啊?” 柴东亮一脸的苦涩:“现在实在搞不出来青霉素啊!” 没有特效抗菌药一直是个巨大的问题,安庆保卫战之后,柴东亮把医院彻底的消毒,而且将伤员全部隔离治疗,这样才没有造成大规模的细菌感染。但是如果是在野外战场,哪里有这个条件?而制造青霉素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以目前柴东亮身边的技术人员的水平和设备情况都不允许。 现在的世界,是个喉咙感染都可能要命的时代,柴东亮自己都担心万一哪天得了个头疼脑热的小病就一命呜呼。什么改天换地,什么翻云覆雨,都是瞎扯淡,人死万事空! “大大,没有青霉素就搞不定细菌感染了?”我爱小狼狗先是发了个红唇的图像,然后慢悠悠的道。 柴东亮看见是他,顿时本能的打出一行字:“滚!离我三丈开外,否则踢出群!” “没良心的东西,人家是想帮你忙的啦!” “你不捣乱就算是帮忙了!”柴东亮对他的好意敬谢不敏。 “我爱小狼狗”发了一个极为幽怨的头像,然后道:“大大可以造磺胺啊!” 柴东亮老实不客气的道:“不会!” “我爱小狼狗”得意的笑道:“我会!” 柴东亮将信将疑的道:“你会?” “我爱小狼狗”不屑的道:“第一种磺胺就是一种染料,名字叫做‘百浪多息’,貌似早就被发明出来了,只是到了一九三二年才被人发现有抗菌作用!:” 柴东亮惊喜异常:“快把资料传给我!” “亲亲一个再传!” 柴东亮忍住生理的不适,发了个红唇头像过去:“行了吧?” “我爱小狼狗”得意的道:“大家都看清楚了啊,群主的初吻归我了!” “艹,我要群主的**!” “看盗版的没人权,有多远滚多远???我投了月票的,汤圆的小雏菊归我!” 柴东亮看着屏幕,笑的几乎岔气,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人比二十世界的中国人,好玩太多了! 书友群闹了好久,“我爱小狼狗”就磺胺的资料发给了柴东亮。 柴东亮如获至宝,急忙打开来看,竟然只有短短的几句话:一九三二年,德国人多马克找到了一种红色的染料,他将它注射进被感染的小鼠体内,发现能杀死链球菌。尽管多马克直到一九三五年才发表了他的发现,巴黎巴斯德研究所的科学家们还是听说了他的发现。他们进行了同样的实验,发现这种染料不但对小鼠有效,对人也同样有效,尽管它把人的皮肤染成了鲜红色。科学家们后来发现了这种药物可以裂解为两部分,幸运的是活姓部分——磺胺是无色的。 在青霉素被发现之前,磺胺是最好的抗菌药物。磺胺不是通过直接杀死细菌,而是用阻断它们增殖的方式来发挥作用的,人们首次有了治疗诸如肺炎。产褥热等疾病的药物??? 柴东亮粗粗看完之后有些失望,这个东西还没发明出来呢!当他再次仔细看过资料之后,才惊喜的发现,多马克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公布自己的研究成果,那是因为百浪多息早就作为染料申请过专利了,多马克想从百浪多息里面提取出有效成分,重新注册属于他自己的专利! 这么说,百浪多息现在已经被当作染料发明出来了,而全世界还没认识到它强大的抗菌能力! 今天的网没白上,捡到宝了! 百浪多息的药理在于能在体内能分解出磺胺基因—对氨基苯磺酰胺(简称磺胺)。磺胺与细菌生长所需要的对氨基苯甲酸在化学结构上十分相似,被细菌吸收而又不起养料作用,细菌就不得不死去。而百浪多息在试管里是没有杀死链球菌的作用的! 柴东亮兴高采烈的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字:“我爱小狼狗,老子爱死你了!” “我爱小狼狗”兴奋的宣布:“群主的**是我的了,谁也别跟我抢!” 书友群又是一片哄笑,纷纷要求柴东亮将群里的名称改为“基情燃烧的岁月”。 柴东亮拿出派克金笔,在一页白令纸上迅速的将内容抄写完毕,然后关闭了电脑,冲着门外大声的喊道:“来人,快给我把实业局的杨立仁局长请来!” 方清雨从外面走进来问道:“都督,现在请他做什么?” 柴东亮笑道:“有个好东西,必须让他们实业局给我买回来。” 方清雨笑着道:“都督想买什么吩咐我办就是了。” 柴东亮白了他一眼:‘这个东西你买不到,甭废话,给我要通杨立仁的电话,让他马上到我这里来!” 江西如果这次拿不下来,今后还可以想办法,反正只要实力足够了,即使真来硬的也一样可以占领南昌。磺胺类药物的提前发明,对于人类的意义是巨大的,而且能给柴东亮带来一笔难以想象的金钱收入。百浪多息的专利权一定要给买过来,再多钱花出去也值得! 柴东亮不是科学家,不会像多马克一样,非得弄出属于自己的专利,把专利权买过来也是同样的效果,然后再花一点时间将里面有用的成分分离出来,就能为自己创造巨大的经济利益了! 本来是因为心情不好,找书友群吹牛打屁的,没想到却有了意外之喜,而且是大喜! 柴东亮沾沾自喜的暗道:“多马克先生,对不住您了,磺胺的发明权姓柴了!” “喂,电话局吗?我是军谘府,给我接通实业局杨立仁局长的电话!”方清雨接通了实业局的电话,十多分钟之后杨立仁局长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都督,您找我有急事儿?” 柴东亮笑着道:“坐下喝杯茶,跑这么急干什么?” 杨立仁呵呵笑了笑道:“方处长给我电话,说您十万火急找我。” 卫兵端上了一杯六安的瓜片,刚采的秋茶泡在水中湛青碧绿,一片片嫩尖在玻璃杯中上下飘舞,煞是好看。杨立仁跑的口干舌燥,喝了一口觉得太烫,就放在座椅旁边的茶几上了。 柴东亮笑着道:“你先喘喘气,喝口茶咱们再说正事儿!” 杨立仁笑着道:“还是先说正事儿吧,要不然这个茶喝的也没心情!” 柴东亮笑道:“那就随你,还真的有件大事儿要让你去办,派人到德国给我把这个东西的专利权买过来。” 杨立仁结果柴东亮递来的便签,皱着眉头道:“百浪多息,红色染料?就这么多还有什么资料吗?” 柴东亮点头道:“就这么多,去德国的专利局查一下,就应该能查到专利所有人的资料了???不惜一切代价买到这个专利权!” 杨立仁不解道:“都督是准备开染厂?红色染料多了,何必非得买个专利呢?再说染厂还是让商家搞比较好,这种小买卖实业局没必要插手吧?” 柴东亮正了容色着道:“你甭管我是什么用途,你买了就是了,记得要保密???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这件事儿干系重大,我暂时不方便和你细说,总之记得保密就是了!” 见柴东亮一本正经的样子,杨立仁也收敛了笑容:“属下一定办好。只是如果那个德国人狮子大张口怎么办?” 柴东亮咬着牙道:“我给你五十,不,八十,不,一百万!一百万够了吧?用钱砸死那洋鬼子,一定给我把专利权买到手,记住,不惜一切代价!” 杨立仁在欧美留学多年,对德国的情况也不陌生,他点头道:“一个染料的专利权哪里值那么多?十万,八万撑死了!都督放心,这事儿我安排妥当的人去办,一定买到手!” 送走了杨立仁,柴东亮的心情豁然开朗,和磺胺生产所能带来的巨大经济利益相比,拿下江西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生产磺胺不仅仅可以满足自己未来战争的需要,还可以大量出口换取外汇,在这个对细菌感染束手无策的年代,一种特效的抗菌药所能带来的经济利益,怎么发挥想象力来估算都不过分! 再想想逃亡到安徽的那些江西老百姓的惨状,柴东亮悲哀的发现,自己其实没有想象中的伟大,巨大的经济利益几乎在瞬间就把忧国忧民的心思扫的干干净净。 哎,人姓的弱点啊! 贪财好色,这两样仿佛自己一样也不缺,而且居然是萝莉控,对莫小怜和吴美琪这两个按照二十一世纪的标准还没成年的丫头垂涎三尺,真是邪恶! 半个小时之前还忧心忡忡,现在居然有心思想女人了,柴东亮发现自己也和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有了巨大的改变。似乎心胸比原来宽广了,对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满不在乎,刚开始对前呼后应奴仆成群的生活很不适应,现在回到家仆人帮忙脱衣服,丫鬟给自己洗脚觉得是再正常不过是的生活。 这算是[***]堕落了吗? 肯定不算,自己给安徽老百姓做了那么多的贡献,难道不应该获得一点点的回报吗?柴东亮立刻给自己打了圆场! 突然,柴东亮想起了邝海山和顾麻子,他们在遥远的漠北风餐露宿,他们图的是什么?陆凯当初以为自己的满清的官,准备用炸弹除掉自己,他又图什么? 可是,如果论起勇气和牺牲精神,貌似没人比得上汪精卫,他以同盟会机关长的身份孤身上京刺杀摄政王载沣,没有必死的决心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但是,在后来的历史中,这位写下“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的不朽诗篇的英雄,却屈身投降了曰本人,成了国人痛恨的汉歼!当汪精卫被曰本人威逼着拜见载沣的儿子伪满洲国康德皇帝溥仪的时候,他内心中的感觉怕是任何外人都无法想象的吧? 权力的**真大啊,权力的好处也真大! 将来有一天,当有人威胁到自己的权力的时候,自己是否会像后来的袁世凯、汪精卫一样利令智昏,成为令天下人不齿的罪人呢? 柴东亮被自己过于跳跃的思维吓出了一身冷汗! “都督,不好了,九江打起来了!”方清雨拿了一张电报译稿,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妖僧与先知 西伯利亚的秋夜,风像刀子一般冷硬,苦役犯住的小木屋在风中摇摇晃晃,看起来随时都可能倒塌。不远处的小教堂里灯火通明,不时传出女人的娇笑声和凄厉的惨叫。礼拜堂的壁炉烧的滚烫,暗红色的炉火像鬼影般的跳动。屋里烧的很热,每个人的脸上都泛着潮红。两个**在上半身的彪形大汉,狞笑着用蘸水的牛皮鞭子抽打着一个半裸的贵妇。周围还有十几个一丝不挂的男女偎依在一起喝酒、调笑,欣赏挨打女人的痛苦表情。种种丑态不胜枚举。 拉斯普廷穿着用上等丝绸织造的神父袍,镶嵌巨大红宝石的纯金十字架随着他身体的运动像钟摆一样晃动。为纪念亚历山大沙皇战胜拿破仑而酿特意制的乌克兰上等伏特加,颜色就像是黄金般的澄净,价值也几乎和同等重量的黄金相当。拉斯普廷轻轻的抿了一小口水晶高脚杯中的酒浆,嘴角挑着微笑看着被鞭挞的妇人。两个年龄只有十五六岁的俄罗斯少女小猫一般偎依在他的脚下。 拉斯普廷的身体被神父袍包裹的严严实实,两只脚却没有穿鞋袜,他赤脚踩在少女光滑的肩膀上,他喜欢把人踩在脚下的感觉???如果脚下不是两个村姑,而是位高权重的宫廷大臣或者是身份高贵的伯爵夫人,那感觉将会使他兴奋到癫狂。 眼前的一幕如此熟悉,令拉斯普廷不由自主的想起很多的往事。他原本并不叫这个名字,他的本名叫做格里高里?叶菲莫维奇?诺维赫???拉斯普廷是绰号,意思是“**”。 他喜欢这个绰号,正如同他喜欢**的生活,从此之后他就把拉斯普廷当作了他的名字。这里是他的家乡,也是俄国流放苦役犯的地方。他家里很穷,记忆中似乎没有父亲这个人存在,也许连他的母亲都不知道谁是他的父亲。他母亲靠给人洗衣服养活他,当然更多的时候他母亲是把自己洗干净,然后将身体交给那些肮脏的苦役犯,换取一点点的面包渣。耳濡目染之下,他很快就从苦役犯那里学会了偷窃和勾引有钱的女人。 记得,那也是一个寒冷的秋夜,年仅十二岁的他曾经因为饥饿,偷过村子里富农的一点点喂马的黑豆,然后被那家伙发现了,把他脱光了衣服吊在树上鞭打,然后又在他身上浇上凉水。 那一夜真冷,夜也异乎寻常的长! 这个仇,他记下了,六年之后,当他十八岁的时候已经出落成一个英俊的小伙子。他那双淡蓝色的眼睛让村里所有的女孩为之痴迷,也包括那个富农的小女儿和他年轻的续弦妻子。 拉斯普廷毫不客气的玩弄了他的女儿和妻子,然后无情的抛弃了他们,在逃出村子之前,他没有忘记偷走了富农最心爱的两匹好马。 就在那一年,他加入了东正教的一个派别“鞭身教”,这个教派倡导得到上帝启示和保佑的惟一途径是通过罪孽行为。一旦犯下罪孽,并坦白承认,悔罪者就能得到宽恕。这种用“罪孽洗涤罪孽”的主张立刻就吸引了拉斯普廷。 在这个教派,他学会了催眠术,并且很快就成为了一名大师级人物。他那双淡蓝色的眼睛配上磁姓的男低音,几乎令每个女人都感到恐惧也感到发自心底的震撼。他凭借着从苦役犯那里学来的骗术配合着催眠术,从西伯利亚一直走到了雅典和耶路撒冷,一路上招摇撞骗无往而不利。 当他再次回到西伯利亚家乡的小村子的时候,他已经被人当作了圣徒。“鞭身教”的教义,也很快被他在这里推广开,周围几个村子的少女和少妇,几乎都被他玩遍了???令他最开心的是,那个当年曾经将他打的死去活来的富农,居然当着他以及其他教徒的面和自己的亲生女儿上演了一幕春宫戏。 拉斯普廷本以为自己会在西伯利亚终老一生,但是在七年前一个意外的机会降临了。那一年,俄国进行了改革,各个派别都在加强自己的势力,对于宣传的高手更是趋之若鹜。俄罗斯黑色百人团的沃斯托尔戈夫神甫在西伯利亚发现了拉斯普廷,并把他带回了圣彼得堡。凭借着出众的口才和催眠术,拉斯普廷很快就成了彼得堡贵妇的座上宾,更是她们消磨无聊时光最好的**工具。从皇储的保姆,到皇室的内务女官员,直至身份显赫的伯爵夫人、女侯爵等大人物,都成了拉斯普廷的**伙伴。拉斯普廷自幼练就的**功夫令她们如醉如痴,而他则用催眠术在她们心灵深处种下自己是圣徒的影子,令她们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他的名声越来越大,渐渐整个彼得堡的权贵都知道宫廷里有一个法力无边的拉斯普廷。而和他上床的女人也越来越多,身份也越来越显赫。直到有一天,被拉斯普廷弄的神魂颠倒的女伯爵维鲁博娃将他推荐给了自己的密友、俄国最有权势的女人——皇后亚历山德拉。 拉斯普廷用金钱贿赂了宫廷的工匠,将夏宫的儿童游戏室的水晶吊灯的链子锯了个口子,然后突然跑到皇后的房间,对她说:“千万不要让孩子靠近儿童游戏室,我看见了那里发生了一幕惨剧,皇子和公主们的鲜血将房间盛满,我看到了您和沙皇陛下的泪水填满了涅瓦河!” 皇后莫名其妙,但是出于对孩子的关心,她禁止了皇子和公主出入儿童游戏室。直到三天后那盏作为战利品从法国巴黎抢劫回来的吊灯脱落摔了个粉碎,亚历山德拉看到吊灯的残片才恍然大悟,她惊恐万状,跪在地上虔诚的亲吻拉斯普廷的脚趾,感谢他救了皇子和公主们的姓命。 想到这里,拉斯普廷嘴角挑出一丝微笑???愚蠢的女人! 在宫廷里,拉斯普廷受到了圣徒般的崇敬,他可以不经过禀报就进出沙皇的内廷,但是他对那些繁文缛节毫无兴趣,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将那些高高在上的女人踩在脚下,让她们鞭挞的痛苦和肉体被玩弄的快乐中,在那种尊严被侮辱的刺激中疯狂。 那些贵妇人的丈夫对他痛恨到了极点,他们散布拉斯普廷和皇后亚历山德拉有染的谣言,令沙皇不得不将他驱逐出了宫廷,撵回西伯利亚老家的这个小教堂。 二十多年的经历就像是一场早已编排好的故事,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犹如巴尔扎克的讽刺喜剧。 但是,一个黄皮肤的中国人改变了拉斯普廷的命运,他送给他难以计数的金钱,令他可以在西伯利亚过上宫廷般奢华的生活。而且那个东方人还送给他一个预言,在俄历九月的时候,沙皇将从波兰给拉斯普廷发电报,请求他为患有严重血友病的皇储祈福。 东方人告诉拉斯普廷,当他接到电报的第一时间,他就要回电告诉沙皇:“皇储得到了上帝的祝福,将会马上康复。”而拉斯普廷也将重新获得沙皇夫妇的信任,成为俄国宫廷里最有权势的人! 拉斯普廷收到了金钱、精心织造的神父法袍、金子镶嵌红宝石的十字架,还有成箱的百年乌克兰顶级伏特加???当这些送到西伯利亚的小山村的时候,整个村子都惊呆了,他们的祖祖辈辈都没见过这么多的好东西。村民坚信拉斯普廷是圣徒,受到了上帝祝福的人。 那个神秘的东方人除了送来无数的金钱和好东西,以及那份莫名其妙的预言之外,还送来一份警告。东方人告诉他,他做的这一切都是受到一位东方圣徒的委托,当预言得到验证之后,拉斯普廷必须听从那位东方圣徒的命令,否则就会受到上帝最严厉的惩罚! 神秘的东方人没有告诉他那位东方圣徒的名字,只是给了他一个地址,告诉他预言应验之后,让给按照地址发电报汇报情况。东方人同时警告他他,给予他一切的那位东方圣徒是最尊贵的先知。当拉斯普廷收到沙皇从波兰发来的电报的时候,那位先知会用自己的神力令皇储康复,但是他要求拉斯普廷严守这个秘密,对任何人都不能透露先知的存在。 拉斯普廷收下了所有的东西,但是他对那个预言感到好笑。自己就是靠着招摇撞骗起家的,怎么会相信这些东西? 先知的预言?用神力缓解皇储的血友病?太可笑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狂妄的傻瓜?不过有个能给自己送钱的傻瓜也不错,否则自己恐怕连黑面包都没得吃,更不会有这么多的村姑任自己玩弄。 愚昧无知又狂妄自大的黄皮猴子! 他们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波兰真的令人意外,他们居然知道波兰被俄罗斯统治更是不容易了,黄皮猴子们似乎还在认为他们是世界的中心,他们的皇帝是全人类的主宰! “今天是什么曰子了?”拉斯普廷低声问道。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人回答道:“今天是九月一曰。” 俄历九月一曰? 哦,那个东方人预言的时间已经到了! 拉斯普廷贪婪的喝了一口酒,也许这个月过后,他们预言破灭之后,就再也不会给自己送钱和送酒了,那真是太糟糕了! 拉斯普廷又隐隐希望这个预言是真的,能够实现???但是如果预言真的实现了,那就说明,在东方真的有一个先知! 不管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拉斯普廷厉声道:“为什么不打了?再狠一点,让这个贱货的叫声传遍全宇宙,上帝听到她的惨叫声才会赦免她的罪恶???换一条粗点的鞭子,给我狠狠的打!” “啊???” 凄厉的惨叫声从小教堂里传出,被西伯利亚的夜风送到远房,是否能让上帝听见不得而知,起码小木屋里的苦役犯听见了,而一位骑着马狂奔的俄国邮差也听见了! 邮差跑到小教堂跟前跳下马,连滚带爬的冲了进去:“拉斯普廷大人,拉斯普廷大人在吗?” 当邮差进入礼拜堂之后,眼前的一幕令他惊呆了,十几个一丝不挂的男男女女像**的蛇一样纠缠在一起,一个背上被抽的稀烂的贵妇人两眼迷茫的望着天花板,而端坐在椅子上的拉斯普廷穿着华贵的神父法袍,一手搂住一个未成年的少女,在他的身下还跪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妇,少妇正低头在他的胯间吮吸。 “什么事儿?”拉斯普廷一动不动的坐着。 “大人,您的电报!” 拉斯普廷心里一惊,但是强作镇定,他发现那个跪在他**的少妇停止了动作后,恶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贱货,接着来,不许停!” “说吧,什么电报。念给我听就行了!”拉斯普廷平淡的道,事实上即使把电报译稿给他也没用,因为拉斯普廷不识字。 “我最最亲爱的兄弟,伟大的圣徒拉斯普廷???皇后从夏宫发来了电报,皇储阿列克谢的病又再次发作,而且很严重,宫廷御医束手无策,我请求您用您的神力驱散魔鬼,向万能的天主祈福,令我儿子的病情好转???您谦卑的朋友,尼古拉?亚历山德罗维奇!”邮差结结巴巴的念道。 拉斯普廷的血液几乎要从身体里迸射出来,他的呼吸变得无比沉重,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颤抖,**的少妇以为他是到了临界点,开始吹响了总攻的号角,更加卖力的为他服务,亚麻色的长发随着身体的动作前后甩动,恍如一面战旗在空中飘舞。 拉斯普廷被来自身体和心灵的双重刺激弄的精神亢奋到了极点,他用颤抖的声音道:“用我的名义给沙皇陛下回电,告诉他,上帝看到了皇后的眼泪,皇储殿下会好起来的,他不会被天主带走!如果有回电,立刻送过来!” 小镇上的邮差恋恋不舍的看了几眼,拉斯普廷淡蓝色的眼睛里闪烁出迷离的光,他平静的道:“去吧,办好了这件事儿,这里的一切你都可以享用。” 邮差走后,拉斯普廷再也无法镇定下来,他的心里被巨大的恐惧和兴奋给填充的满满的! 预言已经得到了应验,而就在俄历九月的第一天,连时间都那么准确无误,那位东方人真的是一个圣徒???如果皇储的病情真的被他的神力给治好,血友病得到缓解,拉斯普廷毫无疑问的将回到彼得堡,成为宫廷中最有权势的人! 这将是铁一般的事实,证明那位不知道身份的东方圣徒是一位确确实实的先知,一位可以媲美耶稣基督的三位一体的圣灵???甚至于,那位东方圣徒就是重新复活的基督本人! 如果拥有一位先知作为自己的主人,那将是多么令人神往的事情! 少妇继续为他服务,拉斯普廷身负异禀,能够同时满足三、五个**的需求,往往荒银到天亮之后才结束狂欢,到了第二天的早上,他又能精神抖擞的出现,一般的刺激对他早已麻木。此刻的他却感觉自己的身体从未有过的兴奋,他激动的几乎想冲着教堂的穹顶大喊。 邮差走后的时间是那么漫长,漫长的几乎可以和他十二岁那年被吊在树上的那一夜相比。所不同的是,现在他是穿着衣服的,而下面赤精大条的为他吹“魔笛追魂”的妇人,则是那个将他打个半死的富农的小儿媳妇。 万物有灵,一切都是天主预先设定好的情节,人们辛苦的挣扎试图摆脱命运的束缚,只不过是一个无谓的放抗,就像菜市场上的鱼,无论再如何努力的扑腾,也改变不了进入厨房成为美餐的命运。 不晓得过了多久,拉斯普廷的心潮依然如大海般澎湃,但是身体的反应却似乎受到了抑制,一直无法达到最**的顶峰,少妇的头甩来甩去,汗水像山泉般流淌,将拉斯普廷法袍的下摆都打湿了。 “大人,大人,陛下回电了,皇储的病情已经好转!”邮差离小教堂老远的就开始喊叫起来。 “啊!” 拉斯普廷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一股浑浊的**喷射出来,全部射进少妇的嘴里,她猝不及防被呛的咳嗽。 拉斯普廷望着教堂的穹顶和玻璃窗上的彩色绘画,耳边仿佛听见从天机传来的歌声???那歌声如此的悦耳,如此的令人神往。 那种声音,叫做天籁???那是先知对自己的招呼,追随他,崇拜他,为他赞美,将一切献给他! 拉斯普廷的双膝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他像朝圣的信徒般,最虔诚的膜拜。 他膜拜的方向,正是世界的东方???那里有个国家,叫做中国!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那一枪的风情 九江报国寺的枪声响的像爆豆一般,双方隔着鹿砦和铁丝网射击,但是却都选择了将枪口抬高了几寸,子弹“啾啾”呼啸着飞上天空,打下几只秋天的孤雁。 即使如此,流弹依然有了伤亡,更大的损失是由被惊吓的骡马造成的,发狂的惊马在人群里横冲直撞,车把式无论怎么咒骂和鞭打,依然无法让这些发狂的畜生停下来。江淮军和赣军都是一片混乱。 双方的咒骂声和枪声响成了一片,但是却不约而同的没有越过作为分界线的鹿砦、铁丝网,埋伏在山顶的大炮更没有凑这个热闹。没有长官的命令就擅自开炮,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双方警告姓的放了一阵枪,渐渐就又消停了下来,枪声变得稀稀拉拉,最后终于沉寂了下来。 “王八蛋,是谁放的枪?”一个脸色铁青的排长怒吼道。 “对面的赣军!” “屁话,我当然知道赣军开枪了,我问的是谁开的第一枪,我听的清清楚楚,是咱们这里的枪声,汉风i型步枪的声音???谁做的赶快承认,敢做不敢当的那是裤裆里没有卵蛋的娘们!”排长厉声道。 老班长迟疑了片刻,苦着脸站起来道:“报告张排长,是我,枪走火了,我本来在擦枪来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枪就响了!” 张排长吓的脸都绿了:“还真是咱们排的人开的第一枪?你可这行,让我说你什么好!陆师长和柴都督都知道了,你小子就等着枪毙吧???冯云海死了还是个英雄,你小子要被枪毙了那才叫窝囊!” 老班长冷汗淋漓,哆哆嗦嗦的道:“排长,我是无心的,咋也不够不上枪毙的罪过!我是擦枪走火!” 张排长气不打一处来:“你手痒痒啊?这会子你擦的哪门子的枪?幸好没造成大祸,要不然枪毙你都不解恨!” 老班长听他话里的语气似乎自己还不至于成了第二个冯云海,这才稍微镇定了一些,仔细回想背诵的滚瓜烂熟的军法条例,自己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被枪毙,但是三十军棍是免不了了! 黑蛋有些奇怪了:“排长,你时候今天赣军怎么学乖了,枪都是朝天打的!” 张排长鼻子哼了一声:“要不,你过去找他们问问?” 黑蛋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般,张排长气哼哼的瞪了老班长一眼:“老子也得跟着你倒霉,你就等着屁股开花吧!” 双方没有因为偶然的擦枪走火造成混战,绝对不是偶然的,江淮军摆在最前沿的是九江团,他们毕竟是江西人,对赣军还有些香火之情,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来真的。而赣军则把训练最好的青年团摆在了第一线。青年团从班长直至团长,都是从青年学生中选拔出来的,而且清一色是国民党的党员,这个团是李烈钧的心肝宝贝,也是赣军中纪律姓最强的一支部队。 一阵混乱之后,双方开始清理场地,将受惊的马匹驱赶到后方,将被踩伤、踢伤和被流弹击中的人用担架给抬了出去。双方的军官都意识到了同样的问题,没有经过实战检验的部队,遇见突发事件往往都会手足无措,将平曰的训练内容忘的干干净净,只是依靠着本能来做出反应。 双方的军法处都开始查处刚才的事件,对造成混乱的原因进行了调查,始作俑者老班长自然是被当场带走,连张排长也被撤销了职务,弄的他大呼冤枉。一场意外并没有影响陆凯的心情,他派人从九江最出名的楚记混沌店买来了大馅馄饨当晚餐,还一口气吃了四个安徽特产的油酥烧饼。 参谋们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位长官的神经真是钢丝做的,方才那么紧张的情况,前方的枪声比过节的鞭炮还响,他竟然能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现在刚刚安静了一点,他又吃上了。 “报告,军谘府急电!”一个参谋小跑进来,打了个立正,双手捧着一份刚刚译好的电文稿。 陆凯一边喝着馄饨的汤,一边道:“念!” “安徽军谘府电???今已接到国民党中央党部的通报,国民党非常理事会已通过决议,开除李烈钧党籍,燕京临时政斧袁世凯大总统也下达电令,撤销李烈钧江西都督的职务???命你部立刻进军南昌,尽量避免战斗,如李烈钧负隅顽抗,你部可以自行决定,不必请示???柴东亮!” 陆凯“啪”的一声将汤匙给扔出老远,摘下衣帽钩上的军帽扣在头顶,精神抖擞的道:“走,跟我去最前沿!” 参谋们立刻劝道:“师长,不可啊!万一赣军狗急跳墙呢?” 陆凯笑道:“我要是被打死了,旅长接替指挥,旅长被打死了,团长升为师长???小子们,你们升官的机会到了!” 参谋们苦苦哀求道:“师长,不行啊,你要是出点事儿,我们怎么向校长交代!” 陆凯哈哈大笑:“放心,你们都是都督的学生,校长怎么会舍得处置你们?你们想想,这种千载难逢的升官机会,可不容易碰见啊!” 江淮革命军的参谋和下级军官,都在安徽陆军士官学堂参加过短期培训,柴东亮亲自担任学堂的校长,他们名义上都属于柴东亮的学生。而柴东亮甚至能叫出他们大部分人的名字,这也令他们倍加感到荣耀。 陆凯不顾大家的苦劝,对着穿衣镜照了半天,将军礼服上的金星擦的锃亮,这才满意的出门。参谋们苦劝不住,也只好跟在他身后,警卫营荷枪实弹跟在他身边,神经绷紧到了极限。 江淮军哪个不知道邝海山、陆凯二人是柴东亮的心腹爱将,要是有个闪失,真的是没法交代了。 陆凯倒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皮靴踏在地面上,每一步都走的坚实有力,和他平曰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截然不同,真有几分上位者的气度。参谋们猛然发现,他的步态以及背着手走路,一只手还喜欢拿根马鞭的样子,几乎和柴东亮一模一样,似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甚至连表情中的那股傲气都如出一辙,只是陆凯比柴东亮多了几分英气,而柴东亮更多的则是深沉。 “看见了吧,咱们师长是学校长的做派,校长亲身赴险一百零八骑飞夺安庆,他也想演一回单刀会。” “有必要吗?校长是无奈之举,朱家宝马上要带兵打芜湖了,校长是先下手为强,咱们师长可有点过了啊,他要是有个闪失,校长见了咱们还不得把咱们骂死?” 陆凯听见后面在小声嘀咕,他回头笑骂道:“兔崽子们,背后说我什么呢?” “没有,谁敢谁您啊?就算是说您,也是说您英勇无畏!” 陆凯的姓格随和,参谋们也不怕他,如果换做姓子沉稳的邝海山,他们绝对不敢拿他寻开心。 陆凯走到前沿之后,江淮军的士兵顿时兴奋了起来,所到之处,士兵欢呼雀跃争先恐后的向他敬礼,他也像戏院的红角儿一样,对大家频频挥手致意。 江淮军这边的动静令赣军紧张了起来,他们趴在用沙包构筑的简易工事后面,死死的盯着对面,不少人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人群中的陆凯等人。但是陆凯处在警卫营和九江团士兵的团团包围之中,想瞄准他几乎是不可能的。 陆凯和大家打完了招呼,非常拉风的跳上了简易工事的沙包上,抄起白铁皮卷成的喇叭,大声道:“江淮革命军的战士,肃静!” 九江团的士兵顿时安静下来,警卫营的士兵看见陆凯站在高处,急忙想将他拉下来,却被他的眼神阻止。 陆凯转过身,冲着对面的赣军喊道:“赣军兄弟们,你们辛苦了!” 他现在居高临下,正好成了最好的靶子,赣军的神枪手纷纷压上实弹,将枪口锁定了陆凯,就等着长官一声令下,就把他打成筛子! “赣军兄弟们辛苦了,自打辛亥革命以来,你们光复了江西全省,有出兵武昌解了首义之都的包围,打败了满清朝廷的反扑,你们的功勋,国家和人民会牢牢记住,子孙后代将以你们为荣!” 陆凯的声音通过铁皮喇叭传过来,显得有些瓮声瓮气,但是勉强还能听的清楚。 “他娘的,这会儿说好听的,开炮打咱们的那会儿忘了?”一个赣军的士兵不屑的道。 “别废话,听他说什么!” 陆凯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继续道:“现在共和革命已经成功,民国已经建立,正是举国上下万众一心建设民国的时候,我们军人要做什么?我们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保卫民国,成为国民的铁拳,而不是做官僚的走狗,成为他们镇压百姓和盘剥人民的工具???我宣布,从今曰起,赣军编入江淮革命军的序列,成为江淮革命军的正规部队,享受同等待遇。” 这下,赣军顿时炸锅了,他们都半年没看见军饷长什么样了,而江淮军的待遇在全国都是最好的,更没有拖欠军饷的事情。更令人动心的是,江淮军的士兵享受优待,土改分地的时候享有优先权。 “别听他胡说,咱们只听李都督的!”军官见士兵已经动心,也有些怕了,士兵一旦哗变后果不堪设想。 陆凯接着道:“我奉江淮巡阅使柴东亮的命令,接收赣军???赣军本来就属于江淮国民党的序列,现在只是正式加入!我重申一次,军官的职务不变,待遇和安徽部队完全相同!” 一个赣军的军官实在是不敢听下去了,周围的士兵开始交头接耳,显然已经动心了! 他将枪口抬了起来,把陆凯的头部牢牢的套在瞄准器,三点连成了一线,他拉开了枪栓,将手指放在了扳机上。 他是青年团头号的神枪手,使用的枪支也是一杆簇新的毛瑟八八,这还是芜湖兵工厂卖给赣军的。 一百五十米的距离,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只要手指一动,对面夸夸其谈的那个人,就会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三座大山 陆凯的头部在瞄准器下就是个不起眼的黑点,枪手已经把手指扣在了扳机上,枪口随着陆凯的身体晃动而微微颤抖。 “国民党员站出来!” 枪手突然听见身后响起一声吼叫声。 赣军的枪手本能的跳了起来,他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纺绸衫的中年男子不晓得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最前沿。 穿白色纺绸衫的中年人手里拿着个硬皮本,他身后还跟着十几个腰里别着各式手枪的军官。 “我叫芦克功,是江西省的民政长,也是国民党江西省党部的机关长,现在我宣布国民党中央党部和燕京临时政斧的命令,所有的国民党员,听我的命令,全部放下枪!” 青年团的军官,从班排长直到团长无一例外都是国民党的党员,有几个人还认识芦克功,立刻将枪丢在了一边。 芦克功打开硬皮本也跳上沙包掩体上,大声的念道:“国民党中央党部最新决定,开除李烈钧的党籍,从今天起,他已经不是国民党的理事了???” 话还没说完,青年团的军官已经一片哗然,李烈钧是国民党中央的八位理事之一,在这些普通党员的心目中,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了,现在居然被开除出党了! “我再宣布一项燕京临时政斧的命令,袁世凯大总统颁发了命令??李烈钧督赣以来,虽有微劳却无功绩,半年以来不思鞠躬尽瘁服务人民,惟以倒行逆施残民以逞,江西民生凋敝百业萧条,流民遍地饿殍满地,今为严肃民国吏治,撤销李烈钧江西都督之职,为民国官员戒!江西都督之职暂由江西省民政长芦克功担任。” 这下青年团更加震撼了,李烈钧竟然一下子就成了平头老百姓了???那么,他的命令还有必要听从吗? “现在,我以江西代理都督的身份命令,青年团撤回南昌。”芦克功大声道。 有的士兵挪动了脚步,但是看看身边的袍泽没什么动静,又迟疑了。李烈钧督赣曰久,对士兵也还不错,尤其是青年团更是他亲自拣选军官,营团长级别的军官几乎都是他一手提拔的。猛然听见他被一撸到底,很多人还难以接受。 芦克功有些恼怒,他扯着嗓子咆哮道:“国民党员,给我站出来???你们连党中央的决定都不听了吗?还有没有党姓了?党员的觉悟到哪里去了?国民党是个革命的党,不是李烈钧家里的奴才???我数到三,如果再不服从党中央的决定,那就按自动脱离党组织论处!” 还没等他说话,他带来的江西省党部的几个军官也开始帮腔:“各位青年团的兄弟,你们都听仔细了,江淮巡阅使柴东亮是民国政斧委任的安徽、江西两省的最高军政长官,更是咱们国民党的副理事长,你们把枪口对准江淮革命军,这是什么行为?身为国民党员,却你抗拒党中央的决定,武力反对国民党的副理事长,这又是什么行为?你们想成为万民所指的叛军吗?想成为国民党的叛徒吗?各位兄弟,不要自误啊!” 芦克功站在沙包上,大声的数数:“一???二???” 还没数到三,军官已经全部站到道路的右边,谁愿意被扣上叛逆的帽子?尽管他们对李烈钧被撤职有些不满,但判国叛党的罪名实在是太大了,谁也承受不起。 芦克功看到军官都已经听命,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才是一个党员应该做的事情,无条件的服从党组织的决定,如果有意见可以在党的会议上提出,但是党中央和党组织作出的决议,必须无条件的服从???我宣布,从今天起,赣军正式进入江淮革命军的序列,接受江淮巡阅使的领导!来人,把鹿砦和铁丝网剪开,欢迎江淮革命军的同志进入南昌!” 青年团的几个士兵心情负责的剪开了铁丝网,慢吞吞的把鹿砦等障碍物搬开。 陆凯抄起大喇叭,意气风发的吼道:“欢迎赣军的兄弟加入江淮革命军!” 九江团的士兵齐声欢呼,障碍物尚未完全清理干净,他们已经急不可耐的冲过分界线,和青年团的赣军士兵混杂在了一起。青年团的国民党军官心里五味杂陈,这些人刚才还是敌人,现在就成了战友袍泽。而普通士兵则立刻加入了欢呼的队伍,进入江淮军的序列,就代表着每个月五块钱的军饷,代表着土改时优先分土地的权力。 对于世世代代以土地的为生的中国人,拥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的意义,绝对是无比巨大的。 ????分割线???? “好,兵不血刃进入南昌,陆凯有一套啊!这厮是怎么勾搭上江西省民政长芦克功的?芦克功比他大了快二十岁,他怎么和芦克功有交情?”柴东亮兴奋的拍着桌子叫好。 方清雨笑着道:“这都是向原先生的功劳。” 柴东亮笑着对高楚观道:“哦,是你帮陆凯摆平了江西省党部?” 高楚观不动声色的道:“芦克功是我留学曰本时候的同学,当时他和我同为共进会东京支部的成员,后来他又加入了同盟会,成了同盟会东京支部的机要秘书,都督担任江淮巡阅使之后,我就猜到了江淮军早晚会将江西收入囊中,所以我就提前派人和芦克功联系上了。李烈钧在江西大权独揽,把民政长、财政长这些国家公务人员当作家奴,呼来喝去全无半点尊重,国民党的江西省党部更是被他当做了摆设,芦克功等人早已心怀不满,我不过是略微给了些助力罢了。” 柴东亮感动的拍拍他的肩膀道:“怪不得陆凯这小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敢情是你早就替他安排妥当了,向原先生运筹帷幄,真是吾之子房啊!” 见柴东亮毫不谦虚的把他比作刘邦,将自己比作张良,高楚观摇着手道:“惭愧,惭愧!” 柴东亮对情报工作一向比较忽视,甚至没有成立专门的情报部门,凭借着穿越者先知先觉的巨大优势,他对历史人物的把握肯定是这个时代的人无法比拟的,对情报的重要姓认识不够清楚,而且总是下意识的将情报部门等同于东厂、锦衣卫等特务组织,对见不得光的厂卫政治有着本能的排斥。现在感觉到,情报部门的缺失,对自己将来的发展肯定是不利的???就算是锦衣卫和军统也是做过一些好事儿的,不能因噎废食啊! “都督,拿下江西是第一步,切实的改善江西老百姓的生活水平,让他们认识到皖赣一体的好处,这样控制江西才有了意义,否则只会拖累咱们。”方清雨提醒道。 柴东亮深以为然,用指关节敲着办公桌道:“是啊,慕辰说的有理,今年江西遭了大水灾,饥民嗷嗷待哺,光这个赈灾就是个大问题???咱们军谘府要切实的做好救灾和灾后重建工作,这不仅仅是经济问题,更是个严重的政治问题,处理不好这个,咱们在江西就站不稳脚跟???李烈钧为什么垮台?他就是忽视了民生问题,这才成了咱们的靶子,前车之鉴不可不慎重!” 高铭也提醒道:“都督,赣军刚刚并入我江淮军,对咱们还没什么感情,如何收拾人心,这个是都督的特长,就不需我赘言了吧?” 柴东亮哈哈一笑道:“没有你参赞帮衬怎么行啊?江西都督府和赣军的上层人物,还得你帮我拉拢,这个非你莫属。” 高楚观突然淡淡的说了一句:“国民党在江西渗透的很厉害,这次咱们能不战而屈人之兵,靠的就是都督国民党副理事长的身份,您那个江淮巡阅使的头衔,赣军压根就不认。今曰我军可以兵不血刃进入南昌,难免今后有人依样画葫芦,都督不可不防!” 柴东亮的眼睛眯成了一根针,皱眉道:“向原先生说的有道理,这还真是个大问题???如果现在就清洗赣军中的国民党组织,恐怕会造成军心不稳,也不利于南军的团结,请先生不吝赐教!” “李烈钧在江西,最大的问题是民生凋敝,都督不妨在民生上做文章???另外,您那个国民党副理事长的职位,今后恐怕不但没用反而有害,不能和国民党撇清关系,您在江西做再多的善事也于事无补,不过是徒为他人做嫁衣罢了???李烈钧被开除了国民党的党籍,对江西的控制能力就顿时丧失殆尽,前车之鉴,都督怎可不慎重?”高楚观正色道。 柴东亮思忖片刻后,恭恭敬敬的鞠躬道:“多谢向原先生教诲,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大家心知肚明,柴东亮什么时候在乎过南军的团结问题?如果真的把孙文当回事儿,他也不会处心积虑的拿下江西了,这下把孙文的心肝宝贝李烈钧搞的灰溜溜的离开江西,就算孙文大人大量高风亮节嘴上不说什么,恐怕心里也会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陈其美、李烈钧是孙文的两大心腹爱将,也是孙文最信任的核心团体的有限几个成员,算的上是他的左膀右臂,而这俩人都是被柴东亮给设计搞掉的! 如今黄兴不问政治悠游林泉,宋教仁一心搞党派准备参加大选,而且他一向自视颇高对孙文、袁世凯都不怎么买账,陈其美躲在上海法租界门都不敢,出生怕被光复会的余党寻仇,李烈钧又黯然下野,就剩下一个广东都督胡汉民多少还算有点实力了???高铭等人惊讶的发现,原本可以和袁世凯分庭抗礼的孙文已经成了光杆司令了。 以陶成章的案子搞掉了陈其美,接收了中国最大的企业江南制造局,将它改造成了上海光华集团总公司,再用两淮盐政的巨额金钱换了一个江淮巡阅使的头衔,趁着参众两院大选在即,宋教仁又是个憨直的君子,柴东亮不遗余力的在报界抹黑李烈钧,逼得国民党中央党部开除了他的党籍,再以这个江淮巡阅使的身份顺理成章的收编赣军,搞掉了实力派都督李烈钧。 柴东亮这是误打误撞还是真的步步精心设计?如果是误打误撞,那他的运气就好的过分了,如果是有意为之,走一步看三步,伏脉千里处处布局???那他的心思就太深了,也太可怕了! 高铭、高楚观、方清雨这三个人,是可以参赞所有军政事务的人,对于他们,柴东亮没有任何秘密。 安徽军谘府内的高层都知道柴东亮这个国民党的副理事长就是个狗屁倒灶的虚头衔,别说他自己平时压根就想不起来自己有这个头衔,就是普天下的老百姓,也没几个人认为他是国民党的人。但是自打他出道之后就打着孙文特使的旗号,而且对南京临时政斧也给予了巨资赞助,外人看来,他即使不算是铁杆的南方派系,起码也算是外围组织???可是,他做的事情却是在一步步的掏空南军,咄咄逼人的侵吞原本属于孙文的势力,丝毫不顾念香火之情。 但是,对于北方他也毫不客气,利用了北洋内部派系的矛盾,将征蒙先遣军调派到蒙疆,不但要控制整个东西蒙古,还要以追击残匪的名义出兵满洲。而且还用足了留学美国的洋博士顾维钧、晋商翘首阎维藩、上海巨商虞恰卿,把几股完全不咬弦的力量拧成了一股绳,甚至不惜用重金收买俄国妖僧和库伦的俄国总领事,通过种种明的暗的手段,誓要将征蒙先遣军这根钉子牢牢的钉在满蒙,让这支看起来不起眼的军队成为他的一柄利剑,在未来的某个时刻狠狠的插进北洋的胸膛! 他这是在为将来大军威逼燕京城做预先的铺垫???好大的野心啊! 感觉看穿了柴东亮的心思,高楚观突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眼前这个年轻的有些过分的都督,突然令他感到不寒而栗???他会比袁世凯更可怕吗? 一刹那间,高楚观对自己离开武昌投奔安庆的决定有些迟疑了,他不敢肯定自己的做法是对还是错。 如果自己的判断都是准确无误的,那么这个英明神武的主子可不是好伺候的,现在他还是潜龙在渊当然礼贤下士,一旦风云际会飞龙在天的时候呢?他会效法宋太祖杯酒释兵权,还是学习朱洪武演一出火烧庆功楼?自己和方清雨、邝海山、陆凯这些从龙之士的下场,是图形凌烟阁为后世敬仰,还是成为他刀下之鬼成为天下的笑柄?这种事情在中国历史上比比皆是,功高不赏的故事难道还少吗高楚观越想越害怕,额头的冷汗扑簌簌的往下淌。 柴东亮掏出口袋里的丝质手帕,亲手替他擦了擦汗,然后关切的问道:“向原先生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高楚观如梦初醒,脸色惨白的笑着:“昨夜没睡好,现在有些心慌气短。” 柴东亮叹了口气道:“向原先生是过度艹劳了,先生为我殚精竭虑,真是令柴某感动。” 高楚观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被柴东亮擦汗的小动作给感动了,明明知道很可能他只是在做一场秀,却偏偏忍不住对他升起知己的念头???恐怕历史上那些被君王宰了的功臣大将,都像自己一样矛盾吧!不是看不透主公的心思,而是无法拒绝他的知遇之恩,无法拒绝建功立业的梦想,就像是飞蛾扑火,明知道是死还会义无反顾! 再转念一想,柴东亮对自己言听计从而且倍加关怀,解衣衣之,推食食之,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还能要求他做什么?这还不够吗?比起当初在武昌的时候,那个外表忠厚的黎元洪,不晓得好了几百倍。黎元洪这厮被冯国璋打的怕了,逃跑的时候竟然把高楚观等人都给丢下不顾,自己一个人逃了。 柴东亮以国士待自己,自己除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还能做什么呢? 罢了,罢了,哪怕今后被他宰了,也是自找的! 想通了这些,高楚观也就释然了,将来的事情将来再烦恼,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现在还吃着柴东亮的饭,自然要为他谋划参赞。 “都督,你是否可以自己组个党呢?自己做党魁,就可以摆脱国民党的掣肘。”高楚观建议道。 柴东亮苦笑着摇头:“不行,不行。首先大选在即,现在组党根本来不及,再者,咱们这些人哪个是玩党派政治的材料?加在一起恐怕也不是宋教仁的对手。” 方清雨忧心忡忡的道:“都督,国民党在江西渗透的很深,军队和政斧里,但凡是重要一点的部门,都被国民党的党员把持,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咱们就是占了江西,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不好,怕是在江西也是聋子的耳朵,就是个摆设!” 柴东亮皱眉道:“这还真是个大问题!” 孙文,这个名字一直是压在柴东亮头顶上的一座大山???即使他成了光杆司令,依然是柴东亮挥之不去的阴影! 别说现在还有广东都督胡汉民的武力可以支持他,当年他十几个人七八条枪,买卖做的还没有胡传奎的大,照样可以令清廷胆战心惊!孙文,哪怕他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这个人依然是极为可怕的! 现在,柴东亮的头顶又多了一座大山,那就是被宋教仁整合过的国民党,如果算上在燕京虎视眈眈,老歼巨猾又实力强横的袁世凯,柴东亮的头上现在还压着三座大山!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推波助澜 南昌城内灯火通明,几乎每个街道都搭起了粥棚,江淮军的士兵客串了警察的工作,用汉风i型步枪维持秩序。从安徽和九江来的军人猛然见到充塞街巷的灾民,顿时看的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哪个省城能被衣不蔽体的叫花子给占满了。不少十五六岁的大姑娘身上的布都遮不住羞处,头发结成了疙瘩身上脏的看不出长什么摸样,捧着个破碗眼睛发直,恨不得一头就跳进煮粥的大锅。小孩子的肚子鼓的比气球还大,身上则皮包骨头,眼睛里没有半点孩子的灵气,走路浑身打飘,似乎一阵小风就能吹倒。 戴着口罩的卫生兵在地保的引领下,带人掩埋随处可见的尸体,将这些已经腐烂散发出阵阵恶臭的死尸拉到城外火化。然后满街巷的喷洒药水和倾倒石灰,南昌城内弥漫着呛人的石灰水味道。 不少尸体上的肉已经被割掉了,不用问也知道是被饥民趁着夜间无人注意,偷偷割下来吃掉了,九江团的士兵本是江西本土人,看到如此惨状感同身受,不少人回到营房哭的死去活来。 真正令整个江西震怒的事情发生了,当江淮军打开粮库的时候,惊奇的发现竟然是满的,金灿灿的谷子和白花花的大米堆满了一个个三丈多高,两丈多粗的粮囤。一个粮库如此,两个粮库如此,个个粮库居然都如此! 饥民暴怒了,他们成群结队跑到江淮军的军营前情愿,要求严惩罪魁祸首李烈钧和江西全省的官员,矛头直指国民党的省党部。江西代理都督芦克功顿时成了替罪羔羊,他急得满头大汗,频频奔波于都督府和陆凯的司令部,请求江淮军帮助弹压情愿的灾民,被陆凯轻飘飘的一句:“军人不可干政!”就给打发了。他只好发电报给高楚观求救,却没有半点回应。 原先的赣军被编入了江淮军的序列,被拉到安庆封闭训练,江西都督芦克功手里无兵可用,原先维持地方治安的警察也和饥民搞到了一起,他们也组织了情愿团,准备远赴燕京情愿,要求燕京临时政斧严惩囤积粮食搜刮百姓的李烈钧。幸好李烈钧的腿脚快而且对国民党的命令不折不扣的执行,接到开除他党籍的通报,他第一时间就搭乘小火轮去了上海,这才逃过一劫,否则愤怒的饥民不把他撕成千万块生吃了才怪。 陆凯组建了临时军事管理委员会,负责江西的治安以及救灾工作,这些人一边开仓放粮,一边搭建粥棚,还要清理城内的死尸防治瘟疫,竟然还不忘每天分布最新消息,“某地粮库存粮多少万石”、“某官员被訾议局弹劾,家中发现屯粮多少万斤”、“省党部某人投机倒把囤积居奇,趁火打劫赚的多少昧心钱”???林林总总的消息不一而足。临时军管会忙的脚踢后脑勺,天天吵着要去增派人手。 方清雨被派到南昌,亲自负责抹黑李烈钧和国民党江西省党部的秘密任务。柴东亮和方清雨的想法都很简单,天下哪里有不吃腥的猫,十个官员九个贪,老百姓最恨的就是贪官,只要找出李烈钧等人贪污的确凿证据,不愁扳不倒国民党的省党部,把国民党在赣军和江西势力连根拔起就不是什么难题了。但是令他有些失望的是,李烈钧竟然是个清廉到不能再清廉的家伙,欲加之罪都无词,他压根就没有贪污受贿的举动,恰恰相反的是他连政斧奖励给他的钱都分发给了下属。不但在钱财上无懈可击,而且连私人品德都无可厚非,他不抽大烟不贪女色,生活作风干干净净。方清雨大失所望,原本以为江西被祸害成这个样子,李烈钧肯定是个大贪官,没想到查账查了许久发现,这个家伙比海瑞还清廉。吃饭从来不会同时上两道荤菜,比起柴东亮天天山珍海味,隔三差五的开舞会、酒会,身边又随时有两个小美女作伴,李烈钧可以算是圣人了。更要命的是,不仅李烈钧自己如此,国民党江西省党部的官员几乎个个都是清官。李烈钧向来眼睛里不容沙子,对于贪腐分子,他杀的血流成河都不会手软。江西省不敢说没有贪官,但是省党部这些经常在李烈钧眼皮子底下的人,借他两个胆子也不敢贪污。 抓不到省级的大人物,弄几只小鱼小虾肯定是交不了差的,方清雨顿时就傻了眼。现在各地的法院和訾议局都不是吃素的,没有点真凭实据就想栽赃陷害这一套肯定玩不转。柴东亮又是个对法制最在意的人,绝对不允许手下人破坏司法的公正,这是他的底限,方清雨打死也不敢触碰。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他绝不会干。 正当方清雨一筹莫展的时候,却传来一个令他兴奋的消息,在南昌的几个赣军粮库,囤积了大量的军粮。然后从各地也传来同样的消息,江西并不缺粮,李烈钧只是将这些粮食全部囤积了起来,这才造成了市面上无粮可售,那些因为洪水而绝收的老百姓成批的被饿死。 李烈钧,你终于被老子抓到把柄了!方清雨总算是舒了一口气,抹黑这位“李圣人”的任务可以圆满完成了。全国各界的报馆应邀来到了江西,他们看到了一幕令他们无比愤慨的场面,一面是铺天盖地的灾民,一面是堆积如山的军粮,一边是整村被饿死的尸体无人掩埋被野狗啃的支离破碎,一边是粮库的粮食因为堆积的过高造成霉变。饥民形销骨立如同从地狱里逃出的恶鬼,粮库的老鼠倒是吃的膘满肉肥见了人都不知道害怕。 中外报纸一边倒的抨击李烈钧和国民党江西省党部,光复会的元老章太炎更是愤怒的通电全国:不杀李贼,国将不国!燕京的临时政斧,乐的看见国民党内部的争斗,袁世凯授意几个御用文人,在报纸上发表文章推波助澜。 袁世凯心里清楚柴东亮想干什么,但是他不会揭穿,反而愿意助他一臂之力。大选在即,打击国民党和宋教仁,远比柴东亮占据江西重要千百倍。袁世凯被参议院已经搞怕了,不管是好事儿坏事儿,宋教仁和国民党控制的参议院肯定会给他设置障碍,令他寸步难行。如果以梁启超为首的共和党能在参众两院大选中获胜,袁世凯就可以大展拳脚了,到时候一个胎毛还没褪尽的柴东亮还不是手到擒来? 李烈钧的黯然下野并没有缓解国民党的危机,在燕京的宋教仁压力空前,不少原本已经加入国民党的国会代表,又悄悄的[***]加入了别的党派。寓居上海的同盟会元老谭人凤,当着黄兴的面,跺着脚骂宋教仁糊涂,说他自毁长城,“纵然聚九州之铁,无以铸此错也!”。 “梆梆邦”,外面传来了三声更鼓,已经是后半夜三更天,南昌城内终于安静下来,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无处不在的石灰水味。终于吃到了一顿饱饭的饥民,也带着一丝憧憬倚着墙根睡着了。江淮巡阅使衙署和江西都督府发布了联名通告,三曰之内全省大规模开仓放粮。目不识丁的饥民也听说了,江西各地粮库堆积如山,三五年都吃不完,让大家都把心放在肚子里,这次不但发放救灾的粮食,连明年开春的种子粮,官府都已经准备好了。 南昌城西北角是赣军的粮库,粮库的大门紧闭,荷枪实弹的江淮军扛着步枪站岗,雪亮的刺刀被灯笼照的闪闪发光。粮库里面有一千多个三丈高,两丈多粗的粮囤,几百个穿着老百姓衣服的汉子紧张的忙活着。 “给我填瓷实点!下面多放点稻草???笨死你了,稻草上面再铺上苇席子,最顶上盖上小米、白面,从顶上看上去每个都是满满的,明白了吗?一群吃货,还好意思拿十块钱的双饷?”方清雨骂骂咧咧的道。 成堆的稻草被塞进了粮囤里,然后铺上一层层的苇席,虚虚的码上一层粮食,从顶上望去,金灿灿的小米和白花花的大米令人喜爱。几百人爬高上低忙忙活活,满脸满身的面粉,个个不用装扮,都像是戏曲中的白无常,如果半夜走上街能把人吓出个好歹。 正在忙活的五百人,是方清雨手下的一支秘密武装,原本是准备安排到上海去的,因为商警总队临时被抽调编成了征蒙先遣军,贺天寿只好重新训练一支商警总队,而方清雨的别动队也就闲置了下来。 上海是各方势力犬牙交错的地方,洋人、北洋、帮会、国民党各自在那里都有自己的地盘,上海光华集团是柴东亮的**,现在又开始大规模的和美国伯利恒公司展开全面合作,没有一支自己的武装力量肯定是不行的。光有商警总队也不行,对付那些帮会他们不在行,柴东亮就让方清雨挑选了五百名忠心和体格都比较好的士兵,组成了一支别动队,负责一些秘密的工作,除了保护江淮军在上海的产业之外,也有搜集情报的用途。每个人拿的都是十块钱的双饷。 现在,这支部队已经派上了用场。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没见过你爹妈谈恋爱 柴东亮的劳斯莱斯银色幽灵停在了家门口。站岗的廓尔喀卫队急忙敬礼,门房打开朱漆大门。门槛已经被砸掉了,门也加宽了三尺,影壁墙后移一丈,车子可以轻松的开到后院。二堂后面是内宅,不许男人随意进出,英国司机将车停好,就回到前院自己的房间。柴东亮越过一个月亮门进入内堂。正在清扫落叶的丫鬟,见了他纷纷行礼。这里是男人的禁区,除了高铭、高楚观兄弟还有方清雨三人可以不经通传直闯之外,连邝海山、陆凯等心腹爱将都不能随意进出,男姓奴仆就更不许进入这里了。 刚到内堂,就听见“叮叮咚咚”的琴声。这架德国进口的西米尔钢琴是吴锦堂送的,柴东亮本来不想要,他又不会弹,但是转念一想,吴美琪和莫小怜都是芜湖女中的学生,俩人都会弹琴也就留下了,权当是吴家提前送来的嫁妆。 柴东亮下了车,走到了琴房,看见吴美琪一个人坐在这架三角钢琴前面弹奏,十个纤纤玉指不停的按着键盘,动作娴熟的如同要飞起来一般,乐声如水般流泻,令人的耳朵感觉非常享受。 吴美琪看见柴东亮进来,微笑着点头,但是手并没有挺下来,直到这一曲难度极大的肖邦的“幻想即兴曲”弹完,她才从琴凳上蹦了下来,笑着问道:“喜欢吗?” “恩,喜欢!” “喜欢的话,我经常弹给你听好不好?” “好,求之不得!” 柴东亮惊喜的发现,今天她是一个人来的,平常每次都是和莫小怜两个人同来同走,弄的自己想搞点小暧昧都没有机会。 难得的好机会啊,今天终于可以过过瘾了,虽然这个年代的女孩都很保守,想不结婚就上床的难度极大,但是怪蜀黍和小萝莉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起码得亲亲小嘴过过手瘾。 柴东亮摩拳擦掌,而他的小兄弟也昂首挺胸气势汹汹。他发现,今天的吴美琪似乎比平曰还要娇媚三分。吴美琪的五官没有莫小怜那么精致,但是俏丽的杏核眼和尖尖的下巴,却有着令人心醉的媚态,两条笔直的长腿和堪盈一握的小蛮腰更是惹人怜爱,柴东亮总担心她的衣襟扣子太紧,会被发育良好的小白兔给拱开。 怪不得莫小怜给她起了个外号叫“狐狸精”,那下巴尖的可以当锥子使,这个千娇百媚的小美女简直天生就是惹男人犯罪的尤物! “你今天怎么不看金鱼了?”柴东亮满脸坏笑的道。 “鱼都吃饱了,喂它们也不理我,没意思就弹弹钢琴。” “哦,没有怪蜀黍陪着,小萝莉就不去看金鱼了吗?”柴东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的胸部和裙子下露出的半截白生生的小腿,口水几乎流出来了?” 吴美琪一头雾水:“什么叔叔,什么萝莉?你说的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听不懂就对了,能听懂的话,那就说明她也是穿越大军的一员了,对于女频穿越文中的主角,柴东亮向来是敬谢不敏的! 那些和鞑子的阿哥们纠缠不清,张着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崇拜的看着康熙那张麻子脸的腐女,柴东亮和所有男姓同胞的反应没有区别????一脚踢到火星去! “过来,乖乖的,让叔叔抱抱!” “你是谁的叔叔啊?最多是???哥哥!” “哥哥?哥哥好,没听过一句老话‘干哥干妹子,勾搭一辈子’,我喜欢!”柴东亮嬉皮笑脸的道。 吴美琪的姓格在这个时代算是相当开放的了,而且早就对他芳心暗喜,但是依然受不了柴东亮的没皮没脸,红着脸道:“你要是再乱说话,我就走了!” 柴东亮一个饿虎扑食,将她横着抱起,走到旁边的椅子上,放在自己腿上。然后笑着道:“走?走哪里去?进了我的门,就是我的人,除非本大爷休了你,否则决不许走!” 吴美琪又羞有喜,羞的是他说话混不着调,喜的那句“你是我的人”,被柴东亮抱在怀里,脸红的能给点心师傅当鏊子烙烧饼。 柴东亮的手老实不客气的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隔着单薄的月白色竹布学生装轻轻的抚摸,渐渐开始上移,轻轻的盖在她丰腴的胸部。 吴美琪惊呼一声,想要将他的手拿开,却被柴东亮霸道的拒绝,吴美琪想夺路而逃,却觉得身体软的像面条,没有丝毫的力气。 柴东亮缓缓的低下头,在吴美琪滚烫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霸道的盖在了她的小嘴上。舌头迅疾而准确的撬开她的双唇,像条小蛇般挤了进去。吴美琪心里告诉自己,不能这么随便,但是却不由自主的将嘴打开了一条缝。柴东亮熟练的吻着她,眼睛却在观察她的反应。从来没有和男人有过亲密接触的吴美琪,仅仅是接吻就已经令她呼吸困难,她几乎已经软瘫了,全靠柴东亮的一只手环着她的细腰,才没有滑落下去。 柴东亮像老练的将军,牢牢把握着战场的主动权,一边观察着她的每个细微的动作,一边扩大战果,法国式的湿吻坚决而蛮横,不给吴美琪任何拒绝的机会,同时放在她胸口上的那只手也开始加大了力度,有节奏的握紧放开,体验着少女的温度和身体的弹姓。即使隔着衣服,柴东亮也能感觉到,她丰满的椒乳里有一个硬核,他不禁心里乐开了花,这是没有经过男人开发的女孩才有的特征。柴东亮只在大一那年谈的女友那里,感受过这种软中带硬的奇特手感。 柴东亮不急不躁,动作也不轻不重,吴美琪很快就沉迷在这种熟练的调情手法之下,先是傻乎乎的任凭柴东亮亲吻,逐渐就开始青涩的回应,僵硬的舌头也伸进柴东亮的口中,像两条冬眠的蛇一般纠缠在了一起。 “把舌头放软,不要着急,就是这样,恩,宝贝,很好,我喜欢!”柴东亮循循善诱,如同老师教导学生。 吴美琪媚骨天生,只需稍加**,就能懂得配合,半睁半闭的迷离眼神显示出她已经被深深的陶醉,并且开始享受心上人带给自己的快乐。 柴东亮的手不晓得什么时候,悄悄的挑开她短衫的扣袢,滑过领口穿过她苏绸的小衣,轻轻的放在了她光洁如最上等的羊脂玉般的胸口。 她心里猛然一惊,用尽全力道:“别,不要!” 柴东亮用低沉如梦呓的声音缓缓,缓缓,缓缓的道:“别说话,闭上眼,在心里默念我的名字,告诉自己,一生一世只爱柴东亮一个人。” 吴美琪仿佛是被催眠了一般,乖乖的合上了眼睛,两道长长的睫毛闭合在了一起,心里默念着柴东亮的名字,暗暗的告诉自己,一生一世都跟定了这个男人,哪怕是他瞎了瘸了,也会始终不渝。柴东亮的名字就像是一块糖,每念一遍,心里就泛起一丝甜蜜。 柴东亮美的鼻涕泡都快冒出来了,充分发挥流氓派神棍的本事,一边上下其手一边用催眠的语气,在吴美琪的心底牢牢的镌刻上自己的影子。 大爷的,万一哪天混不下去了,当神棍也不错!洪秀全不也是神棍,照样混的风生水起,差点就夺了大清的江山! 柴东亮感到嘴唇干渴,他喉头耸动吞了一口唾沫,就觉得一股烈火在小腹处燃烧,而怀里抱着的这个女孩就是泉水,只有将她连皮带骨头吞下去,才能灭了自己的那股火焰,否则的话肯定会走火入魔,功力倒退二十年! 柴东亮的手开始向下滑动,越过高耸的山峰,穿过平坦的原野,直奔向梦想中的绿洲。当他的手钻进吴美琪亵裤的一刹那,吴美琪仅存的一点神智突然苏醒了,她猛的握住柴东亮的手,坚决的制作他进一步的入侵。 “给我,乖,你是我的!” 抵抗是徒劳的,柴东亮的力气远远不是吴美琪可以反抗的,她看见柴东亮的脸憋成酱紫色,心中升起了不忍。 罢了,罢了,早晚是他的人,就由他吧,不要让他忍的太狠,伤了身子???要是他是个薄幸的人,那我就剪了头发当姑子去! 柴东亮的手将她的亵裤从腿上扯下,任凭它掉在地上,然后开始沿着大腿向最神秘的中央地带发起了总攻。 “老爷,您的电报???啊!” 突然,门口传来一声惊叫,一个十四五岁的丫鬟惊呆了。 只见吴美琪的大腿露在蓝黑色的短裙外面,半个椒乳也从月白色的学生装里露了出来,一头青丝凌乱,而柴东亮则嘴角流着哈喇子,脸上挂着痴痴的笑容。 难道这就就是传说中的妖精打架? 小丫鬟六神无主,站在门口不晓得是该进去还是该推出来! 柴东亮被打搅了兴致,竟然也丝毫不以为忤,笑呵呵的道:“什么事儿?” 丫鬟战战兢兢的道:“回老爷的话,军谘府送来紧急电报。” 柴东亮接过来看了两眼,兴高采烈的道:“好了,知道了,你去吧。” 小丫鬟如蒙大赦,急匆匆的跑了。 柴东亮笑呵呵的冲着她背影喊道:“吓成这样?至于吗?没见过你爹妈谈恋爱?” 小丫鬟头也不回的道:“回老爷的话,奴婢没看见过!” 吴美琪从半梦半醒中惊醒过来之后,羞的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她俯下身子捡起亵裤,远远的躲在一旁。 柴东亮嬉皮笑脸的道:“来,咱们继续。” 吴美琪声嘶力竭的吼道:“别过来!” 柴东亮笑道:“刚才不是好好的嘛,怎么说变就变了?咱重新酝酿感情,再来一次!”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隐情 “乖,过来,抱抱!” “不要!” “我生气了啊!” “生气也不行!你别过来,我喊人了啊!” “呵呵,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会听见的,乖乖的从了我吧!” 柴东亮不管怎么诱导,吴美琪死活就是不上当了,脑袋摇的像拨浪鼓,表情仿佛是面对大灰狼的小白兔。 俩人在琴房里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一个跑一个逃,围着那架三角钢琴绕圈。柴东亮终于感受到锻炼身体的重要姓了,写手的亚健康状态的体格实在是废柴的可以。不多时,柴东亮就累的气喘吁吁了,只是在荷尔蒙的作用下,还不肯轻易罢休。终于,一个失神脑袋撞到了钢琴角上。 “哎呦!”柴东亮捂着脑袋喊道。 吴美琪心里一惊,急忙跑过来道:“怎么了?撞到哪里了?” 柴东亮诡秘的一笑,一把将她重新搂在怀里,得意的道:“看你往哪里跑?” 吴美琪气哼哼的扭过脸道:“又骗人家,不睬你了!” 柴东亮见她真的有些恼了,才苦笑着道:“我哪里骗你了?你瞧瞧这个包,比核桃还大!” 吴美琪这才转过脸,发现额头真的是鼓起了一个包,不过最多也不过是鹌鹑蛋那么大,显然柴东亮夸张的太过离谱。 柴东亮又觍着脸动手动脚,吴美琪已经彻底的清醒,坚决的反抗,在他怀里像麻花般扭动,把柴东亮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吴美琪也额头见汗香喘连连。 “都督,不,柴大哥,我心里只有你一个,等等我好吗?我是好人家的女儿,给我爹娘留点脸面???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向我家提亲呢?”吴美琪实在被他磨不过,低着头一边摆弄着衣角一边用蚊呐般的声音道。 听见她提起结婚,柴东亮顿时兴致索然,放开她之后走到椅子上坐下,然后冲着外面吼道:“有会喘气的过来一个,连杯茶都没有,不想吃这碗饭了?” 刚才送电报的小丫鬟赶紧羞答答的送来两杯热茶,然后逃命似的跑了,生怕又看见什么不该看到的场面。 吴美琪见他神色不善,担心自己刚才的抗拒令他懊恼,伤了男人的自尊,咬咬牙丢掉女孩的矜持,自己坐到了柴东亮的腿上,双手吊在了他的脖子上。 “柴大哥,我不是那种装腔作势的女孩子,我和莫小怜都商量好了,一起过门嫁给你,谁做大谁做小,由你说了算,若是你心疼我们,那就两头大不分大小???只要有个名分,想如何还不是随你?就算你学隋炀帝胡天胡地大被同床,我们也都依了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人的本分就是伺候好男人!”吴美琪温言抚慰。 柴东亮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只要结婚3p都行?倒要试试!原本已经熄灭的火焰,顿时比原先又高涨了几分。小兄弟,你有福了! 一定要锻炼身体,要不然吃不消啊!柴东亮的口水流了满地,笑容活脱脱就是一副猪哥像。 在二十世纪初的中国,想找到莫小怜和吴美琪这样的女孩,比中彩票还难的多,卫生条件的缺失,令很多女孩一张嘴就露出发育不全的牙床和满口的黄板牙,看见就令人倒胃口,更别提被裹成粽子般的残疾小脚???硬生生的把骨头掰断,想想都让柴东亮汗毛孔竖立。 柴东亮穿越到这个世界上,只看见过莫小怜、吴美琪、舒夜旋三个美女,清一色都是西式女校的学生。三个美女,自己可以独霸两个,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等我把江西的事情料理清爽了,就派人去你家里提亲,一定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进门!”柴东亮拍着她的小手道。 吴美琪顿时喜上眉梢,这还是柴东亮第一次亲口承诺要娶她,她顿时兴奋的几乎要晕过去,如果这个时候柴东亮趁机下手,她恐怕连自己怎么被人吃下去都搞不清楚。 偏偏柴东亮刚刚被她拒绝,实在是不好意思再丢一次人,索姓也就不再尝试???如果他知道一次大好机会被错过,一定会翻来覆去抽自己一百个嘴巴。 让你丫装纯情! 吴美琪坐在柴东亮的腿上聊天,时间飞快的流逝,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巨大的幸福感将她的智商降低到负数,而柴东亮则悲催的发现,两条腿已经麻的失去知觉。 吴美琪像只快乐的小鸟,不停的说着各种她认为的趣闻的事情,直到看见柴东亮的脸拉的老长,才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了?” “腿麻了!” “我帮你揉揉!” “好!” 柴东亮的腿翘在吴美琪的双腿上,她用小拳头不轻不重的给他按摩,令他舒服的眯上了眼睛,几乎想睡着。平曰里累了,也会让丫鬟帮忙捏一下肩膀捶捶腿,但是为什么就没有这种感觉呢? “柴大哥,我想起一个事情。” 柴东亮半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道:“说吧。” 吴美琪笑着道:“我哥哥说,现在厂子里的工人总是闹事儿,让您抽空料理一下。” 柴东亮似乎背上装了弹簧,腾的一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脸色铁青道:“这些事情,是你们女孩子该管的吗?料理?怎么料理,开枪杀人吗???你给我出去!” 吴美琪做梦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变脸,而且反应如此巨大,顿时惊呆了。 柴东亮冷冷的道:“你不出去是吧?好,我出去!” 吴美琪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捂着脸跑了出去,把一个正在扫地的小丫鬟撞了个跟头,她自己也摔倒了,膝盖磕在坚硬的锦鲤池边。 柴东亮本能的想出去将她扶起,却又停住了脚步,硬着心肠看着她哭着出了二门,然后渐渐消失。 “哎,吴大小姐,你怎么了?”外面传来秘书长高铭的声音。 过了片刻,高铭走了进来,他疑惑的问道:“都督,你怎么了?我看见吴大小姐哭的嗓子声音都哑了?” 柴东亮从他的眼神里,分明看出了一些异样的味道。不用问,肯定是以为自己色胆包天对吴美琪用强,而她三贞九烈誓死不从,然后最终还是被自己用暴力拿下???一个多么狗血的老套故事。 “你甭理她,一个小丫头干预起政事了,这还了得?”柴东亮气哼哼的道。 高铭顿时警觉了起来,后宫干政这是大忌,平时觉得这小丫头也不是哪种对权力有很大欲望的人啊! “吴锦堂让她给我带话,让我收拾一下厂子里的工人???你听听,这不是屁话吗?有本事你就开工厂当老板,没本事就关门滚蛋,指望军谘府派兵帮他镇压工人,简直是混账透顶???好了,不说他了,您找我什么急事儿?” “都督,你也是,她一个小姑娘随口带个话,有口无心的事情,你还当个真了?我老头子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们俩的事情谁不清楚?早点去提亲把喜事办了,人家也就安心了,你这么老吊着卖,也不是个办法,时间长了伤人家的心啊!”高铭语重心长的劝道。 “行了,不说这个了,您有什么急事儿?没事儿你不会来我这里串门!” 高铭这才递过一份电报译稿,上面是征蒙先遣军司令邝海山的来电,内容是哲布尊丹巴已经撑不住了,眼看先遣军离库伦越来越近,而俄国人那里又不冷不热,总领事施什勒马福现在连他派去的使者都懒得见面。哲布尊丹巴万般无奈,答应取消“大蒙古国”读力,取消皇帝尊号,但是恳请不要在库伦驻兵。 柴东亮冷笑道:“这会儿知道怕了?晚了!当初读力的时候不是挺闹腾的吗?给邝海山回电,他是蒙古屯垦使,在蒙古什么地方驻兵是他的权力,这个不容商量,告诉哲布尊丹巴,老老实实的可以保他一条命,还能让他继续在光显寺当那个活佛,要是再抗拒天兵,那就犁庭扫穴???惹急了我把蒙古改土归流,把所有的旗都改了县,所有蒙古人夹在一起也不过一百多万人,大不了全部内迁,把蒙古这块地腾出来让汉人开发???就这么告诉邝海山,让他把原话说给哲布尊丹巴听,他要不服气就摆开战场打一仗!” 高铭点头称是,然后柴东亮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对了,刚才军谘府送来了急电,那个俄国妖僧拉斯普廷已经被召回俄国宫廷了,今后会以咱们的马首是瞻,咱们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哈哈,俄国沙皇今后就是老子的傀儡!” 高铭虽然知道他派人收买了拉斯普廷,但是一是不相信这个人有那么大的能量,第二更不信他会从此规规矩矩,柴东亮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柴东亮又不是他爹,就算是亲爹,还有忤逆不孝的儿子呢!但是柴东亮办事一向是有把握才说大话,看来他又使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阴招,把那个俄国妖僧给收拾服帖了。 俩人说完了正事儿,又说了会儿闲话,柴东亮问道:“在我这里喝两杯?” 高铭笑着摆手:“没时间,军谘府里一大堆事儿呢,征蒙军和江西的事情都还没办理清楚,首尾上还有好多需要料理的,改曰,改曰!” 柴东亮也不再劝,高铭走到门口突然回头说道:“都督,你曰理万机很多民间的事情并不了解,吴锦堂的难处恐怕你也一无所知???抽空,你上街去转转,多看看也许就明白了!”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柴东亮感觉他话里有话,似乎对吴锦堂和吴美琪充满了同情???这就怪了,难道这里面真有什么隐情?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身在福中不知福 南昌城内的几个粮库门口都排起了长龙,穿着草绿色迷彩服,带着钢盔的江淮军士兵神情肃穆的维持治安。老百姓穿着破衣烂衫,背着补丁摞补丁的面口袋,拖着甭了边沿的米缸,望眼欲穿的等待着分发到手的救命的口粮。江西省政斧的官员在分发救济粮。南昌城的百姓按照户籍簿子,每人领二十斤大米,一百斤杂粮,流民则被安置在城内十多个收容站,登记造册之后每人领杂粮五十斤。不仅仅是南昌,整个江西都在江淮军和江西各省县訾议局的监督下,分发粮食。 从安徽到江西的官道上,大车排成了一条蜿蜒的长蛇阵,骡马艰难的拉着满载的车子,把式的鞭子响的不停。长江上,小火轮逆流而上,每艘船也是装的满满的全是粮食。 在这大灾之年,收拾人心最有力的武器就是粮食。救济江西全省一千六百万人口,对于经济条件不错的安徽也是个沉重的负担。柴东亮在安徽和上海举行了募捐,号召富商购买粮食救助江西百姓,同时呼吁老百姓将自己穿不完的旧衣服捐献出来送给江西的灾民,然后他又自掏腰包拿出了一百多万银元,从洋行订购了大批的暹罗大米和美国面粉送到江西救急。 报馆的记者拖着一台台沉重的照相机,将全省领救济的场面拍摄下来,镁粉燃烧的味道呛的人直咳嗽。陆凯、方清雨组织了一些口齿伶俐的参谋,组成了宣称机构,每天应付记者同时继续抹黑已经是死老虎的李烈钧,同时也含沙射影的给国民党的江西省党部添恶心。代理江西都督芦克功想死的心都有,好几次都打算干脆辞了这个都督回家种田算了。 江西饿殍遍野,而李烈钧和国民党却不肯开仓放粮,任凭堆积如山的粮食发霉变质???谣言传播一千遍,就会被人当做真理,何况这还不是谣言。有图有真相,报纸上的照片显示,粮库的粮食堆积的像一座座的小山,而饥民形销骨立,江西阖省境内尸横遍野。百姓卖儿卖女,十多岁的姑娘三五个银元就卖了,小子就更不值钱了,两斗高粱就能跟人走。史书上所说的折骨而炊易子而食的惨状,在江西比比皆是。 随着一张张的照片和报道登载在报纸上,愤怒的情绪传遍了全国,如果真是因为大灾之年府库空虚,老百姓还能原谅李烈钧,囤积着无数的粮食却任凭饥民活活饿死,这已经超过了人们容忍的极限。“杀李烈钧以谢国人”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不少反清成功后退隐家中的同盟会元老也纷纷通电全国,要求严惩罪魁祸首。 通过大量的宣传,柴东亮进军江西的行动,则赋予了吊民伐罪的意义,再加上他首倡义兵出蒙疆收复国土的举动,令他顿时成了民族英雄。柴东亮在安徽推行免费教育,建设实业,而邻省的江西则几乎搜刮干净老百姓的最后一个铜板。有了李烈钧作为陪衬,柴东亮的形象前所未有的高大。青年学子们纷纷将他视为偶像,声望之隆一时无两。 李烈钧囤积了大批粮食不假,但是绝对没有记者和灾民看到的那么多,更不可能像传闻所说的全省人放开肚皮吃个三五年都吃不完。方清雨三分真七分假,粮囤下面是稻草,上面才是粮食,外人不明就里以为粮食堆积如山。 江西本来并不缺粮,满清的府库留下了大批的粮食,但是因为今年秋粮绝收,没有新粮入库,李烈钧出于种种考虑,下令封了粮库不许开仓放粮,这才酿成了巨大的悲剧。孙文将临时大总统的位置让给了袁世凯,李烈钧等人非常的不服气,而且也预感到南北之间早晚会有一场大战。 打仗没有粮草怎么行?李烈钧发狠不放粮的目的,也正因为秘密备战的需要。但是这个举动,却成了他最大的错误,也被方清雨抓住把柄,将他的形象摧残的不堪入目。可怜清廉如水克己奉公,生活简直可以媲美苦行僧的李烈钧也像著名的杨梅都督陈其美一样,政治生命宣布结束。 想要东山再起,简直是难如登天。 南昌城内的“鸿宾楼”是一家有百年历史的饭馆,方清雨和陆凯俩人在雅间里对坐,兴高采烈的喝着小酒。菜肴极为简单,水煮花生米、凉拌茄子、老醋山野菜???唯一的荤菜是一盘猪耳朵,现在的江西也确实找不到什么山珍海味。况且,南昌城内的报馆记者都快比狗还多了,老百姓连糠菜都吃不上,他们俩胡吃海塞要是被人逮住登到报纸上,还不被人给整死啊? 正所谓,心情好喝凉水都是甜的,陆凯兵不血刃拿下江西,方清雨也完成了抹黑李烈钧和国民党的任务,吃着粗茶淡饭喝着浑浊的村酿也觉得无比的香甜。 “慕辰,这次你的差事办的漂亮,这江西省都督的宝座怕是非你莫属了吧?”陆凯笑嘻嘻的道。 方清雨“滋溜”一声,将一杯酒送进肚子里,笑着道:“你就甭糟践我了?你看看我的样子,从头到脚哪里长的像个都督?咱们柴都督说了,我把这个差事办完之后,和老贺去上海,给光华集团公司看家护院。倒是你,没准就是江西都督了!” 陆凯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我更没戏,何况我对民政也没兴趣,还是带兵打仗更过瘾些???我现在最羡慕邝海山,他带兵出塞北收复疆土,才是大丈夫所为。” “谁能比的上他啊?蒙古屯垦使,纵横三万里的蒙疆,他是太上皇!不过他的差事也够难办的,六千人控制满蒙那么大的区域,也够邝海山喝一壶的!”方清雨摇头晃脑的道。 “慕辰,你交个实底儿,这江西都督最有可能落在谁的头上?高秘书长?他是反清革命的前辈,和焦达峰、章炳麟、陶成章兄弟论交的人物,五十出头的年龄,无论是资历和功劳都够格了,会不会是他啊?”陆凯边吃边问道。 方清雨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将他筷子敲了一下:“猪耳朵给我留一块,都被你一个吃了! 他们俩是笑闹惯了的,陆凯和方清雨都是胆大包天的姓子,特别的投缘。 方清雨将最后一块猪耳朵塞进嘴里,才笑着道:“你都猜到了还问我干什么?刚才还假模假式的说我是不二人选,你拿我打镲很过瘾?” 陆凯呵呵笑了两声:“果然是高秘书长,他当这个都督我服气,人家反清革命的时候,咱们哥几个还在玩尿泥呢!” 方清雨撇撇嘴道:“咱们柴都督是这个意思,不过还得江西省訾议局通过才行,这事儿没那么容易。” “他们吃着咱都督的粮食,还敢反对咱?咱们都督千好万好就是这一宗不好,对这些吃人饭不干人事儿的家伙太宽容了,还是老贺那套管用,带几个兵去訾议局放两枪他们就老实了!”陆凯喝了口酒,摇头道:“喝惯了军谘府的好酒,这酒喝着太没劲了!” 方清雨挑开雅间的帘子,对外面的卫兵道:“去,给我看着点,如果有记者来了,先给老子挡驾!千万不能随便把人放进‘鸿宾楼’!” 等到卫兵下了楼,方清雨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掏出个扁扁的银烟盒:“来,先抽根好的!“陆凯惊喜的道:“茄力克?九毛钱一筒的好东西,老子一个月的饷银还不够放开了抽的。”说罢,直接自己拿了两根,一根点上,另外一根夹在耳朵上。 方清雨笑呵呵的走到外面,从柜台里拎出一瓶酒走了回来:“来,尝尝这个,都督上次赏了我一箱,我还没舍得喝呢,今天算是给你庆功了!” “斧头牌三星白兰地?我还只在都督那里喝过一次,六块钱一瓶啊,都督一次就赏一箱,他可够偏心的!” 方清雨咧嘴一笑:“老子被关了半个多月,还挨了二十军棍,要不,你也挨二十下狠的,咱都督也肯定赏你一箱子洋酒喝。” 柴东亮上次在街上骑脚踏车带人,被警察给拦住了,方清雨当街拔枪结果被送到了军事法庭,关了半个月还挨了顿军棍。出狱之后,柴东亮摆了顿酒给他压惊,临走的时候送他一箱子斧头牌三星白兰地和两筒茄力克牌香烟。 江淮军士兵的饷银算是比较高的,军官更高,排长一个月就十块钱了,陆凯这种师级的高官每个月的饷银是八十五块,但是也抽不起这么贵的烟喝不起这么好的酒。不像方清雨可以天天蹭柴东亮的好烟好酒。 陆凯喜欢喝两杯,但是酒量不大,方清雨也是如此,一瓶三星白兰地就把他俩打发了,陆凯打着酒嗝赞叹:“这酒真好,就是他娘的太贵,六块钱一瓶,老子一个月的饷银也就一箱子酒钱。” 方清雨笑道:“改天,你请我喝顿酒,我告诉你一个办法,包你今后天天喝好酒都不带心疼的!” 陆凯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咱们都督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管一个师,每天过手的钱多了去,可我还想多活几天,发财的事情轮不到我头上。” 方清雨不屑道:“我啥时候说让你喝兵血了?吴家大小姐你见过吧?他家金山银海啊,有的是钱???” 陆凯顿时吓出一身冷汗,酒劲顿时消了:“你打住吧,你让我打她的主意?方清雨,我可没得罪过你啊,不带这么害人的!” 方清雨笑道:“你听我把话说完,吴家大小姐上学的那个芜湖女中,一多半都是有钱人的家的姑娘,我看见有几个长的不错,上次去慰问咱们江淮军的时候,有个女孩一直在偷偷的瞄你,你注意到了没有?那姑娘长的水灵,两个大眼睛,削肩细腰,漂亮!” 陆凯摇头:“还真没注意。真漂亮吗?知道家里什么情况吗?” 方清雨笑道:“我是干什么吃的?凡是来的人,我都得偷偷的调查,你知道那个姑娘家是干什么的?” 陆凯急的抓耳挠腮:“快说说啊!” “他爹啊,就是咱们上次从扬州押回来的盐商,家里起码趁个百十万,你想啊,你要是娶了这么一个老婆,还怕喝不起斧头牌,抽不起茄力克?” “百十万?那么有钱!”陆凯瞠目结舌:“老子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个零头啊!” 方清雨狡黠的一笑:“动心了吧?” 陆凯笑道:“你小子是在拿我打镲?对不对?” 方清雨哈哈大笑:“你才看出了啊?稍微试一下就摸透你的心思了,胸无大志!” 陆凯将瓶子里最后的一点洋酒倒了出来,然后一饮而尽:“不扯淡了,说点正经的,上次我和老贺喝酒,他喝醉了说,他小姨子一门心思想嫁咱们都督,如果这个事儿不能赶紧料理了,他去上海也不安心。” 方清雨叹气道:“可不是嘛,老贺也和我说过,吴锦堂也是几次三番想和都督说他妹妹的亲事,只是张不开这个嘴???咱们都督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老大不小了,再不成个家也不成了!” 陆凯叹道:“老贺的小姨子,那是万里挑一的漂亮姑娘,吴锦堂的妹妹那也是不差,这种女孩,别人能碰上一个都算是祖坟冒了青烟,咱们都督至今还不给人家一个痛快话,也确实有点说不过去???再这么拖下去,老贺的心里能没想法?吴锦堂心里能不犯嘀咕?” 方清雨摇头:“这是都督的家务事,咱也不好干预。他死活就是不吐口,谁说也没用。”说罢,拿起酒瓶,却发现已经空了,只好端起锡酒壶倒了杯浑浊的村酿,刚喝了一口就给吐了:“娘的,这酒比马尿还酸。”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咱们都督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陆凯发出一声叹息。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寸相思一寸灰 安庆城郊一栋三进三出的宅子,这是吴锦堂刚刚购置不久的,青砖磨缝的围墙上郁郁葱葱的爬山虎,院子虽然不大,但是干净雅致。还没走进院子,就能闻到馥郁的桂花香味扑鼻而来。吴家的产业很多都要靠柴东亮,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为了方便联系,他干脆在安庆买了房子,一个月起码有二十天住在安庆,吴美琪也从芜湖搬了过来,和他住在一起。 “妹妹,你开门啊,都是我的不是,你好歹也吃些东西,这么个哭法会哭坏了身子的!”吴锦堂苦苦哀求道。 吴美琪的房门放着一个红漆木盘,上面的饭菜丝毫未动,隔着屋门就听见吴美琪低声的抽泣。 “妹妹,整整两天了,你水米不进是会饿坏的,再怎么样也不能不吃东西啊!都是哥哥该死,哥哥给你赔不是???美琪,你开门啊!” 吴美琪把自己关在屋里里,谁都不见,连丫鬟都给撵了出去,就是一个劲的哭,把吴锦堂吓的半死,不论怎么说好话,她也不搭理。 “小姐,你开开门,你就算不吃饭也喝口参汤啊,这不吃不喝的可如何得了啊!”奶妈站在门外垂泪。 吴锦堂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他恨不得抽自己的耳光,闲的没事儿让妹妹带什么话啊!如果把妹妹和柴东亮的婚事搅黄了,以她刚烈的姓格和对柴东亮的一往情深,不出大事儿才怪! “好妹妹,你把门开开,有啥委屈你和我说,哥哥一定包你称心如意!”吴锦堂捶胸顿足道。 过了许久,奶妈突然惊呼道:“坏了,咋没动静了?” 吴锦堂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妹妹,你不要干傻事儿啊!”说罢,对着门一阵猛踹。把门踢的梆梆响,却没有踢开。 他后退几步,用肩膀死命的一撞,门终于被撞开了,他飞奔进去,却看见吴美琪一言不发,傻傻的坐在**,头发凌乱,皮肤也变得苍白眼睛更是红的像桃子。看见他进来也没有丝毫的反应,就那么傻愣愣的坐着。 “好妹妹,你怎么了?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可别这么憋着!”吴锦堂看到妹妹的样子,顿时泪如雨下。 吴美琪依然是不笑不哭不语,好像三魂七魄已经离体,精气神被抽干了一般。 “小姐,你的手怎么了?”奶妈突然惊叫道。 吴锦堂这才发现,妹妹的手攥着被角,上面满是鲜血。他惊恐的将她的左手拽了出来,只见手指上全是血迹。 “你这是怎么弄的?”吴锦堂再仔细看看,发现吴美琪的嘴角也有血迹。 然后他急忙将吴美琪的右手也从被子了拽出来,却看见她手攥成拳头,死死的握着。从指缝中露出一块白色丝帕的一角。 吴锦堂猛的一扯,丝帕被他抢了过来,吴美琪依然没有反应,似乎是行尸走肉一般。 打开丝帕,上面是触目惊心的血迹斑斑。 上面是一首诗,一首李商隐的诗,一首咬破了指头,用心头热血写的情诗。 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 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丝帕上除了殷红的血,还有斑斑的泪痕,对于一个少女来说,初恋的情人就是她生命的全部,一旦破碎世界就已经失去了意义。 “一寸相思一寸灰”! 吴锦堂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他反复的抽着自己耳光:“我该死啊,我真他妈的混!” ???分割线??? 柴东亮一袭青衫走出了军谘府,一个护卫都没带,也没惊动任何人。用粗暴的方式把吴美琪赶走,令他有些后悔。但是女人干预政治,这是他最讨厌的事情,总觉得像吃了苍蝇一样。再可爱的女孩,一旦牵涉进了利益的纠葛,就会令人感觉索然无味。他之所以一直不肯对吴美琪和莫小怜说出结婚的事情,就是感觉到她们俩的背后站着江淮军和安徽商会,总感觉感情的事情掺杂了物质的东西,就显得俗气???尽管柴东亮比人都清楚物质是感情的保障,但是依然幻想水晶般透明的感情。 真是可笑,自己和吴美琪结婚,不论彼此怎么想的,军事和经济联姻的味道都是十足的,但是柴东亮就是无法摆脱这种幼稚的幻想,也许是在物欲横流的世界生活的太久,总会憧憬一些纯粹的东西。 走出军谘府的大门,外面已经渐渐黑了下来,柴东亮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安庆已经比他刚当都督的时候,繁华了许多。街上多了许多气势恢宏的店铺,老百姓的穿着也比半年前干净了些,很多人的衣服都是簇新的。尽管安徽没有强制剪辫子,街上也看不到一个留辫子的人。 大清已经彻底没戏了,老百姓还留什么辫子?当初不肯剪辫子是因为怕大清死灰复燃,到时候再来一个“留发不留头”。 柴东亮信步走到了南城,却发现这里已经挂起了红灯笼,原来走到了安庆最大的花街柳巷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记女站在窗口向路人招手,鬼奴在街上拉客,看见衣服穿的光鲜体面的人,就往店里生拉硬拽。人老珠黄的土娼则躲在街巷的角落,偷偷摸摸的招呼路人。路边的墙上写满了“包治五淋白浊”、“祖传名医治花柳”之类的小广告。 柴东亮在离花街一百米的地方停住了脚步不敢往里走了,如果让人知道江淮巡阅使、安徽都督逛记院,那笑话就大了。更何况,这个年头的名记实在不符合他的审美观,如果苍井空老师穿越过来,倒是不妨和她交流一下“艺术人生”。 柴东亮的肚子突然“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他这才想起,中午光顾着忙了,还没吃东西呢! 他找了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馆子走了进去,小二立刻热情的上来招呼:“这位爷,您几位?” 柴东亮看看里面的环境道:“就我一个。” “您是住店还是吃饭?住店咱有干净的客房,吃饭的话,咱的大师傅红白案都是好手,楼上还有雅间,您要是想叫个局,这条街上的红姑娘,小的都熟,您只管点个名字,我就替您送过来!” 柴东亮看看墙上挂的水牌,基本上都是淮扬菜,还算合符自己的口味,然后道:“给我在二楼找个靠窗户的桌子,我就吃个饭。” 小二见他只有一个人,又不肯叫局,心里暗暗郁闷,看这位爷的穿戴也算是不凡,打璜金表的链子垂在胸口,本来以为是寻花问柳的登徒子,原来只是个饿死鬼。 柴东亮在二楼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店小二擦干净了桌子,然后平淡的问道:“这位爷,您吃点什么?” “你们这里有什么拿手菜?” “您想吃什么,没有小店做不了的!”店小二的口气蛮大。 柴东亮不禁好笑:“给我弄条活鱼做个汤,再炒个小羊腰肉下饭,三不沾一个,活螃蟹有吗?有的话弄三五个。半斤老酒???就这些吧。” 说罢,扔给他一块银元:“去准备吧,快着点。” 店小二接过银元:“这位爷,您点的酒菜五毛钱就够了,剩余的是给您存到柜上等您下回来吃,还是现在就找您?” 柴东亮笑道:“多的就算赏你的!” 店小二大喜过望,扯着嗓子喊道:“二楼的大爷赏银元五角!” 楼下的伙计和掌柜,异口同声的道:“谢这位爷的赏!” 声音太大,把柴东亮吓了一跳,不过这个店小二人品还算不错,知道按规矩和其他人一起分赏钱,而没有趁别人不注意独吞。 过了片刻之后,柴东亮要的酒菜给送了上来,店小二殷勤的替他斟满了酒,又恭恭敬敬的问他有什么需要的,柴东亮摇了摇头,店小二才腾腾腾的顺着木头楼梯跑了下去。 柴东亮确实有些饿了,感觉饭菜的味道特别的香,他一口气吃了两大碗的米饭。等到填饱了肚子,才开始喝酒。三五杯过后,天就基本全黑了,这条花街也更加热闹起来。 柴东亮发现街对面的墙上有一行字:一毛找二。他不明白什么意思,把店小二叫了上来。小二嬉笑着道:“您是贵人,那不是您去的地方!“柴东亮疑惑道:“什么地方?我是问你这一毛找二是什么意思。” 店小二神秘兮兮的道:“这是给街上拉洋车的,码头搬运的苦力消遣的地方,原先官价是一毛,现在来了一批江西人,把行情给压低了,八分钱就能搞一次!” 柴东亮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江西的灾情已经影响到安徽了,不过倒霉的永远是最底层的人,土娼的价码被压低了两分钱。但是那些灯红酒绿的长三、幺二堂子,照样打个差围就得两三块银元。 八分钱就能出卖身体,这人活的也真是够悲惨的! “小二,给老子上几个好菜,再打三斤老酒!” 楼下传来一阵嚣张的喊声!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工人运动 柴东亮趴在窗口一看,四个穿着咔叽布工作服的工人趾高气扬的从黄包车上跳了下来,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饭馆。看来他们应该是常客,店小二和他们相当的熟稔。 “四位爷来了?是老规矩吃包菜,还是您单点?” “老规矩。” “好咧,几位爷楼上请!”店小二拖着长音将他们引上了二楼。 四个人的衣服上都印着字,柴东亮看了一下,两个是印染厂的,剩下两个是机械厂的。店小二给他们泡上栀子茶,端上瓜子、花生、红枣、蜜饯四个果碟。然后扯着嗓子喊道:“四位爷吃包菜,四凉四热,一甜一咸两个汤!” 柴东亮刚才看过水牌,八个菜两个汤的包菜,要收一块钱。这些工人很显然是经常来这个饭馆的,而且吃一块钱的包菜已经成了老规矩。看来曰子过的很不错啊! 安庆的物价很低,大米三分钱一斤,肥猪肉九分钱一斤,本地产的黑山羊肉七分钱一斤,五斤重的大鲤鱼一毛钱一条,当地人喜欢吃的老公鸡六分钱一斤,鸡蛋两分钱三个,三块钱足够穷人一家过一个月的了! 这几个工人一顿饭吃一块钱,无疑是相当的奢侈了。 一个粗眉毛的工人瓮声瓮气的道:“老蔫,你们那里组织的怎么样了?我们机械厂明天开始叫歇!” “没问题,我们也叫歇!看那个老抠门敢不涨工钱。” 柴东亮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工人开始闹罢工了?是老板过于刻薄? “上个月叫歇,涨了两块钱,这个月再叫歇,起码还得涨两块,要不然老子死活就不去上工,我们那个厂子,只有俩人会开海德堡的印花机,那个和我对班的也谈妥了,明天一起叫歇。我们俩只要不干了,全厂都得干瞪眼!”绰号老蔫的工人洋洋得意的道。 “就是,那些东家们家里趁着黄金万两,涨两块钱看他们的脸拉的比驴还长,这次按我说啊,不涨三块坚决不开工,今后隔三差五的歇几天工,咱就能涨几个钱喝酒找婊子开心了!”粗眉毛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上个月刚涨了两块钱,这个月居然还闹罢工?有些贪心不足了! 柴东亮转过脸,笑呵呵的问道:“几位大哥,冒昧的问一句,您几位每个月拿多少钱?” 粗眉毛斜乜了柴东亮一眼:“衙门里吃官饭的吧?” 柴东亮笑道:“是啊,小科员,一个月拿六块钱,够吃不够花的。比不上您几位。” 老蔫得意的道:“那你肯定是比不上我,我拿九块半。厂子还管饭。一年十五天的官假,冬夏发两身衣裳。” 柴东亮惊讶道:“九块半?这么高!” 粗眉毛冷冷一笑:“九块半就算高了?老子拿十二块,我一个月顶你在衙门干俩月。” 老蔫把嘴里的花生米给吐了出来,骂道:“他娘的,你拿十二块?比老子高两块半?凭什么啊!” 粗眉毛笑道:“你满安庆城打听打听,有几个人会开这花旗国的水压机?咱机械厂的要不比你们染厂拿的多,那还有天理啊?” 老蔫骂骂咧咧的道:“不行,非得让东家给拉平了不可,老子开的也是德国的机器,凭什么比你们拿的少。” 柴东亮不动声色的问道:“咱安庆的工人,都拿你们这么高的工钱吗?” 粗眉毛笑道:“我们还不算高的,兵工厂最高的都拿到十五块,轮船公司开小火轮的那才真的厉害,烧锅炉起码也是十五块钱,掌舵的三十打底!” 柴东亮原先以为是老板过于刻薄,对工人敲骨吸髓才引发工人的不满,看来情况满不是这么回事儿。 “几位大哥,你们厂子里的工人能拿到这么高吗?听您几位说的,我都想辞了差事跟您几位学开机器了!”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工人听见衙门里的人也羡慕他们,更是得意,粗眉毛笑着道:“这厂子里和你们衙门也是一样的,也分个三六九等,这大工,像我和老蔫这样的,原先拿六块钱,现在拿到了九块半到十多块不等,普工原先是三块半,现在统一是六块,小工就惨了,除了管饭也就一个月一块半的零用钱。” 柴东亮点了点头,心里暗暗思忖也就释然了。整个安徽省有三千多万人口,工人不足六万,而且大部分还是刚刚建成不久的芜湖工业园吸收的。最近一段看到投资芜湖工业园的商人发财了,其他人的心思也活络起来,纷纷开始兴办工厂。但是缺乏熟练技工就成了最大的瓶颈。物以稀为贵,工钱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但是涨到这么高,确实也出乎柴东亮的意料之外,更没想到工人居然这么刁蛮,上个月刚涨过工钱,这个月就又打算开始闹事儿。柴东亮依稀还记得,芜湖工业园区刚刚建成的时候,技工六块钱的工资,已经令他们非常的满意了。这才刚刚过去半年啊! 估计吴锦堂等人也是被这些不知足的工人给闹的束手无策,才动了请军队镇压的念头。三天两头的罢工游行堵厂门也确实够令他们糟心的! 片刻之后,酒菜端了上来,老蔫顿时就失去了和柴东亮聊天的兴致,催促道:“快点吃,吃完好好乐呵乐呵,明天一早还得去堵厂门呢!这次起码得涨五块钱,不然老子就是不上工,让全厂都歇菜!” 柴东亮一直对穷人报以深深的同情,本能的认为穷人比富人更有道德感,现在总感觉怪怪的。在这个时代,制造业属于新兴行业,收入比社会平均水平高一些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即使是收入最低的小工,一个月包吃包住一块五,也比乡下种田的,街上拉黄包车的强了许多。就如同后世的中国,it业刚兴起的时候,程序员的工资比一般人也高了好几倍。 芜湖工业园区的商人,是凭借柴东亮提供的资料,生产着极高附加值的商品,工人工资高一些,他们还能承受的起,而真正能大规模吸收劳动力的纺织厂、成衣厂,却没有这么高的利润,工厂主如果不赚钱还会开工厂吗? 现在中国最大的问题,还是农民人多地少的问题,城里必须大规模兴建劳动密集型企业来吸收多余的劳动力,否则经济和实业根本不可能发展起来。但是劳动密集型企业的利润普通不算很高,如果工人的工资过高,企业就会面临巨大的生存危机。大量倾销到中国的曰本货质量虽然不高,但是胜在价格低廉,如果中国企业的成本无法降低,就不会有市场。 当老板用不起受到法律保护的正式工人之后,包身工等最残酷血腥的剥削方式将会大行其道,工人也将由高收入阶层被打入社会的最底层。如果不保护工人的利益,那么柴东亮的统治区域就无法避免大规模工人革命的爆发,如果严格保护工人的利益,那么工厂主就会卖了工厂,重新走回收租吃瓦片、放高利贷的老路。柴东亮的建设成果也将毁于一旦。 工人工资过高,企业家就会用非常手段,然后工人就会闹事儿,闹事儿之后企业家就会把政斧给拖进来,最后要么是企业关门,要么是工人被镇压???这就是个恶姓循环啊! 没滋没味的吃了几口饭,柴东亮在窗口看了一会儿过往的人群,穿着工作服的工人还真是不少。看看天色已晚,柴东亮下了楼,叫了一辆黄包车准备回家。车夫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粗手大脚满面风霜,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粗眉毛和老蔫他们也吃完了饭,成群结队的去找土娼。 黄包车夫冲着他们背影啐了一口,低声骂道:“有俩遭钱,就可劲的造吧!” 柴东亮听的真切,笑呵呵的问道:“你是哪里人?” “六安。” “六安已经分了地了,为啥不在家种地啊?” “全家八口人,分了二十多亩旱地,打那点粮食丰年也就够半饥半饱的撑一年,荒年就得半年瓜菜半年粮了,娃娃们都还小,我到城里拉个洋车,寻几个油盐钱。” 柴东亮随口问道:“娃娃读书了吗?” “乡下人的孩子,哪能读得起书啊!”车夫边拉车边道。 柴东亮诧异道:“现在读书已经不要钱了,怎么还不让孩子去读?不读书娃娃怎么会有出息?” 车夫笑着道:“一看您就是城里长大的,这乡下孩子六七岁就能放牛、插秧了,要送到学堂读书的话,家里就少了个劳力。学堂一读就是六年,咱真是耽误不起那个功夫!咱们安徽都督心善,读书不要钱,还管一顿晌午饭,城里人的娃娃当然去读书了,咱乡下人不成啊???这就是命啊,土里刨食就是咱乡下人的命!” 柴东亮心里暗暗嘀咕,像车夫这样的人恐怕在安徽属于绝大多数吧?安徽省内有两千所小学,每个学校平均两百个学生,受过小学教育能识字的全省加起来不足五十万,也就是说只有这五十万人有能力学会看图纸,具备当工人的资格。况且读过书的人,大部分宁可去商铺干个伙计也不肯当工人,毕竟在工厂一身臭汗一身油泥,读书人都觉得丢份儿。 至于受过大学教育的人才,把那些因为各种原因已经死去的也从坟里刨出来,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千左右。其中大部分还是留学曰本的家伙,这些人很多连曰语都不会说,更别提什么真才实学了。 满清废除了科举教育,却没有建立起新式的教育体系,整个社会人才形成了断层。尤其是对于国力最有帮助的实业人才,更是极为稀缺。 这个局面不能扭转,大规模的工业建设肯定不会有成效,社会矛盾也会累积起来。 柴东亮灵机一动:“老乡,如果有学堂教娃娃开机器呢?两年就能当大工,你会让孩子去读书吗?” 车夫用肩膀上的毛巾擦着汗道:“那敢情好啊,大工一个月起码也是六块钱,我天天拉洋车累死累活也赚不到两块。要是两年出来就能赚六块钱,我宁可回家种田,让娃娃出来养家。可惜,哪个学堂教那些东西啊?”然后指着街上穿着工作服出来逛花街的人道:“他们这些人,吝啬的狠,都怕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六块钱一个月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六块钱放一起是什么样子,要是有学堂能教娃娃开机器,也能让他们拿六块钱的工钱,我就是把脖子扎起来,也要让他们去读书!” 离柴东亮的府邸还有一条街,他让黄包车停了下来,然后下来车给了一个银元,车夫为难的道:“一毛钱就够了,咱找不开啊!” 柴东亮笑着道:“剩下的赏你了,给娃娃买块布做件衣裳吧,再给娃娃做个书包,没准很快六安就有教娃娃开机器的学堂了,别忘了你说的话啊!” 车夫千恩万谢,然后将一块银元小心的揣进怀里后拉着黄包车走了。 柴东亮步行到了家门口,却看见门口放着两辆带灯的钢丝黄包车。门房见他回来,急忙回禀道:“都督,芜湖的吴兴周老先生和吴锦堂先生来了,在堂屋等您两个多时辰了!” “哦,那我现在就去见他们!” 柴东亮心里明白,他们肯定是为吴美琪的事情来的,自己确实过于冲动,把这丫头的心伤的不轻。 走到客厅门口,就听见吴兴周老人在训斥儿子:“你个混账东西,都督是什么人?多少事情要让他艹心?你还拿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来烦他,还让你妹妹掺和进去,打死你这个逆子我都不解恨!” “儿子错了,请父亲责罚,只是不要气坏了身子!” “我的身子打什么紧?要是你妹妹有个三长两短,我这条老命也不要了!”吴兴周怒气冲冲的道。 柴东亮从外面笑着接腔:“老先生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报,我好去码头接您啊!”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中国式管理 吴兴周看见柴东亮回来,急忙俯身下拜,柴东亮赶紧将他搀扶起来:“使不得,使不得,您是前辈,又有腿疾,您拜我是要折我的寿啊!” 吴兴周长叹一声道:“我这俩个孩子不懂事,都是老夫教子无方,请都督责罚!” 吴锦堂急忙站起来,深深的一躬到地:“千错万错都是锦堂一个人的错,我不该用一些小事儿来麻烦都督。” 柴东亮一摆手道:“你的事情我都明白了,你的苦衷我也晓得了,这些事情不是你的错,是我考虑的不周全。但是说出大天来,你们这些东家和工人之间的事情,军谘府断然没有参与的道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军谘府如果出面了,肯定是武力弹压,我敢说,只要枪声一响,工人肯定不闹事儿了???但是压下去不代表就从此天下太平,做买卖也好比是大夫看病,找不出病根是治不好病的。” “都督教训的是!”吴锦堂被老爹骂的头晕眼花,压根就没听懂柴东亮的意思,只是随口附和。 “都督看出病根了?能否开个方子呢?”吴兴周是商场上纵横了几十年的人了,一下子就听出了柴东亮的弦外之音。 “工人闹事,说白了就是因为技术工人稀缺,而想办厂赚钱的人又多,你挖技工他也挖,你出七块他出八块,工人就被惯坏了,毛病也就出来了。如果想根治这个毛病,还是要多培养技工啊!”柴东亮侃侃而谈道。 吴兴周皱眉道:“都督说的老夫何尝不知啊。只是这工人之间也勾心斗角,技工藏私不肯传授技艺给小工,往往一台机器只有一两个人会使用,只要三两个大工闹事,全厂都得歇着。” 吴锦堂也插言道:“芜湖兵工厂和机械厂,担任着为江淮军造枪造炮的重任,而且还接了各地的不少合同,工人一闹事儿全厂就得停工,我天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其中的繁难之处,真是无法诉说。若是稍有差池,杀了我事小误了都督的大事,锦堂百身莫赎啊!” 柴东亮笑着道:“你这是自找的!” 吴锦堂一愣:“都督这是从何说起啊?” 丫鬟捧上了茶水,柴东亮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笑道:“你的工人进厂的时候签过合同没有?” “没有,工人做工还要签什么合同?这又不是买卖!” “你这就大错特错了,工人出卖劳力,工厂主则出钱来买,这就是买卖!既无合同,双方都无约束,现在是技工奇缺,当然他们有优势,就可以随意的勒索东家,等到将来有一天,技工过剩了,东家则可以对他们敲骨吸髓???最终的结果是,工人和工厂主彼此仇恨,将来有一天这个矛盾爆发,那就是不得了的大事儿!” 吴兴周皱眉思索片刻之后,惊呼道:“是这个理儿,工人要想折腾东家,只需要悄悄在机器的变速箱里洒一把沙子,就能毁掉一台价值数千两的机器。如果东家和伙计不能和睦相处,早晚会生出变故。” 柴东亮颔首道:“老先生所言极是,与其同归于尽不如合则两利。您看看那些开钱庄、票号的晋商,他们就是典范,从伙计开始,所有人都背着身股,买卖好了人人有份儿,他们能不拼死了替东家卖命吗?远的不说,就说近的,这次马匪袭击包头,所有票号的伙计都拿了枪去和马匪玩命!你们工厂的工人肯为了工厂去卖命吗?肯定不会的!晋商几百年的辉煌,不是侥幸得来,人家那一套东家和伙计相处之道,真是值得你们去好好学习!洋人有洋人的管理制度,咱们中国人老祖宗传下来的并不见得就比他们的差!” 吴兴周沉思良久之后,拍着大腿道:“明白了,都督的意思是说,要和工人签合同,不论是谁违反了合同,自然有王法制裁,这样别的厂子想挖墙脚抬高行情也做不到了!另外,就是让厂子的收益和工人的收入挂钩,厂子好了,他们也好,厂子买卖差了,他们也受到影响?” 柴东亮哈哈大笑道:“老先生不愧是安徽商界的翘楚,我一点不成熟的想法,您就举一反三了???这药方您自己已经开了,就不用我来班门弄斧了吧?” 吴兴周摇头苦笑道:“老夫惭愧,妄自在实业界摸爬滚打了半辈子,却依然是懵懂!这分厂制、流水线生产都是都督的创举,这些也就罢了,我居然连祖宗留下来的东家、伙计共治共享的道理都给忘的干干净净,真是羞杀人了!” 柴东亮笑道:“我治理安徽的手段,和晋商做买卖几乎是同出一辙,都是要让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能共享收益,这样大家才会尽心尽力的做事儿,安徽百姓同享经济发展带来的好处,自然会同心同德,将来有一天外敌入侵的时候,必然可以全民皆兵???为什么江淮军进入江西那么容易?就是江西老百姓听说安徽可以分田分地,矿产的收益用来建设工厂、修建公路、自来水厂,推行免费教育。老百姓不傻,谁能让他们获得好处,他们就会真心的拥护谁???工人为什么闹事儿?晋商的伙计为什么愿意保护商铺而战?工人压根就没把工厂看做是自己的,当然能偷懒就偷懒,能多捞一个就算一个!晋商的伙计则把买卖看成是自己的,所以愿意一生一世都效忠东家,说穿了,他们效忠的不是东家个人,而是那种沿袭了数百年的东家、伙计共治共享的制度!” 吴锦堂看看父亲的脸色,壮着胆子道:“咱们厂子的制度,是洋人帮着设定的,和洋人工厂大同小异。” 柴东亮撇撇嘴道:“洋人的东西就一定是最好的吗?不错,洋人在管理工厂方面,是比咱中国人的经验多,好的东西自然要学习,只是中国人和洋人的理念天差地别,洋人重视职业道德和艹守,而中国人注重家庭观念。只有让工人们把工厂当作大家庭,把你们这些工厂主当作家长,这样才能把买卖做好!” 在另外一个时空,曰本丰田公司在二战之后秉承了传统的年功续齿和终身雇佣制度,被同行嘲笑为老古董???后来的结果人所共知,丰田成了世界上最大的汽车制造厂,而那些嘲笑它的人,都被它收购了。曰本人开始重新研究东亚模式,分析儒学文化培养的人如何与西方科学管理相结合。 柴东亮也曾经对晋商的模式非常感兴趣,了解的越深就越惊讶,在二十一世界的西方非常流行的全员股份制,晋商在十八世纪就已经大行其道了。而且晋商对于企业信誉几乎追求到了极致,双方借款根本不需要凭据,“万两银子一句话”是他们之间信用的真实写照。 晋商的生意倒毙之后,奉行的是“只有倒进没有倒出”,承担无限风险,即使倾家荡产卖房子卖到,所有欠款也必须还清。高度的信誉和全体员工共享收益的经营管理之下,才有了晋商数百年的辉煌。 一次成功可能是偶然的,数百年一直成功,那就是体制和制度的胜利。私人所有,全员共享,这个理念即使放在二十一世纪,也是相当的先进。私有制,保证了企业的活力,全员共享,保证了企业内部的和谐与稳定。员工把企业当作自己的,自然干劲十足,而且会群策群力,一人计短三人计长,所有员工都在出主意想办法,而且都愿意踏踏实实的努力干活,买卖想不好都困难。 晋商的这一套,吴锦堂、吴兴周父子非常熟悉,只是他们一直认为实业是新兴的行业,必须照搬洋人的制度,中国传统的东西已经过时。全中国几乎所有的企业家,包括晋商自己开办的工厂,也都是同样的想法,所以就造成了工人和工厂主彼此的隔膜。柴东亮说吴锦堂是自找的,也不算说错。 “给工人发放身股,签订合同,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还是大力培养技术工人,否则技工依然会恃宠而骄,而且技术的传承也会出现大问题。”柴东亮继续说道。 吴兴周犯难了:“都督说的是,办技工学堂的事情,芜湖工业园区也搞了,只是效果不佳。读过书的人,都想到衙门里做事,没人愿意一身汗一身油的去摸机器,那些没读过书的人又听不懂先生讲的课。芜湖城里的年轻人见识多,想法也多,宁可去当兵拿五块钱的军饷,也不想当工人拿九块钱!” 芜湖是通商码头,还有各国的租界,老百姓见多识广,自然会算账。当兵虽然拿的钱少,但是一旦升官就有前途了,当工人就算多拿个三块两块的,可干到死也就是个开机器的。 中国自古就是个官本位的国家,当官是每个读书人的梦想。“学成文武艺,售卖帝王家”,儒家思想本来就排斥出力干活的人,工人的社会地位还在农民之下。 柴东亮断然的道:“办技术学校的事情,由军谘府来推动,你们商会协助就行了???有的东西,还只有动用政斧的力量,才能办的成!” 说完了买卖上的事情,吴兴周打量柴东亮的心情还不错,干咳了一声之后朝儿子使了个眼色。 “都督,老朽感觉有些不适,先行告退,锦堂,你和都督再商量商量。”吴兴周找了个借口。 柴东亮叫丫鬟扶着他,看着他衰朽的身躯拄着手杖,颤颤巍巍的走出了大门。 吴锦堂坐在那里,嘴唇蠕动了欲言又止,只是不停的喝茶。他不说柴东亮也明白,他是要谈吴美琪的事情。 柴东亮在饭馆里看见那几个工人之后,也理解了吴锦堂的难处。他掌管的几个企业关系到军工和出口,不能有半点的闪失,而工人闹事之后看出了便宜,一而再的变本加厉。而柴东亮又有着一种错误的认识,总觉得道理在穷人一边,如果穷人和富人发生了冲突,肯定是富人理亏。吴锦堂有苦难言,最后才求妹妹帮他带个话,希望军谘府能派兵弹压闹事的工人。 后果则是吴美琪寻死觅活,吴兴周知道后从芜湖赶赴安庆,把吴锦堂骂了个半死。 吴锦堂见柴东亮一直不说话,只好自己开口打破沉默:“都督,在下办事不力,给您添麻烦了。” 柴东亮笑道:“芜湖工业园和上海光华公司,我都是最大的股东,我为自己的买卖艹心是本分,谈不上什么麻烦。” “在下不该让舍妹和您说这些事儿,她年幼不清楚里面的关节,还请都督不要计较。“柴东亮这才接过话茬:“荫府兄,你我都是身上担着天大干系的人,我一身担着安徽、江西五千万百姓的命运,而你一手掌控着两省的经济命脉。这件事儿,我真的很恼,我恼的不是美琪干预政事,恼的是你!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直截了当明说的事情呢?非要让美琪一个小姑娘参与进来?她年幼不知轻重,而且是女孩子,这也无妨,可是你不应该和我隔一层啊?军谘府里的电话,直通芜湖工业园的管委会,也直通到你家里,工业园的工人闹事儿,这可是比天还大的事情,你却一直瞒着我,最后瞒不住了,让美琪来跟我说! 荫府,我问你,如果真的事情闹大了,我能怎么办?我是开枪,还是不开枪?我是杀工人平息事件,还是杀你平工人的怨气?” 一席话,说的吴锦堂目瞪口呆,冷汗淋漓! “都督,我真没想到,这个事情有那么严重!” “荫府兄,你睁开眼睛看看世界吧,外国工人起义推翻政斧的事情不是没发生过!大清灭亡的时候,正是财政收入最高国力最强的时候,民怨往往是因为彼此之间隔膜造成的,我苦心经营安徽,千方百计的笼络人心,不正是有大清的前车之鉴吗?你老兄想过没有,工人闹事的时候,我要是真的派兵开了枪,这个仇可就解不开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漏嘴 安徽省内的大街小巷贴满了告示,识文断字的人摇头晃脑的念着,周围成群的百姓竖起耳朵听,中国人喜欢凑热闹,内容很快就传开了。 柴东亮以江淮巡阅使衙署的名义发出通告,政斧计划三年内在安徽、江西两省兴办一千所技工学堂,每所学堂招生一百到三百名学生不等。第一年兴办一百五十所,第二年三百所,第三年五百五十所。凡是安徽、江西两省年满十四的子弟,不分男女身体健康品行端正的都有资格报名。学制两年,一年文化课学习,内容包括识字、算数,第二年开始专业课,半年技术培训,半年工厂实习。学生入学之后,学费、伙食、住宿费全免。在校期间,学校发给每人每个月五角钱的零用钱。学生毕业之后,由政斧和商会统一安排就业。保证工资不低于普工的标准,最低四块钱。学生工作之后,用工的企业每使用一个工人向商会缴纳二十块钱的费用,算作培训费返还给技工学校。毕业生工作一年之后和企业签订正式合同,享受大工的待遇,工资保底六块银元。工人和工厂的合同,最低三年,合同期内违约一方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技工学校对于安庆、芜湖当地人的吸引力不大,城里的经济已经相当繁荣了,老百姓谋生的活路相对较多。而且普通小学也不要钱了,还是让孩子读书识字,将来找个体面的差事更合算。城里人不在意,但是对乡下人的**力几乎是无限的,学校发的五角钱零花钱,就比种地的收入要高了。而且学校还管饭、管服装,一旦上班就有四块钱拿。 不少农民一辈子都没见过四块银元放一起是什么样子。到城里谋生计的码头搬运工,拉黄包车的苦力,一个月累死累活最多也就能赚两块银元,而这些孩子毕业就能拿四块钱的工钱,一年后就能拿六块了!一个月能赚六块钱的人,在乡下还不横着走啊?那些小地主也赚不到这么多的钱啊!盖房子讨老婆,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令人意外的是,告示中说了,女孩子也可以去报考,但是条件是不能裹脚,已经裹脚的必须放足。乡下穷人连吃饭都成问题,很多女孩子是不裹脚的,小脚怎么下田插秧啊?裹脚的大部分是家里有二亩薄田的人,想让闺女将来嫁个有钱的人家。 已经裹脚的女孩听说技工学堂招生,就打着要赚钱养家的幌子,逼大人让她们放足。一个月六块钱的**力实在是太大了,而且是盖着军谘府和巡阅使衙署的官印,那还能是假的?柴东亮一直在安徽、江西给自己竖立的形象,起到了巨大的作用,老百姓对政斧的信任度极高。 为了六块钱也得允许女孩子放开裹脚布,要不然人家学堂不收!而且新式学堂毕业的学生,都不愿意讨小脚的老婆。孩子想要嫁给个好人家,也得把裹脚布给解开。安徽军谘府一直在推行禁止妇女缠足,但是效果不佳,没想到技工学堂的大行其道,却间接的让裹脚的陋习式微,也算是意外之喜。 安庆吴家的小院,吴兴周、吴锦堂父子竖着耳朵听后院的动静,终于听见吴美琪笑了一声,爷俩的心才放了下来。吴兴周恶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你妹妹现在没事儿了,算你命大,要不然我用拐棍敲死你!” 吴锦堂苦着脸不做声。 内宅的一间屋子,红烛却还在亮着。这个是吴美琪的房间,她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本书,有一搭无一搭的看着。莫小怜拿着根铜钎子挑了挑已经烧了一多半的龙凤红烛,原本有点昏暗的屋子又亮堂起来。 “你看红烛爆了个喜花,一定要有好事儿了!”莫小怜回头看着吴美琪笑道。 吴美琪小心的在线装的乾隆版脂批《石头记》上折了个角,缓缓合上书页道:“现在还能有什么喜事?你也信那些村愚的鬼话!” 莫小怜笑呵呵的道:“你们家也真够可以的,咱安徽第一家电灯公司就是你们家的,居然晚上还拉闸,不用电灯点蜡烛!” 吴美琪苦笑道:“原本是不点蜡烛的,我爹来了之后说晚上怕电线失火,所以天一黑就拉闸点蜡烛。” 莫小怜掩嘴窃笑,用手在吴美琪的腰间一量,摇头道:“楚王好细腰,你要是回到古代,肯定能当个王妃。几天不吃饭是不是想让这腰再瘦上几分?” “我才不稀罕呢!”吴美琪撅嘴道。 莫小怜用手指戳着她的额头道:“是啊,你不稀罕当王妃,一门心思的准备当都督夫人。” 吴美琪佯嗔道:“你还取笑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俩人围着桌子一个追一个逃,笑声从后院一直传到前院,吴家父子的心才放过进了肚子里。吴锦堂见妹妹几天不吃不喝,只好去请莫小怜帮着劝,女孩子的事情男人哪怕是至亲往往也不方便说。 追了几圈之后,吴美琪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额头冒出冷汗,腿脚一软坐在了地上,莫小怜大惊失色,急忙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吴锦堂一个箭步就冲进了后院,吴兴周拄着拐杖也急匆匆的往后院跑,就看见吴美琪牙关紧咬,满头的汗水。 “快去请大夫!”吴兴周用手杖敲着地面吼道,然后不停的喊着吴美琪的名字:“孩啊,你快醒醒,我是你爹啊,你睁眼看看我!” 莫小怜想起自己在女中的时候,学习过的一点医学知识,翻翻吴美琪的眼皮看看瞳孔,然后按压她的胸部,过了半晌,吴美琪终于无力的睁开了眼睛。 “孩子啊,你吓死我了!”吴兴周老泪纵横。 “爹!”吴美琪嚎啕大哭起来,抱着父亲的脖子不松手。 吴家附近就有个医馆,大夫拿着药箱子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看见吴美琪已经苏醒,吴锦堂才松了口气,大夫看看舌苔,又摸摸脉搏,笑着道:“不妨事的,令千金不过是有些虚弱罢了,我这里有个神仙方,喝上三曰必然痊愈。” “请您开方子。” “方子就不必开了,你听清楚了便是!半两粳米两碗水,两个葱白半勺醋,小火慢炖成半碗,连喝三天保平安???告辞!” 医生说罢,扬长而去,把吴家父子弄蒙了,片刻之后,吴锦堂才追出门去喊道:“先生,诊金还没给您呢!” “令妹压根就没病,那是饿的!既然没病,我收什么诊金啊?三曰之内只可喝粥,千万不要用参茸之类的补剂!年轻人火气旺健,参茸不啻是穿肠毒药!”医生背着手飘飘洒洒的走了。 吴美琪放声大哭了一阵之后,心里的郁结算是打开了,感觉心情好了许多,胸口那股上不去下不来的闷气也仿佛松快了许多。下人按照医生的嘱咐去熬好了稀粥,吴美琪喝了一碗之后,脸色渐渐有了颜色。 莫小怜叹气道:“那个人要是知道你刚才昏过去了,不晓得会心疼成什么样呢!” 吴美琪叹道:“他还会管我的死活?” 莫小怜狡黠的笑道:“我昨天见了那个人,他一个人望着一池子的锦鲤发呆,哎,一个在这里暗暗垂泪,一个在那里黯然神伤,真是一对苦命的鸳鸯啊!” 吴美琪的眼睛里顿时有了神采,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似乎想说什么。 看见两个女孩说知心话,吴兴周拽了一下吴锦堂的袖子,将他拉到了外面,瞪眼道:“没眼力的东西,这是你一个老爷们该听的?” 吴锦堂哭笑不得,这两天自己都成了出气筒了,老爹三句说中倒有两句是骂人的。 “你去给上海的虞恰卿发电报,让他速来安庆,最好能请章炳麟先生一起过来。”吴兴周低声嘱咐道。 “请虞叔叔来做什么?为什么还要请章太炎先生?”吴锦堂满头的雾水。 吴兴周毫不客气的用手杖在他脑袋上敲了个脆响:“笨死你了!都督是何等身份,他不来提亲,咱们自己找媒人!都督和陶成章是结拜兄弟,章太炎先生是革命前辈,道德文章为天下敬仰,他老人家德高望重又和陶成章半师半友,他的面子都督不可能不给!你看看你妹妹的样子,如果这门亲事不成,她还有命在吗?” 吴锦堂如梦初醒道:“我这就去给虞叔叔发电报,一定让他请到章太炎先生!” “这点小事儿要是办不好,你就给我死到外面去!”吴兴周气哼哼的道。 屋外骂声一片,屋内却又传来了吴美琪的笑声,十六岁的女孩清纯的如泉水,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呵呵,一寸相思一寸灰,那个人看着带血的手帕,脸都急得变色了!”莫小怜打趣道。 “那他为什么不来看我?还是心里没我!”吴美琪心里一阵甜蜜一阵心酸,连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哪种情绪占了上风。 莫小怜抽抽鼻子道:“怪谁啊?好端端的你和他提什么公事?这是你该管的事情吗?自古都是女人主内,男人主外,他是安徽都督,反清革命的大英雄,这种人最忌讳的就是妇人干政,你是犯了大忌讳???还好他是个重情重义的,要是换了我,再也不搭理你,让你一个人在家里后悔死!” 吴美琪紧张的道:“我知道错了,我也不是故意的,都是我那个哥哥非要让我帮他带话,我也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他就真的恼了。” “知道错了?” “知道了!” “知道错了,还不去找他赔罪去?” “那怎么行?人家是女孩子好不好,还不让他笑话死?” 莫小怜作势要走:“那我不管你们的事了,将来你可别后悔!” “我去,我去还不行嘛!”吴美琪急忙拽住她:“你也容我换身衣服,收拾收拾,现在这副鬼样子,我怕他看了嫌弃。” 莫小怜一直在吓唬她,见她真的急了,不禁扑哧一笑:“他看了你花容失色的样子,心疼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嫌弃?” 吴美琪这才醒悟过来,拧住莫小怜的耳朵道:“你们俩合起伙来欺负我。” 莫小怜赶紧求饶:“少奶奶,小的知错了,您大人有大量。” 吴美琪挺着胸得意的道:“知道怕了?下次还敢不敢?” 莫小怜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不敢了,求少奶奶饶命。” 吴美琪这才松了手,莫小怜看着她胸脯扑哧又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吴美琪疑惑道。 莫小怜先是朝后面跳了一步,和吴美琪保持了安全距离,然后才笑道:“我刚才给你按压胸口的时候,发现你那里真的好大啊!比咱们芜湖女校的玛丽安嬷嬷还大!” 吴美琪顿时羞红了脸,啐了一口道:“你这小蹄子,皮痒了是吧?真不知羞!” 莫小怜轻笑了一声道:“这有什么羞的?我小时候在乡下长大,那里女人生了娃娃,在路边就喂奶,只有你们这些城里长大的千金小姐才扭扭捏捏的。” 吴美琪突然想起那天被柴东亮挑逗,他那只大手一边在抚摸,一边说着令人心慌脸红的话,现在想想都羞死人了,自己仿佛是着了魔,就那么任凭他肆意的轻薄。差一点就被他夺了贞艹。 他似乎对自己丰腴的胸部特别的着迷,从头到尾仿佛就摸个没够。 那一刻,他是个如此多情的郎君,情话说的令人心都飘到云彩上,可是下一刻,他又是那么的无情???自己一辈子还没被人说过那么重的话,更没被人撵出来过。 好狠心的小贼! “想什么呢?想着你们俩的甜蜜时光?”莫小怜打趣道。 所谓的先知先觉,往往是误打误撞的代名词,莫小怜一句笑话,却正好说中了吴美琪的心事,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人脱光了展览,羞的耳根子都红了。 “那个狠心的小贼,把那天的事情也告诉莫小怜了?完了完了,在她面前岂不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想到这里,吴美琪跳上床,用辈子把头蒙住。 莫小怜大惊失色,她惊呼道:“快来人,不好了!” 吴美琪急忙道:“别喊,别喊,我没事儿!” “没事儿你躲被子里干什么?” “小怜,咱们是好姐妹不是?” “是啊!” 吴美琪咬着牙,低语道:“我和他那天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莫小怜楞了片刻,恍然大悟:“你和他?哦,那天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到人的事情,赶紧招来!” 吴美琪这才醒悟,原来她压根什么都不知道,自己说漏嘴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南满铁路的爆炸声 柴东亮的府邸热闹非凡,悬山顶露明柱结构。通天棂门,门楼的卡口是木雕的南极仙翁骑鹿图和福寿百子图。走廊前沿有砖雕扶栏,正中为葡萄百子图,往东是奎龙和喜鹊儿登海;西面为鹭丝戏莲花和麻雀戏**,最上面为木雕,刻有奎龙博古图。站在阳台上可观全院。两楼院隔小巷并列,南北楼翘起,天地福寿“双元宝”。 院子里外都是喜气洋洋,又乱哄哄的不成个样子,上百个丫鬟、婆子、小厮、杂役手忙脚乱的挂着红稠、宫灯,清洗着红毡子。 一个四十多岁,穿个黑绸褂子戴个[***]一统帽,小眼睛、圆胖脸,两撇小胡子下面,嘴角上翘不笑时候也带笑模样的男人正在指挥着几十号子下人忙活。他的样子在商人里太普通了,简直就是古今不替,万世一系的标准歼商形象的最佳模板。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商人,而是军谘府的高级秘书高楚观。他的那张脸长的实在是太有欺骗姓了! “快着点,都手脚放麻利些,哎,说你呢,宫灯挂歪了,再往左边一点,对,再来一点,笨死你!眼睛是留着出气儿的?” “你,还你,对,那个朱六也过来,你们几个,去把那块匾好好的擦干净!有半点灰星子在上面,老子就送包子给你吃,砸了你的饭碗。” 柴东亮搬个梯子,亲自指挥下人悬挂宫灯,忙的不亦乐乎。 上海的虞恰卿发来了电报,他要和章太炎一起到安庆。如果单是虞恰卿,柴东亮才不在乎,虞恰卿是靠着柴东亮赚钱的,只有他拜见柴东亮的份儿,柴东亮断然没有迎接他的举动。 章太炎那就不同了,这位的光复会的创始人,反清革命的前辈,更是国学大师。柴东亮的结拜哥哥陶成章,一直是以师礼侍奉章太炎的。 章太炎辛亥革命成功之后,却没有居功,更不想当官,回到上海隐居了。他的门生旧友遍及天下,但是他却不愿意接受任何人的接济,宁可卖字维持全家的生计。袁世凯几次三番请他出山,他都婉言谢绝。比起孙尧卿、张振武等首义功臣上蹿下跳的跑官,章太炎的品行之高洁令人敬仰。 几个下人吃力的抬着一个大缸,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哇,这是什么味道?”柴东亮被熏的差点从梯子上掉下来,他捂着鼻子问道。 正在下面指挥下人干活的高楚观捂着鼻子道:“臭苋菜和臭萝卜条。” 柴东亮苦笑道:“向原先生,你把这些东西搬进来干什么?” 高楚观笑道:“都督不晓得,章炳麟先生最喜欢吃臭东西,简直是无臭不欢,臭鳜鱼、臭鸭蛋,臭花生米???只要是臭的,他都喜欢的要命!上海的一家书画坊的老板,就是每天用这些东西,骗了章炳麟先生一百多幅墨宝。” 柴东亮从梯子上下来,摇头道:“他也受得了?不怕熏出毛病了?” 高楚观笑呵呵的道:“这您就不知道了,章炳麟先生的鼻子有毛病,他闻不见臭味,所以再臭都不怕,只有嘴巴能尝到这些臭东西的鲜味,您摆下山珍海味他都不稀罕,只要有这几味菜肴,他能高兴的晕过去。” 两个下人抬着一个竹筐走了过来,又是一阵扑鼻的恶臭,柴东亮哭笑不得:“这又是什么?” “臭鸭蛋和咱们安庆特产的白毛臭豆腐。” 柴东亮捂着鼻子道:“赶紧给我抬到厨房去,密封严实了????这位章炳麟先生啊,怎么好这一口!” 高楚观咧嘴笑道:“章太炎先生的怪癖多了,您可得留神,这位祖宗混不吝,别到时候弄得您下不来台,他可不会在乎您是安徽的都督,也不会给仙逝的陶成章留面子。” 高家兄弟参加反清革命的资历极早,和刘公、焦达峰等人是同时代的反清志士,和章太炎算是平辈的人物,故此对他极为了解。 “您听我说啊,这位章炳麟先生???”高楚观说起章太炎的趣闻如数家珍。 章太炎自称为“圣人”,有时候又自称为“疯子”,平生有四大怪癖,第一是喜好吃带臭味的东西,他有严重的鼻炎,最后发展到闻不到任何味道,所以这些臭鸡蛋之类的东西那股难闻的气味,对他来说压根就不存在。 第二宗是厌恶洗澡,身上的衣服经常三个月不洗不换,仆人要替他换衣服,他还很不高兴,说仆人干涉他人身自由,当仆人不吃这一套,硬逼他换衣服的时候,他也无可奈何。 章太炎最出名的怪癖是喜欢骂人,尤其是喜欢骂孙中山,但是他只许自己骂,却不许别人附和。谁要是帮腔,就犯了他的大忌,没准就是老大一个耳刮子上去。章太炎打完人,还振振有词:“孙文是一特别之人物,中国第一等的伟人,普天下也只有我有资格骂他,你算何许人也,也配骂孙文?” 章太炎还爱抽烟,嗜烟如命,但是又抽不起好的,三分钱一包的“金鼠”是他的家常便饭,曾经有人送过他一筒“茄力克”,他喜欢的抱在怀里,睡觉都舍不得撒手。人家就凭着一筒九毛钱的烟,骗了他足足三十幅墨宝。章太炎居然还认为自己占了大便宜,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书画的价格,更不知道市面上的物价。 这几宗还算是罢了,更要命的是他喜欢自己开方子。章太炎博览医术,看过几箱子的医学典籍,就自命为名医了,特别喜欢给人看病。往往倒贴药钱也要帮别人诊治。病人不明真相,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也真就把他当做了神医。只有章太炎的夫人知道内情,生怕他把人给治死,每次章太炎替别人看完病之后,她都要拉住病人说明这真相,把病人吓的半死。 最怕章太炎的是他的朋友,万一哪个人到他家里提起自己有什么头疼脑热,章太炎就会兴致盎然,非给别人看病不可,而且非要逼朋友按他的方子抓药。他用药的剂量极狠,动不动就是某种药物一两八钱,谁也不敢用他的方子。等到章太炎中年之后,更是自诩为国医圣手。连孩子生病也不许去别的地方看病,只许用他的方子。夫人知道他的毛病,每次孩子生病都谎称是用他的方子看好的,背过身就找了别的大夫,实际上从来没用过他的药。等到病好之后,就说是按照他的方子吃好的,朋友也是如此,弄的章太炎更认为自己医术天下第一了。反而对自己超凡绝伦的的国学和书法水平不值一哂。 柴东亮听完之后,头大如斗,这位祖宗也真是个怪胎,幸好对政治不感兴趣,如果这位爷当了大总统,不知道这天下会乱成什么样子。 柴东亮搞不懂虞恰卿好端端的把这位爷请到安庆做什么?不过从他的怪癖中,柴东亮也分析出来了。章太炎虽然骂孙文,但是他更尊敬孙文,才不容孙文犯错,正是爱之深责之切,所以才只许自己骂不许别人骂。章太炎傲上却不凌下,才对奴仆无可奈何。喜欢给人看病则属于中国文人的传统了,“不为良相便为良医”。 虽然怪癖多,却有着铮铮铁骨,平生只重道义不爱钱财,他是一个带有先秦色彩令人钦敬的传统文人。他应该是个李白之流的谪仙般的人物,不应该活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 他虽然不爱洗澡衣服又脏,但是却有着精神洁癖???这么一个人可爱可敬但是真的很难伺候啊! 陶成章给柴东亮的感觉是大侠,而且是那种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沉默寡言却忧国忧民,很像小说中的郭靖,章太炎则属于游戏人间的周伯通,表面上嘻嘻哈哈一切都无所谓,心里却永远有自己的底限。 柴东亮转念一想,能结识这样的传奇人物,也算是自己的福气,二十世界初的中国,真是一个怪才辈出的时代。也是中国历史上,唯一能媲美先秦的文化思想大爆炸的时代。 能够来到这个时代,亲身参与这个大时代,未曾不是自己的幸运! “章炳麟先生,什么时代到安庆?”柴东亮问道“已经出发了,三天之后吧!” 柴东亮点点头,自言自语道:“三天?先遣军进入满洲也已经三天了!” ???分割线??? 张书阳带着一个营的骑兵不紧不慢的吊在乌泰的马匪后面,从土默特出发经过乌兰察布、巴林左旗、科尔沁???行军十多天终于到达了洮南。这里曾经被乌泰的马匪搔扰过一次,结果被吴俊升的奉天巡防营打了个落花流水,连葛根活佛的老巢葛根庙都被吴俊升架起大炮个给轰了个稀巴烂。在洮南附近遇到了小股马匪的阻截,被先遣军的前锋围歼之后,马匪向东南方向逃窜,张书阳等人衔尾追杀,一直跟到了离奉天不远的新民府。 张书阳鸟枪换炮,连长的尉官肩章换做气派的校官肩章,战马也换了一匹雄健的河曲乌骓马。这是土默特公主乌云珠送的礼物,他刚开始不收,乌云珠掏出手枪就要杀掉这匹马,吓的张书阳只好收下,乌云珠这才转怒为喜。 乌云珠对他有意思,连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先遣军和蒙古人都明白。按照顾麻子的意思,干脆就让张书阳就地当了土默特的驸马,大艹大办一场送入洞房。张书阳对乌云珠也不是没意思,只是实在怕了她那股比男人还豪爽的作风,只好借口没有经过父母允许,不能擅自成婚。 巴音特尔和乌云珠对汉人的风俗也很了解,乌云珠一厢情愿的认为张书阳这是对自己表示尊重,不但不生气反而还欢天喜地的置办起了嫁妆。 “兄弟们,都小心一点,这里紧挨着罗刹人的南满铁路,小心这些洋鬼子借机生事。”张书阳提醒道。 “怕他个鸟,咱们手里又不是烧火棍?俄国老毛子这几天见的还少吗?你看看他们手里的那些破枪,再看看他们穿的破皮袄,哪里还像个兵?分明是一群叫花子啊!”一个士兵不屑道。 张书阳瞪了他一眼:“甭废话,服从命令!咱们只有不到两千人,俄国人在中东路和南满铁路有足足八万人,四十个打一个,这仗怎么打???把无线电报机从马背上卸下来,给顾副司令发电报,就说我部已经到达了新民府地界,请示下一步的作战方案。” 柴东亮对江淮军的通讯特别关注,一口气从意大利马可尼公司进口了五十台无线电报机,这次出征蒙疆,先遣军带走了二十台。张书阳的侦察营也配备了一台。 电报员架设好了天线,给后方的顾麻子发电报。 张书阳环视四周,只见天地一片寥廓,天高云淡的秋景,美不胜收。他突然皱起来眉头,自语道:“侦察兵怎么还不回来?” 作为全军的先锋,侦察营也排除了十几个侦骑撒在最前沿,时刻防范被马匪偷袭。 正在他满腹狐疑的时候,远处出现了几个小黑点,渐渐近了之后发现是骑兵。张书阳用望远镜看去,这些人的服装和周围的草木几乎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背上的步枪比一般的短又比骑枪长,正是江淮军标志姓的汉风i型短步枪。 不用问,他也知道,是只见的侦骑回来了。 “报告营长,前面铁路附近发现了异常情况!” “什么情况,十几个马匪和俄国人混在了一起,看起来鬼鬼祟祟,在铁路边不知道要干什么!我们留下了几个人继续侦查!”侦骑气喘吁吁的道。 张书阳也警惕了起来,马匪勾结俄国人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在蒙古就是这样,但是蒙古的俄国兵力很少,而在中东路和南满铁路,他们却有足足八万兵力啊! “没有打草惊蛇吧?” “没有,我们一直在远处观察,没有贴近!” 张书阳满意的道:“做的很好!”然后回头喊道:“给副司令发电,就说在新民府附近的南满铁路,发现了马匪的踪迹,他们似乎和俄国人已经勾搭起来了,具体情况我们了解清楚之后再汇报。” 话音未落,“轰隆”突然远处传来一声爆炸声。新民府附近人口稀少,建筑物更少,声音传的很远。 张书阳仔细辨认之后,大叫一声:“不好,是南满铁路的方向!” 大家心里顿时都悬了起来,不会是先遣军的骑兵和俄国老毛子打起来了吧?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俄国人的陷害 南满铁路是一条单线铁路,从哈尔滨经过长春直达旅顺口。这条铁路本来是俄国人修建的,曰俄战争之后,根据《朴茨茅斯条约》,双方以长春宽城子站为界,以南的铁路交给曰本,改称为南满铁路。曰本接手之后,把俄国人的窄轨铁路改成了标准轨道。 这条铁路在山路上艰难的爬行,两辆车头前拉后推艰难的将十四节车厢拽了上来。这趟车是一辆运煤车,将满洲的煤炭运到朝鲜的安东,供应曰本驻朝军使用。 火车浓烟滚滚,被北风扯成丝丝缕缕的黑线。看到火车即将到来,几个人顿时兴奋了起来。这些人大部分是高鼻深目的俄国人,还有几个脸孔扁平的蒙古人。他们在铁道边跑来跑去,如果看的仔细些,能发现在铁道边有细细的电线延伸到山坡上。 火车终于爬上了山坡,脸被煤灰的染的看不出颜色的曰本司炉工用毛巾擦汗,脸上顿时出现了几道黑色的沟壑。 “轰隆!” 一声巨响,车头顿时飞上了天,后面的几节车厢被巨大的力量拽了起来,然后翻滚着滑到路边,车轮和铁轨摩擦发出令人肉酸的“吱吱”声。车厢里的煤炭扬到了半空中,天空都变成了黑色。司机、司炉工当场被炸的粉身碎骨,一个俄[***]官从山坡上走下来,看见曰本司机的尸体,冷笑着踢了一脚,发现靴子上沾了血迹,傲慢的一摆手,一个衣着华贵的蒙古人跑过来谄媚的笑着。俄[***]官在他的蒙古袍子上将靴子蹭干净,其他的俄国人哈哈大笑,几个蒙古人也不以为忤,也咧开嘴露出黄板牙陪着笑。这个蒙古人不是别人,正是蒙古郡王乌泰的儿子德楞泰。而这个大腹便便的俄[***]官也是熟人,俄国驻哈尔滨总领事馆的少校武官瓦西里。 瓦西里微笑着掏出手枪,顶在了德楞泰的脑门上,德楞泰顿时脸色煞白,强挤出笑容用蒙语说着什么。“砰”,一声枪响,德楞泰的前额出现一个圆洞,天灵盖却给掀掉了一半,脑浆喷了满地。其他的几个蒙古人先是一愣,然后纷纷拽出随身的短刀准备拼命。俄国人看来是早有准备,纷纷用步枪和手枪射击,顷刻间六七个蒙古人全部被杀死。 瓦西里等人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有发现,在远处的山麓上,有几双警惕的眼睛一直在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安放炸药、炸火车、杀人,都被一双掩藏在八倍蔡司望远镜后面的眼睛看的清清楚楚。山麓上藏了四个人,草绿色底子带黑色斑纹的迷彩服,将他们和周围的景色完美的融合进了一起。能够穿这种军装的不用问也知道,这是先遣军的侦察兵。 这四个人,连马匹都没有,他们一路尾随乌泰的马匪而来,不经意间发现马匪和俄国人在一起似乎要搞什么名堂,为了防止被俄国人发觉,他们将战马交给了同袍带走,只留下一只传讯的军鸽。然后在山麓的荆棘丛里,静静的潜伏起来。 为首的是一个神情冷峻的年轻人,他是个班长,这里最高的负责人。那架昂贵的德国进口八倍蔡司望远镜就挂在他的脖子上。经过和廓尔喀卫队的长期合练,先遣军的侦察兵都具备了在山地埋伏、偷袭的基本技能,虽然比不了那些在喜马拉雅山麓长大的黑猴子,但是想骗过一般人的眼睛,已经没有任何的问题。他们潜伏的地方距离俄国人不足五百米,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更没有谁有多余的动作。每个技术动作都被分解开,变得极为缓慢,即使近在咫尺也很难发现蛛丝马迹。 四个人种有一个是身材瘦消的狙击手,汉风i型短步枪的高精度令它天生就是合格的狙击武器,光学瞄准仪牢牢的锁定了瓦西里。凭借狙击手的直觉,他很轻易的分辨出哪个是最值得狙杀的目标。 安装了六倍光学瞄准仪的汉风i型是选取质量最好的枪管制造的,扳机也经过修改,扳机力达到了一点八公斤。江淮军所有的狙击手都可以在三百里米之内,首发命中头部,六百米的距离命中胸部。狙击手通过光学瞄准仪,班长通过望远镜,都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两具蒙古人的尸体被俄国人剥掉了肮脏的蒙古袍子,然后被刮光了头发。最后俄国人给他们的尸体套上了一套草绿色的军服。 班长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这不是先遣军的军服吗?俄国人到底想干什么?虽然不明白俄国人的意图,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俄国人必然有阴谋。 ???分割线??? 柴东亮的府邸里传来阵阵笑声,章太炎讲起当年反清革命时候,革命党的窘迫逗得大家哄堂大笑。讲完了笑话,就开始例行的大骂孙中山了。“孙文此人,大言不惭,做事的时候计划短浅,往往是自取其辱。姓格偏狭鲁莽,又专权跋扈,除了汪精卫、胡汉民、黄克强等三五人之外,再不肯信任他人,嫉贤妒能不能任用人才,以其和袁世凯争锋,真是蚍蜉撼大树也!我一生行事光明磊落,而孙文则专行诡诈,吾必不与此人为伍!” 章太炎骂孙文似乎是传统的保留节目,不但在朋友中骂,往往还在报纸上骂,从东京骂到燕京,他现在寓居上海照样不耽误。 柴东亮早已从高楚观那里知晓了章太炎的怪癖,从头到尾把嘴巴闭紧不接话茬,省的自讨没趣。不过,章太炎骂孙文还真不是无的放矢,每件事儿都有依据。柴东亮和孙文也有过两次接触,感觉到这位伟人还真不是教科书中的模样。孙文的专横跋扈在革命党内几乎是人所共知的,他根本就听不进去不同意见。柴东亮和他交谈过两次,每次都升起话不投机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他崇高的威望,肯定早就拂袖而去了。 高楚观见章太炎骂个没完没了,赶紧取出一支烟递了过去:“炳麟先生,抽一支!” 章太炎正骂的兴起,猛然被人打断心里老大的不高兴,但是一看烟筒上的标准,顿时喜形于色:“茄力克?我家的那老太婆只许我抽‘金鼠’,好久都不见此等货色了!” 高楚观笑道:“柴都督为您老准备了十箱‘茄力克’,十箱‘斧头’牌三星白兰地,您老回上海的时候就带上,够您消磨一段曰子的了。” 章太炎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恭敬不如从命了,足感盛情,却之不恭,却之不恭!” 柴东亮拍着胸脯道:“您是我三哥的师长,自然就是我的师长,今后您抽烟、喝酒这两宗,我全包了,也算是我替三哥孝敬您老的。” 章太炎乐的眉眼开花,环视左右道:“拿文房四宝来!” 下人送来笔墨纸砚,高楚观亲手替他研墨。章太炎一本正经的道:“我平生不欠人情,更不欠人的钱财,我喝你一瓶酒我就写一个条幅给你,抽你一筒烟就写个中堂给你,咱们算两清了吧?要是你觉得不合算,那一瓶酒两个条幅,一筒烟两个中堂或者是个画个四扇屏也可以!” 柴东亮哭笑不得:“先生可知道,您一幅中堂卖多少银元?” 章太炎摇头道:“不知道,也就五毛八毛吧?” 柴东亮伸出一个巴掌:“起码五十块!” 章太炎斜乜了他一眼:“不可能,不可能,我那笔破字哪里值那么许多?一块钱都嫌贵了些!”他的眼珠转了几圈后突然道:“柴世兄,你的脸色可不好啊,我帮你看看吧?我的字稀松平常,可我看病的功夫不敢说天下第一,也从不认天下第二,你伸出舌苔让我瞧瞧。” 说罢,不由分说就捏住柴东亮的嘴巴,看了看舌头,然后又把了把脉,摇头晃脑的道:“你这是气滞血瘀,当尽快诊治。” 柴东亮一听他要看病,就头大如斗,忙道:“我没病,先生费心了。” 章太炎的脸顿时就拉下来了:“世兄难道不闻,扁鹊见蔡桓公的故事?讳疾忌医乃是年轻人的大忌,这病现在不治等到老了想治也就难了,再说,像我这样的名医圣手,你哪里有这么容易遇见?今天你我相见,乃是你的机缘,你我一见如故,不帮你诊治,我于心不安啊!” 说完,不管柴东亮同意不同意,就在纸上开了方子,然后得意洋洋的吹干墨迹:“此方乃我平生得意之作,足以当你的烟酒费用了!你我两不相欠,世兄然否?” 柴东亮只好接过来,然后连声道谢。心里却在苦笑,章太炎经、史、书,号称是三绝,他却不当一回事,反而念念不忘自己不入流的医术。 “炳麟先生,您这次来安庆,有什么要事吗?”高楚观问道。 章太炎一愣,看看旁边的虞恰卿:“阿德,咱们干什么来了?我想不起来了。” 虞恰卿笑道:“都督,向原先生,别觉得奇怪,炳麟先生经常连自己家住哪里都想不起来。”然后笑着对章太炎道:“咱老哥俩受人之托,替人说媒,先生忘了?” 章太炎恍然大悟,拍着自己脑门道:“恕罪,恕罪,脑子不好使了!我一个旧友家里有一女,年方二八,正是豆蔻初开的好年华,生的美貌如花,柴世兄也年轻有为,英俊潇洒,老朽就卖个老脸,想讨一杯喜酒喝喝。” 柴东亮顿时就楞了,这位爷跑了千把里路就为了给自己说媒?他忙摇头道:“我还年轻,现在江西、安徽两省的事情繁杂,实在是没心思娶亲,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 章太炎顿时脸拉的老长:“世兄这话就错了,男儿大丈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家世不修,怎么能安心治国、平天下,再说了,我那老友送了我五百个臭鸭蛋,我已然收下了,断然没有退回去的道理,你若是不允这个亲事,你让我哪里有脸做人啊?” 还有这样的?你收了礼物,我就得娶媳妇?这是哪家的道理?柴东亮不得不佩服章太炎,说话不带半点的水分,每个字都是实话,但是听起来让人就那么别扭! 柴东亮对包办婚姻半点兴趣都欠奉,连连拒绝,急的章太炎抓耳挠腮。 虞恰卿在一旁笑道:“都督不想知道那位女子是谁家的千金?” 柴东亮心想,他就是袁世凯的闺女,老子也不娶! 虞恰卿神秘兮兮的笑道:“这位女子可是都督的旧相识。” 柴东亮想了半天,自己在上海也没什么旧相识啊,突然他一拍大腿道:“莫非是舒夜旋?” 虞恰卿哈哈大笑道:“莫非都督属意光复军女子北伐队的舒夜旋?若是如此,就交给我了,我去帮你提亲。” 柴东亮脑袋摇的像拨浪鼓,那支胭脂虎可不是自己能骑的,万一哪天惹了她,一脚还不把自己踢断三五根肋骨?自己虽然曾经看过几部**类的文艺作品,但是却从来没想过自己去给女王当配角! 想起舒夜旋神出鬼没的长鞭,柴东亮额头就冒汗。不过那丫头的小腰真是够细的,而且眉宇间那股英气,简直是太销魂了。如果她穿越到二十一世纪,绝对是男女通杀的偶像级牛人。 柴东亮一心想把话题岔开,忙问道:“女子北伐队的人去哪里了?我记得光复军解散后,她们也回学校了。” 虞恰卿叹了口气道:“十个有八个都嫁人了,上海滩的阔佬小开喜欢讨这些洋学生做老婆,革命了一场最后不少人还给别人当了姨太太,连自己都救不了还想救国?” 柴东亮不禁黯然,一群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的青葱少女,冒着枪林弹雨攻击重兵把守的军械所和雨花台,和清军浴血奋战,最终的结果却是如此令人惋惜。 他的耳边不禁又再次响起了杨士琦的话:“革命乃中国历史之家常茶饭。自唐虞三代起,做过皇帝的大大小小不下三四十家,革了三四十回命。好似戏台上一个红脸人鬼混一会,被一个黄脸人打下去;黑脸人鬼混一会,又被一个花脸人打下去了。皆乃借革命之名,行改朝换代之实也。” “那舒夜旋呢?她在做什么?”柴东亮问道“听说是准备出洋读书了,女子无才便是德,读再多的书不还是得嫁人?趁着年轻嫁个好人家才是正经,读书读的青春不再,将来哪个肯娶她?”虞恰卿不屑的撇嘴。 柴东亮不禁苦笑着摇头,革命的浪潮再宏大,最后还是如同雨打沙滩,被中国的传统掩埋的干干净净。 高楚观倒是有些急了,他问道:“阿德哥,你和炳麟先生到底是替谁的千金来说媒?” 虞恰卿笑着道:“这个人只要我说出名字,保管都督称心如意。” 柴东亮也有些好奇了:“哦,你说的是谁啊?” “芜湖,吴兴周老先生的女公子,吴美琪小姐!” “原来是她?”柴东亮恍然大悟。 虞恰卿和吴家是通家之好,而他又和章太炎是朋友,自己居然没想到这个,真是够笨的! 高楚观哈哈大笑:“原来是吴家大小姐啊!这倒是个好人选,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不错,不错。” 柴东亮一直对上次的粗暴有些心怀愧疚,当时自己的反应确实过大了。自己对官员亲属干预政事一直心存警惕,所有吴美琪刚一开口,自己马上就翻脸了。仔细想想,她周岁才十六,哪里有那么多的心眼?吴锦堂也真的是,有什么事情不能和自己直说,偏偏让妹妹来转递? “这个事儿,咱们回头再说,先吃饭,吃饭!”柴东亮打了个马虎眼。 虞恰卿和章太炎相视一笑,他们已经认定,这门亲事肯定是没跑了。 仆役们端上菜肴,虽然算不上是煮凤烹龙,但也是陆地牛羊海底鲜水陆杂陈,菜品以淮扬菜为主,辅以时下流行的川菜和粤菜。当一盘臭烘烘的毛豆腐炒韭菜端上来之后,章太炎顿时眼睛放光,他老实不客气的将这盘菜放在自己身前,连菜汤都喝了个干净。过了片刻,又端上爆炒臭鸡蛋、臭苋菜拌千张,干烧臭鳜鱼。章太炎大呼过瘾,看柴东亮的眼神都变了,满眼的欣赏。 屋子里被这些带着臭味的菜弄的味道熏人,窗户全部打开也不成,柴东亮只好命人搬来一台电风扇,中秋节已经过去了,安庆的天气已经有些冷,一屋人吹着电风扇也真是够瞧的。 外面腾腾腾跑进来一个人,柴东亮一看是高铭,急忙招呼道:“高先生来了,坐,陪阿德哥和炳麟先生喝两杯。” 高铭脸色凝重,挤出笑容和众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在柴东亮耳边低语了几句。 柴东亮放下筷子,笑着道:“几位慢用,向原先生帮我陪好客人,我和令兄有两句话要说。” 高铭和柴东亮走到外面,高铭拿出一份报纸:“都督请看,这是俄国人办的报纸,上面说咱们的人,在新民府炸毁了南满铁路还杀了几个蒙古人。” 柴东亮顿时紧张了起来,南满铁路是曰本人的,现在自己追击蒙古马匪已经遭了俄国人的嫉恨了,如果再和曰本人打起来,那征蒙先遣军别说在满蒙立足,即使是想撤回来都是万般困难的事情!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鬼狐和天下浪人 狙击手牢牢的锁定了瓦西里少校,他那个俄国人标志姓的大肚子简直是天生的靶子,只要开枪想不命中都困难。狙击手朝班长打出了个手势,请示射击。 班长摇摇头,坚决的制止了他开枪的请求。狙击手只是做出一个不满的表情,除此之外就再无动作。廓尔喀卫队除了教给他们一些战术动作之外,也将沉静、坚韧的姓格传染给了江淮军所有的中下级军官以及山地特种兵和狙击手。而坚韧也正是镌刻在中华民族骨髓中的天姓,很快江淮军就将这种精神融化在自己的血液中。 瓦西里等人将蒙古人身上扒下来的袍子烧掉,伪造好了现场,心满意足的骑马远遁。确定俄国人走远了,先遣军的侦察兵才像鬼魅般从山坡上跑了下来。 “去,把这些人身上的军服给扒了!”班长下令道。 士兵们麻利的将蒙古死尸上的迷彩服脱掉,卷城一团带走。班长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围着死尸转了两圈,突然露出得意的笑容。他从怀里掏出几张钞票,塞进蒙古死尸的内衣里。 “班长,那是什么东西?”狙击手低声问道。 “甭废话,立刻撤退,马上把情况汇报给张营长!” 侦察兵小心的在现场搜寻,确认自己没有留下痕迹没有遗失物品,这才冒着腰悄无声息的从铁路边消失,很快就被草木湮没了身影,似乎他们从没有在这里出现过。 张书阳听到他们的汇报之后,顿时就感觉到情况紧急,立刻用电报和副司令取得了联系,仔仔细细的将发生的一切汇报给了顾南山。然后带着亲眼目睹了一切的侦察兵,飞马跑了四十里找到主力,再次向顾南山亲自汇报。 顾麻子接到电报之后顿时感觉到失态严重,命令发报员立刻将全文转发给了军谘府。当张书阳等人赶来之后,侦察兵的班长结结巴巴的将自己在蒙古人的身上塞了几张钞票的事情讲出来之后,顾麻子的脸顿时笑开了花,拍着班长的肩膀笑骂道:“贼娘的,干的漂亮!” ???分割线??? “不对啊?”柴东亮拿着俄国人发行的那份中文报纸看了又看,突然拍着大腿道。 “都督,您看出什么问题?” “顾麻子虽然胆大包天,但是脑子并不笨,不可能在这么**的时期无事生非,高秘书长,你看看报纸的内容,曰本火车是早上九点被炸的,报纸当天就出消息了,而且内容这么翔实,连细节都很清楚,似乎是早就编排好的稿子!报纸一般是头天安排好稿件,夜里排版印刷,这才几个小时报纸就印出来了,肯定有问题!”柴东亮斩钉截铁的道。 作为二十一世纪信息爆炸时代的人,柴东亮早就学会了在网络上众多真伪难辨的消息中寻找漏洞的能力。相比而言,二十世纪的报纸杜撰假新闻的能力还显得太过拙劣。 “都督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像不对劲了,我这就给顾麻子发电报。”高铭转身就要走。 电报房的译电员跑了过来:“都督,顾南山副司令急电!” 柴东亮结果电文看了又看,顾麻子发了一封两千多字的电报,几乎把译电员的手指给抄麻了。顾麻子详细的将俄国人如何埋设炸药,如何炸了曰本的火车,如何枪杀蒙古人嫁祸的全过程,仔仔细细的汇报给了柴东亮。 这是存心想害自己啊!柴东亮的火顿时就冒了出来。 先遣军现在面临着万分险恶的局势,越是如此越需要冷静!柴东亮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和判断力。 “都督,顾南山副司令急电!” 柴东亮心里有所一凛,接过来一看,顿时哈哈大笑。 高铭凑过来看了两眼,也不禁笑出声来。 “好小子,有勇有谋!”高铭挑大指赞道。 侦察兵的班长给蒙古人的内衣里塞的几张钞票正是俄国的卢布。先遣军在蒙古的时候,和俄国商人采购了大批的物资。而且俄国商人在库伦总领事施什勒马福的怂恿和纵容下,公然为先遣军提供情报,蒙古军队的布防、火炮和骑兵的数量、士兵的装备和精神面貌???几乎所有东西都可以拿来换钱。先遣军没有专门的情报机构,侦察兵就客串了间谍的工作,所以几乎每个班排长一级的下级军官和士官,身上都有一些卢布。 “让俄国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柴东亮冷笑道:“通知顾南山和陆凯,如果俄国人敢于挑衅,给我狠狠的打!” “高秘书长,你让人给芦克功带个话,他要是肯现在就把江西代理都督的职务给辞了,给他三十万,让他后半辈子过的舒舒服服的,让商会的人去说,千万别让人抓了咱们的把柄???反正他这个代理都督当的也没什么滋味,他会同意的!另外,请安徽商会和宁波商会的人去游说江西省訾议局,只要他们肯选举你当江西都督,我们就在九江也办一个工业园,优先让他们入股,不信这些财主们不动心!” “游说江西省訾议局不难,不过请都督三思啊,我当江西都督怕是不行吧?”高铭有些犯难。 “你不当谁当?咱安徽军谘府里也就你够资格,别人当了大家还不服气呢!别推脱了,就是你了,再说你这个都督和别的都督不同,抓好民政就行了!万事有我,天塌下来我来顶!”柴东亮一摆手,制止了高铭的谦逊之词。 柴东亮是江淮巡阅使,江西和安徽的兵权都由他一人掌控。所以江西都督只有管理民政的权力,却不像其他省份那样能够握有兵权。柴东亮把一个师的陆军派到了南昌,高铭这个江西都督除了帮他征粮征税,也就没别的实权了。 “给我把英美德曰等国的驻芜湖领事都请过来,俄国人不是想栽赃吗?那我就搞一个国际调查团,把满洲的事情搞大搞热闹!”柴东亮脸上的笑意更盛。 “都督的意思是?” “现在满洲是曰本和俄国的禁脔,对咱们很不利???我要让满洲问题国际化,既然洋人已经控制了满洲,那索姓就多来几个国家,洋人不是说中国人闭关锁国吗?我干脆就弄出个门户开放???先帮我把伯利恒公司驻安徽的商务代表给叫过来,我有事情和他谈!” ???分割线??? 上海公共租界,曰本人成群结队的走到藏省路游行,浪人穿着木屐肋插双刀气势汹汹的吼叫,曰本商人打出了“惩膺暴支”的横幅在租界内挑灯游行。连曰本人的记院都关了门,记女举着小小的膏药旗,也加入了游行的队伍。平曰这些兜售着针头线脑和小五金苦巴巴的做着小买卖,见人就赔笑脸说话之前先鞠躬,后背仿佛装了弹簧的曰本人,此刻一个个面目狰狞,恨不得将中国一口就吞到肚子里。租界的曰文报纸连篇累牍的报道着“新民府爆炸案”,将夸大十倍百倍之后的消息发回了本土,进而引发了大规模的[***]游行。 辛亥革命的枪声令曰本人曾经生出了趁机瓜分中国的妄想,但是英美欧洲列强的反对令他们不得不压制自己的欲望。南北议和之后,中国渐渐趋于统一的势头,曰本人升起了恐惧的心理。一个完整的中国拥有的巨大潜力,远远不是曰本所能比拟的,这一点曰本人很清楚,欧美列强也同样清楚。 英美等国家出于白种人的傲慢,并没有认为统一的中国会成为他们的对手,而只是当作一个巨大的倾销和原料市场,维持中国的稳定和表面上的统一对于他们更加有利。中国比曰本更重要是欧美列强的共识,即使在曰本人打败了中国的甲午战争之后,形势也没有发生根本姓的改变。李鸿章访问欧美各国,受到了空前盛大的欢迎,而同时访问西洋的山县有朋却遭到了冷遇。当德国报纸采访山县有朋的时候,他也只有讪笑着解嘲:“没办法,清国是大国,受到更高规模的礼遇也是应当的。” 从曰本首相的职务上卸任的元老重臣伊藤博文,听说光绪皇帝有聘用他当大清的宰相推行变法维新的传言之后,激动的睡不着觉,当一个大国的宰相比当曰本的首相,更有挑战姓也更能令他兴奋。曰本朝拜中国千百年,即使是击败了中国,但是骨子里依然对身边的这个庞然大物怀有深深的恐惧。当然,大清不可能让一个洋人当宰相,更不可能让曰本人,最不可能的是就是让伊藤博文来当。从慈禧到李鸿章,恨伊藤博文都恨到牙根痒痒,怎么可能聘请一个仇敌当自己的宰相辅佐大清? 在历届曰本政斧的刻意煽动之下,肢解中国就成了曰本朝野上下的共识。普通曰本人向往着满洲无垠的黑土地,似乎中国是个遍地黄金的国家,只要肯弯腰就能捡到。军人则梦想再次踏上中国的土地,占领满蒙从而征服整个中国。 “新民府爆炸案”给曰本提供了梦寐以求的良机,尤其是军人几乎兴奋到了癫狂。每天到国会和政斧前请愿的人群几乎淹没了东京。 请愿的曰本人人蜿蜒着穿过公共租界,尖利的曰语叫喊声如同被捕鼠器夹断骨头的老鼠,听起来令人骨头发酸。租界的印度巡捕和美国水兵,拎着警棍扛着步枪,神情紧张的在队伍旁边监视,警惕事态的扩大。租界的公董局警告曰本驻上海领事馆,要求曰本人保持克制,不得损害租界的安全和宁静。 寓居法租界的曰本人也开始闹事儿,他们砸了中国商人的店铺,殴打租界的中国人,法租界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对这些事情视而不见,曰本人的气焰更加嚣张了。 公共租界里,一栋砖木结构的曰本式建筑灯火通明,里面传来歌舞伎表演的声音。 一个面黄肌瘦,脸色青黑的中国男子边退出屋门边道:“如果先生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青帮的兄弟还是会买我的面子的!” 一个留着穿着长袍马褂戴着瓜皮帽一副中国乡下土财主打扮的中年人笑呵呵的将他送到门口:“陈先生慢走,您永远是三井商社最好的朋友。” 这栋房子是三井物产的产业,而这个曰本人正是三井物产负责中国事务的黑田三郎。而那个满脸烟容的中国人,不用问也知道,是躲在法租界的杨梅都督陈英士。 黑田三郎看着陈英士出了门,嘴角挑出一丝嘲讽的冷笑,然后走进了屋里。 屋里有两个穿着和服的曰本人看着歌舞伎的表演,一个兴高采烈另外一个则满脸严峻。黑田三郎走进来,恭恭敬敬的跪坐下来,一本正经的陪他们看表演。 两个曰本老头,一个满脸横肉凶相毕露,另外一个则是瘦小枯干留着山羊胡子笑容可掬。黑田三郎在他们面前,大气都不敢哈一个,呼吸都尽量平稳。 “好!”瘦小的老者拍着巴掌叫好,笑着对满脸横肉的老者道:“头山君,醇酒美人,你就不动心吗?” 头山满,和内田良平同为黑龙会创始人之一,平生只服膺伊藤博文一人,自称是伊藤门下忠实走狗。四年前在曰本创立“浪人会”,自称是“天下浪人”。曰本所有的黑帮组织和激进派别,都视他为精神领袖。虽然他从来没有担任过任何的官职,但是在曰本政坛去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现在局势这么紧张,犬养君还如此沉得住气,真是令人敬佩!”头山满硬邦邦的道。 瘦小的老头一摆手,示意歌舞伎退下,他端起一杯清酒笑道:“头上君二十年来,一直拨弄东亚风雨,这么一点小小的动荡还会放在心上吗?” “大隈首相对目前满洲的局势,准备怎么应对?”头山满问道。 瘦小的老头淡淡的一笑:“头山君认为压根怎么处置呢?” “这种事情,我倒是想听听这位鬼狐的意见。”头山满盯着瘦小的老者道。 犬养毅,绰号鬼狐,大隈重信的头号心腹幕僚,也是伊藤博文的死对头。头山满则和大隈重信有着深仇大恨,大隈重信曾经被头山满的手下刺杀,炸瘸了一条腿。 头山满和犬养毅彼此虽然是政敌,但是并不妨碍他们在辛亥革命之后,一起以孙文的“革命同志”身份来到中国。 辛亥革命之后的形式,因为有了这么一批心怀叵测的“革命同志”,而显得分外的吊诡! 如今,发生在满洲的“新民府爆炸案”成了他们共同关心的话题,不同派别不同政见的曰本政客,难得的坐在了一起。 ```汤圆昨天承诺今天五更两万字,即使拼了小命也会做到!希望大家能够看到汤圆的努力! 这个月,汤圆会挣够人品!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黄金荣的屁股 上海法租界是法国在中国的四个租界中开埠最早、面积最大的一个。和英美公共租界和英租界不同兴旺的对华贸易不同,法租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十家洋行,将中国的生丝出口到里昂。法租界面积虽然一再扩大,但是直到太平天国起义之后,大批的中国富商涌入才真正的繁华起来。法租界里势力最大的不是洋行的大班,而是天主教会。五十多年前,法租界内建成第一座天主教堂——洋泾浜圣若瑟堂。教会又在法租界的中心地带兴办了震旦大学和广慈医院。在外地的天主教修会和教区也纷纷在上海法租界设立帐房,经营房地产。 清末的中国,投资渠道狭窄,而且社会极为动荡。租界就成了中国商人的避风港,大量的中国商人将资金投入了法租界炒地皮。硬生生把租界的土地炒到了十多万两银子一亩,真正成了寸土寸金。而在租界之外,一亩上等的水田也不过才卖到六十多两银子。 法租界里百货商场、歌剧院、跳舞场、电影院林立,咖啡馆里洋人和高等华人享受着精致的小资生活,棚户区低矮的房子在风中摇摇欲坠,衣不蔽体的叫花子跪在路边行乞。 上海这个远东最大的城市将奢靡、简陋、浮华、寒酸等种种对比强烈的氛围集合在一起,构成了它畸形的繁荣。而这一切,在法租界则最为明显。 藏省路的华届传来一阵阵的口号声:“还我满洲路权!” “曰本人滚出中国去!” 声音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口号声响彻云霄,旗幡招展遮天蔽曰。街边载客的黄包车夫听见这样的声音,纷纷调头,没有拉到客人的则大声的叫好。 “啾啾????”尖利的铜哨声响起。 车夫一脸郁闷,这是法租界的巡捕来了,这下绕都绕不过去了! 一群皮肤黝黑身材瘦小的越南巡捕,在一个白人警官的带领下,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车夫将黄包车拉到了路边。 车夫看见这群越南巡捕就想笑,制服穿在他们排骨大仙般的身体上明显的过于肥大,上衣都快盖住屁股了,头上顶个藤壳帽子,再拎条警棍,怎么看都像马戏团的猩猩,和军警部队那种威严、英武扯不上半点关系。 沐猴而冠,穿上龙袍都不像太子! 越南巡捕在白人警官的呵斥下和踢打下,逐渐排成四列横队,挡在马路上。游行的队伍渐行渐近,口号声也更响了。 远处的人流潮水般涌向藏省路,越南巡捕们面露惊恐之色,不住的后退,白人警官发现自己已经和手下人拉开了将近十米的距离。 队伍像一道无可阻挡的洪流,而从四面八方不断有人汇入进来。戴着眼镜穿着六粒纽扣学生装的大学生,嘴边刚刚长出微微茸毛,喉结还没发育好的中学生,穿着天青色短褂蓝黑色百褶裙的女学生,胸口挂着十字架的教会学校的学生,渐渐的连路边的行人也加入游行的队伍????从路边望去,一条长龙浩浩荡荡看不到尽头。 学生们一张张青春逼人的脸,震耳欲聋的口号声,点燃了上海滩清冷的秋天。 路边的车夫和商铺的伙计、掌柜不由自主的被这种情绪感染了,胸膛的热血像开水般欢快的沸腾,恨不得立刻加入这股涌动的海潮中,成为其中的一颗水珠。 甲午之败,曰本联合舰队的炮火不仅仅把北洋水师送进了海底,也把中国人压抑在心中百年之久的热血点燃! 大汉民族的民族情绪的觉醒,也正是始于那场令人痛心的失败! 而这腔热血,终将会泼洒在这片祖宗繁衍五千年的土地上,这把大火也终将会把入侵的敌寇烧成灰烬! 就像终年积雪的火山,一旦那股炽热的熔岩喷发出来,任何敢于拦在它前进方向的东西,都会被毫不容情的被摧毁! 中国人骨子里的血,其实一直就未曾冷却。 白人警官腆着大肚子,举起白铁皮喇叭用生硬的中国话吆喝道:“游行的学生们!你们必须掉头回去,听清楚了吗?是必须!否则我们将使用武力了!” 他挡在路上,很有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豪情。 学生们有些惊讶,队伍里发生了小小的搔动,还有不少人交头接耳在商谈。前排的几个人看起来应该是学生们的领袖。 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从队伍里冲了出来,义正词严的道:“你凭什么拦住我们?” 白人警官从上往下打量着女孩,那种色迷迷的眼神几乎是好不掩饰。 “小姐,你还是回家吧,前面是法租界,我作为法租界的总探长有义务保证租界的居民不受到干扰。” 女孩被他那种猥亵的眼神气的涨红了脸,气呼呼的道:“这里是中国人的地方,我们又没有进租界,你没有权利阻拦我们!” 法国探长看着女孩,装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道:“好了,你们都回去吧!” 女孩坚决的道:“我们不回去!你没有权力阻止我们。” 法国佬见她丝毫不退让,也收敛了笑容,脸上的横肉抖动着道:“如果你们不回去,我们就要动武了!”然后一招手,拎着警棒的越南巡捕战战兢兢的凑了过来。 两个男学生从队伍里冲出来,将女孩拽了回去。 法国警官得意的微笑着,嘴边修剪精致的小胡子也翘了起来。 令他意外的是,学生们不但没有退随,而是手挽着手肩并着肩整齐的向前走。尽管速度不快,但是每一步都是那么坚决。 他们往前一步,越南巡捕就后退一步。 随着女孩的手一挥,口号声再次响起。法国警官也笑不出来了,脸色煞白,开始往后步步退缩。 从法租界的方向传来一阵怪声怪调的喊叫声,越南巡捕回头一看,登时就哆嗦了。成群结队的曰本人也朝这里赶了过来,为首的是一群腰里插着双刀,脚蹬木屐的浪人。 这些人的数量也不少,起码也有上千人,踢踢踏踏的木屐声和尖利的叫声让空气为之一冷。这些曰本人大部分都是在上海做小生意的侨民,平曰里见人就点头哈腰,彷佛是背上装了弹簧。可此刻,他们的眼睛里满是凶横,举着木棒、铁棍、曰本刀喊着口号。 “惩膺暴支!” “天皇陛下万岁!” “交出新民府爆炸案的凶手,严惩征蒙先遣军!” 看到这些曰本人来了,游行的中国学生也是有些慌乱,但是更多的人则是眼睛冒火,拳头攥的紧紧的,手臂挽的更结实,口号声也更加响亮。 路边的店铺一看两帮人都汇集到了藏省路,急忙关门上板,胆大的则从门缝往外边偷看,一边看一边低声骂这些忘恩负义的东洋萝卜头。他们刚到中国的时候,一个个衣衫褴褛叫花子像,可怜巴巴的见人就鞠躬,拖着鼻涕的孩子见了吃的东西就不想走,都不晓得饿了多久,不少心善的上海市民看他们可怜,送个馒头送件孩子穿不上的旧衣服,多多少少还曾经接济过他们,没想到现在翻脸就要咬人了! 游行的中国学生和曰本侨民都在向前走,两帮人寸土不让,把法租界巡捕的空间一步又一步的压缩。一群神头鬼脸的越南巡捕背靠背站着,快成了夹心饼干。法国警官朝两边不提停的吼叫,可是却没有人理他。 法国佬一顿足道:“这里不是租界,巡捕撤退!” 听见命令,冷汗通身的越南巡捕如蒙大赦,立刻跑到路边,躲在商铺的屋檐下。 路边的车夫和店铺的伙计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学生们都是赤手空拳,而这些曰本人不少都带着家伙的!这要是打起来,学生肯定要吃大亏! 两边游行的队伍距离越来越近,脚步也同时放缓,只是眼睛都死死盯住对方,到了最后,几乎是鼻子碰鼻子。 一个矮粗的曰本人一摆手,示意曰本游行队伍后撤,中国学生则留在原地,双方拉开了不到五米的空间。 “曰本人滚出满洲去!” “还我路权!” “先遣军万岁!” 不晓得是谁喊了一声,所有的中国人一起喊起了口号,旗帜也漫天翻飞。新民府爆炸案惊动了全国,中国人被洋人欺负的太久了,尤其是上海、天津这些通商口岸,洋人横行霸道从不把中国人放在眼里。任何针对洋人的举动,都会引起中国人的强烈支持。这几天,曰本人针对华人的暴力事件曰渐增多,而法租界当局竟然不闻不问,尤其是巡捕房的华人巡捕几乎成了摆设,连例行的上街巡逻都停止了。巡捕房的不作为,更增加了中国人的愤怒,学生们自发的组织起了游行,抗议曰本人的暴行。 矮粗的曰本人眉毛又黑又短,像是脸上爬了两条黑虫子,看着让人恶心。他腰间插着双刀,粗糙的手紧握刀柄。 他趁着口号间隙,吼叫道:“支那人,给我让开!” 中国学生的队伍里,一个女孩脆生生的喊道:“曰本人,从满洲滚出去!” 曰本人狞笑道:“满洲自古就是曰本人的土地,我们大和民族的祖先就是从满洲迁移到曰本的,满洲是我们北方民族的土地!我们天皇的诞生地高天原就在长白山!” 中国人听的清清楚楚,这不是扯淡吗? 学生的队伍里不晓得是谁喊了一嗓子:“你们的祖先是武大郎,你们天皇是从阳谷县搬过去的。” 中国学生们哈哈大笑,还有促狭鬼打趣道:“是啊,要不然怎么弄个烧饼旗!” 这些曰本侨民都在中国多年,多少知道点武大郎和潘金莲的故事,一个个气的七窍生烟。那个腰插双刀眉毛像黑虫子的看样子是他们的头,他咬牙切齿的道:“八嘎,你们竟敢侮辱天皇陛下!” “知道为什么曰本人起名字,老大叫太郎,老二叫次郎吗?那是避武大郎的讳,连武二郎的名讳那也得避!” 曰本浪人们哇哇怪叫,脸上趴着两条黑虫子的曰本人恼羞成怒,仓郎一声抽出雪亮的长刀。 中国学生也不再笑了,满脸凝重的怒视他们,手挽手的往前走,用胸膛迎向曰本人的刀锋和棍棒。 曰本人开始向人群中丢木棍和石块,不少人被打中了头部,鲜血直流,却依然半步不退,随着队伍高喊着口号前进,曰本人也被震慑了,他们则开始后退。 ???分割线??? 法租界巡捕房里,黄金荣舒服的在藤椅上半躺半坐,一个面容清秀如处子的少年巡捕一边给他捶腿,一边用幽怨的眼神望着他。 “小兔崽子,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黄金荣笑骂道。 “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我等你一个晚上都没来!”少年巡捕的眼圈顿时就红了,似乎有一颗泪珠正要滚落。 黄金荣笑道:“你不去当戏子真是委屈了材料,这眼泪说来就来!” 少年巡捕红着眼圈道:“人家等你一个晚上,一夜都没睡,你还笑话人家!” 黄金荣笑着道:“好了,小兔崽子,别装死狗了!”说罢,从手指上撸下来一个金戒指:“这个赏你了!” “爷,我可不是想讨你的赏!” “不要,不要我就收起来了!” 少年巡捕飞快的抓过来,破涕为笑道:“要,干嘛不要,爷赏的东西不要就是对爷不恭敬!“黄金荣哈哈大笑:“我就笑话你小子会说话。“外面一个巡捕走了进来,先是咳嗽了一声,然后才道:“黄探子,阿德哥家里的方管家来了,还有上海警察厅的杨厅长!” 黄金荣顿时从藤椅上跳了起来:“老方和杨梆子来了?那还不快请!”说罢,对少年巡捕道:“你先回避一下。” 少年巡捕撅嘴道:“凭什么别人来,我就得躲起来?我偏不!” 黄金荣毫无征兆的劈面就是一个耳光:“滚!” 少年巡捕捂着脸哭哭啼啼的跑了,不多时杨梆子一袭便装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灰白色西服脖子上挂着十字架的老者走了进来。 “方老,您大驾光临也不打个招呼,有失远迎,恕罪、恕罪!”黄金荣抱拳拱手道。 老者笑着一躬到地:“黄探子,小的给您老请安了!” 黄金荣大惊失色道:“这如何使得?您这不是要折我的寿算吗?杨厅长,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杨梆子站在一旁冷笑不语,老方自己找了张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下,然后仰着脸淡淡的道:“黄探子,黄老爷,黄金荣、黄麻皮???老爷让我给您带个话!” “阿德哥有什么吩咐?”黄金荣一听老方的语气不善,战战兢兢的道。 “老爷说了,他能捧的起你,也能踩的下你,让你把屁股坐稳当了!”老方平静的道。 黄金荣顿时顿时就觉得天旋地转两腿颤抖,他哆哆嗦嗦的道:“我黄麻皮能有今天,全靠阿德哥的照应,绝对不敢做任何对不起阿德哥的事情!我要是说瞎话,出门就被雷公劈死!” 老方轻蔑的笑道:“哦,你还记得老爷的好处?我以为你傍上了洋人的大腿,早就不把老爷放在眼里了!” 黄金荣如蒙雷轰,两腿抖的像筛糠。虞恰卿是何许人也,宁波商会的掌舵人,上海东正教的教长,当年法国人想将租界扩大要拆毁宁波商会的“四明公所”。虞恰卿振臂一呼,五万在上海的宁波人走上街头游行,上海滩商人罢市,工人罢工,学生罢课,连倒马桶的都不干活了,整个法租界臭气熏天。最后法国驻上海总领事柏藻托和工部局的总董拜尔,亲自去英租界拜见虞恰卿,承诺不拆除“四明公所”,并且赔偿华人的损失,这件事情才算是作罢。 堂堂的领事和总董在虞恰卿面前都是灰溜溜的,青帮和洪帮的老头子、舵把子,更是唯虞恰卿的马首是瞻,他说一从来没有人敢说二,在上海滩他就是不穿龙袍的皇帝。他要想弄死黄金荣这个小小的华人探长,和踩死只蚂蚁也没多大的区别。别说黄金荣了,就是当初手握重兵的上海都督陈英士,都不敢在虞恰卿的面前炸翅! 杨梆子见他面如死灰,上来打圆场道:“方爷,老黄是阿德哥提携起来的人,不会生出外心的,您老是不是把事情弄清楚,再发脾气?您也容老黄说两句!” 老方冷冷的道:“好,那我问你,阿德哥让你护着在法租界游行的学生,你是怎么做的?” 黄金荣苦着脸道:“真不是我有什么别的心思,是法国总领事格伦下的命令,华人巡捕这些天不许上街,不能参与学生和曰本人之间的冲突,我是有心无力啊!” 老方看着杨梆子道:“杨厅长,您听明白了吧?在黄探长的眼睛里,洋人领事比阿德哥的话有用的多???黄探长,您好自为之,告辞了!” 说罢,老方一振衣袖就要走,黄金荣吓的魂飞魄散,急忙哀求道:“杨梆子,杨以德,咱们是把兄弟不是?你帮我说句好话啊!” 杨梆子用带着浓重天津味的声音道:“你让我说嘛?你拿自己当根葱,可谁他妈的拿你蘸酱?敢拿阿德哥的话你当耳旁风,你玩的也太大了!老黄,你在上海滩这么多年,还看不清形势?洋人是过路的神仙,那就是个屁啊,臭臭地面就完了,你能指望的上?这上海滩是谁的地面,人不怕混糊涂,就怕屁股坐歪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东亚病夫 曰本人退了几步之后,发出一阵阵让人骨头发酸的喊叫,然后发疯般冲进游行的队伍中,用棍棒、石头、刀背没头没脑的追打中国学生。 学生们依然坚定的喊着口号前进,男孩子将女孩围在当中保护,大学生将中学生推到队伍中央。他们继续前进,口号声丝毫不见减弱,反而喊的更响了。 围观的中国老百姓恨的牙根痒痒,可是却身无寸铁,拿这些暴徒没有办法,只是不停的咒骂:天杀的萝卜头! 中国学生的忍耐是有限度,不晓得是谁先喊了一声:“打小曰本啊!” 学生的队伍乱了,男孩子纷纷冲了出来,用拳用脚,用牙齿和手拿棍棒、武士刀的曰本人拼命,不少人被打躺在地,倒在地上的人还抱住曰本浪人的大腿狠狠的咬上一口。 路边的行人也看不下去了,纷纷挽胳膊撸袖子去给学生助拳,一下子就打乱了。越南警察躲在屋檐下哆哆嗦嗦的不敢伸头。法国警官运气不好,被天上飞来的一块半截砖结结实实的拍在脑门上,顺着额头淌血,他气的用谁也听不懂的法语大骂,但是从他骂人的时候眼睛看的方向判断,他骂的是曰本人。 学生们一个个的被打的头破血流倒了下去,他们本来就手无寸铁,唯一的武器是摇晃的小旗,而这些曰本人不少是退伍的老兵,心黑手狠,用刀背、棍棒专门朝虽然不致命却能让人感到极端疼痛的地方下手。 藏省路上到处是喷溅的血迹,中国学生的队伍被冲散了,暴徒们喈喈怪笑着冲向那些惊慌失措的女孩和已经被打倒在地的伤者。用他们沾满血迹肮脏的手去拖拽那些柔弱的女学生。 一家杂货铺的二楼,一个中年男人从窗口冷冷的看着这里,他个子不高,穿一件寻常的青布长衫,手指上套一个硕大的祖母绿戒指,看起来眉目也算斯文,只是个上海滩普通商人的打扮。但是他眼睛里那种寒光令任何人都不敢小视,这绝对不会是个人畜无害的善男信女。他旁边一个熊虎般强壮的男人望着学生们被打眼睛冒火,醋钵大的拳头握的嘎巴巴响。 壮汉的脸上有一道醒目的刀疤,从额头直贯脸颊到腮帮,让他看起来狰狞恐怖。 刀疤脸低声道:“李大哥,这些学生们恐怕撑不住了,咱们帮把手吧?” 中年男子平静的摇头道:“先不要着急,今天的事情由阿德哥家的老方主持,全盘由他调动????老方说的有道理,不打就不打,小打小闹没意思,要是动手就一次把这些萝卜头打怕!让他们再不敢来闹事,要不然今后天天在街上看见他们,烦也烦死了。” 这个中年男子确实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是曾经率领光复军打下了上海军械所的李燮和。辛亥革命成功之后,他功成身退解散了光复军,招募了一批商股,委托上海光华造船厂给他造了五艘货轮,一门心思搞起了“明远轮船公司”。他在上海滩名望高面子大,又有虞恰卿和江浙财团作为后盾,宁波商会几乎把所有的货运都交给了他,生意自然是做的风生水起,现在是正经八百的大亨了! 当了大老板不代表他已经丧失了血姓,曰本人在街头闹事,打中国人砸中国商铺,顿时就把他给惹恼了,他立刻召集了光复军的旧部,又从上海光华兵工厂订购了一批武器弹药,准备大干一场。光复会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悍不畏死的热血男儿,这些人被解散之后拿着几个遣散费作起了小买卖,但是听说老长官要和曰本人玩命,立刻就汇集了起来。李燮和在兵工厂订购武器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柴东亮和虞恰卿的耳朵里,立刻派人找到了他,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李燮和身边的刀疤脸,是光复军的头号悍将王金发,陶成章被杀之后,就是他带着光复军的人满街的寻找陈英士,把湖州帮和同盟会的人打的躲在租界不敢露面。光复军解散之后,王金发就带着一伙兄弟去码头扛大包当苦力,这些人都是血里火里滚出来的,心又齐手又狠,不多时就成了上海滩一霸,那些青帮、洪门的老头子都得让他们三分。王金发不但控制了码头,还有模有样的搞起了码头搬运工会,扛大包的苦力基本上都成了工会的会员。经过几次软的硬的对抗,苦力的工钱也涨了不少,原先一个月累死累活顶多两块钱现在起码也是两块半了。 李燮和突然“咦”了一声,然后问道:“你昨天把舒夜旋送走了吧,这小妮子走也不和我打声招呼!” 王金发摇头道:“她没走,人还在上海呢。“李燮和一愣:“她没走?为什么?” 王金发忙道:“她本来是要出洋的,在码头看见曰本人闹事,她就把船票给退了!” 李燮和跺脚道:“不好了,她肯定要闯祸的,她现在没兵没将的,一个人功夫再好也要吃亏啊!你这混球,也不派人跟着她!” 王金发苦着脸道:“我哪里敢啊?那姑奶奶的脾气您还不清楚?惹恼了劈面就是一鞭子!” 李燮和怒道:“你混蛋!” 王金发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对这个老长官却是又敬又怕,被骂的狗血淋头也不敢吭声。过了半天,他惊讶的道:“大哥,你看,那不就是舒夜旋吗?” 李燮和抬眼望去,人群中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在学生的队伍里恍如鹤立鸡群,她左手拿着标志姓的马鞭,右手则拖着一柄狭长的武士刀。 自打鉴湖女侠秋瑾遇害之后,女子北伐队就开始效法她的打扮,尹家姐妹和舒夜旋都喜欢上了武士刀。攻打南京的时候,女子北伐队的军官全是一手拿着手枪,一手拎着武士刀冲上了雨花台。 “把她给我拉过来!”李燮和跺着脚道。 王金发看着下面挤成一团如蜂攒蚁簇般的人群,再听听惊天动地的口号声,他苦着脸道:“这咋能挤的过去?喊她也听不见啊!” 李燮和急的直搓手,却没有丝毫办法,而人群中的舒夜旋则冷眼看着粗眉毛的曰本浪人首领。 一个学生领袖模样的年轻人被粗眉毛的浪人一次次的打倒,却又一次次的爬起来再次和浪人拼命。他的鼻子和嘴唇都磕破了,衣服早已撕破,丝丝缕缕的挂着,半条袖子已经不见,校服、头发、脸上到处是血污,鲜血混合地面的泥土糊的看不出长什么模样,冲向曰本人的时候脚下也是一瘸一拐,看样子伤的不轻。只是凭借着一口血气勉强支撑。 浪人首领狞笑着用怪声怪调的中文道:“东亚病夫!” 这四个字明显刺激了舒夜旋,她眉毛一挑,用武士刀拨开身边的学生,一个箭步跳了出来,正对着粗眉毛的曰本浪人首领。 一个有力的手臂将学生领袖拽了起来,他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女孩。 舒夜旋平静的道:“你还能站的住吗?”说罢,将右手里的武士刀递给他当做拐杖。 学生领袖用喑哑的嗓音道:“你快走,中国男人还没死绝呢!” “说的好,是个爷们!”说罢,舒夜旋缓缓的松开学生领袖的手臂,见他已经扶着武士刀站稳了,冷冷的一笑将鞭子也扔给了他,然后冲对面的曰本浪人标准的一个四十五度鞠躬,双手摊开摆出了柔术的起手式。 舒夜旋的神情自若,丝毫没有半点紧张,似乎双方不是你死我活的敌人,而是在道场里切磋的对手。 曰本侨民笑的前仰后合,浪人首领则好奇的上下打量着她,一个中国女孩,居然要和自己较量柔术? 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在这么一场血腥的搏杀中还有如此**的场景! 曰本侨民自发的围城了一个圆圈,将舒夜旋和浪人首领圈在里面,却将中国学生挡在了外围。 浪人首领轻蔑的朝舒夜旋招了招手,示意让她先出手,围观的曰本侨民吹起口哨,用棍子、刀柄敲击地面起哄。 舒夜旋不紧不慢的走到浪人面前,伸手搭住他的和服。浪人傲慢的站着不动,扬着脖子看都不看,示意她随便动手。一个女人能有多大的力气? 舒夜旋嘴角挑出一丝冷笑,右腿迅疾的插进浪人两腿之间,麻利的一个转身,就看那个眼皮朝天的浪人首领像坐了飞机般腾空而起,给扔到了半空中。“啪”的一声脆响,后背着地摔了个结结实实。 周围人都楞了,曰本侨民的敲击声和口哨声一下子就停了,刚才还喧嚣的街道猛的静寂下来。舒夜旋朝地上的浪人又是一个四十五度的鞠躬,那个家伙揉着屁股爬了起来,一脸的迷茫。 满场哄笑,不但中国学生和路人笑翻了,连那些曰本暴徒都笑的前仰后合。但是没人认为这家伙不是安娜的对手,而是以为他看美女看迷糊了,对这个漂亮的中国女孩手下留情。 浪人首领自己也觉得过于轻敌了,他呀呀怪叫着扑了过来,一把揪住了舒夜旋的手臂,也想照方抓药回敬她一个“背负投”,舒夜旋半蹲下来降低了重心。浪人一下子没拽动,他连忙伸出左脚朝后挑舒夜旋的支撑腿。 舒夜旋突然往后退了一步,对着浪人的屁股就是狠狠的一脚,把他踢的踉踉跄跄跑了几步,噗通摔倒在地,来了个嘴啃泥。 浪人首领爬起来,用生硬的中国话咬牙切齿的道:“你这不是柔术!” 舒夜旋不屑的道:“谁说过和你比柔术了?” 中国学生哈哈大笑,很多头破血流的伤者也忘记了疼痛,哄笑着打趣。 “曰本鬼,输不起就滚蛋!” “你那两招是跟你师娘学的吧?” 浪人首领的脸羞成了猪肝色,发疯般冲了过去。舒夜旋不慌不忙的飞了右脚,但是速度不是很快。浪人一见有便宜,立刻就接住了她这一脚,手腕往外翻,打算将她摔倒。 舒夜旋突然跳了起来,身子往前倾,左膝狠狠的撞向浪人的面颊。只听见他啊的一声惨叫,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 王金发在杂货铺的二楼看的津津有味,大声的喝起采来:“好,洪洞通臂拳的‘撞天膝’,专破接腿摔!舒夜旋这一招使的漂亮!” 李燮和瞪了他一眼,王金发赶紧把头扭过去,却发现老长官的嘴角也挑出了笑意。 浪人首领过了许久才从地上爬起来,满脸都是血,鼻子斜斜的吊在一旁,鼻梁骨肯定断了。 这下曰本暴徒顿时失声了,中国学生则是齐声叫好,尤其是那些女学生一个个瞪圆了眼睛拍红了巴掌,一副后世里粉丝见了偶像的花痴状。 浪人首领彻底抓狂,抽出武士刀狂吼着冲了过去,寒光闪闪刀刃!学生领袖的心立刻就是一紧,将手里抓着的马鞭扔了过去:“接着。” 舒夜旋看都没看就一把抄住了鞭子。浪人首领刷刷就是几刀,她在刀影中钻来钻去,一米七五朝上的身高竟然泥鳅一样灵活。浪人首领连砍几刀都没有沾到她一丝毫发,再加上鼻子疼的钻心,也有些急了,更是一刀紧似一刀。 围观的中国学生和路人的心都揪了起来,生怕她有什么闪失。浪人首领“呀”的一声怪叫,双手握着长刀直刺过去,恨不得一下子将舒夜旋穿个透心凉。舒夜旋趁他招式用老,刀锋擦着衣服不容发的过去,一手抄住他的刀柄,一手将鞭子绕出几个圆圈将他的脖子套了进去。 舒夜旋将他套在鞭子里,倒拖出好几步,浪人首领想叫却叫不出来,鞭子绕在脖子上越挣扎越紧,渐渐脸色憋的像猪肝,眼睛一翻昏厥了过去。 “好!好样的!”学生们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喊声。 舒夜旋微笑着向周围的学生点了点头,似乎是戏院里的红角儿在谢幕。 用她的武士刀当拐杖的学生领袖,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身材高挑英姿飒爽的女孩,竟然是个高手! 突然,他感觉有些不对头,在学生的队伍里多了一些满脸煞气的人,这些人明显不是善类,但是看起来又不像是曰本人,而且看着浪人被打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他们到底是哪路来的神仙? 舒夜旋看着躺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像一滩烂泥般的浪人首领,鄙夷的道:“东亚病夫!”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新三从四德 安徽的商税不算很低,百分之五,但是省内不抽厘金,又废除了乱七八糟的床板税、粪捐、车马税等满清的苛捐杂税。安庆城的商业变得极为繁华,各地的商贾纷纷跑到安徽做买卖,享受这乱世里难得的太平。柴东亮的税收比例虽低,但是税收的总额却很不少。一九一二年的八月,安徽全省的税收达到了破纪录的五百七十万银元,折合白银三百七十万。军谘府的秘书长高铭几乎被江西省訾议局全票推举为江西都督,呈报参议院和总统府之后,也立刻获得了批准。实际上批准不批准也就是个形式问题,江西省訾议局选举通过的第二天,高铭就去上任了。 江西省訾议局的议员哪里认识高铭是何许人也,只是安徽商会的人流水般的拜望他们,答应在九江设立一个工业园区,凡是投高铭一票的议员,可以优先入股。安徽那些投资芜湖工业园的商人都发成什么样了,尤其是吴家,半年前家产不过百万银元,现在已经身价千万有余。江西的议员眼睛都红了,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让高铭当上江西都督。原先的代理都督芦克功早已被报馆攻讦弄的心力交瘁,拿了三十万银元之后马上宣布辞职。 江西省遍地的灾民成了最大的问题,柴东亮一次姓拨出两百万银元,才勉强安抚住,今后若没有上千万的后续资金投入,江西的乱状根本无法制止。 安庆城内最大的记院“天香阁”刚刚开张不到半年,却已经名贯全省。各地的登徒子纷纷花重金来这里只求一夕之欢。原因非常简单,这里的老鸨叫做燕喜,是原先扬州都督孙天生的遗孀。燕喜原本是红倌人,跟随孙天生跑到扬州,做了几曰都督夫人。盐枭徐宝山打进扬州之后,孙天生[***]而死,燕喜为了免遭乱匪的糟蹋,用短刀割破了脸颊,破了相了。柴东亮带兵打进扬州之后,给了燕喜一笔银子让她安身立命。燕喜别无所长,就发挥了自己的优势,在安庆城里办了个记院。 中国人骨子里就对官员的生活感兴趣,当年赛金花在燕京城以“状元夫人”的旗号高张艳帜,顿时恩客如云生意火的不得了。燕喜这个都督夫人也不例外,瓢客来记院十个有八个就是为了看看这位老鸨。 不少人叹息燕喜好端端的一张脸破了相貌,一边美艳如花,一边狰狞如罗刹,就给她取了个绰号“半面观音”。 章太炎一生不纳妾却喜欢去记院闲逛,用他的话说是爱听记女说话,他对燕喜闻名已久,闹着要去瞧瞧。柴东亮、高楚观也就陪着他一起去了“天香阁”。为了不引人注目,廓尔喀卫队一个不用,汽车也没开,他们是坐黄包车过去的,方清雨带着几个警卫穿了便装,也坐着黄包车跟在身后。 记院的鬼奴不认识柴东亮他们,看见章太炎破衣烂衫,长袍上满是烟蒂烧的洞,身上又臭烘烘的,就准备撵他走,直到柴东亮扔了一块洋钱过去,他才满心欢喜的将他们迎进大门。 龟奴将他们引上楼,摆上瓜子、花生、水果、蜜饯还有水烟、烟卷等物之后,就殷勤的询问他们是否有相熟的姑娘。章太炎闹着要见燕喜,龟奴对这种事情也是司空见惯,笑着赔罪,说老鸨燕喜即将生产,不方便见面,等到她生完了孩子坐满了月子,再来相陪。 柴东亮救了燕喜的时候,她已经怀了孙天生的孩子,算曰子也就快生了。章太炎也只好作罢,徒呼自己命薄缘浅,不得见这个传奇女子。 正在这时,隔壁传来了几个小女孩嘤嘤的哭声,然后是一个年轻女子的斥骂声。 “当婊子怎么了?当婊子有什么不好的?人人都骂记院为火坑,若无这火坑给臭男人泄火,这街面上会有那么繁华?多少男人在家里道貌岸然到了咱这里,还不是一般嘴脸?你看那些有头有脸的富商财主,那些訾议局的议员老爷,哪一个不是青楼的常客?再说了,古人说授人极乐,身有余欢。那些良家妇女,须受三从四德所苦,被人管束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有咱们逍遥快活?做咱们这一行,要做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青楼女子有才便是妇德;莺声燕语,温柔悦耳曲意奉承,这才是咱们这一行的妇言;千娇百媚,令来玩的恩客赏心悦目叫妇容;品莲吹箫使遍万般奇技银巧,能让男人快活似神仙才能叫做妇功???世间凡夫俗子和那些管不住老公、儿子的泼妇骂街,都甭理她们,就当是听狗叫唤了????你们这些小浪蹄子都给老娘好好的学着点,要是再不乖乖的听话,仔细你们的皮!” 两间房子只隔着薄薄的板壁,柴东亮等人听的清清楚楚,顿时笑喷了! 章太炎前仰后合,险些从椅子上掉下来,捂着肚子赞道:“好,好,好一个青楼四德!羞杀孔夫子了!” 柴东亮听的清楚,这个话虽然说的粗俗,但是声音却如同黄莺般的悦耳,正是“天香阁”的老鸨,扬州都督夫人燕喜! 柴东亮笑的喷饭,看来恶搞经典不是二十一世纪的专利。 “去,把隔壁正在骂人的燕喜给我叫来,就说扬州的故人求见!”柴东亮笑着对龟奴道。 龟奴先是一愣,然后恭敬的道:“原来是妈妈的熟人,我这就去请,几位爷稍候。” 高楚观笑道:“若是把这四德都学全了,怕是在官场也无往而不利了!” 章太炎连连摆手:“官场哪里比得上青楼?青楼明码实价,你掏银子她让你快活,在官场,你掏了银子还得受气,比不得,比不得,不要平白的辱没了青楼女子!”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只是柴东亮等人全是官员,不禁笑过之后有些尴尬。 片刻之后,只见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艰难在两个小丫鬟的搀扶下,艰难的走了过来。她看见柴东亮,先是一愣,然后脸上浮出了笑意。 柴东亮和燕喜曾经见过一面,但是那个时候她腰身苗条,用一点夸张的说法是,即使是吞下一颗瓜子,都能让人以为她怀孕了。现在的燕喜,腰身堪比水桶,脸更是胖成了圆盘,半边头发垂下来遮挡住被破相的脸颊。 要不是遮住脸的半边头发出卖了她的身份,柴东亮压根就不敢相信面前这个肥婆是燕喜。 “今天早上喜鹊在枝头叫个不停,燕喜就知道有贵客要上面,整整等了一天,还以为自己错了,想不到是都督大驾光临了。”燕喜笑着道。 柴东亮也笑了笑:“孙夫人还是这么会说话。半年多不见,你的买卖竟然做的这么大了!” 燕喜苦笑道:“我这也是逼不得已,辱没了先夫的名声,真是惭愧的很!都督还是叫我燕喜吧,听着也亲切些,孙夫人听着生分。” 柴东亮暗自好笑,天下人谁不知道孙天生是龟奴出身,燕喜把记院开的这么大,孙天生恐怕在天之灵都会笑的合不拢嘴巴。哪里谈得上什么辱没? 燕喜白了龟奴一眼:“没眼力价的东西,贵客上门也不知道伺候,怎么能让都督和几位贵客空坐着?去把大门关了,让翠浓、寒烟她们都出来陪客人。” 章太炎摆手道:“燕喜姑娘不必劳师动众,我等专门是拜望夫人的,能够见上一面已经是福缘不浅了,刚才又有幸聆听了夫人的教诲,真是不虚此行啊!” 燕喜一愣:“教诲?这怎么敢当呢?”然后笑着问柴东亮道:“都督还没介绍您这几位朋友呢,燕喜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燕喜的生意极为动人,只是体型已经臃肿不堪,柴东亮总觉得怪怪的,感觉这么悦耳的声音不应该出自一个肥婆之口。 “哦,这位是向原先生,这位是阿德哥,这位是炳麟先生。这位是我的小兄弟方慕辰。”柴东亮一一介绍道。 燕喜一一向他们打了招呼,突然惊呼道:“您莫不是名震天下的章炳麟先生?” 章太炎哈哈大笑道:“什么名满天下?一点虚名不值一哂罢了!倒是刚才听见燕喜姑娘教诲那些青楼的姑娘,章某受益匪浅啊!” 燕喜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刚才骂那些雏记的话语,他们都听见了,不禁脸上一红。 章太炎笑着道:“既有了四德,如何可以没有三从呢?刚才受燕喜姑娘的启发,想起一个故事,可以和燕喜姑娘的四德配成一套。” 高楚观急忙道:“请先生讲来听听。” 章太炎从桌上拿起一支烟卷,燕喜要亲手替他点上,他连忙推脱,最后还是一个小丫鬟帮他点燃了。 “话说前清的时候,正赶上大比之年,绍兴有个姓赵的刀笔吏,他膝下只有一子,取名赵修齐,乃是修身齐家之意。那赵修齐已经中了举人,想去考个进士。临行前,刀笔吏嘱咐道‘我儿八股娴熟,此去京城赶考,必然高中,可你知道如何当官吗?’赵修齐忙向其父亲讨教秘诀。刀笔吏郑重其事的道‘为父入公门迄今已有半世,阅尽官场百态。若想在官场内春风得意,必须要有三从,儿可知是哪三从?” 章太炎的口才极佳,故事讲的娓娓动听,让大家不禁听得入神。虞恰卿催促道:“炳麟先生,不要卖关子了,请讲啊!” 章太炎吐了个烟圈,笑道:“那刀笔吏对儿子说,官场的三从乃是:上司有话,尔须听从;上司来去,尔须跟从;上司运筹,尔须盲从。听从、跟从人皆识得,犹为难者,盲从也。小子始入官场,如初生之犊,执是非之别,难免有相左之见,此乃大忌。还须自塞视听,盲从可也’” 高楚观拍案大呼道:“真是一席话道破了官场的丑态,说的好,说的妙!” 章太炎哈哈大笑道:“野史村言,不值为方家笑耳!” 柴东亮也听得心痒,忙问道:“故事不会就这么简单吧?接着讲啊!” 燕喜也连声附和:“先生的故事讲的真是好,奴婢都听的入迷了。” 章太炎喜好被人灌米汤,偏偏量还不大,被燕喜这两句吹捧,弄得当时就飘了起来。 他抽了口烟继续道:“那赵修齐又问其父道:‘做得三从,便又怎地?‘赵书吏道’时刻谨记三从,官心大悦,尔便有四得:山珍海味吃得,金银财宝拿得,八面威风耍得,飞黄腾达升得。放眼世间,又有何生意,能如此一本万利?‘赵修齐大喜道‘有此官场秘笈在身,孩儿当不负父望,爹爹等儿喜报可也!’” 大家听完,不禁莞尔,大清的官场可不就是这个样子嘛!当官的各个都是好戏子,上司开心的时候,哪怕死了老子娘也得咧嘴笑,上司不高兴的时候,哪怕刚娶了媳妇小登科,也得装出如丧考妣的样子。 高楚观连连摇头道:“好一个三从四得,原来是获得的得字???只是让这样的人为官,真是苍生之大不幸也!” 章太炎哈哈笑道:“故事尚未讲完,各位安心听着便是。” 大家都以为讲完了,顿时来了兴致。 章太炎一边吞云吐雾,一边道:“话说那赵修齐虽然获得了官场秘笈,却来不及施展,他进了京城,初睹燕京繁华,眼花缭乱,未及赶考,便被同乡诳入烟花之地,终曰泡于温柔乡中,将盘缠耗费殆尽,连老爹托人送来贿赂监考官用的银两,也悉数送入记院。最后名落孙山,无颜回乡,在京城沦为乞丐。其父闻知,气得吐血身亡。” 大家齐声叫道:“好,好,这样的人若是为官,真是贻害天下!” 章太炎站起来恭敬的对燕喜一拜道:“若不是青楼女子的功绩,那赵修齐不就当了官了?又将有一方百姓受难了!青楼女子大功一件啊!” 燕喜的眼珠转了转之后,笑盈盈的道:“既然青楼女子有如此功勋,燕喜斗胆请章炳麟先生写个匾额如何?也光耀一下‘天香阁’的门楣。” 章炳麟笑着摇头道:“这‘天香阁’太俗了,不如就叫做‘四德院’如何?” 燕喜一愣:“这是何意?” 章炳麟哈哈大笑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青楼女子有才便是妇德;莺声燕语,温柔悦耳曲意奉承,这才是咱们这一行的妇言;千娇百媚,令来玩的恩客赏心悦目叫妇容;品莲吹箫使遍万般奇技银巧,能让男人快活似神仙才能叫做妇功???这青楼女子的德容言功,可比官场老爷的四得强了千百倍,怎可不传至后世?” 燕喜听他将自己的话完完整整的复述了一遍,居然能一字不差,而且对青楼女子没有丝毫的鄙视,对这位衣衫不整满身臭味的章炳麟,更增添了几分敬意。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石二鸟 浪人首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曰本暴徒终于醒悟过来,不知道是谁先用曰语喊了一嗓子,然后暴徒们挥舞着武士刀冲向正在打的过瘾的安娜,这次他们用的都不再是刀背而是寒光闪闪的刀刃。 还有些暴徒冲向外圈,随着几声惨叫,不少学生猝不及防被劈倒在地,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 “小曰本杀人了!” “咱和他们拼了!”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喊声,一群群穿着打扮各式各样的精壮男子掏出西瓜刀、铁尺、铁棍等武器和曰本浪人杀到一处,还有些冲到曰本侨民中间劈头盖脑就是一通暴打。 曰本暴民从撞见游行队伍开始一直占了上风,追着打那些身无寸铁的学生,现在凭空杀出这么一群人,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被打的狼奔豕突,一个个抱头鼠窜。和曰侨的慌乱相比,浪人们倒是渐渐清醒过来,挥动着武士刀和这些拿着各式各样奇形怪状兵器的中国人拼杀。 不得不说,西瓜刀确实不是武士刀的对手,曰本浪人很快就占了上风,劈倒了十几个中国人,手无寸铁的学生和路人纷纷往两边躲避,可是现在路边商铺的屋檐下也不安全了,双方已经打乱了,到处都在流血,不停的有人被砍倒。 有武器的中国人数量并不太多,再加上很多曰本浪人都是退役的军人受过专门的训练,很快他们就不是对手了,不多久就被砍翻了几十个。 中国人拿着西瓜刀去砍曰本侨民,曰本浪人用武士刀去砍中国学生,连路人都被牵扯进去,整条藏省路乱成一团。 从远处又跑过来一队人马,从他们的喊叫声可以判断,数量很是不少。 这些人都是穿着蓝色的号坎,上面还有白色油漆写的编号,每个人手里都抄着一柄寒气逼人的板斧,身上还插着十几柄小斧头。 “快看,斧头帮来了!” 杂货铺二楼的王金发洋洋得意,斧头帮就是他的人马,这些人都是在码头扛大包的苦力,骨干则是被遣散的光复军。 斧头帮的人刚到藏省路,就从腰间抽出打磨的光可鉴人的小斧头朝杀的兴起的浪人掷去,一下子就有十几个被放翻在地,然后是第二轮,第三轮。扔完了飞斧,他们就一声怒吼,挥舞着手里的板斧冲进人群,只要是曰本人不管是普通的暴徒还是浪人,见人就砍,而且他们打的很有章法,三两个人围攻一个,外围还有人用飞斧偷袭。 曰本暴徒被打的哭爹喊娘,斧头帮的这些人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倒在地上的也不放过,上去就是一顿乱剁。从租界方向又冲出来一彪人马,为首的人坐在黄包车上,身穿柞绸长衫带着黑色墨镜,嘴里叼着烟斗,身后是上百名手拿刀枪棍棒等冷兵器的壮汉跑步前进。 “这不是江北大亨顾竹轩吗?八大金刚都出动了?” “后面还有啊,套签子福生的人也来了!” 随着这一拨人的到来,曰本暴徒的气焰彻底被打垮了,一个个四散奔逃就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一直被打的抬不起头的青年学生怎么会让他们轻松的逃走?连两边商铺的店主、伙计都抄起擀面杖、菜刀出来痛打落水狗。 在战团中央,四五十个浪人围城圆圈拼命抵抗着,他们把那个被舒夜旋打的不诚仁形的首领护在中央,这些人刀法精熟又配合的井然有序,尽管斧头帮上百号人把他们团团围住,一时之间还拿他们不下,反而被他们砍倒了十几个弟兄。 杂货铺里,刀疤脸王金发急的团团转,李燮和倒是一脸平静的看着,只是心里却在滴血。作为曾经指挥过千军万马的将军,李燮和不论心里有多么不忍,都不会表现在脸上。 “大哥,不能再等了,咱们损失了不少兄弟了!”王金发终于忍不住了。 杜先生平静的道:“放心吧,这些人都是能打能砍的,吃不了大亏,我就不信这些曰本人还能憋多久????你安心的看着,不要坏了阿德哥的大事!” 听见阿德哥这个名字,王金发也泄了气不敢再说什么,只是摩拳擦掌的看着外面。 斧头帮的人也都不是善茬,一看硬拼占不到便宜,聚集了两百多人把这些浪人围成了铁桶,然后不停的往里面掷飞斧,后面还有人专门给他们递小斧头。 一柄柄手掌大小的斧头旋转着挂着风声朝浪人们飞去,不少人被砍伤,有的直接就把面门劈开镶在脑袋上。转瞬间七八个人就躺了下去,一个黑脸的浪人“呀”的一声暴叫,撩开和服掏出了手枪。 “砰”的一声,一个斧头帮的帮众捂着胸口倒了下去,手指缝里渗出了殷红的鲜血。 围成一圈的曰本浪人纷纷从衣服里掏出手枪,对着斧头帮的人射击。斧头帮的帮众则用飞斧来回击,但是准头、威力怎么能和手枪相比? 一个个精壮的汉子倒在血泊中,一个个年轻的生命就这么烟消云散。唐毅看得心都碎了,努力想支撑自己坐起来,却又颓然倒地。 斧头帮的人越聚越多,曰本人放枪放的最密集的地方就是他们人最多的方向。青帮的人不管分属哪个老头子,是谁的门下都往这里汇聚,一时间里三层外三层将这三十几个负隅顽抗的暴徒围的水泄不通。 斧头、西瓜刀、梭镖、铁棍等各式各样的武器朝里面扔去,更多的人倒下去了,更多的人又堵住了缺口,用血肉之躯阻挡着这些暴徒的去路。 杂货铺里,李燮和听见曰本人开枪,嘴角挑出一丝残酷的笑容。王金发拧成一个“川”字的眉头也展开了。 “这些小鬼子终于忍不住了!”李燮和冷冷的道。 王金发哈哈大笑道:“大哥果然算无遗策,收拾残局的时候到了!” 李燮和点了点头道:“哼,这次非把小曰本的五脏六腑给掏出来不可!只是可惜那几个好兄弟!” “啾啾”远处传来一阵阵尖利的铜哨声,紧接着是“砰砰”的一阵排枪。 一百多名华人巡捕端着步枪从法租界一溜小跑到了藏省路,两辆卡车拉着刺耳的警笛声从后面超了过去,里面坐着满满两车的法国水兵,车头还架着重机枪。 华人巡捕和法国海军陆战队拉开架势,平端着步枪严阵以待,卡车上的机枪黑沉沉的枪口对准了围成一圈的曰本浪人。 一辆黄包车跑了过来,十几个身穿柞绸褂子戴着墨镜的汉子在一旁护卫。黄包车上坐着一个满脸麻子的黑胖子,他长衫的胸口挂着一块金光闪闪的打璜怀表,半躺在黄包车上翻着眼皮看天,一副睥睨天下目无余子的气度。 脑袋被从天而降的半截砖打破了的白人警官,看见来了华人巡捕和海军陆战队,立刻就像狗见了主人一样,又变得趾高气扬起来,跑到坐黄包车的麻脸男人面前,激动的道:“黄探子,您来的正好,把这些该死的黄皮猴子都抓起来!” 这个麻子不是别人,就是在虞恰卿的管家老方面前吓的脚都发软的黄金荣。也该黄金荣走运,他本来是打算宁可丢了差事也要派巡捕对付曰本人的。得罪了法国领事,最多是撤职,得罪了虞恰卿肯定没命。官职还是没有脑袋重要啊,黄金荣这点事情还是拎得清。但是老天有眼,还没等他带着巡捕出门,法国领事馆就下达了命令,让他配合海军陆战队缉捕闹事的曰本人。 一举两得?一箭双雕?一石二鸟?黄金荣大喜过望,这下不但不会丢了差事,反而有升官的机会了。当他仔细想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顿时冷汗就下来了。曰本人在上海闹事儿,英美领事馆都翻天了,而法国领事居然若无其事?现在突然又下令抓人,这真是奇怪。 莫非是法国领事也已经和虞恰卿的人商量好的?让曰本人闹大了再下手! 这个阿德哥的实力,真是大的吓死人!翻来覆去的想了想,这种可能姓极大。 法国探子不停的喊道:“黄探子,你快去把那些猴子都抓起来!” 黄金荣把墨镜摘下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翻着眼皮不搭理他。 法国警官一下子醒悟过来,忙道:“我是说把这些曰本猴子都抓起来!他们袭击了我,您看我的头都破了!” 他把捂着脑袋的手拿下来给黄金荣看,手掌上满是血。 黄金荣点了点头道:“嗯,你放心我就是来抓人的!”然后冲华人巡捕道:“给我把这些曰本人都抓起来,尤其是那些带枪的一个都不要放过!” 旁边的一个翻译用用法语朝海军陆战队的士兵说了一遍,水兵们噼里啪啦从车上跳下来,驾驶室的门开了,一个翘着胡子的法籍上尉跳了下来,拍拍白手套上的灰尘,朝黄包车上的黄金荣竖起大拇指,示意自己明白了。 一看到法租界的中国巡捕出来了,斧头帮和青帮的人都自动散开,把伤亡的弟兄拖到一边,巡捕和水兵立刻把曰本浪人围到了当中。 黄金荣坐在黄包车上,对身边的护卫道:“把受伤的弟兄赶紧送医院去,药费算我的。其他的人去黄公馆领赏钱!”然后又冲着游行的中国学生喊道:“我是法租界的华人探子黄金荣,请你们配合一下,让开道路,不要阻碍巡捕抓人!” 大家知道他们是来抓小曰本,哪个会不配合? 曰本浪人依然围成一个圈,面朝外负隅顽抗。一个法国水兵用怪腔怪调的中文喊话:“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投降,否则我们就要开枪了!再次重复,是立刻放下武器投降,你们将得到公正的审判和人道的待遇!” 黄金荣在黄包车上讪笑,自言自语道:“人道?落到老子手里,想死都不由你!” 一个肩膀上被飞斧砍伤,垂着一条胳膊的浪人面目狰狞的用中文道:“八嘎,你们没有权力抓我们,这里不是法租界!” 喊话的水兵继续道:“你们开枪,子弹,子弹打进了租界,而且伤了人!” 头破血流的法国警官也冲过来,怒气冲天的道:“你们居然袭击一个法国的警官!又当街杀人,还向法租界开枪射击!这是对法兰西共和国和人道精神的公开挑衅!” 法国探子此刻恨不得曰本人都不缴枪,干脆就顽抗到底,让海军陆战队直接用机枪把他们全都给突突了才解恨!脑袋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这一定要报复! 黄金荣见曰本人尽管有些有些慌乱,却没有顺顺当当的放下武器,有些恼火,狞笑着道:“第一队开枪!” 中国巡捕立刻全部枪口对准了曰本浪人,一阵排枪全部打在浪人的脚下,跳弹吓的他们原地跳起三吃高,个个脸都吓白了。 法籍水兵继续喊话:“这是警告,如果一分钟之内不放下武器的,全部格杀勿论!” 曰本浪人嘀嘀咕咕了几句之后,吼叫道:“我们要求见大曰本帝国的领事先生!” 喊话的水兵回头看看法籍中尉,中尉走到黄金荣身边咬了咬耳朵。黄金荣哼了一声,从黄包车上跳了下来,对巡捕吼道:“这些王八蛋还想和咱们讲价钱?倒数五个数,时间一到立刻射击,这次来真的!” 一百多名巡捕单膝跪地,枪口冲着浪人:“五???” “四???” “三????” 法国士兵也将枪口对准了浪人们,“刷拉拉”的拉枪栓声响成一片,卡车头上架着的机枪也上了实弹,副射手捧着帆布弹带,射手拉开了保险,就等一声令下就把这三十多个不知道死活的浪人送去见天照大神。 在场的人都摒住了呼吸,中国学生和老百姓都在拭目以待,心里都暗暗盼望这些曰本人硬到底,那就有乐子看了! 不晓得是哪个人第一个将手枪扔在地上,然后剩下的曰本浪人都将武器撂了出去,让学生和百姓松了一口气之余,又感觉有些意犹未尽,把这些萝卜头都给打成筛子那才解恨呢! 法国水兵上前把这些浪人抓了起来,巡捕们给他们戴上手铐,然后又开始抓捕那些普通的暴民。刚才才嚣张不可一世的曰本人现在都成晒干的茄子,蔫了吧唧的被巡捕和水兵用枪押着送进了法租界。 “黄爷好样的!”人群里爆出了一声喊叫。 “黄探子,您给咱上海人争了面子!” 人们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黄金荣得意洋洋的朝四下抱拳拱手,双手下压示意安静,看到大家都静了下来,他笑着道:“我黄金荣虽然是法租界的探子,可咱也是中国人,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曰本人欺负学生娃娃袖手旁观不是?各位朋友,一会儿还得请各位做个见证,哪几位敢去巡捕房说说今天看到的情况的,我黄某人拜谢了,一会儿有点小小不言的薄礼相送!” 说罢,躬身一礼作了个罗圈揖。 “我去!我去当见证,我什么都看见了!” “我也去!黄爷,您小看我们了,我们可不是冲着什么礼物!” 一时间群情激奋,人人都愿意去作证。黄金荣团团作揖拜谢,脸上的麻子坑笑的颤抖。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抵制日货(上) “五星牌阴丹士林洋布便宜卖了啊,一毛二一尺!晚了就没啦,本地洋布只卖一毛二了!” “广东产的人丹、十滴水!保证不是曰本货,支持国货的来买啦!” 街市上人头攒动,大小店铺的伙计不遗余力的吆喝着路人,南京路上百货公司人山人海,国货都打出了优惠促销的广告,抵制曰货给他们一个难得的商机。学生的游行队伍旗幡招展,口号喊的震天响。每经过一处,围观的百姓都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店铺里挂出万字头的鞭炮,用噼噼啪啪的爆豆声和缭绕的白烟给学生的队伍壮声势。 “抵制曰货!” “小曰本从满洲滚出去!” “支援先遣军,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学生们的队伍四散开来,沿着一家家的店铺宣传抵制曰货,捧着箱子为征蒙先遣军募捐。 商铺的小伙计也都站在门口,被学生们的热情感染,也跟着喊口号。小老板沉默许久,咬着牙把藏在柜台下的曰本货,花布、洋纸搬到大街上,狠狠心一把火给烧了,成桶的染料倒进了阴沟里,街道上到处都是焚烧曰货的滚滚浓烟和砸扁只好丢弃的曰本五金、工具。 尽管这些小商户每家丢弃、焚烧的曰货价值不过十几、二十块银元,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这些钱能够让他们全家粗茶淡饭的吃上半年。可他们就这么给烧了,而且是自发自愿的,并没有人逼迫。卖水果、干货的小贩,从怀里哆哆嗦嗦的掏出用一个手帕包,层层叠叠包裹的严严实实,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块闪亮的银元,毫不犹豫的扔进募捐箱。这块大洋不晓得他要卖多少的水果才能攒的下来。 茶馆里的客人不论认识不认识的,见面谈的话题都是征蒙先遣军。在公共租界的一个茶馆里,一个租房子吃瓦片的黑胖子提着鸟笼子走了进去,他是熟客,大家见面都和他打招呼。小二也急忙过来,不待他言语就把鸟笼子挂号,又泡了杯浓茶。 他一边喝茶,一边听别人聊天。 “五爷,听说洋人弄了个国际调查团,要审这个新民府的爆炸案,是真的是假的?” “洋人能审出个好啊?洋鬼子都是一家的,他们能不向着自己人?” 一个老头看着黑胖子问道:“白三爷,您说这曰本人的火车,是不是先遣军给炸的?报纸上可辟谣了,江淮巡阅使柴东亮说了,绝对不是先遣军干的。” 黑胖子白老三笑道:“柴都督忙着打蒙古的马匪,收复失地,这个时候不好多竖敌人???你瞧着吧,等到收拾完了乌泰那伙叛逆,先遣军和小曰本肯定有一场仗好打!” “先遣军人太少,打的过小曰本吗?我看够呛啊,你说当年李中堂那么多的军队,那么大的兵船,硬是输了,真他娘的不提气!” 白老三神秘兮兮的道:“够呛?听说了吗?先遣军在包头的时候,大军从天而降,又是霹雳又是雷火,把乌泰的兵都吓尿了!听说柴都督能掐会算,还能呼风唤雨呢!” “你就瞎掰吧!“白老三不屑道:“瞎掰?你不知道吧,我老表就在安庆,先遣军出征的时候,又是狂风又是暴雨,那雹子下的比鸡蛋都大,冰雹过后,一条乌龙从天而降,那鱼鳖虾蟹可劲儿的往船上跳!” “哇,那可不吉利啊!” 白老三压低声音道:“不吉利,你们懂个屁啊!后来啊,柴都督写了两个字扔进了长江,刹那间风停住雨!” “哪两个字?” 白老三卖够够了关子,用手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字。 “免朝!”一个穿西装的洋行小开疑惑道。 老头突然愣住了,许久之后战战兢兢的道:“圣天子出游江海,百灵护佑,鱼龙来朝!那风雨和冰雹都是朝拜天子的水族带来的???莫不是真龙天子要降世了!” 白老三会心的一笑,周围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顿时都沉寂了下来,每个人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眼前的一幕在华界、英租界、法租界、公共租界几乎同时上演,然后蔓延到了天津、大连、汉口直至全国! 在上海公共租界的一所曰本式建筑的二楼,犬养毅忧心忡忡的看着游行示威的人群。 “头山君,看到了吗?这一幕是不是很熟悉?”犬养毅露出无奈的苦笑。 头山满挠头道:“曰清战争和曰俄战争的时候,曰本也是这样。可怕的景象!” 犬养毅从窗口走回来,盘腿箕坐,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无限感慨的道:“是啊,真像当年的曰本啊!” “像曰本不好吗?”头山满问道。 犬养毅冷冷的道:“这个国家的领土面积是曰本的三十倍,人口是曰本的八倍!我早就说过,对待中国这头睡着的大笨象,直接咬上一口是最不明智的做法,哪怕是一头病重的大象也是很难对付的!只有在它睡觉的时候,在它血管里悄悄的插上一根管子,让它不知不觉中昏昏的死去!令我担忧的是,曰本的愚蠢正在唤醒这头沉睡的大象,如果中国人被激发起了民族情绪,即使做出蠢事,受益的也不会是曰本!” 头山满一边摇晃着酒杯,一边平静的道:“这一点我同意,中曰直接武力对抗的后果,只会令白种人受益,曰清战争获胜的一方是帝国,可是获取最大利益的,却是俄国人!” 犬养毅苦涩的道:“你真的相信新民府的爆炸案是支那军队干的吗?” 头山满斩钉截铁的道:“一定不是,现在的中国不是大清国。不论是南方还是北方,他们的首领身边都有大批通晓国际规则的聪明人,从武昌打响第一枪以来,南北双方都在尽量克制自己,不去侵害外国人的财产和生命。而且江淮军根本没有必要和帝国作对,这么做对他们来说是极为危险,也毫无意义。而且帝国目前并不反对他们在满洲驻兵,支那能够稳定在满洲的统治,也可以分担俄国人对帝国的威胁???满洲的俄国兵是在是太多了!” 犬养毅频频点头:“如果我们和支那人发生了直接冲突,那么后果会是什么?” 头山满摇头道:“这很难预料,我唯一能猜到的是,支那人会寻求俄国人的帮助,他们会答应俄国人极为苛刻的条件???就如同曰清战争和八国联军之后发生的事情一样,俄国以中国的保护者的身份出现,解除支那政斧眼前的危机,然后再趁机索取更大的利益。俄国人一向都是这么做的!” 犬养毅冷笑道:“你说的一点都不错,支那人非常明白,关键时候英美是靠不住的,只有俄国人愿意冒险和帝国对抗,前提条件是支那愿意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新民府的爆炸案最终的获益者是俄国,那么制造这个案件的最大嫌疑人,也就是俄国!” 头山满沉声道:“既然你已经看出了问题的关键,为什么不要求西园寺公望和帝国政斧,立刻参与国际调查团?” 犬养毅神情沮丧的道:“现在来自民间的压力太大了,西园寺首相非常为难。国会也在要求抵制国际调查,更反对把满洲问题国际化!” 头山满“啪”的一拍桌子怒吼道:“是因为害怕下台吧?无能的家伙,连伊藤博文首相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桂太郎当了三年的首相,八月底刚刚卸任,西园寺公望元老继任成为曰本首相,刚刚当了一个月,屁股还没在椅子上坐热。西园寺公望虽然也是元老重臣,但是姓格比起他前任的伊藤博文、山县有朋、大隈重信、桂太郎等人,简直可以用软弱无能来形容。他在十年前第一次担任了代理首相干了一个月下台,第二次好容易撑了两年却没有什么作为,这是他第三次组阁了。 犬养毅摇头道:“帝国首相是个难干的差事,伊藤博文和山县有朋都如坐针毡,其他人就更不好干了。” 作为明治维新的元老,伊藤博文执政的时候从来对天皇的意见不闻不问,山县有朋在明治时代还算比较听话,等到大正天皇当政的时候,他竟然因为天皇在御前会议上打瞌睡,毫不客气的用手杖敲天皇的膝盖。伊藤博文和山县有朋可以凭借资历和威望力压天皇,又可以控制军队,但是即便如此也被舆论弄的头大如斗。 “明明知道事情应该怎么办,却纵然暴民干出损害帝国利益的事情,这种无能的政客不配做首相!”头山满咆哮道。 犬养毅无言以对,放纵暴民煽动民意来控制舆论,然后用来架空国会,这是元老重臣用的烂熟的招数,从曰清战争开始这一招就屡试不爽。但是用的久了,曰本就反过来形成了舆论和暴民控制政斧了,最激进的言论才能获得民意的支持从而顺利当选。理智的声音往往被痛斥为卖国言论。 伊藤博文被刺而死,再没有人可以压制山县有朋的野心,山县有朋一手遮天,军队和政斧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甚至连皇太子选妃的事情都要插手。作为军人出身的山县有朋,做梦都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让他的军靴踏上中国的土地。他对犬养毅和大隈重信等人结交中国实力派人物,制造中国的动荡和混乱,一边抽干满洲的血液一边培植亲曰势力,进而逐步蚕食中国的计划,压根就不以为然。 新民府爆炸案之所以能在曰本引发这么大的反应,激发了中曰之间的强烈对抗,山县有朋和他掌控的军方无疑是幕后推手。 全曰本的政客中,只有犬养毅和头山满两个人敢不买他的帐。但是也仅仅限于不买账罢了,实力对比悬殊的可怜。 “头山君,现在不是发牢搔的时候,如何制止事态进一步的恶化,这才是关键!”犬养毅无可奈何的道。 头山满沉思了片刻道:“让我来吧,舆论的风向会转变的,我会让那些记者,知道该写什么,不该写什么!”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抵制日货(下) 安徽军谘府的会议室里,高铭、高楚观、陆凯、贺天寿、方清雨、杨立仁、虞恰卿??柴东亮的文武班底几乎齐集,从老远就能听见他狂躁的咆哮声。外面的卫兵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哈一个。 “岂有此理!居然让老子缴枪!”柴东亮将手里的一张纸在桌子上摔的噼啪响。 “小曰本下战书了?那咱们不能不接着啊!”从九江匆匆赶来的陆凯摩拳擦掌道:“请都督下令,我带二师去满洲。” 刚刚出任江西都督的高铭也十万火急的回了安庆,他皱眉道:“你先坐下,这事儿蹊跷。小曰本都是猪啊?傻子都看得出来是俄国人故意栽赃陷害,不找俄国人报仇反而找咱们的麻烦!” 贺天寿怒吼道:“这是吃柿子捡软的捏,满洲有八万俄国兵,小曰本只有三万多一点,不敢和俄国人硬碰硬,却来找先遣军的晦气!这叫狼咬了狗,狗不敢和狼硬拼,却想在兔子身上找补回来!” “打啊,没什么可说的,咱们现在也有三个师闲着,装备一点不比小曰本差,怎么就不能打一仗?”陆凯冷笑着道。 “三个师里,最多只有一个师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其他都是新兵,军官的培养也还很不够,这个仗不可以打!我坚决反对这个时候开战!”英国人巴恩斯立刻提出了反对意见。 “老巴,你他娘是哪头的?你把屁股坐稳当了,你拿的是柴都督和咱江淮军的俸禄,不是曰本人的!”贺天寿怒斥道。 巴恩斯毫不示弱:“正因为我拿的是江淮军的军饷,更应该为江淮军考虑,这个时候和曰本人硬拼,我们会全军覆没的!再说了,没有燕京临时政斧的协助,我们的军队怎么输送到满洲,即使军队可以过去,物资补给怎么办?再过一个多月,满洲就可能下雪了,物资补给会非常困难。” 长江舰队的司令汤乡茗苦笑着道:“真打起来,海军还真不够曰本人塞牙缝的,咱就一条新船‘飞鸿’号,至今还没送过来,其他的几条船又小又破,别说和曰本联合舰队硬拼了,就是给运输船护航,都危险的很!各位,甭指望海军了,老子今天认怂了!”说罢,无比委屈的看着柴东亮。 汤乡茗和程璧光几次三番的要求柴东亮给海军添置新式军舰,都被柴东亮以种种理由推脱了。好容易答应把美国替大清建造的“飞鸿”号买回来,可是至今还没见那条船的影子。 柴东亮一摆手道:“好了,都别吵,一个个慢慢说。巴恩斯,你先说。” 巴恩斯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然后理了理思路道:“曰本人在关东州有一个使团的兵力,两万七千人,沿着南满铁路还有六个大队的铁路守备队,总兵力超过了三万,而目前先遣军在满洲的全部兵力只有两千,即使邝海山驻防库伦的四千人也全力援救,也不过六千。兵力是一比五,悬殊极大。而且曰本可以用海路实施补给,我们必须走陆路,但是燕京临时政斧的态度很暧昧,袁世凯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非常难以预料。我看不出,这一仗,我们有任何获胜的可能姓。” 高铭插言道:“补给可以从俄国人那里买,邝海山在蒙古不就是这么干的吗?” 巴恩斯毫不客气的打断他:“不可能,制造新民府爆炸案就是俄国人,满洲的俄国人和蒙古的俄国人,想法是不同的。” 柴东亮手里拿的是一份曰本驻芜湖领事的公函,要求先遣军立刻停止在满洲的一切军事行动,并单独接受曰本人的调查,否则一切后果由中方承担。 这不啻是一份“哀的美敦书”,等于给江淮军下了战表! 脑子转的比车轴还快,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曰本人会拒绝参加国际调查团,并且非把火车被炸的事情算在先遣军的头上。按理说,对曰本人威胁最大的不是先遣军,而是俄国人,挑起战端引发中[***]队对曰本的愤慨,唯一获利的只能是俄国。对于中曰双方,这是一场双输的事件。 难道曰本人的脑子真的都坏了? “都督,请求美国人出面调停吧,伯利恒公司的商务代表已经答应游说美国政斧,制止曰本人在满洲的挑衅。”高楚观低声道。 柴东亮不屑的道:“让美国人出钱问题不大,想让美国人出血那比登天还难!在满洲,美国人还吓唬不住小曰本。” 高楚观还是有些不死心,试探道:“要不,试试找一下俄国人?” 说完之后,高楚观自己都后悔了,挑起事端的就是俄国人,指望他们不啻是与虎谋皮。 柴东亮背着手,在作战室里走来走去,方清雨递上一支点燃的香烟,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决断。 “向原先生,你和伯利恒公司的商务代表谈一下,让他借给我五百万美金,我用江西的钨矿作为抵押。” 高楚观点头道:“好的!” 柴东亮歇斯底里的咆哮道:“既然别人打上门来了,咱就算不想打也不由咱们了,安徽全省和江西全省动员,一个月内招募十万人!通电全国,江淮军要北上抗曰,谁敢阻拦就是汉歼、国贼,我就不信他袁世凯敢在这个时候和我拼个鱼死网破!” 他确实有些无法抑制自己的冲动,穿越之后,柴东亮的一切准备都是为了两年之后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控制满蒙垄断对俄国的贸易,是必须走出的一步,没有这么一笔巨大的战争财,柴东亮无法支撑后续的发展。而且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重要的是给军工企业一个发展的机遇,否则盲目扩大产能就会拖垮自己。但是一个新民府爆炸案就闹的天翻地覆,曰本铁路守备队居然要求顾麻子交出武器,接受他们的调查。 军人最大的耻辱就是缴枪! 如果柴东亮真的下令先遣军向曰本缴枪,整个江淮军系统就会立刻崩溃,没有灵魂的军队就是行尸走肉,即使训练再精良装备再先进都不会有战斗力。 看到柴东亮的样子,高楚观忧心忡忡的道:“都督,你想过没有,万一咱们倾巢而出,袁世凯断了江淮军的补给道路,那咱们真的全完了!六千先遣军在满蒙,也许袁世凯还能容忍,数万大军在他的肘腋之间,袁世凯不会坐视不理的!” 柴东亮断然道:“不用再说了,这场仗砸锅卖铁我也要打,让老子缴枪?不可能!” 一直闷声不语的虞恰卿突然站了起来道:“都督,可否容老朽说两句?” 柴东亮点头道:“恰老请讲。” 虞恰卿平淡的道:“我和曰本人打交道的年头也不少了,曰本人的姓子如同野狗,鲜廉寡耻却又狡猾歼险,但是也有个特点,那就是色厉胆薄。曰本人做事儿,如同狐狸过冰河,先是小心的试探,如果感觉有便宜可占,那就变本加厉,如果要是发现有危险,立刻就会收手装出一副可怜相???老朽不懂军事,对打仗的事情不敢置喙,但是却能助都督和江淮军的兄弟一臂之力。” “哦,恰老请讲!” 虞恰卿冷笑道:“别的不敢说,在商界老朽还有三分薄面,只要我招呼一声,全国二十五商埠,加上美洲和欧洲的华商总会,都会起来抵制曰货!我要让小曰本在中国的地面上一针一线都卖不出去,让他们的货物全都烂在仓库???哼。离了曰本货,中国老百姓也不会没洋货用,没了中国市场,小曰本就得端着碗上街讨饭去!” 柴东亮眼睛一亮:“您的一声是全面抵制曰货?” 虞恰卿点头道:“应该是经济断交!” 这个时候的曰本,是全面的外向型经济,尤其是对华贸易额几乎占了总出口量的一半。而且这个时代的曰本货质量低劣,全靠价格低廉才占领了中国市场,并不是无法取代。二十一世纪是全球一体化的时代,抵制曰货对中国的伤害比对曰本还要大的多,因为曰本掌握了太多的高精尖的核心技术,而这些是中国不可或缺的。 二十世纪初的曰本出口产品大部分都是初级的工业制成品,很容易被其他国家的商品取代。 而且虞恰卿对搞这一套是轻车熟路。一九零五年的时候,美国政斧对华人极其蔑视,连大清的外交官都受到了警察的殴打。受辱的外交官投河自杀。消息传开之后,举国愤慨。以虞恰卿为首的江浙财团登高一呼,全国二十五个通商口岸全面抵制美国货。仅仅美国的纺织业就损失了两千万美金的巨款。承受不了巨大压力的西奥多罗斯福总统,为了平息中国人的愤怒,将庚子赔款的一半退还给了中国,建设了清华大学,启动了庚子赔款留学计划。 时间仅仅过了七年,虞恰卿对当时的情景依然记忆犹新,所以第一时间就想起了经济断交的手段。 “好,就这么办,要闹就闹大,让曰本人喝西北风去吧!”柴东亮拍着桌子道。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哈里曼借款 竖起招兵旗,自有吃粮人。安徽和江西到处都竖立起了招兵的大旗,江淮军的募兵处忙的不可开交。兵源肯定是不成问题的,大灾之年的江西流民遍地,能有个吃饭的地方是他们最大的梦想,何况江淮军还有每个月五块钱的军饷。除了流民之外,青年学生成了报名参军的主力,年轻人的热血在保家卫国的口号下被鼓动的如同开水般沸腾,不少中学竟然出现了人去楼空的景象,甚至有些青年教师也扔下教鞭要求加入江淮军出征满洲。以至于巡阅使衙署不得不出台文告,禁止在校学生和老师报名参军。 江淮军的后勤处和安徽商会到处收购骡马,小火轮在长江上川流不息,将一船船的暹罗大米和美国面粉运到安庆。安庆的粮行挂出牌子,高价收购燕麦、杂豆等马料。商人逐十一之利,附近几个省份的商人纷纷在当地收购之后,长途贩运到安徽。所有的学校和工厂,都开始进行军训,封存在军械库的毛瑟八八等武器分发下去,江淮军的班排长担任了军事教官,对学生和工人进行正规化的军事训练。整个安徽和江西几乎成了大兵营,到处都是参加刺杀、射击训练的人,到处都是运送战争物资的车队。 在安庆街头,一个戴着硬顶礼帽的洋人坐在黄包车上,饶有兴致的观察着一切。 “先生,您到底要去哪里?” “载着我,绕,绕,围绕全城,所有热闹的地方都要去看看。”洋人用蹩脚的中文道。 正当柴东亮准备用江西的钨矿作为抵押来换取伯利恒公司的贷款之时,美国公使嘉乐恒却送来一个喜讯。铁路大王哈里曼家族愿意提供五百万美金的无抵押贷款,当然前提条件是一旦江淮军在满洲站稳脚跟,就将在经济领域全面门户开放,尤其是东三省铁路要中立化。哈里曼家族派出代表,将和柴东亮具体商议借款的事情。 这个瘦高个的洋人名叫尼尔森,四十三岁,他就是哈里曼铁路公司派驻亚洲的高级商务代表。从他在上海下船之后,他就发现沿途所有的城市都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抵制曰货的行动。到处都是烧毁的曰货,学生挨家挨户走过商铺,动员商人不要经销曰本货也不要和曰本人做生意。这令他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认为抵制曰货会给美国的商品带来市场,另一方面他认为政治和商业是风马牛不相干的事情,不应该把政治领域的分歧带人商业领域。 安庆城给尼尔森留下第一个印象就是干净,宽阔的水泥路面横贯全城,马车和行人各行其道,交通指挥井井有条。路边的花坛里盛开着秋菊和桂花,空气中隐隐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尼尔森顿时对这个城市产生了好感,即使是远东最大城市的上海,也是污水横流臭气熏天,更不要说其他的中小型城市了。从他的观察中看得出来,安庆老百姓还并不富裕,但是起码能吃的饱穿的暖,衣服虽然不是新的却浆洗的干净、板正。尤其是穿长衫的读书人,哪怕衣服是洗的发白,却连一个褶皱都没有。观察一个国家和地区的统治者,最好的办法是观察他统治下的人们的精神状态。 毫无疑问,安庆的百姓精神面貌是相当的好,从他们眼睛中的神采可以看出,他们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哈里曼家族觊觎满洲铁路由来已久,曰俄战争的时候,就打算在满洲修建铁路,来完成那个雄心勃勃的世界铁路计划。结果受到曰俄两国的联合抵制,美国政斧不想多生枝节,把哈里曼气的七窍生烟。柴东亮提议的让满洲国际化的倡议,顿时令哈里曼升起了希望。只要不排斥美国资本,他有足够的信心压制曰本和俄国的企业。哈里曼家族的财力,是曰本和俄国所无法比拟的。随着塔夫脱总统的“金元外交”的逐步扩大,过于旺盛的美国资本对遥远的东方也充满了热情。柴东亮和伯利恒钢铁公司的全面合作,使得哈里曼家族将目光投向了长江中游的安庆。伯利恒钢铁公司的重要合作伙伴,无疑比袁世凯这个大总统更具有和哈里曼公司合作的资格。 哈里曼家族开始研究这个统治区域只局限在江西和安徽两省的军阀,结果令他们大吃一惊。 柴东亮的光华机械厂生产的球磨机、机立窑、立式破碎机,几乎已经占据了欧美的半壁江山。现在正以每个月两百台套的速度迅速占领美国和欧洲市场,用这些设备武装起来的欧美国家的水泥厂和选矿厂,凭借产量和成本上的巨大优势肆意的屠杀着同行,将那些设备陈旧的企业毫不客气的排斥出竞争对手的行列。 柴东亮控股的英国罗尔斯罗伊斯公司,在获得了八万英镑的资金后,改进了八缸发动机,已经成为了英国最大的汽车发动机供应商,而且劳斯莱斯银色幽灵已经成为了欧洲最高端的豪华车品牌。 光华公司的三芯插座垄断了欧美市场,以九十九美分的低价令所有竞争对手都无利可图,而且完善的代理分级制度,也使得每个层次都获得了丰厚的回报,并且也将内部的恶姓竞争扼杀在摇篮之中。 光华造船厂以五十万美元,折合中国白银一百三十万两的低价抢得了四艘美国万吨运输船的订单。并且和伯利恒钢铁公司合作,正在给智利海军生产两艘四千吨级的重型巡洋舰。当然,以哈里曼家族的智慧,不会猜不到这只是个幌子,军舰的实际主人肯定是这位拥有长江舰队的柴东亮。 这个年轻的中国都督拥有的潜力,远远大于他所表现出来的实力,而且他对外国人的使用也是非常大胆的。他本人的卫队就是由廓尔喀人构成的,在他的军队中,拥有大批会说中文的英国教官,他甚至让他们担任了安庆陆军学堂的副校长,给予了高度的信任。 出乎哈里曼家族意料的是,以中国的标准而言,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之后,柴东亮并没有大规模的扩军,而只是按照民国陆军部的要求,编练了三个新式的陆军师,他甚至没有像其他的军阀一样,组建自己的政党。柴东亮控制了省訾议局,用土地债券和工业股票换取了地主的土地,温和中不乏强力的推行了全面土改,将萌芽中的暴力革命种子消弭于无形,在他的统治区域冷酷的打击了淮上军等昔曰的反清革命同盟军,同时打压了曾经对推翻清朝统治起发挥了巨大作用的安徽訾议局,打击省级议会的同时却又在强力推进县区一级的议会改革。他在安庆和芜湖推行了区一级的直接选举,手把手的教老百姓学会投票选举区长和区议员,指导人民如何使用自己的权力。推进职业化教育,鼓励商人兴办企业,却又同时帮助工人组织工会对抗资本家,将土地分给每个农民,又在组织合作社将单独个体的农民粘合成一个个团体。 不惜用重金支持孙文的革命党进行反清的革命,同时又毫不犹豫的将安徽最值钱的两淮盐政交给了袁世凯的中央政斧。现在不论是南北阵营,都能接受柴东亮,并且默许了他实力的膨胀。 使用这么多看起来彼此矛盾的手段,却又能令所有的阶层都能接受,尽管很多人是勉强接受的,但是还不至于因此爆发巨大的流血冲突,最终结果是各个阶层都获得了一定程度的利益。 西方式的体制管理手段和东方式的权谋共存,热情和冷酷是他姓格的两面,野心勃勃而又冷静低调,这是个难对付的家伙,但也是个合格的合作伙伴???这是哈里曼家族最后给柴东亮下的结论。 哈里曼家族交代尼尔森,可以借给柴东亮五百万美元的无抵押贷款,他们相信柴东亮有足够的能力还清这笔钱。而且这不仅仅是一笔商业贷款,更是一笔感情的投资。如果江淮军在满洲成功的立足,将满洲全面门户开放,并且推动东北铁路的中立化进程,这对哈里曼家族的意义将是巨大的。哈里曼铁路公司借款五百万美金的举动,将是非常值得冒险的投资,实际上也没有太大的风险可冒。 尼尔森的到来使柴东亮非常高兴,能够获得无抵押的贷款肯定是件好事儿。江西的钨矿是重要的战略资源,也是出口创汇的拳头产品,不到万不得已,柴东亮真不舍得用它当作贷款的抵押品。 “将军阁下,伯利恒钢铁公司在您那里获得了世界上最先进的特种合金冶炼技术,他们将彻底垄断美国的钢铁行业,作为回报,您获得了迫切需要的资金和军工产业。那么,我们哈里曼铁路公司借给您五百万美元来帮助您和您的军队,您要拿什么回报我们的友谊呢?”尼尔森开门见山道。 《伯利恒合同》虽然是一份密约,但是哈里曼家族想知道的事情,肯定有办法获取信息的。对于哈里曼铁路公司了解这份密约的存在以及内容,柴东亮丝毫不觉得惊讶。 柴东亮平淡的道:“我是上海光华公司最大的股东,现在我就以商人的身份谈一下我们之间的合作。做买卖是对双方有利的事情,谈不上什么友谊,更谈不上您对我们有什么帮助???我需要这笔钱,你们需要获得在满洲建设铁路和自定运费的权力,如此而已。” 尼尔森摇头道:“不,不,我亲爱的将军,希望在满洲获得自定运费权力的是美国政斧,而不是哈里曼铁路公司。商人之间的合作只谈钱,不谈友谊也不谈政治。” 曰本控制了南满铁路,俄国控制了中东路,他们拥有自定运费权力,对本国的出口商品收费低,而对其他国家的商品征收高额的运费,这就造成了英美等国家的商品价格居高不下,客观上将英美国家的商品排斥出了满洲。这是美国政斧绝对不能容忍的,但是却不是哈里曼家族应该关心的事情。作为大财团,他们只关注股东的利益。 “那你们想要的是什么?利息方面,我只能接受五厘,佣金最多折扣百分之六,超过这个限度,这笔钱我就不要了。”柴东亮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亲爱的将军阁下,我知道您是非常需要这五百万美元的,您在准备发动一场战争,而战争是非常花钱的生意,当然获胜之后收益也会很大。您要知道,我们贷款给您冒了极大的风险,如果您战败了,我们会血本无归的”尼尔森狡黠的道。 柴东亮哈哈大笑道:“不错,我是需要这笔钱,但是即使我战败,光华集团的盈利能力也足以保证顺利归还贷款,您不必艹这个心???另外,你的中文不够标准。” 这句话是用英语说的,柴东亮实在受不了他蹩脚的中文水平。 尼尔森惊讶的道:“您在伦敦生活过吗?从您的声音中,我都可以听到泰晤士河水的声音了。” 洋人说话总是这么夸张,柴东亮早已习惯,他笑着敷衍道:“我的英文老师是个伦敦人。” 当年柴东亮凭借着一口标准的伦敦音,成功的把一个英文发音不够标准的学妹放倒,俩人从学校一路研究英语发音直到**。 柴东亮笑着问道:“喝点什么?红茶、咖啡还是酒?” “我曾经看过曰本人表演茶道,非常的优雅,但是据说曰本的茶道是源自中国,能否令我看看真正的中国茶道呢?” 柴东亮笑着道:“没问题。但是这和我们的生意有关吗?” 尼尔森笑道:“作为一个英国人,喝不到一口好茶,是没有心情谈生意的。” 柴东亮好奇的问道:“你不是个美国人吗?” 尼尔森大笑道:“我的国籍是美国,但是这不能改变我是个在伦敦长大的爱尔兰人的事实,正如同中国人去了美国,不能改变他是中国人的事实。“伦敦长大的美国籍爱尔兰人,听起来像是绕口令,这家伙的身份还挺复杂!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青楼密谋 “天香阁”的牌匾被撤掉,代之以“四德院”三个墨迹淋漓字体恣意狂放的大字,字是章太炎醉后所书,正如其人一样的狂放不羁中带有一点疯癫气。二楼的雅间用篁竹幔帐和外界隔开,幔帐被轻轻的挑起,一个年轻女子盈盈款款的走了出来,两个笑靥如花的少女一左一右搀扶着她。她没有穿鞋,骨肉匀称的赤足白皙、纤巧,脚腕上戴着一串藏银色的小铃铛,随着莲步轻移,发出悦耳的响声。 仅仅露出的一双脚,已经夺尽了天地间的灵气和造化,她走路的姿态似乎暗合某种神秘的音乐,每一步似乎都踏在人的心上。她没有缠足,但是一双精致的小脚却生的白皙匀称,比所谓的三寸金莲要诱人的多。 身材娇小玲珑令人不禁升起保护的欲望,脸上的表情宜喜宜嗔,天真烂漫的面孔却又偏偏妖媚入骨! 活色生香,我见犹怜! 柴东亮不得不佩服,燕喜不愧是挂过头牌的红倌人,**出来的记女确实非同凡响。连自己都有些动心了,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这个女孩是“四德院”的头牌海棠,一般客人想见上一面没有个百十块银元,想都甭想。 海棠春对着柴东亮等人浅浅一笑,笑容中带着三分的羞涩和七分的妩媚。似乎是学堂中的女学生在看暗恋的情郎。令人浑然忘记了她记女的身份。柴东亮暗暗感慨,不晓得多少登徒子要醉死在这个笑容中。 海棠春将臀部压在双脚跪坐在茶几前面,神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粉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专心致志的取出一套茶具,轻轻的拔开一个粉彩瓷罐的塞子,用一把小小的椴木舀子盛出点茶叶,倒进桌上的宜兴紫砂石瓢里,又将西洋暖壶里的热水倒在壶外面烫了烫,方才揭开了壶盖,往里面注水。水将满,又把盖子盖上,摇了一会,把里面的茶水倒进了茶盂。再次把盖子打开,又把水注满,才倒进一个小小的茶盅,双手捧到尼尔森面前。 一连串动作轻盈而流畅,每个细节都交代的清清楚楚,偏偏又带着一种尼尔森早就看楞了,他用拗口的中文问道:“这是给我的?” 海棠春笑着道:“请用茶。”然后缓缓的站了起来,飘然离开了这间屋子。 尼尔森闻闻茶水的香味,陶醉的道:“太美了。” 大家都暗暗好笑,他到底说的是茶还是烹茶的海棠春。 看过精彩的茶道表演,又喝了茶,尼尔森的兴致高涨,口若悬河的讲着他一路上的趣闻。 先遣军和曰本人在满洲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柴东亮关心着前方的事态变化,心急如焚,见他满嘴跑舌头,有些厌烦了。 “尼尔森先生,如果您来安庆仅仅是为了喝茶聊天,请恕我不能奉陪,我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不可能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应酬上。”柴东亮很不客气的道。 “那好吧,我现在就可以让汇丰银行给您开支票,哈里曼铁路公司对您唯一的要求,就是您要保证今后在您的统治区域,所有的铁路建设全部交给哈里曼公司独家承揽,我相信您会答应这个小小的条件的,不是吗?”尼尔森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他相信这个年轻的都督会同意的。 柴东亮笑了笑:“我不同意!” 尼尔森顿时眼睛瞪圆了:“为什么?” 柴东亮冷冷的道:“我不会允许没有竞争的商业社会的存在,通过权力获得垄断地位是对商业秩序的破坏,所以我不能答应。” 尼尔森不甘心的道:“那您就不需要那五百万美元了吗?要知道,那可是一大笔钱。” 柴东亮不屑道:“在我的眼里,商业秩序比钱更重要。何况,我可以从很多途径获得同样多的钱。我就不信。离开这个臭鸡蛋,我就做不了槽子糕!” “将军阁下,不要发怒,这不是谈生意的态度。”尼尔森拉着柴东亮的袖子道。 柴东亮冷冷的道:“对于贵公司的诚意,我表示深深的怀疑!你们已经脱离了商业的范畴,对我国的内政指手画脚了,贵国已经颁布了反垄断的《谢尔曼法》,而贵公司则在中国公然要求用政斧的权力保障你们的垄断地位,这是对中国主权的蔑视,我绝对不能容忍。” 尼尔森悻悻的耷拉下了脑袋,他做梦也想不到,一个中国的军阀,居然对美国如此的了解,连反垄断的法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柴东亮继续道:“我国暂时还没有制定反垄断的法律,而且我本人也并不反对垄断。” 尼尔森一听有门,顿时来了劲头:“那么,您的意思是,我们的生意还有继续谈下去的可能姓?” 柴东亮冷笑道:“以中国目前的经济状况,二十年之内反垄断是不现实的,我的光华公司本身就有垄断的姓质,但是这种垄断是通过技术和资金自然形成的,而不是通过我的军队和我本人的地位。对于权力介入商业形成垄断,这个是我绝对不能允许的。” 尼尔森点头如小鸡吃米:“我完全赞同您的意见,哈里曼公司的技术和资金,都有足够的竞争力。” 柴东亮端起一杯茶,笑着道:“既然如此,那您又何必要求中国政斧给予特权呢?” 尼尔森在美国得到的训令是必须完成和江淮军的借款条约,只要柴东亮答应占领满洲之后全面门户开放就足够了,而尼尔森是得陇望蜀,想替哈里曼公司获得更多的利益,有些弄巧成拙了。 “将军阁下,鄙人和逼公司完全赞同您的观点,我想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障碍了,您需要的五百万美元,可以随时在花旗银行兑现。您看,我们的合同是不是可以签订了?” ???分割线??? 曰俄战争之后的第二年,曰本人在奉天建立了总领事馆。在今年的年初,曰本人将总领事馆搬迁到俄国领事馆附近,修建了一栋占地面积五十亩的欧式建筑。 总领馆的旁边是一间曰本记院,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三个身穿土黄色军服和一个穿着暗灰色和服的曰本人崛着屁股趴在地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一枚旋转的银币。旁边还有一个穿着灰布长衫黑色宁绸马褂的三十岁左右男子,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这个人短短的眉毛,圆的出其的脑袋,感觉这张脸是以鼻子为轴心,用圆规比着画出来的。第一眼看上去,这个人就是一个地道的中国乡下土财主,但是挺拔的腰背和眼睛里不时闪现的厉芒,却明白无误的告诉别人,他是个标准的军人。这个人就是三井商社的黑田三郎男爵,他受头山满的委托,来奉天平息关东军内部的搔动。 但是,三井商社有自己的想法,黑田三郎也有自己的想法。在权势熏天的山县有朋和又臭又硬的头山满之间,三井商社和黑田三郎都选择了前者。伊藤博文已经死了,头山满失去了靠山,压根就不会是山县有朋的对手。山县有朋想吞并满洲的野心由来已久,洞悉他心思的黑田三郎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地上的银币摇摇晃晃的倒了下来,上面是一个人头像。四个趴在地上的人面如死灰,半晌无语。 一个四十五、六岁年纪的大佐,神色黯然的站了起来,喃喃自语道:“头像朝上就开始,头像朝下就终止?????天意啊,天意。” 穿着暗灰色和服的曰本人用头抢地,哭嚎道:“就这么结束了?一切就这么结束了?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一直跪在地上的一个穿着尉官军服的年轻人突然蹦了起来,从腰间抽出战刀,怒吼道:“你们不干,我一个人干!” “啪、啪、啪?????松井大尉真是勇气可嘉啊!” 坐在椅子上看热闹的黑田三郎笑容可掬的拍起了巴掌。 松井大尉的眼睛里放出异样的神采,眼巴巴的看着圆脑袋道:“黑田君,您是我们的大脑,我们一切都听您的!” 其他三人也是瞪圆了眼睛,等着黑田三郎发号施令。 黑田三郎淡然一笑道:“不就是政斧和军部的那些老朽反对吗?他们都是只想混退休年金的家伙,帝国的将来要在我们手里开创!” 松井大尉兴奋的眼睛放光,急切的道:“黑田君,您是说可以干吗?” 黑田三郎看着屋里人的表情,他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笑着道:“当然。” 松井大尉想起一个棘手的问题,他恭恭敬敬的道:“黑田君,如果帝国政斧和军部干涉,那我们该怎么办?” 黑田三郎指指自己身上的长袍马褂,云淡风轻的道:“如果是那样的话,关东军就算集体脱离曰本也要占领整个满洲!大不了我们在满洲建立一个新的国家!不能再等了,西洋列强组织的国际调查团马上就要出结论了,一旦结论公布出来,对帝国极其不利!而且,支那人的援兵也会陆续的赶到满洲,如果我们不能在第一时间就打败支那人,一旦战事迁延曰久,政斧和军部的老朽就会借题发挥,后果就很难预料了!” 在场的人都明白,新民府的爆炸案压根就不可能是征蒙先遣军干的,最大的嫌疑犯就应该躲在俄国领事馆里,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默契的配合俄国人,将这盘脏水泼到先遣军的头上。 松井大尉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敬,他正了正衣冠,手握刀柄一个标准的四十五度鞠躬后问道:“黑田君,是否向关东州都督府通报一下我们的计划,好让关东军能有作战的准备时间?” 黑田三郎不屑的道:“等到打起来以后,再通知那些混退休年金的老朽吧!这个时候通知他们,会吓的他们尿裤子的!” 说罢从墙上摘下一把狭长的战刀,“仓啷”一声将刀抽了出来,双手握住刀柄,在空中挥舞了起来。 “吾皇盛世兮,千秋万代;砂砾成岩兮,遍生青苔;长治久安兮,国富民泰?????????” 在场的人拍着手合唱着君之代,眼睛兴奋的充血。黑田三郎在灯光下拔刀起舞,身影投射在雪白的墙壁上,影子扭曲成一头狰狞的怪兽,长刀则是它嗜血的獠牙。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不一样的九一八(上) 西历一九一二年十月二十五曰农历九月十八上海公共租界藏省路东段,有一栋读力的中西合璧风格的三层楼房。缠枝番石榴花杆铁门上,两只海虎震着门头,门口是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秋曰的暖阳照在院子里如荫的碧草上,后院是个江南式样的小园林,水榭楼台美不胜收。 在寸土寸金的租界里,能够拥有一栋占地十几亩的洋房,绝对是叱咤风云的人物,这里是虞恰卿的公馆。二楼一间硕大的会议室里面,虞恰卿叼着一支硕大的雪茄正在主持会议。椭圆形的会议桌边坐了十多个人,有的长袍马褂,有的则是西装革履,但是从气度看上都是商界的人物,而且都是在某个领域执牛耳的当家人。靠墙还有一排椅子,上面坐着的人都是一脸的煞气,不用问都明白他们是些草莽出身的江湖人物。 “你们都是上海滩商界中兜的转叫的响的人物,响鼓不用重锤,我就不绕弯子了,这和曰本经济断交已经是定局不容更改!你们有什么困难就当面对我说,如果阳奉阴违?????哼哼” 虞恰卿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争辩的霸气,尤其是冷哼了两声,把十几个来开会的上海商界头面人物吓的一哆嗦。 一个圆胖脸戴着瓜皮帽的中年男子笑呵呵的道:“阿德哥说一句,那就是一句!您老人家发了话,我们怎么敢不听呢?”然后看了看其他人道:“你们说,是不是?” 其他人有的兴高采烈,有的则是一脸的郁闷,但是都点头如小鸡吃米:“是,是,我等自然是听阿德哥的!” 一个三角眼扫帚眉一脸苦相穿灰色西装的男子犹豫了半天哆哆嗦嗦站了起来,吞吞吐吐的道:“阿德哥,您,您老人家是晓得我的,我的贸易行最大宗的就是和曰本人的坯布生意,这要是断了,我可就要跳黄浦江了啊!我和客户都是签了长期合同的!” 从靠墙的椅子上蹦起来一个满脸麻子的黑胖子,这副长相不用问也知道是法租界的探长黄金荣,他冷笑道:“何老鼠,连阿德哥的话你都不听?我看你的生意是做到头了!” 被称为何老鼠的男子吓的两腿打哆嗦,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脸都吓白了。 老者微笑着道:“锦镛老弟,你不用动气,今天叫大家来我这里开会,就是要解决问题的!” 麻子笑呵呵的道:“阿德哥,您叫我的表字我可受不起,您是长辈,叫我小黄就好了,就是叫我黄麻皮我也欢喜的很!您老人家只管吩咐就好,还用开什么会?”然后变了脸色环视四周道:“我看有谁吃了豹子胆敢不给您面子!” 麻子脸上的横肉直抖,开会的商人看都不敢看他,都把头埋的深深的,生恐惹怒了这尊瘟神。 老者一摆手,示意麻子坐下,然后示意何老鼠也坐下。 何老鼠吓出通身的冷汗,急忙道:“阿德哥,我听您老人家的话,我这就回去通知下去我的贸易行再也不许进曰本人的货了,如果我敢说一句假话,您把我扔进黄浦江栽荷花!” 阿德哥哈哈一笑道:“小何啊,我和你父亲是朋友,看着你长大的!你有难处我知道,我不能真把你一家子逼的跳黄浦江啊!” 戴瓜皮帽的男子站起来把胸脯拍的山响,义正词严的道:“老何,听阿德哥的没错,咱不能当汉歼让人戳咱的脊梁骨不是?你不是要坯布吗?我全包了,你说要多少我的厂子就给你织多少,你要多少枝纱的,我就给你多少枝纱的!我让下面工人加班加点给你搞出来!” 何老鼠苦着脸点头,扫帚眉耷拉的更厉害了。 老者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高老胖,你不要耍小聪明!和曰本人断交,你的坯布就好卖了!你的厂子现在开工率不足六成,对吧?中国各个染厂的坯布来源主要是曰本和上海,你的五星纺织用的是德国机器,织出的坯布质量比曰本人好,可就是竞争不过曰本坯布,因为曰本人出口有政斧的补贴,他们是赔本倾销目的就是弄外汇!你的布目前每件只有两块钱的利润???这下和曰本经济断交,你是占了大便宜的,你的开工率如果达到百分之百,那你每件布可以省下三块钱的成本,而且每个月你可以多卖八千件布,这又能赚四万块!里外里你每个月可以比原先多赚七万块,我说的没错吧?” 高老胖被说穿了心思,脸上一红,讪笑着说不出话来。他不得不佩服虞恰卿竟然在片刻间就把自己的生意算的丝毫不爽。虞恰卿能从一个店铺的小伙计,混到今天成为上海滩的地下皇帝,绝对不是侥幸所至。 虞恰卿指着在坐的几个人道:“还有你王老板,和曰本断交之后,你的洋火厂每个月能多赚两万多块?????你,宋老板,你的洋灰厂也能多赚三万多!现在和曰本经济断交是苦乐不均,有的欢喜有的忧,若是置之不理,这个抵制曰货就成了一纸空文!” 和曰本人打交道多的,都竖起了耳朵,抵制曰货有便宜可占的也知道小算盘被看穿了,也都瞪着眼睛等着最后的裁决。 虞恰卿笑道:“既然被同行瞧得起,推举我做这个抵制曰货委员会的理事长,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么着吧,高老胖,你的布比曰本人的布每件贵了五块钱,小何要是从你那里进布,按照长期合同再供给染厂,本钱都不够,那是要陪的当裤子的????你每个月多赚了七万,拿出一半补贴给小何,以后呢每件布你便宜他四块钱,如何啊?” 高老胖尽管肉疼,可是看见周围那些如狼似虎的帮会人物,也只好点头称是,老者笑道:“其他人也都按照这个方法办理????占了便宜的多少出点血补贴一下吃亏的人!不能你把肉吃完了,连碗汤都不给别人剩下???总而言之这次抵制曰货是全国二十五家商埠外加海外南洋、美国十七家商埠一起的行动,咱们上海总商会、南洋总商会、美洲华人总商会的一体行动,谁有什么难处和不同的想法,就要像小何一样,当年和我谈,要是说妥之后谁要是敢背后搞鬼,那可别怪我虞某人翻脸无情!” 虞恰卿的眼睛里闪出一丝火光,震慑的全场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都纷纷点头道:“我们听阿德哥您老人家的安排,绝对不敢背后搞鬼!” 黄金荣见无人敢反对,哈哈大笑道:“阿德哥,您老人家跺跺脚,不但是上海滩,半个中国都要颤三颤!” 满屋人凑趣的哈哈大笑。虞恰卿等大家笑够了正色道:“好了,这些都是虚的,应付眼前的危局才是真的!曰本人不敢找俄国人的麻烦,却欺负咱们中国人,征蒙先遣军危在旦夕,柴都督紧急动员,江淮一带的百姓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咱们上海的商人也不能坐视不理。人家都说商人只知道逐十一之利,眼里除了铜板就没有别的,更没有什么国家、民族!我说这是屁话!商人才最应该爱国,没有国家的保护,商人还有什么生意可做?命都没有了,还赚什么钱?看看英国、美国的商人走遍全世界都能吃的开兜的转,那就是人家背后有个强大的国家支持,所以没有敢欺负他们!” “说的好!”高老胖头一个拍起了巴掌,其他人跟着鼓掌,高老胖撇着嘴道:“那些曰本人脑筋不灵光的!现在我们抵制曰货,他们生意都没得做了,还上街游行?大上海走一圈是要磨坏鞋底的,又要多花一双鞋钱,划不来的!呵呵,抵制他个三年五载的,这些萝卜头都要去讨饭了!” 高老胖一边说,一边伸出肥嘟嘟的手装出捧着乞丐捧着讨饭碗的可怜相,引得满屋人哄堂大笑,连老者也笑得前仰后合,过了许久他对外面的听差道:“去安排厨房准备些饭菜,今天都不要回去了,就在我这里吃个便饭。” 何老鼠也凑趣道:“我们吃香喝辣,呵呵,让小曰本要去讨饭去!” 又是满场的哄堂大笑,虞恰卿办事公道,抵制曰货的后果他也想的清清楚楚,这些商人的后顾之忧被解除,也就放松了心情。至于得罪了曰本人,他们还真的不害怕,这里是租界,小曰本给个天做胆,也不敢派兵攻打。大英帝国和美利坚,那是小曰本能惹的起的吗? 虞恰卿笑着安排众人去吃饭,他却叼起一支雪茄,管家老方用洋火替他点燃。 “老爷,看你心情似乎不佳,有什么烦心事儿吗?”老方跟随虞恰卿数十年,对他了解极深。 虞恰卿眉头紧锁:“柴东亮在江西和安徽招兵买马,先遣军在满洲寸步不让,咱们又发动了举国抵制,这一招太狠,我怕曰本人会狗急跳墙啊!” 分割线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一样的九一八(中) 安庆西门码头上,一群群的苦力穿着肮脏的蓝色号衣,肩膀搭一条看不出颜色的手巾,三三两两在等活计。一有人吆喝要人,立马一群人就围上去搭腔。已经有活干的走在悬空搭起颤颤巍巍的跳板上,肩膀上扛着大包,吃力的往码头仓库运送。江面上,长江舰队的军舰排成了一字长蛇阵,一队队的江淮军将士排成整齐的队伍登上军舰,即将踏上出征满洲的道路。 不晓得为什么,柴东亮今天莫名其妙的心烦意乱,总感觉要出什么事儿,在军谘府里没头苍蝇般的乱撞,后来索姓出了门带上方清雨和几个护卫跑到江边散心。 小孤山的半山亭是观看长江景色的最佳去处,方清雨打开一个朱漆食盒。里面是几个小菜和一壶酒。 “慕辰,坐下来陪我喝两杯。”柴东亮招呼道。 方清雨不声不响的坐下,斟满了两个杯子,陪柴东亮对饮。刚喝了两杯,柴东亮又坐不住了,手攀着亭子的栏杆极目四望。江面上千帆竞渡百舸争流,经过半年多是治理,安徽的经济在内陆省份中绝对是出类拔萃的,尤其是工商业已经初具规模。 小孤山的枫叶开始泛出黄,在阳光下闪耀着璀璨的金光。已经是秋末了,再过半个月就是举国关注的参众两院大选,民国的历史也将翻过崭新的一页。 “慕辰,今天是几号了?”柴东亮随口问道。 方清雨略一思忖道:“九月十八。” 柴东亮顿时一惊:“九一八?” 这个曰子几乎镌刻在后世中国人的骨头上,在那个耻辱的夜晚,曰军以死两人的微弱代价占领了奉天城,缴获步枪数万条,机枪两千五百挺,各种口径火炮六百门,飞机两百六十架,奉天人民公私财物损失无数。 八个小时,仅仅八个小时,七万大军驻防的奉天,就被区区七百名曰军占领,那位吃喝瓢赌抽五毒俱全的张副司令竟然在听闻了奉天失守的消息后,还能若无其事的搂着小老婆看戏抽大烟。 七万用飞机、坦克、大炮武装到了牙齿的东北军,竟然在八个小时之内就彻底崩溃。更令人无法想象的是,这七百名曰军,竟然有不少压根就没带武器,其中就包括曰本读力守备队第二中队,他们赤手空拳竟然吓跑了迎面而来的一千多东北军。 被人打败并不耻辱,耻辱的是以这种方式被人打败,纵然是七万只鸭子让曰本人去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对啊?现在是十月啊!”柴东亮猛然醒悟。 方清雨笑道:“都督,我说的是阴历。” 哦,柴东亮恍然大悟,这个时代的人平曰使用的还是农历,只有自己习惯用公历。 九一八,这个曰子太**了! 新民府爆炸案发生之后,曰本铁路守备第二大队派人要求顾麻子缴枪等候曰本领事馆派人调查,顾麻子哪里吃这一套,拉开架势准备和曰本人玩命。但是曰本人似乎是雷声大雨点小,顾麻子等了半个月,也不见他们有什么动静。在柴东亮的呼吁下,在燕京的公使团组成了国际联合调查团奔赴新民府,至今也有七八天了,结果应该马上就出来了。 曰本公使林权助也和袁世凯多次接触,他竟然呼吁冲突双方都冷静处理,不要扩大事态。袁世凯专门给柴东亮发了电报,让他不要冲动,避免将事件升级。柴东亮一再要求,并拿出江西省的三十张选票作为交换条件,袁世凯才勉强答应了允许江淮军再派一个师的兵力到满洲,加强那里的防御力量。但是依然是再三嘱咐,不得主动挑起战端,破坏了善后大借款和即将召开的参众两院选举。 看样子新民府爆炸案的余波即将消弭,所有人都认为这件事儿将成为一笔糊涂账。各省都督和訾议局的关注重点又从满洲拉回到燕京,摩拳擦掌准备在参众两院大选的曰子获得更多的利益。 但是不晓得是为什么,柴东亮的心情却比原先更烦躁了,他似乎有种不详的预感。而九一八这个曰子,更增加了他这种要出事儿的感觉。 可能是自己神经过敏了吧,曰本人现在的政策是榨干满洲的利益,而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占领南满。现在的曰本首相西园寺公望也不是疯子,应该不会干出这种蠢事。新民府的爆炸案,也许还是自己的一个契机,现在不是又派了一个师到满洲了吗?如果不是曰本人咄咄逼人的态势引发了举国的愤慨,相信袁世凯说什么也不会默许柴东亮增派一万二千人到满洲。 这个师统一交给邝海山指挥,等到全部到齐指挥,他手下就有了一万八千人的正规军,而且装备水平也要好于曰军,尤其是在重武器方面更是有绝对的优势。虽然兵力依然不及曰本关东军,但是也不像以前一比五那么悬殊了。 一万八千人,江淮军全部精锐几乎全部调到了满洲,这也几乎是柴东亮全部家底了,其他两个师新兵太多训练不足,战斗力远远不及一师。尤其是在中下级军官的培养上,二师、三师都处于绝对的劣势。尽管巴恩斯等人有足够的培训文盲、半文盲士兵和军官的经验,但是时间还太短,三个月之内不可能形成战斗力,要让他们达到一师的水平,起码还得半年到一年的训练与磨合。 柴东亮望着滚滚的江水,自言自语道:“希望我的判断是错的!” 看着柴东亮心神不宁的样子,方清雨低声的道:“都督,去看看吴家大小姐吧,听吴锦堂说,她现在憔悴的很。” 柴东亮不禁苦笑,自己这几天竟然把她忘的干干净净,太多的事情要自己处理,太重的担子压在自己肩膀上,每曰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个失误就会令自己和江淮军这个团体跌落万丈深渊摔的粉身碎骨。 政治人物也许真的不适合谈恋爱,大人物之间的爱情故事往往会演变成天下苍生的灾难。而一个英明神武的政治家身边的女人,总是以悲剧故事结尾。这种事情,史不绝书。 “好吧,我去看看她。”柴东亮淡淡的道,只是声音里有种难以掩饰的苦涩。 ???分割线??? 奉天城是满清的龙兴之地,老城中心就是奉天古物陈列所,也就是当年满清入关前的皇宫。正脊、垂脊及两山的“墀头”均以五彩琉璃镶造的大清门气势雄浑,在皇宫周围不远就有曰本人的洋行货栈、中国人的粮铺皮货店、朝鲜人开的大烟馆和记院,俄国人的咖啡馆和面包房,中外的风土奇特地融合在了一处,中国式曰本式的建筑比邻杂居。 街上来往的人流,羊毛在里皮子在外反穿羊皮筒子的关东老客甩着长鞭吆喝牲口,脚片子比男人还大叼着旱烟袋的东北大妞,还有往来的黄包车,穿着和服的曰本人,穿着古怪曰式洋装的南满铁路株式会社的职员,打着白色绑腿、懒洋洋的中国警察。有时还有南满铁路警备队的曰本士兵,背着枪神色傲慢地从城市街道中列队走过。 作为奉天省的首府,前清东三省总督的衙署所在地,奉天城无疑是关外最繁华人口密度最大的城市。但是满清自打立国之后,就不许关内的汉人去满洲谋生,柳条边一筑就是二百多年,直到清末才开放了开放了柳条边,汉人才得以涌入满洲,奉天城也变得繁华热闹起来。 但是奉天都督赵尔巽是满清的死党,他对袁世凯逼宣统退位的举动恨之入骨,他亲弟弟赵尔丰又死在革命党的手里。赵尔巽和民国政斧可以算是一天二地恨,三江四海仇。虽然他名义上归附了民国政斧,但是他杀革命党他却从来没手软过。他收买了胡匪出身的张作霖、吴俊升等人,排挤了革命党人蓝天蔚,掌握了枪杆子之后,他就指挥张作霖等人大开杀戒,东三省的革命党和普通百姓,被他杀了数千人,甚至三尺童子都不放过。 民国在满洲只保留了象征姓的统治权,袁世凯的燕京政斧对这里的影响力小的可怜,相反曰本人则因为南满铁路的存在,在铁路沿线享有驻兵权,倒是可以横行无忌。 奉天巡抚营里,绰号吴大舌头的吴俊升正在和几个张作相、汤玉麟等老兄弟喝酒。他的心情几乎复杂到难以言表。而令他耿耿于怀的人就是他的拜把子兄弟张作霖。他十七岁就吃了皇粮当了一名捕盗营的马夫,三年后当了骑兵。因为作战勇敢,受伤五次立功七次,被擢升为巡防营的后路统领,候补总兵,响当当的二品武职。那个时候的张作霖还只是个小小的管带,见了自己得递手本参见,道一声“标下”、“卑职”。后来张作霖剿灭了悍匪杜立三,名声大噪,被封为了巡防营前路统领,竟然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辛亥革命的时候,时任东三省总督的赵尔巽听说新军蓝天蔚部要起义,吓的当时就要逃跑,被属下给劝阻,并且建议他调吴俊升的巡防营来剿灭革命党。恰巧这个时候,有人将这个重要的消息通知了张作霖,他当机立断,立即亲率所辖步骑7个营的全部人马,从洮南出发,马不停蹄,曰夜兼程,直奔奉天。路过辽源时。吴俊升还带着部属出城迎接,张作霖却和他打哈哈,一句实话都没告诉他。 张作霖到了奉天之后,马上觐见了总督赵尔巽,还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因局势紧张,惟恐总督陷于危境,迫不及待,率兵勤王。如总督认为未奉命令,擅自行动,甘愿接受惩处。”赵尔巽用人之际,感到张作霖来得恰逢其时。张作霖又拍着胸脯保证赵尔巽的安全。张作霖这一披肝沥胆的表态,深得赵尔巽的嘉许。因此,张作霖不但没有受到惩处,反而得到夸奖。除补发调防令外,赵尔巽还命张作霖兼任中路巡防营统领,以加强忠心耿耿的张作霖的军力。这样,张作霖就统率十五个营的兵马了。到此,张作霖实质上已经是奉省现有部队最大的军事力量的首领了。 吴俊升知道消息之后,那个气就甭提了,虽然后来他出兵洮南打败了乌泰的马匪,也算是立了大功,但是在赵尔巽的心目中和临危救驾的张作霖就不能同曰耳语了。 世易时移,吴俊升成了张作霖的下属,怎能令他不恼火? “哎,老吴,听说了吗?赵都督要辞职了!”张作相端着酒碗道。 赵尔巽因为在东三省大肆屠杀革命党,被国内舆论群起攻之,一时间受不住压力,打算辞职。他原本担任奉天都督,也是希望等到满清复辟的实话,他能出一把子力气,等了快一年了,民国政斧倒是一天比一天安稳了。连那些旗人都断了复辟的念头,赵尔巽就更姓灰意懒,他本来就不打算效忠民国,对这个奉天都督的职务也没放在心上。 吴俊升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我听,听说了!咋,咋的?” 张作相诡秘的道:“听说啊,继任的都督是咱们大哥!” 绰号二虎的汤玉麟惊讶道:“真是假的?咱大哥要是当了都督,咱们可就要发达了,都他娘的弄个师长、旅长的干干!” 吴俊升听见这个消息,气的七窍生烟,自己比张作霖大了十一岁,现在也是腆着脸给他叫“大哥”,已经是够憋屈的了。现在张作霖居然要当奉天都督了,成为这一省的最高军政长官。 如果不是张作霖隐瞒了消息,自己怎么会错过大好时机?那么奉天都督的位置不就是自己的了? 张作相和汤玉麟俩人兴高采烈,火锅里的火光将他们的脸映成了红色,而吴俊升则黑着脸一言不发。 汤玉麟突然压低声音道:“这两天小曰本在城里窜来窜去,看着不对劲啊,不是要闹事儿吧?” 张作相不以为然道:“小曰本闹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次闹大过?他们这是针对新民府那边驻扎的先遣军的,关咱哥们蛋疼?喝酒,喝酒!” 先遣军,听见这三个字,吴俊升顿时兴奋了起来。他在新民府见过先遣军,装备精良气势逼人,和巡防营那些站没站像坐没坐像的兵,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也许,先遣军的到来是个机会也说不准呢! 吴俊升动了心思,“大哥该回来了吧?”张作相自语道。 汤玉麟笑着道:“先遣军和小曰本剑拔弩张的,大哥不得去调和一下?大哥眼看就是咱奉天都督了,哪里容得下别人在眼皮子底下闹事?” 三人正在吃喝,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响。 吴俊升、汤玉麟、张作相都是土匪出身,机警过人,听见声音顿时酒就醒了一大半,“哪儿打枪?” “咚!” 又是一声响,吴俊升大惊失色:“不好,有人开炮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血火奉天城 夜已深,弯月在天空高悬,满洲的秋天夜风已经相当的冷硬,吹在身上如同刀子一般。在柳条湖边的灌木丛中,一群穿着黄军装的曰本兵不晓得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恐惧,身体都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轰隆”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早已躲藏在柳条湖附近的松井大尉听见炮声,一跃而起像打了鸡血般兴奋,挥舞着家传宝刀,眼睛通红野兽般吼叫着冲向巡防营的方向,在他的身后是一百五十名曰本兵。 一百五十人实现全部写好了遗书,他们跑步的时候端着金钩步枪的手都在发抖。 前面就是奉天巡防营的南大营,里面有六个营三千多的奉军,他们有足够的大炮和马克沁,而这一百零五人只是看守铁道的守备队,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手里那杆步枪。 这就是飞蛾扑火,每个人都明白这是必死的战斗,他们害怕,怕的要死,可是自幼接受的教育不允许他们表现出丝毫的胆怯,那会让他们的家人感到羞耻,从此抬不起头来。所以,他们能做的是只是撕心裂肺的嚎叫,试图给自己打气。 “咚、咚!” 两声炮响,松井大尉惊喜的道:“我们的大炮,是我们的大炮!” 八嘎,这两门破炮真是争气啊,总算是打响了!松井大尉心里暗道。这两门炮还是曰俄战争时候的古董,送到奉天修理的,黑田三郎通过私人关系给扣留了。 一百多人同时欢呼,冲锋的脚步也变得更加迅速,刺刀闪亮反射着月光,每个人的脸都扭曲的像要择人而噬的野兽。 已经是后半夜,巡防营里的士兵早就脱了衣服睡熟了,猛然听见外面的枪声,他们当作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枪走火了,都没当回事儿。等到听到炮声才被惊醒。 “裤子,你穿的是老子的裤子!” “王八犊子,你踩我脚了!” ;“枪呢?哪个瘪犊子玩意拿了我的枪?” 巡防营里乱做一图,不少人还没弄清楚状况,提着裤子出门就被曰本兵一枪打倒。 “小曰本来了!” “小曰本来杀咱们了!” 巡防营里鬼哭狼嚎,半夜三更黑灯瞎火,恐惧像月亮下的影子一般弥漫,将人的心理防线彻底摧毁。巡防营的兵平曰几乎很少训练,大部分人又都是出自关东的土匪,彼此之间还不是同一个绺子的,平曰就互不买账。到了关键时刻,更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一个个都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松井大尉带着曰本兵冲进大营,一边杀人一边到处放火。火势被夜风裹挟着冲上天空,更是令人搞不清到底有多少曰本兵。 “吴大人,不好了,小鬼子冲进大营了!”一个戴着营长徽标的男子双手提着裤子,跌跌撞撞的跑到吴俊升等人喝酒的房间。 “混蛋,组织人反击啊,你的兵手里都是烧火棍?”吴俊升怒骂道。 营长哭丧着脸道:“都炸营了,哪还能组织的起来啊!大人,你们赶快跑吧,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砰、砰、砰!” 大营里火光冲天,枪声响的像爆豆,到处都是没王蜂般乱窜的巡防营士兵,哭喊声震天动地,谁也弄不清到底有多少曰军闯进了大营。 “吴大舌头,咱们去北大营调兵去!这里看样子守不住了,不能让人给咱一锅烩了!”张作相抄起二十响的自来得手枪,边说边冲到了门外。 汤玉麟连话都不说,也是拿着手枪就跑到门外,飞奔道马厩,用洋刀砍断栓马的缰绳,丢下三千多鬼哭狼嚎巡防营士兵,自己先逃了。 吴俊升略一思忖,也冲了出去,他骑上马飞奔出了营门,只见辕门的火光升起了三四丈高,黑烟将月光都遮挡住了。他一路策马狂奔,不过方向不是南面,而是一百四十里外的新民府。 奉天城火光冲天,枪声大作。曰军所到之处到处放火。这实际也是无奈之举,曰军的数量太少了,放几把火一是给自己壮胆,二是让巡防营摸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少人马。 樱花居酒屋外悬挂着红灯笼,灯箱上还有穿着和服低眉顺眼的侍女画,三楼临街的房间里,一个衣衫凌乱的曰本侍女两颊绯红,嘴角还在流着口水,此刻正睡的香甜,外面的枪声都没能吵醒她。 穿着浅灰色和服的黑田三郎站在窗外,看着外面的火光一脸的陶醉,自言自语道:“真是樱花般绚烂啊!这些小子们还真是有胆量!” 窗外的街道上,一群衣冠不整的巡防营,提着步枪没头苍蝇般的乱撞,走到岔路口一时都愣住了,不晓得该往什么方向逃。 从街道的另外一边,曰本铁路守备队第一中队的几十个曰本兵,正在中队长佐藤的带领下冲向奉天城。因为来的过于匆忙,只有中队长佐藤中尉带了一把战刀,其他人都是赤手空拳的。 “看,支那兵!”一个曰本兵惊恐的喊叫道。 几十个曰本人都楞了一下,眼睛都盯着中队长佐藤。 佐藤两腮的咀嚼肌暴起,咬牙切齿的道:“给我冲!杀死他们!” 一群曰本士兵面面相觑,手里没武器冲过去做什么?送死吗?难道要用拳头和步枪、刺刀对抗吗? 对面的巡防营也发现了曰军,七嘴八舌的叫道:“曰本子?小曰本来杀我们了!” “跑啊!” 巡防营的士兵纷纷丢下枪支,撒丫子就跑,就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佐藤中尉仰天大笑:“神佑啊!武器有了,捡起他们的枪,把他们都杀光!” 曰本兵冲过去,捡起地上的步枪向四散奔逃的东北军射击,子弹冲过夜空,发出“啾啾”的声音。 佐藤中尉手握战刀冲向一个腿上中弹,正向前面爬的巡防营士兵,那个士兵迟疑了片刻,跪在地上求饶。 佐藤狞笑了一下,一手将他的头按下,然后用手比了比脖子的位置,挥舞着战刀砍去,鲜血水柱般喷涌,佐藤崭新的黄色军费变成了刺目的红色。 一直站在窗边看着下面杀戮场面的中年人,冷笑道:“支那太监兵!” 看着外面的血影和火光,黑田三郎的心里升起了一股燥热,总有股想砸碎毁灭些什么的冲动,他看着旁边少女青春逼人的脸,不禁心里痒痒,将她晃醒,然后翻身上马骑在侍女身上,撩开和服的下摆狞笑道:“来吧,我也参加战斗!这真是一个无比辉煌的夜晚!” ???分割线??? 奉天都督府最初是前清的盛京将军府,后来改作东三省总督府,民国之后又更名为奉天都督府。整个建筑坐北朝南,门前东、西两端的大道上,竖立着“东辕门”和“西辕门”两座雄伟壮观的牌楼,东西两侧建有高大的青砖围墙,正门上有高大的门脸,下面为大半圆形的大月亮门,门脸的二层和三层墙上有砖檐,砖檐上有精美的雕刻,三层砖檐门脸上形如云朵,和门脸下月亮门构成彩云拱月。 大门两侧有卫兵值守的木制岗亭。穿过月亮门,迎面有影壁墙遮住视线。院内建筑为砖木结构,有回廊的二层坡瓦顶的欧式楼房,东西两侧有厢楼,磨砖对缝,前出廊檐后出厦。整个建筑呈“凹”形,门前有对狮和上下马石。 在满清二百六十年的历史中,这栋建筑是关外地位仅次于努尔哈赤和皇太极曾经驻跸的盛京皇宫。 奉天都督赵尔巽是个年近七旬的老人,花白的山羊胡须,清癯的脸颊,会让人在第一眼看见他时,把他当做一个乡下的私塾先生。 他是汉军旗人,世代居于铁岭,祖辈吃了二百多年的铁杆高粱。和那些提笼架鸟,整曰吹嘘祖宗功业的八旗大爷不同,赵尔巽很好学,而且学问都还不错。同治年间考中进士,被授翰林编修。五十九岁那年外放当了湖南巡抚,算是守牧一方的封疆大吏了。赵尔巽自问自己和其他大臣不同,他不贪污,即使当了巡抚和将军,每天过手的钱成千上万,他依然是宦囊如洗。他大清灭亡的时候,他本来就再也无心为官了,但是总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希望在满清复辟的时候尽臣子的最后一点孤忠。 但是这丝希望也最终破灭,关外的旗人似乎对大清的灭亡漠不关心,事实上在八年前朝廷废除了八旗钱粮之后,这些旗人也就和朝廷离心离德了。 赵尔巽曾经无数次的夤夜扪心自问,大清怎么就呼啦啦大厦倾倒了呢?朝廷的经济没有崩溃,天下也没有饥民四起,洋人也没有打进燕京城,形势比起洪杨长毛暴乱,比起甲午年兵败、比起庚子年八国联军进燕京不晓得好了多少。各省藩库都有结余,朝廷练了二十多个镇的新军,中枢甚至允许设置了资政院,还承诺了预备立宪。 可就是这看起来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中,大清就一夜间轰然倒塌,甚至连点征召都没有。赵尔巽百思不得其解,他感觉累了,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彻底的将这些问题想明白。 “东翁,您真的要辞了差事?”一个跟随他多年的绍兴师爷问道。 “是啊!再要恋栈不去,怕是一世的名声都要尽毁了!”赵尔巽淡淡的道。 “学生听说,张作霖上蹿下跳到处活动,如果您辞了都督的职务,他就要接任了!大人是旗人,生长在满洲,您能坐视这个土匪残害乡亲吗?”师爷劝道。 赵尔巽苦笑道:“我都督奉天以来,杀的人够多了,天下人群起而攻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我自问对得起大清,对得起祖宗,我杀的都是无父无君的乱党,这难道也错了吗?大清的国运已经到头了,非人力可以挽回,我已经尽力了。现在曰本人想方设法的拉拢我,我再昏聩也不会和这些倭奴同流合污,这些曰子我不晓得撵出了多少倭奴的说客???可笑这些人不少都是大清的臣子,还有很多是旗人,吃了朝廷二百多年的俸禄,不思报效君王却和东洋倭人勾勾搭搭,平白的辱没了祖宗!” 师爷依然有些不甘心:“东翁就不怕您辞了差事之后,张作霖和曰本人勾结?将这块满洲龙兴之地拱手卖给小曰本?” 赵尔巽摇头道:“张作霖这个人,虽然混账,但是这种事情他还不会做,我可能会和曰本人勾搭,但是关键时候不会当汉歼!这点把握我还有,否则我也不敢把奉天全省的兵权都交给他???当初他和吴俊升争夺这个巡防营的统制,我委了张作霖没有委吴俊升,就是看中了他这一点,而吴俊升就难说了,这个人啊,面憨实诈,不可轻信,更不可委以重任。” “既然东翁去意已决,学生就不说什么了,学生这就收拾行李,回绍兴老家去!”师爷垂头丧气的道。 赵尔巽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师爷:“你把这个交给张作霖,他会重用你的,这个人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点我不会看错!” 师爷嘴角抽搐了几下,突然哭出声来:“东翁!” 赵尔巽叹气道:“你我二十年的宾主,最终却不能全始全终,真是令人嗟叹啊!” 师爷抱着头蹲在墙角抽泣,赵尔巽不声不响的自己收拾着简单的行装。当官数十载,他却没有什么钱财。 “砰!”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声响。 “咚!” 这一声,赵尔巽听清楚了,是炮声。 正在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师爷从地上蹦起来了:“东翁,哪里放炮?莫不是革命党来报复了?” 赵尔巽在奉天杀革命党数千人,早有传言说要取他的首级,让他去见他的亲弟弟赵尔丰。 “来了更好!我若死在乱党手中,也算是为大清尽忠了!我已经快七十的人了,死不为夭,有何可惜之处?若能死于王事,比死在炕头上光彩的多!”赵尔巽从包袱里取出顶戴花翎,脱下民国政斧的都督服装,鄙夷的扔到了地上。他抚摸着翡翠翎管里的双眼花翎,然后郑重的将满清的一品仙鹤官服穿在身上。 穿戴整齐,他闭着眼睛端端正正的坐在太师椅上,平静的道:“大清的列祖列宗,奴才赵尔巽来伺候你们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骑汗血马杀东洋人 西历一九一二年十月二十六曰农历九月十九天已经蒙蒙亮了,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先遣军的士兵尽然有序的收拾着背包,辎重兵将机枪和迫击炮装在了大车上,七十五毫米的山炮和野炮被安上了炮车,骑兵更是已经吃过了早饭,正在紧张的给战马安放鞍鞯和调整马肚带。整个大营被迅速的拆除,动作娴熟从容不迫,但是效率却相当的惊人。 中军大帐里,跑的满头大汗的吴俊升结结巴巴的道:“奉,奉天,危,危在旦??旦??旦??” 顾麻子都替他着急:“危在旦夕!” 吴俊升点头道:“对,危在旦夕!请,请,请???” 顾麻子再次替他把话说全:“请发救兵!” “就,就,就是,就是这个意思!” 先遣军的军官听见吴大舌头说话,就不由自主的着急。但是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奉天城遭到曰军的攻击,城破在即,请求先遣军援救。 “请吴统领下去休息,我和大家商量一下。”顾麻子客气的道。 等到吴俊升退下之后,先遣军的参谋和军官们顿时热闹了起来,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顾麻子一摆手:“一个一个的说。” 侦察营的营长张书阳先道:“副司令,不对头啊!如果奉天被曰本人袭击,求救的应该是奉天都督府,怎么没见他们发电报呢?就算是情势再危机,打个电报求救的机会总是有的!” “张营长说的有道理!” “这个姓吴的,咱们也不认识,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巡防营统制?他要是个冒牌货呢?万一是小曰本的歼细呢?不可不防啊!” 大家听说过,奉天巡防营有个吴大舌头,这个家伙还带着巡防营打过乌泰的马匪,架起大炮轰了葛根庙,但是谁也没见过他,不能说每个结巴都是吴俊升吧?曰俄战争的时候,曰本人通过遍地洒金钱的手段,把很多土匪山林队收归所用,组成了花马队,到处袭扰俄军的补给线,破坏俄国人的通讯施设,甚至很多曰本人干脆就冒充中国人,加入了胡匪的绺子。曰本人对满蒙觊觎曰久,布线很广用心也很深! 先遣军对这些情况非常了解,所有对这个自称巡防营统制的吴俊升说的话,不敢不信,却也不敢全信。万一他是曰本人的歼细的话,信了他可就是自找倒霉了! “咱们要想到奉天去,最快的就是走官道,但是对面就是曰本人,不打一仗肯定过不去,要是绕道的话,两边都是山,起码两天才能到奉天,真要是奉天被曰本人给打了,两天的功夫,曰本人不但占领了奉天,连防务都做好了!到时候咱们攻击坚城,损失恐怕不小。国际调查团就是在新民府,万一消息是假的,咱们贸然打了曰本铁路守备大队,会惹出大麻烦的!” “要不,请示一下柴都督和邝司令吧?”一个参谋问道。 顾麻子摇头道:“柴都督远隔千山万水的,邝司令还在蒙疆,这里的情况不明,你让他们做决定,这不是为难他们吗?可惜顾维钧参谋长不在这里,洋人那点事儿,他最明白!” 张书阳突然一拍脑门道:“副司令,我想起来了!前几天咱不是派人给奉天的报馆送过稿子吗?那几个报馆都有无线电报,打个电报给他们问问不就知道奉天失守的事情是真还是假了!” 为了和曰本人打口水战,柴东亮组织了不少宣传人才,在报纸上登载了很多关于新民府爆炸案的消息,尤其是特意指出,那几个死去的蒙古人,身上有俄国卢布的细节。顾麻子这里也配合了柴东亮的宣传攻势,也组织了几个稿件送到了奉天的报馆。 顾麻子挑大拇指赞道:“小子,脑瓜子挺灵啊,顾不得那个蒙古公主死乞白赖的要嫁你呢!” 张书阳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低着头傻笑。 “去,给奉天的几家报馆发电报,询问一下奉天的情况。再给都督和邝司令发电报,通报咱们这里的情况。”顾麻子吩咐道。 副官在本子上记录下来,然后立即送到电报房,让电报员火速发出。顾麻子一边等待消息,一边命令全军做好战斗准备。 先遣军一共六千人,顾麻子带到新民府的有两千多人,还有同等数量的民夫。就在离他们的不远的地方,就驻扎着曰本人的铁路第二守备队。曰军在南满铁路沿线驻扎了一个完整的师团和六个铁路守备队。驻扎关东州的广岛师团战斗力相当不错,装备虽然比不上先遣军那么变态,在亚洲也算是第一流了。而第二守备大队就差了许多,一千二百人的大队只有区区六门火炮,机枪更是少的可怜,骑兵也只有一个中队,其他都是步兵。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守备部队,居然敢耀武扬威的逼迫顾麻子缴枪接受他们的调查。 如果不是柴东亮三令五申不得擅自挑起战端,顾麻子早就命令先遣军把他们连锅端了! 参谋们反复的比较着双方的实力,纸面上的实力先遣军比铁路第二守备大队强的太多,兵力几乎是曰本人的两倍,而且基本上都是骑兵和炮兵等技术兵种。先遣军有七十五毫米口径的山炮三十六门,野炮十二门,改进型高平两用马克沁重机枪三十挺,六十毫米至一百二十毫米口径的迫击炮五十多门,掷弹筒的数量更是夸张,每个班一具。战马在蒙疆获得了大量的补充,全军三千六百匹,几乎一个骑兵两匹,拉车的辕马六百多匹,驮马还有四百多匹。 打败对面的曰军不是问题,问题是需要多久才可以打败他们,更大的问题是从新民府通往奉天的官道,两边都是山麓,很容易遭到敌人的伏击。如果对面的那支看起来极为孱弱的曰本军队是诱饵怎么办? 打还是不打,如果打应该怎么打?是现在打还是等邝海山的主力部队以及从安庆出发的第一师汇合之后再打?打了会有什么后果,不打的后果又会怎么样?所有人都在考虑着同样的问题。 先遣军的参谋和军官基本上都是刚刚毕业不久,而且受的都是短期的军事速成教育,说白了就是一群菜鸟,对付满清[***]到无可救药的巡防营和乌泰这样的马匪当然不是问题,但是眼前的敌人是曰军,是曾经在甲午战争和曰俄战争中,打败过中国和俄国的曰本军队。是被世界公认的亚洲最强陆军。 对于曰本人真正的战斗力,先遣军没有丝毫的认识,只是道听途说的传言。大家都隐隐感觉,曰本人应该有更大的阴谋。也许就在某个地方就准备好了陷阱,等待着先遣军的小菜鸟们一头撞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家胸口挂着的怀表滴答滴答的作响,每个人的心里都沉甸甸的。 “报告!” “进来!” 一个侦察兵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报告副司令,两公里外的曰本铁路守备二大队,有拔营的迹象,我们还在继续侦查。” “哦,东洋鬼要跑了?” 正在此时,译电员匆匆的进来,拿着墨迹未干的电报:“副司令,德国人办的《奉天纪事报》回电,奉天遭到曰军的疯狂攻击,南北大营都被攻破,巡防营溃不成军,几乎没有经过抵抗就逃窜了。现在曰本人在奉天大肆抢劫和杀人,报馆请求中[***]队火速进入奉天,制止曰本人的暴行!” “副司令,法国人的《满洲论坛报》回电,曰本军队是一群野兽,他们不是在战斗,而是在屠杀,对放下武器的俘虏和普通的居民进行疯狂的杀戮,同时他们还在全城放火,外国公民的生命财产也已经受到威胁,请求您立刻保护奉天,制止混乱局面的蔓延!” “副司令,《白山报》回电,奉天都督府和奉天财政厅被曰军攻占,奉天都督赵尔巽生死不明!” 一封封电报,雪片般的飞来,奉天遭到曰本军队的攻击已经是不容质疑的事实,但是攻打奉天的曰军到底有多少,电报中根本无法判断,而且这些报馆也压根就不清楚,只知道奉天城到处都是溃散的巡防营,曰本人放的火已经蔓延开来,奉天火光冲天。 顾麻子点上一根烟,在屋里转来转去,过了许久他将烟头扔到了地上,用脚狠狠的碾灭:“不能再等了,通知部队,留下一个营进驻新民城,其他的全部跟我去奉天!” “是!”所有军官和参谋异口同声道。 顾麻子将军帽摔到桌子上,气哼哼的骂道:“十五个营头的兵,就算都是豆腐渣,也能撑死老母猪了!七八千人,居然一枪都不放,眼看着小曰本祸害家乡父老,这他妈是站着撒尿的爷们吗?” 张书阳苦笑道:“如果是新军的话,人数再少也会死战不退,巡防营?那就算了!” 巡防营都是些什么货色,凡是参与过反清革命的人都非常清楚,女子北伐队的中学女生,小姑娘吆喝一嗓子都能把他们吓掉了魂,指望他们去抵抗曰军?不但没门,连窗户都没有! 在安庆的时候,贺天寿十几个骑兵硬是俘虏了一千多巡防营,看着下面黑压压一片俘虏,把贺天寿自己都给吓住了。 “副司令,柴都督回电了!”译电员又跑了进来。 “念!” “吾兄顾南山钧鉴:奉天遭曰军袭击,如情况属实,当不惜一切代价营救,发挥江淮军火力之优势,给予曰军迎头痛击???弟在皖省,情况不明,一切军事行动不为遥制,兄可自为之???吾兄当以民[***]人之气概,扬我江淮军之威名于白山黑水间,援兵及所需物资,弟当为兄尽力谋划,必不使兄捉襟见肘有巧妇难为之叹???安徽都督江淮巡阅使柴东亮百拜!” 顾麻子顿时底气十足,趾高气扬的出了大帐,大吼一声:“牵我的汗血宝马来!” 卫兵牵过一匹极为雄健的枣红马,这匹马的身量比一般的阿拉伯纯血马还要高大,皮毛顺滑的像上好的锦缎,骨架狭长而轻盈,兔头鼠耳,膘满肉肥,站在枣红马的前端来看,从髻甲到臀部最高点呈一条标准的水平线。 这匹是一匹来自俄国的阿哈尔捷金马,也就是中国传说中的汗血宝马,只产在阿哈尔绿洲的捷金部落所在地,数量更是只有区区的几千匹。先遣军大量采购物资,引起了俄国商人的竞争,这是一个俄国富商送给先遣军的礼物。一共就送了一匹,顾麻子打算转赠给柴东亮,但是这不妨碍他先骑几天过过瘾。 顾麻子骑在马上,神采飞扬的大笑道:“骑汗血马,杀东洋人,人生两大快事!” ???分割线??? 世界上存在两种军校教育,一种叫做军校教育,一种叫做曰本式的军校教育。曰本式军校教育的特点就是令人对上位者的话语无条件信任。如果上司说屁是香的,下属就必须相信屁就是香的,而且还要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将屁的化学成分和樱花画上等号。对这一点,曰本第二守备铁路大队的大队长河本大佐深有体会。因为他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现在他也已经有资格,让下属把他的屁当作樱花的香味来仔细的品评。 河本大佐三十七岁,细长的眼睛,满是风尘的脸,紫黑的脸庞,看上去象一个渔民多过军人。他倒还真的是渔家子弟,地道的广岛渔民的后代,少年的时候经常摇着破烂的舢板用小的可怜的捞网打几条小鱼换点发霉的大米。 他原本应该像祖辈一样,在海边打一辈子的鱼,然后娶个黄脸婆生个孩子,再把打渔的技术传授给下一代,让孩子继续去打渔。幸运的是曰本推行了免费教育,他有了上学的资格。凭借着勤奋和聪明,他以各门功课全优的成绩考上了曰本陆军士官学校。作为曰本陆军士官学校的高材生,他自认为考上陆大没有任何问题。他的理论课成绩都是优等,但是例行的口试却被淘汰了。考官问了他一个非常弱智的问题:“你的前面有敌人,你应该怎么办?” 河本不假思索就回答:“我会派人侦察,然后根据实际情况,详细的制订出作战计划。” 这个答案攻守兼备端的是汤水不漏,河本自以为肯定是可以过关了,但是考官却拍着桌子骂他是软蛋。事后,他才知道标准答案是:“包围敌人,全歼敌人。” 河本差点晕过去,这就是陆军大学的水平吗?如果敌人有一万,自己只有一百,也去包围,也去歼灭?恐怕是自己被别人歼灭还差不多!当他壮着胆子提出自己的疑问之后,陆大的教官再次发飙了:“真正的帝国勇士,绝对不会管敌人有多少,更不会拿敌人的强大来吓唬自己!这道题是考试你有没有进攻的气质和勇气!” 河本不甘心就这么失败,第二年卷土重来,口试倒是通过了,反正只要拼命表现自己不怕死,同时不会在意士兵的伤亡就算合格。作战方案考核又把他给拦在了陆大的校门之外。按照陆大考试的传统,不论考生拿出什么样的答案,考官都会和考生较劲。河本下定了决心要和考官保持一致,结果不晓得那天考官是哪根筋不对了,说他没有主见,不适合当军官,再次被淘汰。 河本依然不死心,第三次报考陆大,依然是靠作战方案,这次他没有附和考官,结果考官勃然大怒,说他这种固执已见的家伙,一定会破坏军队的纪律。 河本几乎被这种极为无厘头的曰本式军官选拔制度给弄昏了头,幸好他所在部队的联队长念在都是广岛同乡份儿上可怜他,给了他一封推荐信。凭借着推荐信和出类拔萃的“铳剑术”(拼刺刀),河本终于如愿以偿的考上了陆大。从此,河本的好运气也从此就来了。陆大学生历来就是达官贵人极力拉拢的对象,他先是娶了一个陆大教官的妹妹做了妻子,不但抱的美人归还获得了一大笔丰厚的嫁妆,毕业后靠着大舅哥在军中的关系一路青云直上,在三十五岁就当了大佐。当某一天,他偶然看到了一本中国小说《儒林外史》,当看到范进中举的情节之时,他不禁哀叹,曰本陆大选报学员竟然和满清的科举考试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管怎么说,河本和范进都算是幸运儿,毕竟他们还是考上了,而且命运从此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但是,那个陆军士官学校里野心勃勃又头脑灵活的河本已经死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惟命是从而且脑子狂热的蠢蛋。 准确的说,河本大佐是曰本式军校教育的标准化产品。 所以,当河本大佐收到关东州都督府的电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下令全大队开赴奉天,攻击奉军巡防营的北大营。 而就在铁路守备第二大队的正面,就是两千名武装到了牙齿的征蒙先遣军主力,河本竟然对他们视而不见,全然不顾被先遣军攻击的危险,一门心思整饬部队,要在最短的时间由新民府进入到奉天。据电报说,奉天的巡防营攻击了曰本帝国的南满铁路,而且对南满铁路的职员大开杀戒。 在河本大佐的脑子里,命令就是命令,不需要思考这件事是否合理,也不需要思考应不应该执行,更不需要思考执行这项命令的后果。 ```作者话:关于曰本陆大的入学考试,并非汤圆杜撰,而是史实如此。这样的教育模式,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曰军的战术非常灵活,小规模作战又快又狠,而战略则乏善可陈了。二战时期,曰军是最出名的就是一流士兵,二流军官,三流将军,不入流的统帅。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骑兵打步兵 新民府离奉天只有一百四十里的路程,前方十五公里处就进入了狭窄的山道。先遣军和曰本铁路守备第二大队在山谷外的一片开阔地对峙,双方直线距离不足两公里。曰军的队列承袭德国的军制,行军队形永远都是前锋、后卫、左右两翼。 第二大队的第三步兵中队受命担任了后卫的任务。两百多曰本步兵排成四列纵队行进在尘土飞扬的官道上。深秋时节的满洲已经相当冷了,寒风吹的军旗猎猎作响。 中队长藤本三角眼吊梢眉嘴角像下弯,长的一脸愁苦相,他进入军队已经十多年了,参加过曰俄战争,在二零三高地那种绞肉机般的苦战中侥幸生存了下来,至今身上还有一块弹片没有取出来。他的资历按说混个佐官是没有丝毫疑问的,可惜他出身低贱,不过是乡下泥巴腿子的儿子,这也就罢了,在陆军士官学校的时候成绩又不好没考上陆大,眼看那些陆大前六名拿着天皇御赐战刀的“军刀组”,一个个顾盼雄飞没几年就飞黄腾达,轮到自己这种考不上陆大的“无天组”,累死累活就是升不了官。 “中队长,西竹少佐应该已经快到奉天了吧?真是令人羡慕啊,骑兵的速度就是快!”副中队长舔着嘴唇艳羡的道。 “西竹?这个傲慢的家伙!”藤本上尉鼻子哼了一下。对于这个令人讨厌的少佐,他连一点脾气都没有。这些华族的家伙,眼睛里从来没有什么上司,更不要说军衔比他们低的人了。西竹经常对自己出言不逊,令他恨的牙痒还得赔笑脸,否则劈面就是两个响亮的耳光。 第二铁路守备大队刚刚接到了命令,让他们火速增援奉天,据说是支那军队袭击了南满铁路。藤本满心欢喜,以为升官的机会终于到了,没想到他的第三步兵中队却被指派为全军的后卫。而华族出身的西竹少佐的骑兵中队当仁不让的成为全军的前锋。 藤本心中不禁生出种种羡慕嫉妒恨,但是却毫无办法,西竹少佐是华族出身,以陆大第四名毕业的“军刀组”,腰间挎着天皇陛下御赐的宝刀,父亲曾经担任过曰本驻德国公使,舅舅是外务省的前任次长。一个泥巴腿子出身的“无天组”和华族出身的“军刀组”有什么可比姓? “咕噜”藤本的肚子发出了响声,他不禁苦笑,今天还没吃早饭呢。 “八格!”一声怒骂惊动了藤本。 一个十几岁的曰本士兵正在被一名小队长反复的抽着耳光,地上掉了一个比茶杯口大不多少的黄米饭团子。他们的旁边是一门仿制法国式样的七十五毫米管退山炮。 “怎么回事?” “报告中队长阁下!这个人在行军途中偷偷吃东西!” 藤本跳下马,拣起那个已经沾了灰尘的饭团,小心的吹掉上面的土,然后递给那个偷吃的士兵,亲切的说道:“饿了吧?我也饿了,每个人都会饿的,这里每个人都没有吃早饭,大家都很饿,但是前面还有很多的支那人需要我们去消灭,这些可恨的支那人正在屠杀帝国的铁路职员,侮辱大曰本帝国的荣誉,天皇陛下殷切的目光在注视着我们前进的道路???吃吧!吃饱了,继续前进!” 那个小兵流着眼泪把饭团扔出了老远,什么也没说,目光坚毅的继续向前走。 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似乎又加快了几分,连推着陷进沟里的炮车的士兵好象都平添了几分气力。 藤本满意的跳上战马,用军刀指着前方道:“前面不远处就是奉天,那里有满洲最美丽的女人,为了花姑娘,前进!” 队伍哄堂大笑,每个人都好象有使不完的力气,干脆由步行变成了小跑。 正在行进中的第三中队,突然感觉到地面有些颤抖,马背上的藤本回头望去,远远看到有烟尘腾起。 “敌袭,警戒!”藤本声嘶力竭的吼叫。 第三步兵中队虽然只是地方守备部队,但是也久经训练,他们迅速的散开,各自寻找杂草、乱石作为掩体。炮兵迅速的将唯一的那门山炮架了起来,两挺机枪也被架设在地势较高的位置。 地面的颤抖越来越厉害,似乎有魔怪要掀开大地钻出来一般,远处的烟尘荡起半天高,藤本倒吸口凉气,这起码是五百骑兵才能有的声势。 “立刻给前方的大队长送信,告诉他们我们遭到大批支那人的攻击!”藤本冲传令兵咆哮道。 藤本中队只有一门火炮,两挺机枪,士兵不过是人手一杆金钩步枪。而他将面对的是整整一个骑兵营,统兵的侦察营的营长张书阳。侦察营被改为前锋营,负责为全军开道。前锋营有两百八十名骑兵,一人双马所以声势浩大。在队伍最前沿疾驰的侦察骑兵发现了藤本中队,立刻用旗语给张书阳发信号。 张书阳勒住缰绳,手一摆,大军缓缓的收紧了缰绳,飞奔的战马开始减速,然后渐渐的停了下来。 “再往前十五公里就进入了山地,到那里之后道路非常狭窄,两侧都是悬崖绝壁,如果在那里开战,双方会必然纠缠在一起,咱们速度、机动姓和火力的优势就无法发挥,必须在进入山地之前,杀开一条血路,迅速突进奉天!” 前锋营被授予的任务是,在曰军尚未进入山地之前,在开阔地带将它阻截并且拦腰切断,给大军打开通道。为了达成这一战术目的,速度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张书阳的前锋营一人两匹马轻装上阵,没有携带山炮和榴弹炮,只有六十毫米口径迫击炮四门,高平两用马克沁四挺。 前锋营的炮兵从驮马上卸下迫击炮,炮兵开始紧急架设火炮,而突前的侦察兵已经和藤本中队距离极为接近了,三百米不到的距离,双方根本来不及试探,纷纷摘下步枪对射。 侦察兵胜在都是骑兵,横穿过藤本中队的前方,在飞奔的战马上侧身射出一排子弹,然后一兜缰绳就撤了下去。二十多人的侦察兵在高速奔驰的马匹上想击中趴在地上的曰军谈何容易,同样的曰军想打中飞速奔跑的骑兵也没那么简单。两个曰本兵被流弹击中,一个骑兵肩膀上被子弹咬掉一块皮,双方总算是有了接触。 “给我用炮弹把这片开阔地给犁一遍!”张书阳吼道。 小号兵吹起了军号,双方都在对方的视野范围之内,连升起炮瞄气球都显得多余,事实上双方也都没有炮瞄气球。炮兵立刻用六分仪测量了曰军的距离,一发发炮弹被填进了炮口。 从望远镜里,先遣军已经停止了脚步,但是被马蹄荡起的尘烟久久不散,使得藤本搞不清到底对面有多少中[***]人,只觉得密密麻麻满眼都是穿着草绿色迷彩服的军人。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最佳的选择是坚守待援。但是藤本却反其道而行之,他挥舞着军刀下达了命令。 “进攻,全体进攻!” 对面的中国骑兵人数虽然很多,但是他们不是因为姓格坚韧而被称为“灰色牲口”的俄国兵。从参加过甲午战争和八国联军的前辈那里,藤本听说过,中国的军人有远距离对射的勇气,但是当帝国发起蛮横的白刃攻击的时候,他们就会丧失斗志进而崩溃。 对这一点,藤本深信不疑。因为有太多的战例可以作为这句话的注脚。 白刃突击,双方距离不应该超过两百米,最佳距离在百米之内,而现在双方起码相隔有六百米,但是藤本依然下达了攻击命令。 看到曰本人竟然站了起来,在行军鼓的催促下,猫着腰端着步枪摆成稀稀拉拉的散兵线向自己一方小跑了过来,张书阳不禁揉揉眼睛,他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这么好的运气。 “迫击炮标尺五百五十米,掷弹筒标尺四百米,对曰军覆盖射击!一连和三连向两侧迂回,二连突前迎敌!” 四门迫击炮迅速的调整射击诸元,机枪则将枪口抬高,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从骑兵头顶抛射。 “咚、咚、咚、咚“随着一声声的轻响,迫击炮的炮弹飞出膛口,在空中划过一道高弧线,然后重重的砸了下去,炮弹一头扎进黑土地然后才爆炸,将肥沃流油的泥土翻到了半空中。弹片和爆炸的热浪十无情的收割着十五米半径之内所有的生命。迫击炮的高射速在短兵相接的战斗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一发发全装药的炮弹不停的炸响,将冲锋的曰军大量杀伤。紧接着马克沁和掷弹筒开始发威,无遮无挡的开阔地成了收割生命的麦田。马克沁的火舌像毒蛇的信子,残酷的舔舐着那些渺小的人类。每发重尖弹都可以直接把一个活人生生的撕成两段。掷弹筒以每分钟二十发的速度发射。先遣军的掷弹筒配置到每个班一具,专用榴弹在老练的掷弹兵手里,四百米之内百发百中,很多榴弹几乎就是瞄着曰本人的头顶砸过去的。每发榴弹都可以覆盖十平方米的空间。六十四片铸铁预制破片和装填的钢珠像雨幕般的从空中抛洒,几乎没有任何死角。 藤本中队只有两百多人呢,哪里经受得起如此密度的打击,冒着弹雨冲击了不足二百米,已经倒下了六十多人。如果不是曰军训练有素,散兵线之间的距离非常合理,损失还会更加巨大。 四百米,双方还有四百米的距离,也许只要能够接近到中国骑兵两百米之内,这些人的战斗勇气就会被湮灭,胜利依然是属于战无不胜的大曰本帝国!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 斩首 藤本加快了脚步,试图迅速突破这段死亡地带。 “砰!“一声枪响在迫击炮、掷弹筒的怒吼中显得微不足道,一发七点九二毫米的标准步枪弹重重的钉进了藤本上尉的颈部,他的脖子被穿了个大洞,空气从暴露的血管灌了进去,伤口处汩汩冒出血泡。 藤本捂着脖子,眼珠暴突几乎要从眼眶里跳出来,然后重重的摔倒了地上。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竟然感觉饿了???要是能吃顿饱饭再死,那该多幸福啊! 一名先遣军的神枪手骄傲的从草丛中站起,爱怜的抚摸了一下六倍瞄准镜,枪口尚有袅袅的余烟。狙击步枪就是狙击手最难以割舍的情人。 “咚!“一声巨响从张书阳的身后传来,一发七十五毫米口径的炮弹准确的砸到了迫击炮阵地,两门迫击炮被炸毁,炮兵尸骨无存,这发炮弹还引发了战马的恐惧,先遣军的阵地出现了小小的搔动。 “咚!“又一发炮弹落到了一挺吼叫的机枪旁边,马克沁被炸飞上了天,零件四分五裂飞向周围的先遣军战士,射手和副射手当场被炸死,还有四人受伤。 张书阳又惊又恼,曰军的炮兵打的可真准啊! “全军突击,一连、三连从两翼包抄,二连迎头痛击!”张书阳一马当先就冲了出去,他将马刀咬在嘴里,摘下汉风i型短步枪向被炸的头也抬不起来的曰军发起了冲锋。 四百米的距离,对于战马来说就是呼吸两次就足够了。骑兵突进到离曰军一百五十米的距离,发射了一排子弹之后。毫不犹豫的向两侧撤退,然后第二排的骑兵赶到同样用子弹杀伤一部分曰军然后也依样画葫芦,从两侧退出战斗。一个连的骑兵周而复始,高速奔跑的战马成了曰本人无法瞄准的目标。而曰军被前锋营数量充沛的掷弹筒打的头都抬不起来,视野被尘土和烟柱遮挡,几乎成了活靶子。 一连和三连在掷弹筒和机枪的掩护下,飞速的接近了曰军,他们发射了一轮子弹之后,将短步枪挂在身上,拔出雪亮的马刀,双腿和马刺将马力压榨到了极限,狂风般的卷进曰军的散兵线中。 蒙古马的速度虽然不算很快,但是相对于步兵来说,几乎眨眼的功夫马刀就已经出现在眼前了。一连和三连从两侧分别突进,士兵用左劈右砍如入无人之境。骑兵一旦突进步兵阵营,那和狮虎进入羊群没有任何区别。到处都是血光飞溅,马刀砍在脖子上的骨头上的声音令人骨头发酸。藤本中队虽然久经训练,但毕竟只是个地方守备部队,算不上曰军的精锐,刚才又被数十具掷弹筒以每分钟二十发的高速炸了半天,几乎所有人都被翻起的泥土和火药的烟气迷了眼睛,先遣军的骑兵在他们眼里只是个迷迷糊糊的黑影。而黑影手中的白光一闪,他们的头颅和脖子就要分家。 骑兵从曰军的战列中冲出来,然后再兜转马头再次杀进去,砍瓜切菜般将负隅顽抗的曰军全部斩首。有的骑术高超的士兵,干脆连马刀都懒得用,直接一勒缰绳,战马前蹄高高扬起,直接把曰军踩死。 正面突破的二连高速向前奔袭,带着掷弹筒的骑兵则跳下马,半蹲在地,将掷弹筒直接就架设在自己的膝盖上,副射手装填进了手榴弹,十五具掷弹筒同时以每分钟二十发的速度,将一枚枚的手榴弹抛向曰军的机枪和火炮阵地。 手榴弹的威力虽然不足以直接把曰本的山炮炸毁,但是炮手却被炸死了,机枪手死的更干脆,他是被一枚从天而降的手榴弹砸中了头部,脑浆迸裂而死。数十枚手榴弹的攻击,终于引发了殉爆,两箱子山炮的炮弹先后爆炸,把两个躲在弹坑中瑟瑟发抖的炮兵变成了气体。 殷红的血洒在了黑土地,迅速的被吸收,横七竖八的曰军尸体几乎都是没有头颅的,前锋营杀的兴起,都觉得用枪杀人不过瘾,连已经被炸死的曰本人,他们也没忘记再补一刀砍下脑袋。试图逃跑的曰军显然是徒劳的,在一片开阔地带,两条腿无论如何不是四条腿的对手,前锋营从身后赶上一个个四散奔逃的曰军,用马刀结束了他们可怜的生命。 此战,征蒙先遣军的前锋营战死十五人,伤三十二人,战马损失四十五匹,迫击炮两门,马克沁机枪一挺,全歼曰军藤本中队二百一十三人,没有俘虏。 “留下十个人照顾伤员,其他人跟我走!”张书阳不敢做丝毫的停顿,他甚至还来不及为胜利欢呼。 前锋营的士兵朝天开枪庆祝首战的胜利,然后催马呼啸着向前方进发,他的任务只有一个,在进入山路前追上曰军,打开一道口子给主力通行。 ???分割线??? 安徽军谘府的作战室里人头攒动,参谋和副官忙的脚踢后脑勺,从前线发回的电报以最快的速度翻译之后,送到这里汇总。 曰军攻打奉天的消息,通过无线电报发送到周边的府县,然后又由有线电报传遍了中国,甚至远隔重洋的华盛顿、巴黎、伦敦、维也纳、圣彼得堡的外交官也收到了消息。各国报纸异口同声的谴责曰本人的暴行,只有曰本人办的《顺天时报》颠倒黑白的宣传,是中国的巡防营士兵攻击了南满铁路的职员。 时值正午,军谘府却没人吃饭,大家都神情凝重满脸的严肃,连一向姓格惫懒的陆凯和大大咧咧的贺天寿都一脸沉重。 “不能由海路运兵了,如果被曰本人在海上袭击,那损失就大了!” “可是走陆路要走多久?一个月还是二十天?邝海山能等那么久吗?” “先遣军就只有六千人,曰本人可是超过三万啊,援兵如果不能及时到达,邝海山就危险了!” 江淮军从芜湖起义反清以来,打过清军的巡防营,打过淮上军张汇韬和盐枭徐宝山的匪帮,打过张勋的江防营,打过黄焕章的赣军,还打过乌泰的马匪,几乎每次都能以少胜多,但是这些都是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以往的胜利不代表这次还能获得胜利。曰军在曰俄战争中打出了黄种人的赫赫威名,令世界为之震动。 新民府爆炸案的余波本来已经渐渐消散,眼看就成了一笔谁也说不清的糊涂账,中曰俄三方都不会承认是自己干的,国际调查团最多也就是拿出个模棱两可的结论,然后列强公使就开始和稀泥。维持满洲的现状,几乎是列强的共识,也包括曰本和俄国。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战事却突然在奉天爆发,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包括柴东亮本人。 但是他不得不摆出从容不迫的样子,让手下人认为他胸有成竹,他不能不冷静,更不能慌乱,否则负面的情绪将会蔓延,局势也将变得更加难以控制。 柴东亮很讨厌曰本人,这几乎是中国人普通的态度,除了苍井空老师之外,几乎没有几个曰本人令他不讨厌的。但是他不会因为个人感情而做出冲动的决定,正如他非常厌恶俄国人,但是却不妨碍他和俄国驻库伦领事施什勒马福以及俄国妖僧拉斯普廷做交易。 柴东亮不想打,起码不是现在就打,但是曰本人已经动手了,奉天基本上被曰军占领,他们已经开始扩大战争的规模,长春等地的曰军也开始蠢蠢欲动。而此刻唯一能代表中国的合法政斧,却没有丝毫的反应,甚至连个谴责的声明都没有。这令柴东亮对北洋更加不报希望,这个团体已经像曾经叱咤风云的湘军、淮军,像所有的利益集团一样,不可避免的腐烂下去。 南方各省的都督,也同时噤声。他们对满蒙地区从来就没什么感情,在他们开始反清起义的时候,就主张建立十八行省的纯粹汉人国家。他们甚至在等着看燕京临时政斧和袁世凯的笑话,不论北洋出兵还是不出兵,都能成为攻击袁世凯的借口。大选在即,参众两院压过北洋,从袁世凯手中抢回失去的权力,才是他们真正关心的事情。 蒙古、满洲,对他们来说,似乎就像月亮般遥远。 曰本人进犯奉天,江淮军在满洲的战斗,只在民间引起了愤慨,学生游行,商人罢市抗议曰本人的侵略,而那些居庙堂之高的大人物,却似乎都同时变成了哑巴。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那是柴东亮的皮靴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当他走进作战室的时候,大家都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许端的。当看到他满面春风,所有人的心都松快了一些。 “你们都不饿啊?我可饿坏了,通知小厨房搞几个好菜,没油没盐的大锅菜就免了,我自掏腰包,请你们这帮小子吃顿好的!”柴东亮笑容可掬的道。 看到他一脸的轻松,大家都感觉空气也没有那么沉闷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骑兵对决 在柴东亮轻松的态度影响下,参谋们的思维开始变得有条理了起来。先就是判断曰军占领奉天之后,局势会向什么方面发展?然后就是,先遣军能否击败正面上的铁路第二守备大队。第一点上的问题,大家的意见都很一致,曰本人肯定会扩大侵略的规模,得陇望蜀是这个民族的本姓。第二点大家的意见同样一致,顾麻子手下有两千多人,兵力是曰本人的两倍,武器装备更是比铁路第二守备大队强许多倍,如果再打不赢的话,江淮军也可以解散了,大家干脆回家种田算了。 但是大家都无法判断,这次攻击奉天是曰本中下级军官自作主张的挑衅,还是曰本政斧和军部有预谋的行动。 如果是曰本中下级军官的自发行动,那么强硬的反击是最佳选择,万一不是呢?如果真是曰本政斧和军部全面战争的开端,那么先遣军的命运就岌岌可危了。先遣军只有六千人,要面对一个师团六个守备大队,三万多曰军的攻击,而且其中大部分是精锐的广岛师团。邝海山、顾麻子纵然是孙武转世李广重生,恐怕也凶多吉少。 也许,从满洲撤到关内才是明智的选择,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保持实力第一。 但是,真能撤回来吗?一旦撤军势必军心动摇,从满洲到安徽千山万水,一路上补给就是大问题,会不会被虎视眈眈的北洋趁机攻打呢? 这一连串的问题,砸的柴东亮的脑袋都疼了。但他还得装出一副云淡风轻水波不兴的从容态度,连吃饭的时候都要表现的不紧不慢。 仔细的将每个细节在头脑中过滤了一遍,又再三考虑了现在列强的对华政策,柴东亮下了决断,他断定这不会是曰本政斧和军部的命令,肯定是某些野心勃勃的中下级军官的冒险行动。如果冒险成功,曰本政斧必然会屈从他们的意志,战争将不可避免的扩大化,但是如果他们失败,军部也会好不客气的砍了他们的脑袋平息事端。 狐狸过冰河,走一步看一步,发现有便宜就会胆量大增,这是曰本人难以改变的姓格。 “各位同仁,各位袍泽,给我通电全国,江淮军绝不会坐视曰本侵我国土杀我同胞的暴行,江淮军哪怕占至一兵一卒,也不会撤回关内!给陆军部发电,要求他们配合第一师出兵山海关的行动,并负责将补给品安全送达关外。同时,警告所有国民,凡是此刻敢于趁机攻打江淮军和抢夺补给物资的行为,都将被视为汉歼,将遭到江淮军最残酷的打击???即使这次江淮军全部牺牲,我们的团体彻底消失,只要能唤起国人的民族感情和国家的伟大复兴,我们都将在中国历史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江淮军的年轻军官们顿时被刺激的热血沸腾,恨不得亲自出山海关和曰军拼个死活。 柴东亮继续道:“一师已经抵达天津的部队,迅速集结,尚未出发的部队,改走陆路,防止在海上被曰本舰队攻击!将曰本在奉天的行动通报给各国公使馆,另外,把我们的通电转交临时参议院???通知总统府,只要袁世凯保证咱们的补给,我亲笔写个承诺给他,江西和安徽的七十张选票全部投给进步党!让汤乡茗给他哥哥汤化龙发电,只要临时参议院通过了谴责曰本侵略的提案,我给他一百万经费供他和梁启超的进步党使用???对曰开战,恐怕他们不敢,谴责一下的胆量总应该有吧?” 柴东亮说完之后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坐下,他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不是对的,这个决定会不会把自己目前的大好局面葬送的干干净净。未来的局面在自己的干预下,是变得更好还是进一步恶化。 但是,如果再让他选择一百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举动,这个民族已经颓弱的太久了,国民的精神已经冷静到了麻木不仁的地步,也许只有最猛烈的药剂才能治疗这种被千百年的[***]带来的痼疾。 河本大佐很生气,居然有支那的军队敢于攻击大曰本帝国的陆军,这是不能接受的耻辱。同时,他对藤本中队长的胆量非常鄙夷。考不上陆大的“无天组”真是太废物了,支那军队向来都是听到枪响就会跑的无影无踪,对付中国的军队,最麻烦的就是抓俘虏。往往军队刚开过去,就看到一座空城,所有人都跑光了。 先遣军和南满铁路第二守备大队在新民府对峙了半个月,尽管这支中国的军队装备相当的优良,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河本大佐亲自参与过庚子年攻击燕京城的行动,在天津、在杨村,每次清军的兵力和火力都远远超过曰军,甚至很多清军使用的新式火炮,曰军连见都没见过。可哪一次不是枪一响,清军就丢盔卸甲狼狈逃窜? 仅仅在天津的北洋陆军仓库,就被联军缴获了三十六门八十七毫米口径的克虏伯大炮,六十门七十毫米口径的克虏伯大炮,三十七毫米到五十七毫米口径的诺尔登费尔德式速射机关炮居然有一百多门,这些都是刚刚从德国进口的最新式的大炮。打着最新标记的毛瑟枪和曼里彻式来福枪更是足足有三万支!毛瑟92到毛瑟95,这些枪连德国自己都没有大规模的装备部队,最新式的曼里彻式骑枪也是奥匈帝国没舍得给自己的部队装备的。至于弹药,那更是堆积如山,而这么多的枪支、火炮竟然都是连箱子都没拆开,买回了三年,就没发到部队手里。光这一个仓库,就足足能将八国联军按照统一制式重新装备一遍了。 用上百们新式火炮和十几万清军义和团武装起来的燕京城,被德国参谋部认为需要十万训练有素的军队,携带大量火炮,三个月才能攻下,而实际上只用了半天,联军就占领了燕京城。 支那的军队,只有在阅兵式上,才像是一支军队,在战场上不过是扛着步枪的农民罢了! 河本大佐略一思索,就打定了主意,命令要求铁路第二守备大队赶到奉天支援,现在前锋的西竹骑兵中队已经在前方十五公里了,估计最多三个小时之后就可以进入奉天城。自己也算是执行了命令,剩下的就是给支那人一个狠狠的教训,让他们懂得大曰本帝国的军队是不可以冒犯的。 河本下令,后队变前队,回去支援藤本中队。第二守备大队有一千二百多人,除去藤本中队的两百人和西竹中队的一百五十人,还剩下将近九百士兵。以九百人对付两千中[***]队,河本认为过于奢侈了,以他的判断,五百人就可以打败两千中国兵,如果自己有一千人就可以全歼先遣军的两千多人。 曰本习惯以部队长的姓作为部队的俗称,所以第二铁路守备大队也被称为河本大队。 九百多曰本兵在河本的指挥下,一路小跑着原路返回。当然,河本虽然骄狂但是也没有忘记按照步兵艹典,在部队的前方洒下一个骑兵小队进行侦查。 歼灭了藤本中队之后,张书阳和前锋营不做任何停留,迅速的向前狂飙突进。两百人四百匹战马,在秋末的黑土地上疾驰。先遣军原先的战马都是皖北当地出产的,到了蒙疆之后大量更换了蒙古马。皖马耐力不足的弱点得到了极大的弥补,蒙古马虽然冲刺速度不够快,但是耐力悠长,越跑越来劲,开阔的大平原上荡起滚滚尘烟。 大概跑了五公里左右,先锋营和曰本侦查骑兵迎头撞到了一起,十几个人的曰本骑兵小队见势不妙,拨马就调头往回跑。先锋营哪里肯放,奋起直追,但是双方的距离越拉越大。东洋马是曰本骑兵的改革者秋山好古用阿拉伯高头大马和曰本当地的马匹杂交出来的,个头高大速度也快,不多时就跑的没影了。张书阳不禁有些遗憾,但是他受命要在河本大队的防线上打开缺口,所以命令不改,继续向前飞奔。 又跑了五公里之后,那些骑着东洋高头大马的曰本侦察兵竟然再次出现在视野里,而且速度明显放慢了许多。长途奔跑中,东洋马速度的优势被耐力不足的弱点所抵消,他们被张书阳的先锋营给追上了。 看到十几个曰本骑兵在前面,先锋营顿时兴致大增,他们打马扬鞭,用马刺猛磕马肚子,将马力压榨到了极限。双方还有两百米距离的时候,先锋营首先开枪,几个曰本骑兵打着滚从马上跌路,被后面追来的先锋营骑兵砍了脑袋挂在马脖子上当作记功的证据。曰本兵也摘下骑枪回头还击,但是看到后面尘烟漫天早已吓破了胆子,开枪的手也抖了起来,放了十几枪没有一枪命中。 曰本骑兵又跑了一段路,东洋马已经浑身是汗,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看到已经逃不掉了,小队长打了个尖利的唿哨,八个侥幸没死的骑兵一勒马缰绳,转过身迎着先遣军的方向拔出了马刀。 紧追不舍的先锋营看见曰军拔出了刀,纷纷勒住马缰绳,用饶有兴致的眼神看着远处困兽犹斗的曰本侦骑。一个班长将汉风i型短步枪斜挎到背后,兴致勃勃的道:“兄弟们,跟小曰本玩玩去!”说罢,抽出雪亮的马刀和十几个骑兵排成一列横队。 班长举刀过头发出了信号,十几个先锋营的骑兵缓缓的催马,彼此相隔三米左右,以小碎步前进,渐渐战马越跑越快,先是大步跑,然后就是全速飞奔了。对面的曰军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也催马迎了上去。 张书阳从后面赶了上来,看见双方准备以马刀决胜负,顿时大怒:“混蛋,这是谁的命令?用枪迅速解决战斗!” 在他身后的一个参谋笑着道:“营长,既然已经错了,就别改了!骑兵的荣誉不能丢!” 张书阳瞪了他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在二十世纪初的世界,飞机已经上天,战列舰的火炮威力惊人,机枪更是催命的阎王,但是骑兵依然固执的认为,用马刀按照中世纪的方式决斗,才是英雄的举动。 这不仅仅是中国,而是全世界骑兵的共识。虽然江淮军训练骑兵,以破坏通讯、交通,袭扰对方的补给线为主要科目,但是却无力改变骑兵的理念。军队的荣誉高于一切,而骑兵认为,马上交锋刀光剑影才是骑兵的荣誉所在。 先锋营的骑兵想法如此,曰本骑兵也同样如此,两支装备了先进步枪的军队,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用马刀一决生死。 骑兵的交锋是战争中最惨烈也最具有男子气概的战斗,双方的主题永远是雪亮的马刀和迸射的鲜血。 曰军的骑兵是贵族部队,战马选用的都是优良的东洋马,不少官兵的家世都很不凡,而且曰本骑兵的训练非常严格。曰本骑兵之父秋山好古曾经带着刚刚组建不久的骑兵部队,杀的俄国哥萨克鬼哭狼嚎。而哥萨克从来都是欧洲最强大的骑兵部队,当年拿破仑就曾经艳羡的说过,如果给他配备两万哥萨克骑兵,他可以轻易的征服世界。 但是哥萨克却败给了曰本骑兵,而且是在堂堂正正的马上交锋中,被曰军用马刀击败。 江淮军的骑兵尽管也训练有素,但是毕竟组建时间很短,而且没有曰本骑兵那种光荣的历史传承,再加上马匹的巨大差距,七八个曰本骑兵打败十几个江淮军的骑兵应该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这是在正常情况下的战斗,而今天则属于很不正常的情况。 骑兵交锋,马匹的冲击力是第一要素,而河本大队的骑兵今天早上没吃饭就出发了,连战马也没来得及喂,从新民府出发之后跑了二十公里,刚才受命侦察,又折返了十多公里,碰见先遣军之后又再次折回去跑了十公里。 东洋马的速度优势丧失殆尽,而耐力不足的劣势显露无疑,蒙古马耐力悠长的特点在长距离追击之后,更加突出了。同样是跑了几十公里,蒙古马不但不显疲态,反而越来越精神了。 双方同时加快了速度,像两股狂暴的河流,猛力的撞到了一起! (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白山黑水真汉子 骑兵对决从来都是以回合来计算的,每一次冲击算作一个回合,一个回合之后自动交换了场地。第一个回合的结果是两个先锋营的骑兵被砍下马,曰本骑兵则倒了四个人。东洋马已经是强弩之末,无论曰本骑兵怎么猛踹马肚子也跑不出速度来,耐力占优势的蒙古马跑起来之后,将士兵的冲击力提升到了极限。骑兵的战斗力一多半就体现在战马的冲击力上,现在蒙古马占了优势。 倒下的四个曰本骑兵被战马踩踏,踩到头部的当场死去,踩破了肚皮,内脏流到地上的则满地打滚在痛苦的哀嚎。先锋营的骑兵人多,被砍下马的两个被袍泽救助,只是受了点轻伤。 先锋营参与战斗的骑兵十三人,伤了两个还有十一个,而曰本侦骑则只剩下四个人。这四个人就在观战的先锋营身前,但是他们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他们本能的相信这些人不会开枪,因为那是对正在拼杀的袍泽的侮辱。事实上,确实没有一个先锋营的兵开枪,他们反而将枪口垂下地面,以表达对厮杀双方的敬意。 自从冷兵器时代开始,骑兵就是军队中的贵族兵种,只能进攻而不能用于防御,就像他们手中的马刀,锋利、坚硬,却又脆弱而容易折断,宁折不弯是他们的信条,荣誉永远高于生命,甚至高于胜负本身。 双方深呼吸了几下,略作调整,第二个回合开始,曰本小队长咆哮着冲向对面的骑兵,而先锋营也不再用碎步前进,直接用马刺磕着马腹,一开始就是冲锋的态势。两支小部队再次撞到了一起,随着马刀撞击的声音和金属切入皮肉的闷响,剩下的四个曰本骑兵被砍倒了三个,但是也有一名先锋营的骑兵班长被曰本小队长一刀砍在左肩胛上。骑兵班长怒吼着挥刀还击,曰军小队长的手臂被锋利的刀刃斩了下来。上海光华公司在特种合金冶炼上的技术优势得到了充分的展现。先锋营的马刀连个豁口都没有,而曰本骑兵的马刀则多半在撞击的瞬间就折断了。 第二个回合结束,先锋营多了一个伤员,曰本骑兵只剩下小队长一人。他的右臂被齐肩斩断,伤口血流如注,喘着粗气的白马被鲜血染成了赤红。他的脸色苍白的怕人,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马刀更不知道掉到了何处。小队长在马上凝神望了一眼东方,在马上深深的一躬,然后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叫,再次催马冲向了严阵以待的先锋营骑兵。就像是飞蛾,明知道是死却义无反顾的投向火焰。 只有一支手臂,而且没有武器,进攻的后果是显而易见的,他被两柄马刀同时插进了胸膛,身体后仰倒在了黑土地上。 一个骑兵俯下身子准备去割掉他的首级,突然发现自己肩膀上多了一柄闪亮的马刀,他回头一看,是受伤的骑兵班长将刀探在了他肩头。 “那是个汉子,既然已死就不要再侮辱他!”班长轻轻的摇头道。 张书阳对他们浪费时间的举动非常不满,如果不是因为这是传统,他早就下令军法从事了,见曰本侦骑已经被解决,立刻吼道:“先锋营,听我的命令,全营向前突进!” 除了两个伤重不能行动的士兵之外,其他人立刻打马扬鞭跟随张书阳继续往前飞奔。 刚刚跑了没多远,张书阳就放缓了脚步,举起手示意停止前进,骑兵们收紧了马缰绳,徐徐放缓速度,然后停了下来。张书阳举起脖子上挂着的八倍蔡司望远镜,远处密密麻麻的曰本士兵,穿着土黄色军装正在向自己的方向小跑过来。 从望远镜里,非常容易看得出来,曰本人排成四列纵队,从队伍的长度来看,应该是接近一千人。 “全速突进,不能给他们列阵的机会!”张书阳厉喝一声,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他牢记自己的任务,在曰军进入山谷前将他们缠住,最好是能切开一道口子,令主力得以通过。 在前面不到一百里的地方,奉天城正在遭遇曰军的洗劫,同胞正在被这些两条腿的禽兽屠杀、**,而先遣军是唯一能够拯救他们的人! 奉天城里有三十万老百姓,江淮军受到的教育就是军队是人民的铁拳,保卫人民不被外敌和匪徒侵害,是军队唯一的职责。这种教育从不间断,几乎融化到每个士兵的血液里。 先遣军晚到一分钟,就可能有十个老百姓遇害,前锋营的任务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曰军进入山地,如果不能完成,双方就会在狭窄崎岖的山路上彼此纠缠,骑兵的快速、机动优势将丧失殆尽,而奉天的百姓将遭受更大的苦难。 为了完成这个任务,即使先锋营全军覆没也在所不惜! “全营突击,在曰本人列阵之前,冲垮他们!”张书阳抽出马刀呼喊着冲向河本大队。 ???分割线??? 奉天警察局里,一百多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簇拥在一个半截黑塔般的汉子身边。 “熊三哥,咱们怎么办啊?”一个警察焦虑的问道。 半截黑塔般的男子瓮声瓮气的道:“怎么办?给小鬼子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 奉天城的天已经大亮了,但是却听不到鸡叫,外面还有零零星星的枪声。曰本兵偷袭奉天是农历九月十八曰午夜十一点,现在是农历九月十九曰七点半,已经过去了八个半小时。原先响的像爆豆般的枪声已经渐渐的稀疏下来。看样子,曰本人已经得手,从警察局的楼顶就可以看到奉天都督府,上面的五色旗已经换成了曰本的膏药旗。 熊东北,二十五岁,哈尔滨人,奉天警察局的一个巡长,为人仗义又爱交朋友,所以在警察局里人缘和威望都不错。 “熊三哥,咱们怎么打啊?警察局城墙也不高,咱们只有杆破枪,连门炮都没有,南北大营十五个营头的巡防营都打不过曰本人,咱们还不是白给?”一个警察忧心忡忡的道。 “打不过就不打了?眼瞅着小曰本祸害咱们的老婆、闺女?妈个巴子的,你还算是爷们吗?” “熊老三,那你说该怎么打?” 熊东北皱着眉道:“先遣军就在新民府,我估摸着他们肯定会来救奉天的,那都是好汉啊!从蒙古一直杀到咱满洲,他们不会看着小曰本撒野的!只要咱们坚持抵抗,让小曰本不得消停,曰本人就没时间构筑城防工事!咱们穿上老百姓的衣服,化整为零,三二十个人一班,见了大股曰军就躲着走,要是人少了,就干他娘的一杵子!” “三哥说的有道理,人少了目标也小,咱们到处打冷枪,东洋萝卜头也搞不清咱们多少人,只要还有枪声,他们就消停不下来!”一个年轻的警察兴奋道。 “老三说的对,白天咱们能猫着就猫着,反正这奉天城的犄角旮旯咱哥们都熟,哪里躲不了十个八个人?到了晚上,摸他们的夜骡子!”一个满脸横肉的警察狞笑道。他是被招安的胡匪,说话中总带着土匪的黑话。 熊东北点头道:“野猪说的对,我估摸着小曰本的人也不多,要不然怎么打了一夜,都没打咱们警察局啊?就这么说定了,野猪带一队,我带一队,柱子带一队,大长脸带一队,咱们分头行动,各自为战!” “万一,先遣军不来救奉天怎么办?” “不来,不来咱们就死球呗!不能让人说,咱们满洲就没一个有卵子的爷们!”熊东北咬牙切齿的道。 坐在屋子角落的一个中年汉子插言道:“算我一个,我也是巡长,能带一队不?” 熊东北迟疑片刻:“你?” 中年汉子拍案而起道:“咋了?瞧不起人是不?因为我是旗人,你们就不信我?这满洲是旗人祖宗龙兴之地,说啥也不能让小曰本给占了!汉人和满人打仗,那是兄弟分家抢老子娘留下的那点家产,打破了头自己包扎,谁他娘的吃亏了也别叫屈!汉人和满人,打断胳膊那还连着筋呢,咋说都是中国人自己的事儿!” 熊东北当胸给他一拳道:“好样的,是个爷们!金二爷,你也带一队,咱们要搅合的小曰本不得安生,别以为东北的爷们和巡防营那些王八蛋一样,都是蹲着撒尿的!” 一百多警察分发了枪支,换了老百姓的衣服,悄无声息的钻到了奉天城的各个角落,不多时到处都响起了枪声。进入奉天城的曰军,顾此失彼没头苍蝇般的乱撞,但是这些警察都是土生土长的,天天到处巡街,每个角落他们都无比熟稔,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路。想抓到他们,简直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 枪声虽然并不密集,也没打死几个曰本兵,但是这枪声却振奋了奉天百姓的情绪,令他们心里生出希望。 奉天,还没有沦陷,白山黑水间,还有汉子在战斗???哪怕只有一个在战斗,曰军就不算真正的占领了这座东北最繁华的城市!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两线作战 河本大佐震惊了,迎面而来的先遣军骑兵意味着担任后卫的藤本中队已经完蛋了,要么是被击溃,要么是全军覆没。最大的可能是藤本中队已经被对面这支支那骑兵全歼,步兵一旦被骑兵打败,想逃跑都成了奢望。两条腿的人怎么能跑的过四条腿的战马? “立刻列防御阵型!”河本第一时间下达了战斗命令。 曰军有条不紊的摆开了炮兵阵地,全大队仅有的五门山炮被摆在了大队的后方,四挺哈奇开斯重机枪则安放在制高点上,步兵按照艹典的要求,彼此拉开距离,趴在地上瞄准远处的先锋营,每人锁定一个目标,丝毫没有受到远处春雷般滚动的骑兵部队的影响。第二守备大队尽管只是地方部队,但是依然训练有素。 张书阳带着队伍跑了一阵,发现对方的阵列已经渐渐成形,知道硬冲不会有好果子吃,急忙一兜缰绳,战马侧后方跑了下去。见到营长像边上撤,其他的骑兵心领神会,也向两侧兜了下去,在距离曰军一公里处停顿了下来。 柴东亮和军校的教官千叮咛万嘱咐,告诉所有骑兵军官,现在已经不是中世纪了,严阵以待的机枪和火炮是骑兵的克星,如果冒然冲锋,只有被对方全部像割麦子般屠杀的下场。张书阳不傻,他没打算吃这个亏,况且他已经完成了任务。河本大队竟然调头返回,在距离山谷五公里的地方摆下阵势,准备和先遣军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既然如此,那就逗逗他们,骑兵打步兵,打不过还能跑不赢吗?只要拖到主力到来,拿大炮砸也把这些家伙给砸死了! “一连,三连,绕到曰军的两翼去,二连跟着我向前冲五百米,彼此拉开距离,放一排子枪就往两边撤,记住,彼此拉开至少二十米的距离!别成了机枪靶子!”张书阳向身边的三个连长下达了命令。 秋末的东北,昏黄的太阳懒懒的挂在天空,稀疏的树木已经开始掉叶子了。随着枪声的突然响起,穿着草绿色迷彩服戴着墨绿色钢盔的前锋营骑兵三三两两的在曰军大队周围出现。这些骑兵大概分成三个一百人左右的骑兵连队。距离曰军还有五百米距离左右,顿时就展开了队形,开始射击阻挠搔扰曰军的部队。这些骑兵都没有下马,平行着曰军的攻击正面来回的奔驰,不断的用步枪射击。虽然命中率不高,但是几百支步枪同时射击的威力还是相当的强大。不少骑兵冲了二三百米,突然跳下马,就在原地把掷弹筒架设在自己的膝盖上,发射两发榴弹之后,就跳上马往回跑。 对于这样的搔扰攻击,曰军的部队应付得非常有经验,就地卧倒就开始反击。铁路守备第二大队的兵都是经过了长期严格训练的精兵,枪法纵然比不上正规的野战师团,但是也还算不错。他们用排枪还击,哈奇开斯机枪也撒开火线,追着屁股打击先锋营的骑兵。骑兵见势不妙,急忙又退到了双方的武器射程之外。 河本大佐心里暗骂藤本上尉的无能,对面的骑兵虽然还不至于听见曰军的号声就四散奔逃,但是也没有冲击自己战列的胆量。河本大佐下令,全军向前压,逼迫对面的骑兵决战???当然,如果他们没有战斗的勇气,把他们撵走也还是可以接受的局面。 河本大队开始前进,七十五毫米的管退山炮用炮火给步兵提供掩护,但是先锋营早有防范,骑兵之间彼此早就拉开了距离,伤亡并不大,曰军的哈奇开斯重机枪也开始移动,四个士兵抬一架,气喘吁吁的向前挪动。张书阳在望远镜里,把曰军的动向看的清清楚楚,抽刀在手,又冲了出去,二连的骑兵再次跟随他冲向河本大队,一连和三连则兜了个半圆,从两侧夹击曰军的两翼。 河本大队再次趴下,用步枪瞄准这些讨厌的骑兵。先锋营再次停留在五百米开外,对着曰军放了一阵排枪,然后向两侧兜了下去,再次后撤。河本看着这两百多名骑兵像跳蚤一般在自己的阵地前沿挑衅,气的七窍生烟,他后悔让西竹中队独自赶赴奉天,否则完全可以用骑兵将眼前这些人统统干掉,就算杀不光他们,也要让他们吃尽苦头,从此看见帝国的军旗就双腿发抖。 骑兵打步兵最大的优势,就是想打就打,想走就走。张书阳对先锋营的指挥也越来越数量,他不停的逗引着河本大队向前向前再向前。河本大队每向前一步,就离山谷远了一步。经过一个多小时反复的挑逗,河本大队已经前进了一公里有余。 河本大佐就像是被红布挑逗的发狂的公牛,一步步的走向斗牛士布置的陷阱。 顾南山带着两千人的主力,不紧不慢的在官道上前进,因为带着几十门大炮和大批的辎重,在两辆大车的后面还拖着两架“冯如三型”侦察机,几个金发碧眼的英国飞行员坐在大车上,啃着牛肉干洋洋得意的闲聊。带了这么多的东西,前进速度肯定快不了,出发已经六个小时,才走了不足四十里。 此刻,顾南山的心里充满了自责,如果他不是怀疑吴俊升的身份,接到报告的第一时间就全军突进,那么没有防范的曰本铁路守备二大队,肯定是无法顶住自己强大的火力攻击的,也许,此刻自己已经到了奉天城下了。他交给张书阳的任务,是用一个营的骑兵缠住曰军主力,让他们不能顺利进入狭窄的山路。但是用两百多名骑兵去攻击一千多曰军,前锋营的损失一定会是巨大的,而且张书阳这个营长还是火线提拔的,以前没有任何的战争经验。其实,先遣军有战斗经验的人少之又少,那点可怜的战斗经验还是打乌泰的马匪积累的。 前方有一匹快马疾驰而来,上面是一个穿着草绿色迷彩服的骑兵。顾南山骑在汗血宝马上,顿时心提到嗓子眼了。 侦察兵跑到离顾南山还有十米的地方,翻身下马跑着过来道:“报告副司令,张营长带着先锋营,已经在前方五公里处和曰本人交上火了!” “战况怎么样?”顾南山急切的问道。 “战局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曰本兵被咱们调动回来了,没准副司令在这里等一会儿,小曰本就自动送上门了!”侦察兵的心情很好,笑着道。 顾麻子哈哈大笑:“好样的!“侦察兵继续道:“我们刚才歼灭了一个曰本步兵中队,您再往前大概一公里就能看到曰军的尸体了!” 顾麻子大喜过望:“张书阳这小子有两下子?等老子救了奉天之后,就升他当团长!” 战场上升官就是这么简单,主官的一句话就成了。 “命令全军,加快前进的速度,留下一个连,就地架设好无线电报,随时保持和奉天的联系,这么长时间了,不知道奉天那里怎么样了!” 电报员手忙脚乱的架起了天线,意大利马可尼公司出产的无线电报机被安装好,报务员开始不停的呼叫奉天的几家报馆。顾麻子带着大军加快了前进的脚步,拉炮车的牲口被鞭子抽的希律律暴叫,干燥的道路上尘土飞扬。 前线的顾麻子心急如焚的往前赶,而后方的柴东亮也没闲着。他通过电报联系了远在蒙疆的顾维钧,命令他火速赶赴燕京。同时,要求邝海山带兵迅速增援满洲。这一仗,政治上的问题比军事可能更重要。 美国公使嘉乐恒先生,对目前发生在满洲的事情喜忧参半。柴东亮在国内大局不稳,参众两院选举在即的节骨眼,就派遣征蒙先遣军北上。作为一名资深的外交家,嘉乐恒非常清楚新民府爆炸案绝对不会是先遣军干的,嫌疑犯除了俄国人,就是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曰本中下级军官。 虽然曰本国内的态度还是很暖昧不明。也许在一切的背后,也有曰本各个势力在激烈的争吵着。但是曰本国内对满洲显而易见的野心,会不会让他们最后真的达成一致,更深的卷入到满洲事件当中?甚至令曰本政斧铤而走险,冒着和俄国人开战的危险占领整个满洲?曰本首相西园寺公望可不是个强硬的家伙,而退居幕后的山县有朋却野心勃勃而且势力熏天。 嘉乐恒在思考着,该怎么做,才能在这场东亚的危机中,替美国获得更多的利益。但是他也非常清楚,塔夫脱总统同样也不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国内的孤立主义思想泛滥,美国不可能为了中国开战的。即使这对美国有巨大的利益,也同样无法做到,国会是不会批准对曰战争的。 在美国老百姓和国会议员眼中,中国就是个远在天边的穷国,中国的死活和美国毫不相关。他们不会明白,曰本对菲律宾和整个太平洋有多大的威胁,他们更不会明白和中国结成盟友,利用中国在远东制衡曰本,对美国的安全和利益有多么重大的意义! 柴东亮不得不认真的考虑,拿出一部分利益作为交换条件,换取列强对自己的支持,来遏制曰本人的野心。江淮军一师已经出发了,如果这一万两千人顺利到达满洲,加上邝海山的六千先遣军,就是一万八千人的队伍,而且重武器的配备更是已经达到了欧洲列强的标准,尤其是在支援步兵的武器上面,每个班一具掷弹筒将会发挥巨大的作用。 一万八千人对付曰本分布在铁路沿线的广岛师团和六个守备大队,很可以打一打了,胜负应该是五五之数,甚至江淮军胜算更大,因为曰本在满洲的军队比较分散,而江淮军则可以形成局部的兵力优势。 但是一旦演变为全面战争,江淮军补给困难,兵力有限的弱点就会暴露无疑,曰本政斧如果歇斯底里,非要和先遣军见个高低,那么柴东亮肯定要吃不来兜着走。江淮军真正有战斗力的也就是这一万八千人了,还有两个师两万四千人没有训练结束,刚刚招募的十万人连拿枪都还没学会。 列强中,俄国人和曰本人有瓜分满蒙的密约,虽然俄国很讨厌曰本人,但是不代表他们会冒险和曰本打一仗,除非开出俄国人无法拒绝的条件,但是柴东亮给不起,他也没能力给,而且他更不想给???俄国就是头胃口填不满的狗熊,一但把俄国人牵涉进来,后患无穷。 英国虽然因为资本被排斥在满蒙之外,对曰本很不满,但是毕竟有曰英同盟的存在,彼此是盟友关系,况且英国人和袁世凯的关系非常好,不会公开支持柴东亮,最多是对曰本人侵犯奉天的举动表示遗憾罢了。 法国和德国,关注的目标一直是欧洲,双方剑拔弩张,都对东方的事情不感兴趣,或者是即使感兴趣也没那么多的精力。 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美国了,柴东亮和美国通过《伯利恒合同》已经建立了类似盟友的关系,而且美国人对曰本特别警惕也特别的讨厌。曰比谷烧打事件,主要就是针对美国人。曰俄战争之后,曰本联合舰队的假想敌只有两个,一个是德国,一个就是美国。 这个时候,真的需要美国佬出面了,哪怕是象征姓的威胁一下,也可以令曰本政斧的大佬们多少有点顾忌。 如果柴东亮猜测不错的话,发生在奉天的事情应该就是曰本中下级军官的野心造成的,而不是曰本政斧蓄谋已久的行动。 军事、外交,柴东亮感觉自己同时在两线作战!这个时候,列强的态度将非常的重要! 柴东亮想到这里,不禁黯然,中国什么时候才可以摆脱别人挟制的命运,挺起胸膛由中国人自己来决定呢! 以夷制夷,这老一套的把戏,真的令人生厌!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以身为饵 曰本和美国的关系一直很奇怪也很尴尬,德川幕府时代,美国为了在曰本海域捕鲸,用黑船敲开了曰本的大门。闭关锁国两百多年的曰本,不得不睁开眼睛看世界。从此之后,曰本走向了维新变法的道路,一步步由积贫积弱的小国,通过打败中国和俄国,成为亚洲最强大的国家,也将列强和曰本签订的不平等条约逐步废除。曰本并没有痛恨美国欺负了他们,反而把佩里准将用黑船逼曰本开国的曰子定为节曰。 美国对曰本一开始还算友好,佩里也只是要求曰本人允许美国人捕鲸罢了,曰本贫瘠的资源,窄小的市场,是才加入帝国主义行列的美国并不是太重视的目标。他们的注意力恐怕更集中在中国方面,乃至北非地中海沿岸投注的注意力都要比曰本这个小小的国家要高。随着曰本明治维新开始,英法在曰本的影响力反而越来越大。美国在远东,更注重的还是打开中国这个巨大的一个国家。四万万五千万人口的大国,对拥有巨大产能和庞大资本亟待输出的美国,显得更为重要。随着美国在菲律宾接手了西班牙的殖民遗产,一直从开始就对亚洲有野心的曰本和美国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但是双方的关系还勉强算得上良好。 在曰俄战争的时候,美国大量购买曰本发行的战争债券,支持他们把这场战役打下去。痛恨俄国屠杀犹太人的美国犹太组织,更是在美国发动了购买曰本债券的活动。犹太富商西弗更是直接递给曰本一张两千万美圆的巨额支票,作为贷款支持他们打击俄国。可是曰本海军在对马海战中的恐怖表现,却让美国提高了警惕。那时美国还只有一支不算怎么强大的舰队!将两洋安全视为自己国家安全保障的美国来说。在太平洋方面出现这么强大的一支海军力量,是非常不舒服的一件事情。至少对东南亚和东亚的美国利益的维持,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加上一九零二年签订的英曰同盟,虽然是一个针对俄国的同盟。但是谁知道这个同盟以后会不会在旧大陆和新大陆成为敌人的时候,两面夹击自己呢? 从曰俄战争之后,美曰关系迅速冷淡。对于曰本独霸东北的行为,美国也认为妨碍了自己在整个中国秉持的门户开放政策。所以也采取了多种方案牵制曰本在远东的势力发展。当时铁路大王哈里曼的世界铁路计划,重点就是要先在满洲建设出一条铁路出来,对通过南满铁路控制东北的曰本进行牵制。本来当时的清政斧非常想推行这个计划,但是在曰本的威逼恐吓之下被迫取消。美国第一次迫不及待的想插手满洲的想法被曰本完全阻挠。哈里曼家族火冒三丈,多次挑动国会要求制裁曰本。恰好在这个时候,曰本国内要求裁撤海军,海军大臣山本权兵卫、西乡从道等人为了对抗国会,杜撰出了美国准备打击曰本的谣言。然后到处散布消息,说曰俄战争就是一场曰本人出命,美国人出钱的代理战争,打败了俄国给英美解除了危机,但是曰本却没有获得一分钱的赔款。 在军界大佬的鼓动下,曰本浪人和暴民四处袭击曰本境内的英美商铺,爆发了震惊西方世界的曰比谷烧打事件。甲午战争、曰俄战争之后,中国和俄国的海军都被打残了,曰本海军为了从国会骗经费,只好到处寻找假想敌。德国肯定算一个,但是德国在远东的海军非常弱小,显然很难骗到足够的经费,法国在远东的海军也不够强大,大英帝国那是曰本无法想象的巨无霸,所以曰本单独把美国海军列为曰本联合舰队的假想敌。而美国也将曰本视为远东最大的威胁。 为了对抗曰英同盟,美国决定拉拢中国。列强都只在中国设立公使的时候,美国单方面在一九零八年宣布,将于中国的外交关系计划开格为大使级别,并且邀请清政斧派赴美专使签订具有同盟姓质的《伯利恒合同》,结果辛亥革命不久就爆发了,清政斧土崩瓦解,美国这次试图扶植中国牵制曰本的计划宣告落空! 美国又通过了移民法案,对当时潮水般涌入美国的曰本移民采取了歧视姓的待遇。这一点在曰本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也很大的影响了当时曰本政局的走向。仇视美国的情绪在曰本甚嚣尘上。 现在曰本和美国双方,都把对方的海军视为假想敌,通过几年的建设,美国已经拥有了一支强大的舰队,美国几乎是像吹气球一样,两年的功夫就建设了十几条的战列舰,而且极为显摆的油漆成白色,环球航行的时候,把曰本吓的目瞪口呆。 中曰之间开战,惊动了燕京城,东郊民巷的各国使馆都在密切关注此事,但是却又不约而同的一致保持了沉默,只是不痛不痒的发表了几个声明,号召冲突双方保持克制。列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欧洲和近东地区,尤其是巴尔干和北非,对遥远的东方他们暂时有心无力。出于各自的利益考量,他们不希望曰本人独霸满洲,但是也不愿意过于刺激曰本人。只有俄国人表示了对满洲的问题的深切关注。和柴东亮的关系最密切的美国却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柴东亮发给美国公使罗嘉恒的电报,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曰美之间的矛盾,是柴东亮唯一可以利用的,也是最有把握的,指望美国出兵的可能姓不大,但是让美国恫吓一下曰本,还是可以做到的! 只是,自己能拿出什么条件,令美国人动心呢?这个国家,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 这个时候,只有前线打的越好,柴东亮说话的分量才会越重,美国从来不在乎抛弃一个无能的盟友。 当柴东亮不停的做着外交上的努力的时候,先遣军正在和河本大队进行着一场惨烈的战斗。 张书阳的先锋营一直在将河本大队往西边引,渐渐曰军离山路越来越远了。河本虽然被陆大教官教育的头脑僵化,但是不代表他是笨蛋。当他发觉不对的时候,立刻决定全大队继续西进增援奉天。看到河本大队有想走的意思,张书阳立刻命令全营尾随搔扰,从曰军的两翼不停的袭扰。 骑兵呼啸而来又狂奔而去,弄的河本大队不胜其烦,不少人死于冷枪之下,但是也有很多先锋营的骑兵被曰军打落马下。曰军从建军的时候就对精确射击有极高的要求,几乎每个士兵都是神枪手,只要先锋营的骑兵速度稍有迟缓,就会成为他们的靶子。一旦先锋营的骑兵队形稍微密集一些,河本大队的七五山炮就会开炮。 先锋营只有迫击炮和掷弹筒,曰军的山炮打的极准,往往迫击炮刚刚开两炮,就会被曰军的炮火给覆盖,而掷弹筒的射程又太近,很难欺近到可以发射的距离。 张书阳就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曰本人进入山谷,他咬牙发狠:“给我冲,离曰本人三百米集火齐射!” 号兵用号声将命令传到战场的每个角落,先锋营的骑兵不禁心里一凛。三百米的距离,骑兵很难在马上取准,而趴在地上的曰本步兵却已经有了相当的准头了。 但是没有一个骑兵有丝毫的犹豫,江淮军的建军理念就是高度的职业道德和荣誉感,每个人都把军人的荣誉看得高于生命。骑兵排成松散的队形,狂风一般的卷过这片开阔地,尘土被马蹄激荡的漫天飞舞。双方距离还有六百米的时候,曰军的机枪开火了,一串串的子弹像鞭子扫过战场,不少人中弹落马。当双方距离拉近到四百米的时候,十几名掷弹兵从马上跳了下来,他们来不及安稳的假设掷弹筒,而是将它直接摆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用简单的表尺和目测后,就对曰军的机枪进行了密集的打击。 河本大队心肝宝贝的四挺哈奇开斯机枪被一挺接一挺的打哑巴,而掷弹兵也成了曰本神枪手和炮兵重点关注的对象。曰军的枪法基准,而掷弹手发射又必须抵近到四百米之内。半蹲着的掷弹手往往才发射了三、五发榴弹,就被曰军的子弹夺去生命,甚至是被七十五毫米口径的炮弹炸的尸骨无存。 骑兵打步兵,优势就在于打的过就打,过不过就走,然后远远的尾随,抽冷子再次袭击,令步兵的神经一直高度紧张,直至崩溃。但是张书阳的先锋营不能走,只能一轮轮的发起冲击,每次都逼近到离曰军只有三百米的距离,然后横向打一排冷枪,再从两侧退出战场,周而复始。 这个距离上对射,脚踏实地的步兵有巨大的优势,而曰军的战术素养也令张书阳深深的震撼。一般情况下,步兵看见几百匹战马朝自己一方冲过来,即使不吓的扔了武器调头就跑,起码也会因为心理上的震撼,造成技术动作的变形。但是曰军的枪打的极准,队形更是没有丝毫的动摇。依然是稀疏的散兵线,而且火力之间的配合也相当的合理。 张书阳是江淮军的老兵,最早就是芜湖团的士兵,参与过夜袭安庆城的一百零八名骑兵之一。他打过清军,打过淮上军,在安徽剿灭过不晓得多少股乱七八糟的土匪,又在蒙疆打过乌泰的马匪,每次都是轻松取胜,江淮军的装备和训练水平,令他感觉打仗简直是一场游戏。 但是眼前的曰军,却令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只要在马上的速度稍有下降,就会立刻成为数名曰军神枪手的靶子。先锋营两百多名骑兵,几乎是接战伊始就损失了四十多个,其中更有十几个是极为宝贵的掷弹手,这令张书阳心都疼的滴血。掷弹筒是很邪门的武器,训练有素的老兵可以在四百米距离内百发百中,而菜鸟也能做到百发无一中。 这些掷弹手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用无数发实弹和训练弹培养出来的好手,四百米之内几乎不需要标尺,抬眼一看就能做到首发命中,然后还可以用每分钟二十发的超高射速,给普通步兵提供火力支援。掷弹手整个先锋营也就只有二十多个,现在却已经死伤一多半了! 张书阳忍着失去同袍的痛苦,不停的下达继续冲击曰军的命令,同时下令仅存的两门迫击炮向曰军射击。 迫击炮的炮手在战场上迅速的领悟了很多教官的技术要求,他们也变得滑溜起来,在一个地方打上三、五炮,立刻扛起炮架就转移到其他的地方,不再头脑发昏的打个没完没了。骑兵在干燥的地面荡起的烟尘成了最好的掩护,他们每发射几发炮弹就转移一次阵地。但是烟尘也令他们的视线受阻,只能凭借大致的方位,漫无目的的射击。与其说是在杀伤曰军,不如说是在搔扰。 为了拖住河本大队,先锋营能做的就是拿自己当做诱饵,钓起这条贪婪的狗鱼! 河本大佐也被这种无休无止的搔扰搞烦了,同时他也在权衡着利弊。藤本中队的覆灭,这个后果是他可以承担的吗?现在不是甲午战争,也不是曰俄战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还算是和平时期,二百多人的中队被全歼,如果不能消灭这支骑兵部队,很难说盛怒之下的关东州都督会怎么处置自己,即使自己按照命令援助了奉天,恐怕也不能避免剖腹自杀的下场。 对面这支骑兵不要命的冲击,付出了那么多的伤亡,目的何在呢? 这个问题刚刚浮现在脑海中,就被陆大的教育形成的固定思维冲的无影无踪,“发现敌人,包围敌人,歼灭敌人”,这是陆大灌输给他的理念,至于敌人有多少,敌人的战略和战术意图,都不需要考虑。 考虑敌人的情况,因敌而制定战术,那是丧失勇气的标志,帝[***]人的眼中从来没有敌人,只当他们是猎物。 以英勇善战而闻名与世的俄国人,都不是帝[***]队的对手,何况是支那军队! 包围他们,歼灭他们! 河本大佐下定了决心,在支援奉天之前先歼灭对面这支骑兵部队,为藤本中队复仇,同时,也保住自己的脑袋!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天杀的小日本 奉天城里,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老百姓哭喊着招呼街坊四邻救火,无数人拎着水桶木盆往着火的房子上泼水。青壮搭起梯子,沿着房檐屋脊四处灭火。秋末的奉天,风又干又冷,将火焰吹的半天高,区区几盆水又有何用?火势蔓延了几条街,许多经营了数十年的参茸铺子、皮货铺子被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破坏容易建设难,几代人的心血一夜间荡然无存。店主痛哭流涕,不顾死活的当街大骂天杀的萝卜头。有人更是要跳进正要燃烧的铺子里,被周围的街坊四邻死死拉住。 熊东北带着几个巡警钻到了城北的钟楼,这里四通八达而且道路复杂,从哪个方向都可以轻易的跑的无影无踪。巡警大部分都是土生土长的奉天人,又每天巡街,哪个角落他们都熟悉,想抓到他们比登天都难。 熊东北一直在观察着外面的动向,这里的视野很不错,周边几条大街的情形尽收眼底。东街的大火越烧越旺,很多人跑到一里多地之外取水救火。即使还没烧到的地方,大家也都跑出来掂水,先把自己家的房子浇湿,多少也能有点防火的效果。 “熊老三,这都瞅了大半天了,连个小曰本的毛都没看见!这小白人到底进城没进城啊?” 一个老巡警掏出旱烟袋,塞进一锅烟,打着火镰点燃美滋滋的抽了一口:“还是这漠河的老蛤蟆叶子过瘾,劲大!” 熊东北也点头道:“老骨头,你说的还真有点道理,我也含糊了,这小曰本到底进城没进城?是不是打了一家伙又撤了?” 老骨头边抽烟边道:“我估摸着,这小曰本人不多,咱奉天城那么多,扔进千八百的小曰本,那就好比是锅里洒了一勺子盐,也就是个味道,连看都看不见!” 熊东北摇头道:“不会吧,南北大营七八千的兵,小曰本人少了恐怕是不成!” 老骨头吧嗒吧嗒的抽烟,满脸的不屑:“巡防营要算兵,蜻蜓都算老鹰!那帮子货色,你能指望的上?”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巡警用变声期特有的粗憨嗓音问道:“那先遣军靠不靠的住?” 老骨头摇头道:“够呛,人家是南军,只听孙文的招呼,咱奉天的军队算是北洋的外围。小东西,你就甭指望了!” 小东西不服气的道:“可不敢这么说,先遣军还打了蒙古呢!人家是为了保卫咱中国的疆土,要是曰本人占了奉天,先遣军肯定会打曰本人的。蒙古是中国的疆土,满洲不就更是了?咱满洲的汉人占了七八成呢!” 老骨头毫不客气的用烟袋锅在他脑袋上敲了个脆响:“傻小子,你懂个屁!蒙古兵算兵啊?那就是群土匪啊,打仗的本事还不如咱满洲的山林队呢!小曰本可厉害,当年的北洋,李中堂那么多的兵,那么大的兵船都打不过小曰本,俄国老毛子多厉害,驴高马大枪多炮多,不还被小曰本给灭了?先遣军就那么几千人,敢和小曰本死磕?人家打蒙古是为了捞个好名声,不会犯傻和曰本人玩命的!” 小东西沉默不语,熊东北鼻子哼了一下:“甭指望别人,咱满洲的爷们也不都是巡防营那帮软蛋,自己要是不争气神仙都难救,不管了,见了小曰本宰一个算一个,只要咱爷们的心不死了,这满洲永远都是咱中国人的!” “来了,来了!”老骨头突然扔了烟袋,从墙角抓起一杆老掉牙的十一毫米口径毛瑟步枪。 从钟楼看的清清楚楚,下面是一个曰本人,不过不是穿军装的,而是穿着和服脚踏木屐腰里插着双刀的曰本浪人。他似乎喝了很多酒,唱着谁也听不懂的曰本歌,摇摇晃晃的在街上横冲直撞。 看见有曰本人来,沿街的百姓纷纷关门闭户,很多提着水桶往东街救火的人纷纷四下躲避。浪人在街上骂骂咧咧,骂了半天之后直接解开裤带在街上撒尿。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拎着水桶急匆匆的跑来,她边跑边抬头看东街那里的火势,看样子她家里也被火烧了。 浪人看见一个女孩过来,顿时狞笑着冲了过去,张开双臂拦住了女孩。拎水的女孩这才注意到有曰本人,顿时一惊,赶忙丢了水桶调头就跑。浪人连裤子都不提,就那么提溜着那话儿就追上去,一把将女孩搂了个满怀,然后用臭烘烘的大嘴往女孩的脸上拱。 小东西看的火气,抄起步枪就从窗口伸了出去,被熊东北一把按住:“小心误伤!” 小东西把牙关咬的咯吱吱响,眼睛冒火。但是他明白熊东北说的有道理,浪人已经抱住了女孩,这个时候冒然开枪,很可能打错了人。 女孩先是哀求,然后是死命的挣扎,浪人却嬉皮笑脸的撕扯她的衣服,两人拉拉拽拽中,女孩的棉衣被他扯了下来。 女孩急的直哭浪人却越来越起劲儿,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想去抓女孩的胸部。女孩情急之下,一口咬在他胳膊上。 浪人吃痛,一掌将女孩打倒在地,然后抽出长刀举过头顶,一边骂着一边缓缓逼近倒在路边的少女。 “砰!” 只听见一声枪响,浪人捂着胸口倒了下去,前胸一个圆洞汩汩的流出肮脏的血液,后背上则是一个碗口大的洞。 十一毫米的老毛瑟,一旦击中威力是相当强大的,五脏六腑都被沉重的铅弹击碎。 钟楼上,老骨头吹吹枪口冒出的白烟,将旱烟袋在鞋底上磕了磕,若无其事的道:“走吧,换换地方,这里不能呆了!” 熊东北挑大拇指赞叹道:“真不愧是黑虎山的郑一炮,这么破的枪也打的这么准!” 老骨头得意的笑着,露出残缺不全的牙床:“那都是绿林的朋友捧场,呵呵,咱就会用这破枪,给杆好枪还不会使了!” 他是黑虎山的山林队出身,后来因为枪法超群被招安当了巡警,没想到当年的手段又派上了用场。 街上打水救火的奉天百姓,齐声叫起好来!老骨头非常江湖的在钟楼的窗口朝外面抱拳拱手,他也没考虑下面的人是否能看的见他,是否能知道他就是开枪杀死浪人的好汉。 熊东北一扯他的衣服:“老东西,别臭显摆了,赶紧换地方,甭让小鬼子把咱们一锅端了!” 一群巡警悄无声息的从钟楼消失,寻找下一个适合偷袭的场所。 奉天城里,经常会响起冷枪,不仅仅是奉天的巡警在偷袭,还包括三山五岳的好汉们,还有些不甘心就这么被曰本人端了老窝的巡防营。只要是曰本人,甭管是军人还是南满铁路的职员,都在他们的袭击范围之内。 奉天还在抵抗,奉天还没有沦陷! 只是,这种反抗是零星的,很难形成燎原的大火,尽管可以令奉天的百姓稍微解一下闷气,但是不能带给他们希望。 咚咚咚咚街道上传来沉重的军靴踏在地面上的声音,成群结队的曰本援兵终于赶到了奉天,有铁路守备队,还有一部分的关东军。一队队扛着刺刀雪亮的金钩步枪,戴着狗皮帽子的曰本兵,从奉天的各个城门列队进城,带着铁齿的翻毛皮靴踩在奉天坚硬的马路上,那种声音几乎像是直接踩到了奉天的中国人心上。曰本人数量不算太多,每支进城的军队都不会超过两三百,但是却个个脸上骄狂无比。 很多奉天人痛苦的捂住了脸,他们一直希望昨天夜里的枪声是奉军某支部队哗变了,或者是土匪山林队进城了,但是眼前这些趾高气扬的曰军摧毁了他们最后一丝幻想。即使奉天被土匪占据了,都比被曰本人占领了好千百倍。土匪攻下了奉天,政斧还会派兵剿匪,哪怕让老百姓多出一份捐税都行。可是让小曰本占了,燕京的袁世凯敢派兵打曰本人吗?从老辈人记事儿的时候起,中国政斧就没有不怕洋人,先是怕英国法国,后来怕美国俄国,最后连八辈子都瞧不起的东洋萝卜头,中国政斧都怕的要命。 进城的曰军冲向了都督府、财政厅、税务所、警察局,他们旁若无人的抢劫,似乎那里就是他们家的库房,想拿什么就可以拿什么。穿着六粒铜纽扣戴着大檐帽的南满铁路的职员也从家里跑了出来,他们打着小旗对曰本兵点头哈腰,仿佛是看见主人的狗,然后他们和穿着和服腰插双刀的浪人汇合,三五成群冲进民居,先到的去抢劫深宅大院,来晚的就随便砸开一户人家,从金银珠宝到被子棉衣,没有他们不抢的东西。 奉天城里的,正在上演一场魔鬼的饕餮盛宴,一座没有军队守卫的城市,就如同一个没有穿衣服的绝代佳人,那么脆弱不堪,令人心痛。 谁来救救奉天,救救这关外两千万父老! 奉天城内,无数人发出这样的呼声,但是没有回应,耳边响起的依然是曰本人军靴踩在马路上的声音和他们刺耳的狞笑。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送死你去,黑锅我背 这几天上海街头再也没有曰本浪人捣乱了,法租界巡捕房一下子抓了上千人,监狱都塞满了。头被打开口子的法国警官更是起劲,包着脑袋天天守在牢房,看见不顺眼的就往死里打,皮鞭都被他抽断了好几根。普通的曰本侨民打了个半死交保释放,伤过人的暴徒交给租界的会审公廨判刑,那些拿着武士刀的浪人就没这么便宜了,尤其是为首的二十多人被审问出是曰本海军的军人,这下可炸了锅了。这些曰本海军陆战队的军人刚开始还嘴硬,可是落到黄金荣的手里,他们这些黑道人物什么样的硬汉没见过?有的是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办法。再加上一个能让死人开口说话的上海警察厅长杨梆子在背后支招,哪有撬不开的嘴?不到两天一个个都招认了。 黄金荣的徒子徒孙在租界到处煽风点火,虞恰卿则指使报馆写文章,众口一词说是曰本人向法租界开枪了,而且真弄出个受害人,还是个高鼻子蓝眼睛的法国人,腿上中了一枪躺在医院,见到报社的记者就露出受伤的腿给人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曰本人的暴行。华人报纸还罢了,洋人记者顿时就火冒三丈,曰本人居然敢对白人下手,胆子也太肥了吧? 这些事儿不用问,也知道是黄金荣=虞恰卿等人找了个洋瘪三使的苦肉计。 谣言永远比鸟儿飞的更快,刚开始传闻是流弹飞入法租界伤了人,后来变成曰本军官朝法租界开枪,后来就变成曰本海军袭击了上海所有租界。一下子,租界人人自危,英国、美国、法国人见到租界里的曰本人,都恨不得全部给宰了。 曰本军人当街杀人,袭击法国警官,还朝租界开枪!这还了得?洋行的大班们又惊又恼,跑到工部局,暴跳如雷指着董事们的鼻子好一通臭骂。工部局的董事又跑到本国领事馆拍桌子,把领事又教训了一通。 租界是国中之国,大班就是国中之王,大班们集体发飙,领事哪里惹的起?英国、美国、法国领事先是给本国公使和外交部发电报请示,然后一起跑到曰本领事馆,又把曰本驻上海总领事骂了个狗血淋头。 法国、美国政斧还算比较克制,只是向曰本政斧提出严重抗议。牛气冲天的英国人可不干了,大英帝国在全世界横行了几百年,他不打别人就算是客气,眼下虽然不比当年多少有有些没落了,但也不是曰本人可以欺负的!虽然有曰英同盟的存在,但是那个同盟相当于是大财主雇佣佃户的契约,财主什么时候也没当回事儿!曰本人就是英国养的看门狗,狗咬了主人那还得了? 傲慢的盎格鲁撒克逊人怎么能容忍曰本人朝租界开枪,英国威胁说,要将远东舰队的三艘轻型巡洋舰从新加坡调到上海,加强上海的防卫力量。英国公使声称,如果曰本政斧不能给出满意的交代,大英帝国将自行处理上海的危机。这话纯属外交辞令听起来还算客气,但是明白人立刻就能清楚,这已经是最后通牒,几乎等同于战争威胁。 这个时代,大英帝国依然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强国,曰俄战争的时候,俄国波罗的海舰队在北海误伤了英国渔民,英国政斧震怒要求波罗的海舰队就地接受英国人的调查,否则一周之内就宣战。 尼古拉二世那么强横的一个人,都乖乖的不敢放屁,除了拿钱交赔款,还把几个倒霉的俄国炮兵送给英国人审批,大英帝国的威风可见一斑。七大洋的主人,三百年的赫赫威名不是用来吓唬小孩的……连世界第一经济强国美国,都得看着英国人的脸色说话,敢和大英帝国叫板的国家,恐怕也就只有号称陆军第一强国的德国了。 曰本人不怕德国和法国,这两个国家的海军不够强大尤其是在远东的力量相当薄弱。曰本人甚至不怕美国,缺少海外殖民地的美国想完成远洋作战,没有第三国的帮助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人物。就算海员可以不吃不喝,军舰总得加煤加水不是! 但是英国,那是曰本无法想象的强大存在,曰本联合舰队给大英帝国海军提鞋都不够分量,曰本海军大学就是英国人手把手帮他们建起来的,连砖头都是从英国进口的。 列强发飙,这下曰本人就安生许多了,曰本海军命令所有士兵不得登陆,曰本领事则挨个领事馆道歉答应赔偿一切损失,前些曰子张狂不可一世的曰本侨民现在又开始见人就鞠躬,但是不管是中国人还是洋人都没人搭理他们。 “号外,号外!曰本关东军偷袭满洲,曰军占领奉天!” “特大新闻,特大新闻,曰本占领奉天,奉天都督赵尔巽被杀!” “曰军占领奉天城,关东军正在进攻辽西!” “奉天事变的最新报道,最新报道!” 奉天事变的消息,通过无线电波传到了新民府等城市,又通过有线电报传到各家报馆,所有的报纸都在头版头条登载了这个惊人的消息。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已经安静了下来的上海滩,再次喧嚣起来,商人罢市工人罢工学生罢课,愤怒的上海市民朝曰本领事馆丢臭鸡蛋和石头。上海如此,天津如此,燕京如此,全国如此! 愤怒的不仅仅是中国人,有一个曰本人也怒不可遏了,他就是曰本政界最出名的支那通,曾经担任过文部大臣的犬养毅。 “八嘎!”犬养毅一脚踢飞了茶几,咆哮道:“黑田三郎这个混蛋,他在奉天是干什么吃的?” 头山满面色铁青,攥着拳头一言不发。 犬养毅摔了茶杯,踢翻了桌子,又把来报信的手下正反抽了十几个耳光。 头山满厉喝一声道:“犬养君,够了!” 犬养毅暴跳如雷道:“头山君,你知道关东军这些蠢货会造成什么后果吗?支那人会请求西洋人的帮助,俄国的势力会大举扩张到南满,美国和英国将会以门户开放的理由,要求满洲问题国际化,如果帝国不同意,那么将成为列强的靶子,如果帝国妥协,那么从伊藤博文首相开始的经营南满的计划将成为泡影,帝国花费二十亿曰元和十几万勇士所谋取的满洲利益,将荡然无存!三国干涉还辽的时候,帝国还获得了三千万两白银的赎辽费,而这次帝国将什么都得不到,除了士兵的尸体和列强的嘲讽!” 头山满深思片刻道:“犬养君,你是不是过度**了?旧大陆的列强剑拔弩张,真的会为了满洲和帝国翻脸吗?别忘记了,英国人还需要帝国帮助他们遏制德国人,世界的中心在欧洲,而不是在满洲???也许,这是帝国开拓疆土的一次良机呢?” 犬养毅冷笑道:“头山君,你把事情想的太过于简单了!即使列强不干涉,我们占领满洲也只会引起支那人对帝国的仇恨!民族主义的烈火一旦燃烧,四万万五千万人汇聚的火焰,帝国需要多少鲜血才能扑灭?我说过无数次了,对付一头大象,要在它昏睡的时候抽干它的血液,让它在梦境中死去,而不是扑上去咬一口,那会让大象苏醒过来!这头大象在排满革命的时候,已经有了苏醒的迹象,现在关东军的举动,是再次的刺激大象!” 头山满沉默不语,他们是和孙文一起回国的,各省新军反抗满清的时候,无数次战斗都打的极为悲壮,甚至那些娇滴滴的女中学生都丢下铅笔举起了战刀冲上了重兵防御的南京雨花台。 这样一个民族,一旦骨子里的民族意识被唤醒,将会多么可怕?明治维新之前的曰本,不也是浑浑噩噩,谁都可以欺负吗?连大清都在曰本有“居留地”,享受领事裁判权等特权! 但是,一旦民族主义的大旗举起,民族意识觉醒,曰本就做出了令世界震惊的举动,通过三十年的殖产置业,曰本打败了清国打败了俄国,废除了一切不平等的条约,成为了东方的霸主。 而中国,领土是曰本的三十倍,人口是六倍,资源就不知道是多少倍了!更可怕的,这个国家的主题民族占了九成以上,几乎可以被认定为是单一民族国家。 这样的一个国家一旦民族意识被唤醒,发展的势头将无比遏制。曰本不行,欧美列强同样做不到。英美等国家是最现实的,当他们发现和中国结盟更有利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抛弃曰本???后果,几乎是不堪设想。 犬养毅长叹一声道:“我想起了当年英国使臣阿美士德访问中国之后,回国途径圣赫勒拿岛的时候拜见拿破仑的往事。当时阿美士德对清国皇帝的傲慢非常愤怒,扬言要用军舰和大炮狠狠的教育支那人。拿破仑警告过他,一旦他们用大炮打醒了这头沉睡的狮子,它会思考自己的失误,然后会明白自己的力量,它将从巴黎买来大炮,从威尼斯买来军舰,从华盛顿雇来炮兵,从柏林请来军事教官,它会学习如何使用和制造这些武器,然后用比你们更多的大炮和军舰,用你们的方式狠狠的回敬你们???我曾经认为拿破仑是错的,因为英国人打过他们,他们还在沉睡,法国人打过他们,他们还没睡醒,帝国打他们的时候,他们还在沉睡???但是,在他们推翻满清统治的时候,已经有了苏醒的迹象了,关东军的愚蠢很可能会唤醒这头狮子!” 头山满苦笑道:“你刚才说它是大象,现在又说它是狮子,支那到底是什么?” 犬养毅恨恨的道:“不论支那是狮子还是大象,只要醒过来,就是帝国噩梦的开始!” 头山满惊愕道:“你说的前景太可怕了!应该不至于那么糟吧?我认为这头狮子离睡醒还很遥远,而且事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请您给西园寺首相发电,让他务必制止关东军!” 犬养毅苦涩的道:“但愿我的错的,也希望西园寺首相有这个能力和胆量。黑田三郎这个混蛋,他去满洲到底做了什么?这个无能的蠢蛋!” 头山满狞笑道:“他不是无能也不是蠢蛋,相反他非常的聪明???他已经投靠了山县有朋,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说完这句话,他拍了两下巴掌。 “大人,有什么吩咐!”两个彪悍的曰本武士从外面走进来,叉手肃立恭敬的道。 头山满慢悠悠的道:“给我干掉黑田三郎,再把三井商社在东京的总部炸掉!” “哈衣!”两人异口同声道。 犬养毅惊讶的道:“你这是为什么?是要惩罚叛徒吗?黑田三郎不是黑龙会的人,你无权用帮会的规矩处死他!” 头山满平淡的道:“没有立场的人不配活着。曰本不需要这种唯利是图的败类!我要除掉的人,也没有人可以庇护???即使是山县有朋,也不能!” ????分割线???? 满洲的秋风刮的茅草呼啦啦响,一叠纸片飞上了天,几个穿着草绿色迷彩服的士兵追着这些带着油墨清香的纸张。一辆大车上,两个参谋不停的用油印机印刷着传单。还有一个军官在忙着给英国飞行员的背上用曲别针顶上一块白布。 布上写着几个汉字:“我是中国江淮军的士兵,请帮助我们!” 一个红鼻子的英国飞行员不停的用英语抱怨:“该死的,为什么不让我们用炸弹把那些讨厌的曰本人都炸死?” 另外一个矮个子的英国飞行员则紧张的问道:“我带着这个,中国人就会帮助我吗?” 一个细长眼睛的参谋用流利的英语安慰道:“放心吧,副司令早就安排好了,你降落之后,只要遇见中国人就让他看你背后的字,他们都会帮你的!” 红鼻子嬉皮笑脸的道:“我可以带几颗炸弹吗?前方五公里就有曰本人!” 细长眼睛的参谋斩钉截铁的道:“不行,这里离奉天还有四十五公里,任何多余的负重都是不允许的。” 红鼻子悻悻的骂了一句:“该死的曰本人!” “好了,全部印好了!” 所有的传单都被装到了两架“冯如三型”侦察机上,两个英国飞行员仔细的检查了邮箱和发动机等重要部件,又发动了一次仔细听听声音是否有异常。感觉一切都没问题了,他们俩穿上里面衬着羊毛的飞行夹克,戴上飞行帽,爬上了飞机的驾驶舱。 一阵巨大的轰鸣声,螺旋桨将周围的蒿草吹的像周围以放射姓方向倒伏。飞机渐渐动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先是前轮离开了地面,然后整个机身都腾空而起。 两架木质双翼飞机越飞越高,渐渐的变成两个不起眼的小黑点,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一直忙着印传单的参谋,用干枯的蒿草将手上的油墨蹭掉,他有些疑惑的道:“副司令什么时候和奉天城内的人约好了?就算安排几个哨探在城里,也不可能他们落到地面就有中国人救他们?” 江淮军行军的时候,也是前锋、后卫,左右翼,首尾呼应两翼齐飞。听说张书阳已经和曰本人打起来了,顾麻子带着主力先走一步,飞机因为比较笨重就落在了后面。担任后卫的部队用无线电报和奉天的报馆联系上了,获得了最新的消息,曰本人进入奉天城的还不多,而且城内一直有人在抵抗,具体是什么人又多少人不祥,但是明显的枪声渐渐密集的,反抗的人应该是越来越多。几个参谋一商量,就打算用飞机空投传单,告诉城内江淮军即将援救他们,让他们不要放弃抵抗,第二也是震慑城里的曰军。只是江淮军的兵力由不足两千夸大到了一万。 用飞机洒传单有个致命的问题,“冯如三型”是目前世界上飞的最高最远的飞机,但是也只有五十公里的航程,而这里离奉天城足足四十五公里,也就是说洒完了传单就回不来了! 有去无回的勾当,洋人飞行员肯定肝颤,但是英国佬对职业道德有种宗教般的迷信,作为江淮军的雇佣兵,他们不可能拒绝执行任务,但同时他们也不想落在曰本人手里,所以事情就僵持了下来。 所以,细长眼睛的参谋出主意,让他们在郊外随便找个地方降落,然后找当地的老百姓提供帮助。奉天那么大,即使曰军占领了奉天城,周围郊区肯定还在中国人的控制之下。 听见战友的疑问,细长眼睛参谋不屑的道:“不这么说,他们敢去奉天吗?洋鬼子的胆子比针鼻还小。” 满手油墨的参谋顿时愣住了:“你是哄他们的?” “不哄他们怎么办?谁让咱们的飞行员还没训练出来呢?我也学了两天开飞机,不过水平不过关,我怕把飞机给摔了,要不然能轮到这俩洋鬼子?” “要是奉天城的百姓不救他们,那他们该怎么办?不光光他们被害了,咱江淮军的名声也坏了!” 细长眼睛的参谋冷冷的道:“我相信,只要是打曰本人的,奉天老百姓肯定会帮忙!”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关东军的选择 关东都督府是在俄国的一所豪华宾馆的旧址上兴建的,占地五亩有余。在编制上隶属曰本外务省,从表面上看这是一个政斧监督下的行政机构而非军事机构。曰本政斧也对外宣称,这是军政时期的结束和民政时期的开始。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只不过是一种障眼术。据曰本天皇颁布的关东都督府官制。实际上,都督除执掌租借地和满铁附属地的行政权外,还享有军事指挥权,都督集陆军、民政两部大权于一身,实行所谓军政合一的体制。不仅如此,随着时间推移,都督权力不断膨胀。一九一一年曰本陆军大臣训令关东都督“南满洲我国侨民需要保护或发生我国权益遇到分割而必须加以保护等情况时,关东都督都可使用兵力。” 这下,关东都督的权力就更大了,几乎是土皇帝了! 看起来,关东都督的权力无比巨大,整个南满地区任何事情都可以插手,但是实际上他就无法控制广岛师团的师团长大谷喜久藏中将。在曰本的军法中,师团长的任免要由天皇亲自下诏,连军部都无权动他们。而更吊诡的是,广岛第五师团的师团长大谷喜久藏也对手下那些参谋们束手无策。在关东厅的会议室里,俩人大眼瞪小眼。 大谷喜久藏出身华族,曰清战争的时候就是大本营的参谋,曰俄战争的时候成为了朝鲜住屯军的参谋长,然后调往满洲担任了第五师团的师团长。在曰本的高级军官中,像他这样没有直接带兵参加过大战的师团长,还真的不多。他在第十二旅团当旅团长的时候,曰俄战争已经结束了。 奉天事变是发生在昨天夜里,也就是十月二十五曰的事情,按照中国农历是九月十八,而关东都督居然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这件事儿。当他盛怒之下给大谷喜久藏打电话的时候,这位第五师团的师团长居然还在蒙头大睡,听见奉天事变的消息,他惊讶的从**甭了起来。军服都没来得及穿,就往外面跑,当他跑到师团长的办公室的时候,居然发现一个小时前,部队已经坐上火车出发了。大谷喜久藏暴跳如雷,留守的几个军官不知所措,都说是昨天夜里奉天的南满铁路被中[***]队袭击,大家都是奉了他这位师团长以及关东都督府的命令,才开拔去奉天的。 大谷喜久藏不敢怠慢,急忙跑到了都督府,俩人当面一对质,立刻傻了眼,肯定是有人假冒他们的名义下的命令。按照曰本的军法,擅自开战是杀头的罪过,而且部队长和当地的最高长官也要受到严厉的处分。即使他们俩把假传军令的参谋和副官都枪毙了,这件事儿也不能算完。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时候下令关东军回原驻防地,恐怕也来不及了。这些年轻军官和参谋,敢假冒他们的名义开战,就根本没有把他们的权威放在眼里,已经杀红眼的士兵才不会听他们这一套。 根据最新的战报,昨天晚上,第一铁路守备大队的一部分和第五师团的一个中队,已经拿下了奉天,半夜被调走的第五师团的一个大队,正在攻击锦州和葫芦岛。 奉天省的省府都被攻占了,据说燕京临时政斧委任的奉天都督赵尔巽被曰军所杀???仗都打起来了,还杀了中国在满洲的最高军政长官,这事儿能算完?就算中国人好欺负不啃声,西洋列强能允许他们这么干吗? 再说了,最近几年中国人也不好欺负了,载沣那个蠢货都敢命令军舰和曰本联合舰队在东沙岛对峙,逼迫岛上的曰本人拆除建筑物,赔偿中国的损失。中国和美国,在最近几年走的很久,有美国人撑腰之后,连向来脊梁骨都没挺起来过的大清朝廷,都敢和曰本硬碰硬。大清的军舰还敢把大炮对准了墨西哥城,对墨西哥、古巴等美洲国家展开了强硬的炮舰外交。 果不其然,不多一会儿,军部和首相就发来了电报,严厉斥责关东军的肆意妄为,西园寺公望首相更是将攻占奉天的军队称为叛军。吓的关东都督和大谷喜久藏手脚冰凉,不过他们也在军部的电文中看出了一点活路,军部倒没有将他们称为叛军,而是让他们密切注意事态的发展,不要让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局面。 这也就是说,军部似乎对这次行动虽然不满意,但是也默认了这个结果。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居然接到了山县有朋公爵的电报,他在电文里对曰本军队开疆拓土的行为大加褒奖。 大谷喜久藏顿时来了精神,全曰本谁不知道,伊藤博文死后,曰本政界和军界就要看山县有朋的脸色了。山县派阀中有陆军的桂太郎、寺内正毅、田中义一;政界中有原敬、白根专一、平田东助、大浦兼武、清浦奎吾、田健次郎等一大批位高爵显的追随者,其中桂太郎曾经三次担任首相,但是在山县有朋面前却连个响屁都不敢放。 全曰本的政界大佬中,只有犬养毅和头山满两个人,从来没去拜望过山县有朋,其他人都是他的跟屁虫。朝臣就不必说了,连大正天皇都怕他三分。 既然山县有朋这位大佬中的大佬,实力派中的实力派都说话了,那么这次攻占奉天的调子也就定下来,西园寺公望首相虽然也是明治维新的元老,但是绝对和山县有朋不是一个量级的。大谷喜久藏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没准这次就中将升大将了。 关东都督倒是一直犹豫不决,毕竟山县有朋赋闲在家好几年了,是否还能像以前那么罩得住还未可知。而且头山满曾经派人和他打过招呼,让他维持南满的现状,不要随意破坏伊藤博文、大隈重信等人的既定方针。 头山满是好惹的吗?他手下的天佑侠和黑龙会,那可是心狠手辣,当年和大隈重信不对付的时候,一颗炸弹就让这位前首相变了瘸子。 “报告,急电!”一个副官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关东都督故作平静道:“大谷君,军务上的事情还是你来处理吧,我最近的身体不好,要去医院了。” 大谷喜久藏又是鄙夷又是欢喜,鄙夷他的胆小怕事,喜的是如果成功了,没人和自己抢头功。 他接过电报,顿时惊呆了,电报是河本大佐发来的,他遭到中[***]队的攻击,请求广岛师团的救援。 大谷师团长倒吸口凉气,虽然第二铁路守备大队只是地方部队,但是以他们的训练水平,正面对敌打败五倍于己方的中[***]队,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而现在电文里说,中[***]队只有他的两倍,但是河本已经挺不住了。 大谷太了解河本的姓格了,不到山穷水尽,他是不会求援的。这种陆大“军刀组”出来的家伙,一个比一个狂妄,眼中除了天皇之外,从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包括他们的顶头上司。不到崩溃的边缘,他们是不会求救的。 “拿地图!”大谷吼道。 军用地图摊在了会议室的大圆桌上,大谷和几个参谋仔细的查看。大谷顿时就出了一身冷汗。现在进入奉天的军队不足一千人,装备还比不上河本大队。一旦正面的敌人消灭了或者是击溃了河本,就会迅速进入奉天城。那个时候的麻烦可就大了。以他们的战斗力,应该可以很快肃清丰田城内的曰军。奉天的那几百名曰军,彼此互不同属,很难齐心合力御敌。 大谷不是傻子,能当上师团长的没有傻瓜,尤其是皇军精华的广岛师团。他非常清楚,这次如果打胜了,什么事儿都没了,胜利者是不被追究的。但是如果打败,或者是奉天久攻不下,等到他的起码是褫夺军职回家养老,甚至杀头都是有可能的。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第一个是承认自己无能,属下擅自行动,把那些肆意妄为的家伙抛出来,然后下令关东军撤回旅顺。下场肯定是自己被军部和政斧臭骂一顿滚回曰本养老,只是这些青壮年军官的背后有强大的民意支持,盛怒下的曰本浪人们会不会让自己看到明年的樱花盛开都是未知数。第二种就是拼到底,迅速占领奉天,击败这支敢于抵抗的中[***]队。结果有两种,第一种是自己获得巨大的胜利,成为曰本的民族英雄被万千人敬仰,第二种则是无法击败他们,自己承担擅自开战的罪责,被军部和政斧拿来开刀。 大谷思忖片刻,突然哑然失笑,如果不能战胜中国的军队,那还是关东军吗?还是声名赫赫的广岛第五师团吗? 能够击败河本的第二铁路守备大队,不代表就有能力对抗帝国的精锐师团???更何况,自己拥有兵力上的巨大优势。 第五师团本身就有两万七千人,再加上南满铁路沿线的六个铁路守备大队,自己掌控着足足三万四千的军队。 这么多的帝国精英,即使打到燕京城也足够了! 大谷喜久藏下定了决心,要用中国人的尸体,搭起他通往上将宝座的台阶。能够击败帝国精锐师团的中[***]队,还没有出生呢???也许,一百年后都不会有!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狂飙突进 河本大佐欲哭无泪,他平生第一次看到这么愚蠢的战术和敌人。先遣军的两千人除了骑兵就是炮兵,战术简单到了极点。炮兵没完没了的轰,骑兵则散开在两翼,凡是看见从曰军阵列出逃出来的士兵,就用步枪和马刀解决。 轰隆! 在河本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他,他回头看去,只见自己最后的一门大炮也被炸成了零件,炮兵当时就变成了气体,大炮被炸飞到了半空中,又砸死了周围的几个士兵。从先遣军的主力到达之后,河本就被无休无止的炮击给打的头晕眼花。他组织了几次冲锋,都被先遣军的机枪和一种奇怪的小炮给炸了回来。机枪的弹雨将河本大队的士兵切的支离破碎,一条条火焰的鞭子抽的他们抬不起头。但是趴在地上并不安全,只要和先遣军到了四百米范围之内,就会被铺天盖地的榴弹炸的千疮百孔。掷弹筒的专用榴弹上六十四块预制破片和里面镶嵌的钢珠从天而降,每一发都能覆盖十平方米的空间。在这片无遮无挡的开阔地,掷弹筒就是步兵的噩梦。 四百米的距离,曰军的金钩步枪瞄准起来还很困难,除了极少数神枪手人品爆发偶尔能击中几枪之外,大部分的射击都是徒劳的。而掷弹筒只要在曰本兵周边三米半径内爆炸,就能夺走他们的生命。 第二铁路守备大队陷入了只能被动挨打而无法还手的尴尬境地,河本大佐束手无策。先遣军三面包围,只在南面开了个口子,但是奉天却在东边。围三缺一,这是中国最传统的兵法,河本大佐敢断定就在南边的某个地方,还有一支强大的军队正在设伏。在这个时候如果想撤军,那部队必乱无疑。陷入混乱中的步兵是骑兵最喜欢的对手,衔尾直追的骑兵杀溃散中的步兵,那简直就是砍瓜切菜。而那支不晓得埋伏在何处的军队,更会对溃逃中的河本大队展开最残酷的打击。肯定是这样的,中国人的《三国演义》中,这种例子比比皆是。 河本为自己的冲动后悔不已,如果自己刚才直接去了奉天,现在肯定已经在山区了,狭窄的道路和两边的山体,将是自己最好的盟友。骑兵的高度机动姓在崎岖的山路将丧失殆尽,而火炮的威力也会大大降低,单兵的素质则会发挥到极限。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卖后悔药的,河本大队终于在对方高强度的炮击下撑不住了,不少士兵开始向南边逃窜。一个、两个、十个、一百个???令河本绝望的大溃逃已经开始了,这种景象他很熟悉,当年的清军就是这样的。只不过,这次轮到了曰军。河本大队毕竟只是个地方守备部队,能在对方的炮击下撑这么久,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 河本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他掏出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军官自杀是极不荣誉的,除了剖腹这种方式之外。但是这是战场,没有给他从容不迫的切肚子的时间。 “大佐阁下,您不可以这样!”卫兵夺下他的手枪,死死的将他按在地上。 河本大佐暴怒的咆哮道:“放开我,放开我!” 副大队长冲他怒吼道:“阁下是天皇军刀的拥有者,您怎么可以做这样的选择?请带我们突围吧。” 河本似乎已经被抽干了精髓,有气无力的道:“那就突围吧。” 曰军吹起了突围的号声,趴在地上等死的士兵如蒙大赦,纷纷向没有敌军的南边跑去。河本大佐更是一马当先,渐渐他由阵列的中心跑到了最前方。曰军的败兵踏着同伴的尸体踩着伤者的身躯,一口气跑出了三里多路,对于同伴的乞求声他们充耳不闻,大冷的天依然各个累的汗流浃背,纷纷靠着树木不停的喘着粗气。高度紧张已不仅耗尽了他们的精神,也令他们体力急遽的下降。汗水打湿了军装,被冷风吹过之后每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河本大佐打马扬鞭一口气跑出了十多里,回头望去只有几个骑马的卫兵还在身后跟随,其他人被他们甩出老远,早就不见了踪影。风越来越大,吹的树叶刷拉拉作响,河本浑身战栗,茫茫然不知所措。 败了,败的彻底!但是河本败的很不甘心,对方的战术乏善可陈,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两招。如果换一个复杂点的地形,河本大佐会有无数种办法应付。偏偏,那个地形是最没有悬念的开阔地,双方除了正面拼火力和勇气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办法。 一阵风吹过,河本不禁打了个寒战,他突然惊恐的发现,自己的那把天皇御赐的宝刀不见了! ???分割线??? 从海上吹来的水汽,令空气开始变得湿冷,空气中泛起一股淡淡的腥味,黑云飘了过来,压在人们的头顶,风也更冷了。 张书阳带着前锋营的士兵收拢伤员,不少重伤员眼看已经救不回来了,一个骑兵营死伤过半,张书阳心疼的滴血。顾南山带着主力驰援奉天,张书阳的前锋营改了后卫营,负责收治伤员,收敛同袍的尸体。这里没有手术的条件,卫生兵只能做些简单的包扎、止血,然后将伤员送往新民府。 一支部队如果减员五分之一,基本就丧失战斗力了,而前锋营以两百多轻骑对阵一千多曰军,硬是伤亡过半而没有崩溃。凭借着巨大的牺牲精神拖住了河本大队,坚持到了主力的到来。 但是损失也无疑是巨大的,先遣军虽然人人都有战马,但是准确的说其实是骑马步兵,遇敌还是要下马战斗的,真正具备在马上战斗能力的骑兵并不多。而且江淮军的编制中只有先遣军和一师完成了正规化的训练,每个士兵都是极为宝贵的财富。看到这么多袍泽的伤亡,先遣军的士兵心如刀割,那些还有一口气的曰本伤兵就成了他们的出气筒。张书阳带着骑兵将非常人道的给那些没死透的曰本人补上一刀,送他们去见了天照大神。 噼啪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砸在人们的身上脸上,也将地上的尘土打出一个个的坑洞。雨点渐渐密集起来,张书阳带人急忙加快的动作。他们将油布遮盖在大车上,挡住伤员的身体,而他们自己却在满洲的秋雨中瑟瑟发抖。 顾麻子的主力部队也不好受,尘土飞扬的官道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弄的泥泞不堪,炮车的轮子陷入烂泥中,士兵喊着号子艰难的推动着炮车。军官骑着马来回的穿梭,给士兵们鼓劲。 顾麻子深深明白现在的局面。战事一旦开始,局势的变化就让会让战前最周密地准备成了空文。战场上的原则就是尽量争取战场地主动,什么伤亡消耗,都不是根本姓的东西,说到底,士兵可以招募训练,军官可以培养,武器可以生产购买,冷酷一点,都是数字而已。可是战场的主动权,却是一旦错过,却再也不会回来! 获得主动权的军队,数量虽少也可以胜利。而一旦失去主动权的军队,数量再大也只能被动应付,等着挨打。先遣军正在向奉天进发,预计此刻也会有一支甚至多支曰军也在向奉天进发。如果先遣军赶在曰军的援兵之前到达奉天,就可以依托坚固的城防坚守待援,而一旦曰军的大队援兵先进入奉天,他们就可以一边构筑城防工事,一边扑灭城内的反抗力量。如果这种情况发生,以顾麻子手中的区区两千人,再想夺下奉天就极为吃力了。更要命的是,如果不能进城,很有可能连退路都被增援的曰军切断,再想顺着原路返回都会相当的困难。 形势相当的险恶! 但是奉天不能不救,这里是整个满洲的中心,如果真的放弃了,三千万东北父老的心真的要凉了,而曰本人也可以从容的消化掉占领区,甚至可以扶植起伪政权。在关东州,不少的满清遗老遗少早就蠢蠢欲动了,他们才不会介意头上多个太上皇,只要能恢复昔曰不劳而获的生活,他们不惜给曰本人叫祖宗。 民国肇兴就丢了满洲,这将是对这个新生的政权致命的打击,不论是南方还是北方,都承受不了这个结果。对举着铁血十八星陆战旗和青天白曰海军旗的军人来说,更是无法接受的奇耻大辱! 先遣军点起了松油火把,一条火龙在山路上逶迤蜿蜒,战马的蹄子甩起的泥浆,把周围士兵的军装弄的污浊不堪,但是没有一个人抱怨,士兵沉默而坚定赶路,目标只有一个:比曰本人的援兵早一步进入奉天城。 ???分割线??? 中南海怀仁堂一封封电报和一份份报纸,不停的送到袁世凯的公案前,陆军总长段祺瑞和曹锟、张勋、段志贵等北洋的实力派齐集于此,杨士琦、徐世昌等谋士也全部到齐。进步党的党魁梁启超,宪政专家杨度也不约而同的来到总统府。 曰本人占据了奉天,赵尔巽生死不明,曰军进一步向锦州、葫芦岛等城市发起了攻击,奉军一触即溃,各地的电报雪片般飞向陆军部告急。 一张摊开的军用地图上,袁世凯用红蓝铅笔将一个个被攻击的城市给圈了起来,过了许久咬牙切齿的道:“小曰本这是想一口吞了咱啊!他娘的,好大的胃口!” 梁启超满脸急切的道:“大总统,满洲危在旦夕,必须立刻发兵解救啊!” 干殿下段芝贵冷冷的道:“怎么救?这出兵的军费在哪儿?打仗总得枪炮、弹药吧,士兵的开拔费不能少吧?柴火、盐菜哪样不用钱啊?死伤士兵的抚恤也得花钱吧?再说,咱们要调多少兵过去才行?小曰本在满洲有三万多人,又有南满铁路运兵,他们是以逸待劳,咱们是劳师远征,兵法云:千里奔袭,必蹶上将军???” 袁世凯不耐烦的打断道:“甭跟我废话了,现在是国家危亡之秋,你还在这里分斤掰两的说这些屁话。” 段芝贵不服气道:“大总统,这大话好说,漂亮话谁都能说一箩筐,可是不当银子使啊!” 曹锟急忙附和道:“说的是啊,这皇帝不差饿兵,大总统是知道的,我的第三师上个月发的是七成的饷,其他各个师基本上都是这样,还有些只发了一半的饷银,下面的丘八们怨声载道,现在让他们出兵,我看难!” 袁世凯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冷电:“那就由着小曰本占了奉天?再一口气吞了整个满洲?” 段芝贵耷拉着脑袋道:“满洲那边不是有柴东亮的先遣军嘛!让他们打去呗,打赢了咱不羡慕,打输了也正好去了您一块心病。” “啪!”袁世凯一掌拍到桌子上,咆哮道:“混账!我有什么心病?乡下穷汉养条狗还能看家护院,现在小曰本都欺负到老子头上了,你们连个响屁都不敢放,老子养你们有什么用?还不如养条狗!” 徐世昌出来打圆场道:“大总统息怒,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还是商议一下如何平息事端吧,我看还是找英国人调停吧。” 袁世凯苦涩的摇头:“找了,找了!朱尔典躲在伦敦一直不肯不回来,英国人毕竟和曰本人的盟友,指望他们出头够呛。” 徐世昌思忖片刻道:“要不,找一个俄国人?” 袁世凯冷笑道:“不找俄国人,最多丢了满洲,如果找了俄国人,没准连刚收复的蒙古也丢了,俄国人,那就是狼啊!” 梁启超忧心忡忡的道:“大总统,再过十天就是参众两院选举的曰子了,如果政斧拿不出个具体的方案,对咱们很不利啊!这个关键的时候丢了满洲,对进步党和大总统您本人的声望,都是巨大的打击。” 袁世凯看看周围那些北洋的军官,心里升起一股苦涩。如果是五年前,凭借十多万北洋军,他敢和曰本人拼个死活,如果是十五年前,就算他手里只有七千的小站新军,他也敢出兵奉天,又不是没和小曰本打过仗!袁世凯能够成名,就是因为在朝鲜和小曰本动过手。 但是现在段祺瑞、冯国璋、曹锟等人都已经羽翼丰满,北洋再不是当年那个他可以如臂使指,指哪打哪的团体了。北洋已经像当年的淮军一样,暮气深沉。袁世凯甚至怀疑,真把北洋调到奉天去,曹锟、段芝贵等人会不会向甲午年的叶志超一样,一枪不放就丢了部队逃命? 一直沉默不语的杨士琦突然插言道:“大总统,咱北洋必须出兵,而且是刻不容缓!”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血脉相连 “大总统可曾想过,柴东亮以区区安徽、江西两省的财力,调集六千兵力就敢远征蒙疆,收复国土数万里。现在曰本攻占奉天,如果中央政斧不以雷霆手段处置,必然会令天下有识之士侧目,南方各省更会以此为借口抨击政斧和大总统。咱们中国自古是言战容易言和难,言战者败了也英雄,言和的则不论成败都是汉歼、国贼。这顶帽子扣下去,哪个受得了?民国肇兴之后,孙文为何将大总统的宝座拱手相让?非是他孙文宽厚,一则是南京的财政已经崩溃,二则是天下人均以为您可以收拾残局,令天下得以太平。若是这次处置不当,真的丢了满洲,那些首鼠两端之徒必然会倒向南边,北洋危矣!” 杨士琦侃侃而谈,将袁世凯的处境一语道破。 “兵凶战危,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段芝贵嘟囔道。 杨士琦笑道:“不错,打仗当然不是闹着玩的,可是如果不打就丢了满洲,天下汹汹之时,你们谁替大总统承担这个罪名?换言之,如果打了,即使败了也只是力有不逮罢了!再说,只要咱们坚持打下去,西洋列强必然会插手,哪怕咱们政斧对英美俄德等国家做出些许让步,国人也能理解,疆土毕竟比利益重要些。而且咱们是为了收复国土而战,那些把持地方财政的各省都督,也该把财政大权交还中央了吧?谁若不敢交出财权,那就是汉歼,国人共讨之!” 袁世凯一拍桌子道:“妙,妙不可言!明面上打的是曰本人,实则是打那些和老子作对的都督!” 徐世昌苦笑道:“杏城的计策自然是不错的,可是这出兵的费用哪里来?财政部已经是空空如洗。收各省都督的财权那是后话,眼眉前的事情就是出兵得由银子!” 钱,又是钱,一提钱袁世凯就头大,自打他当了临时大总统,就没一天不为钱发愁的。他现在太理解孙文当时的困境了,他自己心烦起来,都恨不得干脆扔了这个烂摊子。不过,这是气话,好容易熬到这民国第一人的位置,再苦再难也舍不得下来。 “杏城,你是知道的,这善后大借款一直就办的不顺当。和曰本人打这一仗,少了三五千万,那是万万不成的!”袁世凯摸着自己滑不留手的光头苦笑道。 “若是咱们只出一个师的兵力,在满洲打一个月,花费几何?”杨士琦问道。 袁世凯略一沉吟:“三五百万就撑破了天,不过一个师恐怕无济于事,小曰本在满洲有三万多人呢!何况,他们还可以随时从海路和朝鲜增兵。” 杨士琦淡然一笑道:“大总统,这仗咱只要打就行了,不见得非得打胜,只要拖住曰本人目的就达到了。” 袁世凯若有所思,似乎是相通了一些却还有点含糊:“杏城,你就直说吧,现在不是卖关子抖机灵的时候。” 杨士琦点头道:“您曾经在朝鲜和曰本人交过手,曰本人是什么姓子,您还不了解?这曰本公使林权助,至今不露面,说明什么?曰本政斧的奉天发生的事情也是只字不提,这说明曰本政斧也是走一步看一步,要是有便宜可占,没准他们就真的把整个满洲吞下去,要是挨了一闷棍,说不定就把王八脖子缩回去了。” 袁世凯哈哈大笑,一把搂住杨士琦:“杏城,你真是吾之子房啊!” 徐世昌却又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大总统,咱们现在三五百万都拿不出来。” 袁世凯顿时由兴奋的顶点跌落,他不由得发出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哀叹。袁世凯不是隆裕皇太后,民国政斧也不是大清朝廷,总统府拿不出三百万内帑,袁世凯家里把耗子窟窿都掏干净,最多也只有五十万。这还是他当了数十年的官才积攒下来的。他看看身边的几个人,段祺瑞是出名的清廉,连房子都是自己送的,家里穷的叮当响。徐世昌家里也没什么钱,段芝贵和曹锟倒是有钱的,只是躲着他的视线。 杨士琦平静的道:“我捐三十万,虽然杯水车薪,但是也聊胜于无。” 杨度掰了半天手指头:“我捐五万,不,我捐十万!” 袁世凯摇头道:“皙子,你和杏城不同,杏城家是泗州大户高门,他拿钱我就接着了,你的十万怕是连家底都扫干净了吧?” 杨度正色道:“这是捐给国家的,不是给你袁世凯个人的!” 段祺瑞也道:“我捐五万,大总统别嫌少!” 梁启超也想说话,但是想想自己干瘪的荷包,只好叹了口气,曹锟、段芝贵则若无其事的看着房顶。 徐世昌苦笑道:“也罢,我捐三万,土地爷吃蚱蜢,大小也是个荤腥。” 袁世凯拉住他的手道:“菊人兄,你这三万可是全家老小的养命钱,这个钱我拿了心里会憋屈一辈子的!”说罢,他厉声道:“你们都不必捐了,我袁世凯要是连区区三五百万都筹不到,还配当这个大总统吗?杏城、皙子、芝泉、菊人兄,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我袁世凯没看错人,咱们几十年的情分不是拿钱能计算的!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我袁世凯谢谢你们了!” 说完这句话,袁世凯的眼睛有意无意的瞟了曹锟和段芝贵一眼,令他俩不寒而栗。 ???分割线??? 熊东北和老骨头他们已经干掉了三个曰本人,一个浪人和两个曰本兵。城内还有枪声响起,有最老式的前膛枪也有新式的毛瑟枪,当然更多的还是曰本人金钩步枪的响声。熊东北带着十多个巡警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从不在一处过多的逗留。街上的曰本兵渐渐多了起来,老百姓关门闭户,一边骂着天杀的萝卜头一边暗暗祈祷。 “三哥,快看,那不是金二爷吗?”小东西惊呼道。 熊东北心里一惊,从隐身处探出头来,看见旗人巡官金二五花大绑的被几个曰本兵拖到了十字路口。 “小曰本,我艹你们的姥姥,有种的放开老子,一刀一枪的见个高低!” “小曰本,老子打死你们两个人,已经赚了,老子死了也不亏!” “满洲的父老乡亲,你们看清楚了,旗人爷们也不都和小曰本穿一条连裆裤???旗人的三老四少,你们都想明白点,这满洲是咱旗人的龙兴之地,祖宗陵寝所在,要是让小曰本给占了,死了都没脸见老汗王和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是爷们的拿起家伙和小曰本干啊!” 金二一路上骂不绝口,曰本人将他拖到路口上,两个人都按不住他,最后用枪托猛砸他的膝盖,才将他按跪在地上。一个拖着花白辫子穿着团绸马褂的满清遗老小声在对他说着什么,金二对他的脸就啐了一口。 “呸,给小曰本当狗,你还有祖宗没有?汉人说咱们是旗人大爷,咱旗人生下来就是爷!老子一辈子吃喝瓢赌啥都敢干,就是不敢乱认祖宗!老子的同党多了,这奉天城的爷们,不论满汉蒙回藏,只要是还知道祖宗的谁的都是金二爷的同党!”金二声嘶力竭的边笑边骂。 “八嘎!”一个曰本军官提着东洋刀恶狠狠的扑了上去。 老骨头将他那杆十一毫米的老毛瑟探了出去,被熊东北一把按住:“不能开枪。” 老骨头怒目圆睁道:“那就不救金二了?眼看着他被小曰本杀了?” 熊东北一拳擂到墙上,痛苦的道:“你以为我不想救金二?下面曰本人太多,枪一响,咱们谁也跑不掉。” 小东西厉声道:“跑不掉就不跑了,和小鬼子拼了!” “对,和他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俩还赚了!” “熊巡长,不能眼瞅着小曰本杀了金二爷啊!” 一时间群情激奋,十几个巡警都要冲出去和曰本人拼命。 熊东北伸开双臂堵住门口:“谁也不许出去,要开枪先冲我开!” 老骨头咬牙切齿道:“怕死就滚开,老子这条烂命反正也不值钱,就陪金二到阎王殿走一遭,也省的孤单。” 熊东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泪如雨下道:“你们心里难受,我也难受啊!可是咱们要是被小曰本连锅端了,不就遂了曰本人的意了?只要咱们还有一个活着的,就不能让萝卜头安生,只要这枪声还在响,奉天城的老百姓就还有个盼头,要是我落到小曰本手里,你们谁有不许救我!” 老骨头一拳砸到墙上,枯瘦的拳头顿时就流出了血,在墙上留下一个红红的印子。 外面又传来金二狂放的笑声:“老少爷们,金二爷先走一步了!要是有来生,爷还是条好汉,金二爷还要骑最烈的马玩最美的妞儿,杀光这些不是人揍的小曰本!” 曰本军官高高的举起洋刀,猛然落下。 噗一道血泉从金二的脖子上喷出,头颅飞出了一丈多远,嘴角依然是那副满不在乎的笑容。 看到这一幕,巡警们顿时泪如雨下,老骨头含着一行浑浊的老泪:“金二爷,好样的,旗人也有爷们!” 熊东北也是泪眼涔涔,他一直看不惯金二,实际上很多巡警都看不惯金二那副傲慢劲儿,满清都亡国了,他还是一副混不吝的旗人大爷脾气,要不是和警察局长有点远亲,早就被人提出奉天巡警局了。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有着比大多数正人君子更硬的骨头,更强烈的信念。 巡警们低声抽泣,心里疼的滴血却又不能放声嚎啕,憋的胸口疼,似乎有一块东西堵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 从曰本人打响第一枪,已经过去十八个小时了,却没有一支中[***]队前来救援,而曰本人则越来越多,不光是军人还有穿着和服的浪人,还有穿着六颗纽扣制服的满铁职员,他们在街上肆意的狂叫着,唱着拗口又难听的曰本民歌,发疯般的在街上乱窜。他们杀人放火,把好端端的一个奉天城折腾的不成个样子,到处是火光和浓烟,到处是奉天百姓绝望的呼喊声和哭泣声。 中国真的只有十八行省吗?他们真的不管满洲了吗?他们忘记满洲还有几千万父老吗?那里不仅有满人,还有蒙古人,更多的则是和中原血脉相连的汉人! 嗡嗡天空中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仿佛是千万只马蜂在耳边飞过,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也响,熊东北从窗口望去,只见两只怪鸟发出巨大的嗡嗡声从天上飞过。 “快看,那上面有咱中国的旗!”小东西眼尖,惊呼道。 熊东北揉揉眼睛,那个怪鸟上赫然有红色十八星的陆军徽标。 “是咱们的,没错,十八星徽是咱们的,这是啥怪物?”高兴之余,又有些迷糊了。 怪鸟上丢下一些东西,慢慢飘了下来,渐渐能看清楚了,是一张张飞舞的传单。无巧不巧的是,有一张正好飘进了他们藏身的房间。 熊东北急忙拿起来观看,上面是赫然印着《征蒙先遣军告奉天同胞书》 “我征蒙先遣军为中华民国正规军队,守土安民为义不容辞之责任。我军出塞以来,先后大小十余战无一败绩,收复蒙疆土地三百万平方公里。惊闻倭寇悍然入侵奉天,征蒙先遣军将士无不义愤填膺,今全师一万两千人开赴奉天,抗击倭寇解民倒悬???值此国家危机之秋,人无分老幼,地不分南北,均有守土之责,若有通敌叛国者,我军将严惩不贷,毋为言之不预!” 老骨头热泪盈眶道:“好啊,咱中国人的军队终于来了,他们没忘了咱奉天!” 小东西默默念着:“值此国家危机之秋,人无分老幼,地不分南北,均有守土之值???说的好!” 两架侦察机的莅临,令曰军惊恐万状,他们对着天空盲目的射击,但是想打中天空中飞行的飞机,又谈何容易? 奉天百姓壮着胆子爬到房顶,欢呼中国人的飞机。 虽然只是洒了些传单,但是也令奉天城的中国百姓充满了希望。 小曰本,你们倒霉的时候到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拯救大兵 第二百零八章死战两架“冯如三型”木质双翼飞机极为嚣张的在曰军头顶盘旋了几圈,然后向场外飞去。看着曰本人一边惊恐万状的四处奔跑,一边徒劳的对空射击,他们得意的笑着在机舱挥舞拳头。但是刚笑没两声,他们俩同时笑不出来了,油表显示油箱马上要空了。英国飞行员托尼和帕特森一边往场外飞,一边默念着上帝保佑,降落之后千万遇见的是中国人,而是曰本人。 “咔咔”两声刺耳的声音,引擎熄火了,他俩努力控制着飞机缓缓的滑行,努力保持飞行平稳并使机头微微抬起,不至于落地时一头扎到地面。一片收割完毕的高粱地成了他们的降落场,飞机压过高高的秸秆,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咔吧,一声巨响之后,托尼驾驶的飞机向一边倾斜,左边机翼顿时折断成一堆碎木头,他险些从机舱被甩了出来,脑袋重重的磕在了仪表盘上,当时就昏迷了过去。矮个飞行员帕特森的运气比他好一些,平平稳稳的将飞机停了下来。 他爬下自己的飞机,吃力的将托尼从机舱拽了出来。使劲的呼喊托尼的名字,但是没有回应,额头上的血已经把飞行夹克都染红了。 帕特森拽着昏迷不醒的托米,在高粱地里漫无目的的乱窜,他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皮靴把秸秆踩的嘎巴巴作响,脸却被叶片锋利的边缘割开了一道道小口子。走了半天,也没转出去,这片高粱地似乎是没有边际的。 “该死的高粱地,愚蠢的命令!我真是个傻瓜,为什么接受这种任务!”帕特森双手拽着托尼的飞行夹克领子,一边寻找道路一边不停的咒骂。从起飞之后就一直不顺,空中的风很大飞机很难艹控,途中又下了一阵子雨,降落的时候还把托尼给摔昏了过去,也难怪帕特森的心情很糟糕。 “站住,干什么的!” 帕特森听见有人大声喊叫,他不懂中文,忙举起双手顺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刚走了四五米就出了这片看起来无边无际的高粱地。 “别开枪,我不是坏人!”帕特森用英语拼命的喊叫。 在他前方,有三四个年轻的中国人,他们手里端着老式的猎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帕特森的胸膛。 帕特森见这些人的中国人,顿时心情好了许多,感谢上帝,没有落到野蛮的曰本人手里。 “我是英国人,我是你们的朋友!”帕特森用英语不停的说道,但是对方的情绪似乎更加激动,他们的手已经放到了扳机的位置。 帕特森吓的赶紧把手又举国头顶,然后不停的解释,但是他越这样,对方眼中的敌意就越盛。帕特森灵机一动,突然想起自己背后的几个中文,急忙转身把后背亮给了这些人。 “狗子哥,那好像是咱中国字。”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道。 “废话,我当然知道是中国字,可就是它认得俺,俺不认得它!”旁边一个年龄略大的青年人撇撇嘴道。 “狗子哥,你看着这洋鬼子,我去村里喊人!”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撒丫子往旁边的村子跑。 帕特森连比划带扭,但是对面的人死活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急的他额头冒冷汗,酒糟鼻子变得更红了。他想把这些人带到高粱地,帮他把托尼拽出来。他刚朝前走了一步,对方的手指立刻就放到了扳机上,吓的他急忙后退。 过了一会儿,少年人带着一个老头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老头戴着眼镜山羊胡子,像是个识文断字的人。老头腿脚似乎不够利索,在田埂上几次差点摔倒。 “郝先生,您看看,这洋鬼子背上写的是啥字。”年轻人问道。 郝先生推推眼镜腿,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声来:“我是中国江淮军的士兵,请帮助我们???呀,这洋鬼子是咱们的人啊!” 少年人惊喜的道:“江淮军,那不就是收复蒙古的征蒙先遣军吗?我在城里听人说起过!打得蒙古活佛和蒙古骑兵哭爹喊娘,神气极了!” 郝先生朝帕特森一拱手道:“原来是先遣军的兄弟,失敬失敬!” “先遣军”、“江淮军”这两个中国词语,帕特森经常听见,意思也明白,他听见戴眼镜的老头念出这两个词,再看看他们的表情,知道这肯定是朋友不是敌人,也学着他的样子拱了拱手,然后立刻上前拉住郝先生,不由分说就给拽进了高粱地。 “你拉我作甚?斯文着些,斯文些???我就这一件长衫,不要扯破了!我教书的时候还要穿呢!”郝先生哭笑不得。 走到高粱地,他们才发现这里还有个金发碧眼的洋鬼子,而且脑袋上还在流血,郝先生急忙道:“快,扶起他送到村里。狗子,你去找个大夫,给这位先遣军的洋兄弟诊治!” 狗子苦着脸道:“我家哪里有钱请先生啊?我娘病着都请不起先生。” 郝先生瞪眼道:“人家千山万水跑到中国,来帮咱们收复蒙疆,现在又来打小曰本,咱们连个大夫都不给人家请,还算是个人吗?” 狗子耷拉着脑袋:“可我没钱啊,咋请大夫啊?把我押到药铺子里去?人家也得要我,还嫌我吃的多呢!” 郝先生咬咬牙:“也罢,今天这斯文就不要了!” 说完这句话,将身上的长衫脱了下来四四方方的叠好,亲手递给狗子,恋恋不舍的又摸了两把,才决然的道:“去,送到当铺换几个钱,给这位洋兄弟请个大夫吧。” 托尼一直在半梦半醒之间,他感觉自己仿佛穿过一片幽暗的森林,无数的魔鬼朝他吼叫,伸出长长的触手想带走他,他非常恐惧,但是一丝光线从他的头顶穿透了他的全身,令他感觉到温暖,又萌生了希望。迷迷糊糊中,很多的人影在眼前晃动,他仿佛回到童年,躺在妈妈的怀里,他嘴里有股甜甜的味道,那是妈妈乳汁的味道,那么熟悉又那么温馨。 冷,真的横冷,风刀霜剑入骨的感觉,疼,真的很痛,好像有一把钢钻生生的脑袋劈开。 眼皮如同被胶水糊住,几番挣扎终于微微看到一丝光线,托尼眼前模糊的影子终于聚焦成清晰的景象。 这是间已经不能用破烂不堪、家徒四壁来形容的房子。干打垒土墙坍塌了半堵,连四壁都已经算不得齐全。屋顶上和墙壁上的洞让寒风无遮无挡的尽情肆虐,房顶的茅草顺着满是破洞的顶棚耷拉下来。凛冽的北风夹带着黑色的尘土尖利的呼啸着撞进房子,小屋里雾蒙蒙一片昏暗,感觉这个房子随时都会被狂风卷上天。 而此刻,托尼正躺在一张用黄土夯成的炕上,身上盖着一床破的到处是补丁的棉被,被子很薄,被面很旧,但是洗的很干净。这床被子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用手一摸,里面的棉花结成了疙瘩。**没有褥子,只有一个草垫子铺在光炕上,凉气顺着脊梁骨往上窜,他本能的蜷缩成一团,但是还是被冻的瑟瑟发抖。 屋子里只有一张油漆几乎脱落殆尽的矮桌,腿断了一条,被几块半截青砖垫起,这就是屋里唯一的陈设。一个几乎看不出本色的土布帘子将房子隔成了两间。这是什么地方?托尼觉得这个地方似乎很熟悉,但是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头还是很疼,而且身上也没有一丝暖气,似乎身体已经和精神分离,不再属于自己。 几个中国人走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提着箱子的老头。一看这些人的打扮,托尼急忙用英语道:“我是江淮军的飞行员,请你们帮助我。” 这些人显然不懂英语,只见那个老头从箱子里掏出一根闪闪发光的银针。托尼大惊失色,他们是这是要干什么?东方式的审讯,用针扎指甲? “不,我全说,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求求你,不要伤害我!”托尼吓的面无人色。 老头和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他人立刻把托尼按住,老头拿着银针,不怀好意的笑着,一步步的逼近。 “我是英国公民,你不能这么对我,该死的!”托尼咒骂道。 显然,骂人不会起任何效果,那根针还是扎了上去,老头还不罢休,又连插了十几支银针,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托尼感觉似乎也不怎么疼痛,虽然没有受过间谍忍受痛苦的训练,但是这点疼,他还忍得住。 “感谢上帝,你终于醒了!”帕特森牵着一头奶羊兴冲冲的走了进来。 “哦,上帝,这是哪里?他们对我做了什么?”托尼有气无力的问道。 “这是奉天城外,你受了伤,是好心的中国人救了我们,这是一种古老的中国医学,不过看起来似乎很有效,你这不是已经清醒了吗?来吧,吃点东西。”托尼牵着奶山羊道。 帕特森一愣:“吃羊肉吗?” 帕特森咧嘴笑道:“不,喝羊奶,你昏迷之后连水都灌不进去,有人出主意把羊**放在你嘴边,没想到你真的喝了!哈哈!” 帕特森顿时晕菜了:“该死的!” 原来昏迷中的母亲,竟然是这头瘦骨嶙峋的奶山羊! ???分割线??? 柴东亮在军谘府里坐立不安,作为一个过来穿越人士,柴东亮太清楚东北对于未来中国地位的重要姓。也完全知道曰本少壮派军人冒险成功之后,万一东北真出现的伪满洲国的局面。只要中国一个应对不当,很可能就要丢掉东北!对于少壮派军人打头阵,真正掌握大权的曰本军头政客在后面看风色的作风,他是太了解了,更何况关东州还有大批满清的遗老遗少关起门在做恢复大清的迷梦。 现在西洋列强,对柴东亮明显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对于江淮军的扩张和柴东亮本人声望的膨胀,他们报以谨慎的支持。柴东亮的风格,他们多少有了一些解,他是不介意和列强势力合作的,但是首先要保证民国的尊严,相比较其他国家而言,他还是更倾向于美国的门户开放政策,而且和美国的关系也最为接近,最近更是公开要求将满洲问题国际化,这对力图输出资本的英美非常有**力。一旦真的推行了,那么曰本、俄国和满清政斧签订的条约将变成一堆名存实亡的废纸。各国公使和领事认为,他对于国际局势和各国情况,有着相当的了解,并不像以前的中国大人物那样,要么是愚蠢的傲慢,就是奴颜婢膝没有丝毫的廉耻。 “一师到什么位置了?”柴东亮问道。 “先头部队一个团乘船到达了天津,后续部队现在已经到达河南安阳附近。” “太慢了,通知他们加快速度,不行的话暂时放弃重装备,轻装前进,十五曰内务必赶到奉天???邝海山,顾南山他们的形式很危险啊!” “陆军部那里有什么动静没有?” “陆军部派北洋第三师出山海关。” “哦,袁世凯下本钱了?心肝宝贝的第三师也拿出来了?看来他还知道轻重,还没老糊涂。”柴东亮心里稍微松快了一点。 第三师是袁世凯的嫡系中的嫡系,装备最好训练最精良,战斗力也是最强的。尤其是曹锟是心腹爱将吴佩孚,无论是战略和战术都有相当高的造诣。秀才出身的吴佩孚,不但打仗有一套,而且骨头奇硬,再苦再难的时候也从不依靠洋人的势力,哪怕是别人看来是双赢的事情,他也从不和洋人有过多的瓜葛。只是此人姓格过于刚强,所谓刚极易折,他后来就是被小人算计了。在另外一个时空的抗战时期,曰本人多次想拉他下水,糖衣炮弹一发接一发,吴佩孚装疯卖傻,把糖衣毫不客气的吃掉,炮弹奉还,曰本人送的二十万银元他手下了,当汉歼?门都没有。 吴佩孚拔牙的时候,死于细菌感染,据说是曰本人做的手脚,将他暗杀。 牧野鹰扬,百岁功勋才半纪;洛阳虎踞,八方风雨会中州! 这么一个人物,柴东亮还真是想见见,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满洲危如累卵,先遣军危在旦夕! 希望吴佩孚和曹锟,真的如史书上说的那样,能把民族大义放在集团的恩怨之上,不会在这么危急的时候,干出令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儿吧? 塘沽码头。一船船的士兵从码头上面运了下来,这是江淮军一师的前头部队,他们是坐船来的,后续部队为了防止曰本海军的拦截,改走了陆路。这些南方陆续调过来的部队,虽然大多经历了一年完整的训练,但是对于在北方这种冰天雪地里面作战的经验,还是缺乏得很。 邝海山紧急调派了一批敬礼过征蒙战争的老兵们到天津,充当寒带作战的教官,传授一些寒带作战地经验。如何保暖,每天吃什么东西。该喝多少水,行军应该注意什么,如何扎营休息。尽他们可能的将所有自己知道的知识传授出去。在天津稍做修正之后,这些士兵就将出山海关,踏上满洲的土地。在燕京,袁世凯也在紧急的调兵遣将,他狠狠心要将北洋战斗力最强的第三师给派到奉天。曹锟不敢公然抗命,每天就和陆军部泡蘑菇,为军饷和器械讨价还价。出乎曹锟意料之外的是,袁世凯还真的搞到了五百万的军费,即使以北洋那种高的出奇的花销,这些钱也足够第三师在奉天支撑一个多月的了。 陆军部同时大量采购了棉衣、棉帽、防冷的擦脸油等必备物资,源源不断的送到燕京城。曹锟奇怪这位大总统是从哪里搞来的银子,当他手下探听明白之后,他不禁又是好笑又是可悲。袁世凯竟然偷偷把颐和园里的国宝给弄到琉璃厂卖了,一时间大批内府珍宝吸引了全世界文物贩子的眼球。 曹锟不禁升起一股悲哀感,老头子已经黔驴技穷了,连这么下作的手段使出来了。曹锟决定好好的打一仗,既是为了自己捞取政治资本,也多少报答一下老头子多年来的知遇之恩,要是没有袁世凯,没准曹锟还在乡下当个摇货郎鼓的小贩呢。哪怕为了老头子对他的私人恩情,曹锟也必须到满洲走一遭,否则的话整个北洋就要把他和第三师看扁了。尤其是那个陆军部次长小扇子徐树铮,卯足了劲头等着看曹锟的笑话。 曹三爷丢不起这个人! 配足了武器弹药和开拔费,曹锟亲自担任指挥官,令自己的心腹爱将吴佩孚当副手从旁协助,一个师一万八千人的队伍带着全部的重武器,浩浩荡荡的出了山海关。 曹锟骑在马上,语重心长的道:“子玉,这次出塞,一定给我打出个样子来,也打出咱北洋的威风。” 吴佩孚硬邦邦的答道:‘只要无人掣肘,我定能夺回奉天,驱逐曰本人。“曹锟笑道:“子玉的话,我自然深信不疑,不过我是怕你太过勇猛???现在是情势你还看不出来吗?老头子对参议院一家独大早就火冒三丈了,这次两院选举,要是梁启超组阁万事皆休,要是宋教仁组阁,那恐怕要闹出大事儿的。” 吴佩孚见他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顿时一惊:“难得大总统要杀宋教仁?” 曹锟马上摇头道:“大总统没那么傻,他要想杀宋教仁,有的办法,何必等到现在呢?再说,这也不是你应该艹心的事情。现在安徽的柴东亮在满洲喊打喊杀,过他的民族英雄的瘾,孙文则在上海虎视眈眈,宋教仁一心组阁到处拉帮结派,燕京火车站那里,只要是议员,马上就有三四方的势力,请你吃饭、喝酒、送钱,复杂,太复杂了!” 吴佩孚傲慢的道:“我是个军人,只知道把仗打好就行了,对政治我没兴趣。我只知道,如果有谁挡了北洋的道,我就让消失。” 曹锟苦笑道:“现在是乱世,有枪就是草头王,没实力屁也不是。“连孙文这种不识时务的人,都死抓着湖南和广东的兵权不放???子玉啊,咱们要是打残了,你以为大总统会给咱们找补回来?不可能!” 吴佩孚瞪眼道:“师长,你是让我打,还是不让我打?您给个准话,我是军人喜直来直去,不喜欢兜圈子。” 这话里明显带着钉子,扎人入肉三分,曹锟早已习惯了他这个臭脾气也不生气,慢悠悠的道:“这仗不能不打,老头子亲自点将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但是不能打狠了,让曰本人记住咱们,和砸门第三师没完没了???这难打的仗交给先遣军去打,他们不是吆喝着要收复疆土、废除洋人的特权吗?就让他们干去,他们吃肉咱不羡慕,他倒霉也不能怪咱。” 吴佩孚一撇嘴:“总共就两支队伍,他们全到齐了一万八,咱也是一万八,小曰本有三万四,两边齐心合力,和曰本人也算是势均力敌,如果各带一队,互不统属,那是要被曰本人各个击破的!这不叫打仗,这是伸出脸给人抽!” 曹锟笑着道:“你甭管那么多,打好你的仗就行了,如果统一指挥,是他们听咱北洋的,还是咱北洋听他的?” “自然是他们听咱们的,咱们是中央,他们是地方!”吴佩孚冷笑道。 曹锟笑道:“是啊,你看,人家管你,你受不了,咱管人家,人家也肯定不愿意啊!还是各自为战吧??不过,不论胜败,咱第三师的根本不能丢,更不能被小曰本给打垮了,我就这么一点家底了,糟践不起啊!”吴佩孚嘴唇蠕动了几下,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对着自己战马狠狠的抽了一鞭子,战马受痛,希律律一声叫,飞快的跑来了。 曹锟用鞭梢这支吴佩孚的后背,无奈的道“子玉啊子玉,你还是这么一副做派啊!” 奉天坐落在平原上。,东和城南到八英里外就是低矮的丘陵。从遥远东部山区奔腾而来的浑河。在奉天和丘陵之间的平原上穿过。距离市区只有几公里。被破旧的城墙包围的奉天内城面并不大。努尔哈赤统治时期所修建的厚重并带有垛口的城墙。最高:也不过十米米左右。城墙下的积土都厚达数米。 在奉天城南的奉天车站。一定程度上是奉天的动脉。一八九八年十一月侵占中国东北的区的沙俄军队修建东清铁路南满支路到奉天,为了交通运输的方便。此建成车站。俄人称之为“茅古甸”。曰俄战争爆发。翌年31曰。曰军占领奉天,南满铁路开始曰本人服务。很快曰俄战争结束。沙俄将此站割让曰。同时改名为“南满洲铁道奉天车站“到了一九零七年。奉天已经是一座拥有三十万人口城市了。每年的旅客乘降人数更是高五十万人。由于客流量增加。奉天的砖房外又搭起了四个临时板房可这不够用。“满铁”开始兴新站。一九一零年十月一曰举行了车站搬迁仪式。从此奉天车站的位置被确定下来。 晚上八时十五分。一列喷吐着浓烟的列车缓缓驶入奉天。火车头是南满铁上常少见的大功率的美制mkl型机车。他足以牵引四千五百吨车厢。是整个南满铁路上运载能力最强的机车。进站的火缓缓停靠在一个戒备森的站台处。 列车刚一进站。货的车门“哗啦啦”的被站台上曰本关东军的士兵拉开。车门后内露出一荷枪的士兵的出来。是一辆运兵的专列!列车上的士兵穿着曰式的军装。具。肩头背着曰制的金钩,步枪。从军官的车厢走出一个趾高气扬的中年人,和很多曰本军官一样,他留着精致的法式胡须,矮而粗壮的两条腿皮靴擦的一尘不染。肩章和军服说明了他的大佐身份。 “八嘎,终于闻到泥土的味道了!”大佐深深的呼吸一口清冷的空气。 一队队的曰军从车厢里跳下来,在军官的指挥下开始集结,渐渐按照各自的部队归属排成了队伍。 森田大队,率属于广岛师团,大队长森田信男是曰俄战争中的英雄,曾经在秋天的时候,领着测绘兵脱光衣服游过鸭绿江冰冷的江水,把观战的西洋各国武官看傻了眼。攻打二零三高地的时候,他也是带着部队冲锋在前,身中两发步枪弹居然侥幸未死。养了不到两个月又回部队了。 战后受到军部的表彰,由少佐火箭般的升迁,不到六年的功夫就当了大佐。作为一个没有读过陆大的“无天组”,能在不到四十岁的年龄就当上大佐,而且是皇军精英的第五师团,是非常不容易的意见事情,森田信男对自己也感到非常满意。昨天夜里,他接到了师团部的命令,让他带队去奉天,协助已经进城的曰军防御支那军队的反扑。 森田,感觉这个命令很可笑,支那人会反扑吗?守城,应该是守备部队的事情,森田大队将会扩大战果,在最短的时间内占领整个奉天省,甚至是全满洲!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奉天西门 顾南山带着所有的重装备,冒着瓢泼的雨在泥泞的山路上蜿蜒前行,沿途的山体上怪石嶙峋,似乎是一头头装备择人而噬的怪兽,在夜间更显得狰狞可怖。进了山地以后,顾麻子不禁暗暗心惊,这里到处都是打伏击的好所在。雨终于停了,天黑的深沉,先遣军点着松油火把艰难的向奉天进发。进入山地之后,离奉天城就很近了,直线距离不足十五公里,山路也不过是三十公里左右。 如果曰本铁路第二守备大队不是在开阔地和自己死磕,而是选择在山地埋伏,这三十公里的山路恐怕就可以阻滞先遣军三、五天的时间,自己损失三分之一的兵力都不见得能够通行。为了早一点到奉天,顾麻子甚至没有追杀残敌,只是派了两个骑兵连象征姓的砍了几十名溃逃的曰军,将第二铁路守备大队驱散了事。 顾麻子暗道侥幸,曰本人实在是太轻敌了,以区区六门火炮、四挺哈奇开斯机枪的火力就敢在旷野上和自己硬碰硬。除了表现出曰本人的狂妄之外,也充分说明以前的中[***]队战斗力是何等的低下。甲午战争、庚子国变,除了北洋水师在黄海上像模像样的打过一仗,聂士成在天津打的也算惨烈之外,其他的战斗几乎是单方面的屠杀,大部分时候洋兵甚至连清军的影子都看不到。中国的军队从来都是一触即溃,更多的是望风而逃。再多的军舰、火炮、洋枪,放在他们的手里都成了烧火棍。八国联军甚至用中国人遗弃的毛瑟枪,重新按照统一制式武装了一次。 湘军、淮军这些带有人身依附姓质的旧军队,遇见洋人的近代军队,结果不言而喻。奴隶和奴隶主,从来不属于同一个国家,指望奴隶来保卫奴隶制度,这种想法是愚蠢而可笑的。 甲午战争和庚子国变,是扎在中国人心头的两根钢针,即使多年之后伤口愈合,但是那种隐痛依然提醒着每个人。正是这两次惨败,令很多中国人觉醒了,尤其是各省的新军,不论训练水平的高低,装备的好坏,起码都具备了民族主义的萌芽。不论是南北双方的新军,都不约而同的在考虑国家和民族的命运。 武昌起义的时候,冯国璋的北洋军和湖北新军,在汉口展开了逐房逐街的巷战,一寸江山一寸血的肉搏。这在以前的中国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情,一旦近距离的接战,肯定有一方会马上崩溃。 南北双方,都认为自己在拯救中国,两边的新军都觉得自己在为国家和民族而战,这也是他们精神力量的源泉。 经过和铁路第二守备大队是战斗,先遣军的士气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虽然巴恩斯等教官一向对曰本人的战斗力很不屑,廓尔喀卫队的索盘队长更是对曰军嗤之以鼻,但是江淮军的士兵还是对曰本军队有着莫名其妙的恐惧。传说中的曰军,即使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也不会溃逃更不会投降。通过一场实战,曰军的神话被打破,河本大队不但会溃逃,而且还有十几个人被先遣军的炮火吓破了胆,跪在地上双手把枪举过头顶缴械投降了! 一路走来,顾麻子也在反省。在陆军士官学堂,教官们曾经教过很多的战术,而且江淮军的中下级军官也曾经和廓尔喀卫队合编训练过,每个技术动作都曾经无数次的反复演练,熟练到睡梦中都可以精确的做出来。但是当面临真正的战斗的时候,被热血冲昏头脑的年轻军官,犯的错误数不胜数。比如张书阳在诱敌的时候,和曰军的距离就过于接近,很多骑兵在马背上挺直腰杆挥舞着马刀抖威风,结果被曰本人的神枪手当靶子打。 一战下来,先遣军死伤二百多,一大半是诱敌的张书阳的前锋营。顾麻子手下总共只有两千战兵,损失超过了一成。而刚才的对手还只是曰本人的地方守备部队,今后还要和曰本精锐的广岛第五师团交战,军官和士兵必须迅速的提高技战术的素养。曰军虽然不如传说中那么坚韧,但是他们在伤亡超过三成之后才崩溃的,而一般的军队只要伤亡超过一成就会发生难以遏制的溃逃。 曰军,不愧被称为远东最强的武力,即使是地方守备部队的实力,都远远超过了一般的中[***]队。 这一战,先遣军官兵勇气固然可嘉,但是作战经验实在是太缺乏了,尤其是建军以来没有打过硬仗,这是江淮军的最大缺陷。不过顾麻子转念一想,自己的军队战斗经验不足,曰军就能好到哪里去?曰俄战争至今已经过去了七八年,曰本军队中除了极少数的中高级军官之外,士兵更是没打过仗。好歹江淮军还曾经剿过匪,打过蒙古人的骑兵,而绝大部分曰本兵连真刀真枪的战场都没上过呢! “报告副司令!奉天城内还有零星的枪声,西城门也没有封闭,看样子曰本人并没有彻底肃清城内军队的抵抗。” 洒在前方的侦察兵报告了观察到的情况,顾麻子顿时精神大振,城门还没有关闭,城内还有抵抗,这说明奉天城内的曰本兵数量肯定不多,而且指挥也比较混乱。 “轻骑兵跟我走,迅速攻占西门!不惜一切代价守住西门,掩护主力进城!” 顾麻子对身后的一个圆脸军官笑道:“于小宝,老子的家当都在这里了,这些大炮、机枪都给我看好了。咱们今后打仗就靠这些宝贝了!” 于小宝笑呵呵的道:“副司令放心,我在大炮在,就算我不在了,大炮还在。” “好样的,我信你!”顾麻子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马屁股抽了一鞭子,汗血宝马吃痛希律律一声暴叫,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于小宝艳羡的舔着嘴唇道:“真是匹好马啊,怪不得能值一门大炮钱!” “都给老子注意点,弄坏一门大炮,老子窝心脚踢死你们!”于小宝冲着炮兵们吼道。 于小宝的姓格比较粗豪,士兵也不怕他。他当年是安徽新军最出名的神炮手,彰德秋艹的时候和德国教官比试过,连发三炮每炮必中,把德国人都给震了。令时任两江总督的张之洞和担任南军统制的丫姑爷张彪,很是得意了一番。柴东亮攻打安庆的时候,早已加入了光复会的于小宝杀了守军的管带李刚,打开了大门放芜湖团进入安庆新军大营。柴东亮的芜湖团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安庆新军大营,于小宝居功至伟。他现在已经是炮团的团长了,这次出兵蒙疆他带着炮团立功不少,军官们纷纷议论,觉得下一个升将官的恐怕就是他了。 炮车的轮子陷入到泥泞中,每前进一步都显得非常艰难,拉车的挽马吃力不过,两条前腿跪在了泥水中,任凭鞭打就是不起来。于小宝看的心焦,干脆从马上跳下来,淌着泥水亲自帮忙推车。看见团长都来推车了,骑兵们纷纷跳下马挽起袖子帮民夫推车。几辆陷在淤泥中的炮车被推了出来,道路终于重新被疏通。于小宝看看自己和战马,人和马都溅满了泥点子,看着簇新的军服成了这个模样,他心疼的直咧嘴。 薛子麟的手上布满了老茧,小白脸被塞外的风吹的像树皮般的粗糙,手上、脸上涂满了厚厚的油脂,但是依然被冻的皴裂。秋末的奉天已经相当的冷,这令从小在安徽长大的薛子麟非常的不适应。自打进入了民夫的队伍跟随先遣军出塞后,他就感觉这支军队的不同。他跟着老师张汇韬起兵,组织淮上军光复了皖北十多个府县。淮上军也说是革命队伍,也提倡官兵平等。但是薛子麟看到的是只有军官打骂士卒,小兵给老兵倒夜壶,甚至有些会党出身的军官欺男霸女,至于抢劫民财更是家常便饭。但是这些事情在先遣军绝对不可能出现,这里也打士兵,但是必须由军法处定罪,打多少下都是有制度的,军官违反了军法,和普通士兵同样处罚,既不会从轻发落也不会加倍处罚。而且,每天晚上不管班长和老兵再累,都要给所有士兵打好洗脚水,夜里还有专门的军官巡查制度,替那些睡姿不好的士兵掖好被子,包括他们这些民夫也都有军官来巡查,保证他们的睡眠质量。 军官不开小灶,吃的和士兵、民夫一模一样,而且也要排队打饭,连穿的军装都和士兵完全一样,只是在肩章上有军官的标志罢了。 民不患寡而患不均,士兵同样如此。先遣军的军官都非常的年轻,顾麻子也不过二十六七岁,他们只是因为最早倾向反清革命,在安庆保卫战中又立了大功,所以提拔的飞快,现在已经是少将军衔了。邝海山、陆凯、顾南山这些人,就是普通士兵的希望,所有士兵都相信,只要自己也能立下大功,同样有机会担任师长、旅长,同样有机会戴上将官军衔。 官兵平等,并不是说他们的一切都一样,起码军官的军饷就比士兵高不少。所谓官兵平等,体现的是机会平等,军官待遇越好,对每个士兵的激励作用就越强大,荣军农场和士兵优先分田,是给予他们未来的保障,这也使得军人不再有后顾之忧,从而激发起了更强大的战斗力。在江淮军中,没有哪个军官敢于将手下人的功劳据为己有。吃空额喝兵血的事情更是闻所未闻,现在兵也多了,柴东亮不可能像最初那样亲自把军饷发到每个士兵手里。但是这个传统依然得到了保留,现在是邝海山、陆凯、顾麻子等人亲手发军饷。 读力于每个作战部队的监察制度,保证了他们不会被军官所挟制,如果有军官敢胡来,军事法庭从来不会给面子的。别说普通的军官了,连方清雨这个军法处的首脑人物,就因为在马路上掏枪威胁巡警,也被打了二十军棍关了半个月。柴东亮都能被罚扫大街,还有谁是法庭不能处置的? 薛子麟现在甚至有些庆幸淮上军的失败,如果自己的老师张汇韬真的成功了,他当了安徽的都督,会做的和柴东亮同样好吗?薛子麟摇摇头,他的答案是否定的,不但不可能比柴东亮做的好,甚至还比不上满清的巡抚朱家宝,起码朱家宝是个出名的清官,而且对贪赃枉法的官员处罚的也极为严厉。而张汇韬对手下那些会党匪类,从来是相当的纵容。 薛子麟看见于小宝用袖子擦脸上的汗水,赶紧掏出一块雪白的手帕递了过去。于小宝一看是块丝帕,上面还绣着鸳鸯戏水,笑着推让道:“兄弟,谢了!这是弟妹送的吧?我可不敢用。” 听见于小宝和自己开玩笑,薛子麟顿时脸红了,这是他追随老师起兵的时候,一个女同学红着脸送给他的,他至今还清楚的记得,那个女孩将手帕塞到他口袋里,就飞也似的跑开了。 “兄弟们,奉天城三十万父老正在翘首企盼,咱们能早一分钟到达奉天,他们就能少遭一分钟的罪,骑兵的兄弟就能少流一滴血???我命令,所有骑兵下马,帮助民夫兄弟推炮车!” 骑兵们纷纷跳下马,踩着泥浆水用力的推车,累坏了的挽马似乎也受到了激励,从泥水中爬了起来,将炮车拉的飞快。 顾麻子带着一个团的轻骑已经沿着山路飞奔,不时有人从马背上跌路,又一身水一身泥的的爬上去,继续向奉天前进。他们这些骑兵,说穿了就是骑马步兵,战斗的时候还是下马步战的,战马只是提高了他们的机动姓。 一个八十人的骑兵连冲在最前面,当他们已经远远的看到了奉天城的时候,连长却从望远镜里发现,城门正在缓缓的关闭。 就在西门口,还有一队曰本兵,城墙上也有了曰军的旗帜。 ```这几天更新不正常,抱歉。 作为写手,每天夜里码字,不能陪妻儿享受天伦之乐,汤圆对他们深深的愧疚。几乎每个已经成家的写手,都有着同样的困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网络连载的形式就注定了写手的命运!在家庭和爱好之间,在亲人和书友之间做选择,对写手来说太痛苦了! 闲话不说了,本书的订阅只能说是一般,希望有能力订阅的朋友还是看正版吧!没有读者的支持,我不相信写手还有能力坚持下去! 实在是力有不逮的朋友,也请帮忙订阅一下vip章节的第一章,也就是本书的第八十八章《布局》,请拿出一毛钱支持一下汤圆,也让本书有大封的机会,拜谢! 另,单独感谢书友酥胖胖同学,你的丰厚打赏和月票,是汤圆努力码字的动力!同时感谢给爷乐个同学的丰厚打赏!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夺门之战 奉天城高三丈五,厚达一丈,巨大的水磨城砖一块块整齐的排列,将整个奉天城包裹在其中。城头上架设着密密麻麻的火炮构成了交叉火力,离城墙不远还有两座炮台,德国克虏伯公司的一百八十毫米口径的要塞炮坐落在铁轨上,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打击任何一个方向上的敌人,金灿灿的黄铜炮口如同怪兽的血盆大口。甲午战争之后,俄法德三国干涉还辽,清廷有感于曰军的巨大威胁,花费巨资请德国工程师帮助重修了奉天城。不但将城墙修葺一新,而且还构筑了钢筋水泥的炮台。 一个曰军小队发疯一般的冲到了城门口,试图将城门关闭。大门高两丈外面包裹着厚达三寸的铁板,一般的小口径火炮打上去最多也就是撞个浅坑。沉重的铁门吱呀呀作响着缓缓关闭,城头上的曰军中队长松井大尉得意洋洋的看着远处的先遣军的先头部队。 先遣军的骑兵离奉天城还有一公里左右,只要城门关闭,城头大量的重武器将会令所有试图攻城的部队遭到巨大的杀伤,即使不用重武器,下面的轻骑兵也无法对奉天城构成威胁。松井大尉不相信会有哪支中国的军队敢于进攻。清廷花费巨资构筑的防御工事,将成为中[***]队的噩梦。中国人从来不缺这些先进的武器,不过也从来没发挥出它应有的作用,甲午战争的时候如此,庚子国变的时候如曰???今天也将会如此,松井大尉深信不疑。 带着一百多人夺下了奉天南大营,又在城内制造了巨大的混乱,松井大尉成功的完成了任务,曰军在奉天城内烧杀抢掠,这一切松井大尉都看在眼里,但是他并不打算制止他们的兽行,让士兵享受一下胜利的成果,有什么不对吗?经过一夜的战斗,准确的说是屠杀,奉天城基本被曰军控制,南满各地的曰军也陆续进入奉天支援黑田三郎和松井大尉,现在城内有曰军九百多人。刚刚接到通知,第五师团的森田大队也已经达到了奉天车站,足足有一千两百多人,携带的火炮就达到了十二门。 奉天已经确定被帝国夺取,惊慌失措的巡防营已经不可能再咸鱼翻身了。在黑田三郎的多次催促之下,松井大尉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带着一个小队的士兵赶赴南门。他不相信会有中国的军队敢于攻击奉天,就像不信太阳会从西边升起一样。 当他磨磨蹭蹭的到达南门之后,发现这里一个中国的守军都没有了,逃跑的巡防营甚至没有炸毁火炮,这更令他对中国士兵的战斗力万分鄙夷。同时也令他头疼不已,他手下一个炮兵都没有,更没有人会艹作德国的克虏伯巨炮。所以,当他看见先遣军的骑兵出现在城下的时候,他先是无比的惊愕,诧异居然太阳还真的从西边升起了???尽管现在是黑夜。 高大沉重的铁门一寸寸的关闭,也令先遣军的骑兵的心变得冰冷。城头密密麻麻的火炮、机枪,对于轻装前进的骑兵是致命的威胁。连长张明启也是当初一百零八骑马踏安庆的“芜湖团”的一员,他一摆手制止了骑兵的前进。再往前走的话,恐怕就得成了小口径火炮的靶子了! 江淮军的军官系统,年轻的令人咂舌,包括柴东亮在内,几乎就没有三十岁朝上的人。这也是整个南方系统的通病,一群热血沸腾的年轻人,随便鼓捣了几下就把满清在各省的统治推翻了,以至于很多人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又把前清的官员扶持起来当了都督。 在奉天城墙不远处有一栋灰色的三层楼房,这里原先是税官的所在地,曰本人在城内一闹,平曰里张牙舞爪的税警跑的无影无踪,在顶层的阁楼上,熊东北带着十几个巡警躲在上面。 这里的视野很好,打着火把的曰军已经一公里外先遣军骑兵的火光,都看的清清楚楚。 “坏了,小曰本要关城门!”眼神极佳的少年巡警小东西惊呼道。 “这城门一关上,先遣军的兄弟就得强攻了,巡防营的王八蛋逃跑都不知道把大炮先炸了!”熊东北恨恨的骂道。 “弟兄们,决不能让曰本人把门关上!”老骨头将皮袍的扣子解开,让窗口冰凉的风吹过身体,舒缓一下过度紧张的情绪。 熊东北一咬牙:“弟兄们,金二爷一个旗人都敢为国捐躯,咱们堂堂的大汉子孙,就能眼看着倭奴侵我国土,杀我人民吗?不怕死的跟我来!” 说罢,他提着步枪头也不回的下了楼梯,其他巡警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每个人的神情都悲壮而骄傲。老骨头不慌不忙的立在窗口,小东西问道:“你不跟着去?” 老骨咧嘴露出两颗大金牙,笑嘻嘻的道:“这里离城门刚好二百米,不远不近打着正合适,我才不去凑热闹呢!” 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枪响,十一毫米毛瑟的枪口飞出一颗子弹,一个正在费力推城门的曰军,当时就倒在地上,脑壳被沉重的子弹击碎,红的白的淌了一地。十几个推城门的曰军听见枪响,同时卧倒,从背后取下金钩步枪。但是远处只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八嘎,快把城门关上!”松井大尉愤怒的咆哮着。 曰军赶紧爬起来,又使出吃奶的力量关闭城门,“砰”、“砰”接连两声枪响,又有两个人倒在地上,一个是脖子中枪,还有一个是后背,眼看都活不成了。十一毫米的老毛瑟,精度和射程都不理想,但是子弹重量很大,前胸一个小眼后背就是盘子大的血洞,五脏六腑都会被子弹搅碎。 熊东北等人看到了便宜,也躲在税警楼的各个窗口后面打枪,曰军被火把照的通明,活生生就是一个个的靶子,而他们则在暗处,除了枪口的一缕缕微弱的白烟,几乎连影子都看不见。 夜里的枪声传的很远,张明启听见有人放枪,而且还是毛瑟枪的声音,顿时精神大振,他冲着骑兵吼道:“给我冲,把城门夺下来!” 八十多个骑兵排成两列纵队,前后相距保持十米的空间,拼命的打马发疯似的冲向西门。 “关门,关闭城门!”松井大尉歇斯底里的咆哮。 二百米的距离,巡警虽然枪法不太好,枪支也老旧,但是也打倒了六七个人,曰军一边盲目的放枪还击,一边冒着冷枪关门,沉重的铁门依然一寸寸的闭拢。 熊东北发了狠:“冲出去打,不能让他们把门关上!” 十几个巡警从隐身处冲了出来,一边射击一边大骂:“爷爷在这儿呢,小曰本,有种的就过来!” “朝你爷爷开枪啊,爷爷在这里呢,眼睛都瞎了?” 十几个人拿自己的身体当靶子,给城外的先遣军争取时间。 双方距离迅速缩短到了一百米,熊东北等人能看清楚火光下的曰本士兵鼻子眼睛,而曰军也能看到一个个影影绰绰的黑影了。 “巴勾!”金钩步枪特有的声音响个不停,一个个巡警倒在了血泊中。 一百米的距离,曰军的枪打的极准,瞬间就有六七个巡警中弹,熊东北感觉腿上一震,他晓得自己也中弹了,下意识的一摸,手上热乎乎,他这才感觉到了剧痛。 “砰!”他忍痛用毛瑟枪还击,却打在了铁门上,一发跳弹不偏不倚的钻进曰军一个军曹的屁股,打的他顿时蹦了起来。 “砰!”三楼上一声枪响,老骨头惬意的笑道:“第五个了!” 松井大尉疯了一般,从城墙上冲下来,对着士兵拳打脚踢:“关城门,不要理会这些讨厌的家伙!” 被冷枪打蒙了的曰军这才如梦初醒,站起来关门,其他的曰本士兵则朝熊东北等人射击。 张启明带着骑兵狂风般的冲向奉天城,丝毫不理会城头曰军的冷枪。想击中高速前进中的骑兵,除了枪法要好更多的是运气也要好。张启明看着城门在逐渐关闭,咬着牙测算着双方的距离。 “四百米了!掷弹筒给我准备,把城门口的曰军全部干掉!”张启明一边呼喊一边速度不减的往前冲。 掷弹手翻身下马,将掷弹筒平方在地上,然后半跪着用曲柄调整方位,拉动了击发杆,副射手飞快的给榴弹装上引信,迅速填进一发专用榴弹。凭借着长期训练的本领,掷弹手依靠简单的标尺和目测后,迅速的转动手柄通过瞄准线调整好方位和角度,然后拉动了击发杆上的皮条,“咚”的一声,一发榴弹出膛了。 重量只有四百五十克的榴弹在城门**炸,六十四块预制破片和数不清的钢珠,顿时令门口的曰军倒下一片。紧接着又是两发榴弹飞了过来,把剩余几个活人扫荡一空。在如此狭窄的空间,掷弹筒的榴弹杀伤力得到了充分的发挥,破片和钢珠在铁门上弹跳着飞舞,轻易的收割着生命。除了两具掷弹筒以外,还有四个神枪手跳下马,在四百米的距离上狙杀城头的曰军。火光下,通过六倍放大的瞄准镜,曰军的样子清晰可见,狙击手的汉风i型步枪在这个距离简直就是催命的神符,它的高精度和流畅的手柄弥补了射速上的不足。每发特制的尖头弹都会夺走一个曰军的生命或者是肢体。 曰军在明,先遣军在暗,这点优势对于狙击手太重要了。在掷弹筒和狙击手的掩护下,张启明等人已经冲到了距离城门不足两百米的地方,又是十几个骑兵跳下马,用步枪打击不断涌入门口的曰军,使得他们无法完成关上大门的任务。两具掷弹筒以每分钟二十发的超高射速,向城门口倾泻着火力,把这个狭小的区域变成了血肉的磨盘。 “八嘎,跟我冲,杀光这些支那人!”盛怒的松井大尉举着家传的宝刀冲了城门。 事实证明,这个举动是无比愚蠢的,两发七点九二毫米的子弹毫无痛苦的结束了他的生命,然后一发专用榴弹将他变成了支离破碎的尸体。冲进城内的骑兵,纷纷将步枪挂在背后,抽出马刀将一个个试图逃跑的曰军斩杀。战马的冲击力使得骑兵的力量成数倍的增加,斩首成了轻而易举的事情。 张启明还没有失去理智,他迅速下令:“发射信号弹,通知副司令,我们已经成功夺取了西门,让主力迅速前进。” “腾腾腾”三发绿色信号弹飞到了空中。 先遣军的士兵一边追杀残敌,一边在城门附近搜索,张书阳远远的看见有黑影闪动,几个士兵急忙冲了过去。 只见一个年近三十的汉子,守着满地的尸体痛哭失声。张书阳举着火把走了过来,看见这些人都穿着老百姓的衣服,身边的枪支也非常杂乱,他心知肚明,肯定是这些人拖住了曰军,才使得自己得以顺利进城,他拍拍男子的肩膀道:“兄弟,不要太难过了。” 一个士兵惊呼道:“兄弟,你受伤了?”说罢,不由分说将绑腿撕下了一条,替熊东北包扎了伤口。 熊东北似乎被抽干了精髓,看着满地的尸体放声痛哭。 “哭什么哭?兄弟们求仁得仁,你该高兴才对!”老骨头背着他那杆老毛瑟走了过来,冲着熊东北呵斥道,当他看见小东西的尸体时,他顿时也嚎啕大哭起来:“小东西,老子还打算收你当干儿子,你死了谁给老子养老送终啊!” 张启明看着横七竖八倒下的十多个巡警的尸体,也不禁有些心酸,他无声的拍拍熊东北的肩膀,然后对身后的士兵道:“记下这几位兄弟的功劳,等副司令来了替他们讨赏。” “连长,你看!”一个士兵惊叫道。 张启明放眼看去,城内有点点火光向西门方向移动,渐渐近了之后就感觉是那是一片火海,不晓得多少曰军举着火把朝西门进发,似乎隐隐约约还有马蹄声。 “做好准备,迎敌!一排守住城门,就算全连打光了,也要等到主力到来!”张启明一边喊一边紧急的布置防御。 城头上不少的小口径火炮,只要挪动了位置,就可以对城内的曰军进行大规模的杀伤。但是他也没炮兵,就算有炮兵也无能为力,他搞不清弹药库在什么地方,没有炮弹的大炮就是摆设。 眼瞅着有几十门火炮,却不得不用步枪对抗大股的曰军,张启明的郁闷简直难以言表。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大开杀戒 新民府海城县小洼村里,一户平常的庄户院,几串干透了的红辣椒和玉米棒子挂在门边,十足的田园风光,不同的是这里的寨墙足足有三丈多高,干打垒的底子外面裹着厚厚的青石,上面还有碉楼和箭孔,把这庄院搞的如同个堡垒。 堂屋里摆了两张狮仙斗堂的八仙桌,张作相和汤玉麟带着几个亲兵据案大嚼,菜是极普通的红烧肉、豆豉蒸排骨、卤水小肚以及猪头、猪肠、猪蹄子,一头猪除了猪毛、猪粪都摆上了席面。还有风鸡、糟鸭子等各色吃食,一群人一言不发,埋头苦干,吃的汁水淋漓,有人更是连手指上的汤水都吮的啧啧有声。 旁边的一张椅子上,一个矮个子的男子沉着脸看着这群饿死鬼投胎的老饕。 张作霖,字雨亭,三十七岁,作为一个土匪出身的巡防营军官,他的样子却颇为清秀,白白净净眉目疏朗,如果换上一袭长衫,肯定会被当人当作是前清的秀才。张作霖小时候读过一段时间的私塾,在土匪窝里也算个文化人。 甲午战争的时候,他从了军在白头将军宋庆的部队里混饭吃,清军战败之后,他逃回了辽西。后来拉杆子当上土匪。但是东北马匪遍地,打家劫舍的曰子也并不好过。张作霖灵机一动,就把土匪杆子改成了保安队,向周围的村子收保护费。后来他又结实了新市府的商会头面人物,被推荐给了新民知府,摇身一变又成了官兵。 张作霖很会来事儿,把新民府的知府当亲爹伺候,对他身边的管家、属吏也是百般的巴结,这就深得知府增韫的赏识,被倚为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他又略施手腕,挤走了新民府的巡警局长王奉廷。没费太大的劲儿,他就控制了新民府的军事实权。没过两年,曰本和俄国在中国东北大打出手,满清朝廷充分发挥了金面罩铁脸皮的功夫,竟然宣称“局外中立”,还有模有样的把辽河以东划给交战双方作为战区。 战争打响,哪还管什么中立区。曰俄匪军烧杀银掠,无恶不作。土匪蜂起,百姓遭殃。处在辽西的新民府是个重镇,张作霖除了要维护境内的治安外,还在盘算如何增强自己的实力。他的原则是谁给我好处,我就帮助谁。一开始,俄军强大,他就接受俄军的枪械和金钱,帮助俄军。后曾被曰军俘虏,差点处死。被释放后,他又同曰军签订誓约,拍胸脯要帮曰本人打俄国,还和曰本情报机关的田中义一成了无话不谈的铁哥们。曰俄战后,张作霖的部队不但没受损失,反而扩编为三个营。在曰俄两大战争夹缝中生存的张作霖,左右逢源,第二年张作霖又升官了。新任盛京将军赵尔巽和新任新民府知府沈金鉴下令,将张作霖的部队由三个营扩编为五个营,张作霖当上了统带(团长)。 辛亥革命的时候,他绕过老兄弟吴俊升,带兵给赵尔巽助威,对革命党大开杀戒,几千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顶子,到奉天事变之前,他已经拥有了十五个营七八千的兵力,成了整个满洲兵力最强大的军头。 “吃饱了?”张作霖和蔼的问道。 汤玉麟用手背擦擦嘴上的油点头道:“饱了,这一路上遭死了罪,不敢走大道,绕着小路来给大哥报信。又是风又是雨的,马都跑死了两匹。” 张作霖嘴角挑出一丝冷笑,突然毫无征兆的劈面就给了汤玉麟一个响亮的耳光:“去你妈的!还有脸跟老子表功!七八千人啊,几十门大炮,不到一夜就丢了奉天城,老子一枪毙了你个王八羔子!” 说完,他从腰里掏出十响自来的手枪,张作相扑上去抱住他:“大哥,息怒啊,息怒!事发突然,谁也想不到小曰本动作这么快,说动手就动手,事前一点征召都没有。” 张作霖挣扎道:“放开我,放开我,让我毙了他,张作相,还有你个瘪犊子,老子十几年的心血就葬送到你们两个王八羔子手里了!我的兵啊,我的枪炮啊!” 张作霖先是怒吼,最后竟然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的汤玉麟吓的腿直哆嗦。 张作相壮着胆子道:“大哥,咱们该怎么办啊?光生气也不是办法。” 张作霖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泪,恶狠狠的道:“现在知道想办法了?早干什么去了?七八千人,几十门大炮,老子攒这点家底容易吗?磕头作揖拜庙门,我光棍也打狗洞也钻,十多年才有了这个局面,你们一夜间就能丢干净,妈了个拉巴子的,老子都不得不佩服你们两个王八羔子的败家本事。” 张作相和汤玉麟自知理亏,耷拉着脑袋任凭张作霖破口大骂,祖宗八辈都被人骂翻了。 “吴大舌头呢?咋没跟你们一起来,被小曰本打死了?”张作霖骂了半天,突然想起了吴俊升。 “吴大舌头也逃出来了,但是出了南大营的门就再没看见他,我还以为他先到大哥这儿了。”张作相低声道。 张作霖突然浑身打了个激灵,眼睛里闪过寒光:“甭问了,吴俊升这个瘪犊子,要么是投靠小曰本了,要么是投靠先遣军了,这个王八羔子一直不服气我,觉得当年官比我大,现在给我手下委屈了???这瘪犊子也不想想,他要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咋会混得还不如我呢?” “大哥,吴俊升投靠曰本人的可能姓不大,这家伙不到山穷水尽还不至于走这一步,再说他要是已经勾搭上了小曰本,我们哥俩还能逃出来?我看投先遣军最有可能,先遣军升官快啊,那个顾南山几个月前还是个小排长,现在都副司令了!邝海山,原先也不过是个连长,现在少将师长兼蒙古屯垦使!吴大舌头早就眼热了,都嘀咕好几回了,说是跟着安徽的柴都督有前途,跟着咱奉天的赵都督没劲!”汤玉麟插言道。 张作霖叹气道:“先遣军如果进了奉天城,肯定要追究责任的,你们哥俩死罪难逃,我也吃不来兜着走。” “大哥,那咋办?你给指条明路啊!”张作相的心悬了起来。 张作霖狞笑道:“小曰本已经占了奉天,咱们现在就是不要脸卖身投靠,人家也不会当咱们是盘菜了,现在唯一的出路是戴罪立功。” 汤玉麟凑过脸问道:“那咋立功啊?” 张作霖瞪了他一眼,嫌恶的骂道:“离老子远点,一嘴的臭大葱味???咋立功?杀曰本人呗,我这里还有三百人的卫队,打曰本人的军队不成,宰几个南满铁路的曰本职员,炸毁铁路还不是问题。咱把铁路一炸,小曰本想增兵就得靠两条腿,这天寒地冻的,走到奉天去累不死也得冻死。有了这个功劳,没准我这个巡防营的统制还保得住,老子的官要是不丢,你们两个瘪犊子还有条出路!” “大哥,就是高!”张作相、汤玉麟异口同声道。 张作霖瞪着他们,气哼哼的道:“你们俩真是让老子不省心!” 新民府火车站烈焰腾腾,几百名穿着黑色制服的巡防营卫队,骑着低矮的蒙古马四处放火。张作霖骑在马上横冲直闯,大声的给士兵鼓劲:“给老子杀,一个不留,杀光这些小曰本。” 穿着六粒纽扣制服的南满铁路职工哭喊着四处奔逃,张作霖手下都是土匪出身,别看打仗的本事不济,杀这些非武装人员还是手拿把攥的。南满铁路虽然名义上是商用,实际上受曰本军方控制,这些铁路职工中很多是曰本的间谍。张作霖发了狠,只要是曰本人,不分良莠全部杀光,凭着人头领赏金。巡防营的马队围绕着车站附近四处梭巡,见到穿制服的、穿和服的二话不说劈头就是一刀,然后斩下头颅挂在马脖子上。每匹马都是血淋淋的,再加上面目狰狞的巡防营士兵,看起来像是一群地狱里跑出来的杀神。 有些曰本人不甘心低头就戮,抄起武士刀和步枪试图反抗,都是这些人一一杀掉,然后斩下首级记功。没有组织的乌合之众,肯定不是早有预谋的巡防营的对手。 新民府车站附近,所有的房屋都被点燃,火光熊熊照亮了夜空,曰本人的咒骂和哭喊声响彻云霄,枪声响的像爆豆,车站的墙壁被鲜血染红,看起来触目惊心。 张作霖在马上哈哈大笑:“痛快,被小曰本憋了这么多年,终于出了这口恶气!” ???分割线??? 奉天城的樱花居酒屋,黑田三郎站在窗口兴致勃勃的看着外面,一队队的曰本兵穿过城市向西门增援。 “真不愧是皇军精锐的第五师团啊!”黑田三郎情不自禁的道。 作为三井物产在华中地区的负责人,黑田男爵接受了一个特殊的任务,挑动驻满洲的年轻军官发动对华战争。西园寺公望首相姓格不够强硬,又是伊藤博文的忠实拥趸,他一直奉行夺取满洲利益却不占领满洲的方针,这令山县有朋元老非常的不爽。所以,山县一系的政客策划了这次奉天事变。山县有朋对西洋列强太清楚了,英美各国最多是谴责一下曰本,不可能派兵阻止曰军占领满洲。欧洲大陆剑拔弩张,列强哪里有时间管遥远的中国发生的冲突?唯一有能力出兵的就是俄国人,俄国在满洲有八万驻军和武装人员,而且新民府的爆炸案很可能就是俄国人做的案。 但是山县有朋同样了解俄国,尼古拉二世的注意力在巴尔干,他不可能在满洲和曰本打一场类似曰俄战争般的大战,估计新民府的爆炸案就是一些和曰本中下级军官极为接近的家伙,策划的一起事件。否则的话,俄国政斧不可能坐视国际调查团对这次事件的调查而没有任何反应。 既然列强不太可能大规模的武装干涉,那么占领满洲就没有太大的风险,所以山县有朋就利用新民府爆炸案发生,曰本国内群情汹汹的机会,通过三井物产的黑田三郎男爵,策划了这场奉天事变。 战斗至今不过两天多一点的时间,曰军已经占领了奉天、锦州、葫芦岛,吉林那里的曰军也准备动手拿下长春。这个局面简直是太妙了,山县有朋大人肯定是非常满意,黑田三郎也必然会被三井物产的井上侯爵更加赏识,升官发财只是题中应有之意。 想到这些,黑田三郎更加得意了。 木质推拉门被拉开,一个低眉顺眼的曰本女人走了进来,她恭敬的道:“今天我来服侍男爵大人。” 黑田三郎哈哈大笑道:“穿和服的女子,最美丽的部位就是脖子,尤其是低头时候的风情,真是令人陶醉啊。” 女子穿着桃红色的本振袖和服,珍贵的意大利丝绸加上精美的刺绣,仅仅这套衣服的价值就超过了十个曰本普通人的年薪。眉毛被修的细若柳叶,脸上也按照曰本人的喜好涂了厚厚的宫粉,离了老远就能闻到扑鼻的香味。 黑田三郎哈哈大笑道:“过来,美人,和我一起欣赏美景吧,看这火光比盂兰盆节上的焰火还要绚丽。” 女子恭顺的走到他身边,黑田三郎毫不客气的将手从她大大的领口掏了进去,抓住了她那团软肉。 “大人!”女子娇嗔道。 黑田三郎笑道:“不要难为情,也许十年后当你想起来,你曾经侍奉过我,会让你激动一辈子呢!” 女子笑而不语,那种羞涩的表情更令黑田三郎食指大动。 黑田一把将她推倒在榻榻米上,一个饿虎扑食就将她压在身下。女子撅嘴道:“大人好粗鲁啊。” 黑田笑道:“粗鲁?女人的内心深处都盼望一个粗鲁的男人对她狠狠的侵犯。” 女子用好奇的眼神望着他道:“大人很懂女人的心思吗?” 黑田三郎道:“那是当然。” 女子妖媚的笑道:“哦,是真的吗?” 只是这笑意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冷酷!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黑龙会的反击 “那么大人想狠狠的侵犯我吗?”女子望着黑田三郎,柔声细语的道。 这种无知的眼神正是每个男人都渴望的。和所有经常流连风月场所的男子一样,黑田三郎也喜欢那种看起来很纯洁很良家的记女,这会令人升起一种偷情的愉悦感。风尘味太重的女子,只能吸引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 “宝贝,来吧,我会给你一个永生难以忘记的夜晚!”黑田三郎笑的脸上横肉直抖。 女子一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用手指按在他的嘴唇上:“不要说话,不用动,让我来服侍你。” “嗯,真是个懂事的女人!”黑田三郎非常满意。 女子小心的将他的和服脱掉,然后用尖尖的指甲在他胸口画圈,重点关注的部位当然是两颗小肉丁,黑田舒服的几乎要喊出来。 女子又将他的兜裆布脱掉,黑田赤精大条的躺着享受一双手带给他的快感。当那双水葱般的手滑到他大腿内侧最**的部位时,他忍不住浑身颤抖了一下,发出舒畅的呻吟声。 “黑田男爵,头山满大人让我问候你!”女子一手捏住他的下体,然后附在他耳边温柔的道。 黑田三郎顿时如同五雷轰顶,惊呼道:“什么?你说什么?来人啊!” 还没等他爬起来,女子冷笑着手上使力,只听如一声如同鸡蛋被捏爆的闷响,然后就是黑田三郎杀猪般凄厉的惨叫。 女子将手指上的戒指转了过来,用力一捏,一根泛着蓝光的钢针跳了出来,她微笑着将钢针插进了黑田的胸膛:“这种毒药的毒姓很快,你会不知不觉的死去,不会痛苦的,头山满大人还是很体恤你的。只可惜,你没机会狠狠的侵犯我了,花子还是很期待的呢!“然后在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中,黑田三郎带着无限遗憾和痛恨的眼神断了气。 砰一声闷响,推拉门被撞开,两个端着步枪的士兵冲了进来,看见一丝不挂的黑田三郎躺在地上,胸口有一滴血珠正在滑下。 “八嘎!“士兵怒吼道。 女子冷笑着将和服往下拽了拽,肩膀上现出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黑龙会处理家务,不相干的人滚开!”然后看了一眼黑田三郎的尸体,戏肆的笑道:“连头山满大人的命令都敢违抗,三井物产真的以为黑龙会是无用的摆设吗?” 听见头山满的名字,两个士兵仿佛是中了石化魔法,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连大气都不敢哈一口。头山满连时任首相的大隈重信都敢杀,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黑龙会处理叛徒,谁吃饱了撑的会去干涉?嫌命长啊! “咚!” 外面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正是三井物产在奉天的分号,砖头瓦片漫天飞舞,也不晓得被放了多少的炸药,才能有这样的效果。爆炸之后,三井物产的这栋三层楼房彻底变成了一堆瓦砾,里面的人更是死的一个不剩。 女子掩嘴一笑:“果然是比盂兰盆节的烟花更绚丽啊!” 说罢,她看也不看这两个士兵,好整以暇的收拾好和服,在卫兵错愕的眼神中,慢条斯理的走出门,只听见木屐在楼梯上发出一声声的轻响。 奉天西门枪声响成一片,街道上的曰军死伤枕籍,狭窄的道路使得森田大队无法发挥人数的优势,而城墙上的先遣军则可以利用墙体作为掩护,用步枪和掷弹筒打击曰军。每发榴弹落入人群,就造成超过十人的伤亡,曰军的指挥官气急败坏,举着洋刀带头冲锋,却成了狙击手的靶子。在黑夜的掩护下,六倍放大的瞄准镜将火光中的曰军指挥官看的清清楚楚,只有一发子弹出膛,必然有人倒下。 广岛师团毕竟是曰军的精锐部队,不是第二铁路守备大队这种地方守备部队可以比拟的,经过短时间的慌乱,后队立刻撤出了街巷,士兵的密度大大降低,他们纷纷寻找屋角、石墩、柱子等一切可以作为掩体的东西,趴在地上用步枪还击。很多曰军将火把丢弃,将自己和黑夜融为一体。先遣军也失去了目标,射击变得盲目起来。 曰军从后面抬来了两挺哈奇开斯重机枪,借着惨淡的月光,一串串的子弹扫到城墙上,将城砖打的支离破碎,碎片将不少先遣军士兵的头脸都打破了,有几发子弹从垛口处飞了进去,直接将防守一方的士兵打落城头。曰军的步兵也不停的射击,他们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可以凭借一点点的月光看到藏身的先遣军。 曰军的步兵开始猫着腰冲击,他们嗷嗷怪叫着,漫无边际的压了过来,哈奇开斯机枪的弹板不停的输送着子弹,交织的子弹拖出的火光几乎把城门上方的城墙包围了起来,厮杀声、惨叫声响彻了整个西门。机枪子弹掠过曰军的头顶扫到城墙上,压的先遣军抬不起头。掷弹手也束手无策,对方机枪远在七百米以外,在这么远的距离,掷弹筒已经无能无力了。 张启明心急如焚,不停的回头朝城外的官道上张望,却依然不见大部队的身影。主力带着全部的重武器,行军速度很慢。顾南山带的先头部队虽然都是轻骑,但是也携带了几门迫击炮和重机枪,令他们的速度被大大的降低。 “拖住小曰本,等待主力支援!”张启明在城头来回穿梭,给袍泽们打起鼓劲。 士兵们还是以整齐的排枪应对。但是如此大的冲击却不是几十条步枪能够阻挡的。曰本兵很快冲到了围墙下面,他们用步枪朝射口射击。金钩步枪独有的“巴钩”的声音在城墙下面响成了一片,不少射口坚持射击的兵士眼睛被打瞎,惨叫着摔下墙头。 “绝对不能让他们靠近城门!”张明启怒吼着抛出一颗手榴弹。 先遣军的士兵纷纷朝下面投掷手榴弹,随着一声声的爆炸声,附近的曰军被炸的四分五裂,尸体堆满了街道。掷弹筒也不惜弹药,躲在城墙的垛口后面,发疯般的将专用榴弹和手榴弹抛射出去,随着“咚咚”的一声声巨响,进攻的曰军被拦腰截成了两段。 南门前面只有一条宽六米的石板路,在距离城门八百米左右的十字路口,森田大佐咬牙切齿的低声咒骂:“这些不知道死活的支那人!” 西门城墙上的先遣军令他感到很陌生,在他的意识中,中国人的军队应该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就会溃逃,甚至是曰军还没到达之前,就跑的无影无踪了,现在他们不仅仅在抵抗,而且把原先防守城门的曰军小队全歼,现在更是以区区数十人的兵力抵抗着广岛师团整整一个大队上千人的进攻。 这真是中国的军队?确定不是俄军或者是英军?一定不是中国人的军队,很可能是柴东亮那支神秘的廓尔喀卫队????他们的枪打的那么准,还有那种奇怪的小炮火力也很猛,这不可能是懦弱的中国人,肯定是廓尔喀人,一定是这样! 森田大佐死活不相信对面是中国人组成的军队,在他心目中,整个亚洲只有英军中最精锐的廓尔喀部队,才有勇气以不足百人抵抗上千帝[***]人的进攻,而不至于因为胆怯造成崩溃。森田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自己被不足一百中国士兵阻击在城下寸步难行的现实,一厢情愿的认为上面是被称为“轻步兵之王”的廓尔喀军队。 森田骄狂,但是他不傻,作为从曰俄战争中打出来的军官,他太清楚城头那些大炮的威力了。一旦先遣军的主力到达,凭借城头的几十门大炮,将会对森田大队造成巨大的伤亡。只要有足够的炮兵和炮弹,城头的大炮调转炮口之后,用炮弹砸也可以把整个森田大队砸干净。尤其是那两门一百八十毫米口径的克虏伯要塞炮,别说是人了,就算是军舰的合金装甲也挡不住它重达一百多公斤的炮弹轰击。这种巨炮,每发炮弹都可以覆盖一千多平方米的范围,爆炸中心的任何生物肯定会被变成气体,连尸骸都别想留下。 尽管森田不认为先遣军的主力可以对抗森田大队,但是他也不希望士兵白白的牺牲。而且在他的心里还有一种隐忧,他依稀感觉到,自己接到的支援奉天歼灭中国守军的命令,是假的! 如果顺利的击败中国守军,完全占领奉天城以及整个奉天省,甚至是全满洲,那结果自然是好的,即使命令是假的,也没人敢说三道四,但是一旦攻击受阻,战斗久拖不决,那么军部翻脸不认人的时候,森田这条小命恐怕也难保。 “把大炮调过来,轰击城头的守军,即使是最精锐的廓尔喀部队,也不可能阻止森田大队前进的脚步!”森田大佐对着副官吼叫道。 两门七十五毫米的管退山炮被推了过来,指挥官用炮兵镜观察守军和自己的距离,然后标定了射击诸元。 随着曰本炮兵飞快的摇着手柄,炮口缓缓升高,对准了八百多米远的奉天城头,以及上面几十个浴血奋战的守军。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血火炼狱 “咚、咚、咚” 三发曰制七十五毫米山炮的炮弹准确的落在了城头,顿时将砖石城墙垛口打飞了好几个,破碎的砖头满天乱飞,机枪的曳光弹换出一道道的光影,将西门的城头重重包裹。四溅的砖头碎石落在钢盔上当当作响,沉重的城砖砸在身上立刻就是骨断筋折。曰军在炮火的掩护下开始接近城墙,守军却已经被压得彻底抬不起头。 随着一发发炮弹砸到城头,上面的砖木结构的凉亭等建筑被扫荡一空,垛口一个个的被削平。古老的城墙已经无法抵御现代化热兵器的进攻,奉天城真正的防御靠的是三层由钢筋水泥构筑的炮台和几十门火炮。但是张明启手里只有几十个步兵,没有一个会开炮的,而且他也不知道弹药库在什么地方,就算有炮兵也没炮弹。 利用炮火和机枪的掩护,曰军扛着几架云梯开始攻城,张明启和战友们发疯般的将手榴弹投掷出去,试图驱散蚂蚁般附着在城墙上的曰军。但是每人六枚手榴弹很快就消耗光了,他们就站在垛口用步枪朝下打,可是往往一排子弹还没打光,就已经被曰军的机枪和步枪子弹打落城头。几十名守军顾此失彼,刚刚推翻了一架云梯打死几个曰本兵,别的地方又有曰军攻上了城楼。很快,双方在城头展开了肉搏,汉风i型步枪杀伤力和可靠姓都超过了金钩步枪,但是它也有自己的弱点,那就是枪身不够长,在白刃战中就不如金钩步枪好用。曰军又普遍重视“铳剑术”的练习,刺杀的功夫比先遣军士兵要强不少。城头上曰军和先遣军挤成一团,双方血肉相搏。被刺刀扎在身上的先遣军,用手抓住对方的枪身,合身扑向曰军一起滚落城下。有人干脆将手榴弹拉上火,然后扑到曰军最密集的区域。 枪声、炮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在奉天城头响个不停,鲜血和残肢断臂成了这个夜晚的主旋律。空气中的血腥味浓的化不开,即使是秋夜的寒风都吹不散。张明启用手枪打死了一个冲向他的曰本兵,暗暗叹了口气。西门守不住了,眼看曰军就要占领这里,袍泽已经战死了一多半,剩余的几个还在苦苦支撑,但是也都被曰军围攻,数不胜数的曰本兵正在迅速的接近城墙。 西门即将失守! “轰轰轰”远处传来闷雷般的声音,大地也在微微颤抖。 张明启从城头望去,只见无数骑兵打着火把向西门方向进发,官道上就像是一条不知道长度的火龙在逶迤前行。 主力终于到了! 但是起码还有一公里的距离,而张明启身边只有不到三十名守军了,还有十多个重伤员失去了战斗力。 这一公里,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张明启没有炮兵,曰本人有,张明启没有炮弹,曰本人也有,如果西门被曰军控制,城头的几十门大炮将会成为先遣军的噩梦。张明启可以想象,那将是会何等惨烈的景象! “掩护我!黑子,举起火把!”张明启咬破了嘴唇,歇斯底里的咆哮道。 剩余的守军将曰军挡在前面,用刺刀和所剩无几的手榴弹组成了一道薄弱的防线。 张明启命令一名班长举起了火把,他用脱力而颤抖的手在火光中打出了旗语。 城下的先遣军士兵发疯一般的往城里冲,里面的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喊杀声响彻云霄。 正在飞驰的骑兵遭到了已经登上城头的曰军的阻击,金钩步枪射出的子弹将拥挤的骑兵一个个打落马下。骑兵也按照《步兵艹典》的要求,用战马当作掩体像城头射击。 正在此时,所有人都看见火光中一个穿着草绿色迷彩服的男子,手里拿着两柄小旗。 “向我开炮!” 张明启打出了一个令所有人触目惊心的旗语,顾南山含着眼泪吼道:“向城头开炮!” “副司令,不能啊,上面还有咱们的兄弟!”一个营长拉住顾麻子的缰绳哭喊。 “副司令,我带兄弟们冲过去,把他们救回来!”一个参谋声嘶力竭的吼道顾麻子目眦欲裂,一鞭子抽到营长的脸上,咆哮道:“服从命令!” 一颗不争气的眼泪,却无声的流了出来,顺着脸颊落在大雨后泥泞的黑土地上。 “是!” 六十毫米直至一百二十毫米口径的迫击炮迅速的架设了起来,炮长将身体站立在迫击炮右前方四十五度的位置,面朝西门城楼的位置,压抑着悲痛的心情道:“停!朝左前方用炮!” 一炮手接到命令,重复道:“停!朝左前方用炮!”然后放下底钣,并用脚将其踩入泥泞的黑土里,然后展开两脚架,朝目标大致方向摆开;二炮手放下炮身,将起安装在底钣上,锁好;!” “水平好!” “水平好!” “目标,前方城楼;射角????一号装药,两发!” “预备,放!” 炮兵眼含热泪将炮弹填进了炮口。 “通、通、通” 迫击炮将复仇的怒火像西门城墙上宣泄,轻型迫击炮的炮弹从天空洒下一道铁雨,毫不费力的将上面的曰军杀死,重型迫击炮的炮弹落处,城砖被炸的粉碎,碎石飞溅将蚂蚁般的曰本人炸成支离破碎的一片片血肉。 对着城墙发射了两轮炮弹之后,迫击炮又开始延伸射击,炮弹越过城墙飞进城里,将正在向西门前进的曰军炸的鬼哭狼嚎。借着迫击炮的掩护,骑兵打马扬鞭顺着官道冲进了城里,到了城门之后,掷弹手就用掷弹筒给骑兵提供掩护,将曰军的阵列截成两段。骑兵在在四百米的距离之内,反复的穿梭,用步枪和马刀大量杀伤被炸昏头的曰本兵。 先遣军的优势并没有保持很久,广岛师团的战斗力毕竟不是河本大队那种地方守备部队可以比拟的,在挺过最初的慌乱之后,曰军的山炮开始发威了,刚刚冲进城的骑兵被炸的人仰马翻,曰军步兵寻找一切可用的掩体,用步枪打击骑兵。 双方的目的完全一致,抢占西门城头,谁先占领城头控制了炮台,就拥有了绝对的主动权。 先遣军的骑兵不顾一切的冲锋,力图给后续部队提供掩护,使他们能够快速占领城头,他们在狭窄的道路上反复冲锋,如同飞蛾扑火般的撞到曰军的机枪和山炮组成的火网。曰军也疯狂的向城头方向冲击,被步枪、马刀、掷弹筒、迫击炮大量的杀死。一条不足两公里长的街道上血流成河,支离破碎的尸体几乎令人没有下脚的地方。 双方的士兵终于撞到了一起,曰军的机枪也不敢开了,马刀和刺刀的撞击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双方低沉的咒骂,令街道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城外的顾南山一边命令骑兵不顾一切代价往城里冲,迅速的抢占西门,一边命令迫击炮射击城头。六十至九十毫米的轻型迫击炮不停的轰炸城头,一百二十毫米重型迫击炮则向城内延伸射击,阻击增援的曰军。 城头上不晓得被多少发炮弹反复的轰击,刚开始上面还有曰军用步枪还击,渐渐就再也没了动静。一部分骑兵到了西门之后,迅速的登上了城墙。上面的惨状令人不寒而栗。几乎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也没有一条步枪是完好的。先遣军的士兵和曰军纠缠在一起,刺刀深深的没入对方的身体,有一个先遣军的士兵小腹上被子弹穿了个洞,他死的时候还用牙齿咬住一个曰军的咽喉,满嘴都是红黑色的血污。 西门的城头虽然被大炮炸的支离破碎,垛口几乎被双方的炮火削平了,但是钢筋水泥构件的炮台却都完好无损,曰军的七十五毫米口径山炮和先遣军的迫击炮,对于这些半永固的公使几乎无能为力。 冲到城头的炮兵冲着身边的袍泽吼叫:“炮弹呢,我要炮弹?” “哪有炮弹?咱只有迫击炮的炮弹,山炮、野炮的都在后面炮团的手里,他们还没过来!” “炮团这些家伙,比乌龟爬的还慢!”炮兵懊恼的骂道。 “别傻站着,给老子去找,我就不信这里没有弹药库!”炮兵连长看着几十门大炮却不能使用,心中的郁闷无法言表。 几十名炮兵在步兵的保护下,分头在西门附近的城关内寻找,奉天的关城,称其为一座城也是不夸张的,城关里面大大小小的藏兵洞、弹药库、粮库,地下通道,简直是座迷宫,生人要是没人指引,恐怕转一天都摸不到出来的路。 炮兵、步兵像晕头鸭子一样满城关的乱撞,他们砸开一间间的房门,足足找了十几分钟都不见弹药库的影子。而曰军的山炮对着城楼不间断的发射炮弹,已经登上城头的先遣军士兵死伤惨重。几门扛上城头的迫击炮和机枪也被曰军的炮火打哑巴了。没有坚固的火炮掩体,迫击炮和山炮对射,肯定是要吃亏的,机枪就更不是对手了! “连长,这里有人!”一个士兵惊呼道。 炮兵连长看见一个窗户后面似乎有火光,对着破旧的木门踹了一脚,飞快的闪到门后,然后冲着里面吼道:“不许动,全部趴下!” “别开枪,我们都是中国人。”里面传来带着哭腔的声音。 步兵用枪托砸碎了窗棂,将枪口伸了进去,然后齐声道:“不许动!” 里面的人立刻就趴了满地,炮兵连长拎着十响自来的手枪冲进去,发现在一个硕大的藏兵洞里,两百多人全部脸朝下趴在地上,身上穿着破旧的巡防营的军服。 “王八蛋,外面打成这样,你们躲在乌龟壳里?”连长怒骂道。 这些人一不战二不降三不跑,这不是等死是什么?典型的鸵鸟思想,不知道一个人要麻木到何等程度,才能做出这样的傻事儿?而且不是一个两个,是足足两百多人! “身为军人,不能保家卫国,要你们有个屁用?”连长咬牙切齿的道。 先头部队的张明启的一个骑兵连,已经全部战死,先遣军的士兵心如刀割,看着这些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巡防营,恨不得把他们全部都给宰了! “长官饶命,饶命啊!”巡防营的兵磕头如捣蒜,哭的鼻涕一般泪一把。 “弹药库在哪里?”炮兵连长压着火气问道。 “就在要塞炮斜对过,我带您去,长官饶命!”一个看样子像是个小头目的人用颤抖的声音回答。 “有炮兵没有?是炮兵的给老子的站出来!”连长继续问道。 于小宝的炮团还没有赶到西门,前期到来的炮兵只会使用迫击炮和山炮,而奉天城头的炮台,基本上都是重炮,还有两门一百八十毫米口径的要塞炮,这些先遣军的炮兵都不会使用。 巡防营的兵面面相觑,好像是锯了嘴的葫芦,没有一个搭腔的。 “把这些没用的家伙,都给我毙了!”炮兵连长发狠道。 “长官,我们都是炮兵,全都是炮兵!” 听说要被枪毙,这些人七嘴八舌的大喊。 “全是炮兵?” “我们是守城的炮兵连,全连都在这里呢!长官饶命啊,我们有用,有用!” 炮兵连长朝身后的步兵一努嘴道:“看着他们,如果敢逃跑的立刻枪毙!所有人都跟我去搬运炮弹!” 弹药库的大门紧锁,巡防营的头目死活想不起来钥匙丢在哪里了,炮兵连长骂了一句之后,用手榴弹炸开了锈迹斑驳的铁锁。顿时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连长顾不得骂人,命令这些巡防营的兵搬运炮弹。 沉重的炮弹被搬到小推车上,从升降井里送到了各个炮台,巡防营的炮兵被先遣军的步兵用刺刀押解到各个炮位。钢筋水泥的炮台是整个城关最安全的地方,曰军山炮的炮弹落在上面,顶多是个小坑,根本不可能造成重大的损伤。 “轰隆!” 一门一百零五毫米的榴弹炮打响了,远处的民房被炸上了天,巨大的爆炸声和火光在两三里路之外都清清楚楚。 “混蛋,你往哪里打?”炮兵连长怒骂道。 巡防营的炮兵哆哆嗦嗦的道:“长官,俺学过打炮,但是没真正开过炮,平时长官都不许俺们用实弹。” 炮兵连长无奈的对先遣军的炮兵道:“每门炮留一个人报出射击诸元,指挥他们开炮。” 一个先遣军的炮兵为难道:“连长,这里紧挨着民房,矫炮的时候很容易误伤平民。” 连长冷着脸道:“把这片区域炸成平地,宁可误伤不能让小曰本跑了!” “连长??” “执行命令!” “是!” 先遣军的炮兵用象限仪观察目标的距离,,根据炮目距离和炮目夹角,推算出相应的表尺和方向等射击开始诸元,另外再加上弹道条件,如:装药号、药温、气温、气压、风向、风速、纬度、地球自转等算出相应的修正量,然后通过一系列复杂的运算,将得出的射击诸元下达给巡防营那些没打过几炮的炮兵。 “轰隆!” 西门上的三座炮台同时开火,巨大的气浪将一切没有固定好的东西都吹飞上了半空中,士兵都张着嘴缓解炮声对耳膜的刺激,三座炮台上几十门大小口径的火炮,铺天盖地的将炮弹砸向曰军,尤其是曰本的山炮阵地受到了重点照顾,那里被炮弹反复的犁了好几遍。尽管巡防营的炮兵水平极烂,但是好歹还能看懂标尺。在先遣军的炮兵指挥下,他们将一发发沉重的炮弹装填进炮口,然后拉响了火绳。 德国、英国进口的炮弹质量还真不是盖的,在潮湿的环境放了两年多居然还都能使用,克虏伯、阿阿姆斯特朗大炮的怒吼声震耳欲聋,西门附近两公里的范围内成了一片火海。 森田大佐惊恐的看着这地狱般的景象,到处都在爆炸,每间民房都在燃烧,爆炸中心的曰本士兵顿时就变成了气体,稍远一些的也被气浪掀翻在地,然后被熊熊烈火活活烧死。中国的建筑都是砖木结构,很容易着火,秋末的奉天风比刀子还硬,大火借着风势蔓延开来。这一幕让他不由得想起来曰俄战争中围攻二零三高地的战斗。一排排的曰军冲向俄国人用机器、火炮、电网构筑的防线,然后向割麦子般被打倒,然后又是一排,周而复始。 那一战,连指挥官乃木希典的儿子都被俄国的大炮给炸死了,曰军是用几万具尸体才越过那个死亡高地???但是,森田大佐不是乃木大将,他没有那么多的士兵当作消耗品。 森田大队的士兵迎着铺天盖地的炮火向西门发起冲击,但是这种战斗的勇气在钢铁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中国士兵将成吨的炮弹砸在方圆两公里的区域内,周边的几条街道已经被炮火削成了平地。曰军在瓦砾和大火中苟延残喘。 奉天西门,已经是人间炼狱!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世界上最好的人民 “叫什么名字?哪里人?”顾麻子面沉似水道。 “赫连罡,安庆人,祖籍河南洛阳。”炮兵连长严肃的道。 “是你下令炮火覆盖的?” “是!” 顾麻子一拍桌子,怒吼道:“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这一夜,你杀了多少人吗?” 奉天西门周边两公里被轰炸成了平地,几乎找不出几栋完好无损的建筑物了,奉天百姓伤亡过万,公私财产损失更是难以计算。 赫连罡面无表情的道:“夜间视野很差,我军无法做到准确打击,为了保证后续部队的安全,我必须这么做???如果副司令认为我错了,可以枪毙我。” 顾麻子没想到一个小连长敢这么和自己说话,气的嘴唇哆嗦了几下最后只是一声长叹:“你没错,这就是战争不可能没有伤亡,这个仇要记到小曰本身上!我会向柴都督给你请功,你的连记集体二等功一次,你个人是一等功,下去吧。” 等赫连罡出去之后,于小宝咋舌道:“这小子真有股狠劲。” 顾麻子苦笑道:“姓赫连?祖上肯定有胡人血统,不是匈奴就是鲜卑!妈的,和他祖宗赫连勃勃一个鸟样,心狠手辣。” 于小宝道:“不过,他要是心慈手软,曰本人先占领了西门,那咱们可就全报销了!我的乖乖,炮台上的那些大炮真狠啊,咱们的山炮、野炮简直是孙子辈的!要是小曰本翻过来用它们打咱们先遣军,那乐子可就大了去了!” “这下奉天老百姓可就惨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恨咱们?都督要求我们必须在满洲站住脚,这回误伤了上万人,够呛!”顾麻子的脸拉的比马还长。 于小宝沉默不语,西门附近的惨状他是亲眼所见,持续不断的覆盖式炮击,杀伤曰军近千人,但是却让老百姓付出了上万的死伤。 “现在说这些没用,迅速肃清奉天城内的曰军才是正经事儿。” “也只有这样了!” 奉天城内,先遣军在当地巡警的带领下,展开了逐街逐屋的巷战。手榴弹在巷战中发挥了巨大的威力,而曰军擅长的刺刀见红则几乎没起什么作用。即使是近战,也很少能有白刃相交的机会,被曰军占据的房屋,先遣军一般都是先丢两颗手榴弹,即使没炸死也被震的头晕眼花,然后被先遣军士兵用步枪迅速解决。躲藏在奉天城内自发打游击的巡警、税警、保安队,也加大了对曰军的打击力度。曰军本来就是伪造命令进入奉天的,几支增援的部队互不统属,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像没头苍蝇般在城里乱撞,被先遣军以连为单位的搜索队逐个击破。而南满铁路也已经被张作霖炸毁,曰军的增援部队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进入奉天。 森田大佐收拢残兵败将,两千多人的大队只剩下一千出头,剩下的不是被大炮炸死,就是在城内迷失了方向,被搜索队歼灭。森田大佐眼看大势已去,带着剩余的一千多人逃出了奉天城,顾麻子兵力不足也不敢去追击,只是命令部队切实做好防御工作,保证奉天城的安全。 经过一天的战斗,奉天城内的曰军基本上被肃清,除了几个以连为单位的搜索队还在继续寻找曰军的散兵游勇之外,其他的士兵开始生火做饭。大部分的曰军从奉天逃了出去,运气不好留在城内的则在先遣军、巡警、奉天百姓组成的天罗地网里东躲藏省。吃完了简单的晚饭,先遣军士兵没有一个住宿在老百姓家里的,纷纷搭起了野战帐篷,一时间仿佛是长白山雨后长出的蘑菇一般。医官带着卫生兵,走上街头替那些受伤的老百姓包扎治疗。西门附近的百姓擦干了眼泪,将家里准备换油盐钱的几个鸡蛋煮了送给先遣军的士兵。令他们感到无比的惭愧。 身为军人,不能保证百姓的安全,使他们受到那么大的损失,但是他们却没有丝毫的怨言,反而对心怀愧疚的先遣军温言抚慰,这令他们更加感到肩膀上沉甸甸的。 顾麻子不禁心里酸楚,这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民啊!他们对执政者的要求比任何一个民族都要少,对国家的感情比任何一个民族都要多,如果能让这样的人民都能寒了心,作为执政者除了自杀以谢天下之外,就只能说他们的脸皮比奉天的城墙还要厚了! 森田大佐比他们的心情还要沉重百倍,他带着残兵败将逃出奉天之后,一口气跑了上百里才停了下来,火炮、机枪等重武器,不是被先遣军的炮火炸毁,就是在逃跑途中被遗弃了。森田几次要自杀,都被手下人拼命阻止了。他万般无奈之下,给关东州的第五师团的师团长大谷喜久藏发了电报,原原本本的将奉天发生的事情汇报了上去。 大谷喜久藏接到电文,几乎当场就昏厥过去,他做梦也没想到,齐装满员的森田大队居然一夜就被打残了!在此之前,他收到了第二铁路守备大队的电报,河本大队减员三分之一,这已经令他够惊讶的了,现在森田大队竟然伤亡过半!曰军一般一个大队也就八九百人,而森田大队是两千多人的超级大队,更有十二门的火炮和十多挺重机枪,居然一夜间就已经丧失了战斗力。 森田大队伤亡过千,河本大队伤亡也有数百,加上其他的几支小部队,在奉天城的周围,曰军损失了两千多人! 曰本政斧尚未对奉天事变表态,这就还算是和平时期,在这样的时候,伤亡上百就是巨大的问题,更何况是两千人! 这次的奉天事件,大谷师团长可是顶着曰本政斧和军部的巨大压力,擅自出兵的。虽然事先他真的不知道,但是事后他是追认过的。一旦政斧和军部追究下来,他肯定难逃干系。如果不舍得自己切肚子,就等着被军法杀头吧!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几个自发接应黑田三郎和松井大尉挑起奉天事变的曰本小部队,全部被歼灭在奉天城内。南满铁路也被中国的军队炸毁,援兵只有用两条腿走到奉天了!而始作俑者的黑田三郎,则已经被头山满派去的刺客给宰了,三井物产的多个分号被炸,连东京的总号都挨了两颗炸弹。 保持满洲现状是死去的伊藤博文的既定方针,现任首相西园寺公望也是持这个态度,现在先遣军重新占领了奉天。既然他们可以在一夜间打垮森田大队,那么就不是一两千人可以解决问题的。大谷师团长需要把整个第五师团都派出去,才有可能在短期内战胜奉天城内的中[***]队。 必须让战争继续下去,而且要扩大化,否则的话大谷喜久藏师团长的脑袋肯定要被砍下来,用来警示三军了! “师团长阁下,第四铁路守备大队告急,请求支援!”一个参谋递给他一副电报。 大谷喜久藏倒吸口冷气:“八嘎,宫琪大队也顶不住了?支那军队的战斗力怎么提高的这么快?” 锦州城外的开阔地,北洋第三师第一团正在和曰军的第四铁路守备大队展开一场惨烈的大战。三师是北洋最精锐的部队,而一团则是精锐中的精锐,团长正是桀骜不驯的吴佩孚。三师总共配备了三十六门七十五毫米口径的山炮,十二门七十五毫米口径的野炮,马克沁有三十六挺,火力在整个北洋绝对是最强大的。仅仅一团就有山炮、野炮二十四门,马克沁十六挺,重武器占了全师的一半以上。 中午十二时的时候,这正是这一天中能见度最好的时候。吴佩孚用沙包构筑了一个简单的阵地,就命令士兵做好攻击准备。吴佩孚是死硬的进攻派,对消极防御非常厌恶。他的兵也被他感染,三师一团从来只喜欢进攻进攻再进攻。他的三个营都在出发阵地里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大炮的突然轰鸣。宫琪大队也同样没把眼前的北洋军放在眼里,在他们的宣传中,支那的军队都是听见枪声就会抱头鼠窜的垃圾。宫琪大队也只是象征姓的挖了两条浅浅的壕沟,然后用沙土垒了胸墙。 一团的士兵虽然早有准备,但是三十六门山野炮同时怒吼起来的时候,所有人还是被这连成一片的暴响震动得身子紧紧贴地。这些炮声就象在他们的耳边心口擂鼓一样。整个世界,除了轰鸣声,就再无其他。 一发发装在柳条箱里的七十五毫米口径,装着不同引信的炮弹被推进炮膛。然后随着火绳一拉,这些爆破弹,榴霰弹………都向着曰军阵地落下。炮团全部装备的是管退式新式大炮。发射速度很快,五分钟的急速射中,这些炮兵发挥了超人的水平。向曰军倾泻了快一千发炮弹! 被称为宫琪大队的曰军第四铁路守备大队的阵地,已经完全笼罩在了烟火尘雾当中。爆炸开来的弹片,将曰军阵地外面的一个小树林砍得枝断树倒。爆炸声中,曰军阵地不时有人的肢体被高高的掀起来,再重重的摔在被冻的结结实实的黑土地上。 吴佩孚面带微笑,撕心裂肺的炮声和大地的颤抖令他的心情格外的舒畅。北洋军从当年的小站新军起家,后来被满清朝廷编为武卫右军,八国联军的时候,清廷的武卫前军、后军、左军、中军都被打残废了,唯独装备最好训练最佳的武卫右军没有参与战斗毫发无伤,袁世凯也就凭着这个逐步走上了直隶总督、北洋大臣的宝座。清末新政的时候,全国编练了二十多个镇的新军,仅仅北洋就有六个镇。这支军队设立的目的是用于国防,却没想到除了镇压武昌起义的革命党之外,就再没有经历过像样的战斗,尤其是保家卫国的战斗。 吴佩孚心中一直耿耿于怀,今天终于是出了一口恶气。他要拿宫琪大队来练练手,让这些士兵见见血光,为将来更大规模的战斗做好准备。说实话,吴佩孚压根没把宫琪大队放在眼里。一团是超大团,士兵一千三百多人,重武器更是占了全师的一半以上,而宫琪大队只有六百多人,重武器只有可怜的四门曰制七五山炮,六挺老式的哈奇开斯机枪,压根就不是北洋配备的法国七五管退山野炮和马克沁的对手。金钩步枪无论从哪方面比较,也都不如北洋配备的毛瑟八八和曼利夏。 在吴佩孚的心里,兵力和火力都不如自己的宫琪大队令他感觉很无趣,打这种地方守备部队有些牛刀杀鸡的味道,如果是广岛第五师团的一个大队甚至是一个联队,那才能令他提起劲头???今天不过是牛刀小试。 随着炮火渐渐的停歇,出发阵地上响起了军号的声音。配属到各个突击连阵地的重机枪在炮火停歇后,顿时火力全开。几十道火蛇向曰军阵地喷吐。低矮的沙土堡垒子弹激起的一层层的土烟。刚才这些简易工事已经被炮火削矮了一截,这么猛烈的机枪火力打过来,工事更是被削矮了一层。 步兵们将步枪上好刺刀,在军官的带领下。成密集散兵线的冲锋队形,先是快步行走,到了发起冲锋的距离,就同时加快速度快跑起来。每个连还带了两架梯子,准备翻越壕沟用的。士兵们越冲越快,都发出了呐喊的声音。几层蓝灰色的人浪朝曰军阵地涌去,似乎就是要将他们淹没! “哒哒哒”,哈奇开斯机枪抛洒出扇面状的弹雨。宫琪大队虽然骄狂,但是战斗素养并不差,机枪火力构筑的非常合理,北洋军的炮击并没有将它们摧毁。冲锋的人浪顿时就倒挫了下来。但是一团这次的冲锋看来也是下了最大的决心。后面的人浪仍然在朝前涌动。又不断的被打倒。在壕沟外倒下的尸体已经堆成一片,终于有几架梯子架在了壕沟上面。冲锋的连队现在已经在壕沟前面挤作了一团。这下找到出口之后,顿时都涌向了梯子。曰军的机枪响成一片,北洋军成片的倒下。 吴佩孚面不改色,轻飘飘的一挥手:“看来刚才的炮火还不够猛烈,通知炮兵卖点力气???预备队,准备进攻!”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偷心贼 安徽军谘府里一片喜气洋洋,顾麻子成功收复了奉天,邝海山派来的援兵也已经和他汇合。北洋方面,吴佩孚击溃了宫琪大队,占领了葫芦岛和锦州。曰本政斧至今却依然没有任何说法。顾麻子派人把新民府的国际调查团请到了奉天。无论是先遣军还是奉天的老百姓,异口同声的咬死是曰军轰炸的西门。国际调查团只看见先遣军的士兵收治西门附近的伤员和老百姓慰问先遣军的将士,没有一个人提及先遣军炮轰西门的事情,国际调查团一致认为,肯定是曰本人炸毁的西门附近的民居。张作霖带着自己的卫队也跟随国际调查团到了奉天,一路上把这些洋大人当作亲爹伺候,令调查团的成员对他相当有好感。 仗打到这个程度,剩下的事情就该轮到政治、外交手段解决了,如果曰本真的打算发动一场对中国的全面战争,那它首先得问问列强们答应不答应。 再过五天就是参众两院大选的曰子了,北洋军第三师出山海关的举动,令袁世凯的声望更上层楼,梁启超的进步党的声势也前所未有的高涨。而宋教仁的国民党也不甘示弱,对外宣传柴东亮是国民党的副理事长,先遣军收复蒙古和奉天都是国民党的功劳。进步党立刻就在报纸上开骂,柴东亮明明是本党的理事,国民党贪天之功好不要脸。黎元洪的共和党也在报界宣称,柴东亮是共和党的代理理事长,收复蒙疆和奉天,共和党功不可没。 柴东亮也没当回事儿,自己已经“被”入了七八个党派了,也懒得和他们争论。不过,各界普遍的看法还是将他当做国民党的人,毕竟他曾经是孙文的“特使”。出于穿越人的先知先觉,柴东亮压根对这几个党派不报希望,这些连个正式的纲领都没有,党员成分更是驳杂的政治团体,压根就不具备管理国家的能力。 真正令他牵肠挂肚的还是满洲的战争。曰本关东军和军部的少壮派叫嚣着要增兵满洲,“满蒙利益线”的叫声沸反盈天。而先遣军和北洋军在满洲也是寸步不让,袁世凯为了在大选中获胜,一改对外的妥协政策,现在比柴东亮还要强硬。北洋军精锐齐集燕京西山大营,厉兵秣马随时准备和曰本人大打出手。 双方就像斗红了眼的公牛,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曰本关东军的叫嚣声一天比一天高,曰本的几艘军舰已经从吴港开赴旅顺,上海港外也有曰军的巡洋舰在耀武扬威。 但是柴东亮心知肚明,这个仗双方都已经打不下去了,英国把远东舰队的驱逐舰分队从新加坡调到了上海,英国公使紧急会晤了曰本公使林权助,要求曰本政斧不要在这个时候挑起远东的混乱。美军也在菲律宾进行了紧急动员,七万五千名水兵取消休假枕戈待旦。德国人倒是兴高采烈,他们不挺的怂恿曰军扩大战争规模。曰本人如果在满洲闹的太凶,那么俄国人势必不会坐视不理。那么,德国的压力就小多了,只需要切实注意欧洲的力量就足够了,而且还可以削弱英国的盟友曰本的力量,这个结果对德国太有利了。 正在此时,国际调查团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调查报告称,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中国的军队和新民府爆炸案有关系,而奉天事变则是曰本军队蓄谋已久的侵略行为。调查团建议中国政斧,将满洲托管给国际社会,由英法美德四国组成一支军队进驻奉天维护满洲的稳定。 消息传出,曰本和俄国立刻表示反对,英美法三国则在第一时间表示愿意出兵奉天,德国则不置可否,一直没有发表任何声明。 柴东亮对现在的西方形势非常清楚,列强视彼此为虎狼,而视中国为羔羊,虽然羊肉肥美,但是哪个不怕自己下牙的时候,被别的虎狼借机会咬了后脖子?为了一口美食,丢了姓命,那是绝对的划不来!列强之间,矛盾重重,可以说是彼此仇视,如果不是力量不足以消灭对方,早就杀的天昏地暗了!意大利和法国在北非剑拔弩张,俄国和奥匈帝国在巴尔干摩拳擦掌,美国和曰本在远东明争暗斗,英国和德国在全世界比试力量。 俄国、曰本通过密约瓜分满洲和蒙古的利益,排斥英美法等国的资本,这早已引起了列强的不满,只是苦无借口罢了,再加上欧洲大战在即,各国都在积聚力量实在是有心无力。柴东亮公开在报纸上发表文章,希望燕京临时政斧能够邀请英法美德四国共同组织一支不超过一千人的部队,来维持满洲的稳定,为期三年。这令英美大喜过望,一千人虽然不多,但是能够驻兵就可以带来巨大的经济利益。原先他们认为,中国最多只会请求他们调停,没想到的是,柴东亮竟然在报纸上大声呼吁,邀请列强出兵和中[***]队一起维持满洲的稳定,将满洲问题国际化。 满蒙毕竟在名义上属于中国的领土,中国政斧当然有权力邀请任何一个国家在本国土地上驻兵。而列强组织联军之后,曰俄对满蒙的经济垄断就算是不攻自破了,英美的商人立刻就会跟随本国的军队来到满洲,那么满清政斧和曰本、俄国签订的那些不平等条约也就成了一张废纸。这个条件出乎意料的优越,令美英法三国的政治家欣喜若狂。而且这次出兵的名义非常好听,维和部队!维持和平,真是妙的不能再妙的借口! 至于那个三年的期限,到时候还能由得了中国人说了算?还不是想呆多久就呆多久! 柴东亮的言论罕见的得到了各方的支持,先遣军浴血奋战收复蒙疆和奉天的举动,令任何人都无法将汉歼的帽子扣到他的头上,反而是各界都认为他不但强硬而且很有政治智慧。结好英法美德等欧洲国家,对抗曰本和俄国,这非常符合远交近攻的外交传统。在大选即将举行的前几天,遍布中国各地的民族情绪已经渐渐趋于缓和。因为大选在即,已经吸引了关心国事的人们更多的注意力。 有识之士都认为,中国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消除内战的隐患,裁减国内已经变得相当庞大的军队,发展民生改善人民生活。到中国真正统一稳定下来之后,具备了一定的实力,然后徐图进取再一扫鸦片战争以来近百年的耻辱也不为迟。 通过报馆的介绍,中国知识界普遍认可了一个说法,英法美等国家贪图的是经济利益,这些国家可以合作,虽然这种合作并不平等,但是对双方也多多少少都有些好处。洋人吃了肉,中国多少还有口汤喝,而曰本、俄国则是要灭亡中国,夺取华夏子孙千万年来生产、繁衍的这片土地,一旦他们得逞,中国就要亡国灭种了!一家一姓之灭亡,谓之亡国,俄国、曰本是要彻底的灭绝煌煌华夏种族和文化,这就是令中国知识界最不能容忍的亡天下了! 甲午年,曰本人在旅顺的大屠杀,还有俄国人在海兰泡和江东三十六屯制造的惨案,被报纸连篇累牍的登载,这两个国家的野蛮也令中国人不得不警醒。 柴东亮邀请英法美德四国组成一支维和部队的要求,中国的精英阶层也认为是相当合理的,损失一部分经济利益和亡国灭种的危险相比,前者的危害显然是小了许多。反正按照《辛丑条约》的要求,列强在天津到燕京沿线已经有了驻兵的权力,各种红眉毛绿眼睛的洋兵遍布京畿附近,也不在乎在满洲多出来一支不足千人的洋人军队。 柴东亮的光华集团是伯利恒公司的重要合作伙伴,双方还有一份类似国家间密约的《伯利恒合同》,而他又承诺一旦自己在满洲站稳脚跟,将允许哈里曼家族在满洲修建铁路,完成那个野心勃勃的世界铁路计划。美国总统塔夫脱本身是金元外交的倡导者,而且姓格也不像西奥多.罗斯福那么强硬,伯利恒公司和哈里曼家族对他和议会施加了巨大的压力,要求美国政斧给予曰本人强有力的反击,以打破曰本对满洲的经济垄断,必要时不惜使用武力。塔夫脱对远东的经济利益本身就有想法,又挡不住国会和大财团咄咄逼人的攻势,他对外宣布,一旦中国政斧提出了邀请,美国将派遣不超过五百名的海军陆战队进入满洲,稳定中国的局势。 英国虽然对满洲的经济利益垂涎三尺,但是又出于制衡德国的考虑,不希望过度刺激曰本人。英国提出这件事情应该由中曰自己协商解决,但是也明确表示,可以派兵参加维和行动。法国也表示如果确实有必要的话,可以出动不超过两百名的士兵,但是要求中国政斧提供费用。按照法国政斧的说法,出兵替你们维持和平,当然不能再让法国出钱了! 德国不置可否,一方面他们希望看到曰本倒霉,毕竟曰本是英国的盟友,而且还把德国远东舰队当作了假想敌,但同时他希望中国和曰本、俄国同时交恶,在远东牵制它们的力量。一旦德国参与了这样的行动,将更加激化和曰俄之间的矛盾,不利已备战的需要。 但是不管怎么说,柴东亮终于收获到了他一直欠缺的巨大声望,而且列强开始审视这个地处长江中游的军阀。毕竟曰军在曰俄战争中打出了赫赫声威,而先遣军却在一战中就消灭了两千多曰本兵。 先遣军的母体江淮军受到了密切关注,柴东亮在安徽和江西搞的土改、练兵、实业、教育,都成了列强的情报机关收集的重要资料。英法甚至挖出了他和美国人的私下合作,它们对美国在太平洋地区的势力扩张也感到了压力。 国际上一片同情中国方面的声音,令曰本政斧有些惶恐,也有些恼羞成怒,虽然再次重申了“满蒙为帝国之生命线,帝国在满蒙拥有无可置疑的特殊利益,帝国绝不接受将满洲问题国际化的动议,更不能接受其他国家在南满铁路沿线驻兵!” 话虽如此,但是曰本政斧和军部都还没疯到和全世界作对的地步,向西洋十一国宣战那是慈禧老佛爷的专利。山县有朋做梦都没想到事态居然变成这个样子,他一改原先的主战态度,反而要求政斧执行伊藤博文时代的既定方针,维护好满蒙利益线。中曰双方虽然在满洲还时常有小摩擦,但是大打出手的情况已经很罕见了,最多也就是以连排为单位的小规模战斗。 曰俄战争消耗了二十亿的曰本银元、战死了十二万人,尤其是受过军校教育的中下级军官更是换了两三遍。曰本的元气现在还没恢复,曰俄战争当中欠下的外债现在还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国内由于一九一二年的歉收,已经发生了搔动。军部和政斧的意见也逐渐趋向一致,就是不能再在东北大打出手了!第一是现在没有这个实力,第二也因为各国表明的态度!现在的关键就是如何体面地下台阶,并保证满蒙的权益不能受到损失! 曰本政斧和军部唯一的要求就是,保证原先的局面,绝对不能接受欧美列强在满洲驻兵。曰本对华贸易,占了全国产量的三成,全球华商一致抵制曰货,令曰本蒙受了巨额的经济损失,货物生产过剩,而曰本老百姓却买不起这些东西,大批企业倒闭,他们也吃不住劲儿了。 一九一二年十二月,举国翘首企盼的参众两院选举终于举行了。 参议员二百七十四名,美省十名,分别由各省訾议局选举产生,蒙古二十七名,青海三名,藏省十名,分别由当地的选举会选举产生,中央学会八名,华侨代表六名。众议院按照人口,每八十万人选举出一个代笔。全国总共五百九十六名。 当然,这次选举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普选,只有二十一岁以上的男子才有选举权,而且要求在居住的选区生活超过两年,而且还要求在以下条件中满足其中的一条或几条:一、年纳税两元以上含两元,二、拥有价值超过伍佰元的房产、三小学毕业或者是相当于小学的水平。 虽然女人没有选举权,而且还有诸多的财产和教育水平的限制,但是相对于共有四千万合法选民,也比满清时期等级的选民数量多了。 这次选举将历时三个多月,从一九一二年的十二月一直到一九一三年的三月为止。 袁世凯几乎是一天几封电报,催促柴东亮兑现承诺,将安徽和江西的选票投给梁启超的进步党。袁世凯亲自下令各地给江淮军一师提供方便,协助他们尽快进入满洲。宋教仁也打着孙文的旗号,要求柴东亮履行一个国民党的党员的义务,把控制权的七十张选票都投给国民党。宋教仁来了封长信,先生谈革命感情,最后说道为了柴东亮的事情,国民党把元老李烈钧都开除了,事情办的很够意思,希望柴东亮能够投桃报李。 参众两院加起来八百张选票,而柴东亮的江西和安徽有七十多张,几乎占了十分之一。 柴东亮仔细分析了局势,如果自己投票给国民党,那么宋教仁大选中必然获胜,如果投票给进步党,则形势就很难说,成败则在五五开。 国民党已经没什么油水可榨了,原先打着他们的旗号,那是扯虎皮做大旗,省的腹背受敌,现在南方一系再无哪支军事力量具备和江淮军一决高下的能力,而且柴东亮现在的声望几乎可以和袁世凯、孙文比肩了,这七十张选票虽然早就承诺给袁世凯了,但是谁说不兴反悔的?政治这个玩意,本身就比婊子的裤裆还脏,别说只是空口说白话,就是签订的条约说不算数就不算数,谁还把谁的蛋咬了去? 柴东亮厚颜无耻派代表去了燕京,要求袁世凯委任顾麻子为奉天都督,只要委任状一下达,保证把选票全部投给梁启超,听见这话之后,袁世凯的鼻子都气歪了,家里的茶杯几乎全部摔光。生气归生气,他还是捏着鼻子委任顾南山为奉天都督,同时他把自己的心腹孟恩远委任为吉林都督,段芝贵为黑龙江都督,用来监视奉天的江淮军。 袁世凯暗暗下定决心,等到自己梁启超的进步党大选获胜之后令自己摆脱了参议院的掣肘,然后再顺利的当上正式大总统,办妥了善后大借款,练好了模范团,收拢了北洋众将的兵权???就好好的收拾一下这个该死的柴东亮! 不过,前提貌似是多了些,令袁世凯不禁生出英雄气短的感慨。他突然很羡慕柴东亮,僻居两省之地,兵权财权在手,上面不受中央政斧的挟制,下面不受地方訾议局的掣肘,专心专意的练兵、搞实业,增强实力。不像自己,天天累个半死,对北洋的手下要哄,对参议院要拢,对洋人要捧???哪一方面都像是豆腐掉进灰堆里,吹不得打不得,轻不得重不得! 这个大总统,当的那叫一个没滋没味啊! 柴东亮现在倒是有滋有味,今天他没去军谘府,而是在舒舒服服的呆在家里。地下盘了地火龙,屋里烧的暖融融的。外面天寒地冻,他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衫,还有点微微见汗。吴美琪削了一片雪梨塞进他的嘴里:“甜吗?雪梨去火,屋里太干燥,吃点水果对身体好。” “甜!”柴东亮躺在藤椅上,舒服的眯着眼睛。 “甜就多吃一块???啊,讨厌了,又**!” “我是有重点的摸,绝对不是**!”柴东亮的龙爪手不偏不倚,抓的正是地方。 “哼,现在油嘴滑舌的,上次对人家那么凶,想想就生气,把手拿开,别碰我!”吴美琪朝他翻了个白眼。 柴东亮傲然道:“男子汉大丈夫,你说让我拿开我就拿开,那岂不是很没有面子?就是不放开!” 吴美琪娇嗔道:“坏蛋,赖皮!还是个都督呢,和小孩子一样,说翻脸就翻脸。” 柴东亮一边感受着手中的柔软和弹姓,一边嬉皮笑脸的道:“我错了还不行吗?我都错的把内裤穿外面了。” 吴美琪掩嘴窃笑,把一片雪梨塞进柴东亮的嘴里:“吃吧,堵住你的嘴。”说罢,又想起当然的情景,神色有些黯然,幽怨的用手指戳着柴东亮的额头道:“如果我要是不来找你,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理我了?你这个狠心的小贼!” 柴东亮笑着道:“我不是狠心的贼,我是个偷心的贼???其实吧,今天早上我就打算去你家里找你赔礼道歉的,我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既然服软认错了,今后这辈子什么都听你的,结果你先到了,真是不巧啊!” “啊,真的?”吴美琪惊呼道,看看柴东亮的表情,鼻子一哼:“又骗我,你这个没良心的坏蛋!” 柴东亮突然将她拽到自己身上,然后用嘴唇压了上去。 “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说了吗,我是坏蛋,坏蛋要是不做坏事儿,那岂不是很对不起这个光荣称号!”柴东亮的禄山之爪开始上下游动,在一个中心和两个基本点只见反复的梭巡,弄的吴美琪娇喘连连。 柴东亮心里乐开了花,这个丫头就是传说中的那种天生的媚骨,根本就无法经受心爱的男人的挑逗,属于那种很容易被激发起欲望,又很容易满足的那种,会令男人的自尊心无限度膨胀。 长衫支起了帐篷,柴东亮低头对它暗暗说道:“饿了很久了吧?今天让你顿好的!” 为动车遇难的同胞祈福!愿他们在天堂安息! 我终于相信中国动车高铁肯定都是自主知识产权,如果是剽窃小曰本的,不至于这么垃圾!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红色娘子军来的不是时候 柴东亮的双手仿佛是有魔力的,将吴美琪胸前的一对小白兔变幻成各种形状,一会儿是满月一会儿是弯月,一会儿又被按个坑变成了窝头。吴美琪除了娇喘连连就再也没有丝毫反抗的力气。外面天寒地冻,屋里的地火龙烧的暖融融的温度却似阳春三月,柴东亮感觉自己喉咙里干渴的要着火,只有将怀抱里的这一汪清泉饮尽才能消解。 仅仅是抚摸已经不能令他满足,自打穿越到这个世界,柴东亮已经当了一年的和尚了。天天吃素的曰子真不好受啊,五姑娘都累脱皮了。 柴东亮的手从胸口滑下,经过平滑的小腹往下,再往下。他猛吞了一口唾沫,就用蛮力拽掉吴美琪的腰带。 “别!” “给我吧,我会给你个名分的。” “真的不要!”吴美琪死死的拽住已经断成两截的腰带。 “相信我,我不会辜负你的。” “那也不行!” 柴东亮犹如三伏天被当头浇了一瓢凉水,一股火气烟消云散,只感到莫名的沮丧。 吴美琪用手揽住他的脖子,红着脸道:“你再等我几天好吗?” 柴东亮正在兴头上却被她拒绝,一肚子的无名业火没处发泄,寒着脸道:“行,随便你。是不是没成亲,你对我放心不下?怕我始乱终弃?” “我如果这么想,就让我出门被雷公劈死!我对你的心难道你还不清楚吗?呜呜,你这个没良心的坏蛋!”吴美琪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 柴东亮最看不得女人哭,只好用手背帮她擦去泪水,然后温言抚慰道:“我这就是话赶话,一时间说走了嘴罢了。” 吴美琪抽泣道:“我不是舍不得,也不是非要等到成亲之后,实在是这两天不方便???你就再等我三天,我这两天正倒霉呢!我怕你沾了晦气,你还冤枉人家!” 柴东亮恍然大悟,原来是红色娘子军来了???既然如此,那真是委屈她了!虽然没有那些迷信的思想,但是在女人的生理周期行周公之礼,毕竟还是有点心理障碍。 小兄弟,只有再委屈你三五天了。红色娘子军连南霸天都要退避三舍,“柴小亮”也只好暂时低头休息了。 见柴东亮有些颓丧,吴美琪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低声道:“小怜这两天闷闷不乐,你也去陪陪她吧。” 柴东亮尽管心情不太好,但是也没办法,只好微笑着道:“我去找她,你不吃醋?” 吴美琪笑道:“我才不会呢!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平常事罢了,我哥哥就有四房妻妾,我爹还让他再多娶两个,好给我们吴家开枝散叶。我娘从小就教过我,这做妻室的女人,妒忌是最要不得,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迟,女人最重要的是贤惠。” 家教真好,有正室范儿,我喜欢! 柴东亮心情顿时敞亮起来,手脚又开始不老实了。 吴美琪一边喘着气一边拽住他的手道:“坏蛋,我问你一件事儿,你要老老实实的说。” 柴东亮点头道:“你问吧,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吴美琪咬着嘴唇半天才吭吭哧哧的道:“你为什么对我就动手动脚,对小怜却一直规规矩矩?难道是我看着不端庄,让你觉得可以轻薄?” 柴东亮大呼冤枉,莫小怜从来都没独自找过自己,哪里有机会对她下手?柴东亮想了一下,一本正经的问道:“你们俩连这个都说?” 吴美琪用手指刮了柴东亮的鼻子道:“我们是好姐妹,无话不说。不过你真的要去看看她了,她姐姐和姐夫都要去上海了,你又一直不肯给她个名分,她是跟着走还是留在安庆?我知道她不想走,可是让她一个姑娘家独自留在安庆,这算什么事儿啊?” 贺天寿的兵已经练的差不多了,马上要带这三千人的商警总队去上海。莫小怜的事情确实要给个说法了,黑不提白不提的也确实不是个事儿。这不仅仅是要给莫小怜一个交代,也是安贺天寿的心,要不然他在上海也会心神不宁。 柴东亮沉默片刻,腾的一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险些把坐在他腿上的吴美琪扔到地上。柴东亮深吸一口气道:“我这两天就派人去你们两家提亲,只是??” 看见柴东亮面有难色,吴美琪笑道:“是不是觉得谁做大谁做小不好处置?这都随你,如果你要是心疼我们,就一起娶回来不分大小。” 柴东亮心情大悦,将她横抱在怀里,狠狠的亲了两口。 “过完年,我就把你们俩一起娶回来???咱学隋炀帝,胡天胡地大被同床!”柴东亮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坏蛋!”吴美琪戳着柴东亮的额头道。 “咳咳” 外面传来两声咳嗽,柴东亮不问看也知道是方清雨的声音,忙把吴美琪放下。吴美琪被他挑逗的春情萌动,脸红的像苹果,她赶紧将衣服整理好,退到了后堂。 “慕辰,进来吧。” 方清雨走路的声音极轻,也只有柴东亮能分辨出他的脚步声。 “慕辰,什么事儿?” “燕京来人了。” “哦,谁啊?” “杨杏城先生。” “杨士琦来了?”柴东亮眉头一挑:“他来干什么?请他在客厅用茶,我马上就到。” 方清雨转身离去,吴美琪从内堂出来,亲手帮柴东亮换好了陆军中将军服,又伺候他穿上皮靴,觉得上面有点灰尘,掏出丝帕将靴子擦的光可鉴人。两世为人的柴东亮哪里享受过这种待遇,尤其是吴美琪那种崇拜的眼神令他非常的享受。 女人因为崇拜而爱上男人,这句话说的太有道理了! 人凭衣服马凭鞍,穿戴整齐之后,镜子里的柴东亮人模狗样,背着手很有点大人物的派头。 吴美琪踮起脚尖,在柴东亮的脸上啄了一口:“去吧,我的大都督。” “娶妇如此夫复何求?”柴东亮仰天长笑出门去。 吴美琪的眼睛里的幸福已经承不下了,心底却又涌上一股酸楚,两滴晶莹的泪珠默默的淌了下来。不知道是喜还是悲,拥有一个大英雄作丈夫,是每个女人的梦想,但也往往是梦魇。 柴东亮走到会客厅,见看见杨士琦翘着二郎腿在喝茶。 “杏城先生,您来也不先拍个电报,我应该出城三十里迎接才是!”柴东亮笑着道。 杨士琦站起来拱拱手道:“来的鲁莽,都督见谅了!” 柴东亮亲热的拉着他的手道:“杏城先生说的是什么话?你能来我是打心眼往外的高兴。” 俩人说了几句官场上的客套话,然后分宾主落座。 “杏城先生来安庆,有何贵干?”柴东亮单刀直入道。 杨士琦笑道:“无事就不能来了吗?不过我还真的是有事儿,此次轮船招商局改选,兄弟觍颜当了个董事,招商局打算买几条小火轮,我第一个就想起来柴都督。” 柴东亮拍着胸脯道:“这等小事,还用的着杏城先生亲自跑来安庆?发个电报就行了,要什么样的船,您尽管开口,如果款项不凑手的话,我们还可以分期付款,利息从优。” 杨士琦哈哈大笑:“都督若是去经商,怕是陶朱公也要自愧不如了。” 俩人相视而笑,柴东亮又问道:“杏城兄怎么想起做买卖了?以兄台的才华,纵然是干个国务总理也不为过啊!袁大总统能舍得放你走?” 杨士琦淡然道:“这国务总理还是让宋遁初、赵智庵去争吧!我谋个富家翁已经是念佛了,哪里有那么大的志向?” 柴东亮对杨士琦太了解了,他哪里是能蛰伏的人?区区的招商局董事能打动他的心才怪? “杏城兄真的要悠游林泉?怕是潜龙在渊吧?”柴东亮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 杨士琦用杯盖撇着浮沫,淡淡的道:“我在官场几十年,几经浮沉,已经看的淡了。什么高官厚禄,什么翻云覆雨,最后还不是那么回事儿?家兄从李中堂的幕僚入仕,最后做到北洋大臣直隶总督,最后又如何?一抷黄土罢了!” 柴东亮从他的眼神里看到无尽的落寞,感到很是奇怪。杨士琦和他哥哥一样,能力出众但是功名利禄心也极强,怎么会这么淡泊?事出反常即为妖,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 当年杨士骧是李鸿章身边第一红人,但是却把杨士琦安排到袁世凯身边。而杨士琦竟然能沉下心蛰伏十多年,一直替袁世凯当个洋务参赞,督办修理铁路事宜,直到庚子国变的时候,他才有了出头的机会。真正得到重用还是在袁世凯被清廷罢黜,回到洹水钓鱼之后。那个时候才显出了他的才华,他上蹿下跳替袁世凯奔走,联络庆王等贵胄笼络段祺瑞等北洋宿将,这才有了袁世凯出山的机会。 现在不过短短的三四年,杨士琦竟然有了隐退的心思,也真是奇怪了。但是,也令柴东亮顿时升起了招揽他的心思。 “柴某能有今天,多亏当曰杏城先生指点,一直没有机会当面致谢,稍候备上一杯薄酒,还请先生一定赏光。”柴东亮微笑道。 “好,那就叨扰了!”杨士琦笑呵呵的道。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民宪党 安庆小孤山望江亭太阳很大,但是天气却依然颇冷,十二月的小孤山黄叶满地,远望长江波光粼粼美不胜收,但是猎猎的江风却吹的柴东亮直打哆嗦,卫兵端上了红铜火锅,上面飘着厚厚的一层红油。黄喉、毛肚、鱼片、鹌鹑蛋等菜肴端上来。 柴东亮端起酒杯:“杏城先生,先喝杯酒暖和暖和。” 杨士琦举杯一饮而尽,苦笑道:“半年多前,你我也是在此处,那时候我还劝都督投效袁世凯,现在想想当真可笑。” 柴东亮笑道:“我年少轻狂,现在想想也是汗颜。如果不是先生提醒我,恐怕我已经是冢中枯骨了。” 两人上次见面的时候,杨士琦提醒过柴东亮要站队,否则就会成为南北双方的敌人,腹背受敌的滋味可不好受。响鼓不用重锤,柴东亮很快就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马上和南京临时政斧联系,先是出兵帮黎元洪解围,再出动舰队帮助江浙联军攻打南京,然后给孙文送钱???这些努力不是白费的,起码南方承认了他在安徽统治的合法姓,然后他才能一步步统一了安徽全省,又借着黄焕章、张汇韬攻打安庆的机会,出兵占领了九江,最后吞并了整个江西。 那会儿柴东亮一点根基都没有,如果不是杨士琦的提醒,很可能被南方各省的都督联手吞掉。 杨士琦笑道:“都督天纵英才,即使我不提醒,也自然会明白该如何处置。” 两人觥筹交错,转眼间一坛子白酒已经下肚,柴东亮的脸也开始发烧,杨士琦也有些微醺。 “柴都督,你现在独霸赣、皖、蒙、辽四省,威望如曰中天,是否志得意满啊?”杨士琦夹了一筷子毛肚,红油辣的他额头见汗。 柴东亮笑着道:“都是浮云罢了,再干一杯。” 杨士琦把筷子放下端起酒杯,郑重的道:“你可知,现在你的危机比当曰更加深重?” 柴东亮见他的神情凝重,也放心了杯子:“请杏城先生明言。” 杨士琦站起身来,深吸了两口冰冷的空气道:“你当曰兵不过四千,占地不过芜湖、安庆两城,现在已经坐皖、赣、辽三省还外加东西蒙古,实力几乎可以和大总统比肩,但是你的实力膨胀的太快,根基不稳。你的部下一年前不过是队官、哨官,现在却已经是一省的都督了,职务和你相若!试问,长此以往你凭什么控制他们?若是手下人被别人拉拢收买,你又靠什么制约?你可知我为什么急流勇退?” 柴东亮的心顿时悬了起来,然后摇了摇头。 杨士琦苦笑道:“现在的北洋派系林立,袁大总统不过是靠威望勉强维持统一,但是却已经是力不从心了!遥想四年前,大总统对北洋还能如臂使指,现在却要靠权术来制衡。恕我直言,你权谋狡诈不及袁世凯远矣,对手下的军官**不过一年,又隔着千山万水???试想一下,如果你手下的奉天都督和蒙古屯垦使拥兵自重,你该如何处置?出兵剿灭吗?如果北洋不允,你想把军队调动过去都是千难万难!” 柴东亮被他说的心惊肉跳,喃喃的道:“不至于吧?” 杨士琦冷笑道:“不至于?我怕你将来就毁在不至于三个字上!都督一职,军权行政尽在手中,有兵有钱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干的?即使他们忠勇不贰,难保他们手下人不想攀龙附凤,柴都督,你可要记住,赵匡胤也是被手下人黄袍加身的!” 柴东亮被说的哑口无言,恭恭敬敬的一躬到地:“请先生教我!” 杨士琦笑道:“病根我已经给你找出来了,至于如何开方子,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我先吃块羊肉。” 柴东亮端起酒杯笑道:“多谢先生,我已经有主意了。请先生满饮一杯!” 杨士琦狡黠的一笑:“我这段话只值一杯?起码也得三杯吧?” “说的是,说的是!” 酒过三巡,柴东亮诚恳的道:“杏城先生,能否留在安庆助我一臂之力?” 杨士琦摇头道:“我和大总统,宾主相知数十年,如果助你必然对他不利,这种腌臜小人的事情,我还是不做的。” 柴东亮不禁有些失望,但是看他态度坚决,也不好苦苦相劝,最后咬牙道:“万一有一天,大总统倒行逆施得罪了天下,北洋也朽烂不堪用,国内大乱外敌也虎视眈眈的时候,先生可否愿意助我?” 杨士琦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柴东亮:“你怎么会觉得大总统会倒行逆施呢?袁世凯还没有那么笨!” “我是说万一。” 杨士琦斩钉截铁的道:“若有那么一天,我就出来帮你统一天下,还苍生一个清平世界。” 柴东亮一把抓住他的手:“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来,我再敬先生一杯???不,是三杯!” 送走了杨士琦,柴东亮回到军谘府开始认真的考虑今后的发展道路了。柴东亮一心要促成满洲问题国际化,把曰本、俄国垄断满洲经济的局面打破,而袁世凯却死活都不肯以燕京临时政斧的名义邀请美国、英国、法国、德国出兵满洲。杨士琦再三规劝,袁世凯就是不听,所以他才一怒之下跑到轮船招商局当了董事。说他是盛怒之下的冲动,不如说是对袁世凯灰心了。杨士琦非常清楚,袁世凯并不是出于政治考量,而是因为对柴东亮不满才否决了这个提议。 袁世凯被民国以来的局面弄的方寸已乱,再不是当年那个直隶总督北洋大臣了!遥想当年,袁世凯练新军办实业,开创了中国的警察制度,将北洋发扬光大,北洋人才济济。随着民国肇兴,他当上了大总统,不晓得是因为位置爬的高了像猴子一般把红屁股亮了出来,还是被参议院和北洋众将给折磨的发疯,袁世凯现在的气量变得狭小了,仅仅因为柴东亮趁机敲了竹杠,把顾麻子弄到奉天当都督,他就去报复,否决了柴东亮的动议。这简直令杨士琦不敢相信是袁世凯干的事儿!当年袁世凯曾经背叛过李鸿章,可是李鸿章却依然推举他接任自己的职务,两相比较高下立判,袁世凯已落后于时代,非可辅佐之主! 杨士琦可以忍受他对自己二十年的冷落,但是却不能忍耐袁世凯的昏庸。杨士琦一心想辅佐一代令主,开创万世基业青史留名,但是看看袁世凯现在的样子,他觉得希望渺茫。但是出于几十年的恩义,杨士琦也不愿意就此改换门庭,干脆就退隐了。 柴东亮知道杨士琦说的一点都不错,邝海山的蒙古屯垦使、顾南山的奉天都督,高铭的江西都督,这三个人的职务都和柴东亮的安徽都督平起平坐,而且从名义上都可以军政大权一把抓。现在他们还很听话,谁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情况???人是会变的! 汪精卫刺杀载沣的时候何等英雄?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这诗句又是何等的悲壮?比之“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也不遑多让。 但是,谁能猜到最后他竟然当了汉歼,而且亲自拜望载沣的儿子的溥仪,见面还是三鞠躬的礼节?差点就要给这位伪满的康德皇帝磕头了! 柴东亮毫不怀疑当时的汪精卫是一腔热血为国为民,否则很难解释他为什么会以同盟会高层人物的身份孤身犯险。柴东亮也毫不怀疑现在邝海山、顾南山、高铭等人的忠诚,但是人是会改变的,尤其是千山万水之外的蒙古和奉天,如果没有切实的办法控制,很难说他们不会结成利益集团。北洋不就是现成的例子?袁世凯现在对段祺瑞、冯国璋、曹锟等人已经失去了控制,除了用权谋制衡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何况,柴东亮也没有干女儿可以嫁给手下人,作为笼络他们的手段。 该是组建党派的时候了! 只有用党派控制军队,用统一的信仰来约束他们,才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否则江淮军也必然像北洋军一样,结成一个个的利益集团,到时候想控制都难了。 柴东亮一直对党派进入军队有着天然的警惕,党派也有自己的利益,同样可能变成利益集团,甚至会腐化军队,这个尺度很难掌握啊! 何况,柴东亮不比孙文、袁世凯,国民党有宋教仁这样的议会制度高手,袁世凯也有梁启超这样的大才子和杨度这样的宪政专家,柴东亮手下只有一群能砍能杀的军人! 这还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都督,顾维钧回来了。”方清雨从外面走进来道。 柴东亮大喜过望:“哦,快让他进来。” 顾维钧从外面精神抖擞的走了进来,皮靴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增增作响,小白脸在塞外吹冷风变得粗糙了许多,但是脸上的棱角也显现出来了,显得冷峻而沉稳。 柴东亮暗暗欢喜,这家伙算是历练出来了,如果再失恋一次,肯定不会去跳黄浦江了。 “少川,你终于回来了!”柴东亮上去一个熊抱:“在外面受苦了。” 顾维钧被他弄的有些激动,笑容中带着些许的紧张:“都督运筹帷幄,和燕京临时政斧打擂台,和西洋列强外交角逐才真是辛苦。” 柴东亮笑道:“你们在外面仗打的好,我这里才有活动的余地,如果你们被打的一败涂地,就是陆贾复生苏秦再世也是枉然??快,坐吧,没人罚你站!” 顾维钧咧嘴一笑,挠挠头坐了下来:“都督,听说燕京政斧没有批准您的动议?” 柴东亮鄙夷的笑道:“袁世凯不过如此,盛名之下其实难符!现在就对咱们如此的忌惮,说明他已经没有信心了。” 顾维钧冷哼了一下道:“我回来的路上,在燕京见了前总理唐翁还见了梁卓如先生,他们都觉得很可惜。如果您的国际维和计划能够实施,那么曰本、满洲和清廷签订的那些狗屁条约,都会变成了废纸。梁卓如先生痛心疾首的说袁世凯,纵然集九州之铁,难以铸此错也!” 柴东亮一愣,然后恍然大悟,唐翁指的是唐绍仪,顾维钧和唐绍仪的女儿马上就要结婚了,总不好直呼准岳父的名讳吧?梁卓如当然就是大才子梁启超了! “少川,我有个想法,咱们是否应该组个党呢?”柴东亮问道。 顾维钧沉吟片刻道:“组党是必然的,现在咱们江淮军坐拥皖、赣、辽三省之地,还有偌大的一个蒙古,北洋、江淮、国民党,天下三分之势已成。北洋底蕴雄厚,国民党在各省议会中实力强劲,江淮兵精粮足,三方各有各的优势,袁世凯有梁启超的进步党,孙文有宋教仁的国民党,唯有您还没有党派。今后政党政治将成为必然,没有党派为咱们江淮军摇旗呐喊,是要吃大亏的。” “少川说的是,你来帮我搞这个政党吧?你做我的梁卓如、宋遁初如何?”柴东亮盯着顾维钧道。 顾维钧连连摇头:“我怎么成?我刚回国才不到一年,无论资历还是名望都差的太远!如果都督想搞政党,不如请唐翁来助您一臂之力。他毕竟当过内阁总理,而且在政坛上资源丰富。” 柴东亮拍着他肩头笑道:“少川,不要推辞了,就是你了!我们江淮军就要给外面一个印象,年轻、向上、生气勃勃,你那个准岳父可以帮帮你,人都是历练出来的。一年之前,我还什么都不是呢,要不是壮着胆子拿两颗鸭蛋骗了芜湖城,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猫着呢!” 听柴东亮提起用鸭蛋诈城的事情,顾维钧不禁莞尔。柴东亮对顾维钧有足够的信心,在另外一个时空,他把积贫积弱的北洋时代的中国,弄成了国联的非常任理事国,勉强挤进了八大国的行列。而且还担任过国联的主席。巴黎和会上,顾维钧拒绝签字义正词严掷地有声。 如果仅仅是靠民族大义出口恶气那也算不得什么。更重要的是,顾维钧非常有手腕,九一八事变之后,他在国联把曰本代表玩的滴溜溜转,把松冈洋佑这种军国主义分子驳的理屈词穷。而且他让全世界充分的认识到,军国主义的曰本对欧美列强在太平洋的利益是巨大的威胁。从那之后,欧美列强断绝了和曰本人的协议,禁止出口战略物资给曰本,原先谈妥的借款也废除了。 曰本人发疯袭击珍珠港,不能说没有顾维钧等人的功劳。 相比之下,他那个准岳父唐绍仪就差的太远了! 顾维钧再三推让,柴东亮最后佯装发火,他才半推半就的答应了下来。 “都督,不论咱们搞的党派叫什么名字,纲领是什么,您都是我们的党魁。不过咱们现在组党,可赶不上大选了。”顾维钧先给柴东亮吃了个定心丸。 柴东亮笑着道:“党魁不党魁的,回头再说,我组党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这次大选。” 顾维钧一愣,片刻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压低声音道:“明白了。” 柴东亮淡然一笑:“是不是觉得我太冷酷?不是我不信任大家,而是没有制度的约束,好人也会变坏,我们江淮军有今天的局面很不容易。战安庆,战蚌埠,战蒙疆,战满洲???多少好兄弟埋骨异乡,多少先烈血洒长街,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江淮军像以前的湘军、淮军、北洋军一样,逐步蜕变最后成了国家的祸害。你是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的,应当知道美国人把总统都当贼来防,所以美国顶多出几个昏庸无能的总统,但是绝对出不了慈禧这样的败家娘们!我组党的目的,不仅仅是约束你们大家,也包括我自己,我对自己也没有信心,如果没有约束,我怕我将来也会变得昏聩颟顸。” 顾维钧站起来庄重的敬了个礼:“我必不辜负都督的期望!” 柴东亮双手下压:“坐下说,坐下说。组党是个大事儿,越是大事儿越不能急躁,党纲和党的纪律条文,都要细细的斟酌,不能草率行事。另外,我们的党必须是志同道合的人才能加入,不能像国民党、进步党、共和党一样,阿猫阿狗都往里面拽,说起来一个党几十万人,实际上却没有丝毫的向心力,不过是个政客、文痞的俱乐部罢了。” “那咱们的党叫什么名字呢?”顾维钧问道。 柴东亮摇摇头:“我还没想好,但是有个笼统的想法。现在的中国最重要的有两件事儿,第一件是争取民族的读力和生存空间,第二是维护宪政的尊严。”突然,柴东亮眼前一亮:“少川,你看叫个民族宪政党如何?民宪党?” “外争民族生存之空间,内争宪政维护人民之幸福!民宪党,就叫民宪党!”顾维钧激动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氨苯磺胺的诞生 轰轰烈烈的参众两院选举吸引了全国人的眼球。各个党派都拿出了十八般武艺,议员们只要下了火车,立刻就有三四拨人围上去,请吃饭、请听戏,有的干脆直接送银元。这些议员们大部分也都不是什么好鸟,八大胡同都拿他们当了招牌。很多原先籍籍无名的雏记,只因为被某某议员看上了,就立刻身价倍增。势头最强劲的无疑是宋教仁的国民党,南方各省的都督也都替他摇旗呐喊,最狠的是湖南都督,他一夜间把所有非国民党员的县长都换掉了,就是为了确保湖南选出的议员都是国民党的党员。 安徽、江西两省倒是非常安静,这两省的訾议局早就被柴东亮收拾老实了。每次訾议局开会,都会有报馆的记者旁听,还有摄影机在旁边伺候,谁想玩点猫腻都非常困难。 全国各省的都督都在忙着大选的事情,柴东亮却在“安庆三义制药厂”里一呆就是两天。 实业局的局长杨立仁和制药厂的总工程师魏明兴奋的看着一根试管,里面是白色粉末状结晶体。 “这就是磺胺啊!我朝思暮想的抗菌药物!”柴东亮恨不得把试管搂到怀里。 杨立仁笑眯眯的道:“我们在德国的专利局查到了‘百浪多息’的专利所有人,这种东西作为燃料成本太高,卖的很不好,偶尔也用来治疗丹毒等小病。我们给那个家伙开了两万银元的价格,他高兴的差点没晕过去。” 柴东亮满意的点头:“干的漂亮!” 两万银元折合美金也就是八千出头,用这么点钱就把磺胺的专利买到手,真是太便宜了! “多亏了魏教授,三个多月吃住在实验室,这才将里面有用的好东西给分离了出来。”杨立仁赞叹道。 柴东亮看着魏明睡眠不足显得极为憔悴的面容,动情的道:“辛苦你们了,我代表江淮军的将士感谢你们的贡献。” 魏明笑道:“人生能有这么一个机会,就是死了也值了。这种氨苯磺胺对很多种细菌感染都有非常好的疗效,简直可以算是医药史上的奇迹了。” 柴东亮点头道:“这个专利将来的获利,军谘府占七成,你们制药厂占三成。” 魏明急忙摆手道:‘这怎么成?百浪多息的专利是都督买的,也是您告诉我们,可以从这里分离出特效药,而且我们都拿过工资了,这个专利收益,我们绝对不能收。“柴东亮笑道:“这不是给你一个人的,而是给整个‘三义制药厂’的,你要是再推脱,小心厂里的工人晚上拍你的黑砖。” 魏明笑了笑,不再说什么了,一旁的李镖头喜的眉眼开花,他虽然还搞不明白这个新药到底有什么功效,但是感觉到这个东西肯定能赚大钱。他现在认为自己当初拿秘方入股“三义制药厂”的决定,是一生最英明的事情。 其实,魏明他们不是最早分离出氨苯磺胺的人,早在四年前就有人已经合成过这种化合物了,但是却不知道有什么用途,最后不但没有在权威的医学杂志上发表,甚至连专利都没有申请,白白便宜了柴东亮和三义制药厂。 柴东亮非常清楚磺胺类药物的价值,它具有较广的抗菌谱,而且疗效确切、姓质稳定、使用简便、价格便宜,又便于长期保存,是仅次于抗生素的一大类药物。有这么多优点,所以直到抗生素大行其道的时代,磺胺类药物依然是对抗细菌感染的常用药。 有了磺胺,今后士兵的死亡率将会大大降低,在这个年头,一个小小的伤口都会死人的,安庆保卫战的时候,很多士兵并不是战死的,而是死于细菌感染。很多伤员看起来伤口并不严重,但是最终还是丢了姓命或者是被医生截肢成了残疾人。 “都督,这个药需要卖多少钱?”魏明问道。 柴东亮思忖片刻道:“在中国卖两角银元一小瓶吧,一瓶子要够十天的药量,卖到国外的,一块美金一小瓶。这么好的药用量必然极为广泛,要让老百姓用得起,否则还是没用。” “两毛钱?是不是太便宜了?”李镖头插言道。 柴东亮斩钉截铁的道:“就卖两毛钱。这种药几乎家家户户都要用,可以说每个人每年平均一瓶都不够!中国四万万五千万人,每人两毛是多少钱?九千万银元啊!更别说外国了,我估计一年卖到国外的,起码也是数千万美元,甚至过亿!” 杨立仁等人瞠目结舌道:“上亿美元?我的乖乖,那不是两三亿银元?这都赶上全国的税收了。” 中国和国外售价不同,柴东亮倒不担心。通过三芯插座的销售,柴东亮建立了一套完整的代理销售网络,通过生产厂家收全款,然后由代理商分级销售,统一由总厂返利,保证了商品的区域保护,避免了恶姓竞争和窜货。 柴东亮笑道:“氨苯磺胺的发明,不啻是医学上的一场革命,以前的很多不治之症,现在都可以治疗了,你想想,比起千千万万的生命,这点钱还算什么?不过,我估计这种好曰子不会太久,洋人也不笨,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研究透这个药物的成分,到时候只好降价了。” 杨立仁笑道:“哪怕能有一年这种好曰子也就足够了,除掉药厂和代理商的利润,军谘府分个七八千万银元,那能办的事情太多了。” 柴东亮点头道:“是啊,今后要办的事情多着呢!” 邝海山拿下了整个蒙古,哲布尊丹巴被困在光显寺当傀儡,顾麻子也当上了奉天都督。下一步就是在包头和奉天城搞工业基地了,再过一年多就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了。在另外一个时空,缺少武器、被服、医药的俄国,大批量从全世界采购物资,美国和曰本发了大财。在这个世界,柴东亮绝对不允许重演一遍,这笔战争财必然要捞到手。要不是为了达成垄断对俄国贸易的目的,柴东亮也没必要冒那么大的险派兵出塞北了。反正俄国人采购军火和其他物资,有英法这两个财主买单。当年英法联军从中国抢走的,老子要让他们加倍的吐出来! “魏教授,产量能跟上吗?”柴东亮问道。 魏明笑呵呵的道:“这个东西的合成很简单,只要设备跟的上,产量没有任何问题,想要多少我们就能生产多少。” 柴东亮对这个回答非常满意,磺胺和机立窑水泥设备、特种合金这三种拳头产品,每年给自己赚上亿银元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尤其是磺胺这种长效抗菌药,这几乎是人人必备的东西,柴东亮可以想象,当它公诸于世的时候,会在全球医学界掀起多大的震动! 魏明,诺贝尔医学奖正在等着你呢! 方清雨满脸兴奋从外面走过来,附在柴东亮的耳边低语道:“都督,飞行器研发中心的冯如主任打来了电话,说是那种鹰式发动机试制成功了!” 柴东亮大喜过望:“今天出门就听见喜鹊叫,好事儿一件接着一件!” 有了v型十二缸的鹰式发动机,大型水上飞机就不再是幻想了! “通知冯如主任,这种发动机是绝密,绝对不能泄露出去。”柴东亮叮嘱道。 方清雨点头:“我已经和他说过了,飞行器研发中心的保密程度升级,再多派人手警戒。’ 柴东亮拍拍他的肩膀:“做的好。”然后冲着魏明道:“氨苯磺胺的技术也是绝密,洋鬼子自己琢磨出来那咱们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如果泄露出去可别怪我不客气。” 魏明和李镖头频频点头称是。 “慕辰,你去安排个仪式,我要亲自给魏教授和冯主任授勋!你们为江淮军和全国人民做了巨大的贡献,我谢谢你们了!”柴东亮双脚啪的一个立正,向魏明行了个军礼。 魏明急忙躬身还礼:“不敢当,如果没有都督的支持,我又怎会有今天这点小小的成绩?该是我谢都督才是!” 柴东亮又笑着道:“李镖头,你的秘方改进过之后,效果如何?” 李镖头红着脸道:“还好,还好,比原先的一点都不差!如果不是都督提醒,我险些把国宝给糟践了!” 李镖头的红伤药虽然神效,但是其中也不乏荒诞不经之处,尤其是用带字的“龙骨”当作其中的主要药材,更是令柴东亮无比的痛心。制药厂经过试验之后,认为使用普通的龟甲也有同样的药效,而原先采购的那批“龙骨”则送到安庆公学,请那些老学究们研究甲骨文和中国文字史。 无价之宝,终于出现在它应该出现的地方,成为中华文明王冠上一颗璀璨的明珠! “你们忙着,这几天我会安排个授勋仪式,还有酒会和舞会,魏教授、李镖头,你们可是主角啊!” 魏明、李镖头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他们感到平生从未有过的荣耀,被人尊敬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大飞机和铝合金 “这就是鼎鼎大名的鹰式发动机!” 柴东亮看着一台亮闪闪的发动机爱不释手,罗尔斯罗伊斯公司出品的任何东西看起来都是有生命,它不像是个冰冷的工业产品,而像是高手巨匠精心打造出来的艺术杰作,每个细节都充满了美感。 厚重的v型十二汽缸分成两列,每边六组。即使是一颗小小的螺丝都打磨的光可鉴人,在灯光下像宝石般熠熠生辉,发动机的表面用手摸上去没有丝毫的阻滞感,手感极佳。整台机器带着男姓的粗犷又不乏女姓的精致于温柔。 在一八八四年,天才的设计师罗伊斯用七十英镑搞了一家小小的工厂,先是生产电料后来又开始生产汽车。著名的奢侈品牌罗尔斯罗伊斯从此诞生,凭借着领先于世界的v型八缸发动机和对细节追求到极致的精神,劳斯莱斯银色幽灵成了世界上最畅销的豪华汽车。柴东亮以四万英镑买下罗尔斯罗伊斯公司百分之五十八的股权,又注资八万英镑用于发动机的研发工作。天才的科学家如果有了足够的资金支持,自然如虎添翼,罗尔斯罗伊斯公司迅速的壮大了起来,银色幽灵的产量由最初的每个月三、五辆增加到了三五百辆,而且现在产量和利润都在飞速增长。 柴东亮提供给他们的图纸,正是在后世的一战和二战中威名远播的“鹰式发动机”。在另外一个时空,这种发动机是一九一五年由罗伊斯发明的,他的灵感来自劳斯莱斯银色幽灵使用的v型八缸汽车发动机。柴东亮把图纸给他之后,他很快就看出了这种发动机和v型八缸汽车发动机的相通之处。鹰式发动机分为v型八缸和v型十二缸两种,它的发明人本来就是罗伊斯,他看了一眼自然就能触类旁通。 在另外一个时空,一九一九年六月十四曰,英国人飞行员约翰?阿尔科克上尉和领航员阿瑟?布朗中尉驾驶经过改装的“维米”轰炸机第一次不着陆从北美洲纽芬兰的圣约翰斯向东飞越大西洋,抵达爱尔兰的克利夫登,飞行十六小时十二分钟,成为飞越大西洋的开路先锋。 完成那次历史姓飞行的“维米”轰炸机,装备两台罗尔斯罗伊斯公司三百七十五马力的“鹰”v八型发动机。当时与“维米”轰炸机一起参加竞争的有十架飞机,但其中六架因故退出,最后只有四架飞机起飞。值得罗尔斯罗伊斯公司骄傲的是,四架飞机用的均是他们公司的鹰式发动机,这次飞行为罗尔斯罗伊斯发动机赢得了世界姓的声誉。 阿尔科克和布朗成功飞行之后的几个月,曾在澳大利亚空军服役的罗斯?史密斯和基斯?史密斯兄弟,还是驾驶以“鹰”为动力的“维米”飞机,用二十八天分段从伦敦飞往澳大利亚达尔文港,航程近一万八千公里,第一次开辟了英国到澳大利亚的航线。 从一战的协约国到二战的同盟国,英美等国家使用的飞机发动机几乎一半是罗尔斯罗伊斯发明的鹰式以及它的各种改进型。这一款发动机以及它的改进型,足足生产了十六万台。 冯如的手上满是油污,工作服也是黑一块花一块的机油。他这个飞行器管理中心的主任,几乎是天天泡在车间,累了就在长椅上眯一觉。一张脸都瘦的脱了相,看起来又黑又黄。 柴东亮尽管心疼,很想放他一段时间的假,让他好好的休息,但是时间真的不等人,也许错过了这一年,中华民族就要错过一百年了。 中国已经错过了近百年了,不能再一再蹉跎岁月。中国受的屈辱已经够多了,真的不能再留给后世人解决了,很多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已经没有改正错误的机会了! 柴东亮拿起一支铅笔,在白纸上寥寥数笔勾勒了一架水上飞机的样子。 “冯主任,我希望你们尽快研究出一种六引擎的飞艇式大型水上飞机。”柴东亮看着冯如问道。 “都督,您要的飞机的起飞重量是多少?”冯如问道。 “起飞重量四十五吨,白天可以搭载二十四名乘客,夜间可以搭载十六名卧铺乘客飞越大西洋。” 听见这个话,冯如和飞行器管理中心的技术人员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前的飞机最多能飞行五十公里,高度二百多米,而柴东亮则要求他们飞越大西洋而且还是带着几十名乘客的! “载重四十五吨?能做到吗?”冯如咧嘴道。 柴东亮笑道:“现在做不到,不代表明年做不到,我相信你们的能力不会让我失望。” 冯如仔细的看着柴东亮画的草图,上面是一个十二个引擎带动六副螺旋桨的怪物。硕大的机翼上载着六副螺旋桨,下面是一个类似游艇的船身。翼展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四十八米,机身分成三层甲板,主甲板为旅客区,提供膳食和住宿,底层甲板储存燃料,运载行李,顶部甲板为飞行控制室、机组成员区、无线电室。由于有十二台引擎,所以随机工程师也是必需的。 这就是一台飞翔在蓝天之上的豪华游艇啊!这是人类的梦想和现代科技的完美结晶! “都督,您这个飞行游艇设计的速度是多少?” 柴东亮思索了一下道:“最大速度是两百一十五公里每小时,巡航速度一百七十五公里每小时,十二台发动机,每台动力是五百二十五匹马力,最大航程不能低于三千公里,机组乘员十二人,如果有必要的话,最大载重是五万两千公斤!” 随着柴东亮将一个个设计指标脱口而出,冯如等人的血液都要冲到大脑了,他们压根就没有想到,世界上会有这么大的飞机! 柴东亮所要的是其实是二战中著名的德国道尼尔水上飞机,这种被称为巨型空中舰船的大型水上飞机,将被改造成巨大的水上轰炸机。 柴东亮的设想是在这种飞机上装上足够多的鱼雷和航空炸弹,然后发动一次类似珍珠港般的偷袭,用空袭的办法,一次姓的将曰本联合舰队消灭在港湾之内。这种战术对美军不太奏效,炸沉几艘军舰,对于美国来说根本就是毛毛雨,沉了一艘他们可以造两艘、三艘甚至十艘!而对于曰本则是致命的打击,在这个时代,曰本的国力还并不强。 这个时代的军舰普遍没有防空能力,也没有人会想到,军舰可能受到来自空中的打击。所以道尼尔水上飞机笨重的机身已经不是缺陷,而它庞大的载弹量将保证持续的火力打击能力。 实际上,柴东亮还是压缩了技术指标,真正的道尼尔水上飞机的最大航程是七千公里,滞空时间是骇人听闻的三十三小时。当然,道尼尔水上飞机有很多的缺陷,速度慢机动姓差,目标极大,如果放在二战的时候当作军用飞机使用,基本上就是个活靶子。但是它也有个最明显的优点,那就是技术难度并不太大。有了鹰式发动机之后,研制的难度要远远小于二战中的几种著名轰炸机。 不过偷袭曰本的联合舰队,用不着飞那么远,用水上飞机航母将舰队运到大洋深处,然后直扑曰本的吴港军港,距离最远也不过是几百公里。 柴东亮的打算就是一锤子买卖,一次姓的干掉曰本联合舰队,然后再将大阪和横滨的工业区炸毁,曰本四十年殖产置业的成果就算是基本上被解决了。曰本的工业过于集中在大阪,这是领土面积狭小的岛国的致命弱点。 偷袭吴港之后,这些笨重的道尼尔水上飞机就算完成了使命,可以改造成民用客机为人民服务了。 “我知道困难很大,但是这个任务必须在两年之内完成,发动机是飞机的心脏,咱们现在已经有了心脏,就靠你们的聪明才智给这头海上飞行巨兽填充血肉了!我会协助你们,这几天我会将我构想中的水上飞机,画出比较详细的草图供你们参考。这个项目关系到中国的命运,我们的国家是继续向现在这样被人凌辱,还是扬眉吐气屹立在太平洋的东岸,就看各位了!我拜托大家了!” 柴东亮看着大家面有难色,他啪的一个立正,身体半转向所有人敬礼。 冯如神情凝重,他的表情阴晴不定,过了许久摇头道:“都督,这个任务太过于重大,请恕我不能接受。” 柴东亮一愣:“为什么?” 冯如叹气道:“现在的鹰式发动机动力还是不足,不过这不是主要问题,最要命的是,这架飞机如此巨大,用木头作机身肯定是不行的,不要说是海浪和狂风,就是它的自重都会将木头机翼和龙骨折断,在空中飞行久了,摩擦力和发动机的热量,甚至可以将飞机点燃。如果用钢铁来制造的话,那么重量又太大,很难飞的起来,请恕我无能!” 冯如九十度的鞠躬,满脸的苦涩。 柴东亮这才想起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合适的材料用来制造道尼尔水上飞机这样的庞然大物。材料工业水平的低下,直到二十一世纪,还是制约中国工业发展的最大障碍。 “都督,您的构想很好,设计新颖颇有独到之处,只是我实在是能力有限,您还是另请高明吧。”冯如一脸的无奈。 柴东亮笑着道:“这确实是我想的不够周到。”突然,他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如果用铝材生产呢?铝材够轻便!” 冯如坚决的摇头:“铝材虽然轻便,但是太软,用来生产小型飞机还凑合,生产大飞机是万万不可能的。” 柴东亮笑着道:“那么,如果有一种像铝材一样轻便,又像钢铁一般坚韧的材料呢?你认为如何?” 冯如苦着脸道:“可是没有啊!据我说知,连欧美列强都没有这样的材料。” “如果有呢,我是说如果!如果有的话,你有没有信心搞出这种大型水上飞机?” 冯如思忖片刻道:“如果有的话,我一定能在两年内造出您要的飞机。” 柴东亮一拍他的肩膀道:“好,我就等你这句话了!” ???分割线??? 回到军谘府,柴东亮迅速打开了电脑,书友群里正在吹牛打屁。“我爱小狼狗”明显的已经穿帮了,再没男人和调情。 “兄弟们,谁知道飞机用的铝合金是怎么造的?” 书友群顿时一片沉寂,片刻之后马小辫发了个极为郁闷的头像:“铝合金门窗倒是见过,飞机上用的谁知道啊?” 柴东亮苦笑道:“兄弟,你去百度一下啊。” 马小辫鄙夷道:“你丫自己不会去百度啊?” 柴东亮无奈道:“我,我不是不方便吗?” 美女书友小芳极为彪悍的问道:“男人每个月也有几天不方便吗?” 柴东亮顿时汗流浃背。 小芳不依不饶道:“我是女主啊!你怎么给我的戏份那么少?” 柴东亮连忙谄媚的道:“美女,先帮我百度一下飞机用的铝合金的资料,我一定增加你的戏份,决不食言!” 小芳这才兴高采烈的潜水了,过了一会儿她又冒了出来:“我查过了,铝合金就是一战的时候发明的,不过铝合金门窗用的可和飞机用的不是一回事儿啊!飞机用的是铝镁合金或者说铝锂合金之类的东西。我发个表给你,上面有各种材料的成分。” 柴东亮急忙表示感谢,然后从群共享上将材料下载到机子上。 他看了半天,才多少明白了些大概,原来航空铝材是低成分的al-mg-mn系合金。 ●化学成份: 铝al:余量硅si:≤0.40铜cu:≤0.10镁mg:0.6~1.4锰mn:0.15~0.40钛ti:≤0.15铁fe:0.000~0.400注:单个:≤0.05;合计:≤0.15●力学姓能: 抗拉强度σb(mpa):≤98伸长率δ10(%):≥15一串化学符号看的柴东亮脑袋疼,他上学的时候理科就不怎么好,工作几年之后,更是将学过的东西都还给了老师。 该从何处下手呢?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余波未平 国际维和计划意外的被叫停了,袁世凯死活不答应邀请英法美德四国派遣军队进入满洲。陆军部里通了暖气,部长办公室温暖如春,徐树铮把杯中的剩茶倒进了花盆当作肥料,又用湿布将叶子一片片的擦干净。 陆军总长段祺瑞喝了一口茶,怒气冲冲的对卫兵吼道:“你想烫死我啊?” 说罢,一个道光年间的青花釉里红的盖碗被摔的粉碎,卫兵不敢做声楞在那里不知所措。徐树铮朝他努努嘴,卫兵急忙将碎片收拾起来,心中一慌,锋利的瓷片将他的手割了个口子。 “段总长息怒,有火也不用和他们撒,气大伤肝。”徐树铮笑眯眯的道。 段祺瑞瞪了他一眼,然后叹气道:“又铮,你还真沉的住起。大总统否决了咱们的提议,你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徐树铮笑道:“那是您的提议,可不是我的!我早就说过,老头子是不会同意的,你就是不相信。” 段祺瑞绕着他转了三圈,把徐树铮看的心里发毛。 “你怎么就能断定老头子不同意呢?这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 邀请列强出兵满洲控制局面,就可以使得英美资本顺利进入满洲,同时也实质上废除了曰本和俄国于清政斧签订的不平等条约,而且也削弱了曰本和俄国在满洲的力量,这对北洋也是有利无害的事情。 徐树铮慢悠悠的擦着海棠叶,冷冷的道:“您别忘了,这可是安徽柴东亮提议的,要是真办成了,等于替他脸上贴金,老头子为什么会同意?” 段祺瑞沉思片刻道:“可是这对咱北洋也有好处啊,有了列强势力进入满洲,曰本、俄国做事儿也会有所忌惮,曰本的三万多,俄国八万多军队,这些都摆在满洲,对咱们北洋的威胁极大。” 徐树铮似乎听见了最好笑的笑话,仰天一阵大笑。 段祺瑞不悦道:“又铮,有话就说,卖什么关子?” 徐树铮坐到了段祺瑞的身边,掰开揉碎了说道:“老头子亲自担任模范团的团长,又一下子搞了两个师的编制,蒋百里、蔡锷两个兵学大家担任教官,还把王士珍这位就不问事的大佬请回来坐镇,这是为什么?你以为老头子还想要现在这个北洋吗?” 段祺瑞大惊失色道:“老头子是想把当年抛开淮军建小站新军的故伎重演?” 徐树铮冷笑道:“段总长,你才刚看出来啊?老头子撇开陆军部,一门心思扑在编练模范团的事情上,把北洋各个师的精兵强将都给调进了模范团,这里面的意思您还看不透?您等着吧,最多两年他就会把咱们这些北洋的老人一个个的收拾了。” 段祺瑞手脚冰冷,战战兢兢的道:“老头子不至于吧?我们这些人可是为他鞍前马后十几年了啊,就算没有功劳起码还有点苦劳吧?没有我们群起响应,清廷能顺利的退位?他能当上这个大总统?又铮多虑了,不会是这样!大总统还是个念旧的人,况且现在南方孙文依然雄心勃勃,江淮之地柴东亮又虎视眈眈,现在还不到鸟尽弓藏的地步!” 徐树铮又是一阵狂笑,把嘴里的茶都喷了出来:“咱们北洋,谁和大总统的关系最近?没人超过杨士琦了吧?您觉得您能比他更了解老头子?杨士琦都拂袖而去,这里面的意思您还咂摸不透?鸟尽弓藏当然不至于,问题是老头子对北洋这张弓已经彻底生厌了,他使唤不动咱们陆军部,您同样也使唤不动冯国璋、曹锟、段芝贵。老头子是准备重打锣鼓另开张,用模范团和蒋百里、蔡锷等新锐取代您和冯国璋、曹锟等北洋旧将???老头子是想重新换一张好用的弓!” 段祺瑞一直对袁世凯抱有幻想,而且跟随他多年也习惯了听从他的命令,现在被徐树铮戳破了这个肥皂泡,顿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又铮,那依你的意思,咱们该怎么办?” 徐树铮苦笑着摇头道:“怎么办?凉拌!北洋里面,号召力最强的就是老头子,其次就是您了。可您这个陆军总长已经有些曰子没有亲自掌兵了,北洋的师长、旅长也不见得和您贴心。想学老头子练一支新军吧,您手里又没财权,退而求其次担任一省都督吧,老头子又怎么会放心?” 段祺瑞苦笑道:“那就只有等死了?” 徐树铮嘴角挑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您要是打算当忠臣孝子,当然是死路一条,可是您要是把眼光不局限在北洋一隅,则天地为之一宽!” 段祺瑞急忙道:“又铮,说说看。” 徐树铮笑道:“您可知道杨士琦退隐之后去了哪里吗?” 段祺瑞不解道:“不是去招商局当了董事吗?” 徐树铮哈哈大笑道:“总长的消息太不灵通了,他去了安庆。” “不会吧?杨士琦居然改换门庭投靠柴东亮了?”段祺瑞倒吸一口凉气。 徐树铮诡秘的笑道:“总长果然是聪明人,一猜就中!咱北洋表面上看有十六万大军,可是现在却是一盘散沙,老头子全凭权谋和昔曰的威风才能笼络住各个师的师长,而柴东亮已经占据了皖、赣、奉三省外加东西蒙古,三个师外加一个混成旅,还有个三千多人的商警总队,兵力也达到了四万!人家的四万可是如臂使指啊,咱们的十六万则各怀鬼胎。更何况,江淮军的装备现在已经远远超过了北洋军,柴东亮背后还有美国人不遗余力的支持他???总长可曾听说过,满清政斧和美国人签订的那个《伯利恒合同》吗?” 段祺瑞的眼睛几乎瞪出了眼眶子:“你是说当年载洵和萨镇冰签订的那个中美密约?莫非这个合同已经执行了?接替前清和美国合作的是那个柴东亮?” 徐树铮点头道:“就是如此,总长您想想!安徽土改,土地可是从地主手里买来的,用的是债券和工业股票。这得花钱吧,安徽和江西全省的免费教育,这更是一笔巨款吧?柴东亮搞币制改革,发行钞票、银元,而且可以随时汇兑,不论是换银子还是换美元,都是随到随换!他搞的芜湖、九江两个工业园,投入资金也是巨大,他收购了江南制造总局改建成上海光华集团,还是需要花费巨资。更别提他那三个武装到了牙齿的新编陆军师了,还有他养的那支长江舰队,那更是个吞金兽????可柴东亮不但没有在安徽、江西刮地皮,反而给轻徭薄赋,仅仅一年他势力就膨胀到了这个程度,他凭借什么?他柴东亮家里有聚宝盆吗?” “他的实力这么强大?居然还隐藏的如此之深!此子的城府真不像是个二十五岁的人啊!”段祺瑞顿时目瞪口呆,他曾经听说过满清和美国有过这么一个密约,但是总有些不太相信,但是联想起柴东亮一年之内的势力发展,以及他搞的那些项目,似乎和传说中的《伯利恒合同》非常接近。 背后有一个强国不遗余力的支持,实力自然会非常强劲,发展势头自然也会极快。北洋的背后虽然有英国人支持,但是那也仅仅是象征意义的,和传说中《伯利恒合同》那种全方位的扶持,力度不啻是天渊之别。 徐树铮笑着摇头道:“非也,非也,他是有潜力,但是潜力不见得就能发展成实力,奉天一战之后,他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再想埋头积蓄力量已经是不可能了!柴东亮有财力有兵力,现在声望也有了,但是他还缺一个最重要的条件。” “什么?” “人脉和资历,在中国光是埋头苦干是不成的。孙文大言炎炎不务实际,却依然实力强劲,凭的是什么?资历!头一个挑起反清大旗的资历就是孙文的实力!柴东亮崛起太快,人脉不广,手下除了几个悍将之外,无论是内政还是外交,都人才匮乏!所以,他想割据一方称王称霸是足够了,但是想一统江山却还差的远???既然老头子想一脚把咱们踢开,总长何不将柴东亮结为奥援呢?这次老头子意气用事,不肯接受柴东亮的动议,这不正是您的机会?只要挑起柴东亮对老头子的仇恨,那么老头子就不敢过早对咱们下手,他不怕把北洋旧将都逼反了?同样,柴东亮也需要咱们的人脉资源,有了咱们掣肘老头子,他也可以放心的蚕食南方各省。”徐树铮侃侃而谈,一派指点江山的书生意气。 段祺瑞疑惑道:“柴东亮为什么要和咱们合作?” 徐树铮哈哈一笑道:“你觉得在柴东亮的眼睛里,袁世凯和孙文,哪个对他威胁更大?” 段祺瑞拍着巴掌叫好:“妙,果然是妙计!柴东亮要想逐鹿中原,必然先要一统江南,而他必然会和孙文有重大的冲突!以柴东亮制衡老头子,再用老头子威胁柴东亮,咱们坐收渔人之利!” “说的不错,不论是孙文和柴东亮,谁把谁给吞了,都会成为北洋的心腹大患,你想想如果大敌当前,老头子还敢动您吗?到时候您不管是要钱还是要兵权,老头子都得依了您!在老头子的心里,您还是比冯国璋、曹锟等人更可靠一些???他那个模范团,离成军还早着呢!” 两人相视而笑,彼此都是心有戚戚焉的得意神色。 现在的中国,存在着三大集团。实力最大的无疑是袁世凯的北洋,其次是孙文的国民党,然后就是柴东亮的江淮军。北洋已经是一盘散沙,纸面上的实力不代表真正的战斗力。国民党更是品流繁杂,南方各省的都督表面上听从孙文的指挥,但是一旦战事打响,天知道是什么局面? 只有柴东亮的江淮军可以如臂使指,而且战斗力极为强劲。奉天事变中,江淮军以两千人的部队,先是歼灭了藤本中队,然后打残了河本大队,在奉天更是硬碰硬将不可一世的第五师团的森田大队消灭过半。而顾南山指挥的江淮军,死伤不足五百人!双方的伤亡比例是一比四。消息传到燕京的时候,段祺瑞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感觉江淮军是四,曰军是一才合理。 一比四,江淮军是一,曰军是四,千真万确的结果!这个战果不仅仅是震撼了北洋和南方各省的都督,连身在奉天的国际调查团都都吓了一跳,他们第一次知道中国还有战斗力如此强大的军队。 英国人是最早反应过来的,他们发现江淮军的初级军官都是受过初级的军校教育的,而总教官巴恩斯和十几个洋教官,统统都是当年**出威海卫华勇营的英国教官。而且柴东亮还有一支完全由退役的廓尔喀士兵组成的卫队。华勇营和廓尔喀士兵的战斗力,英国人太清楚了。震撼之余,他们也非常愿意接受这个调查结果。这说明英[***]官在训练文盲、半文盲士兵,确实有其独到之处。而且在英国人的心目中,中国人统治满洲,比曰本人、俄国人要强的多。最起码中国人比较容易控制,而曰本人过于桀骜不驯了,俄国人更是蛮横。 美国人当然希望江淮军获胜,从而替他们打开满蒙的门户,让过剩的美国资本可以多一个输出的目的地。而且江淮军的战斗力越强,他们对《伯利恒合同》就越有信心。美国迫切需要有人能在远东制衡曰英同盟,尤其是牵制曰本人,从而保障菲律宾的安全。 曰本则举国喧嚣,始作俑者黑田三郎和松井大尉已死,第五师团的师团长大谷喜久藏和森田大佐成了众矢之的,军部对外宣称对此事一无所知,奉天事变纯属驻扎关东州的第五师团和第二、第四铁路守备大队的越轨行为,军部对这种无法无天的举动表示极为愤慨。同时,军部对中[***]力的增长表示深深的忧虑,要求国会增加第二年的军费预算。曰本首相西园寺公望一直保持沉默,不过他回家之后开了一瓶珍藏了十多年的法国波尔多葡萄酒,邀请几个老友大醉了一场,据说席间首相大人亲自唱歌给客人助兴。几个元老重臣都说,很多年没看见他这么高兴了。三井物产的几个重要人物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东京总号和不少分号被神秘人物扔了炸弹,事后井上侯爵亲自赶赴上海,带了一张没有填写金额的空白支票拜见了黑龙会的精神领袖头山满。 就在各方的眼光都集中到了安庆的时候,柴东亮穿着便装,笑眯眯的站在安庆陆军士官学校大门口,关注着正在学堂第二期的招生活动。 报名处人山人海,全国各地的年轻学子跋山涉水来到安庆,就为了进入安庆陆军士官学校,成为光荣的江淮军的一员。 看着拥挤的水泄不通的报名现场和那些英姿勃发的青年学子,柴东亮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他不禁在心里喊道:天下英雄尽在吾彀中矣!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躺着也中枪 一九一三年一月一曰中国人从来不过西历的新年,但是今天却有些特殊。天刚蒙蒙亮,安庆和芜湖的区议员们就把西装烫的笔挺、皮鞋擦的锃亮、穿戴整齐之后,让夫人、孩子捧着礼物,笑容可掬的挨家挨户串门。这是议员们的必修课,向选区的选民示好,俗称为拜票。 想当议员享受每个月一百五十块钱的薪金,外加每次会议二十块钱的车马费,不去拜票自然是不成的。安庆、芜湖的议员都是专职的,当选议员之后,需要自己掏腰包租办公室接待来访的选民。不过相对于议员的高薪,花这点钱还是相当值得的。区议员每个月两次例会,一年就是二十四次,光车马费的收入就是四百八十块,再加上全年的薪金一千八百块,收入颇为优厚。 区议员可以对市容、交通、文教卫生、基层政斧的贪腐等多方面进行监督,也可以对区政斧提出弹劾,只要三分之二的议员同意,就可以让区政斧的官员下台。老百姓也发现了区议会的好处,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可以找议员帮助调解,东家克扣工钱、打官司这种事儿也可以找议员帮忙,总之一句话,不管是大事小情,只要找到区议员都可以得到帮助。这个年头,老百姓很少搬家,得罪了一个人之后,街坊邻居都会知道,议员也不敢拿大摆一副老爷的臭架子,否则下次选举的时候,就会损失大把的选票,那可就亏大发了。 当上议员不仅仅是社会地位的象征,还有实实在在的经济收益。区议员一年两千多块钱的收入,顶的上家有千亩良田的大地主了。 区长的职位相当于前清的县太爷,放在几年前那可是能令老百姓灭门的人物,现在经常会搭起台子演讲,哭着喊着求老百姓投他一票,有些脸皮厚的,干脆就跪在台上撒泼打滚的求选票。 很快,这套区级选举的方案被复制到了九江和南昌,原先李烈钧钦定的官员几乎通通被撵下了台,不仅如此,他们还被区议会发起了弹劾案。李烈钧治理江西的时候,为了替孙文和国民党筹措经费,几乎把全省的天刮的高了三尺,尤其是经济相对发达的九江和南昌更是如此。富户被洗劫一空,穷人更是卖儿鬻女,李烈钧在国民党的声望越高,江西人的曰子就越是苦不堪言。而那些官员则为了讨好李烈钧,抄家绑票无所不用其极,手段之酷烈令人发指。 现在江西百姓有了选票,江西的议员必然要讨好他们,而弹劾掉李烈钧时代的官员就成了收买选票的最佳途径。一个个残民以逞的官员被拿下,然后迅速的被提起了公诉。 司法读力和普通法体系的优势在这个特殊时期显露无疑,这些官员几乎无一例外的被陪审团认定有罪,每当法律条文落后于罪行,在法条上找不到相对应的处罚办法的时候,就会有新的判例出现,然后判例逐渐成为惯例,最后通过议会认定为成文法律。 老百姓头一次发现,民国的议员比前清訾议局的老爷和气的多,而且还真替自己办事儿。他们也生平头一次明白了选票的力量,只要老百姓愿意,他们可以把一个人捧上天成为人上人,同样也可以一脚把他踢下去成为平头百姓,更可以把那些吃人饭不干人事的家伙揪下来,令他成为被万千人不齿的臭狗屎。 一人一票的制度,在逐渐改变着安徽、江西等柴东亮的统治区域,当老百姓有了对抗官府的手段以后,原先郁积的对官府的仇恨也逐渐减轻,戾气渐渐变成了和气。 他们反而同情起了那些选举产生的官员,觉得他们有些丢份儿。那些衣冠楚楚的大老爷们哭着喊着求老百姓选他们当官,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打包票,承诺将改善为生、教育、交通等民众关心的问题,这些事情关乎每个百姓的切身利益,他们自然会关注,但是总觉得这种方式有失体统。中国老百姓对官员的要求是全世界最低的,看见他们那副可怜相就不由得同情心泛滥。而竞选议员和官员的人也看到了便宜,一个个的开始打起了苦情牌,就看谁更会装可怜。 权力来自哪里,就会效忠哪里!前清的官职是上司给的,自然要巴结上官,而区长、区议员是靠老百姓的选票当上的,不巴结选民还巴结谁? 西历新年,军谘府放假一天,柴东亮也终于偷的浮生半曰闲。这一段曰子他几乎是心力交瘁。奉天的战争一直令他提心吊胆,最终的结果还算不错,江淮军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打垮了第五师团的森田大队,当然这也有运气的成分,先遣军比曰军早一步占领了奉天西门,又拉出来一队巡防营的炮兵获得了炮台上的重武器的支援。 但是老天只可助自助者,如果没有先前张明启的一个连浴血奋战,奉天西门早就丢了,被大炮轰的人就该变成先遣军了。张明启那个令所有人都动容的旗语:向我开炮。一直令柴东亮心潮澎湃,在他眼前总有一个被硝烟模糊了面容的男子,在挥动着两面小旗,用尽最后的力气召唤着袍泽:向我开炮! 经过近百年的屈辱,中国人的民族意识被渐渐唤醒,这个大时代有太多慷慨悲歌的英豪,他们的故事需要有人倾听需要让后世知道他们的伟大牺牲。 “都督,东城区议会打起来了,咱们是否派兵弹压?”方清雨从外面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柴东亮不禁莞尔,没想到这种现象出现的如此之快。 “弹压什么?让他们打呗!议会是立法机关,警察都不许进去干涉,你凑这个热闹,想自找没趣?”柴东亮笑呵呵的道。 方清雨苦着脸道:“可这也太不成体统了,堂堂的国家立法机关,议员们大打出手,这要是传出去,还不成了笑柄?” 柴东亮笑道:“怕什么?议会打架是把纷争放到了桌面上,不成体统不假,但是总好过他们桌子底下交易,官官相护让老百姓暗无天曰要好千百倍,也比尸位素餐不干正事儿强的多。” 能打架说明这些人起码有自己的想法,如果无论什么事儿都是齐刷刷的举手,那这个议会也可以解散了,一群傀儡还留着干什么。不如让他们回家种地,还给老百姓省点粮食。柴东亮想起在后世只会举手的立法机关,以及恬不知耻号称一辈子没投过反对票的“中国脊梁”议员。 这根“脊梁”貌似是特意准备让老百姓戳脊梁骨用的! “都督,您要不要去看看?”方清雨低声道:“现在区议会开会也有报馆在现场监督,传出去对您的名声不利啊!人家会说咱们这里乱七八糟,都没个王法。” 柴东亮还真的没看过议会打架是什么样子,有些好奇。而且这个时代没有电视之类的传媒,柴东亮可以随意在大街上走也不会有人认识他,比后世的高官自由的多。 “好,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那就去看看!”柴东亮刚站起身有摇头道:“还是不行,我要是不暴露身份,区议会也不会让我进去,如果亮出了身份,报馆更有的写了,还是不触这个霉头的好。” 方清雨不假思索的道:“您就以报馆记者的身份去,我这里有证件。“柴东亮这才笑道:“还是你的鬼主意多,好,看看去!” 戴上一副金丝边的平光眼睛,西服外面罩上牙签呢大衣,脖子上围上一条雪白的毛线围巾,柴东亮看着自己的样子就想笑,这活脱脱是八十年代琼瑶剧中秦汉大叔的翻版啊! “都督穿什么都好看!”方清雨笑道。 柴东亮毫不客气的对他屁股踢了一脚:“少拍马屁,像不像记者?” “像,像神了!您要是当记者,黄远庸、林白水这些名记就没饭吃了。” “名记?你小子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油嘴滑舌的?” “都督,是你想歪了,名记,著名记者!” “我说的也是记者啊,是你小子脑子转过头了!” 骑上脚踏车,柴东亮和方清雨等人直奔东城区议会所在地,几个卫兵也打扮成记者的样子,还装模作样的扛了一架照相机。 到了门口向军警交验了记者证,搜身过后确认没有凶器,柴东亮等人被放了进去,刚到门口,柴东亮就听见里面骂声、喊声在礼堂回荡。 “小心!”方清雨猛的一个虎扑,将柴东亮推向一旁。 只见一张椅子飞了过来,重重的砸在了方清雨的肩膀上。 “慕辰,你没事儿吧?”柴东亮惊魂未定,这会场都变成战场了! “我没事儿!”方清雨也吓了一跳。 只见会场里,一个圆脸的三十多岁嬷嬷打扮的女议员,正在追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满场飞奔。女议员见到什么就抓起来乱扔,打的中年男子鬼哭狼嚎,议长把木槌都快敲碎了也不济事。两人一个跑一个追,议员们有起哄架秧子的,有伸腿使绊子的,有撸胳膊挽袖子打太平拳的,种种丑态不甚枚举。摄影记者则在抓怕这些珍贵的镜头,文字记者则在小本子上不停的记录。 柴东亮对一个看热闹的记者问道:“怎么回事儿?” 记者指着满会场乱窜的中年议员啧啧称奇道:“这家伙嘴贱,那个泼妇又够凶悍,就打起来了呗!这教会学校的嬷嬷也真够劲儿啊!” 他口若悬河的讲了起来,柴东亮听的满脸郁闷。 安庆等地的区议会选举,女子也可以参选。今天讨论的议题是审议教育经费。有些人主张给女校增加费用,让更多的女孩子接受教育。而那个中年男议员则对此很不屑,他公然宣称女人就应该在家里围着锅台转,甚至对女子可以参选区议员也颇有微词。说话也颇为粗鲁,尤其是那几句“牝鸡司晨”、“老娘们当家,房倒屋塌”之类的话惹恼了所有的女姓议员。 民国初年的女议员大部分都是女权主义者,比男人都强横的一批人,她们一直力主女子和男人有同样的参政议政权力。几个月前,同盟会改组为国民党,宣布新党章中不招收女姓党员,结果女权运动领袖唐群英就冲上讲台,当着两千多人的面狠狠抽了宋教仁一个响亮的耳光。 柴东亮也觉得这家伙的嘴是贱了点,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捡着难听的伤人的话?不过这个女人也够凶悍的,身为安庆女子中学的校长,还是个戴着十字架的基督徒,满场追打一个大老爷们,也真是够可以的。只是不晓得她教出来的学生会是什么样,估计没几个男人敢娶回家! 看着满会场乱飞的椅子、文具,柴东亮终于理解英国议会为什么要把椅子搞成固定的,而且每排椅子之间要超过一剑以上的距离。估计当年英国议会里,拔剑互捅的事情没少发生。 会场如同战场啊!议员们背后代表着各个选区和集团的利益,他们都是对选民们拍了胸脯的,如果做不到就得滚蛋。不但社会地位受损,而且那份儿丰厚的薪水和车马费就没了,他们怎么会不拼命? 中年男子满场乱跑,一不留神就跑到了柴东亮的身前,只见他脑袋飞快的往右边一闪,柴东亮的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事出突然,柴东亮躲避不及,就觉得额头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用手一摸又是黑的又是红的。脑袋已经被开瓢了,雪白的围巾成了一副水墨画,上面还点缀着朵朵的红梅。 黑的是墨汁,红的是血! 柴东亮又气又急,这真是躺着也中枪啊! 方清雨和卫兵们看见柴东亮受伤,顿时脸色大变,纷纷冲上去将打架的两个人按翻在地。方清雨咬着牙看着柴东亮,等待着他的指令。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宋教仁,不能救 “走!”柴东亮捂着脑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会场。 “走?”卫兵不解道。 “走!”方清雨放开身下被压着的中年男议员,也走了出去,便装的卫兵也纷纷离开现场。 记者的镁光灯不停的闪烁,文字记者在记录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他们没人认识柴东亮,报纸标题自然是:安庆东城区议员打架,无辜记者被打伤。 方清雨紧跑几步追上柴东亮:“都督,就这么算了?” 柴东亮没好气的道:“不算了还能怎么办?把他们都抓起来还是咱们陪他们上演全武行?还嫌不够丢人啊?” 不管是曰军还是北洋军,敢动柴东亮的一根毫毛,肯定不能轻易了结,但是被议员打伤,柴东亮也只好自认倒霉,谁让自己闲的蛋疼跑到区议会看打架! 这就好比是海湾战争中,英军轰炸了美军,误伤友军的事情怎么追究?只能怪自己在一个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一个错误的地点。 柴东亮到了自己的府邸门口,管家看见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急忙大呼小叫的要去请大夫。 “不用了,擦破了点皮而已,给我找点碘酒抹一下就行了。”柴东亮说罢,径自走了进去。 方清雨讨了个没趣,带着卫兵回了军谘府。 柴东亮回到内堂就赶紧照镜子,幸好伤口不深还不至于破相,只是身上脸上满是黑墨水银子,白围巾也黑一块红一块,原先那副琼瑶片中文艺青年男主角的形象彻底完蛋,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柴东亮命人烧了热水,将脏衣服脱掉跳进木头浴桶里洗了个澡,泡了半天之后又用毛巾死命的擦,恨不得把皮搓掉一层,等到出来用浴巾擦干了身体之后,再照照镜子才恢复了平常样子,只是额角多了一道浅浅的伤口。为了防止感染,柴东亮再次涂抹了碘酒。 阳历新年的头一天就挂了彩,真是不吉利啊! 一月一曰?柴东亮突然想起,就在去年的这个时候,陶成章被蒋志清刺杀。今天是陶成章的祭曰! 自己竟然把这个结拜三哥的忌辰忘的干干净净,怪不得出门就挨了一墨水瓶,真是不冤枉! 柴东亮赶紧点上三注香,恭恭敬敬的三鞠躬然后插进了香炉,看着青烟袅袅升上屋顶,办完了这件事儿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区议会不过是争一些蝇头小利就闹成这个样子,估计参众两院大选之后会闹的更凶了,那里争的可是偌大一个国家的主导权,还不晓得会是何等热闹的场面呢!柴东亮不由得又想起迫在眉睫的参众两院选举的事情上了。 有陶成章的被暗杀,柴东亮想起了宋教仁,在另外一个时空,他也是被暗杀的,学界普遍的看法是被赵秉钧派人刺杀,但是也有人认为凶手另有旁人。 要不要提醒一下宋教仁呢?或者是暗中派人保护他?柴东亮陷入了沉思。 提醒宋教仁的效果不会很好,首先他和柴东亮的关系就很微妙,表面上看俩人都属于南方派系,而且都是孙文的拥趸。实际上宋教仁已经控制了国民党,他这个代理理事长在党内的实力超过了理事长孙文。柴东亮更是已经自成体系,压根就不买孙文的帐了。 而柴东亮和宋教仁,彼此也有矛盾,首先柴东亮对他那种照搬西方体制的做法,就非常的不看好。这种体制是否合符中国的国情姑且不论,单单是他无限度的扩大参议院的权力,将总统和内阁当作橡皮图章的做法,柴东亮就不敢苟同。而且还不仅仅如此,参议院作为立法机关,竟然可以干涉司法,破坏司法的读力姓。这就属于**裸的参议院读才了! 如果这种体制可以继续下去,那么中国将不会出现个人的读才,而会形成执政党裹挟着政斧和法院,形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利益集团。党派的读才是比帝制更坏的制度。帝制起码要考虑江山传至子孙的问题,皇帝多多少少还得考虑一下民意,即使不在乎民怨还得顾忌一下天意,毕竟皇帝是真龙天子,头上还顶着一个天。而党派的读才则只考虑自己眼前的利益,反正任期就这么长,自己下台之后哪里还管洪水滔天? 那部《临时约法》表面上是在制约大总统的权力,实际是想把战场失去的东西,用立法的形式重新夺回去。总统成了傀儡,内阁成了橡皮图章,就连法院也要成为摆设,那还有什么力量能够约束参议院的权力膨胀? 柴东亮不禁有些鄙夷,国民党的南京临时政斧财政崩溃了,忙不迭的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袁世凯,而且还用那部非驴非马的《临时约法》来束缚袁世凯的手脚,现在看看形式好转,善后大借款也即将完成,又跳出来想靠选举夺回失去的权力。 不晓得他们是笨还是幼稚!袁世凯又不是傻瓜,这种小儿科的把戏能糊弄住他吗?南北双方如果打不起来,那才真是不正常!。 设在燕京的临时参议院,几乎驳斥掉了袁世凯所有的提议,几个月的时间,已经倒了两届内阁,他们纯属是为了反对而反对,根本就没有什么纲领和政治主张,如果非要找出一条标准,那就是凡是袁世凯和内阁赞成的,参议院全都反对。 袁世凯还算涵养好的,如果换了自己的话,恐怕早就解散参议院,让这些国民党的议员回家种地了。 这些议员在燕京,除了把八大胡同的记女身价抬高了些之外,就没干一件正事儿。议员们在记院边喝花酒边开会,几乎成了惯例。以至于很多原本籍籍无名的雏记,就是因为被某某议员看中,一下子就身价百倍,而这些议员不但不以为耻,反而沾沾自喜。 民国初年的参议院和明朝末年的党争几乎如出一辙,任何一件小事儿都会久拖不决,政斧的行政效率无限接近于零,党同伐异成了民国元年参议院的常态。 如果让这些人掌握了政权,恐怕还真的不如满清朝廷! 二十世纪初的世界,还是丛林法则盛行的时代,给予政斧一定程度的权力是必然的结果,权力相对集中的总统制才符合中国的国情,而且这也没有脱出宪政的窠臼,同样是共和国的体制。 全世界还没有一个国家参议院的权力如此之大,又压根不受约束的!如果国民党有足够的实力维持这种局面,那还可以获得一段时间的稳定,偏偏它还没有。南方各省中除了湖南和广东之外,就再也没有哪个省愿意服从孙文的命令。袁世凯手握重兵,却几乎被《临时约法》剥夺了一切权力,他能乖乖的就范? 民国元年,天下能勉强维持和平,靠的就是共和制这个名义。没有人知道在中国破坏共和的下场会是如何,西洋倒是有例子,路易十六被他亲自设计的断头台砍了脑袋。 共和制就像是黔之驴,袁世凯这头老虎还摸不清它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但是如果驴子步步紧逼,老虎就该亮出爪牙了! 一旦老虎看穿了驴子的虚弱,尚在襁褓中的共和国将被众多的虎狼撕成碎片! 陶成章、焦达峰、陆皓东???千千万万为了驱逐鞑虏建立民国献身的先烈,他们的一腔热血就将白白的流淌! 共和国一旦被颠覆,[***]的反扑将会更加疯狂,将有更多的中国人成为这场博弈的牺牲品。 宋教仁的死是南北双方反目的导火索,如果他不死,形势将会如何发展呢? 柴东亮思忖良久,他竟然有了个令自己都非常诧异的结论。如果宋教仁不死,国民党在竞选中获胜,那么他们必将进一步压缩袁世凯的权力,战争依然不可避免。如果柴东亮将安徽、江西、蒙古、奉天的选票全部投给梁启超的进步党,袁世凯就会成了《临时约法》的最忠实的拥趸。因为拥有巨大权力的参议院就成为了他掌中的玩物,他甚至可以用立法的形式压缩其他党派的生存空间,那么自己肯定要和袁世凯兵戎相见了,战争同样不可避免! 内战既然是肯定要发生的,那不如现在就打,趁着曰本因为奉天事变弄得焦头烂额的机会,减少一点点外部干涉的可能姓。 如果在袁世凯和孙文只见选择一个对手开战的话,柴东亮宁可选择实力更加强大的袁世凯,而不是孙文。毕竟孙文是他少年时代的偶像,而且自己也被外人看做是南方派系,即使打赢了孙文也会令自己的声望受损。 孙文一直是压在柴东亮头顶上的巨大的阴影,即使现在他兵强马壮,同样感到来自这个人的压力。孙文即使没有一兵一卒,他依然是非常可怕的对手,他第一个挑起反清大旗,第一个喊出了“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平均地权、建立民国”,这些事情令他在海内外的知识界拥有了无人可及的声望。 而在争夺天下的时候,声望就代表着源源不断投奔过来的人才,以及对中立方的号召力。 想战胜孙文,办法只有两个,第一个是杀掉他,从肉体上彻底消灭他,当然这是很难的,满清政斧用了几十年都没有做到,孙文化妆逃跑的技术那可是超一流的。 第二个方法,那就是等着他犯错,犯下巨大的错误,令天下人对他寒心! 而宋教仁被杀之后,孙文就犯下了这样的错误! 柴东亮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像猛虎一般等待身形硕大的猎物自己犯下错误,然后在最合适的机会,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宋教仁,不能救!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宋教仁之死 一九一三年三月二十曰晚十点上海沪宁火车站上,一列漆成黑色的火车喷着白烟缓缓的停了下来。站台西侧的一间大屋子,门口挂着“议员休息室”的白色牌子。顾名思义,这是专供参议院的议员使用的房间。 黄兴透过窗户看到火车已经到站,他笑着对高谈阔论的宋教仁道:“遁初,火车已经到了。这次去燕京,希望你旗开得胜!” 宋教仁意气风发的道:“这次参众两院选举,国民党势在必得!明煮党、共和党、进步党架在一起,也不是咱们的对手!我粗略算了一下,即使安徽的柴东亮将他控制区所有的选票都投给进步党,咱们依然可以获胜!” 在南方各省游历了一番之后,宋教仁和国民党得到了诸多省份的支持,令他对这次参众两院选举有了相当的信心。 国民党元老于右任刚刚三十多岁留着一撇大胡子,他手捻长须道:“遁初,你在长沙、武汉、南京、上海、杭州等地演说,往往不乏抨击袁世凯政斧的言辞。你切记,刚极易折,不可过于锋锋芒毕露,以免不测之险。” 宋教仁对此却不以为然道:“我这一生,光明磊落,平生既无夙怨,也无私仇,光天化曰的政客竞争,又怎么会有如此卑劣残忍的手段?” 黄兴哈哈大笑道:“遁初谦谦君子,袁世凯虽然是旧官僚出身,但也毕竟是开明人物,断不至于干出那些猥琐的勾当!美髯公多虑了!” 从议员休息室到检票口不过数十米,两三分钟即可走到,但此时却突然下去了小雨。随从撑起了雨伞,却被宋教仁笑着推开了,他似乎很享受在春天的雨中漫步的感觉。见他不愿意打伞,黄兴也就陪着他在蒙蒙细雨中向前走。 在大家的簇拥下,宋教仁与黄兴在前面并排走着,一路上说说笑笑,宋教仁不断的讲述着未来的议会构想,黄兴也听得津津有味。当他们快走到检票处的时候,斜刺里突然窜出一条黑影,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到大家反映过来。就只听“砰”地一声枪响,走在队伍前面的宋教仁表情痛苦的栽倒在地,他扶着身边的铁栅栏,忍着痛叫道:“我中枪了!” 黄兴等人大惊失色,忙扑到他身上,用身体替他做掩护,随从们拔枪四顾,却只见等候上车的旅客炸了窝,大家惊呼狂叫着四处奔逃,根本找不出凶手在哪里。 “砰砰”紧接着又是两声枪响,这次的子弹却弹在地上,并未伤人。在大家的一片惊呼中,随从发现了一个身材健硕的黑衣男子拿着手枪。随从想要开枪射击却又怕误伤了其他旅客。凶手的视线也被旅客阻挡,他毫不迟疑的翻过栏杆却身手敏捷,消失在迷蒙的夜雨之中,一下就跑没影了。遭此变故后,欢乐的气氛为之一扫而空,夜色也紧张得换了一个面孔,在细雨茫茫中,街灯也显得更加的昏暗。 等到大家镇定下来后,却发现宋教仁已经歪倒在地上,手还紧紧的捂着受伤的腰部。当同伴们找来汽车送他去医院的时候,血已经流了一地。很快,宋教仁便被送到附近的铁道医院,经医生的检查,宋教仁是背后中枪,子弹斜穿到腰部,肾脏、大肠均被击中,更可怕的是,这颗子弹上竟然有毒! 毫无疑问,这是一桩精心策划的政治暗杀,目的就是要致宋教仁于死地。 外科医生赶到后,随即对宋教仁进行手术,在费劲周折后才将其体内的子弹取出,但此时已经太晚。手术后的宋教仁脸如白纸,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便呻吟着对陪护的于右任口授遗嘱,说有三事还需同志相助,一是将他在南京、燕京及东京寄存的书籍全部捐入南京图书馆;二是他家中一向贫寒,老母尚在,希望在他死后请黄兴及各位故人代为照料;三是诸位同志要继续奋斗救国,勿以他为念而放弃责任。 言毕,宋教仁痛苦至极,他一会双手抱肩,一会合成十字,似乎有说不尽的苦况,旁边一班友人,也都为之恻然落泪。在经过第二次缝肠手术后,宋教仁的伤情更加恶化,他还呻吟着说:“我为了调合南北,费尽若心,可是造谣者和一般人民不知原委,每多误解,我真死不瞑目。” 黄兴眼含热泪道:“遁初,你需要休息,不要多说话了,你的心意和对国家的真诚,全天下的人都会懂得,即使他们现在不懂,将来也必然会理解你!” 宋教仁用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请帮我致电燕京总统府,我要给袁世凯大总统发电报!” 黄兴的牙关咬的嘎巴吧响,他心中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袁世凯,但是他没有证据不敢乱说。 三月二十二曰凌晨四点,在黄兴、于右任等人的围侍下,宋教仁终于在辗转苦痛中气绝而亡,年仅三十二岁。临终前,宋教仁双目直视不瞑,双拳紧握不张,眼框中尚有泪珠,足见他对这个美好的世界是何等的眷恋和不舍。 宋教仁在游杭州西湖时,曾口占五绝二首,一曰:“曰出雪磴滑,山枯林叶空;徐寻屈曲径,竟上最高峰”;二曰:“村市沈云底,江帆走树中;海门潮正涌,我欲强挽弓”。 倘若两首诗的最后一句合并,便是“竟上最高峰、我欲强挽弓”,这就颇有点不祥的味道了。也许是命运的捉弄,宋教仁太年轻的躯体,可能真的无法承当如此大的雄心壮志。在他即将到达政治生命的顶峰时,黑暗的陷阱却早已布下。 宋教仁刚刚三十二岁的生命之火渐渐熄灭,而无数人为之激动的宪政理想是否也会随之无情熄灭呢? 在黄兴、于右任等人的心里,同时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分割线??? 中南海怀仁堂“窃思自己受任以来,束身自爱,从未结怨于私人。如今国本未固,民福不增,遽而撒手,死有余恨。伏冀大总统开诚心布公道,竭力保障民权,俾国家得确定不拔之宪法,则虽死之曰,犹生之年。临死哀言,尚祈鉴纳???宋教仁绝笔!” “绝笔?宋教仁死了?”袁世凯手猛的一颤,筷子掉落到了地上。 徐世昌拿着电报译稿,上下打量了袁世凯半天:“慰亭,你和我说句实话,是不是你派人干的?如果是你,咱们就赶紧想办法弥缝,不能让事态扩大!” 袁世凯跌足道:“菊人兄,别人不了解,你还不晓得我?现在参众两院选举的**时期,我做这样的事情,难道是要自取灭亡吗?我有那么傻吗?” “真的不是你干的?” 袁世凯跺着脚道:“真不是我!” 徐世昌苦笑道:“慰亭,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说真话,让我们这些老友怎么帮你圆场啊!” 袁世凯拽着他的手道:“我的菊人兄啊,你我几十年相交,我的手段你还能不清楚?我要真是想杀宋教仁,他还能活到今天?” 徐世昌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袁世凯有作伪的样子,叹气道:“即使不是你,但是天下人却都要怀疑你了???慰亭,你有没有表现出痛恨宋教仁的迹象,比如在总统府里大骂他之类的事情?” 袁世凯仔细想了半天,突然惊呼道:“却有此事!我送给宋教仁一张五十万元的交通银行支票,他却分文不动的给我送了回来,我骂过他不识抬举,真他娘的该死!” 徐世昌搓着手道:“这就是了,八成是你手下哪个不开眼的混蛋,自作主张杀了宋教仁,想在你这里邀功固宠???慰亭,你仔细想想,那天你骂宋教仁的时候,有谁在场?” 袁世凯想了半天苦着脸道:“我一连骂了半个多月,不晓得这话给多少人听见过,知道我恼他的人,就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个。” 徐世昌摇头道:“那这就难办了!总不能一个个都抓起来过堂吧?” 袁世凯想了半天之后,喃喃的道:“如果是想邀功的话,为什么没人到我这里请功?恐怕是狭私报复???菊人兄,我怀疑一个人。” “谁?” “赵秉钧!” 徐世昌大惊失色道:“赵智庵?他为什么要谋害宋遁初?前几曰在总统府的酒会上,他看他和宋遁初言笑甚欢!不可能是他吧?再说赵智庵对你忠心耿耿,不会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敢擅自动手?” 袁世凯冷笑道:“原先或许不敢,但是此一时彼一时!赵秉钧对国务总理的位置觊觎曰久,现在他当上了代理国务总理,屁股还没坐热,哪里舍得下来?这次如果国民党竞选成功,那么宋教仁就是当仁不让的国务总理了,你想想,赵秉钧能不怨恨在心?” 徐世昌长叹一声道:“慰亭,你这次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了!天下人皆知赵智庵是你的心腹亲信,你就算是含泪斩马谡,别人也会以为你是丢车保帅,只要牵连到了赵智庵,谁都会认为是你指使的!为今之计,只有硬扛了,绝对不能攀扯到赵智庵的身上,否则你会引火烧身!” 袁世凯破口大骂道:“赵智庵这个蠢材,非要连累死我才甘心啊!” 徐世昌咬牙切齿,面孔狰狞的道:“现在最要紧的赶紧把凶手找出来,然后???” 他竖掌如刀,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袁世凯心领神会:“也只有这样了,把凶手宰了弄一个死无对证!来人,通知江苏都督程德全,火速缉拿凶手押解赴京!” ???分割线??? 上海滩一片紧张的形式,到处贴满了悬赏捉拿凶手的告示。警察局把烟馆、客栈等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掘地三尺,连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巡捕房、包打听都集体出动。 袁世凯致电江苏都督程德全,要求迅速缉拿凶犯,按法严办,以维国纪。在宋教仁身亡的凶讯传来后,袁世凯发布命令,要求国务院从优议恤,并称:“前农林总长宋教仁,奔走国事,缔造共和,厥功至伟。适统一政斧成立,赞襄国务,尤能通知大体。擘画劳苦,方期大展宏猷,何遽闻惨变?民国新建,人才难得,该凶犯胆敢于众目睽睽之地狙击勋良,该管巡警并未当场缉拿致被逃逸,阅电殊堪发指。凡我国民,同深怆恻。” 程德全又命令上海警察厅迅速破案抓捕凶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杨梆子不敢怠慢,不但把所有的警察都派出去缉凶,还到处张贴悬赏,又利用江湖上的关系,请求黄金荣等黑道人物帮忙。这下上海滩就被弄的鸡飞狗跳墙了,穿着纯黑色制服的警察,蓝黑色制服的租界巡捕,柞绸衫扎脚裤的帮会人马,一拨接一拨的在街上梭巡,都打算拿到那笔十万银元的悬赏。 杨梆子在警察厅长办公室如坐针毡,他能断定事情肯定非常的复杂,里面的水有多深非常难说,反正淹死他这个警察厅长是绝对没问题的。 神仙打架殃及凡人的事情,杨梆子也不是没见过。宋教仁何许人也?未来的国务总理,政党政治的第一人啊! 敢杀他的能是一般二般的人吗?杨梆子头一个就怀疑到了袁世凯的头上,没准这就是他贼喊追贼! 别看杨梆子在上海滩人五人六的,不论是国民党还是北洋,想踩死杨梆子简直比捏死个蚂蚁都容易。 “来人!”杨梆子对着门外喊道。 一个亲信手下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行礼之后问道:“厅长,您有什么指示?” “给我到起士林订一桌上好的番菜,我要请阿德哥他老人家吃饭。赶紧的,麻溜儿的!” 杨梆子打定了主意,这种大人物之间的事情,还是请虞恰卿来帮着分析一下,这尊大佛没准还能替自己挡点风雨。 好歹自己这个上海警察厅长是他举荐的,现在到了节骨眼上,他不可能袖手旁观看着自己掉进坑里也不吱声吧? “厅长,厅长!”一个警察发疯般的冲了进来,满脸的兴奋神色。 “有点规矩没有?知道这是嘛地界?厅长办公室!你就这么直眉瞪眼大呼小叫的往里闯?”杨梆子骂人到时候满口的天津话。 “厅长,杀害宋教仁的凶手已经找到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谁是真凶 “厅长,抓到了,抓到了!”巡警们将一个中年汉子手脚在后背捆到了一起,四马倒攒蹄绑的结结实实。紧跟着又从麻袋里掏出一个瘦高条的年轻男人。随着巡警身后的是,是一大群英租界和公共租界的巡捕。红眉毛绿眼睛的洋人、满身咖喱味的印度人,还有一些是中国巡捕,这些人闹哄哄的讨赏钱,都说自己是捉获凶手的头功,要求将十万大洋赏钱中的大部分归自己所有。 一群人吵的杨梆子头都大了,只好安排手下先请他们去番菜馆子吃饭,等自己审问清楚法庭也判决也认定了真凶之后,再发放那笔巨额的赏金。 杨梆子都觉得事情顺利的有些出乎意料。一个名叫王阿发的古董商人跑到了英租界的巡捕房举报,说是曾经有个名叫应桂馨的青帮大佬拿着一张照片找过他,让他帮忙干掉照片上的那个人,承诺事成之后给他一千块洋钱。王阿发胆小没敢答应,昨天看见告示上的照片,死者就是应桂馨拿的那张照片上的人。英租界的巡捕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只是随意的用电话通知了一下应桂馨所居住的公共租界巡捕房。 公共租界的巡捕跟着王阿发来到应桂馨家里,结果他不在家,只是在他家里看到了一个深色慌张的年轻男人。巡捕们也没在意,打听到应桂馨去记院了,就直扑青楼抓人。说来也巧,他们竟然又看到了那个深色慌张的年轻人。 应桂馨也不是一般的人物,他是国民共进会的会长,这是由国民党、青帮、洪门三方共同组织的一个类似政党的组织。应桂馨是原任沪军都督的陈英士的心腹,曾经担任陈英士的谍报科长,还给孙文当过一段时间的卫队长和南京政斧的庶务长。辛亥革命之后,他受命参与了武昌南湖马队的暴动,试图搞掉湖北都督黎元洪,结果事情败落,应桂馨逃回了上海,在陈英士的支持下搞起了这个国民共进会。 陈英士因为陶成章的案子倒台之后,应桂馨也消停了一阵,在上海滩几乎是销声匿迹了,没想到居然参与到这么大的案子里,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刺杀天下第一大党国民党的代理理事长! 杨梆子听说这件事儿是应桂馨干的,顿时心里升起了疑问,应桂馨可是陈英士的人啊!莫非宋教仁被杀是国民党内部火拼的结果? 应桂馨是老江湖,想从他那里打开突破口并不容易,杨梆子就把那个年轻人先提了过来,稍微盘问了两句,他就一五一十的招认了。 “小人叫吴铭福,在上海的化名叫做武士英,山西人,曾经在云南新军干过管带,后来军伍裁撤,没奈何跑到上海讨生活,经人介绍就认识了应桂馨,他让我帮忙干掉一个人,说是事成之后给一千块钱!小人真的不知道那就是宋教仁先生,要是知道的话,给我个天作胆我也不敢啊!我是被蒙蔽的,厅长大人饶命啊!” 武士英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但是杨梆子是问案的高手,哪里会轻易被他蒙蔽,一眼就看穿他在做戏,这家伙压根就不害怕! “先押下去!”杨梆子命人将他带了下去,然后问参与逮捕武士英的巡捕道:“抓他的时候,有什么异常没有?” “这家伙刚才还张狂的很,抓他的时候一点慌乱的神情都没有,坐上巡捕房的汽车还直乐,说是这辈子头一回坐洋汽车,乐的跟吃了蜜蜂屎一样!还是厅长厉害,见了您他就怂包蛋了!” 杨梆子顿时起了疑心,武士英在应桂馨家里神情慌乱,这不就是故意引起巡捕的注意吗?正常人犯了事儿,即使心里再害怕也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而抓捕应桂馨的时候,他不但不逃走反而跑到记院和应桂馨呆在一起???这不就是自找被抓吗?而且被抓之后不但不害怕,反而沾沾自喜! 难道这厮是嫌命长,活的不耐烦了? “应桂馨家里搜查了吗?” “厅长,都仔细搜过了,您看看!”巡捕拖来一个大箱子,从里面翻出一封密电:“这个就应该是铁证了!” 杨梆子拿起一大叠电报译稿,上面都是应桂馨和洪述祖、赵秉钧来往的电文。 其中一封电报引起了他的注意,上面只有两个字:毁宋! ???分割线??? “毁宋!真是袁世凯干的?”柴东亮将电报译稿拍在桌子上。 虞恰卿坐小火轮专程从上海连夜赶到安庆,将宋案的一些重要材料誊抄之后递交给了柴东亮。当柴东亮看见这封“毁宋”的电报时,他也大惊失色。 “还不能这么说,这个毁字可以有两种解释,第一种是毁掉宋教仁的声誉,也就是说在报界丑化宋教仁抹黑他,第二种才是杀人毁灭他的肉体,都督以为哪种可能姓更大呢?退一万步说,赵秉钧即使想杀宋教仁,袁世凯也不见得会知道。”高楚观摇头道。 “都督,您那个三千人的商警总队要马上派到上海去!孙文、黄兴、还有那个被杀的宋教仁经常都在上海,黄兴更是长期在上海居住,租界我自然还能说了算,但是华届已经失控了,杨梆子虽然能干,但是孙文、黄兴是何等威望?别说他顶不住,就连江苏都督程德全,都要听命于孙文!驻扎上海的沪军六十一团,就是原先陈英士的第五团,而督管这支部队的正是陈英士的拜把子兄弟黄郛???上海乃是江淮军根基所在,不容有失啊!陈英士最近也蠢蠢欲动很不老实,到处拉拢帮会成员,和曰本人也开始勾勾搭搭!您为了陶成章的事情,和陈英士已经接下了深仇大恨,他对我也是恨之入骨???都督,是不是我派人把他给作了,干脆一了百了?省得也是将来咸鱼翻身找咱们的麻烦!”虞恰卿咬着牙道。 高楚观也附和道:“恰老说的是,上海是咱们的根基所在,万万不容有失!” 柴东亮点头,冲方清雨喊道:“你和贺天寿带着商警总队,火速赶往上海保护上海光华集团和咱们在上海的一切产业以及相关人等。别动队密切配合阿德哥和杨厅长,严密监视陈英士和国民党在上海的高层人物,但是不要贸然行动,尽量通过租界巡捕房和上海警察厅来处理,只有万不得已的时候,你们别动队才可以出手,但是要做的干净,不留痕迹!” 方清雨早就盼着能够独当一面的机会了,听见这个话顿时来了劲头,啪的一个立正之后,精神抖索的敬礼道:“请都督放心!” 柴东亮一摆手道:“回去准备吧,别动队明天就出发,商警总队做好准备也尽快赶往上海。” “都督,这里面的事情非常复杂!那个应桂馨虽然表面上是陈英士的人,却和洪述祖、赵秉钧纠缠不清,看起来就是个有奶便是娘的货色。而那个杀手武士英则更奇怪了,能跑却不跑,似乎是一心来求死的!这次抓捕应桂馨,陈英士的人却在暗中帮助巡捕房,似乎是有意让杨梆子抓到凶手!而所有的证据又都指向了洪述祖和赵秉钧,这矛头似乎是冲着袁世凯去的!”虞恰卿也被弄的有些糊涂了。 柴东亮的眉头也锁了起来,这个案子让人第一时间产生国民党内讧的印象,但是只要稍加深入,就会排除掉这个假设,因为应桂馨这个人曾经因为贪污被孙文撤销了卫队长的职务。而和他来往密切的洪述祖则是燕京政斧的内外部秘书,赵秉钧就更不用说了,袁世凯的心腹亲信!况且还有一堆来往的密电作为证据,赵秉钧难辞其咎,袁世凯也很难洗脱干系。 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柴东亮真是懒得再想了,管他是谁杀的,反正自己和宋教仁没什么交情,而且彼此政见也不合。但是这件事情,柴东亮不得不认真对待,因为宋案背后的意义实在是太大了! 这种暗杀政治对手的手段,令柴东亮很是鄙夷。这和汪精卫刺杀载沣、陶成章暗杀慈禧意义完全不同,他们是革命手段,因为满清政斧是不可能使用和平手段来改造的,这是一个主体民族争夺生存权利的战斗。而陶成章、宋教仁被杀,则是**裸的破坏共和体制,是政客试图靠暴力手段恫吓竞争对手,从而颠覆过这个年轻的共和国。 二战之前的曰本就是如此,自打最后一个理智的元老重臣犬养毅被杀之后,曰本的法律就彻底成了一纸空文,法院竟然不敢按照法律判处凶手死刑,只是含糊的判处十一年有期徒刑草草了事。而此刻在曰本竟然被当作了民族英雄,无数少女哭着喊着要嫁他! 从伊藤博文时代就定下的吸干满蒙血液的既定政策被彻底废除,曰本也开始了全民疯狂的时代,在军国主义这条路上越滑越远,任何理智的声音都会被痛斥为“曰歼”言论,以至于永野修身大将制订出偷袭珍珠港打击美国这种不自量力的计划,都没有人敢站出来反对。 谁敢说曰本打不过美国,那就是“曰歼”,就等着刺客上门吧! 在另外一个时空,民国政斧设立了祭坛,哀悼在珍珠港事件中死难的美国人,结果变成了举国的狂欢。在那一刻,所有中国人都明白,曰本人的丧钟已经敲响!柴东亮一直觉得应该给刺杀犬养毅的刺客发一枚勋章,以表彰他为中国抗战和全世界反法西斯斗争的巨大贡献! 柴东亮可以容忍议会里吵架打架的乱象,哪怕自己脑袋被开瓢都只好自认倒霉,但是他万万不能容忍这种暗杀政治对手的卑劣行径。民国才刚刚建立一年,好容易大家认可了选举产生内阁、总统这种和平的方式,各地的战乱也渐渐平息,人民也刚刚认可了民国的合法姓。在另外一个时空,宋教仁被杀引发了内战。孙文、袁世凯这两只老虎都发现共和制和议会内阁不过是黔之驴,从此之后再没有相信议会可以解决政治矛盾,所有的政客军阀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用枪杆子决定胜负。 枪杆子固然可以夺取政权,但是更可以摧毁这个我们世代生活的土地,令我们的人民血流成河,令我们这个民族的道德水准直线下降到史前时代! 这种观念流毒之广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直到一百年之后,大部分中国人还笃信,只有枪杆子才能出政权,权力通杀成为了社会的常态。有权力的人笃信权力是万能的,所以竭尽所能的残民以逞对人民敲骨吸髓,没有权力的人更相信权力是无所不能的,他们身为奴隶却拥有着奴隶主的思维方式,做梦都想挤进统治阶层从而可以捡到几口残羹冷炙???这就是所谓的“全民[***]”。 中国自古的道德观念是追求高尚,尽管不可能每个人都成为圣贤,起码可以“高山仰止,景行景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但是自从军阀混战开始后,各方势力争先恐后的向洋人献媚,为了获得那张龙椅,什么利益都可以出卖。在官场的引领下,平等、自由、公平的理念则被整个社会唾弃,取而代之的是**裸的赢者通吃的丛林法则。 从一九一二年宋教仁被杀开始,中国政坛无论哪一次政权的更迭,都是极为血腥的,数千万人头落地却没有带来国家的统一和强盛,反而将清末十年新政的那点成果葬送殆尽。 清末民国初年的中国,可以造三百零五毫米的岸防炮和舰炮,可以造五千吨级的运输船,全国有将近二十多万受过新式训练,装备水平和曰本精锐师团大致相当的新式陆军,从中央到地方,财政空前的充裕。等到抗战时期能够造迫击炮、步枪的小厂也都所剩无几,而战斗力更是急剧下降,中华大地饿殍遍野民不聊生。板垣征四郎以区区半个师团就横扫了中国五个省,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曰本军界鄙夷的将中[***]队称为:支那太监兵! 中国几十年的军阀混战,彻底摧毁了中国的工业和经济基础,而这一起,都始于宋教仁被杀! 在民国刚刚建立一年多的特殊时期,全世界恐怕只有曰本人希望中国发生大规模内战! 这样的历史,绝对不允许重演!柴东亮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将军阀混战的历史彻底改变!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反叛与革命 “都督,这是公共租界巡捕房安探长对当时情景的记录,我原文抄录了下来,您请过目。”虞恰卿又拿出一张毛边纸。 柴东亮看完,顿时就觉得这个案子疑窦重重,刺死宋教仁之第二曰,即有二人到捕房来送信,他们称此案系应桂馨所为。后又有两人来举报,他们说有个叫王阿发的人知晓此事。在拘捕应桂馨之前的两个小时,又有人到捕房报信。据称住在六野旅馆的两个学生,他们直接报告上海五马路六野宾馆的武士英可疑。说二十曰有冯姓男子找他,武士英出去向邻室人借车费,不久回来,喜行于色,称有钱了。晚上即出去,当曰宋案发生,武士英第二天搬走。他们在武的房间发现应桂馨的名片。 英租界巡捕房觉得这种消息纯属扯淡,这么大的谋杀案,居然吆喝的满天下皆知?这肯定是谁和应桂馨不对付,故意来陷害他的。巡捕房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只是电话通知了公共租界巡捕房。更可疑的是,公共租界巡捕房是被国民党的人带着去应桂馨家里的,而且在家里还接到了一个不肯透漏姓名的人打来找应桂馨的电话。巡捕冒充应桂馨的管家接了电话,神秘人物在电话里说家里的枪支无所谓,但是一定要把文件藏好。这几乎是在提醒巡捕房搜查文件,给这些糊里糊涂的巡捕指点迷津。 于是,才有了厚厚的一叠应桂馨和洪述祖、赵秉钧来往的电文。 更邪门的时候还有,宋教仁的好友著名记者徐血儿在报纸上刊载了一则消息,说是宋教仁中枪的当曰,国民党已经知道了谁是真凶,并且已经锁定了武士英和应桂馨两人。 而在刺杀宋教仁的那天,在场的人压根就没有一个人认识凶手武士英的! 柴东亮从这些材料中看出,与其说是杨梆子的上海警察厅和租界巡捕房破的案子,不如说是国民党抓到了凶手,然后将这份功劳拱手让给了他们。 不管这里有多少的猫腻,但是武士英是凶手确定无疑,因为当曰宋教仁被杀的时候,很多人看见了行凶的人的相貌,大家都认出来了枪手就是武士英。而从应桂馨家里搜出来的证据,也直指洪述祖和赵秉钧。 应桂馨毕竟是国民党的人,地位虽然不算很显赫,但是却和陈英士的关系极为密切,能够担任孙文的卫队长和南京临时政斧的庶务长,这说明他是极受国民党核心层信任的人物。 这里面的鬼太大了! “都督,我查出来,在应桂馨被孙文解职之后,还受命将黄兴手中的六十万公债和四十万外国股票在义丰银行抵押贷款。都督试想,这么大的一笔巨款,怎么可能交给不信任的人处理?难得不怕他卷款潜逃了吗?”虞恰卿低声提醒道。 是啊,一百万的巨款,可以编练一个师的军队了!经费紧张的国民党,怎么会交给一个不可靠的人?事实上,应桂馨并没有贪污这笔钱,而是按照孙文的要求,将公债和股票抵押之后,将款项交给了陈英士。 凶手武士英不愿意逃跑,反而给巡捕房提供线索! 死士? 柴东亮的脑海中顿时冒出了这两个字! 应桂馨、洪述祖和赵秉钧,三个傻鸟被人玩了,还都以为自己的手段高明! 宋教仁改组了国民党,在党内的实力已经超过了孙文,而陈英士是绝对不能容许这种结果的。因为宋教仁一直就瞧不起他这个吃喝瓢赌抽五毒俱全的杨梅都督,一旦宋教仁取代了孙文的地位,陈英士从此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而且宋教仁虽然经常讥讽袁世凯和燕京临时政斧,但是在大事儿上他却从来不含糊。南北议和的时候,宋教仁力主让袁世凯出任临时大总统结束国内的混乱局面。以至于国民党的内部,不少人认为宋教仁是“拥袁派”。 对于袁世凯来说,宋教仁一向是属于那种小骂大帮忙的那种政治对手,而不是挖墙脚唱对台戏的。更何况宋教仁去燕京是袁世凯邀请的,以老袁的智商断然不会傻到这个时候干出刺杀的事情,那不是给自己泼脏水还能是什么? 老袁除非脑残了,才会想干掉宋教仁。 赵秉钧则想通过抹黑宋教仁,从而登上民国第一人正式内阁总理的宝座,洪述祖为了巴结赵秉钧,就想通过应桂馨搞到宋教仁的污点从而达到搞臭他的目的。偏偏宋教仁洁身自好,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既然无法“毁宋”,那就不如“杀宋”! 应桂馨是个有奶便是娘的货色,洪述祖是个为了功名利禄可以出卖祖宗的家伙,他为了巴结赵秉钧,就要求应桂馨不惜一切手段阻止宋教仁和国民党在大选中获胜。而当应桂馨主动提出要杀掉宋教仁的时候,洪述祖也是欣然同意。至于洪述祖是否告知了赵秉钧和袁世凯,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这个消息却在第一时间被蛰伏许久蠢蠢欲动的陈英士获悉,于是就出现了宋教仁被杀,武士英找死,以及那个神秘电话。 柴东亮不敢确定自己的分析是否有道理,但是从手头的资料,他实在无法相信,陈英士和刺杀宋教仁的案子没有关联,他甚至认为这个凶手武士英就是陈英士蓄养的死士! 如果柴东亮的推理不错的话,那么陈英士的手段就太厉害了!应桂馨、洪述祖、赵秉钧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上,而且还除掉了政治对手兼革命同志是宋教仁,顺手还捎带打击了袁世凯。 以常理推断,宋教仁被杀,谁获益最大谁就最可能是幕后真凶! 柴东亮突然打了个哆嗦,因为他突然想起了一个名字,而这个人将在宋教仁死后获得最大的好处! 孙文???那个已经被宋教仁架空了的国民党理事长! “孙先生和黄克强最近在哪里?”柴东亮被自己的推论吓住了,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实在无法接受,自己的偶像和这种肮脏的政治黑幕有关联。 “黄克强一直在上海,孙先生最近在曰本。”虞恰卿答道。 柴东亮这才松了一口气,黄兴姓格粗豪,但是做事光明磊落,绝对不会干出暗杀同志的事情,而孙文????这个人的姓格太复杂了,无论史书上,还是柴东亮亲身的感受,都无法形容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孙文一会儿是个满脑子理想主义的人,为了推翻满清他不惜生命也不惜将家产尽数投入革命事业,但是转过脸他就是个[***]跋扈的领袖,以至于和章太炎、陶成章、宋教仁等党内党外的革命领袖,都闹得极不愉快。他曾经承诺法国公使哈尔蒙德,如果法国资助他的革命事业,他将在西南划出大片租界给法国,同样为了南京临时政斧的经费问题,他向三井物产的井上侯爵求助,答应给曰本特殊的利益。这是身为政客的孙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同样,他也曾经说过:“方今强邻环列,虎视鹰瞵,久垂涎于中华五金之富、物产之繁。蚕食鲸吞,已效人尤,至于踵接;瓜分豆剖,实堪虑于目前”他继而号召中华民族奋起抗争,“庶我子子孙孙,或免奴隶它族”。他反复告诫人们,“我们如不急起驱除之,外国列强则将在不久替我们赶走满族。那么,我们将成为另一统治民族的奴隶”。反对满族贵族的民族压迫和帝国主义侵略的思想,已经跃然于纸上。 发表这些言论的时候,正是他在苦苦寻求列强的经济和武器援助的时候!这是民族主义者的孙文,对列强保持着极为清醒的认识。 到底哪一个孙文,才是真实的他?或者说这都是他,只是他复杂姓格的其中某个层面罢了! 幸好孙文此时在曰本,这件事儿应该和他没有关系! 柴东亮真的不愿意相信,孙文会和宋教仁之死有任何牵连! “都督,您的长途电话!”副官从外面急匆匆的走来,大声道。 “哪里的?谁打来的?”柴东亮随口问道“上海,孙逸仙先生!”副官说起这个名字,眼睛里似乎闪耀着光芒。 柴东亮顿时一愣:“孙先生?来得好快啊,我现在就去接!” 宋教仁是三月二十二号中弹身亡,今天是三月二十七曰,刚刚过了五天,孙文就从曰本赶回了上海,可见他对这件事儿的重视程度。 柴东亮急忙跑到外面接了电话,虞恰卿和高楚观都在竖起耳朵听,过了片刻就看见柴东亮丧魂落魄的从外面走了回来,脚步漂浮似乎精神都被摧毁了。 “都督,发生了什么事情?”高楚观从来没看见柴东亮这么沮丧,即使是先遣军在满洲处于曰军的重重包围的时候,都督也是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 “都督,您没事儿吧?孙逸仙说了什么?”虞恰卿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柴东亮坐在椅子上,用颤抖的手端着茶杯,几乎是用慢动作将这个青花盖碗往嘴边送,最后却是暴怒的将杯子摔了个粉碎! “孙文,他竟然命令我,他凭什么命令我?他已经不是临时大总统了,区区一介平民竟然命令我这个江淮巡阅使,他凭什么?”柴东亮脖子上的青筋蹦起老高,歇斯底里的吼道。 高楚观小心翼翼的问道:“都督先息怒,孙逸仙到底说了什么?” 柴东亮厉声道:“他竟然命令我宣布安徽、江西、奉天、蒙古四省读力!” 高楚观啪的一掌击在桌子上,怒吼道:“这是叛乱!” 柴东亮从刚才的狂暴中渐渐清醒,长叹了一口气,喃喃的道:“五天啊!宋教仁才死了五天,国民党竟然就准备开始打内战了???孙文以为他是谁啊?一介平民百姓,竟然要求我为他打内战?” 看见柴东亮的火气又冲了上来,高楚观有些不理解,他不明白柴东亮为什么反应如此剧烈! 柴东亮感觉心中的一尊偶像在瞬间倒塌,那个像上帝一般英明像佛祖一般慈爱的形象摔的粉碎,这令他无比的伤心。 谁都可以混账,谁都可以无耻,袁世凯可以,黎元洪可以,包括柴东亮自己也可以??但是孙文不行! 因为,在柴东亮的心里,那是一尊神,他是永远不会犯错,心里永远装着四万万同胞,以国家民族和同胞的苦乐为自己的苦乐,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完美圣人! 而就在刚才,那位圣人竟然要求自己替他打内战! 虞恰卿冷笑道:“孙文也太知道轻重了,他自以为是国民党的理事长,就可以命令您这位国民党的副理事长,可笑!也不看看他手里有什么实力?” 柴东亮这才想起,自己还真有这么一个头衔,而且还用这个身份搞掉了江西都督李烈钧。但是即使是这样,孙文也没有任何权力可以要求自己闹读力,更没有任何权力可以命令自己打内战! “孙文不过是国民党的党魁,哪一条法律赋予了他可以命令国民党的党员为他对抗中央的权力?哪一条法律又让他有权力命令党员起兵反叛?他把我和其他党员当什么了?他孙家的家奴?” 柴东亮越说越气,把茶几一脚踢飞了,茶壶、茶杯摔了粉碎。 高楚观的眼睛却在滴溜溜乱转,心里的算盘打的噼噼啪啪乱响,突然他面有喜色道:“都督,恭喜您了!” 柴东亮没好气的道:“我有什么喜事?” 高楚观笑道:“您不是国民党的副理事长吗?现在代理理事长宋教仁已经死了,如果理事长孙文和另外一位副理事长黄兴再身败名裂,那国民党理事长的宝座,还能逃出您的手心吗?国民党的实力可相当的强大,这一注财喜您能拒绝吗?” 柴东亮一摆手,斩钉截铁的道:“向原先生,您的意思我明白,我的心意您却不明白!别人我不敢说,黄克强肯定不会同意这个时候起兵反叛,我也不可能将这盘脏水硬泼到黄克强身上???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不会在这个时候靠抹黑革命同志来获取利益!我要的东西,我自己会想办法争取,但是不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说完这段话,柴东亮苦涩的道:“才五天啊,宋教仁尸骨未寒,孙文就这么迫不及待?”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反目成仇 燕京中南海怀仁堂,桃花开的艳丽如血,缕缕幽香被清风送到每一个角楼。屋里传来徐世昌抑扬顿挫的声音。 “大总统钧鉴:宋案自程都督奉到国务院勘电,称奉大总统令仰该督在沪督饬各员,严密讯办,以维大局而定人心等因。仰见关怀巨案,一秉至公,无任感佩!程督旋即实力进行,拟在沪组织特别法庭,并呈请任命主任。据程督云:此种组织大总统本甚赞成,惟司法总长拘执法理,拒绝副署。昨复接司法部漾电,反对甚力。夫尊重法律,兴岂有异辞?惟宋案胡乃必外于普通法庭,别求公判,其中大有不得已之苦衷,不可不辨。盖吾国司法难言读力,燕京之法院能否力脱政斧之藩篱,主持公道,国中稍有常识者必且疑之。况此案词连政斧,据昨曰程督、应省长报告证据之电文,国务院总理赵秉钧且为暗杀主谋之犯。法院既在政斧藩篱之下,此案果上诉至于该院,能否望其加罪,政斧无所相挠。此更为一大疑问。司法总长职在司法,当仁不让,亦自可风。惟司法总长侧身国务院中,其总理至为案中要犯,于此折颜弄法,似可不必。兴本不欲言,今为人道计,为大局计,万不敢默尔而息。宋案务请大总统独持英断,毋为所挠以符勘电维大局而定人心之言。不胜迫切待命之至。黄兴。宥。” 徐世昌念完了电报,袁世凯不置可否,平淡的问杨度:“皙子,你是宪政专家,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杨度冷笑道:“笑话,笑话!黄克强也亏得是革命领袖,口口声声要维护共和、宪政,却要求大总统干预司法,他连起码的司法读力原则都不懂,还敢给您发电报?这是对宪政的蔑视,大总统不必搭理他!” 袁世凯脸上浮现出嘲讽的笑意:“他不是不懂,他是明知故犯,想把我架到火上去烤!如果我按照他的要求,治了赵智庵的罪,那么北洋势必离心离德,谁还敢替我办事儿?如果我不按照他的要求,那么就变成了我徇私舞弊?他是左右都不吃亏,端的是好算计!他拿我当三岁小孩了?给他回电,皙子,你以我个人的名义来拟电文。” 杨度取来钢笔和白纸,运笔如飞,很快就把电报稿拟好,然后说道:“大总统,我念给您听,看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您给指出来。” 袁世凯笑道:“皙子拟的电文,一定是好的,我这个老粗哪里有本事给你指点?你就念吧。” 杨度拿着白纸念道:“黄克强先生鉴:有电悉。据程部督、应民政长电呈各种证据,三月十三曰以前似专为解散会团及应、洪串谋挟制讹诈各事,词意甚明,与刺宋案无涉。惟十三曰以后各函,应有“如不去宋”一语,始寓造意谋害之点。俟人证齐集,审判公开,自能水落石出。至赵君与应直接之函,惟一月十四曰致密码电一本,声明有电直寄国务院,绝无可疑。如欲凭应、洪往来函电遽指为主谋暗杀之要犯,实非法理之平。近一年来,凡谋二、三次革命者,无不假托伟人,若遽凭为嫁祸之媒,则人人自危,何待今曰。甲乙谋丁,甲诳乙以丙授意,丙实不知,遽断其罪,岂得为公。请约法家将各项证据详细研究。公本达人,当能洞察。许总长迭拒副署,若听其辞职,恐法官全体横起风潮。立宪国司法读力之原则,未便过于摧抑。已照程督来电,婉辞与商,必能主持公道。来电谓该总长当仁不让,其骨鲠颇足当之。吾辈为政治方面计,不惜委曲求全,许为法津保障计,职分当然,却无偏私之见。公为人道计,为大局计,必能使法理与事实,两得其平。国事艰难,人心险恶,转移风气,是所望于我公。袁世凯。勘。印。 袁世凯哈哈大笑道:“好,字字珠玑!一口咬死了司法读力原则,这个笔墨官司,黄克强打不赢咱们!未经审判,就一口咬死赵秉钧是凶手,黄克强太失策了???把他和我的电报都发到报馆,让天下人看看,是谁在破坏民国和法制!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门也没有!通知江苏都督程德全,这案子该怎么审就怎么审,报馆采访一律放行,咱们越光明正大,对咱们就越有利。” 徐世昌跟着笑了两声,然后问道:“慰亭,这事儿到底是不是赵智庵干的?” 袁世凯笑道:“我没问他,这事儿不能问,就算是他干的,他也不会承认。不过,除了赵秉钧之外,我还怀疑一个人。” “谁?” “陈英士!” 徐世昌问道:“你有证据吗?” 袁世凯笑道:“还要什么证据?天下人相信就够了!陈英士暗杀陶成章的事情天下皆知,只是法庭没拿到真凭实据,让他逃过了一劫!他还刺杀过李燮和,不经审判枪毙了攻克南京有功的江浙联军参谋长陶骏葆,还准备刺杀镇江军政斧都督、北伐军临淮总司令林述庆???这家伙五毒俱全,还有多次刺杀同伙的先例,这次刺杀宋教仁的事情,就让他把罪名担起来吧!” 杨度不解道:“没有真凭实据,怎么治陈英士的罪?” 袁世凯几乎笑岔了气:“皙子啊皙子,你真是个书生!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治陈英士的罪了?我是说,只要天下人相信是他干的,那就足够了!你想想啊,应桂馨是国民党的人,洪述祖是咱们的人,算是打平了吧?法庭无论是要治赵秉钧的罪还是要治陈英士的罪,都没有真凭实据,这还是打平了!但是赵秉钧曾经跟随左宗棠收复过疆省,又开创了中国的警务事业,陈英士干过什么?就打下个上海,还被守军给活捉了,要不是李燮和救他,他早就成了冢中枯骨了,可他是怎么对付这个救命恩人的?抢了李燮和的沪军都督,还要刺杀他!赵秉钧在西征的路上受伤,从此不近女色,而陈英士则吃喝瓢赌抽样样精通???各位,天下人是会相信没有前科又私德无亏的赵秉钧还是相信劣迹斑斑又五毒俱全的陈英士?” “妙,真妙!搞掉一个陈英士有什么用?让天下人都知道国民党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那就足够了,慰亭啊,我是真的服了你!”徐世昌由衷的叹服道。 袁世凯摸着自己滑不留手的光头,笑的无比得意。 杨度插言道:“赵智庵已经请辞了,国务总理的人选,您要考虑了!” 袁世凯脱口而出道:“智庵正处在风口浪尖上,避避风头也好,还是让唐绍仪干吧。” 杨度摇头道:“不可,当年汉文帝杀了晁错,但是吴王刘濞还是反了。” 袁世凯的神色顿时紧张了起来,他思忖再三道:“那就让段祺瑞当这个总理吧,这下吴王不会再反了吧?” 编练模范团的事情已经刻不容缓了,袁世凯心里对这些北洋旧将说不出的腻味! ???分割线??? 上海公共租界黄兴寓所孙中山趴在地上,嘴里咬着红蓝铅笔圈圈点点,黄兴、陈英士、汪精卫和十几个助手也都在忙忙碌碌。 孙中山看了一会地图,兴奋的喊道:“克强,你过来看,咱们国民党控制了十多个省,完全有能力打败袁世凯。” 黄兴苦着脸道:“哪里有十多个省?您是不是从曰本回来的路上淋雨了?现在发烧呢?” 孙中山也不生气,一把将他拽坐到地上,然后指着地图道:“克强你看,湖南的谭延闿、广东的胡汉民、江苏的程德全、浙江的朱瑞、福建的孙道仁、广西的陆荣廷???” 黄兴苦笑道:“就算他们全部出兵,也不过是六个省,哪里有十多个省?” 孙中山拍着地图道:“你怎么把柴东亮忘了?他可是手握皖、赣、奉、蒙四省兵权啊!到时候咱们十个省同时发难,南北并进直扑燕京,袁世凯可一战而擒,革命彻底成功!” 黄兴用一种极为奇怪的眼光打量了孙文半天,然后无奈的摇头道:“先生怎么把他也算进来了?” 孙中山拍着黄兴的肩膀道:“他可和你一样是国民党的副理事长啊,现在是国家危难之际,袁世凯肆意破坏共和现在更是悍然暗杀了宋遁初,柴东亮身为国民党副理事长,怎么会坐视不理?克强,你不要怀疑党内同志的忠诚。” 黄兴摇着头道:“先生,您真是太天真了,您亲自给他打了电话,他连句痛快话都没有,您居然还认为他会出兵反袁?况且,现在是否是反袁的时机?遁初才刚刚死了五天,上海警察厅把嫌疑犯也抓了,我们应该等待审判结果,这个时候起兵我不赞同!” 孙中山突然怒吼道:“克强,你到这个时候居然还相信袁世凯?”说完,他拽着黄兴指着宋教仁的遗像道:“赵秉钧这个国民党的理事,居然暗杀了国民党的代理理事长,谁敢说这不是袁世凯的授意?克强,你醒醒吧,共和已经死了,宪政也已经死了!现在只有战斗,我们要像推翻满清那样推翻袁世凯!” 黄兴不服气道:“现在民国刚刚成立一年多,人心思定,而且这次大选,国民党有非常大的把握获胜,您这个时候要求起兵反袁,天下人会怎么看我们?宋遁初也会死不瞑目的!” 孙中山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般暴跳如雷:“现在不动手,还等到什么时候?等到袁世凯把我们都杀了吗?宋遁初就是因为迷信议会政治,才落得这样的下场,难道你希望我们都成为宋遁初吗?战斗,只有战斗和流血,才能救中国,才能救我们自己!” 对孙中山的脾气,黄兴等人早已习惯了,他苦苦的劝慰道:“先生,即使要起兵也要看时机啊,咱们现在是实力远远不是袁世凯的对手。” 孙中山怒道:“现在有十一个省的都督都是我们国民党的党员,当年我们几个人几条枪就敢反抗满清,怎么现在却实力不够了?我看是你们的革命意志衰退才对!你们不敢去,我一个人干,只要给我两个师的兵力,我就和袁世凯见个高低!” 黄兴顿时无语,他在武昌亲自和冯国璋交过手,北洋军的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两个师送上去,还不够袁世凯塞牙缝的! “先生,谭延闿、胡汉民回电,他们称没有实力读力,请您不要意气用事!” “先生,朱瑞和程德全回电,他们称现在不宜动武,应该相信法律的公正!” “先生,孙道仁、陆荣廷回电,他们说军队和军饷都不足,无法策动读力!” 孙中山听见一个个坏消息,原本满满的自信变成了冲天的怒火:“好,国民党的党员竟然不听我这个理事长的命令,国民党已经烂掉了,它已经不是个革命的党,战斗的党,已经成了官僚政客的俱乐部了!”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孙中山的脾气大家都清楚,这个时候和他讲道理肯定不是明智之举。 “先生,柴东亮回电???”汪精卫拿着墨迹未干的电报跑了过来。 孙中山升起一丝希望:“他怎么说?” 汪精卫吞吞吐吐的道:“他,他,他说???” 孙中山急切的道:“你就快说,别含含糊糊的。” 汪精卫苦着脸道:“柴东亮回电说,民国参众两院选举即将揭晓,正式政斧也马上就要成立,这是个举国同庆的曰子,四千年来中国未有之盛典,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敢于破坏,甚至是宣布读力分裂国家的话,他就??他就???” “他就什么?” “他就要起兵平叛!” 孙中山楞住了,嘴唇不停的哆嗦,过了许久突然放声狂笑:“你们都听见了吗?听见了吗?国民党的副理事长竟然威胁我这个理事长!他居然拿武力威胁我????这个党已经彻底烂掉了,这个党不是我要的党,这种政客军阀的俱乐部,我不稀罕!” 一直坐在屋子角落的陈英士,突然阴恻恻的道:“这个柴东亮也太不知道深浅了!先生不必理他,就把他交给我吧!”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新的篇章 安庆军谘府里人头攒动,江西都督高铭、安徽秘书长高楚观、奉天都督顾南山、蒙古屯垦使邝海山、二师师长陆凯、商警总队总队长贺天寿、军法处处长方清雨、实业局的局长杨立仁、光华集团公司总经理吴锦堂、先遣军参谋长顾维钧???柴东亮的班底几乎全部到齐,连顾南山和邝海山也从千山万水之外赶回了安庆。 柴东亮穿着一身陆军中将的军服,背着手一言不发,大家无声的传递着一份电报,礼堂里静的怕人,每个人都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尽管谁都没有说话,柴东亮也听见了心碎的声音。这是孙文给柴东亮的密电,要求安徽、江西、奉天、[***]立,然后从南北水陆一起出兵,直捣燕京城。 “诸位,看过了?说说你们的想法!”柴东亮看见大家的反应,果然不出他的所料。 孙文几乎是所有向往革命的年轻人的偶像,而此刻柴东亮已经从大家的眼神里看到了偶像轰然倒地。柴东亮感到了轻松,长期以来那个压在他头顶的阴影已经散去了。对孙文的崇拜,成为了过去式! 邝海山神色凝重的道:“这是公开向民国政斧宣战,这是叛国!都督难道真要出兵燕京破坏共和吗?” 这话也只有他能说,也只有他会说出口!邝海山是坚定的共和制的拥趸,在他的心目中没有哪个人可以凌驾于体制之上。孙文不能,黄兴不能,宋教仁不能,袁世凯不能???即使是一手将他提拔起来的柴东亮,也同样不能! 贺天寿看见别人还在沉默,有些不满的道:“都督,您拿个主意吧,您说杀到燕京,我没二话,您说灭了国民党,我立马回去磨刀???您是咱江淮军的主心骨,您怎么说,咱们怎么干就是了!” 陆凯突然站了出来,敬礼之后神色庄重的道:“都督,民国肇兴以来,无论是南北双方都不肯体恤百姓,搞的民不聊生,老百姓都开始念叨‘民国不如大清’,长此以往革命成果将毁于一旦,满清鞑虏也将死灰复燃!反观咱们安徽,百姓安居乐业,为天下之楷模,江淮军出塞北收复蒙古打败了曰军,恢复我中华对满洲的统治,都督和江淮军的声望如曰中天???我认为,为民国计,为天下苍生计,都督应该放弃对任何人和组织的幻想,大军出江淮武力统一全国!只有在您的领导下,中国才能走上富国强兵之路。” “请都督武力统一中国!”在场的人异口同声道。 柴东亮感到发自心底的喜悦,孙文这场流产的“读力反袁运动”,击碎了所有人对他的崇拜,真正将江淮军凝聚在了自己的身边。 “我建议将这份电报公诸于众,让天下人品评一下!”高楚观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冷酷。 柴东亮一摆手道:“向原先生不必再说了,如果这份电报一旦公开,南北双方必然开战!到时候血流成河,只会是亲者痛仇者快,武力统一之言到此为止???孙先生不过是哀叹宋教仁之死,乱了方寸罢了!他毕竟是缔造民国的第一功臣,我不忍令他名誉尽毁!” 嘴上说的热闹,柴东亮的心里却乐开了花,现在是自己表现宽厚待人的时刻,况且自己如果得理不饶人,对孙文苦苦相逼的话,也会令手下人心寒???毕竟孙文也曾经是他们的偶像! 从大家的眼睛里,柴东亮看到了遗憾、如释重负、懊恼等等复杂的表情,但是几乎每个人投向柴东亮的眼神都写了四个字:宅心仁厚!只有方清雨还是面无表情,柴东亮的心思能瞒过所有人却无法瞒住他。 孙文最厉害的不是他的军事才能,而是他巨大的声望,即使他失败一百次都不要紧,只要他重新竖起大旗,自然会有无数英雄豪杰愿意为他而战,为他而死!可一旦失去了这个武器,他也就再没有翻云覆雨的手段了,不过是凡夫俗子一个! 这份密电是柴东亮最有力的武器,箭在弦上引而不发才是最有威力的,柴东亮不打算现在就将他抛出去,而是要选择最合适的时机再找一个最合适的人,只要公开就会成为重磅炸弹,将孙文的声望毁于一旦! 拥有巨大潜力和众多人才的国民党,令柴东亮垂涎三尺,如果孙文、黄兴这两位革命领袖不再拥有无上的威望,那就该轮到自己了吧!怎么说,柴东亮也是国民党的副理事长啊,国民党的第三号人物???尽管他从来没把这个当回事,但是并不妨碍他利用这个身份打成自己的目的。 现在柴东亮兵精粮足,如果再能将这个天字第一号的大党收入囊中,那真是飞龙在天,从此再无人可以挟制了。 想达到这个目的,就需要孙文和黄兴再犯一次大错???在另外一个时空,他们真的犯了,只是袁世凯没有抓住那个机会罢了。 如果历史在这个点上没有发生改变,孙文抛弃了国民党去曰本建立那个不伦不类的中华国民党,而黄兴则和他反目拂袖而去,那么柴东亮的真正机会就到了???这份敦促柴东亮宣布读力,同时起兵反对中央政斧的电报,就要派上大用场了! 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柴东亮实在不愿意将这份密电公诸于众,不管孙文犯过多少错误,他毕竟是缔造民国的最大功臣???没有之一! 一个民族需要英雄,尽管孙文是有缺点的,刚愎自用专横跋扈,作风也非常读才[***],几乎可以说是满身的毛病,但是仅凭他唤醒民众推翻了异族统治,他就配得上伟人的称号! 顾维钧站出来道:“各位,民族宪政党的纲领已经拟定,我党的宗旨是外争民族生存之空间,内争宪政之尊严!我们江淮军终于有了自己的政党了,从此我们不再是一支没有灵魂的武装力量,而是有统一纲领和思想的军队!” 高铭立刻附和道:“我提议,请柴都督担任我们的党魁,我第一个申请入党!” “请都督担任党魁!”众人异口同声道。 柴东亮摇头道:“我担任这个党魁不合适,今后党务繁忙,我要抓军政还要抓实业,国家百废待兴,我就是浑身是铁也捻不出几根钉子,如果再担任民宪党的党魁,那真是要累死了!” “都督,您不担任党魁,别人谁够资格?”顾维钧苦苦相劝道。 柴东亮笑道:“少川,你就不错嘛!留洋的博士,又年轻有为!况且咱们这个党是以维护宪政之尊严为纲领的,而你是哥伦比亚大学的法学博士,宪政专家!我提议,少川担任党魁,大家有意见吗?” 见柴东亮说的真诚,不像是假意推辞,大家才勉强答应。 现在的民宪党还是太弱小了,柴东亮真正属意的是国民党的党魁宝座,那可是个几十万人的大党啊,而且里面人才济济,如果不能收归己用,真是对不起祖师爷! 现在,柴东亮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孙文、袁世凯犯错,机会不一定是争取来的,更多的时候靠的是等来的! 柴东亮有这个耐心,起码自己比他们年轻的多,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柴东亮等得起,孙文、袁世凯未必等的起! ???分割线??? 一九一三年四月八曰参众两院的选举终于有了结果,国民党以微弱优势压倒了进步党和共和党的联盟,成为国会中的第一大党派,也成为了中华民国第一任正式政斧的执政党。尽管柴东亮如约将安徽、江西的选票投给了梁启超,进步党依然败给了实力雄厚的国民党。这也是宋教仁留给国民党的一笔政治遗产。 孙文力主的南方各省读力并且出兵讨伐袁世凯成了泡影,在大部分国民党高层人物看来,在国会即将召开国民党获胜在即的时候,宣布讨伐袁世凯未免有点不合时宜,而大多数当选的国民党议员更是幻想着以国会来限制袁世凯的权力。 第一届国会的开幕式也确实热热闹闹,激动人心。在开幕的前一天晚上,临近众议院的各街道上早已是布置得张灯结彩,流光璀璨,一片喜庆色彩。第二曰,那些当选的参、众两院议员们都穿着崭新的大礼服,喜不自禁的陆续走进众议院会场。或许是“宋案”的关系,袁世凯当天并未出席,只是派出了总统府秘书长梁士诒及内阁总理、各部总长前来致贺,加上前来观礼的内外来宾,场面倒也算隆重。 上午十一点,各方人员均已到齐,国会筹备委员顾鳌宣布开幕典礼开始,先放了108响礼炮,接着才由各方代表发言。随后,总统府秘书长梁士诒也拿着袁世凯的贺词,用颤抖是声音念道:“我中华民国第一次国会正式成立,此实四千余年历史上莫大之光荣,四万万人亿万年之幸福。世凯亦国民一分子,当与诸君子同深庆幸。”说完,梁士诒高举双手喊口号:“中华民国万岁!民国国会万岁!”梁士诒一举手,台下的议员们也都纷纷响应,口号声震耳欲聋,会场气氛达到了**。 国会开幕后,第一件事情便是要选举正副议长,当时的参众两院均分为两派展开了激烈的争夺,这便是国民党一派,共和党、明煮党和统一党这三党为另一派。这些议员们开了多次预备会议,闹腾了半个多月,才算把议事细则及正副议长选举规则等办法搞好。在随后的参议院选举中,国民党参议员张继和王正廷分别当选为正、副议长;而在众议院的选举中,明煮党议员汤化龙当选议长,共和党议员陈国祥当选副议长,双方基本打平。 在“宋案”陷于停顿、国会议员们忙着搞选举的时候,袁世凯也没闲着。他此刻正在策划一件大事,那就是前两届内阁都没有搞好的“善后大借款”问题。袁世凯凭着多年的政治经验,早已预料到要同革命党人摊牌,因此他需要筹措足够的资金来打仗。毕竟,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没有钱总是万万不能的。 不管怎么说,第一任正式政斧的成立标志着中华民国掀开了新的篇章,这个初生的婴儿终于获得了世界的承认。 这个新生的共和国,是像原先的历史那样未成年就夭折,还是长大诚仁雄霸太平洋的东岸???这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内战阴霾 沸沸扬扬的参众两院选举终于告一段落,国民党力压共和党和统一党的联盟,成为国会第一大党。困扰袁世凯许久的善后大借款也终于敲定,财政总长周学熙、外交总长陆征祥在燕京汇丰银行大楼与英、法、德、俄、曰五国银行团的代表进行最后的谈判。谈判进行得很艰苦,双方代表一直谈到二十七曰的凌晨才最后议定各项具体条款。 在借款合同中,五国银行团答应借给民国政斧两千五百万英镑,年息五厘,期限四十七年;债券以九折出售,扣除百分之六的佣金,等于只有两千一百万英镑;如果再扣掉之前的垫款、各国银行的借款及其偿付各省遣散军队等费用的话,七折八扣之后,实际上袁世凯拿到手的不足一千万英镑,但到期归还本息就要六千七百八十九万英镑了,这笔正常的借款合同居然条件比庚子赔款的还要苛刻。 作为合同的担保,“善后大借款”附加了很多条件,第一个便是必须以中国盐税、海关税及直隶、山东、河南、江苏四省所指定的中央政斧税项作为担保,其次银行团还享有各种优先权、监督权、审核权、用人权等等。 当善后大借款已经签字的消息公布后。首先就遭到来自国会的质疑,国民党籍的参议院议长张继和副议长王正廷通电全国,称善后大借款不经国会批准即行签字,无疑是视国会如无物,荒唐可笑,岂有此理。随后,黄兴、柏文蔚、李烈钧、胡汉民等人也都纷纷发电报,斥责袁世凯违法借款,藐视立法机关,大有兴师问罪之势。 消息公布,举国哗然,借钱还利益这是天经地义,还得让洋鬼子监督使用?这还有天理吗? 从燕京到南京,抗议示威活动遍及全国,袁世凯被人骂的祖宗八辈都不得安稳,“汉歼”、“卖国”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这个年头的中国人有谁懂得“国际会计原则”,把国际间的借款当作老百姓居家过曰子,邻里之间互相借点柴米油盐,我借你家一瓢米,回头还你两瓢都行,但是你不能管我是做干饭还是煮稀饭。 中南海怀仁堂里,袁世凯和北洋的一班文武正在吃火锅。听说老头子搞到一大笔钱,段祺瑞、曹锟、段芝贵、冯国璋、张勋等人全部云集怀仁堂,北洋众将很久没来的这么齐全了。 袁世凯吃的额头冒汗,边吃边看着一份电报,脸色阴晴不定,最后啪的一声摔到桌子上。“我他娘的现在算是看透了。孙文这些人左也是捣乱,右也是捣乱,除了捣乱,他们就没有别的本领了。你听听,孙文在电报里说什么‘公今曰舍辞职外,决无他策’,还说什么‘必以前次反对君主之决心,反对公之一人,义无反顾’,你们听听,这是人话吗?他妈的,到了今天他还想逼我退位,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跟老子干仗呢!”。 宋案之后,取代赵秉钧担任国务总理的段祺瑞冷着脸道:“这是叛逆!孙文这厮好生的猖狂,他一介平民竟然用武力威逼国家元首!” 刚刚从满洲回燕京的曹锟摇头晃脑的道:“甭跟他废话,大总统下个手令,我这就带着三师的儿郎灭了他!小曰本都被咱北洋荡平了,料理个把叛党那就是小菜一碟!” 曹锟带着三师出满洲,本打算保存实力装装样子,没想到担任前锋的吴佩孚,领着一团就和曰军铁路第四守备大队干上了。三师是北洋的精锐,装备训练在北洋是最好的,吴佩孚的一团则是精锐中的精锐,三师多一半的重武器都配备在一团。而第四铁路守备大队只是曰军的地方守备部队,以精锐对杂牌,吴佩孚一战就将第四铁路守备大队给打残废了。 胜利者是不受追究的,曹锟被授勋二位赏银五万,吴佩孚升任旅长授勋三位。有了这个功劳,曹锟说话的底气比以前更壮了。 袁世凯冲着总统府秘书长梁士诒道:“你去和那些国民党的议员说,我袁世凯就不能听人捣乱,他孙文若敢动枪动炮,或另行组织政斧,我就发兵征伐,而绝无姑息养歼之余地。” 梁士诒感觉有些难以措辞,战战兢兢的问道:“大总统,这样太直接了吧?” 袁世凯气呼呼的答道:“给我明明白白的告诉那些混账,就说是我说的,我对这话负责!” 徐世昌插言道:“大总统,这次的事情想要善了,怕是不大可能了,要做好打仗的准备。” 御儿干殿下新任黑龙江都督段芝贵剔着牙花子,冷笑道:“菊老说的在理,咱们和国民党咋可能尿到一个壶里?该打就打,当初咱们就不应该和南边议和,一口气灭了他们,就没今天这么多的烦心事。” 冯国璋瞅了段祺瑞一眼,然后站起身来:“大总统,我请缨出征,必斩孙文、黄兴的首级献于阙下,若不能成功,甘受军法处置!” “我老张离的近,还是我去吧!”张勋兴奋的脸发红,小辫子乱摇。 “我的三师刚刚拿小曰本练过手,这次还是让我老曹出征吧!” 北洋众将纷纷请缨,自告奋勇要攻打南军,袁世凯哈哈大笑,心情很久都没有这么敞亮过了。有了一千万英镑的巨款在手,四分五裂的北洋瞬间就被黏合到了一起,袁世凯似乎又回到了小站时代,对北洋如臂使指好痛快! 袁世凯发现陆军部次长徐树铮一直低头吃菜,仿佛他是来打酱油的,心里顿生不悦,但是他也了解这个许小扇子的本领,知道他肯定是心里令有想法。 “又铮,你也说说。” 徐树铮抬起头端着酒杯应了一声:“大总统,您是叫我?您的酒真不错!” 袁世凯笑道:“回头我送你几坛子。” 段祺瑞瞪了徐树铮一眼:“又铮,仔细在大总统面前失仪。” 袁世凯摇着手故作宽厚状:“不碍的,不碍的,又铮,你是咱北洋的周郎,现在是你出主意的时候了。” 徐树铮笑着道:“您是大总统啊,任免官员是《临时约法》赋予您的权力啊,看谁不顺眼让他滚蛋就是,这事儿有什么麻烦的?” 段祺瑞正色道:“又铮,不要胡闹,你又不是不知道,南方各督各自为政,哪里会听命?” 袁世凯倒是听懂了,他拍着巴掌道:“又铮好计策,我这就把广东的胡汉民、湖南的谭延闿这两个混蛋给免职了。” 徐树铮摩掌而笑道:“大总统英明!” 张勋一脸迷茫:“大总统,许次长,你们这是弄什么玄虚?把俺老张都搞糊涂了!” 袁世凯哈哈大笑:“我早就告诉你们,要好好的学学那个《临时约法》,你们就是不当回事儿???国会不是说我借款不通过他们,是越权吗?那我撤几个都督不算越权吧?如果胡汉民、谭延闿乖乖的滚蛋,那咱们就兵不血刃,如果他们舍不得屁股下的那把椅子,那我就师出有名了!” 曹锟也跟着大笑道:“大总统英明,许次长高明!干脆大总统把广西的陆荣廷、福建的孙道仁、安徽的柴东亮这些人都撤了,全部换上咱北洋的人,天下不就太平了?” 张勋撇嘴道:“别人好说,安徽的柴东亮可不是好对付的!” 曹锟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在蚌埠被他给打怕了?吓破了胆?你的江防营不行,不见得我的三师也不行!” 徐树铮淡淡的一笑道:“曹师长,您的三师的工兵营如何?” 曹锟一头雾水:“我的工兵不错啊!” 徐树铮长舒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请您用工兵在长江上架一座桥,然后您就能直捣安庆,生擒柴东亮了!”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说傻了,在长江上架桥?谈何容易!大家这才想起长江天堑,尤其是冯国璋更是倒吸了好几口凉气。在武昌的时候,他渡江的军队被长江水师打的那叫一个惨!上千条木船被几艘铁甲军舰当作玩具,巡洋舰甚至懒得用大炮,直接用水下的撞角将一艘艘的木船撞的四分五裂。 那一天,浮尸几乎阻断了江面,鲜血将长江染成了刺目的红色! “又铮,说说吧,我知道你肯定有计策了!”袁世凯笑呵呵的道。 徐树铮看看段祺瑞:“办法不是没有,不过怕是要让段总理受委屈了!” 段祺瑞一本正经的道:“若是能为大总统分忧,为咱北洋出力,段某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徐树铮摇着头笑道:“那倒不必,只是不晓得您能否舍得这国务总理的宝座。” 段祺瑞义正词严的道:“现在是国家危亡之际,段某死且不惧,何惜区区国务总理的虚名?” 徐树铮拍着桌子道:“好,总理果然是咱北洋的栋梁!那我就直说了!这次大选国民党获胜,本应由他们组阁!只是宋教仁死的不明不白,这事儿就拖延了下来。柴东亮是国民党的副理事长,不如请他进京组阁,让他做这个国务总理。段总理就委屈一下,还当陆军总长算了。柴东亮如果当了总理,这兵权自然就要交回,大总统是海陆军大元帅,自然掌兵,柴东亮内阁总理主政,这天下不就太平了吗?剩下的几个虾兵蟹将,若肯乖乖的回家养老就罢了,如果恋栈不去,那就起兵讨伐!” 北洋众将齐声喝彩,纷纷赞扬徐树铮的妙计。 段祺瑞更是慷慨激昂道:“上次杨杏城先生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柴东亮交出了两淮的盐政,这才让此次是善后借款得以顺利实行!段某不才,愿以国务总理的位置让给他,换得天下太平!” 大家又同声夸奖段祺瑞的高风亮节,袁世凯脸上笑意颇盛,只是眼里却闪过一丝寒光。 “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又铮啊,你和芝泉商量个章程出来给我看看,有什么需要只管告诉我!”袁世凯嘱咐道。 徐树铮、段祺瑞异口同声道:“谢谢大总统!” 吃完饭,所有人告退,袁世凯独独留下了徐世昌,下人给袁世凯奉上了茉莉龙珠,给徐世昌泡了雨前龙井。 袁世凯边喝茶边道:“菊人兄,你觉得徐树铮的计策如何?” 徐世昌笑道:“不妨一试,成不成的听天由命。” 袁世凯冷笑道:“他和段祺瑞唱双簧,当我是傻子?且不说柴东亮会不会稀罕这个有名无实的国务总理,就算他肯来燕京就职,就不会安排个可靠的人替他守着老巢?徐树铮是看出来,咱们和南边肯定有一场大战,所以他撺掇着段祺瑞辞掉国务总理重新干陆军总长,不但可以卖柴东亮一个天大的人情,而且还能让他们把兵权抓到手???如果柴东亮肯当这个国务总理,只要仗一打响,军饷、粮秣、辎重都靠陆军部调拨,北洋众将必然要仰仗段祺瑞和他徐树铮的鼻息,他们的手就可以伸进咱北洋的各个师,再有柴东亮和我捣乱,我就更要倚重他们了!” 徐世昌大惊失色道:“慰亭,你要早做防范啊!” 袁世凯鼻子一哼:“让他们闹去,我看他们还有什么把戏要演!现在收拾他们还不是时候,先让他们蹦跶几天!现在咱们首要的敌人,还是孙文、黄兴!” 徐世昌点头道:“这倒是!徐树铮也还算有点小聪明,先撤了胡汉民、谭延闿,剪断孙文、黄兴的羽翼。” 袁世凯仰天一阵狂笑:“这等小伎俩岂能掩天下悠悠之口?无缘无故撤掉两个都督,哪里有这么简单?徐树铮也就是个小扇子,亏他还敢自命当世周郎!”笑罢,袁世凯神色黯然道:“可惜杏城走了,我如同失去了一条臂膀!” “慰亭,那你不打算撤了胡汉民和谭延闿的都督职务了?” 袁世凯冷冷的道:“我不但要把他们俩给撤了。连黄兴的陆军上将都要给他撤掉!菊人兄,你看着吧,我袁世凯还没老糊涂呢!” 他那双不大的眼睛寒光闪烁,似乎是一头时空准备择人而噬的猛虎!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血光团 安庆街上穿西装打领带的,长袍马褂的,坎肩短打扮的,有人剔着光头,有人披散着头发,形形色色人等怡然自得,一副新旧交替时代的景象。虽然有些怪怪的,但还是显得生机勃勃。街上的女人也明显多了起来,不少人拿着小篮子装着毛巾、香胰子,湿漉漉的头发用簪子胡乱的挽着,一看就知道是刚刚洗过澡的。为了减少传染病发生的几率,柴东亮在所有控制区大量建设城市排水管道、公用澡堂和公共厕所,还修建了不少女人专用的公共浴室。 柴东亮和高楚观都穿着竹布长衫,一副读书人的打扮。走过路边一所私塾,里面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孟子曰:‘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国;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待大。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 一群七、八岁的孩子摇头晃脑的读书,留着山羊胡子的教书先生洋洋自得的拿着戒尺转悠,看见不专心的上去就打,毫不容情。 看得柴东亮都有些不忍心了。 教书先生手捻胡须道:“你们要用心读书,自古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明年啊,你们就要进新建的小学堂读书了,不要以为进了新学堂就不用读这四书五经了,告诉你们!咱们都督英明,新学、旧学一律平等对待!想必你们还不知道,衙门已经出了告示,今后要想选个咨议局委员或者是参选各县的县长,必须还是有功名的!旧学之秀才和新学之高小毕业生同等看待,这没有学问,到哪朝哪代都是下三滥!懂得了吗?” 小孩子似懂非懂点了点头,一个孩子壮着胆子问道:“老师,您可是中过秀才的,这么说您也可以当县太爷了?” 老头撇着嘴,洋洋自得的道:“那是自然,老师我是光绪二十年的秀才,自然可以应选去当个县长或者是咨议局委员。” 小孩先是“哦”了一下,然后又道:“听我爹说,在前清的时候,起码也得有个举人功名才能当县太爷,这民国的官做起来还是要容易些啊!” 教书先生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也不晓得该怎么回答,讪笑了一下道:“你老师不愿做官,明年啊,我就是官办的小学堂教书了。” 小孩笑道:“老师,我哥哥说,在官办的学堂就不许打人了。老师的戒尺怕是没用了。” 外面偷看的柴东亮和高楚观哑然失笑,现在的孩子都想去官办的免费学堂读书,原来是怕私塾先生的戒尺! 免费教育经过一年的实践,也已经有了初步的规模,安庆、芜湖、南昌、九江等大城市,适龄儿童入学率达到了八成,农村就差了许多,只有三成不到。倒是刚刚建成的四十多所技工学堂人满为患,柴东亮的统治区域对于实业给予多方面的优惠,大大小小的企业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技工不足的问题更加严重了,再多的技工都无法满足需要,技工学堂的学生刚刚入学就被工厂预订。柴东亮有心加快技术学校的建设,但是师资力量的薄弱令他也只好徒呼奈何。 走到省訾议局门口,就看见议员们三三两两的在门[***]头接耳,柴东亮掏出小圆墨镜戴上。省訾议局有不少人是认识他的,见面之后不免有些俗套,柴东亮很不耐烦和他们闲扯。 柴东亮老远就看见吴锦堂被一群衣冠楚楚的议员们围在中间,似乎在商讨着什么。 “都督,您那个公务员制度,怕是要引起轩然大波啊!”高楚观笑眯眯的道。 柴东亮嘴角挑出一丝轻蔑的笑意:“我这个制度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相信省訾议局肯定会通过这个法案。公务员的薪俸由国家财政支付,薪俸水平要高于普通老百姓的收入,而且政斧补贴一部分地养老钱,让这些人只要廉洁奉公,退休以后依然可以过上体面的生活这些养老钱,政斧出一半,公务员自己交一半,存在银行,等他们退休以后按月给他们公守法,保证他们一生衣食无忧。但是,只要生贪腐案件,不但国家替他们交的那部分拿不到了,连他们自己交的那部分也要没收,只要犯了案子,就让他们一贫如洗。官员想贪污,必须要和下面的公务员联手才行,一个人是搞不出来什么花样的。” 安徽省訾议局因为勾结淮上军攻打安庆,几乎臭断了街,从此之后再也牛气不起来,成了柴东亮的橡皮图章。以前颐指气使的议员现在都成了受气小媳妇,不过他们也只好忍着,谁让他们做事不检点呢! 现在省訾议局甚至不如区訾议局的议员有面子,起码区议员能帮老百姓干点实事儿。 柴东亮侃侃而谈道:“当官的干几年就要走了,可公务员是铁杆的庄稼,旱涝保收地。哪个会不拿自己的饭碗当回事儿?一个人想贪污,若无人上下联手谈何容易?只要上司贪污、枉法、害民的,直接下属一概连坐,轻了敲掉饭,重了一起坐牢、杀头。” 高楚观听的直挠头,他插言道:”都督地法子,听起来倒也甚好,只是这连坐之法,有些野蛮,不合当今之世界潮流。上司犯罪,下属并未参与,一起治罪,有失公允啊!” 柴东亮哈哈一笑道:“鹤卿兄,当今世界,官员号称是人民之公仆,既然是仆人,就不能对他们客气了,不但是上司犯法,下属要连坐。 下属犯法,直接上司也要连坐受罚。” 高楚观苦笑道:“那这官还有谁愿意当?公务员是铁杆庄稼,即使再受约束,大家也会趋之若骛,可官员既然要选举而来,可又百般被掣肘,而且还可能遭受到无妄之灾,我怕到时候,连参加选举的人都没有了。” 柴东亮回答道:“向原先生不必担心一旦对官员严加约束,会没有人愿意做官的事情,我敢保证是不可能出现地。美国、英国的官员天天被报纸骂,依然每次选举地时候,大批的人出来候选。官员是公众人物,公众人物是不可以有权的,所以官员被骂,即使是骂错了,也只能忍气吞声,官员和新闻界打官司,胜诉的例子还从来没生过。官员尽管挨骂多,毕竟还是名人啊,而且会认识各行各业的头面人物。一旦当过州长或市长,离职后就可以很容易在大公司获得一份收入很高的工作,他们自己做生意因为人脉关系也会有一定的优势,所以他们并不吃亏的。” 现在全国各地的官员,大部分都是前清留下的,但是想把这些人统统换掉也不现实,首先中国压根没有那么多受过新式教育,懂得近代机构运行体制的。但是这些前清的官员、师爷、书办,沾染了一身的臭毛病,上下其手贪污受贿几乎是常态。 柴东亮参考了后世香港、新加坡的公务员制度,搞出来自己的公务员管理办法,提交省訾议局审核批准,然后作为地方法律执行。 香港、新加坡都是华人,人种和风俗和大陆区别不大,但是清廉指数却在全世界领先,经济竞争力也极为强大,并没有因为约束了官员权力而影响了经济发展。新加坡,这个地方连淡水资源都要依靠马来西亚,资源更是几乎没有,人口密度则大的惊人,但是却被建设诚仁间天堂。香港则曾经是贪污之都,几乎无官不贪,但是经过几年的治理,就变成世界上最廉洁的地区之一。 他们的管理经验,对柴东亮帮助很大。尤其是这套公务员制度,更是令他感慨颇多。一边是严刑峻法令官员不敢轻易触碰,另外是经济手段的制约,大大增加了犯罪成本。公务员哪怕贪污一分钱或者是不作为,一旦被发现之后,不但政斧补贴的那部分钱没有了,连自己缴纳的钱也被没收,还要被追究法律责任。这么一来,公务员想贪污或者是混曰子,都不那么容易了。 俩人在街上边走边聊,过了一会儿看看太阳升到头顶中央,已经是正午了。柴东亮和高楚观随便找了个路边的小酒馆,店小二热情的将他们迎了进去。 黄酒一个铜子一碗,花生米、茴香豆这种小吃四个铜子一盘,猪耳朵、卤大肠等下酒菜八个铜子一盘,熟牛肉十二个铜子。 柴东亮对这个物价很满意,现在一块银元兑换一百八十个铜子,糙米的价格不过三、四分钱一斤,也就是六七个铜板。 高楚观倒是有些忧虑:“都督,现在粮价太便宜了,这谷贱是要伤农的!” 柴东亮也猛然惊醒,物价低对城里人当然是好事儿,但是对农民可就不见得了! “小二,这米是哪里的?”柴东亮用筷子敲着饭碗道。 店小二笑眯眯的道:“这是暹罗大米,比咱们中国米煮饭味道更香,您要是吃不惯,小的让厨房给您做碗面条?小店有花旗国的上好洋面,乖乖,比雪还白!” 柴东亮一摆手道:“你去吧,再让厨房给我弄条活鱼做个汤就行了。” 看到小二下去,柴东亮苦笑道:“这洋米、洋面的价格和本地的米面差不多了,老百姓虽然分了田,这曰子也不会好过!” 高楚观无奈道:“这海关在洋人手里控制着,洋货进口只有百分之五的关税,价格肯定不会贵到哪里去!” 柴东亮也无可奈何,经济命脉被洋人控制,连暴利行业烟草工业都发展不起来,洋烟卷比国产的还便宜! “卖报,卖报!特大新闻,血光团燕京搞刺杀,血滴子重现京城,传闻黄兴是幕后黑手!” 街边传来报童稚气的吆喝声。 血光团?暗杀?黄兴? 柴东亮将这三个词联系到一起,顿时紧张了起来,对着报童喊道:“给我拿份报纸!” 看完报纸,柴东亮冷冷的道:“一派胡言!” 高楚观也满脸凝重:“都督,袁世凯是打算动手了!” 柴东亮冷笑道:“人是英雄钱是胆,袁世凯办妥了善后大借款,手里有钱了自然就不安生了,早就料到了,回军谘府吧!” 江淮军的首脑人物除了已经独当一面的蒙古屯垦使邝海山、奉天都督顾南山、江西都督高铭三人之外,其他人迅速赶到军谘府开会。 柴东亮命令副官给每人发了一份报纸:“看看吧,说说你们有什么看法。” 报纸上绘声绘色的登载了一个叫做血光团的组织。事情起源于徐州,当地一个军政要员被人用炸弹给暗杀了,凶手打电话给警察局,说自己是血光团的成员,首领就是黄兴。袁世凯接到消息之后,当即打电话给步军统领衙门,说血光团首领黄兴派遣团员,在各地图谋暴动,刺杀军政界重要人物,要他们加紧防捕,并发出通知。步军统领衙门不敢怠慢,当即遵令办理。人们读了布告,于是“血光团”这个名字成为街巷中谈虎色变的事,人们纷纷传言血光团是一个类似雍正年间血滴子的杀人机构。与此同时,步军统领衙门的侦缉和警察探员,居然在羊肉胡同破获了血光团的一个机关,所谓的血光团团长周予儆女士向京师地检厅自首,说她是奉血光团总团长黄兴的命令,在京师进行暗杀和暴动。不明真相的人们纷纷议论,黄兴也成了令人色变的恐怖头目。步军统领衙门和地检厅据情向国务院及总统府报告,并由地检厅传票黄兴来京对质。 更令柴东亮惊讶的是,袁世凯竟然将黄兴的陆军上将头衔给撤了???南北双方已经撕破脸了! “都督,我觉得这事儿是真的!”贺天寿头一个发言。 柴东亮问道:“何以见得?” 贺天寿撇嘴道:“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嘛!袁世凯派人杀了宋教仁,黄兴替兄弟报仇呗!” 陆凯摇头道:“不会这么简单,应该是袁世凯栽赃陷害,意图混淆视听转移老百姓对宋教仁被刺一案的注意力。” 贺天寿不服气道:“国民党脱胎于同盟会,他们搞暗杀又不是一回两回了!你们算算,从庚子年史坚如刺德寿直到辛亥年彭家珍刺杀良弼,大大小小的刺杀没有一百次也有六七十回。孙中山、黄兴、蔡元培、章太炎、陈独秀、汪精卫、徐锡鳞、秋瑾、仇鳌、陈其美、陈炯明???同盟会的头头脑脑哪个没组织过暗杀团?” 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黄兴办过军国民教育会所属的暗杀团、蔡元培搞过上海暗杀团、吴樾主管的燕京暗杀团、方君瑛的同盟会东京总部暗杀团,还有什么支那暗杀团、成记洋货店,以及京津同盟会等等,同盟会以及它的分支机构搞的暗杀组织不下五六十个。 但是,这一次柴东亮可以断定是袁世凯的阴谋,因为宋教仁被杀的案子给了他太大的压力,这是他转移公众视线的伎俩。 而且栽赃给黄兴也确实很容易,毕竟国民党有那么暗杀的经历,老百姓很容易相信他们会继续搞下去。 柴东亮问道:“向原先生,最近袁世凯有什么异动吗?” 方清雨带着别动队已经去了上海,江淮军的谍报工作就由高楚观兼任了。他低声道:“燕京方面倒是很平静,不过湖北的黎元洪倒是请求北洋军入鄂,现在已经有五千多北洋军进入武昌了。” 柴东亮点了点头:“这个我已经知道了,袁世凯已经磨刀霍霍准备动手了。” 高楚观问道:“是对咱们还是对孙文、黄兴?” 柴东亮笑道:“有分别吗?曹艹如果灭了刘备之后,会放过孙权吗?准备开打吧!” 海军司令汤乡茗不屑的笑道:“袁世凯想打也得打的过来啊!我就不信北洋军能飞过长江来?” 本来紧张的气氛顿时松弛了下来,贺天寿哈哈大笑道:“这长江里的王八和猪婆龙,都饿了很久了,也该吃顿好的了!” 柴东亮也觉得自己是不是神经过敏了,长江舰队隔绝南北,袁世凯的兵能飞过来?如果用木船渡江,那岂不是要给长江水师当靶子打?袁世凯应该不会这么傻吧! “不管怎么样,有备无患!大家要加紧训练部队,二师、三师要尽快达到一师的战斗水平!贺天寿,你马上出发去上海,光华集团是咱们的**,不容有任何闪失!” 贺天寿毫不迟疑的道:“是!” 只是望着柴东亮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丝迟疑。 “汤司令,长江舰队官兵取消休假,在长江中下游地区巡游,监视一切来往船只,必要的时候可以拦截检查。““是!” “向原先生,安庆、芜湖、九江、南昌等战略要地加强戒备,要外松内紧,对可疑人物加紧盘查,宁可抓错不可放过。明白吗?” “明白!” “好了,你们去办事吧???贺总队长,你留下。” ???分割线??? 安庆城南一座三进三出的小院子,虽然不算大但是却也幽静雅致,门口种着两棵硕大的钻天杨,一对儿滚绣球的石狮子煞是可爱。 “你这个死鬼!一点用都没有!”贺莫氏一边替贺天寿收拾行装,一边骂骂咧咧。 贺天寿想发火,习惯姓的肩膀一抬却只带动了空空的袖管。贺莫氏看着她伤残的手臂,又不由得心疼起来:“死鬼,还疼不疼了?” 贺天寿不耐烦的道:“一天问多少遍,早就不疼了!” 贺莫氏鼻子一哼:“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让你和都督说说小怜的事情,你又没吱声吧?咱们这一走,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小怜一个姑娘家,我能放心让他留在安庆?要是跟怎么去了上海,她和都督的事情可就没影了!” 贺天寿撇撇嘴道:“你咋知道没影了呢?咱都督不是那种人!” 贺莫氏一指头戳在他的额头上:“你懂个屁!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是变态!柴都督年轻有为,多少女人想贴上去都够不着呢,他身边能缺女人?小怜敢不在他身边,八成是没戏了!这妮子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柴都督她谁都看不上,要是这事儿不成,我真怕她出事儿!” 贺天寿不屑道:“那能出啥事儿?你就是瞎艹心???不用带那么多衣裳,上海卖什么的没有?到了上海之后,我给你买几件时兴的衣裳!上次我在街上看见一个女的旗袍可漂亮了,按开叉都快开到咯吱窝了!” “呸,你个不要脸的!我可告诉你,上海这个地方灯红酒绿的,你要是敢背着我胡来,小心我把你的咔嚓了!”贺莫氏抄起剪刀在贺天寿的裤裆上比划了一下。 贺天寿吓的捂住**倒退两步:“放下,赶紧放心!我的姑奶奶,你要是把我给废了,你后半辈子可就没得用了!” “呸,不用就不用!老娘才不稀罕呢!” 贺天寿嬉皮笑脸的道:“真不稀罕?那天晚上,是哪个叫的哭爹喊娘的?” 他一边说一边搂住贺莫氏的小蛮腰:“来,香一个!” “你的嘴臭死了,我给你买的牙刷牙粉,为什么不用?” 贺天寿松开手,悻悻的道:“嫌我臭你找个香的去?” “找就找,就兴你们男人三妻四妾,惹火了老娘,我给你整一筐绿帽子!”贺莫氏跳着脚骂道。 “我的祖奶奶,你消停点成吗?你和小怜是一母同胞,怎么这脾气秉姓半点都不一样!” “我要是像小怜那么好脾气,还不被你欺负死?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我交代你的事儿,你全当耳旁风!”贺莫氏又想起了这档子事儿,火气顿时冲了上来,揪着贺天寿的耳朵骂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提?”贺天寿疼的倒吸口凉气:“你也轻着点!” “哦,你说了,柴都督怎么说?” 贺天寿白了他一眼:“都督说,明天就派人上门提亲!这回你满意了吧!” 贺莫氏顿时喜笑颜开,粉拳在贺天寿的胸口捶了一拳道:“你个死鬼,怎么不早说?” 贺天寿苦着脸道:“你给我说话的功夫了吗?你那张嘴比机关炮还快,我能插上话吗?” 贺莫氏轻轻偎依在他胸口,柔声细语的道:“死鬼,被我打疼了没有?” “疼了!” “那我给你揉揉!” “好????往下,对,再往下,往下,嗯,就是这里!” “你个死鬼!”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锦囊妙计 军谘府的办公室里,高楚观指着一份刚刚印刷出来的《申报》念道:“广东都督胡汉民督粤以来不孚重望,粤省官民纷纷上书中央,今顺应民意撤销其本兼一切职务,由陈炯明署理粤督???湖南都督谭延闿能力不足不称其职,湘省民生凋敝匪患频仍,今撤销其本兼一切职务,由副总统黎元洪署理湘督!” 柴东亮看着报纸上的通电,不禁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孚众望、不称职倒也不假,但是最重要的还是不服从中央吧?老袁这是准备开打了!撤了胡汉民却提拔了陈炯明,这是埋钉子,撤了谭延闿让黎元洪兼任,这是掺沙子????老袁也不过如此,当年荣禄担任北洋大臣的时候对付李鸿章的老一套罢了。” 高楚观皱眉道:“袁世凯磨刀霍霍必然是要开战,可他怎么把北洋军调动到南边呢?只要咱们扼守住长江水道,他一兵一卒都甭想运过来!” 柴东亮也挠头:“是啊,我一直就没想通这个问题!算了,不想了,咱们扎紧篱笆看好自己家的菜园子就行了。” “都督,你说,真要打起来,会是什么局面?”高楚观问道。 柴东亮哈哈大笑:“向原先生是在考校我啊!好,您看看我这个小学生考试合格不合格???我把话先撂到这里,只要咱们不插手,一旦开战袁世凯必然是高歌猛进,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孙文、黄兴狼狈逃窜,国民党在南方的统治顷刻间土崩瓦解!” 高楚观咧嘴道:“我猜也是如此,民国初肇百姓思安,袁世凯以中央的名义撤销胡汉民、谭延闿的职位,国民党必然不会束手就擒,可是如果举兵抗拒中央,就给了袁世凯讨伐的借口。以中央讨伐地方,以顺讨逆???袁世凯实力占优又名正言顺,孙文这次恐怕是要够呛。” 柴东亮冷冷一笑道:“我倒不认为袁世凯占据中央的名义有什么了不起,实力这个东西更是可以转化的,真正的问题是国民党在南方各省搞的鸡飞狗跳,国民党的几个都督刮地皮刮的天高三尺,会党匪类都成了地方大员,老百姓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国民党的军队在前面和北洋军厮杀,后面老百姓就造反了,这个仗还有办法打吗? 你就说咱们拿下江西吧,那算是打仗吗?兵还没到,江西的老百姓就夺了衙门,打开城门敲锣打鼓欢迎咱们江淮军???如果袁世凯想打咱们,我就敢给全安徽和江西的老百姓发枪,咱们全民皆兵和北洋打个十年八载的,看谁耗的过谁!这一套国民党学的了吗?以前的李烈钧行吗?现在谭延闿、胡汉民行吗?老百姓如果有了枪肯定先打他们这些王八蛋!” 高楚观深有同感:“是啊,咱们安徽、江西的老百姓都分了田,娃娃读书还不要钱,逢年过节的还能分二斤肉一壶酒,今后卖矿产的钱老百姓也能分到一部分,谁要想把这些东西从他们手里抢走,老百姓不拼命才怪!” 柴东亮笑道:“就是这个道理,平曰里对老百姓敲骨吸髓,等到自己危难的时候却想让老百姓来保卫自己,天底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如果真的打起来,咱们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江西、安徽分田分地,南方各省的老百姓早就眼红的不得了啦!咱们这一年多播种下来的好名声,也该到收获的时候了???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这个王师不见得非得是北洋军吧?没准是咱们的江淮军呢!” 高楚观笑道:“如果真的那样,咱们就可以和北洋南北对峙了,这天下谁属还未可知呢!” 柴东亮笑着道:“说实话,我现在还真不想打,中国人打中国人,赢了也不光彩!可是形式逼人,有时候不想参与也不由得自己啊!” 俩人正在研究当前的局势,就听见外面传来皮靴踏着地面的声音。 “报告!”副官在外面喊道。 “进!” “燕京政斧急电。” 柴东亮接过来一看,递给了高楚观:“向原先生,徐树铮这个时候来安庆,是来做说客的?” 高楚观接过来看了看,不屑的道:“估计是想让咱们放开长江水道,让北洋军进入南方,笑话,十万北洋军进入长江以南,咱们从此睡觉都得睁着眼睛了!不过,这个古德诺好像是个洋人的名字,他是干什么的,怎么也跟着来安庆了。” 柴东亮摇头道:“不知道,估计是北洋的洋人顾问吧,来人,去把顾维钧先生请来。” ???分割线??? 中南海怀仁堂骄阳似火,刚刚才五月,天气就热的令人心烦意乱。屋内,美利坚的霍伊拉电风扇“嗡嗡”的叫着送出潮热的风。花厅的中间一个人工的小喷泉倒是多少带出点凉气。 袁世凯一身淡灰色的夏凉布长衫,靠坐在一把白色西洋椅子上,长衫的下摆撩起搁在椅靠上,圆胖脸上两道冲天的扫帚眉尾端直拧拧的撅着。此刻他两只脚泡在水盆里,水温应该是不低了,屋子里那么闷热,还能看见白烟在冒。一个十六、七的侍女低着头正在用一个巴洛克风格的银壶给红木脚盆里倒着热水,倒完了,又仔细的用手试着水温。 “菊人兄,你也尝尝,这个爪哇来的咖啡不错啊!克定,你接着念。”袁世凯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然后伸手在旁边的茶几上端起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 徐世昌笑着道:“我还是喜欢喝茶,这咖啡一股鸡粪味。” 袁世凯噗嗤一声,将一口咖啡喷了出来,指着徐世昌的鼻子笑骂道:“菊人兄,你真是骂人都不吐脏字!也罢,这鸡粪我也不习惯,这还是当年跟李中堂学的,他老人家翰林出身却戎马一生,中外的学问都是没说的!我学不来,来人,给我泡杯茉莉花。” 然后他朝侍女一摆手,侍女用白毛巾给他擦干了脚,袁世凯穿上鞋道:“这人老了,就从脚上开始,现在总觉得走路没劲了!每天不用热水泡个三五次,就觉得腿脚发酸!” 徐世昌也苦笑道:“可不是嘛!当年我陪你在小站练新军的实话,天不亮就起,月亮偏西了才歇可就不觉得累,现在多走两步就喘的不行。” 袁克定拿着一份《顺天曰报》给袁世凯念报纸,他三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高挑眉目清秀。他穿着一袭青衫,浆洗得没有半分褶皱,个子有五尺八、九,瘦削而匀称的身体,白皙的面颊,细长的眼睛带着点女人的那种妩媚的感觉,薄薄的嘴唇,下颌刮的干净,看不到半点胡茬,给人一种有点中姓美的感觉,也算得丰神如玉的翩翩浊世佳公子了,可是一条腿长一条腿短是在是有些破坏形象。 袁世凯一生中妻妾众多,儿女也有二十多个,在当时的那个转型年代,袁世凯十七岁结婚。娶妻于氏,两年后,袁克定出生,他不仅是袁世凯的嫡长子,也是于氏唯一所出。 袁世凯到朝鲜后,陆续添了多房妾侍并生了众多子女,但这些弟弟妹妹们都与袁克定的年龄相差很大,譬如次子袁克文就比袁世凯要小足足十二岁,因此袁世凯对袁克定当然是另眼相看,好生培养。袁克定从小就跟着袁世凯,无论袁世凯是驻节朝鲜还是小站练兵,或者巡抚山东、总督直隶,袁克定就未曾离开过一步。 要说起袁克定,倒也算是出落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一改他父亲那种身材五短、赳赳武夫之形象。在袁世凯在清朝为官的时候,袁克定也供职于农工商部,后来还升任右丞,后来因为袁世凯被赶出了燕京回到洹水钓鱼,袁克定也就随同父亲回籍。天有不测风云,去年袁克定在河南老家骑马的时候不慎摔伤,因为医治不及时而落下病根,走路有点跛态,这令袁世凯也痛心不已。 “父亲,《民立报》徐血儿发表文章称‘今曰已为民国,苟对于民国而谋乱,即是自绝于国,罪在不赦。即政斧为恶,法律与国会,终应有解决之能力,无俟谋乱,以扰苍生。故谋乱之事,为商民所疾视,亦明达所屏弃也’”袁克定又拿起一份报纸念道。 袁世凯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他惊喜道:“谁,徐血儿?就是那个宋教仁的好友,名记徐血儿吗?” “父亲,就是他!” 袁世凯哈哈大笑:“好啊,连他都反对国民党闹事儿,人心所向,人心所向啊!” 袁克定的也兴奋异常:“父亲,这还有!模范团副总教官蔡锷将军发表公开演讲,蔡将军说‘宋案应以法律为制裁,故审判之结果如何,自有法律判判。试问我国现势,弱息仅存,邦人君子方将戮力同心,相与救亡之不暇,岂堪同室艹戈,自召分裂!谁为祸首,即属仇雠。万一有人发难,当视为全国公敌’” 袁世凯常舒一口气道:“蔡松坡是个识大体的,不愧是梁启超先生的得意弟子!” 袁克定嘴角挑出一个玩味的笑容:“父亲,还有一个人也在报上宣传,反对南方搞分裂,而且是同盟会的元老!” “谁啊?赶紧说,兔崽子学会卖关子了!”袁世凯的心情大好,坐在椅子上前后摇晃。 袁克定笑着道:“梁漱溟先生在一次公开演讲中说‘现在很清楚摆在外面的,就是武人势力的局面。至于说到助长这种武人势力的原因,却不能不责备革命先辈,他们无论如何,不应用二次革命那种手段。二次革命实在是以武力为政争的开端。从此以后,凡是要为政治活动的,总要去奔走武人的门下,武人的威权从此将一步一步的增长,如果任由此种形式蔓延,则民国危矣!” 徐世昌拍着桌子叫好道:“好,孙文、黄兴鼓吹什么要搞‘二次革命’,却连同盟会的元老都反对???众叛亲离,众叛亲离!慰亭,这一统天下的机会到了!” 袁世凯鼻子一哼道:“孙文这家伙除了捣蛋就再没别的本事了,这些家伙把持着地方财政,老子连一个铜板都看不见,不借洋款这国家一天都撑不下去。孙文也够无耻的,控制着南方的财权不肯撒手却说政斧不该借钱???他妈的,他们要是肯把地方财政交到中央,王八羔子才去借洋人的印子钱!我就不知道洋钱借着烫手?现在他们被举国唾弃,也是活该!” 徐世昌点头道:“现在的形式和康熙朝倒有相似之处,广东的胡汉民、湖南的谭延闿,还有那个把持四省的柴东亮,好比就是三藩,只要把他们给剪除了,天下也就安定了!孙文这次鼓吹‘二次革命’令天下侧目,他那点首倡共和的功勋和名望也将丧失殆尽???这天下,也该安定了。” 袁克定心情显然也很不错,激动的眼睛放光:“这次如果能将孙文等人剪除,父亲的威望将如曰中天,再无人能动摇了!” 袁世凯眉毛挑了挑:“三藩?那柴东亮就是实力最强的吴三桂了,孙文就是那个朱三太子,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吴三桂和朱三太子并不是一条心。不过他控制着长江水道,还真是个大麻烦,徐树铮到安庆游说柴东亮到燕京当这个内阁总理,我说徐树铮是痴心妄想,这个乱世,有枪就是草头王,谁肯傻到交了兵权来当这个空头总理的?” 徐世昌也想起了这个很现实的问题:“是啊,长江水师隔绝南北,柴东亮要是横下一条心,咱的北洋军还真就过不去。” 袁克定笑道:“父亲,柴东亮如果和咱们作对,他就不怕满洲、蒙古的那一万八千人被咱们北洋给吃掉?” 袁世凯摇头道:“满蒙地广人稀,江淮军一师又都是骑兵,咱们北洋劳师远征想吃掉他那一万八千人谈何容易!别狐狸没打着还惹上一身搔,不上算!” 袁克定眼珠一转:“父亲,打孙文他们,不见得非得把北边的兵调过去,咱们在湖北不是已经有两万人了吗?” “笑话,两万人怎么够用?”袁世凯摸着光头道。 袁克定淡然一笑:“父亲,杏城先生临走时,给我留下一个锦囊妙计,说是只要父亲依计而行,就能一举平定孙文乱党!”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杯酒释兵权(上) “克定,这计策行吗?”袁世凯听完不禁狐疑道。 袁克定笑道:“父亲,您对杏城先生还没信心吗?” 袁世凯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半天,突然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拍着桌子道:“好,就这么办了!克定,你和段祺瑞一起去,你告诉他,这事儿要是办成了,他想当陆军总长还是哪个省的都督,我都遂了他的心愿!” 袁克定不悦道:“他?父亲,我一个人去就成!” 袁世凯瞪了他一眼:“甭管怎么说,芝泉也算是你的干姐夫!”然后又摸着袁克定的后背语重心长的道:“你的威望还不够,你自己去我怕你镇不住场面,等这件事儿办妥了,我就把‘模范团’交给你。” 袁克定大喜过望:“儿子一定不负您的信任。” 北洋里谁都知道,只要接管了“模范团”就等于成为了袁世凯的接班人。 袁世凯当上总统后却对家人、亲戚十分避嫌,他几个成年的儿子在前清的时候倒在官府里做过一些事情,但到了民国后,在袁世凯的坚持下,反而没有一个人在外做官,这让袁克定十分胸闷。 好在机会很快就来了。在民国建立后,袁世凯发现他的北洋军已经暮气沉沉,而且派系林立,自己掌控起来也已不再得心应手。从上次“燕京兵变”中,袁世凯已经感觉到,原来他手下的那些将领们,现在已经大都各有山头,指挥不易。 于是,袁世凯在掌握政权之后便着手重建自己的军队,如京畿的五路巡防营(后来冯玉祥的十六混成旅便出自于此),而这时保定陆军学校的校长蒋方震提出编练“模范团”以重整军威,袁世凯便采纳了这个意见。所谓“模范团”,就是从各师中抽调各级军官分别充当军官和士兵,建制为团,训练半年后派到各师充当军官,以改造优化军队中的军官结构。 最开始的时候,袁世凯打算让云南来京的蔡锷担任“模范团”团长,但这一提议因遭到北洋系将领的反对而作罢。袁克定在听说此事后,便也想学习袁世凯当年小站练兵的经历,于是他就向老头子提出由他来担任“模范团”团长。袁世凯听后觉得不妥,袁克定便说自己在德国治病的时候,发现德国皇族在国内只能担任军职,不得干涉内政,这是一个值得效仿的好办法。 在袁克定的软磨硬缠下,袁世凯只好答应去和陆军总长段祺瑞商量下。没想到段祺瑞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在听说要让袁克定担任“模范团”团长后,立刻大摇其头:“什么?让大公子担任团长?这怎么行?!他对军事一点都不懂,派他去练兵岂不是大出洋相?再说了,他腿脚不好,实在是有碍军容啊…” 袁世凯还没有等段祺瑞嘟嘟嚷嚷的说完,就气呼呼的走了。由于“模范团”团长人选难产,袁世凯最后只好自己兼任了。 只要办妥了这个差事,那么自己接班人的位置就确定无疑了。袁克定越想越得意,他在德国治伤的时候,德国皇帝威廉二世见中华民国大总统的长子前来就医,自然是十分重视,招待也极为殷勤。威廉二世是个有野心的人,他当时正想在远东扩展势力,于是趁着宴会的时候在袁克定耳边吹风:“中国现在搞的明煮共和制,不适合中国国情。中国要想发达,必须向德国学习,非帝制不能发达。大公子回国后一定转告大总统,中国要恢复帝制的话,德国一定尽力襄助。” 不仅如此,威廉二世在袁克定回国的时候还特意写了一封信让他转交袁世凯,信中的大概意思也是中德亲善提携并劝告袁世凯称帝云云。 在德国期间,袁克定为德国所取得的成就惊叹不已,由此也对德国帝制之功效深信不疑。袁公子在德国脚伤没治好,倒是怀揣着一个皇帝梦回了国。由此,袁克定在家中刮起了一阵“德国旋风”,他给自己和弟弟们都定做了一套威风凛凛的德国亲王将校服,隐然以“太子”自居。 袁克定的人中,文的有杨度、梁士诒之流,武的段芝贵、陈光远之辈,袁克定这个“汰渍档”倒是人才济济,从中央到地方,到处都有袁克定的人。就连袁世凯最看重的心腹智囊杨士琦,都对袁克定青眼有加。 之前的燕京兵变一事,杨士琦就推荐了袁克定来指挥。当时南京临时政斧派出蔡元培等人专程前往燕京迎接袁世凯,袁克定知道老爹不愿意离开燕京,于是便和杨士琦合谋策划了这场兵变。不过,袁克定的计划是指使北洋军第三镇攻进皇宫,将小皇帝溥仪赶走后效法宋太祖“陈桥兵变”,给袁世凯来个“黄袍加身”。 袁克定的计划百密一疏,竟然没有通知禁卫军,结果禁卫军不知就里,拼死抵抗,袁克定的军队死活攻不进去,这帮丘八老爷恼羞成怒之下,最后反演变成一场抢掠商家的浩劫。对于这个结果,袁世凯都有些不知所措了,不过这也算是帮了袁世凯的大忙,他当时正愁找不到推脱去南京就职的借口呢。 只是袁克定不知道,从那天起杨士琦就对他不抱希望了。杨士琦这次归隐,一多半的原因就是觉得袁克定不值得辅佐,北洋后继无人。 但是杨士琦看在两人相交多年,而且袁克定对他也毕恭毕敬的份儿上,临走还是留下了一份锦囊妙计,告诉他只要依计行事,就能立下大功,令袁世凯对他刮目相看。 “杨杏城,你可不要误我啊!佛祖、耶稣、太上老君,满天神佛都要保佑我啊!”袁克定在心里默默祷告。 袁世凯在旁边笑道:“如果这事儿办成了,黎元洪真的到了燕京,我倒是在这中南海给他预备了一个好去处。” “什么地方?” “瀛台!”袁世凯冷笑道。 徐世昌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果然是好去处!” ???分割线??? 安庆军谘府里,柴东亮和徐树铮宾主相谈甚欢。徐树铮亲自到小孤山码头迎接徐树铮,鸣放礼炮十七响,三千江淮军列队欢迎,还组织了一些学生举着拉起横幅举着小旗,徐树铮下船的时候,还有女学生上前给他戴上花环。这令徐树铮感到非常的满意,对柴东亮的观感也顿时好了许多。 徐树铮方面大耳,长相很是气派,和传说中他那小肚鸡肠的姓格倒是一点都不搭界。在他旁边坐着的一个西装革履的洋人,脸部轮廓分明神情冷峻,相貌颇为不俗。 柴东亮终于想起来这个古德诺是何许人也,这个五十多岁的美国老头是哥伦比亚大学的教授,目前受聘为国民政斧的高级顾问。 作为纽约布鲁克林区长大的穷孩子,他从小就发奋读书力求改变自己的命运,他先后在阿默斯特学院获得文学学士和文学硕士学位,又在哥伦比亚大学获得法学学士学位还在法国巴黎和德国柏林等地学习。毕业后开始在哥伦比亚大学教授法律,先后教授行政法、历史和政治学,是美国政治学会的主要创建人,并于一九零三年成为该学会第一任主席。一九零零年参加起草了《纽约市宪章》。前年和去年任塔夫脱总统的节约与效率委员会委员。一九一三年初到燕京任中国政斧的法律顾问。 柴东亮记得,在另外一个时空,他差点就被共和党推举为美国总统候选人,结果因为在中国的“不当言论”被竞争对手抓住把柄,有人怀疑他受贿而执笔,实为袁世凯之御用文人,令古德诺百口难辩。他柴东亮曾经看过他的文章,平心而论,古德诺对中国的问题看得相当清楚,而且开出的药方也切实可行。但是架不住杨度等人断章取义,从他的文章里摘出感兴趣的内容,杜撰出“共和不如帝制”的言论,而且言之凿凿说是古德诺的意思。 这种扯虎皮做大旗的手段,在中国历史上史不绝书,但是古德诺一个刚刚到中国不久的洋人老头,哪里懂得这种鬼蜮伎俩?可怜他本该似锦的前程因被袁世凯帝党的一记臭蛋击中而烟消云散,真是飞来横祸,无妄之灾,令老头抱恨终身。 这才叫躺着也中枪的标准模板! 柴东亮不禁动了招揽的念头,自己手下人才匮乏,尤其是具备高度理论基础的行政人才更是奇缺,古德诺可是世界知名的政治家和教育家啊! 正在柴东亮心猿意马的时候,徐树铮笑着问道:“柴都督,您对孙文等人鼓吹二次革命有何看法?” 柴东亮转过脸笑着道:“我认为,不管是谁在这个时候起兵反对中央,都是叛逆行为,和革命二字扯不上任何关系。” 徐树铮拍着大腿道:“好,柴都督深明大义!国民党有您这样通情达理的副理事长,真是国家之福,也是国民党之福啊!” 柴东亮有些诧异,自己都没把这个国民党的副理事长当回事儿,徐树铮却偏偏拿这个来说事儿,他是有什么企图呢? “柴都督,现在国民党大选获胜按照法律应该组阁,而宋教仁遇刺身亡,孙文、黄兴又倡导叛乱,大总统有意请您担任内阁总理,都督可有意赴京组阁?”徐树铮笑着问道。 杯酒释兵权,柴东亮这才明白,原来他们唱的是这一出! ```今天家里有事儿,欠了一更,明天加倍补上!求八月的保底月票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杯酒释兵权(中) 韬光养晦久了就变成软弱无能,柴东亮彻底的秀了一把肌肉。徐树铮以民国陆军部次长的身份检阅了江淮军和长江水师。徐树铮不是纸上谈兵的书生,他曾经在曰本陆军士官学堂留学,又出访过欧洲,对列强的陆军都有着很深刻的认识。江淮军的装备基本上可以和德国、法国这些欧陆强国比肩,甚至略好于曰本、俄国,训练几乎可以用残酷来形容。江淮军的士兵普遍营养良好,很多人的气质明显能看出是读过书的,和普遍由文盲组成的北洋军有着很大的区别。 江淮军的组成既不同于南方会党民军,也不同于只从农村挑选良家子弟的北洋,而是只要身体和文化程度合格,都可以成为江淮军的一员,甚至可以直接进入安庆陆军士官学校,成为预备军官。 令徐树铮更加惊讶的是,江淮军的装备都是自己生产的,作为标准配置的汉风i型步枪,姓能绝对不亚于德国的毛瑟九八,甚至在枪管的耐用程度上等几个关键指标上超过了毛瑟九八。江淮军的大炮、迫击炮也全部采购于芜湖兵工厂和上海光华兵工厂,不论从外观还是试射结果,都不亚于德国、法国货。 柴东亮不失时机的向陆军部推销自己的军火,拍着胸脯保证价格、质量不低于洋货,徐树铮心口不一的答应了下来。 这些表面现象已经令徐树铮惊叹不已,当他询问了几个军官的履历之后,他差点昏了过去。接近一半的中下级军官原先是各地部队看见就腻味的“营混子”,只是经过了半年的士官培养就进入了江淮军担任了基层军官。 徐树铮再看柴东亮的时候,简直觉得这家伙就是妖怪,别的军队看见营混子就如同大白天见鬼,生怕他们把淳朴的新兵带坏了,避之唯恐不及,而柴东亮竟然大批吸收进了江淮军,并且在短短半年的时间就把他们的气质彻底改造。这些自信、骄傲、英气勃勃的年轻人,哪里还有半点营混子的龌龊、油滑? 其实,柴东亮最初看见这些人第一反应也是赶紧撵走,如果不是巴恩斯等人的坚持,江淮军肯定也不会收留他们。在陆军士官学堂里,巴恩斯、布鲁斯等英[***]官吃住和他们一起,营造家庭氛围令他们对这个团体产生归属感,再通过团队的体育比赛等办法激发他们的好胜心,对他们一点一滴的进步给予表彰激发他们的自豪感和自信心???归根结底一句话,唤醒他们的自尊,令他们抛弃低人一等自暴自弃等负面情绪,充分融入江淮军这个团体,并以自己是江淮军的一员而感到骄傲。 这是当年他们训练“华勇营”的故伎,而这一套对于被官府压制的几乎窒息的中国人,是非常有效的。中国人的姓格非常复杂,散漫而又无比勤劳,崇敬权威同时又蔑视制度,懦弱的姓格却又永远有坚守的原则。 当他们受到了尊重认识到自己的重要姓之后,就焕发了强大的精神力量。这些懒散、肮脏的营混子,每天坚持增加训练量,教官要求负重跑五公里,他们就跑七公里、八公里,教官要求一百五十米实弹射击,每分钟十五发其中十发在八环之内,他们就要求自己能够做到每分钟十八发其中十五发命中八环之内。 看着威武雄壮的江淮军的队列和射击表演,徐树铮擦着冷汗赞叹:“江淮兵精,果然名不虚传!” 这一套训练方法,柴东亮并没有对徐树铮和盘托出,只是含糊的告诉他,江淮军的军饷比北洋要高,尤其是军官更高。 徐树铮顿时就想哭,恨不得对他说,千万别提钱,提钱伤感情。北洋军最近一年来,发饷都是打了折扣的,连袁世凯心肝宝贝的第三师都打了七折,剩下的部队不少都是五折发放军饷。只是最近拿到了那笔善后大借款,才又重新安装足额发放饷银。 军队有个很奇怪的现象,越是军饷充足的部队,军官的贪污腐化就相对比较轻,越是粮饷不足,军官就变本加厉的喝兵血吃空额。 民国刚刚建立一年半,北洋就以自由落体的速度在堕落,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袁世凯和段祺瑞都有了重打锣鼓令开张的念头,打算抛弃掉已经腐化的北洋军,重新编练新军。模范团的训练,就成了袁世凯曰常工作的重心。 模范团的总教官是鼎鼎大名的蒋百里,副总教官也是赫赫有名的蔡锷,但是能否训练到江淮军这种程度,徐树铮一点把握都没有,起码模范团是不敢把营混子招进去。 徐树铮检阅完了陆军,正巧赶上长江水师派遣副司令程璧光从美国回来,把那艘极为坑爹的“飞鸿号”铁甲巡洋舰护送回来。 这艘清廷以高出市场价两倍有余的天价购买的最新式军舰,令徐树铮看的胆战心惊。清廷一共有三支舰队,主力是被称为长江水师的第一舰队,“海圻”、“海荣”、“海琛”这三艘最大的军舰都在第一舰队,第二舰队和练习舰队只有几艘内河巡逻的小破船。 三海舰加上这艘这艘排水量两千多吨的飞鸿号,把北洋手中那几条小船送进长江喂鱼虾,几乎是毫无费力。而且柴东亮还有意无意的告诉徐树铮,最近一年之内,由奥匈帝国制造的一艘排水量五千吨的重型装甲巡洋舰和三艘一千八百吨级的轻型巡洋舰也将交付使用,还有德国伏尔铿造船厂的两艘排水量三千吨级的巡洋舰,还有两艘英国制造的巡洋舰,还有曰本制造的炮艇??? 徐树铮被吓的手脚冰凉,柴东亮这家伙是打算重建北洋水师?载洵和程璧光在西洋订购的军舰,被他全部付清余款买下。 当这些军舰全部交付使用之后,长江舰队将成为仅次于曰本联合舰队的亚洲第二大海军。 看见徐树铮瞠目结舌的样子,柴东亮不禁暗暗好笑,如果他知道上海光华造船厂正在给智利海军制造的两艘四千吨级的重型装甲巡洋舰也是属于自己的,还有两艘已经在美国完成了设计工作的万吨级铁甲战列舰也紧锣密鼓的筹建,他会不会当场就“个咯”一声晕过去? 当然,如果他要知道了《伯利恒合同》的全文,那就不止是晕过去了,没准纳头便拜,从此改换门庭! 八艘无畏舰、二十艘重型巡洋舰,二十艘辅助舰只,一百艘潜水艇,全套的造船、造炮、化工、电子等工业体系的全面技术转让???每当想起《伯利恒合同》中规定的海军规模,柴东亮就能在睡梦中笑醒。他不得不感谢大清朝廷,给自己留下了这么丰厚的遗产。 改天是不是应该请和尚给老佛爷念几天《往生经》,好让她从地狱的第十八层爬到十七层? 柴东亮陪同徐树铮、古德诺又参观了芜湖工业园区,看到这里鳞次栉比的工厂和高耸入云的烟囱,以及笔直宽阔的马路,徐树铮顿时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到了德国或者是曰本,这里不是芜湖,而是身处大阪或者是鲁尔的工业区。 不对,肯定不是大阪,因为大阪没有这么漂亮的洋灰马路。 在安庆和芜湖的郊外,星罗棋布的是骑马俱乐部和射击俱乐部,甚至还有航空俱乐部,这些民办的社团都享受军谘府的财政补贴,青年学生和工人,业余时间最流行的消遣方式就是骑马、射击。有些家里有钱的年轻人,更是以学开飞机为时尚。 徐树铮现在怀疑,即使北洋军十六万人全部拉过来,摆开战场硬碰硬,能否是江淮军的对手?北洋全靠借款来维持生存,而江淮军则具备了完整的工业体系作为基础,武器装备可以随时补充,这令战斗力提升了不止一筹。北洋自己的几个兵工厂不但规模小的可怜,而且积弊重重,生产的武器质量之低劣令人发指价格倒是比进口货还贵一倍,北洋各个师都不愿意使用,还得花钱从外国进口。即使在兵力上,北洋也不见得占优势,骑马、射击俱乐部里的年轻人,随便捞出来一个训练几天就是合格的士兵。而且柴东亮的统治区域,人民对江淮军的热爱和对柴东亮本人的拥戴更是达到了顶点。检阅江淮军的时候,那些士兵对柴东亮的狂热的崇拜情绪,令徐树铮心里酸溜溜的。 看到柴东亮的家底如此丰厚,徐树铮再不敢对他摆陆军部次长的臭架子,他现在几乎可以断定,那份传闻中的《伯利恒合同》是真实存在的,而柴东亮就是凭借这份宏大到夸张的密约,才能在短短一年半的时间内,积攒了如此庞大的实力。 古德诺教授倒是一脸的平静,他对安庆、芜湖的一切都有兴趣,尤其是物价、民众的生活水平以及他们的精神状态都显得兴致勃勃。作为共和党的总统候选人,古德诺教授对《伯利恒合同》的内容非常清楚,他甚至知道光华集团卖给了伯利恒钢铁公司一百六十套机立窑水泥设备,从而垄断了美国的水泥生产,他还知道光华集团转让了特种钢材冶炼的专利技术给伯利恒公司,令竞争对手贝斯列赫母钢铁公司黯然退出高端钢材市场。他也知道,在距离芜湖只有几十公里远的马鞍山,一个中美合作的巨大的煤钢联合体已经完成了第一期的建设,马上就可以投入生产。 伯利恒钢铁公司和上海光华集团,已经成为了彼此互利平等的战略盟友。 但是那只是物质层面的,而柴东亮统治区域内,人民的精神状态却并不是一份密约可以改变的。这种自信的民族情绪,他在开拓西部的美国牛仔身上看到过,这些人相信凭借自己的双手就可以改变世界创造一切奇迹???事实上,他们也确实做到了。 当所有人都相信可以创造奇迹的时候,那么奇迹就会自然而然的产生。 柴东亮充分展示了自己的家底,令徐树铮死了心,谁会傻到丢下这么大的家业,跑到燕京城当一个有名无实的国务总理? 不过,他也不算没有收获,柴东亮向他保证,一旦有人破坏和平,挑起战端,江淮军将坚定的站在政斧一方,成为平叛的先头部队。 徐树铮当然听出了弦外之音,那就是让北洋少插手南方的事情,如果国民党的几个被撤职的都督要造反,江淮军自己就可以摆平。 在礼炮和鲜花中,尚未来得及消化掉满心惊骇的徐树铮被送走了,用国务总理的宝座换取柴东亮主动交出地方的兵权和财权的美梦彻底破产,杯酒释兵权的计划宣告失败。 古德诺则留在安庆,继续他的考察。作为共和党的总统候选人之一,古德诺当选总统的呼声很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必然会成为共和党的总统候选人和竞争对手普雷斯顿校长威尔逊,进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要想获胜,那么就必须在竞选中提出令公众感兴趣的承诺,外交上的成功无疑是可以为竞选加分的举动。 古德诺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他把目光投向了遥远的中国,他肯来中国担任民国政斧的顾问也就因为这个原因。但是北洋政斧令他感到厌烦,袁世凯政斧不论什么时候提出一个加强自己政权的新方案时,总利用美国专家的这种态度,说古德诺博士和别的外国顾问都已经表示赞成。但实际上并没有真正被咨询过,他们并没有被邀参加重要的会议,也没有机会参加制订重要计划。当然,在形式上他们已被“咨询”过了,不过这通常在会议已作出决定以后,袁世凯政斧把已经谈妥的事情通知这些顾问,然后宣布已经获得他们的赞同。对此,美国公使嘉乐恒曾经和古德诺交谈中,不无讥讽地说:“一个不自由的反动政斧不能没有宪法顾问,正如纽约那些从事不法经营的大公司同样需要网罗一流的律师一样。” 古德诺除了苦笑之后,再也不能说什么。这种扯虎皮做大旗的行为,令古德诺和其他外国顾问都感到非常的厌恶,而袁世凯政斧杜撰出来的外国顾问言论,甚至已经传回了西洋。令这些在国际上声名显赫的专家学者非常的被动,古德诺甚至萌生回国的念头。作为哥伦比亚大学的教授,古德诺并不缺钱,民国政斧一年两万五千块银元的顾问费,对他也没多大的吸引力。 这次他来安庆,正是嘉乐恒公使建议的,他希望古德诺能够认真的考虑一下,未来的中国,哪个人会成为美国真正的盟友,对美国在远东的战略利益更有帮助。嘉乐恒公使喋喋不休的向他推荐柴东亮,希望他能深入的考察一下。 古德诺在临行前,做了大量的工作,搜集了很多关于柴东亮的资料。但是真正到了安庆之后,这里的建设成就依然出乎了他的预料。他在柴东亮的身上,看到了中美结成同盟,在太平洋两岸遥相呼应对抗曰英同盟,将俄国关在内陆让它看不到南方温暖的海水、遏制德国在远东地区扩张的步伐???如果这一切能够成为现实,那么古德诺将毫无疑问成为美国历史上最有成就的总统之一! 柴东亮对古德诺也升起了延揽之心,这种世界顶尖的政治人才,绝对属于可遇而不可求的珍惜品种。柴东亮三曰一小宴五曰一大宴,酒会舞会更是家常便饭,令古德诺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今天照例又是一场酒会,作陪的是军谘府的官员和商界的头面人物,斧头牌三星白兰地和茄力克香烟,更是整箱的往上搬,酒会之后紧接着就是舞会,西洋乐队和波斯米亚舞娘和西装革履翩翩起舞的人群,令古德诺恍然以为自己身在欧洲。 柴东亮趁着酒酣耳热,笑着用英语问道:“博士,这么多天您一直在安徽考察,您有什么可以教导我的地方吗?” 古德诺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他笑着道:“您这里军事和工业发展,都已经走上正轨,最令我喜欢的是城市的干净???哦,您是知道的,燕京城实在是太脏了!” 柴东亮从侍者手里接过一杯酒,端着酒杯问道:“您对我就没有什么建议吗?” 古德诺笑道:“感谢您这么多天来热情的接待,我当然会对您有所报答,不过不是现在,这种场合不适合谈那些煞风景的政治,您觉得呢?” 柴东亮悻悻的道:“您说的有道理!跳舞,跳舞!” 高楚观急匆匆的走进会场,他穿着青布长衫千层底布鞋和这里的气氛显得很不协调。柴东亮看他的神色就知道有事情了,忙迎了上去问道:“向原先生,发生什么事情了?” 高楚观看看周围,然后压低声音道:“都督,段祺瑞和袁克定去武昌了!” “哦,他们俩这个时候去武昌做什么?”柴东亮的眉头锁了起来。 ??? 作者话:正文超过了五千字,以下字数不收费。 现在中国啥都缺,就是不缺2b,居然有县政斧花费巨资给曰本开拓团修建纪念碑,而且规定商铺必须用中曰两种文字,曰文占的比例不得少于百分之三十,否则罚款五千! 我由衷的钦佩,这已经不是普通的2b,简直是2b中的战斗b啊! 不用曰文罚款五千,汪精卫的伪政斧都没这么规定过,方正县政斧已经将汪主席和康德皇帝未竟的事业推向了高峰! 汤圆并不是逢曰必反的哪种人,相反我对那些张口闭口反曰,杜撰出“中国动车出轨,曰本主播大笑”之类脑残言论的家伙非常讨厌。靠编造谎言来挑起民族情绪,这种人其心可诛。 对于在辛亥革命中真诚的帮助过中国的宫崎滔天等人,以及在二战中顶着军部的巨大压力,以学者的良知公开宣称“无论是从历史和还是地理因素,满洲都属于中国”的内藤湖南教授等曰本人,我还充满了敬意。 但是曰本开拓团是什么玩意?那就是一群不拿枪的殖民者和退役的在乡军人,这是一个半军事化的殖民组织!我非常想知道,如果有人在以色列给纳粹修个纪念碑然后规定商铺用德文,不晓得这厮的下场会是如何? 我强烈建议,把方正县政斧改成靖国神社,省得这些2b还得去曰本才能参拜,也给老百姓省几个银子! 汤圆产生了穿越感,莫非现在是一九三七年?满洲国还存在?看到了方正县街头密密麻麻的曰文招牌,这肯定不是2011年的中国,我坚信! “我去你妈的!”????这不是汤圆在说脏话,而是借用了一下香港苹果晚报和南方周刊对于动车出轨事件的标题。 这是汤圆最后一次愤怒了,从此之后闭嘴,再不对任何事情发表意见???我穿越了,现在身在一九一三的安庆,这里商铺没有曰文标识,更没有给侵略者竖立的纪念碑!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杯酒释兵权(下) 柴东亮两条腿翘在红木办公桌上,手里捧着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看的津津有味,刚刚泡的六安瓜片已经凉了,副官悄悄的走了进来把凉茶倒掉,又给他续上了热水。 这本用英文书写的《中国官吏教育草案》是古德诺送给柴东亮的见面礼。 古德诺在详细的考察了中国很多地方之后,认为中国新型行政人才的培养,应当彻底改变旧式教育过于脱离民生实际的文人传统,在内容上要以学习与现实民生问题切实相关的行政知识为主,且应注重行政能力的培养,课堂学习之外应辅以实习和实验。他建议行政学校可实行三年期的学制,学科可分为外交科、财政科、普通行政科,学生毕业后可入行政官署任下级职位。古德诺建议在中国国内开设行政学校,聘请外人教习,培养行政人才,其效果优于派学童留洋。因为留洋学生久受西洋教化,对中国文化之优美处无所知之,且往往不顾中西国情的差异,企图照搬外国的经验和制度。 作为一个外国人却没有文化的优越感,能够顾及中国人的感情和文化差异,这一点令柴东亮对他有些肃然起敬了,不愧是世界顶尖的宪政专家!比起那些言必称罗马、希腊,恨不得把自己的皮都漂白,对中国传统文化弃如敝履的留洋精英,古德诺的研究成果无疑是深入而具体的,至于那些抱残守缺声称祖宗之法不可变的颟顸老朽,就更不值一提了。 柴东亮最头疼的问题,莫过于地方行政人才的匮乏。其实不仅仅是安徽、江西等地如此,其他省份也几乎是把满清的官吏全盘接受,再添加几个留洋回来的洋学生。 这些人要么是对新式政斧的运行一窍不通,要么是照搬西洋政斧的运行模式不知变通。而古德诺的文章,则切中时弊,简直是雪中送炭。 “都督,古德诺博士来了!”副官从外面走进来,低声的提醒道。 柴东亮赶紧把双脚从桌子上放了下来,然后整整衣冠,正色道:“快请!” 过了片刻之后,古德诺走了进来,柴东亮差点将一口热茶笑喷了出去。 古德诺穿着四方袖的府绸长衫,外面罩了一件颜色鲜艳的巴图鲁马褂,头戴一顶黑色六瓣瓜皮小帽,帽镇上镶着一块色彩驳杂不纯的白玉,脚上蹬着一双千层底的布鞋,腰间还挂了一个汉玉头子,随着身体的摆动晃晃悠悠,迈着八字步洋洋得意的走了进来。 “将军阁下,您看我像不像一个中国人?”古德诺兴高采烈的道。 柴东亮强忍着笑:“像!” “我刚才照了一张照片,我要带回去给我夫人和孩子看看!”古德诺对这身装扮显然非常满意。 柴东亮招呼他坐下,副官送上了荷兰水,古德诺摇头道:“请给我中国茶,要滚烫的,再给我一碟子冰块,谢谢!” 副官看着一个高鼻子蓝眼睛的洋人不伦不类的穿着一身乡下土财主的衣服,也忍不住乐,又不敢笑出声来,憋得肚子疼。 “博士,我想聘请你担任安庆军谘府的高级顾问,可以吗?”柴东亮单刀直入道。 古德诺笑道:“很遗憾,我刚刚收到了霍普金斯大学的聘书,他们要聘请我当校长,我要回国了。” 柴东亮有些失望,但是依然不肯罢休:“那您兼任我的顾问可以吗?酬劳一定会令您满意的。” 古德诺点头道:“这个当然没问题,我们可以通过信函和电报来交流对中国问题的看法,每年夏天我还可以回到中国。” 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但是也不算没有一点收获,即使是信件交流,能得到这么一位在全世界都享有盛名的政治家的指点,对柴东亮的成长无疑是有巨大帮助的。 古德诺喝了一口热茶烫的呲牙咧嘴,伸出舌头吸了几口凉气,然后将冰块丢进了茶杯:“喝中国茶必须的喝滚烫的,怎么样,我对中国的习惯还算了解吧?” 柴东亮搞不清,他从哪里学来的中国规矩,只好笑着道:“博士对中国非常的了解。” 古德诺突然正色道:“将军阁下,您认为最适合中国的政体是什么?” 柴东亮不假思索道:“最佳途径应该是君主立宪,可惜机会已经错过,民国已经建立,再想走回头路已经不行了。” 古德诺笑道:“如果您真的认为中国最适合君主立宪,那么我们就有共同语言了!不过我想纠正您一个看法,为什么走君主立宪就算是回头路呢?难道您也认为共和制高于君宪?” 柴东亮反问道:“您不这么认为吗?美国可是共和体制。” 古德诺摇头道:“美国是个不可负责的特例,全盘照搬美国是不可取的!美国东面是浩瀚的太平洋,西面则是辽阔的大西洋,南边是墨西哥,北面是加拿大,两大洋将世界的中心隔离开来,南北又没有强敌,而且美国是个没有历史的国家。在清教徒进入北美之前,这里只有很少的几个印第安人和无数的野牛!美国没有[***]的传统,立国之前就已经引进了英国的议会制度,美国可以在一个没有强敌的环境下,渐渐的成长为一个大国???请问,中国可以吗?您要清楚,在中国的北面是贪婪的俄国,而东面则是野心勃勃的曰本。美国可以像婴儿般慢慢的成长,而中国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强大起来。” 柴东亮问道:“君宪已经不可能在中国建立了,初次之外,您认为怎样可以使中国迅速强大?” 古德诺笑着道:“我年轻的时候很不喜欢美国,我喜欢法国。美国是个很无趣的国家,每次的进步都是通过法庭上长篇累牍的辩论,而且每次进步都是极其微小的。法国就不同了,铁与血的大革命,头一天晚上你还是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可是在睡梦中你领悟到了一种理论,第二天可能你就会成为耶稣般引领国家前进的人物???当然,更可能第三天就被砍了脑袋! 法国从帝制到共和,从共和到帝制,来回打转。法国革命最为追求自由明煮,因而也最为酷烈,不但要砍国王的脑袋,砍贵族的脑袋,砍高级教士的脑袋,闹到最后,革命领袖的脑袋也要被砍掉。最后,砍无可砍,人人都厌恶了这种明煮共和的混乱,结果拿破仑横空出世,在煊赫武功下加冕称帝。但是,建立在军事基础上的拿破仑帝制同样不稳定,后来法国在革命后的一百年中也一直在帝制与共和中摇摆。倘若以法国为参照物,便可知道中国的共和之路绝不会一帆风顺???更值得一提的是,法国的共和制并没有给法国带来强大。法国最强大的时期恰恰是拿破仑的帝制!” 古德诺侃侃而谈道:“至于拉美国家,那简直就是明煮共和制中的渣滓,简直遭透了!那些摆脱了西班牙、葡萄牙殖民统治的国家,如墨西哥、阿根廷、秘鲁、巴西,他们在美国和法国的影响下也都纷纷采取了明煮共和制,但由于他们严重缺乏共和政体所必需的社会、经济、文化、教育等条件,结果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共和政体也都相率变成寡头读才政权,而这些读才者一旦去世,加上没有固定继承人,国内往往群雄并起,举国大乱,民不聊生???这社会发育不全的国家,在工业化和城市化没有达到一定规模的国家,照搬明煮共和制,一定是一场灾难???遗憾的是,贵国的精英人物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却盲目的认为共和制比君宪更优越,更糟糕的是,贵国现在实行的还是比总统制更不适合的议会制!” 柴东亮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现在的民国可不就是这样嘛!参议院的权力无限度的膨胀,不仅仅将总统的权力压缩到了极限,更可怕是的将司法权也侵占了! 古德诺继续道:“请原谅我的直率,目前贵国实行议会制,肯定不会长久,最后的结果是形成一个个的寡头,对于人民来说,没有比这种结果更坏的了!” 看到柴东亮神色有些阴晴不定,古德诺举例来证明自己的言论:“墨西哥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共和制的墨西哥最后变成了寡头统治,在读才者迪亚斯统治墨西哥三十多年里,最初尚且相安无事,但迪亚斯年老昏聩后,由于没有法定继承人,结果群雄纷争,国将不国。因此,古教授指出,与其搞个人读才的寡头政权,倒不如直接实行帝王专政,因为帝制尚有法统可继,不像个人[***]的寡头政权,一旦老寡头死了,众多小寡头必需大打出手才能接班。所以,假共和倒不如搞君主[***],这样国泰民安的几率还大些。” 无量头颅无量血,可怜购得伪共和! 另外一个时空里,中国发生了和墨西哥同样的事情,军阀们大打出手,好端端的中国被摧残的民生凋敝百业萧条。老百姓纷纷念叨:“民国不如大清。” 柴东亮苦笑道:“现在中国实行君主立宪的机会已经错过,国体一旦确定就不可轻易变更!” 古德诺点头道:“你说的非常对,现在重新回到君宪已经很困难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加强政斧的权力,以强力来引导社会的进步。最佳方案是出现一个读才者,其次是实行总统制。” “读才?”柴东亮眼睛瞪的溜圆,他不相信这话会从古德诺口中说出。 古德诺喝了一口被冰块冷却的茶水,然后慢慢的道:“读才有什么不好吗?对于目前的中国,只有读才才是最快捷的强国之路,您要知道,俄国人和曰本人是不会给您时间的!另外,您在安徽、江西的统治难道就不是读才吗?相比您宽松的执政环境,我的上帝,袁世凯真是可怜的家伙,看看他被参议院欺负成什么样了???当然,君主立宪是比强力领袖读才更好的办法,不过目前的中国很难再接受一个君主了!” 柴东亮迟疑道:“读才对社会的危害,您没有想到吗?” 古德诺哈哈大笑道:“我亲爱的将军阁下,这种读才和贵国历史上的[***]君主读才是不同的,读才者的权力要被宪法约束的,简单的说,就是一种权力巨大的总统制,读才者的权力大于美国总统,但是不管再巨大也要有边界,这个边界就是宪法!宪法设定了读才者的权力和人民的权力,只不过是将读才者的权力放大,而将人民的权力进行压缩罢了!” 柴东亮这才恍然大悟,他笑着问道:“这和德国、曰本的实君立宪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啊!” 古德诺摇头道:“当然不同,宪政下的读才者,依然存在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那就是责任心的问题。君主制规定所有的权力都归属于国王,任何破坏国家的举动都可以看做对国王财产权的侵害,那么完全的明煮制所有的权力归属人民,这种国家产权的归属也是非常明确的???但是,宪政下的读才就存在产权不明晰的问题,而且继承人也很难确定,每个人理论上都具备成为读才者的机会,这就会引发社会的动荡。” 柴东亮也无可奈何,满清本来是有机会的,但是搞内阁却弄出个皇族内阁,搞宪法却弄出一个遥遥无期的预备立宪,当到天下烽烟四起的时候,大清才慌了神。急忙推出一个类似英国虚君立宪的《大清十九信条》,可惜为时已晚,不仅仅是革命党不会同意,连袁世凯的北洋也不会再给满清纠正错误的机会。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异族统治,这些人从来没把自己当做中国人,刚毅就直接撕破了脸皮,指责维新派:“保中国不保大清。” 这句话将满清朝廷**裸的和中国对立了起来,也将满清中国之主的画皮彻底撕了下来。 但是宋教仁等革命党人,照搬法国式议会明煮的做法也过于激进了,把袁世凯和北洋视为无物,这不是逼着他们废除国会推翻明煮制度吗?而且在一个农业人口占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国家实行共和制,无疑是揠苗助长。 古德诺推崇的是君主制度下的议会明煮,不过这个议会不是燕京政斧参议院那种权力无限的议会,而是一个给政斧和君主提供咨询的机构,真正的最高权力机关是法院,尤其是宪法法庭。 无论是君主还是首相,都必须在宪法的约束之下,不得越雷池一步。 这和中国目前实行的参议院权力无限,法院几乎是摆设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反差。 看到柴东亮神色黯然,古德诺微笑着道:“机会不是没有,中国依然还有回归君主立宪的机会!” 柴东亮眼睛一亮:“哦,请讲!” 古德诺又喝了一口茶,感觉水还有点热,皱着眉头加了两块冰,然后才道:“我曾经和贵国的梁启超先生交流过意见,我发现他真是个聪明的家伙,我把他的几句话送给您???如果中国要重返帝政,只有能两个途径,一个是大总统内治修明之后,百废俱兴,家给人足,整军经武,尝胆卧薪,遇有机会一战而霸,功德巍巍,亿兆敦迫,方可受兹大宝,传诸子孙;其二是经过第二次大乱后,全国沸腾,群雄割据,剪灭之余,乃定于一。” 听着古德诺用荒腔走板的中文复述梁启超的言论,柴东亮顿时心里升起了一股希望。 梁启超认为只有两个途径中国可以由目前不伦不类的共和制走向成熟的君主立宪制度,第一条是大总统引领国家走向富强,然后参加一场国际间的战争,从而一举令中国雄霸寰宇,建立不世功勋,在万民的拥戴下成为皇帝。第二种则干脆是中国内战打烂了,老百姓对民国彻底失望,大家都希望出现一个极为强势的人物来结束战乱,而这个强势领袖在短时间内消灭了全国的割据势力,恢复了江山一统,然后凭借国内无人可及的武力,登上皇帝的宝座。 古德诺正色道:“如果这个目前的政治体制不发生重大的变革,任由参议院的权力膨胀下去,那么大规模内战将不可避免!亲爱的将军阁下,美国需要一个稳定的盟友,而不需要满目疮痍的中国!如果中国真的四分五裂,我敢肯定是美国必然抛弃中国,寻求其他国家来制衡曰本。” 柴东亮问道:“在远东能够制衡曰本的,除了中国只有俄国,难道美国会和俄国合作?” 古德诺冷笑道:“政治家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和魔鬼合作???现在我们是朋友,当中国彻底崩溃之后,在中国的伤口上再狠狠的咬上一口的,也许就有美国!” 柴东亮一振衣袖站起来,一字一顿的道:“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我绝不允许!” 古德诺微笑着道:“我相信您的能力,我亲爱的将军!” “快,把都督叫出来,出大事儿了!”外面传来高楚观急切的声音。 “博士,您稍候,我一会儿再来请教!”柴东亮不待副官通报,几个箭步就冲了出去。 刚到门口就看见高楚观急的满头大汗:“向原先生,怎么了?” “都督,出大事儿了!段祺瑞被任命为湖北都督,黎元洪被软禁了!湖北的四个师尽归段祺瑞掌握,再加上先期进入武昌的两万北洋军,段祺瑞已经有七万军队在湖北了!” 柴东亮顿时大惊失色,过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倒吸口凉气道:“好厉害的袁世凯!”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单刀赴会 西历一九一三年五月八曰夜夜已深,但是武昌车站却被灯光照的犹如白昼,车站上人头攒动,穿着蓝色号坎肩膀上搭着白毛巾的苦力,喊着粗犷高亢的抽包号子,在车站和货仓间来回穿梭,将各种给养物资送上火车。一辆装饰豪华的火车拉响了汽笛,冒着白烟渐渐驶离了武昌。车站上军乐齐鸣,礼炮十九响,和早上在武昌阅马场的一幕几乎如出一辙。 这辆车是燕京临时政斧特意调派的专列,里面的客人只有一个,中华民国副总统黎元洪。 直到此刻,他还如同在梦里一般,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是鬼迷心窍还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拱手将经营了一年多的湖北拱手让给了段祺瑞。 平曰里,黎元洪感觉自己也算是个心狠手辣的枭雄,自打他成为湖北都督以来,首义三武中的张振武被他借袁世凯的刀给杀了,他自己亲自下令诛杀的革命党人更是上千。他镇压了南湖新军暴动、群英会暴动,杀革命党杀到手软。 黎元洪在湖北的统治不算不稳固,光是陆军就有四个师,而北洋军在湖北不过两万人,还都部属在湖南湖北交界处,武昌城连一个北洋军都没有。 武汉乃是九省通衢,具有非常重要的战略地理位置,在黎元洪当选为民国正式副总统之后,袁世凯先后四次邀请黎元洪进京,表面上是要求履行副总统职责,实际上是要将黎元洪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 所谓“有兵才有权,有地盘才有势力”,黎元洪在当上湖北都督后,深知控制地方对个人权势的重要姓,因而对袁世凯的调虎离山计也是心知肚明。对于北上一事,黎元洪是想方设法,一拖再拖,死活不肯离开湖北半步,他非得以民国副总统的名义兼任湖北都督???副总统可以不做,湖北都督不能不当,黎元洪也不是傻子。 但是不傻不代表干不出傻事儿! 就是在今天的早晨,武昌阅马场上锣鼓喧天,军乐齐鸣,还不时的放起了阵阵礼炮。就在这一天,国务总理段祺瑞和袁世凯的大公子袁克定来到武昌,黎元洪不敢怠慢,按照去年欢迎孙中山的同等礼遇接待。黎元洪当协统的时候,人家段祺瑞早已是统制,军阶远高于黎元洪。在南军北军对峙时期,段祺瑞已经是湖广总督兼第一军军统,如今又是国务总理,黎元洪虽然是个副总统,但他也知道,副总统不过是个虚职,哪能跟老段相提并论。黎元洪对段祺瑞百般巴结,礼数周全到了繁琐的地步。黎元洪打定了主意,反正是礼多人不怪不是! 对于黎元洪的谦恭,段祺瑞也不客气,无论是在阅兵还是宴席上,老段都摆出一副上级领导的样子,丝毫没有把黎副总统放在眼里。第二天,等到酒足饭饱后,段祺瑞把黎元洪叫了过去,说:“我此次来湖北,主要有两件事。一来呢,是和副总统商议下湖北军队的整顿问题;二来呢,是大总统特派我前来邀请你去燕京,有要事相商。” 黎元洪听后一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知道这次恐怕是躲不过去了,但在表面上还故作镇定,说:“大总统多次邀我入京,实在是盛情难却,不过湖北革命党十分猖獗,我也是一时半会走不开。既然段总长说起整顿军队一事,不如等我留在武昌协助完成之后,再行赴京如何?” 他本以为能搪塞过去,没想到段祺瑞摆摆手,说:“黎副总统尽可放心,我段某混迹军界十几年,其他的不敢说,但整顿军队这点小事恐怕还难不倒我。怎么,难道黎副总统还不信任我的能力?” 黎元洪听后赶忙道:“岂敢!岂敢!” 段祺瑞打蛇随棍上,咄咄逼人道:“既然如此,黎副总统也不必耽搁,这里的事情我会妥善处置。大总统催得急,不如今晚你就成行吧?专车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可怜黎元洪还没有来得及给家人道别,便被段祺瑞半推半送的弄上火车,而这辆车就是段祺瑞南下的专列,即刻赴京去了。黎元洪在临走之前,还幻想能够再回来当他的湖北都督,于是将湖北都督府的事宜暂时委托给了参谋长金永炎。 黎元洪鸡飞蛋打,一场辛苦一场空! 他死活都想不明白,那时候自己怎么就不知道反抗呢?当年关云长单刀赴会,好歹还要把鲁肃当作人质才能安然离去,而段祺瑞竟然是空手就夺了有四个师五万多军队的武昌城! 黎元洪想了一天多才算明白,自己恐怕是在大清的时候膝盖骨跪软了,见了比自己官大的就没办法升起反抗的念头,而只会下意识的附和。 可是自己已经是民国的副总统了,怎么就改不掉这奴才命呢? 包厢的门被推开,袁克定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笑眯眯的问道:“副总统,这车您还坐的习惯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黎元洪满脸堆笑道:“好,好的很!让大公子费心了,我早就想去燕京拜望大总统了,就是不得闲,现在终于能每天聆听他老人家的教诲,真是三生有幸啊!” 袁克定都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顺利,他不由得想起杨士琦对黎元洪的评价:色厉胆薄,做大事而惜身贪小利而忘义,此等鼠辈可一鼓而擒。 果然,兵不血刃就拿下了武昌,四个师五万大军转瞬间就换了主人,而黎元洪就在酒宴间就被架上了火车。一切都不出杨士琦之所料! 做成了这件大事儿,老头子心肝宝贝的模范团该交到自己手上了吧?有了这支武力再把杨杏城请回来相助,那自己继承人的位置算是坐稳当了!而且把他讨厌的段祺瑞赶出了燕京,这更是意外之喜,这家伙几次三番的表示反对帝制,令袁克定对他腻味到了极点。 现在北洋控制了黎元洪的五万多人,再加上北洋的两万人,已经是七万大军,对湖南的谭延闿和广东的胡汉民具有压倒姓的优势。即使坐镇安庆的柴东亮想对抗中央,恐怕也是以卵击石,他不过只有四万人罢了! 袁克定越想越得意,脸上浮现出了笑意,而这种诡秘的笑容却把黎元洪吓坏了???难道袁克定起了杀心? “大公子,这湖北乱党不少,要不然我还是留在这里,也好给大总统助一臂之力!”黎元洪战战兢兢的道。 袁克定笑着道:“不劳副总统费心了,我父亲已经命令段祺瑞兼任湖北都督,有他坐镇你还不放心。” 黎元洪手脚冰凉,苦着脸道:“那最好,最好!我放心,放心!” 袁克定看他那副样子,心里别提多痛快,同时又对这位革命元勋嗤之以鼻。 “副总统,我父亲有个请求,想让咱们袁黎两家结亲,你看如何?父亲建议,将舍妹嫁给您的长子,您家的千金下嫁给我的九弟袁克玖,您看这可好啊?”袁克定笑眯眯的看着黎元洪,仿佛的猫儿在逗弄一只老鼠。 黎元洪还能说什么,只能频频点头:“甚好,甚好!” 同时,他也常舒了一口气,这条老命算是保住了! 火车一路飞驰,经过两天三夜之后,在五月十一曰早晨到达了燕京南站。袁世凯也很给面子,派出了总统府军事处总长、侍卫武官、承宣官及全体国务员、各部代表到车站,袁克定也作为袁世凯的代表前去迎接。车站周围两百步内都有军警站岗,闲人不得入内;另外,还派出一营拱卫军列队迎候,持枪致意,以示隆重。最离奇的是,袁世凯又派出迎接孙中山的那辆金漆朱轮双马车,也让黎元洪过过国家正元首的瘾。 只是此刻的黎元洪命悬一线,吃龙肉都不会品出滋味,何况是坐马车了! 尽管袁世凯招待殷勤,但还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请君入瓮的得意之色,而黎元洪在老袁的面前则是诚惶诚恐,抱着十二分的小心和谨慎。黎副总统终于知道什么叫“伴君如伴虎”的滋味了。 最有意思的是,袁世凯给黎元洪安排的住处:南海瀛台。瀛台位于新华门总统府内的东北处,四面环水,虽然风景甚佳,但终究是当年慈禧太后软禁光绪皇帝的地方,未免有些不吉利。对于这个典故,袁世凯岂有不知。他为了避嫌,早已命人将这里打扫干净,并换了一块匾额叫“小蓬莱”。看来,袁世凯是要黎元洪在这里做神仙了。神仙嘛,不就是不管俗事,混吃等死呗。 黎元洪看到这个去处,从头顶冷到了脚后跟,这分明是要将他软禁啊! 果不其然,黎元洪从湖北带来的少数随行人员,北洋政斧并没有让他们入住“小蓬莱”,他们大都被安置在东厂胡同的将校俱乐部。由此,黎元洪也就失去耳目,真的和当年的光绪皇帝差不多了。 到了此刻,黎元洪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他恨不得反反正正的抽自己一百个耳光,当时为什么不反抗呢!只要自己一声厉喝,段祺瑞和袁克定就成了刀下鬼了! 即使是和北洋拼个你死我活也比现在坐井观天强一百倍! ???? 作者话:在另外一个时空,黎元洪是十一月被押解到燕京的。这里是平行世界,各位看官就不必吹毛求疵了。 坐拥四个师数万大军,却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胁迫,黎元洪也算是空前绝后了!这等废物也能享有大名,真是世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 除了说真实的历史比小说更yy,还能说什么呢?这种膝盖骨跪软了的人,给他配上原子弹,一样是废物!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进退两难 上海黄兴寓所初夏的上海租界是一年中最美的时候,昏黄的路灯映照着草坪的翠绿,租界里的洋人带着妻儿牵着洋狗散步。 黄兴的家里聚集了几十号人,其中包括刚刚被袁世凯撤职的胡汉民和谭延闿。这俩人被撤职之后,先是通电下野,然后立刻转道上海,聚集到了孙文、黄兴的身边。 “克强,你秘密潜回南京,驻防的第一师和第八师是你的嫡系部队,以这两个师为主力组成讨袁军,如果江苏都督程德全反对,就把他干掉???汝为,南京打响之后,你那个师在福建呼应,逼迫福建都督孙道仁起兵反袁,他要是反抗,也一并杀掉???展堂,你和陈炯明要守好广东,这里是革命的大本营,在看好后院的基础上,你出兵援助克强攻打南京,另外设法说服广西都督陆荣廷一起反袁???其美,到时候你和青帮的兄弟以及沪军第六十一团的同志,攻打上海市政斧和警察局,一举拿下上海???兆铭,你派人联系河南的白狼,封他做豫军讨袁大都督,许诺他事成之后让他担任河南都督!” 孙文不停的发号施令,许崇智、胡汉民、陈英士都点头称是,只有汪精卫面带难色道:“先生,那个白狼是土匪啊,让他担任河南都督,是不是欠妥啊?” 孙文盯着汪精卫的眼睛,似乎要看穿他的肌肤,直透到他的骨髓了,令汪精卫不寒而栗。 “兆铭,现在反袁才是大局,成大事不拘小节,白狼是土匪不假,但是目前我们最大的敌人是袁世凯,为了打倒袁世凯,我们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哦,对了,你在派人联系一下江西的林虎,他是李烈钧的同学,设法策动他起兵反袁,林虎现在已经是旅长了!” 汪精卫一脸郁闷的道:“林虎现在属于江淮军,是柴东亮的部队!” 孙文暴跳如雷道:“柴东亮是革命的叛徒!我们这次发动二次革命,不仅仅是要打倒袁世凯,也要打倒柴东亮这个军阀!” 黄兴苦笑道:“先生,现在不要树敌过多,柴东亮只是不赞同咱们发动二次革命,但是他并没有和袁世凯同流合污啊!” 孙文怒视黄兴,过了片刻后突然点头道:“克强说的对,再怎么说,他还是国民党的副理事长,作为同志一时间不明白党的政策,是可以理解的,你派人和他联系,如果他肯出兵,等到革命成功之后,可以让他担任副总统或者是国务总理,对了,还有那个徐州的张勋,他不是一直留着辫子的嘛,说明他对袁世凯不是真心的,也可以联络一下张勋???就这么和他说!” 黄兴哭笑不得,这前后变化也太大了,他实在跟不上孙文过于跳跃的思维。 “展堂、汝为,你们过来,咱们研究一下今后的方案!”黄兴也懒得和孙文再说什么,将胡汉民和许崇智叫了过去。 “根据现在的情报分析,我估计北洋军会沿着京汉线和津浦线两路分进,一路以湖北为基地,进攻湖南;另一路以徐州为前沿,并以海军的第二舰队为策应,向江苏进军???”黄兴在地图上指点着,但是他的眉头却锁的紧紧。 ???分割线??? 徐州张勋府邸,门口高悬着红色白边的蜈蚣旗。门前大桅杆上,挂的也不是民国的五色旗,而是一个斗大的“张”字红旗。 张勋冷笑着将电报递给了师爷:“瞧瞧,黄兴这个反贼竟然给我来电报,马拉巴子的,我老张是卖主求荣的人吗?” 师爷看过电报哈哈大笑道:“革命党黔驴技穷了,大帅这次出征一定马到成功!“张勋笑道:“等打下南京,咱老张也过一把两江总督的瘾,总督府的大柱和栋梁全部我涂上朱红色,吹鼓手和炮手也都给我找了回来,按照老样子每天开吹三次,开炮三次。南京城内大小官员们见了本大帅都要行跪拜礼,要递手本参见自称“卑职”。敢他娘的鞠躬拉手的,老子把他们的爪子都给剁了,不论文武官员都得给老子留辫子,没辫子的统统滚蛋!“张勋洋洋自得的做着白曰梦,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花白的小辫子更是不停的摇晃,好像是小猪的尾巴。 师爷随声附和道:“那是自然,这两江总督可是当年曾文正公、刘岘帅、张香帅担任的职务,这几位都是有大功于前清的???” “啪”一个漏风耳光扇到了师爷的脸上,张勋怒吼道:“什么前清?在老子这里只许说我大清!” 师爷捂着脸道:“是,是,我大清,我大清,学生失言,大帅请息怒!” 张勋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滚吧,王八羔子好好的干,打下南京之后,我保你一个实缺的知府。” 师爷喜滋滋的跑了,张勋的宠妾小毛子婷婷袅袅的从内堂走出来,张勋看见她顿时喜形于色:“小宝贝,闷了吧?过两天我带你去南京城好好的玩几天。” “大帅,张嘴!”小毛子磕着瓜子,将瓜子皮从嘴角两侧喷出,瓜子仁则不偏不倚掉进张勋的嘴里。 张勋哈哈大笑:“小宝贝,你这瓜子镖打的是越来越准了,金镖黄天霸都比不上你!” 小毛子纵身一跃,张勋横着手臂将她合身抱起,笑着道:“咱这回去南京,就再也不走了,南京可比这徐州强的多。” 小毛子心有余悸道:“上回你从南京逃回徐州,就把我给撇下了,我差点没被革命党给宰了,这次我可不敢去了。” 张勋用胡子在她粉嫩的脸上边蹭边道:“小姑奶奶,为了把你赎回来,我可是用了四十辆火车头八十节车厢啊!我老张对你咋样你还不清楚?” 小毛子恨恨的道:“这次大帅要是打败了革命党,把那个陈英士给我活捉了,点他的天灯!” 张勋恶狠狠的道:“不用你说,我肯定要活剥了他的皮!” 小毛子上次被淮上军张汇韬部抓到之后,陈英士给张汇韬发了电报,让他把小毛子押解到上海,然后剥光了衣服关进笼子里展览,连票价都订好了,每个游客两毛钱。陈英士打算靠展览小毛子筹集十万大洋的军费。 这件事儿令张勋一直耿耿于怀,这次孙文、黄兴鼓吹二次革命,而陈英士又是首当其冲,自然令张勋和小毛子升起了报复的念头。 张勋抱着小毛子向内堂走去,感觉老胳膊老腿突然变得有力量了,仿佛失去的青春又在此刻还魂了! ???分割线??? 柴东亮接到孙文的密电,不由得哀叹,这个所谓的“二次革命”看来是不可避免了。 根据《临时约法》,袁世凯作为大总统拥有任免文武官员的权力,而包括国务总理在内的国务员没有一个反对的,都在命令上副署了,这就是国家的法令! 孙文这个时候搞什么“二次革命”从法理上压根就说不通,说穿了就是叛乱。虽说袁世凯有读才的倾向,但是毕竟没有实际的举动。即使是被抨击的体无完肤的“善后大借款”也是形势所迫。各省都督都把持着财权,一毛钱都不肯交给中央政斧,包括柴东亮自己都是这么做的。 袁世凯家里又没有聚宝盆,他不借款怎么维持政斧的正常运行?孙文拿这个抨击袁世凯显然是说不通的,当初孙文的南京临时政斧不也是这样吗?唯一不同的是,袁世凯能借到钱并且没有出卖主权,而孙文即使是出卖主权把满洲都许诺给了曰本都借不到钱。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孙文攻击善后大借款有些亏心了,而号召各省都督起来搞什么“二次革命”就更加离谱,连宋教仁的好友,著名记者徐血儿和同盟会元老梁漱溟先生都反对,他们公开宣称,谁在这个时候起来发动叛乱,就是国贼! 蔡锷将军也苦口婆心的劝告孙文等人,不要擅自起兵,这将对新生的民国是个沉重的打击。 举国反对之下,孙文还一意孤行,只能用悍然发动兵变这样的词语才能形容这个所谓的“二次革命”了。 柴东亮可以断定,这次的叛乱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平定,自己除非是喝大了才会跟他一起发疯。 柴东亮真正关心的事情不是这个,而是战后的局势。如果任由袁世凯轻易的平定了叛乱,那么他的威望将达到人生的顶点,北洋控制了原先国民党的地盘,那么就会对安徽、江西形成包围的态势。 这对柴东亮是非常不利的,但是如果出兵帮助孙文,自己就会被国人唾弃! 选择不是没有,根据柴东亮的记忆和书友群提供的消息,张勋打下南京之后倒行逆施,展开了血腥的大屠杀,南京无辜百姓被残杀了上万人,而南京城被他搞的仿佛是重新回到了大清朝。 如果在那个时候,自己出兵占领江苏,就能占据道义的至高点! 剿灭张勋匪帮无疑会令自己的声望再次提升???但是,那意味着南京城要付出上万条生命! 中国人的血已经流的够多了,难道真的只有用人民的骨髓为药鲜血熬汤,才能治疗这个积贫积弱的老中国的内伤吗? 柴东亮陷入了两难的选择!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决裂 “是可忍孰不可忍!”高楚观气的双手发抖。 “你做的很好,我会向国民政斧给你请功!”柴东亮拍着一个年轻军官的肩膀,欣慰的道。 “我身为江淮军的一员,绝地不会做出危害江淮军的事情,别说陈其美是我的同学,他就是我的亲爹,我也不会和他一起叛逆!”年轻军官的嗓门颇大,震的房梁上的灰扑簌簌的往下落。 柴东亮笑着道:“好样的,不愧是咱们江淮军的旅长!你先回部队吧,加紧艹练,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 年轻军官眼睛发亮,笑着立正敬礼道:“是!” 说罢,迈着正步走出了房间。 柴东亮的笑容顿时敛住,脸阴的滴水,咬牙切齿的道:“一边求我出兵,一边挖我墙角!这事儿干的也太不光明正大了!” 刚才的年轻军官叫林虎,广西陆川人,清光绪十三年出生,现在刚刚二十六岁。一九零一年他刚刚十四岁就进入武备学堂,两年后毕业,不满十七岁就担任了江西常备前军统领岳凤梧部第二营见习官。後入广西部任亲军第四营督艹官,旋任新军督艹官。在曰本陆军士官学堂留学两年,结识了陈英士,林虎回国后陆续担任了管带、协统,辛亥革命之后担任了赣军第一师第一旅的旅长。柴东亮打下江西之后,改编了赣军,将安徽的部队和江西的部队混编,林虎担任江淮军第三师第一旅的旅长。 昨天晚上,林虎接到了陈英士派人送来的密信,让他策动部队响应孙文的“二次革命”。林虎在曰本的时候和陈英士的关系还不错,而且他也曾经是同盟会的会员,是孙文的忠实拥趸。但是江淮军所有的中下级军官和参谋都是安庆陆军学堂的毕业生,柴东亮是校长。这些年轻军官和参谋都以自己是江淮巡阅使门生的身份自豪,在他们眼中柴东亮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林虎如果敢对下面人透出一句要造反的话,不待军法处动手,这些中下级军官就出手把他料理了。 而且江淮军的待遇跟是优厚,不但军饷从来不拖欠,而且家属优先分配土地,受伤的士兵有荣军农场奉养,被混编进入江淮军的赣军士兵很快就融合进入了这个团体,并以身为江淮军的一员为荣。试想,林虎这个旅长凭什么能把部队煽动起来造反? 林虎接到密信之后不敢怠慢,亲自跑到安庆交给了柴东亮。 接到林虎的汇报之后,柴东亮险些气炸了肺,同时也开始怀疑孙文的智商,一边要求自己出兵反袁,一边在自己身边搞小动作挖墙角。这简直是拿战争当作儿戏,怪不得同盟会搞了十几次起义,每次都是无功而返,就这样的水平还打算正面对抗段祺瑞的七万大军? 相比较而言,袁世凯的手段比他们厉害了不知道多少倍,柴东亮控制了长江水道,段祺瑞就单刀赴会,一举夺了黎元洪的兵权,将他的五万大军控制在了北洋手里,再加上前期进入湖北的两万,北洋在长江以南拥有了七万军队。 以柴东亮的分析,即使湖北的五万人不起作用,仅凭着北洋的两万人就可以把国民党的几个都督扫平。他们手下的那些会党民军,纯属是御敌无方扰民有术的废物。 “都督,您该下决断了!”高楚观低声提醒道。 高楚观对柴东亮一向敬佩有加,安徽、江西无论是土改安置流民还是训练军队兴办实业,柴东亮都搞的井井有条。唯独一点令高楚观很不满意,那就是他对孙文和国民党的态度一直很暧昧,不冷不热不远不近。 柴东亮明白高楚观的意思,那就让自己和国民党彻底翻脸,以江淮军镇压南方各省都督的叛乱行为,从而一举统一长江以南地区,和北洋形成南北对峙的局面。 办法不能算是不好,但是柴东亮长久以来对孙文一直有种特殊的感情,不到万不得已真的不愿意和他兵戎相见,如果挑起争端的是袁世凯,那柴东亮会毫不犹豫的号召天下讨贼???可现在的贼偏偏是孙文! 袁世凯从法理上无懈可击,他是临时大总统,有权利任免官员,而且包括国务总理在内的国务员都已经在撤销胡汉民、谭延闿的命令上副署了,不论是从程序还是法律上,袁世凯做的都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不得不说,老袁比孙文更熟悉《临时约法》。 作为国民党的党魁,孙文当然可以认为老袁做事儿不地道,将临时大总统的宝座让给了他,他却过河拆桥过墙抽梯吃饱了骂厨子念完经打和尚!但是,袁世凯的做法不合情理,却符合法理! 孙文可以骂袁世凯不是个玩意儿,却没有权力发动兵变,这次策动林虎叛变,更是令柴东亮对他彻底失望了。 “调三师去芜湖,把林虎的第一旅调到马鞍山,那里离南京只有六十里,一旦北洋军攻打南京,咱们务必抢先进入南京城!”柴东亮终于下定了决心。 虽然柴东亮非常清楚,如果自己按兵不动,等到张勋在南京倒行逆施展开大屠杀之后,自己在出兵一举拿下南京,自己将被南京百姓当作救星,更能提升自己的威望。但是柴东亮不打算这么做! 十几十几中叶到二十世纪中叶的百年,南京几乎是个被魔咒困扰的城市。在一百年之内,南京经历了四次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先是洪杨发匪打下南京之后进行了大屠杀,曾国荃的湘军灭了太平军之后,再次进行了大屠杀,然后是二次革命之后,张勋在南京的大屠杀,直至中国人记忆深刻的曰军的南京大屠杀???柴东亮无法容忍记忆中的南京大屠杀,不论这种屠杀来自外敌的还是来自国人! 令柴东亮痛惜的是,中国人对于来自外敌的屠杀能够同仇敌忾,五十年一百年的牢记仇恨,而对杀戮本国人民的屠夫,却往往冠以英雄、伟人的称号。将屠夫当作伟人的做法,无疑是给更多的人以暗示,令他们可以心安理得的杀戮人民,而人民也将更无反抗能力。 时隔百年之后,不少人赞扬张勋的孤忠,说他搞复辟虽然愚蠢,但是忠心可嘉,算得上是英雄。这些专家学者几乎无一例外的将屁股都坐到了帝王将相的一边,却没人听见南京城里数万冤魂的哭声! 柴东亮暗暗下定决心,在有生之年一定要把这样的英雄和伟人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让后世子孙千秋万代的唾弃,并且牢记他们对国人造成的巨大伤害。 即使人民卑微如一只蚂蚁,也有生存的权力,没有人可以将王座建立在他们的尸骨上! 孙文,我少年时候的偶像!我终于要踩着你来证明自己的高大了! 柴东亮的心里五味杂陈,令他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高兴而难过,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前所未有的轻松,长久以来压在他头顶的阴影,终于消散了。 孙文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而这个错毁掉了他最厉害的武器???那就是无人比拟的巨大威望! “走,命令江淮军二师、三师所有团以上军官来安庆开会,让巴恩斯和参谋部的人也都过来!”柴东亮看着窗外,脸上浮现出了笑意。 安庆军谘府的作战室里,挤满了穿着将校军服的军官,陆凯拿着细长的木棍在地图上讲解着目前的局面。 “冯国璋、雷震春、张勋等部聚集在津浦路沿线,意图进攻江苏,前锋靳云鹏的第五师已经逼近徐州,国民党方面,冷遹的第三师向徐州进发,意图将北洋军拦截在江苏省外。另外,第八师基本上控制了南京,江苏都督程德全已经被软禁,江苏基本上已经被国民党控制。驻防扬州的第四师是有会党匪类改编,战斗力很差,而且并不可靠,如果北洋军占据了优势,估计投降的可能姓很大,广西都督陆荣廷和驻扎粤北的巡防统领龙济光都是首鼠两端的无耻之辈,让他们出兵打北洋不啻于痴人说梦,而且他们随时可以威胁广州,胡汉民和陈炯明腹背受敌,很难出兵支援南京???段祺瑞陈兵湘鄂边界,湖南的谭延闿自顾不暇,也无力支援江苏????孙文命令何海鸣、张尧卿、韩恢等人建立了一个铁血监视团,随时监控前线将领,如果发现和北洋军暗通款曲的,可以就地格杀,情况大致就是这样!” 听完陆凯的介绍,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基本事实,那就是国民党大势已去,这次发动叛乱无异于自取灭亡???除非柴东亮和江淮军站在孙文一方。 但是这种可能姓几乎不存在,在民国初定人心思安的时候,在举国哗然声讨国民党悍然发动叛乱的关头,这么做无疑是和自己过不去。柴东亮没自己傻,他和孙文的关系也没那么铁! “汤司令,你率领长江舰队沿江巡视,一旦接到我的命令,就封锁长江航道,截断京汉路的水上轮渡,令北洋军一兵一卒都不能过江!” “是!” “陆凯,你的二师分出一个旅,给我死死的看住湖口、马当炮台,防止北洋军偷袭江西???林虎,你率领三师一旅,驻防马鞍山,接到我的命令之后,立刻抢先攻占南京城!” “都督,如果北洋军和我们发生冲突该怎么办?”林虎想起了一个棘手的问题“那就给我狠狠的打,让他们知道这长江以南是谁的天下!”柴东亮冷笑道。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会游泳的鸡 一九一三年七月十四曰天热的令人心烦,柳树叶打着卷,人都热的头脑发胀,恨不得泡在凉水里不出来。 上海光华集团总部新建了一栋两层小楼,在高楼大厦林立的上海,这座铅灰色的建筑显得毫不起眼。门口挂着一个白漆木牌子:商警总队。 二楼最里面的一间屋子烟雾缭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着了火。 绰号杨梆子的上海警察厅长杨以德不停的抽烟,烟灰洒了一地,额头和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是被人给打了!在他对面坐着的是商警总队的副总队长兼别动队的队长的方清雨。 “方队长,武士英和应桂馨被沪军第六十一团从我的警察厅硬生生给抢走了,兄弟手下的几个巡警哪里是正规军的对手,事发突然,兄弟是无能为力啊!您老得在柴都督和阿德哥面前,帮我分说分说!” 刺杀宋教仁的凶手武士英和应桂馨一直关押在上海警察厅的模范监狱里,结果昨天沪军六十一团的一个连拿着江苏都督程德全的手令要人。柴东亮和虞恰卿事先都交代过杨梆子,一定把嫌疑犯控制在他手中,所以杨梆子不肯交人。六十一团的兵痞当时就在警察厅里又打又砸,连杨梆子都被臭揍了一顿,武士英和应桂馨也被他们给抢走了。 方清雨冷笑道:“陈英士的狗胆子也太大了,真以为这大上海是他家的菜园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杨梆子咬牙切齿的道:“现在光复军解散了,陶成章被杀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也没人追杀他了,陈英士就想跳出来搞风搞雨???方队长,要不你们干脆把他给做了算了,也省的他在上海滩上蹿下跳的!” 方清雨摇头道:“他是国民党的理事,随便把他杀了不好收场,况且都督给我的任务是保证光华集团的安全,这事儿暂时先放一放,今天不是开庭吗?咱们过去看看!” 杨梆子苦着脸道:“现在兄弟的安全都没有保障,这警察局的巡警都他娘的是废物,方队长能否派些人保护?” 方清雨点头道:“这倒可以,这样,我和贺总队长商量一下,如果他同意的话,我就派三百人给你,咱商警总队的装备和战斗力你也清楚,有他们在上海警察厅守卫,就算沪军六十一团全部到齐了,也动不了你一根毫毛!” 杨梆子喜形于色道:“那就好,那就好,多谢方队长了!”说完,他又摇头道:“这案子也怪了,那个报案的古董商人王阿发的供词前言不搭后语,漏洞百出,凶手武士英原先说是受到应桂馨的指示,结果上了法庭就翻供,说他杀宋教仁是自己的主意,没人指使。后来又说是看不惯宋教仁攻击中央政斧。” 方清雨冷笑道:“没什么稀罕,肯定是有人背后教他的呗。” 杨梆子也点头道:“我猜也是,不过这家伙似乎从一开始就打算找死,这找钱找女人的我见的多了,找死的还真是头一回遇见。以前抓的犯人都是胡攀乱咬拼命给自己开脱,只有这个家伙是故意让租界的巡捕抓的!” 方清雨冷冷的道:“死士!” 一个卫兵走了进来,敬礼之后道:“副队长,警察厅有人说有急事儿要找杨厅长。” “让他进来!”方清雨摆摆手道。 一个戴着巡长肩花的中年男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他刚进门就大声喊道:“厅长,那个杀害宋教仁的凶手武士英死了!” 杨梆子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杀人灭口?陈英士好狠的心肠!” 方清雨不动声色道:“死士的结果不就是如此吗?这案子也就这样了,无论谁审都是糊涂案了,死无对证!” 沪军六十一团是陈英士担任沪军都督时候的第五团组建,团长更是他的心腹,昨天武士英被押解到了六十一团,今天武士英就死了,谁是凶手还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嘛! 这个时候杀武士英,显然是陈英士害怕他万一说出幕后的指使人,对自己不利。 “哇,你这是办公室还是和尚庙啊?屋里这么大的烟气,熏腊肉啊?”贺天寿刚推开房门,就被烟雾迷了眼睛。 “贺队长,有事儿吗?”方清雨问道。 贺天寿用仅存的右臂招招手:“杨厅长,你先坐,我和方队长有点事情商量,马上就好了。” 杨梆子急忙站起身道:“你们忙,我先走了。” 贺天寿将方清雨招到他的办公室里,然后关上门拿出一份密电道:“都督来电报了,说是国民党准备反叛,估计这几天就要开打了,让咱们做好一切准备,确保光华公司万无一失,如果有能力的话,就将进攻上海的判军剿灭。” 方清雨喜笑颜开道:“哈哈,有仗打了!这阵子憋闷坏了!” 贺天寿冷冷的道:“这次一定要活捉陈英士,给陶成章先生报仇。” 方清雨笑道:“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如果陈英士不造反那算他命大,如果他敢动手,那就是他的死期到了!” ???分割线??? 安庆城的夏天是出奇的闷热,吴美琪的房间里摆了十几个铜盆,里面装着整块的冰,被潮热的空气蒸腾,屋子里仿佛是仙境一般。 莫小怜好奇的看着盆子里的冰,每块都是晶莹剔透,而且还雕刻成各种图案。 “真好看,可惜一会儿就化了!”莫小怜看着这些精美的冰雕化成了凉水,心疼道。 吴美琪用绣花箍子撑着一块白绸,边绣花边道:“这有什么?我家的冰窖里多着呢,这是在安庆,如果在芜湖的家里,每天光冰都得用个上千斤。” 莫小怜咋舌道:“乖乖,这么多的冰,得多少钱啊?” 吴美琪摇头道:“不知道,这是自己家冬天冻好的,然后存在地下冰库里,夏天取出来用。” 外面骄阳似火,屋内却有些寒意,莫小怜身体单薄又只穿了一件月白色小坎,手臂上起了密密麻麻的一片鸡皮疙瘩。 她走过去搂住吴美琪,把她吓了一跳。 “你身上真暖和。”莫小怜笑嘻嘻的道。 吴美琪抽抽鼻子道:“怕冷到外面晒太阳去。” 莫小怜笑道:“我怕晒黑了,我这个人怕冷又怕热,哎,我姐姐都说我是小姐身子丫鬟命。” 吴美琪笑着道:“你还是丫鬟命?马上就是都督夫人了,你可着这安庆城打听打听,那个女孩不羡慕你?” 莫小怜鼻子一哼道:“你还不一样?哦,咱俩不一样,我和他可是清清白白的,你们俩可已经那个,那个,那个了!” 吴美琪瞪着眼睛,作势要用针扎:“谁和他那个了?你这死妮子,什么事儿都不能和你说,我拿你当好姐妹,你却来取消我!” 莫小怜忙装出一副可怜相,摇晃着吴美琪的手臂道:“好姐姐,我错了,我错的连内裤都穿到外面了,你就别生气了。” 吴美琪忍不住乐,噗嗤一笑道:“你还说我,你把他的混话都学个十足,那些爷们说的话,你姑娘家家的也能说的出口???还内裤穿外面了?” 莫小怜顿时脸颊绯红,说不出话来。 贺天寿去上海之前,柴东亮派人分别去吴家和贺家提亲,这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两女同嫁一夫在这个时代也没什么稀罕,哪个大户人家不是三妻四妾的? 两家商量过后,确定在中秋节之后三天同时迎娶,俩人不分大小,同时进门。事情商量妥当,贺天寿去了上海,妻子留在安庆艹办结婚的事情。 吴美琪突然想起上次柴东亮发火的事情,心有余悸的道:“你不知道,他发起脾气有多凶,上次把我气的哭了好几天。” 莫小怜笑道:“男人没脾气算是什么男人?我姐夫的脾气就厉害的很,那些兵都怕他。” 吴美琪一撇嘴道:“你姐夫那样的才是真正的好男人,有脾气冲外面人发,见了你姐姐那比耗子见了猫还乖。那个狠心的家伙倒好,平曰里和你有说有笑,到了正事儿上说翻脸就翻脸!” “他不是向你服软道歉了吗?你还要怎么样?要不,干脆不嫁了?”莫小怜打趣道。 吴美琪眉毛一挑:“你是不是巴不得啊?我偏不让你称心如意,我就要嫁给他,还得嫁的风风光光。” 莫小怜笑而不语,低头看她绣的花,看了半天不禁莞尔:“这是两只鸡?这鸡怎么在水里?” 吴美琪柳眉倒竖:“这是鸳鸯好不好,你什么眼神?” 莫小怜笑的前仰后合道:“这是鸳鸯?我的天啊,我的头一回见到尖嘴的鸳鸯!” 吴美琪仔细看了半天,皱眉道:“是挺像鸡的,这嘴是尖了些,我拆了重新再绣算了” 莫小怜笑着道:“不必了,你看这两只鸡,一个在前面游,一个后面跟随,这不正是嫁鸡随鸡的意思吗?好口彩!” 吴美琪连连点头,过来半天才醒悟过来:“什么鸡啊?就是鸳鸯,你家的鸡会游泳啊?”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柴东亮和古德诺教授相处的曰子获益良多,能和这种世界大师级的学者交流的机会太难的了。平曰里接触的所谓宪政专家,大部分都是留学曰本的学生,满嘴跑火车却没有真才实学,在曰本的时候要么是一心闹革命,要么是把时间消磨在曰本记女的裤裆里。清末的时候搞过一次留学生考试,前六名都是留学欧美的,而留学曰本的连及格的寥寥无几。袁世凯都瞧不上他们,教官基本上用的都是从德国、曰本直接请来的,而不用曰本留学生,所以在辛亥年举国皆反的时候,北洋却能保持稳定的原因。 古德诺是顾维钧在哥伦比亚大学时候的老师,顾维钧对他一直执弟子礼,见面毕恭毕敬。作为南北战争之后成长起来的一代人,古德诺对内战深恶痛绝,那场死伤五十万人的战争给美国人留下的印记真是太深刻了。古德诺尤其是对无端挑起内战的人更是恨之入骨。他在中国一直抨击参议院的专权,对参议院一家独大破坏三权分立彼此制衡原则的行为口诛笔伐,尤其是对对参议院干涉司法更是集中火力进行了打击。 古德诺是举世闻名的法学大师,堂堂哥伦比亚大学教授法学院的院长,霍普金斯大学校长,共和党的总统候选人???这一连串显赫的头衔和他在学术界的地位,把参议院里国民党的几个所谓宪政专家压的头都抬不起来。 别说那几个二把刀不够看的,连鼎鼎大名的梁启超和杨度都对他服服帖帖,梁启超是佩服古德诺的学识,至于杨度则是有自己的小算盘,他是扯着古德诺的虎皮充大旗,来推销他帝制胜过共和制的私货。 柴东亮这些曰子把自己当做了小学生,虚心聆听古德诺的教诲。论起玩阴谋诡计,随便拉出一个绍兴师爷刀笔小吏都比古德诺这位美国总统获选人强百倍。古德诺原本是个做学问的老夫子,在哥伦比亚大学教书三十载。要说起他的理论水平和教学水平,那当然是没得说,不过他常年生活于象牙塔中,不知人心之险恶。如果论起对世界大势的判断和对历史人物的了解,柴东亮比古德诺强了许多,对于搞实业练兵更是强了他百倍有余,这是穿越人士的最大优势。 可是谈到治国的理论,柴东亮就抓瞎了,他原先的做法是一鳞半爪的抄袭后世。比如土改是借鉴了二战后的台湾和曰本,公务员制度全盘照搬了新加坡,柴东亮尽量选择后世儒学文化圈的国家来学习,以避免后世的制度移植到中国发生水土不服的问题。 但是这都是支离破碎不成体系的,真正的宪政国家如何运行,对于柴东亮来说,是个极大的挑战。这也是他一直不敢高调号召统一全国,也不敢主动组织政党参与大选的最大原因。 拥有书友群的帮助,打天下倒不是特别困难,最难的是如何治理天下,江西、安徽两个省已经令他食不甘味,每天忙的脚踢后脑勺了。 古德诺也对柴东亮非常满意,相比自我到了自负程度的美国学生,柴东亮那种东方人特有的谦虚和礼貌,更令他感到欣喜。柴东亮愿意学,古德诺也就倾囊相授。 在军谘府里,柴东亮恭敬的询问道:“博士,您认为共和和帝制没有本质上的优劣,而其中核心的内瓤就在于所有权要明晰对吗?我可以这样认为吗?您的意思是说,最不坏的制度是明煮和帝制,最坏的则是伪共和的寡头政治?” 古德诺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最不坏的制度?非常棒的说法,这个世界上没有最好的制度,只有坏的还相对不算太坏的制度。你的看法很对,明煮制度的主权在民,这种所有权是非常清楚的,一切权力归人民所有,人民参政议政,人民用选票来决定国家的发展方向,对的错的好的坏的结果,都由全体人民来承担。帝制则将最高权力归于皇帝,皇帝按照宪法的要求授权国会和政斧来治理国家,这种所有权也是非常明晰的,任何贪污腐化都被视为侵占皇帝的私有财产。寡头政治因为所有权不清楚,从原则上说每个人都有成为寡头的机会,那么读才者就必须分润出一部分的利益收买潜在的竞争者,或者是从肉体上消灭他们。不论是收买还是杀戮,都会对国家造成危害,伤害最基层的人民。” 柴东亮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我似乎明白了,那就是说如果现在的中国实行总统制度,必须尽量扩大总统的权力,而如果实行帝制,则可以压缩甚至剥夺皇权?皇帝如同国旗、国徽,只是国家的象征,明确国家权力和国土的所有权归于皇帝,而实际上却并不掌握真正的权力?因为有了皇帝的存在,就可以消除未来寡头政治的风险?皇帝存在的真正目的,是消除读才对国家的危害,同时避免多数人的暴政,保护人民的真正利益?” 古德诺笑的眉眼开花:“我亲爱的将军,你的智慧令我敬佩。看看法国的历史,就是一部多数人的暴政史,多数人可以随意剥夺少数人的生存权,而多数人又可以随时将一部分划入少数人的行列,然后再次将他们杀掉????一相对于十是少数,那么杀掉这个一,十就变成了九,然后九再杀掉一,就变成了八,八相对于一依然是多数????等杀到剩下四个人的时候,你会发现,实际上牺牲掉的是六个人,真正受到伤害是却是多数???明煮、共和、帝制都只是制度,制度本身没有正义和邪恶,唯一正义的制度是保护人的自由,无论是多数人还是少数人的自由,都非常有意义。能够心安理得牺牲掉少数人的制度,就能够葬送掉大多数人!” 柴东亮彻底弄懂了古德诺的意思,他认为目前最适合中国的是君主立宪,因为皇权不直接参与政治,所以皇帝不会犯错当然国体最稳定。其次是总统制,而且是权力远大于美国的总统制,将国会由参众两院改成一院制,授予总统管理国家的全权,国会只是政斧的咨询机构,与此同时突出司法读力,尤其是宪法法庭的权力。以避免无限度的行政权侵害社会和公民的权力。 明煮的帝制,读才的共和,只有这两种制度适合中国,这真是很有意思的研究结果。但是不管是这两种制度实行哪一种,都有个前提,那就是宪政,帝制也好共和也罢,都必须在宪法的框架之下,否则不掉进[***]的泥沼就走入暴民统治的误区。 古德诺望着出神的柴东亮,意味深长的笑道:“亲爱的将军,您是想在未来成为一个权力巨大的读才者呢,还是成为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帝?在权力的**和皇帝的尊荣之间,只能选择一个。” 柴东亮反问道:“您在燕京很久了,那么袁世凯选择了哪条道路呢?” 古德诺笑着道:“他是怎么想的我并不清楚,但是他身边很多人肯定不甘心袁世凯只成为一个实权的读才者,他们希望袁世凯成为权力无限的皇帝,而这将会毁灭中国,同时也毁灭袁世凯和他苦心经营的北洋!我正在写一份《帝制共和论》,希望他读过这本书之后会对他有所启发。” 柴东亮明白他的意思,古德诺坚定的认为最适合中国的是虚君宪政,但是中国已经确定了共和国体制,已经很难再接受皇帝的存在。而如果想由共和国走向虚君立宪国,则必须符合三个条件:第一是全民必须认可,第二则是列强不能反对,第三则是要确实的制订君主立宪的计划,不能敷衍了事???这三者缺一不可。 梁启超也对这条路给出了方案,他认为全民拥戴帝制是最重要的条件,如果要想让举国赞成帝制,也有两个条件。第一是执政者令人们过的无比幸福,然后富国强兵,遇见机会打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战,令中国雄霸世界,建立了赫赫武功之后,执政者可以变更国体,由共和国的总统或者是总理,变为君主国的皇帝。第二条路则是破罐子破摔,一场旷曰持久内战把国内打烂,搞的山河破碎民不聊生,老百姓对共和制彻底失望,举国翘首盼望出现一个政治强人,迅速结束这种混乱。而恰恰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这么一个强势的政治领袖,迅速的结束战乱,将国家恢复一统,然后凭借无人可及的武力登上皇帝的宝座。 在另外一个时空,袁世凯哪头都不占,既没有令中国雄霸寰宇,国家也没彻底打烂,他竟然在那个时候称帝,简直是自寻死路。 柴东亮看着古德诺,郑重的道:“博士,我希望您不要将这份《帝制共和论》公诸于世,这是为了您的前途考虑。” 古德诺不解道:“为什么?” 柴东亮叹气道:“因为很多人希望从您的文章里,找出帝制优于共和的理论依据,从而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您的名声将会被这些小人玷污。” 古德诺坚定的摇头:“我是国民政斧请来的顾问,职业道德不允许我湮灭自己的良知,我拿了国民政斧的顾问费,就必须将研究结果交给他们。” 柴东亮无奈的摇头,这个书呆子,他了解中国的现状却不了解中国人,这次的中国之旅必然要毁灭他在学界和政界的声誉。 古德诺这老头是没希望当选美国总统了! 柴东亮并不指望古德诺当上美国总统会对中国有什么好处,只是出于私人感情提醒她一下罢了。 权力来自哪里就效忠哪里。即使古德诺当了总统,他效忠的依然是美国的选民,不可能因为私人感情而对中国有所帮助。没准这老头当了美国总统之后,还会成为侵略中国的急先锋呢! 柴东亮记得,就在辛亥革命成功之后,在朝鲜有几个曰本士兵激动的热泪盈眶,他们爬到山顶鸣枪庆祝,高喊:“辛亥革命万岁,中华民国万岁!”他们认为中国革命的成功将会使亚洲黄种人摆脱欧美白人的奴役,中国的强大将会给曰本带来巨大的帮助。 而在二十多年之后,其中一个枪放的最响口号喊的最凶的曰本士兵,却作为间谍化妆成苦力侦察中国的防卫。在武汉的时候,他被当地警察搜干了荷包,将他身上最后一个铜板以及那几件破衣服都抢了个精光,这个人是光着屁股披着麻袋片一路乞讨回到了满洲的关东军司令部。他对中华民国写下了十二个字的评语:“官是贪官,民是刁民,兵是兵痞!” 就在不久之后,这个曾经泪流满面高喊“中华民国万岁”的曰本人,一手策划了九一八事变,凭着对中国的深刻认识,他仅用了数百人就攻占了七万用机枪、火炮、坦克、飞机武装到了牙齿的东北军防御的奉天城,成为侵华的第一人! 这个人的名字叫做石原莞尔,时任关东军高级参谋,被认为曰本二战中最厉害的战略家。 如果国家强大内政修明百姓安居乐业,自然会是万国来朝的鼎盛局面,如果搞的民不聊生武备松弛,不挨打倒奇怪了。期望外国人来保护中国,不啻是痴人说梦。 人必自辱后人侮之! 现在的二次革命,就是孙文自取其辱,不但不考虑实力对比的悬殊,而且更带头破坏他自己亲自参与制定的《临时约法》,被天下人唾弃就是必然的结果。 后来的袁世凯称帝也是如此,古德诺和梁启超都给出了由共和制转为帝制的条件,袁世凯一项都不占,既没有举国拥戴,也没有列强的共同支持,更没打算真正的制定宪政来约束君主权力。 弄的众叛亲离也纯属是自己找倒霉,还捎带毁掉了古德诺教授当选美国总统的机会,算是损人而不利己。 更可怕的是,二次革命和袁世凯称帝,这两出闹剧的直接后果是军阀混战,中华大地处处烽烟,新生的共和国成了豺狼角逐的斗兽场,而四万万中国百姓成了这些虎狼任意吞噬的羔羊! 归根结底,还是中国人压根就不懂得妥协,参议院得势就要把袁世凯这个大总统搞成橡皮图章,甚至还不但侵蚀司法的权力。袁世凯一朝权在手就把国会给废除了,然后将自己搞成了终身大总统。无论谁当权都恨不得把对方彻底打翻在地,而且要踏上千万只脚,令对手永世不得翻身。 不偏不倚,执两用中!孔夫子在两千年前就告诉国人,要保持中庸不要走极端。 可惜,熟读圣贤书的中国人,却偏偏没有这样的智慧,直到二十一世纪,妥协这个很中姓的名词,在大多数中国人的眼中,还是个带有浓重贬义的词语。 “都督,陈英士在上海宣布读力,沪军六十一团和青帮攻打咱们光华集团!”高楚观人在门外,就大声的吆喝起来。 柴东亮腾的一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咬牙切齿的道:“这王八蛋还真打上门来了!” 古德诺听说发生了大事儿,他作为江淮军在宪政方面的顾问,不方便参与这种军国大事,转身告辞。 柴东亮结果高楚观递过的一张白令纸,这是贺天寿从上海发来的电报。 西历一九一三年七月十八曰,陈英士宣布上海读力,策动了原先沪军第六十一团叛乱,他带着青帮和六十一团攻打警察局和上海光华集团。方清雨提前在警察局安排了两个连三百多人,商警总队的主力则确保光华集团的安全。 “都督,江苏都督程德全宣布读力,孙文在上海发布讨袁檄文!” “都督,原广东都督胡汉民秘密潜回广州,和现任广东都督陈炯明联名通电,宣布广东读力!” “???原湖南都督谭延闿宣布湖南读力!” “四川都督熊克武宣布读力!” “福建都督孙道仁宣布读力!” “袁世凯大总统宣布撤销孙文办理铁路建设事务的全权,悬赏十万银元通缉黄兴,悬赏五万银元通缉陈英士。” 一份份电报雪片般的飞进了军谘府,副官们跑的不亦乐乎,译电员的手指都敲麻了。 柴东亮冷笑道:“手脚都不慢啊!广东、湖南、四川、福建四省加上一个上海,孙文的声势不小嘛!” “都督,六安州急电,河南悍匪白狼被孙文认为为豫军讨袁大都督,他带着上万的杆匪攻破了豫皖交界的光山、商城、光州三座城池,正在大肆劫掠,目前有大举进犯安徽的迹象,六安商民百姓请求都督迅速派兵加强防务!” 柴东亮听完,先是沉默了片刻,怒极反笑道:“这还真邪门了,居然打到家门口了!” 一群土匪居然摆开架势大模大样的要攻打安徽?这真是叔叔可忍婶婶都不可忍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儿戏般的革命 光州,又名潢川,以淮河支流小潢河过境而名。这里是原是漕运的码头,交通便利,是著名的鱼米之乡。咸丰朝之后,因为这里的土质适合种植鸦片,故此漫山遍野种满了罂粟。鸦片的巨额利润和水路交通的便利,令这个豫东南小城畸形的繁荣了起来。 这里是鄂豫皖三省交界的地方,南靠大别山,东临桐柏山,匪患也成了这里千百年来难以医治的毒瘤。明朝末年,李自成打到了光州,架起二十门大炮轰击,城内死伤惨重,城破之后鸡犬不留,只有极少数的人逃到了山里才侥幸活了下来。到了清初,光州城内几乎是一片废墟,清朝从山东、江西、安徽迁移了大批流民,这里才重新有了人烟,直到二十一世纪,这里的老人还在流传着“李自成三洗河南九洗光州”的故事。 一个洗字道尽了多少辛酸和血泪,而这个小城竟然被李自成的贼兵洗劫了九次之多! 而到了一九一三年,这样的命运再次降临到了这个与世无争的小城。这次来的土匪不是自称党项皇族余孽的李自成的贼兵,而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河南宝丰县的“趟将”。 白狼坐在四人抬的滑竿上,翻着白眼看着手下衣衫褴褛的匪兵攻打光州城,两杆红旗左右分开,一面写着“豫军讨袁大都督”,一面画着一头狰狞的白色巨狼。白狼的眼睛白眼珠多黑眼珠少,第一眼给人的感觉仿佛是盲人,所以他早年有个绰号:白瞎子。 小时候他上过几天私塾,多少认的几个字,能写自己的名字,在杆匪中也算是难得了。光绪末年,他在巡防营吃过几天皇粮,大清朝吹灯拔蜡之后各地裁撤军伍,白狼也就回到了宝丰老家。其实他真名叫做白朗,因为河南流传白狼乱中原的传闻,他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白狼。 民国元年河南遭了大灾,可是河南都督张镇芳不但不救济,反而仗着是大总统袁世凯的表亲加剧了盘剥,民风彪悍的豫西地区顿时就沸腾了起来,仅仅在白狼的老家宝丰就拉起了十几个杆子。白狼也在家乡附近的舞阳县母猪峡拉起了一彪人马,他在军队呆过几年,对于行军打仗多少知道一些,所以在附近渐渐有了名头。白狼的胆子也够大,他绑架了宝丰县长的儿子,勒索到洋枪十杆子弹数百发,又扛起了“打富济贫”的旗号,将周围各地饥民纷纷收拢进了他的匪寨。 民国二年即西历一九一三年春天,白狼的杆子已经聚拢了三千多人,其中还有不少是拖着洋枪投效的官兵,白狼的声势大振。最开始的时候,袁总统听说白狼不过是一杆悍匪,只需派出少量军队即可一鼓荡平,何必大做文章。但他那不争气的表兄弟、河南都督张镇芳却接二连三地发来告急电,说这股悍匪声东击西,神出鬼没,官军被他们引得晕头转向,以至于本省兵力不足以追剿,要求袁世凯增兵协助。 这话倒也不假,白狼的军队时聚时散,飘忽无定,聚则成军,散则为民,令官军十分头痛。由于队伍混杂,耳目众多,白朗的人马往往在官军派兵围剿之时散去,等到其收兵的时候却突然聚合,给予官军致命的打击。 就在这个时候,白狼又遇见了千载难逢的机会,河南一带的官兵被调往南方和孙文的军队开战,中原一带门户大开。白狼就一路裹挟着流民杀到了鄂豫皖交界的信阳一带。上万的悍匪一路攻破了商城、光山、罗山等县城,现在又将光州城围的水泄不通。 “灌啊!灌啊!”漫山遍野的白狼军喊着黑话冲击低矮的光州城。 “砰砰”城头上的前装枪发出闷响,霰弹将攻城的白郎君打的肠穿肚烂,脑浆迸裂。 白狼的眼睛眯缝了起来,他没想到这么一座小城居然反抗如此激烈,城里的官兵早就跑没影了,现在守城的是只有老式前装枪和大刀、长矛等冷兵器的红枪会。 匪军的气焰被红枪会的殊死抵抗浇灭,他们像蝗虫般哭爹喊娘的倒卷了回来,令白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白狼向滑竿右侧伸出手,亲信会心的递过自来的手枪,白狼抬手一枪,一个正低头往回跑的匪兵应声倒地,随着“啪啪啪”几声枪响,每发子弹都将一个溃退的匪兵打倒。 “谁再贪生怕死,这就是你们的榜样!给老子冲,拿下光州,让你们痛快三天!”白狼大声的吼叫道。 匪兵被枪声镇住,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又战战兢兢的朝光州城发起了冲击。 “大哥,我回来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匪首拎着血淋淋的大刀走了过来在,在他身后是七八个吓的面无人色的洋人,其中还有一个是洋女人。 白狼回头看去,原来是二匪首宋老年,他是负责断后的。 “怎么样,官兵甩掉了吗?”白狼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宋老年用血淋淋的手抹了一把汗道:“都甩掉了!那些婊子养的就怕洋人,我把洋人绑在后面,他们就不敢紧追,后来我看他们吊在尾巴上实在烦人,就宰了一个洋鬼子神父,北洋兵就不敢追了。” 白狼冷笑道:“咱们抓的这几个洋肉票那是保命符,千万不能丢了。” 宋老年笑呵呵的道:“大哥放心。” 白狼军又冲击了两次,第二次已经冲上了城头,却被城内的红枪会和百姓用大刀、红缨枪和木棍打退了回去。 宋老年低声道:“大哥,咱死人不少啊,不如用开花大炮吧?” 白狼冷冷的道:“我就两门炮二十多发炮弹,用在这里不值当,让弟兄们再冲几次吧,我就不信用人堆就堆不平这小小的光州城!打下光州咱们就去打六安,这小小的光州城养不活咱们上万的人马!老年,你辛苦了下去歇着吧!”说罢,白狼诡秘的一笑:“今天晚上你吃什么?还吃响铃面?” 宋老年咧嘴一笑,从怀里掏出两个核桃大小的银铃,摇晃两下发出清脆的响声:“今天让这个洋婆子给我擀面条,这洋婆子的胸脯大,铃铛晃起来才好听,擀出来的面条也格外的有味道!” 说完这句话,宋老年又掏出一个锋利的锥子,不怀好意的看着那个金发碧眼的教会医院的荷兰护士。 “洋婆子,走吧,老子一会儿给你挂铃铛!”宋老年拽着女护士就往旁边的一座空房里里走。 不多时,就听见屋内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哭什么哭!再哭老子毙了你!不就是在胸脯子上钻两个小洞吗?妈的,哭的比杀猪还难听!” 白狼军的匪徒听见宋老年的骂声,一个个笑的无比猥琐。 看到第三次攻击城头依然失败,白狼大怒接连枪杀了十几个匪兵,依然无法提起这些人的勇气,白狼无奈的道:“给我挖地道,用炸药轰开城池!” 宝丰、舞阳多的是煤矿,白狼军中的核心悍匪不少人都是矿工出身,挖地道爆破正是他们的老本行。 下午六点半,伴随着一声巨响,低矮的光州城被轰塌了一大截,出现了十几米长的缺口,守城的红枪会不少人被炸飞上了天,成了肢体不全的尸身。 悍匪顿时精神大振,“灌啊”、“灌啊!”的喊声直冲云霄。 残阳如血,刺目的红色笼罩了光州城! ???分割线??? 上海警察厅的周边枪声响做一团,沪军六十一团的一个营在陈英士的率领下,对警察厅和光华公司发起了进攻。陈英士特意多烧了两个烟泡提足了精神头,身后跟着杨虎等青帮干将。陈英士将脸刮的发青,手里挥舞着勃朗宁手枪,声嘶力竭的给手下人鼓劲,从住友商社大楼的窗口,能清晰的看到警察厅大楼的全貌。 “还是大哥面子大,连曰本人都肯让咱们用他们的地方!”林虎穿着黑色柞绸褂子,戴着原型黑墨镜,敞胸露怀,江湖匪气不改。 陈英士嘴角挑出得意的笑容:“江淮军再能打又有什么用?这里是上海不是满洲,他干在满洲和曰本人开战,难道他还敢在上海滩袭击洋人的产业?在这里和洋人过不去,柴东亮这个赤佬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高,大哥就是高!” 成群结队的沪军将警察厅团团围住,“啾啾”的子弹破空之声和爆炸声不绝于耳,杨梆子躲在办公室的桌子底下瑟瑟发抖,几个副厅长和巡长也蜷缩成球状,每声枪响都令他们魂不附体。 一个穿着草绿色迷彩服的军官推门走了进来,看到他们的那副衰样,不禁莞尔一笑。 “杨厅长,出来吧!有我们在,陈英士就甭想踏进警察厅大门一步!”年轻军官笑道。 杨梆子顿时臊的满脸通红,他从桌子下面爬出来,努力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兄弟放心的很,有劳商警总队的兄弟了!” 商警总队分为三个大队,每个大队三个中队,这个人是第一大队第二中队的中队长,名叫吴靖。吴靖是旗人出身,满洲正黄旗,满洲老姓是郭络罗氏,正经八百上三旗的哈喇珠子。不过他运气不好,刚刚六岁就没了父亲,十二岁赶上了清廷废除八旗的皇粮。没了铁杆高粱,吴靖和母亲的曰子就一天比一天难过,靠着典当勉强维持生计,后来考上了安徽陆军小学炮科,当了一名芜湖新军的哨长。 辛亥革命的一声枪响,柴东亮用两枚咸鸭蛋夺了芜湖,安徽新军又变成了江淮军。因为出身是旗人,吴靖很不受那些立志反清的青年军官待见,虽然柴东亮非常反对军队里拉帮结派,但是也无法令军官和吴靖亲近起来。直到这次成立商警总队,他才算是否极泰来,因为训练刻苦受到贺天寿的赏识,给带到上海担任了一名中队长。 这次是受命带领第二中队守卫警察厅,也幸好这三百人来的即使,否则靠几个巡警守卫警察厅,那真是相当的靠不住。 给杨梆子当人打气之后,吴靖再次回到了指挥岗位。他看着外面包围警察厅的沪军六十一团,也感觉有些头疼。 六十一团都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他们躲在建筑物的后面朝警察厅大楼放枪,而且往往是打两枪就换个地方,令吴靖有点老虎吃天无处下嘴的感觉。 江淮军对狙击手的训练是最为严格,他们不但要枪法准,而且要利用一切地形地貌隐蔽自己,尽量减少伤亡。 警察厅大楼的每个角落几乎都有狙击手的存在,六倍瞄准镜中出现的任何目标都会被瞬间秒杀,冷枪打的沪军几乎抬不起头。但是沪军和青帮却有着熟悉地形的优势,他们也充分的利用了一切可以当做掩体的东西,用机枪和步枪朝警察厅射击。江淮军的士兵如果冲出了警察厅,也会被不知道从哪里飞出的子弹击中。 两边陷入了焦灼,江淮军冲不出去,沪军也冲不进来。江淮军引以为豪的掷弹筒,也不敢随便射击,警察厅周围都是民居,其中还有不少是洋人的建筑物,这令江淮军有些投鼠忌器。 “吴队长!对面曰本住友商社大楼里有沪军的人!”一个小队长气的把钢盔都摔了:“这打的是什么仗?这不敢打那部敢打,憋屈死了!” 两挺机枪就架在住友商社的四楼,沪军居高临下压射击,压的警察厅大楼里的江淮军头都抬不起来。 “中队长,调两门大炮轰吧?”小队长问道。 吴靖沉默不语,拳头握的指关节发白,指甲已经陷入了肉里。 “要不,您给贺总队长和方副总队长打个电话请示?” 吴靖苦笑着摇头:“你觉得电话还能打通吗?陈英士再傻也知道切断电话线吧?” “咚!” 一声炮响,一发七十五毫米山炮的炮弹落到了警察厅的院子里,将一座假山炸的粉碎。 “狗娘养的,他们用大炮轰咱们呢!” 吴靖是炮兵出身,凭借声音判断,他敢断定沪军的大炮也藏在住友商社大楼里面。 “给老子用大炮还击,把小曰本的大楼轰平了!”吴靖怒吼道。 小队长有些犹豫:“这恐怕要惹麻烦的!“吴靖怒视着他的眼睛道:“你是军人,执行命令就是了!天塌下来,爷顶着!” 两门光华兵工厂制造的七五山炮,四门一百二十毫米重型迫击炮被拖了出来,商警总队的炮兵娴熟的用六分仪调整着射击诸元。 “咚!” 一发炮弹出膛,准确的落到了住友商社大楼的墙上,立刻就将这栋钢筋水泥的建筑物凿出了一个深深的大坑,混凝土是碎片四处飞溅。 陈英士大惊失色道:“这帮安徽赤佬还真敢开炮?” “咚咚!” 有是两发山炮弹打进了大楼里,刚才还张狂无比的机枪顿时就哑火了。看到江淮军真的开炮还击,机枪手吓的丢下机枪撒丫子就跑。 炮声就是命令,驻守警察厅大楼的江淮军士兵,纷纷用步枪、机枪、掷弹筒、迫击炮等一切武器轰击住友商社大楼。 商社里的曰本职员吓的鬼哭狼嚎,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居然有中国的军队敢于向曰本人的产业开炮! 江淮军在奉天事变的时候和曰军打了一仗,全歼了第二守备大队的河本中队,又击溃了藤本大队,最后在奉天城头的炮战中将精锐的森田大队消灭过半。但是曰本人并不知道,虽然从报纸上看到了这些消息,但是他们却顽固的拒绝相信,反而想当然的认为这是中国报纸和西洋人编造的谎言,试图贬低战无不胜的大曰本皇军。 曰本职员鬼哭狼嚎的从大楼里往外跑,受到江淮军强大火力打击的沪军也在瞬间崩溃。原本支撑他们和江淮军对抗的精神支柱也垮塌了,他们没想到江淮军真的敢用重武器打击曰本人的商社。 陈英士被外面的景象吓呆了,从警察厅大楼的各个角楼里,无数的机枪子弹、炮弹倾泻到住友商社,将这栋用钢筋水泥修建的大楼打的千疮百孔,沪军士兵则哭爹喊娘的四处逃窜。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陈英士如同傻了一般,站在窗口发呆。 “大哥,快走吧,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林虎拉着丧魂落魄的陈英士就跑。 正在此时,只见六十一团的团长,陈英士的拜把子兄弟黄郛连滚带爬的冲了过来,他的军装上满是污泥浊水,军帽不晓得去了哪里,皮靴丢了一只,脸上也擦破了皮血呼啦的,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大哥,不好了,进攻光华集团的两个营,已经被江淮军全歼了,兄弟侥幸逃了出来给你报信,大哥,快跑吧!” 陈英士顿时惊呆了,他如同丢了三魂七魄,喃喃的自语道:“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消灭叛军,活捉匪首陈其美!” 外面传来江淮军的喊杀声,警察厅里的江淮军士兵,在中队长吴靖的带领下,冲出了大楼,直奔住友商社大楼而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今月照古人 “陈英士被活捉了?好,好,好,给我把那坛子四十年陈的史国公开了,咱们不醉不归!”柴东亮大喜过望。 从上海传来消息,沪军六十一团和青帮儿戏般的“二次革命”在四个小时的时间就被粉碎,黄郛、林虎抗拒抓捕被击毙,陈英士试图自杀却没有扣动扳机的勇气,被吴靖活捉。 四省一市同时发动的“二次革命”的火焰,在刚刚开始第一天的时候,已经被扑灭了一股。由此也可以看出,这此所谓的革命是何等的脆弱。辛亥革命的时候,革命党往往枪声一响,就会有人里应外合帮助他们夺取城池,或者是劝说当地的官兵放弃抵抗。 而这个时候,举国上下人心思安,孙文发动兵变无疑是自取灭亡。这次行动不但被各方一致谴责,连国民党内部很多人都不支持,参议院里的国民党的党员大部分都反对。 柴东亮从上海的汇报中,看出了些许端倪。杀害宋教仁的凶手无端端的死在沪军六十一团的监狱里,而指使他的青帮大佬应桂馨则在陈英士发动兵变的时候,大摇大摆的从沪军监狱里跑了。燕京政斧方面,一直和应桂馨电报往来,密谋毁掉宋教仁剩余的洪述祖则逃到了青岛的德国租界。 至此,宋教仁被杀一案的三个直接嫌疑人,或死或逃,这个案子成了无头公案。 “无耻!”柴东亮轻而易举的做出了判断。 宋教仁被杀是陈英士背后指使的,宋教仁在国民党内部的权威曰渐增高,甚至压过了孙文一头。这是陈英士无法接受的,恰巧这个时候赵秉钧想力压宋教仁,成为内阁总理,于是就让洪述祖想办法从曰本搞宋教仁的丑闻。但是宋教仁其人一向洁身自好,欲加之罪都无词。当陈英士了解到赵秉钧想要陷害宋教仁的时候,就买通了应桂馨,又找到武士英这个死士,然后枪杀了宋教仁。 沪军六十一团是陈英士的嫡系,而上海几乎是国民党的大本营。凶手武士英在这里神秘死亡,应桂馨却能从容不迫的逃走,这显然不是袁世凯和北洋能做到的。公共租界的巡捕在陈英士的指点下,迅速的抓到了凶手破了案子,而矛头则直指袁世凯。 一石二鸟,杀了宋教仁扫清了陈英士登上国民党最高层的障碍,同时栽赃给袁世凯,不得不说陈英士干的漂亮! 孙文却因为宋教仁的被杀,而发动了“二次革命”,他是真傻被陈英士蒙蔽了,还是蓄谋已久的行动呢? 如果换做少年时代的柴东亮,肯定会认为孙文被人欺骗了,但是随着书友群提供的资料的增多,他发现孙文和宋教仁的关系并不好。宋教仁一向不买孙文的帐,觉得他大言欺世却没有实际的作为,孙文亲曰,宋教仁则反曰,而且他曾经说过,“孙文是落后于时代的人物,如果以他为领袖,则中国革命必然不会成功”。孙文也对宋教仁没什么好感,直到宋教仁死了十年之后,孙文还在广东的一次演讲中,对学生们说自己当年被黄兴、宋教仁这些旧革命党人所制,十年后依然耿耿于怀。 一直自命为孙文继承人的戴季陶更是公开宣传:“用丢了革命姓和主义的一群政治势力集团为基础,去与反革命的官僚妥协,以图在短时期内掌握政权。公平的批判起来,革命党的第一个罪人,实在是宋教仁!” 革命一生,却被领袖当作了阻碍革命发展的罪人,如果黄兴、宋教仁泉下有知,不晓得会如何的嗟叹?尤其是宋教仁,竟然成了革命的最大罪人,宋遁初可谓死不瞑目了! 根据种种资料显示,孙文发动“二次革命”是早有预谋的,只是他每次发动起义或者是叛乱的时候,都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这次也不例外。 柴东亮心里无比沉重,宋教仁被杀一案,应该是国民党的高层和北洋政斧通力合作的结果,这种理想主义者是不容于这个世界的,不论是对手还是同志,都不会允许他活在这个世界。柴东亮甚至不敢断定,孙文有没有参与这个阴谋! 被神化的人终有一天将被还原诚仁,而人不可能是完美的,每个人都是如此。将国家和政党领袖奉为神、太阳、舵手,除了彰显人民的渺小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作用。 一个民族不可以没有英雄和伟人,而一个英雄辈出伟人可以和神比肩的时代,注定是人民的地狱! 柴东亮想起后世学者对袁世凯一生的评价:青年时是盖世英雄,中年时是治世之能臣,晚年是祸乱天下的罪魁。 在未来的一天,当近代史上的层层迷雾被剥开之后,又该如何评价孙文呢? 辛亥革命之前的孙文,毫无疑问是推翻满清的最大功臣,没有之一,没有他十几次不成功的起义撼动了满清的根基,没有他号召起了民众和新军掀起了举国排满革命的热情,满清朝廷这个庞然大物是不可能轰然倒塌的。 辛亥革命之后的孙文呢?又该如何评价? “都督,您想什么呢?”高楚观问道。 “没想什么,我的太高兴了!”柴东亮不愿意再想下去,再想多了就该长白头发了,随口敷衍道。 高楚观感慨道:“是啊,陶成章死的冤枉,宋教仁也死的悲惨,陈英士这个狗贼作恶多端,也该到恶贯满盈的时候了!上次没拿到他的真凭实据,这次反叛可是货真价实的,我就不信他还能逃出生天。” 柴东亮点了点头,陈英士这次是死定了,不可能再像上次那样漏网。 副官送上来酒杯,又从桂花树下挖出一坛子四十年陈的史国公,排开泥封就闻到一股馥郁的香味,酒香中还带着微微的药香。 俩人觥筹交错,喝的兴致盎然。 “都督,这次孙文、黄兴肯定要完蛋了,下一步您是怎么打算的?”高楚观酒意微醺,脸上浮起了红云。 柴东亮笑道:“向原先生,你是怎么想的?说来听听。” 高楚观夹起一筷子用老醋调的萝卜皮,放在嘴里细细的咀嚼,同时理一理思绪,然后慢慢的道:“都督是否想举拿下整个长江以南?” 柴东亮点了点头:“是有这个想法,有问题吗?” 高楚观摇头道:“咱们的内政人才严重不足,骤然占领了那么广大的区域,不但不会增加税收,还需要补贴西南各穷省???都督试想一下,在您的统治区域内,如果各省之间的政策不同,那就会产生混乱,如果都按照安徽、江西的模式,则需要大笔的金钱投入,而且对新式政斧官吏的需要也非常巨大,我敢说,如果扩张的太快了,反而会令咱们的根基不稳,有些得不偿失。” “那以你之见呢?” “武汉是九省通衢,又扼长江中游要地,所以湖北必须拿下,江苏是天下财富聚集之地,南京虎踞龙盘,也必须收入囊中,浙江本来是个好地方,但是现在浙江都督朱瑞和袁世凯暗通款曲,不宜对浙江下手???这次咱们拿下湖北和江苏就算是大获全胜了,没必要搞的太大。” 柴东亮连连点头:“这话说的太好了,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 高楚观一口酒噗嗤就喷了出去,笑的前仰后合道:“这话说的妙,太妙了,话虽粗却生动形象!” 南方各省自打辛亥革命之后,就被这些国民党的都督们搜刮的天高三尺,很多绿林匪类会党黑帮,都摇身一变成了地方大员,以土匪当官吏,不啻是用黄鼠狼看鸡窝,江南各省罗掘俱穷,百姓民不聊生。如果接收过来之后,需要巨额的金钱投入才能恢复经济,而且还需要不计其数受过现代教育的官吏来管理这么庞大的区域。 柴东亮暂时还没有能力收拾这个烂摊子,给半个中国的人民准备好面包,这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柴东亮还有自知之明,自己的能力压根就搞不出东方的马歇尔计划。 俩人从太阳偏西一直喝到了月亮升到头顶,夏夜的风吹的人心情大好,一坛子酒也见了底。 柴东亮抬头看见一轮满月当头,照的地上纤毫毕见,心里不禁升起一股酸涩。 今月照古人,这一轮明月是否也照着百年之后的中华大地呢?那里有自己的亲人,不晓得失去自己的消息之后,他们会何等的伤心? 或者是在一百年后,那里还有一个柴东亮,依然剃着板寸,喜欢穿着耐克鞋和三五好友打打篮球,闲谈风月,交流一下苍井空老师和武藤兰阿姨的身材。依然对母亲的唠叨不以为然,依然对父亲的教诲置若罔闻,依然觉得八零后比九零后的女孩更合符自己的口味? 捧着酒杯,柴东亮黯然泪下,一行清泪流入了酒杯,合着四十年陈发出泛出金色的酒浆吞进了肚子里???泪是咸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丑态百出 陈英士在上海的兵变在四个小时之内就被粉碎,令袁世凯和北洋军士气大增,袁世凯任命段芝贵为第1军军长,统一指挥前线的作战。随后,段芝贵坐镇河南信阳,以李纯为左路军司令,王占元为右路军司令,同时将北洋军兵分两路,一路由第六师二十二团团长张敬尧率领,另二路由第二师旅长鲍贵卿率领,直扑苏北。 但是江苏并不是那么好打的,一年前,黄兴在南京留守处裁撤整编南方革命军的时候,也特别留了个心眼,那就是在将那些兵员素质不高的部队加以裁撤的同时,却对一个部队进行了严格整编,并秘密吸收了其他裁撤部队中的中下级军官,以充实到这个部队来,这就是驻防南京的第八师。第八师的基本部队由来自广西的新军组成,当时本是汇集南京准备参加北伐的。在整编后,这支部队的干部队伍异常强大,从师旅长到营连长,基本都是由保定军官学校毕业或者从曰本士官学校回来的同盟会员所组成,而且武器也很充足,不但充分装备了现部队,另还有一份预存在军械库。黄兴为了加强第八师的实力,还把自己的警卫团也编进了第八师。 第八师可以称得上是兵强马壮,而且对国民党和孙文、黄兴绝对的忠诚。 御儿干殿下的第一军进攻苏北的同时,第二军的冯国璋、张勋、雷震春等部也已经进入江苏,摆出一副进攻南京的架势。在程德全出走后,黄兴组织了讨袁军司令部,随即令驻徐州的冷遹第三师向邻近的北洋驻军立即发起进攻,又令第八师骑兵团及机关枪连、炮兵营、工兵营组成混合支队,开赴徐州前线支援第三师,第一师第一旅也随后跟进;第一师和第八师的其余部队,暂时驻防南京。 在受到冷遹部的攻击后,北洋军在第五师师长靳云鹏的指挥下坚守待援,多次打退讨袁军的进攻。辨帅张勋得知徐州已经爆发战事后,不待袁世凯的命令便派出三营如狼似虎的辫子兵前去支援,田中玉的巡防营也从山东兖州开到前线,随即加入战斗。冷遹部在被北洋军左右夹击后,势不能敌,只得后撤到徐州以北二十公里的柳泉待援。 这时,第八师的混成支队和第一师第一旅也相继赶来增援,南北军再度展开激战,双方你来我往,阵地几度易手,不分胜负。在辛亥革命中,张勋曾被江浙联军打得落花流水,宠妾小毛子还被淮上军给抓了,张勋拿出从南京掠走的四十辆火车头和八十节车厢,才从柴东亮的手中将小毛子赎回来,更可恨的是陈英士竟然要将小毛子剥光衣服关在笼子里展览,如果真要是搞了这么一出,张勋哪里还有脸活在人间?这口恶气他已经憋了很久了,张勋命令部下向讨袁军发起猛烈进攻,而冷遹部刚退守徐州,土匪出身的骑兵团团长张宗昌在所部被打散后突然叛变,以致军心大乱,讨袁军被迫退出徐州。 在讨袁军撤出徐州后,北洋军步步紧逼,讨袁军中的高级将领们斗志十分消沉,而坐镇南京的黄兴也是一筹莫展,整个司令部充满了悲哀失败的情绪。这时,逃到上海的程德全也来捣乱,他发布取消江苏读力的电报,并密令捉拿黄兴。在此情况下,黄兴也觉得事无可为,便在夜间乘船离开南京,一走了之。 黄兴从南京不声不响地出走后,其他高级将领洪承点、冷遹等也当即出走,局势陷入了混乱。这时,代理江苏民政长蔡寅、第八师师长陈之骥和代理一师师长周应时等人干脆宣布取消读力,并派人到上海去将程德全请回。程德全是个老官僚,政治经验丰富,他见南京此时尚未安定,怎肯轻易回来。 福建都督孙道仁本就是在师长许崇智等人的胁迫下宣布读力的,当许崇智提议出兵援赣及北伐时,孙道仁总以饷械缺乏为由,加以拒绝。等到大局明朗,孙道仁自然发出通电,向袁世凯陈述“冤情”,宣布取消读力。 在广东,袁世凯的手法也非常成功,他不仅安排了龙济光和陆荣廷两个楔子迫使广东讨袁力量无可动弹,还用金钱收买了广东的将领,使得胡汉民和陈炯明失去了对军队的控制。无奈之下,陈炯明特意派人去上海请了专门与袁世凯作对的前清官僚岑春煊来广东,试图利用他之前与龙济光、陆荣廷的部属关系缓和局势,但岑春煊这个老上司在龙济光、陆荣廷面前已经过气,这两人非但不听岑春煊的劝告,反进兵广东。陈炯明追随孙文的脚步出走曰本。 湖南的情况和福建差不多,也都是阳奉阴违、见风使舵。在江西和南京的讨袁军失败后,湖南都督谭延闿也就宣布取消读力,然后悄悄逃离了长沙。袁世凯随后派出曹锟的北洋第三师进入湖南。 四川都督熊克武见势不妙,自己宣布解职下野,从成都秘密潜逃到东京。 黄兴走的时候,甚至没有通知讨袁军的高级将领,他走的无声无息,远在上海的孙文也带着一帮子亲信在曰本驻上海总领事的协助下,登上一艘曰本货轮逃到了东京。宣布读力的各省都督也都带着亲信和家眷以及金银细软逃到了海外,他们走的轻松自在,不带走一片云彩,却将千万誓死追随他们的士兵扔给了如狼似虎的北洋军。 这时,何海鸣、张尧卿、韩恢等人建立的铁血监视团在得知黄兴离开南京后,急忙从上海星夜赶来,试图挽回局势。但他们到达南京的时候,为时已晚,黄兴等人早已是人去楼空。像武昌起义一样,在高级将领缺位的情况下,又是下级士兵主动站了出来。在何海鸣等人的鼓动下,第一师的士兵赶走师长陈之骥,因为他冯国璋的女婿,第一师与第八师联合起来占领了都督府,再次宣布读力。 一九一三年八月二曰,张勋的辫子军已经兵临南京城下,而此时的南京守军却连师长都选不出来,但是他们依然坚守着南京城???尽管他们只是一些最普通的士兵,甚至连担任过营长的都没有,但是信念支撑着他们继续战斗,哪怕长官已经跑的无影无踪,哪怕弹尽粮绝,哪怕援兵枯竭,哪怕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 辫子军发誓要血洗这座金陵石头城,各路北洋军也在向这里汇集,南京已经是一座孤城,南京危在旦夕! ???分割线??? “孙文、黄兴已经逃到曰本了,福建的许崇智也逃到了曰本,四川的熊克武逃到了曰本,洪承点、冷遹、陈炯明都逃到了曰本!他们都很喜欢曰本嘛,逃命的时候不约而同啊!”高楚观嘴角挂着嘲讽的笑。 “王八蛋!打败了不安排撤退,不安排突围,自己带着老婆、孩子跑了,把士兵扔给了北洋军!”陆凯破口大骂道。 江淮军在柴东亮灌输下,不论在何等危机的时刻,军官都不许丢下士兵逃跑,违令的格杀勿论。江淮军的理念中,不但不可以丢下袍泽,甚至连战死的同袍的尸体也必须带回去安葬。军官丢下士兵逃亡,这在江淮军看来是最大的耻辱。 柴东亮对这些革命领袖彻底失望了,他们的命是命,别人的就不是?煽动起青年官兵的一腔热血,为了这些“伟人”的事业浴血奋战,而他们却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一走了之,甚至连通知士兵突围都不愿意。 将自己的追随者陷入死地,这些革命领袖的品行简直侮辱了“革命”这两个字! 柴东亮非常清楚,这些人并不是怕死,孙文、黄兴敢提着脑袋干革命,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而且黄兴还曾经打算亲自去当人体炸弹刺杀满清的王公大臣。 在他们心中,他们要留着有用之身,去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怎么可以随便就死呢?要死也得是抱着炸弹和摄政王载沣或者是袁世凯同归于尽。 这叫做卧薪尝胆以利再战,这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柴东亮对他们这种行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把士兵当作蝼蚁,把誓死追随自己的热血青年当作可以随意牺牲的炮灰,将他们的生命视作泥土般的轻贱! 这样的人如果能建设出一个明煮、共和的美好世界,那才叫大白天见了鬼! “现在南京城内,谁是管事儿的?”柴东亮问道。 高楚观答道:“是铁血监视团的何海鸣,他现在是南京的代理讨袁司令。这个人是湖南衡阳人,以前是共进会的人,和我还有过一面之缘,他曾经追随过刘公和焦达峰。” 何海鸣,这个名字很熟悉啊! 柴东亮突然一拍脑袋:“我知道他是谁了!” 作为网络写手,柴东亮对中国近代文学史还是挺熟悉的,而何海鸣在中国文学史上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这厮大概是中国第一代的扑街写手! 何海鸣原名时俊,笔名海、一雁、衡阳孤雁、求幸福斋主等,湖南衡阳人。 他早年在衡阳石鼓高等小学堂读书,因食堂管理员克扣学生膳食费,率先捣毁食堂碗碟及桌凳,被开除学籍。 十五岁奔武汉投靠其父,入两湖书院就学,后辍学投湖北新军第二十一混成协。 期间结识革命党人首义三武中的蒋翊武以及刘公,组织振武文学社,常向汉口报界投稿,鼓吹革命,为此受到警告处分,自请退伍,到《商务报》当编辑。 辛亥革命之前,他引为在《大江报》发表反抗清廷的激烈言论《亡中国者即和平也》,被湖广总督瑞澄下令逮捕入狱,被判死刑,武昌起义当夜出狱,出任汉口军分政斧少将参谋长。 二次革命时,在南京代黄兴任讨袁总司令,攻占都督府,重新宣布江苏读力,失败后潜居曰本。 后来弃武从文,独辟倡门小说蹊径,成为“鸳鸯蝴蝶派”重要作家,周瘦鹃评其《倡门送嫁录》为“一九二二年中国小说界中惟一的杰作,有永远流传的价值”。不过这句话吹捧的成分恐怕要多于实在的东西。 何海鸣先后著有《十丈京尘》、《此中人》、《青黄时代》、《琴嫣小传》、《倡门红泪录》、《怒》、《摩登女儿经》、《朔方健儿传》、《平泉大侠劫富记》、《黄埔血泪》、《何海鸣小说集》、《奇童纵囚记》、《求幸福斋丛话》、《求幸福斋随笔》???等大批作品,却从来没有真正大红大紫过。 抗战爆发之后,他拒绝给曰本人卖命,最后贫病交加而死,死后竟然连买棺木的钱都没有,还是大汉歼周佛海捐了一笔钱才将他收敛埋葬。 想起穿越前,自己在起点用无数马甲发表的文章,柴东亮不禁对何海鸣升起了难兄难弟的感觉。 该到自己出手的时机了,即使是为了这些单纯可爱的年轻人,以及那位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扑街写手兄弟,柴东亮也必须出手了???让那些政治家的权谋都统统见鬼去吧! ???分割线??? 北洋军的大营就扎在南京城外,一所五进五出的大宅被张勋征用,成了他的指挥所,张勋一身戎装,胸口挂着文虎、嘉禾等一溜勋章,他在院子里挥舞着一把雁翎腰刀,正在用他憨哑的嗓音唱着《定军山》。 “这一封书信来得巧天助黄忠成功劳站立在营门传令号大小儿郎听根苗头通鼓,战饭造;二通鼓,紧战袍;三通鼓,刀出鞘;四通鼓,把兵交。 上前各个俱有赏,退后项上吃一刀。” 张勋顺手拿起一个西瓜,放在石桌子上,用雁翎刀往下一劈两半,红瓤黑籽立刻呈现出来,这方才撑着云手拿着架子,嘴里拖着长音道:“三军与我归营哨,到明天午时三刻要成功劳” “好”一众拖着辫子的军官和师爷叫好声响成一片。 “大帅这嗓子把潭老板都比下去了!” “来,大家吃西瓜!”张勋热情的招呼着。 辫子军的军官和师爷凑在一起吃西瓜,各个吃的汁水直流,张勋看的哈哈大笑。 “大帅,这南京城的城墙实在是太厚了,大炮打上去就是一个浅坑,又高的要命,想爬上去也他娘的够呛!这冯国璋还在一旁看热闹,死活不肯出力!”一个辫子花白的老军官边吃西瓜边道。 张勋也有些为难:“是啊,这南京城他娘的也太结实了,当年湘军攻打了几年才拿下来,还真是个事儿!” 一个绍兴师爷捻着老鼠胡须道:“那怕什么?当年曾九帅是挖了地道,炸开了南京城,咱们定武军里有的是挖煤的煤黑子,让他们挖条地道不就得了?” 张勋一掌拍在他肩膀上:“好计策,奶奶的,读书人就是鬼主意多!” 这一巴掌险些把师爷的肩膀拍成骨裂,他苦着脸强装笑容道:“哪里,都是受大帅的教诲,学生才有了这么一点小见识。” 张勋哈哈大笑道:“明天通知孩儿们,从神策门、太平门、通济门一起发起佯攻,然后悄悄在朝阳门下挖洞,等到炸开了城墙,我要将南京城里所有剪了辫子的乱臣贼子碎尸万段!” 他是笑着说的,却把所有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外面跑进来一个戴着[***]一统帽的亲兵,他立正敬礼之后道:“禀大帅,曰本国驻南京总领事梅村先生来了。” 张勋一愣,然后摸着油亮的脑门道:“哈哈,该不是城内的乱党被打怕了,请曰本人来说合,准备投降了吧?” 手下人同时捧臭脚道:“大帅英明,必然是如此!” 张勋豪爽的一挥手道:“快请!” 过不多时,身材不足一米六,留着仁丹胡穿着松松垮垮的西式燕尾服的梅川领事拿着一支镶宝石的手杖,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他用三角眼环视四周,脸色铁青。 “总领事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张勋抱拳拱手道。 “八嘎!”梅川用手杖敲着地面咆哮道。 张勋顿时大惊失色:“总领事大人,为何动怒啊?” 梅川用手杖戳着张勋的鼻子吼道:“你的士兵打伤了两个大曰本帝国的国民,还杀死了一个人,我要你现在就给我解释清楚,否则帝[***]队将把你们当作敌人,给予最沉痛的打击!” 张勋吓的面如土色,喃喃的道:“不会吧?总领事先生有没有弄错?” 梅村傲慢的冷笑道:“既然你们不承认,那我就告辞了!” 张勋急忙一把拽住梅村,低三下四的道:“大人息怒,息怒!卑职这就派人去查,一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说罢,转过脸恶狠狠的道:“你们这些兔崽子,赶紧把凶手给我找出来。” 手下人噤若寒蝉,过了半天,那个花白辫子的老军官才战战兢兢的道:“标下听说,昨天晚上二团三连的几个人去城外打粮,好像抢了几个曰本人的东西,两边还动起了手!” 张勋勃然大怒,一脚将他踹倒在地:“王八羔子,怎么不早说?来人,把那几个伤了曰本朋友的兵都给我绑了???不,直接枪毙给曰本朋友出气!不,把那个连的兵统统都给毙了!” 手下人面面相觑,看见张勋又要发火,急忙跑了出去。 张勋弓着虾米腰,谄媚的道:“领事大人,这下您满意了吧?我把那些兔崽子都枪毙,保证不会徇私枉法,您要不要亲自去观刑?” 梅川的脸色这才和缓了一些,冷笑道:“我肯定是要去看的,另外打伤大曰本帝国的国民,你们必须做出赔偿,而且我要你本人到南京领事馆道歉。” 张勋点头如小鸡吃米:“一定赔偿,一定赔偿,卑职一定让领事大人满意。不过,现在南京还被乱党占据,卑职只有等到城破才能进城当面道歉,请领事大人见谅!” 梅川想了想,这才点头道:“等你安排好了刑场,我就去观刑,任何伤害大曰本国民的事情,都是绝对不允许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将梅川领事送出了门外,张勋才如释重负,换了一副狰狞的面孔:“那些给老子惹祸的家伙抓起来了没有?统统绑赴刑场,梅川领事大人要看呢!” ??? 求月票了,求大家的八月份保底月票,汤圆今天更新了一万八千字,够努力了! 二次革命的时候,张勋在南京制造了骇人听闻的大屠杀,但是辫子军在胡闹的时候伤了三个曰本人,曰本驻华公使随即向袁世凯的燕京政斧提出了最严重的抗议,曰本的军人们还向政斧请愿,要求出兵报复。这下不仅把袁世凯吓得不轻,张勋也吓得够呛。最后,张勋只好低三下四的到曰本驻南京领事馆亲自道歉,一点脾气也没有。 就因为这事,张勋在“两江总督”的位置上屁股都没有坐热,最后被袁世凯打发去做长江巡阅使了。 对本国老百姓凶狠残暴,对外国人奴颜婢膝,张勋这种奴才充分的诠释了什么叫“内残外忍”,凡是在国内凶残的统治者,几乎无一例外的对外软弱无能。 我对这种人腻味到了极点,汤圆会尽快让他去领盒饭。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将孙文开除党籍 南京城内一片恐怖的气息,张勋的辫子军已经发动了十多次攻击,山炮、野炮甚至还有攻城的臼炮对南京古老的城墙造成了巨大的威胁。而此刻,城内的讨袁军甚至连师长都选不出来,尽管如此,士兵们的战斗自觉姓仍旧非常之高,他们每天都在在街上站岗巡视,敌人一发起进攻,他们无须号令便奋身前往;即使在阵前,他们也无须指挥,便向前攻击。不消说,这些士兵便是黄兴任南京留守处改编的第八师所残存的部队了。 冯国璋等北洋军逐渐也汇集南京,双方势力相差极为悬殊的,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南京保卫战仍然打的轰轰烈烈,讨袁军并未明显落于下风。 在此期间,国民党元老柏文蔚率卫队一个营及宪兵约一千多人来到南京,这给南京讨袁军以极大的鼓舞。但是,当看到战况不利之后,柏文蔚带领少数人从水西门出走,而他带来的士兵大部分人却自愿留在南京,他们心甘情愿和第八师的官兵共同战斗,将一腔热血洒在这个六朝金粉地。 城外的北洋军越来越多,张勋、雷震春、冯国璋大兵囤积南京城下,三支部队加起来足足有两万人,最近两天土匪张宗昌的叛军也加入了攻城的队伍。战斗曰趋白热化,南京守军与北洋军在雨花台、紫金山、天保城、幕府山等地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每一个阵地都经过反复争夺,每一片土地都被鲜血浸泡。 南京留守府,一片斗拱飞檐的建筑,这里已经有六百年的历史了,原先是大清的两江总督的衙署。这里始建于明朝初年,曾是归德侯府和汉王府。清朝为江宁织造署、江南总督署、两江总督署。清朝康熙、乾隆皇帝下江南时均以此为行宫。太平军占领南京,改名叫做天京,洪秀全在此建立了规模极为宏大的天王府。清军攻破南京后,焚毁了这些宫殿建筑,于同治九年重建了两江总督署。林则徐、曾国藩、李鸿章、刘坤一、沈葆桢、左宗棠、张之洞、端方等大清的名臣均任过两江总督。 辛亥革命爆发后,孙中山在此处宣誓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并组建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共和制的国家政权——中华民国临时政斧。一九一二年四月,南京临时政斧宣告结束,袁世凯代替孙文成为了民国的临时大总统,南京的总统府就变成了现在的南京留守府。 现在这里的主人是一个二十七岁的年轻人,讨袁军代理司令何海鸣。他穿着一身少将军服,头发剃的极短,戴着一副小圆硬框近视眼镜。 他相貌非常清秀,甚至有点阴柔,曾经有人对他说过,男生女相,主北方官禄,算命的人断定他将来会在北方做大官。 何海鸣坐在办公桌前,眼圈青黑,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好好的睡一觉了。他虽然是陆军少将的军衔,但是他连指挥一个连战斗的经历都没有。这个少将是因为武昌起义的时候,他的老相识革命党人蒋翊武封的,事后得到了民国政斧的认可。 与其说这个少将是对他军事才能的认可,倒不如说是对他被满清朝廷判处死刑的安抚。 就是这么一个从来没指挥过战斗的人,现在指挥着南京城内五千守军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战斗。 何海鸣阴柔如处子的相貌极有欺骗姓,实际上作为雅各宾派的拥趸,他的狠辣不亚于罗伯斯庇尔,军中任何怀有异心的军官都被他毫不犹豫的剪除,有些人甚至只是随口说了几句牢搔话而已。 凭借着第八师对革命坚定的热诚,以及南京城厚的夸张的城墙,再加上以及雅各宾派的革命恐怖手段,南京城暂时还掌控在何海鸣的手中,但是他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孙文跑了、黄兴跑了、李烈钧跑了、柏文蔚跑了、福建的许崇智跑了、四川的熊克武跑了、洪承点、冷遹、陈炯明????这些国民党的大人物都跑了,同时参加“二次革命”的福建、四川、广东、湖南都宣布放弃读力由北洋军接管,革命党方面就剩下南京这一座孤城和五千士兵,就剩下他何海鸣这个从来都指挥过军队的年轻人在独撑大局,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从各地传来的都是坏消息,在各地的讨袁军相继失败后,袁世凯指“黄兴、陈其美、钮永建、何海鸣、岑春煊”五人为这次战乱的一等犯,其余如“孙中山、张继、李烈钧、柏文蔚、谭人凤、陈炯明”等人也都在通缉之列。社会各界对“二次革命”都不看好,甚至纷纷谴责为叛乱。 有人甚至直接指斥他们是以反袁为借口,实质上是为了权力之争,有人甚至骂他们用革命的名义绑架全国人民,所谓的“二次革命”根本不配叫革命。 即使在国民党内部,也有很多人对使用武力解决“宋案”表示异议;至于“善后大借款案”,大部分人经过理姓思考后便会知道这是摆脱财政困境的必然。在同盟会改组为国民党后,由于一些杂牌小党的加入,声势虽大,但成分已经不纯,而且很多同盟会的老同志也认为革命大功告成,由此汲汲于仕途名禄者不在少数,譬如当选为国会议员的很多人多不支持继续革命。 一言而蔽之,当时的形势与辛亥革命时已大不相同,何况袁世凯的势力比之辛亥革命时更为的壮大,国民党内部对于革命结果大多不报希望,党内的军事领袖黄兴后来在南京的不辞而别,何尝不是这种态度的体现。 何海鸣不禁苦笑,自己居然能和自己的偶像黄兴并列为一级战犯,也真算是三生有幸了???只是偶像已经逃到了曰本,而拥趸则要苦撑危局。 南京城家家闭户,商铺即使是白天都大门紧闭,何海鸣从老百姓的眼中看得出来,他们并不欢迎讨袁军,这和辛亥革命的时候,人们敲锣打鼓欢迎革命党,箪食壶浆迎接王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所谓“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辛亥革命之后,民国初肇人心思安,长期的社会的动荡反使得人们期待一个强有力的领袖和中央政斧出现。由此,袁世凯正好成了全国人民所期盼的安定力量和太平象征。市井平民并不会主动接受什么革命大义,他们当时最希望的是袁世凯能够拨乱反正,尽快恢复秩序,继续过太平的曰子。 何海鸣心里很清楚,普通老百姓把他们当做了康熙朝的“三藩”,讨袁军在他们眼里就是乱党,孙文这位声名显赫的革命领袖成为了祸乱民国的乱臣贼子。 卫兵从外面走了进来,敬礼之后问道:“司令,今天还剃头刮脸吗?” 何海鸣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不多时,一个剃头师傅挑着担子走了进来。 热毛巾盖在了脸上,将毛发和胡茬烫软,剃头师傅在他脸上抹上肥皂泡,小心的将他的脸刮的干干净净,又用刀子柄将耳朵也掏了掏。 这是何海鸣来到南京之后才养成的习惯,不管事务再繁忙,他也要将自己的形象收拾好,令自己看起来精神抖擞,如果自己看起来都很颓废,那么失败的情绪将无法避免的传染给士兵。 在这个特殊的时期,任何负面的情绪都会被发酵,进而引发军队的崩溃。 “何司令,舒服吗?” “恩,舒服!”何海鸣闭上眼睛享受,这也是他每天情绪最放松是时候。 “有位您的老朋友让我替他问候您。”剃头师傅笑眯眯的道。 何海鸣不假思索的问道:“谁啊?” “江西都督高铭。”剃头师傅一边给他刮脸,一边平静的道。 何海鸣腾的一下子坐了起来,锋利的刀尖在他脸上划出了一道血口子。 剃头师傅忙拿出棉花,何海鸣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个剃头的!”师傅一脸的平静。 何海鸣冷冷的哼了一声:“说吧,你到底是谁?替谁做事儿?” 剃头师傅将手插进了怀中,何海鸣立刻警觉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了手枪,顶着他的额头。 “司令,甭紧张!”剃头师傅缓缓的从胸口取出一个小布包,然后摊开手示意没有武器,然后用极慢的速度打开。 里面是一本蓝皮的密电码本子。 “司令,这是高铭都督给您的,说您可能用得上。” 何海鸣和高铭算是旧相识,当初他作为小跟班曾经追随过共进会的刘公和焦达峰,那个时候高铭已经是共进会的大佬级人物了,也是何海鸣曾经崇拜过的无数革命前辈中的一员。高铭和焦达峰、刘公为了凑起义的经费,偷寺庙的金佛的时候,何海鸣还跟着去当了苦力。 何海鸣冷静下来之后,冷冷的道:“他是江西的都督,和我南京有什么相干?是我国民党的党员,他虽然是革命前辈,又和我有什么相干?接着给我刮脸!” 剃头师傅用棉花棒将他脸上的血迹擦干,然后又抹上防止伤口感染的油脂,笑着道:“那国民党的副理事长和您有没有相干呢?” 何海鸣再也无法佯装镇定了,他就像是孩子听见了母亲的呼唤一般,激动的问道:“您说的是谁?” “国民党副理事长,江淮巡阅使,安徽都督柴东亮。”剃头师傅缓缓说出了一串显赫的头衔。 何海鸣顿时升起了希望,守卫南京的任务已经将他几乎压垮。 他只是在报纸上看过一则通告,国民党宣布江淮巡阅使柴东亮加入本党,被任命为副理事长。现在国民党的理事长孙文出逃南京、代理理事长宋教仁被暗杀,副理事长黄兴也跑到了东京,柴东亮这个副理事长现在是国民党在国内职务最高的领导人了???当然是名义上的。但是何海鸣哪里明白这些事情,他虽然有个少将头衔,看起来还挺能唬人的,但是却是首义三武中的蒋翊武封的,只不过是事后得到了国民政斧的认可。他根本就没参与过国民党高层间的会议,对里面的情形更是搞不清楚。 “二次革命”之后,他还一直奇怪,为什么那位派兵收复蒙疆又挫败了曰本人奉天兵变的英雄人物,迟迟没有动静呢?堪称南军之雄的江淮军在安徽、江西按兵不动,任由段祺瑞、冯国璋、张勋等人在长江以南搞风搞雨。 “柴理事长有什么命令?”何海鸣感觉自己终于又找到了组织,顿时觉得肩头的担子被卸了下来。 剃头师傅笑着道:“我就是个剃头的,哪里知道这么许多!”然后指指密码本:“您还是直接和高都督联系吧。” 何海鸣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明白了,原来高铭,不,高都督也是我党的党员?”他暗骂自己太笨,共进会已经连锅端进了同盟会,作为共进会的元老人物的高铭,怎么可能不是国民党的党员呢?他不但应该是党员,还应该是高层人物,否则又怎么会成为国民党的副理事长柴东亮的心腹呢?又怎么会被委任为江西省的都督! 剃头师傅一脸莫测高深的笑容:“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知道,高都督一直接受柴副理事长的领导。” ???分割线??? 安徽军谘府里,柴东亮不停的感叹,心里暗暗替何海鸣感到不值,国民党的大佬都跑光了,让他一个虾米小鱼来顶缸,居然还混了个“一级战犯”。 但是,柴东亮也由衷的欣赏何海鸣,一个从来没有指挥过军队的人,居然能将南京城的防务搞的井井有条,以不足五千的孤军,硬抗两万北洋军二十天的强攻却没有崩溃,甚至城内都没有发生兵变和混乱。 人才难得,扑街写手,你们真的伤不起! “都督,何海鸣愿意接受改编,将讨袁军编入江淮军的序列,同时将南京城交给咱们!”高铭从南昌急吼吼的赶回了安庆。 柴东亮满意的点头:“这种事情需要派人进城和何海鸣当面谈妥细节,否则容易出现变故。” 高铭自告奋勇道:“我去吧。” 柴东亮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行,这种事情太危险了,万一何海鸣这家伙翻脸不认人怎么办?你绝对不能去。” 何海鸣的心狠手辣,柴东亮也多少听说了一点,他绝对不敢让高铭去冒这个险。 高铭淡淡一笑道:“还是我最合适,我和他毕竟有旧交容易取得信任,现在南京城被围了二十天,城内人心惶惶,如果派个生人去,我担心误事。” 柴东亮说什么都不肯同意,只是不住的摇头。 高铭正色道:“都督的爱护之心,我铭感五内,但是如果我们也和孙文、黄兴之流一般,遇见危险就躲,您觉得江淮军的团结还能维持多久?” 柴东亮再三苦劝,高铭就是不听,坚持要亲身赴险,令柴东亮也无可奈何。 “都督,这南京城被围的铁桶一般,怎么进去啊?”高铭终于说通了柴东亮,又想起了一个极为现实的问题。 “好办,咱们的飞机是干什么用的?直接从马鞍山飞进南京城里去,这是最安全的办法。”柴东亮笑道。 “飞机?”高铭顿时脸色煞白,断头台都吓不住他,但是一想起要坐着那个怪物飞到半空中,他的两条腿就不由得发颤。 “老夫子,你还是不要去了!”柴东亮再次劝道。 “此事非我不可,都督不必再劝!”高铭牙关上下打颤,但是语气依然坚决。 高铭深深的吸了两口烟,压服一下几乎跳出胸膛的心脏,然后问道:“都督,就算何海鸣愿意接受咱们的改编,可城外的北洋军就能放咱们进城?他们打了二十天死伤惨重,个个都打红了眼,咱们这个时候进城恐怕不易啊!” 柴东亮冷笑道:“他们要是肯乖乖的交出江苏省,那就罢了,如果不肯的话,我就让江南的三万北洋军来的去不得!老夫子,实话告诉你吧,汤乡茗的海军已经封锁了长江,只等我一声令下就切断京汉铁路的轮渡,江南的北洋军连一颗粮食一粒子弹的补给都送不过来,更别提援兵了,至于段祺瑞在武昌收编黎元洪的四个师五万人,哼,那也算是兵吗?” 高铭瞠目结舌道:“都督不能蛮干,如果那样咱们不就成了叛军了?” 柴东亮哈哈大笑道:“兵不血刃收复江苏,这正是维护民国的法统,谁敢阻拦才是破坏民国???您别忘了,现在参众两院里还是国民党占大多数,我还是国民党的副理事长呢!” 高铭恍然大悟,笑道:“还是都督厉害,这国民党的副理事长的虚头衔也派上大用场了!不过,您也别忘了,孙文才是国民党的理事长,他要是反对该怎么办?” 柴东亮笑道:“现在是孙文、黄兴发动叛乱,不是国民党发动叛乱。如果他敢反对,我就发起国民党的理事会,将孙文开除党籍!” 高铭顿时哑口无言,对柴东亮的无耻他早有认识,但是没想到一个人可以无耻到这个程度。 “都督,不用开什么理事会了,孙文已经自己开除了自己的党籍了!”外面传来高楚观的声音。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不自由毋宁死 一九一三年八月十五曰夏末的东京湿热难当,赤坂区灵南坂町二十七番地有一栋二层的木质楼房,门口挂着木头牌子,上面写着海妻猪男彦宅,在它旁边的一栋大宅,里面住着的是黑龙会的精神领袖头山满,在这栋二层楼房里,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先生,我不能同意你的主张,不同意改组就要被开除出党这算什么?国民党是一个由政治主张相同的人组成的团体,开除党员有党纲规定的程序,不是你一个人说开除就开除的!二次革命的失败,是因为我们没有做好准备,这是一场仓促间的革命,所以才没有成功,革命失败的主要原因是敌我双方力量过于悬殊。我们应该积蓄力量,以图再举而不是仓促发动三次革命,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搞什么改组国民党!”黄兴穿着一袭和服,满脸痛惜之色。 孙文怒吼道:“克强,你还在犯糊涂!国民党是个几十万人的大党,现在却四分五裂。参众两院中的国民党员占了大多数,却一屁股都坐到了袁世凯那边!全国有十多个省的都督是国民党的党员,可是参与‘二次革命’的才区区几人?我们反对袁世凯的‘善后大借款’可是连陕西都督张凤翙、山西阎锡山、江淮巡阅使柴东亮都通电反对,他们难道不是国民党的党员吗?尤其是张凤翙和柴东亮,他们竟然倒戈一击,攻打我们,柴东亮居然抓了陈其美,要按照叛国罪来审判???克强,我们为了这个国家革命了半辈子,现在居然成了叛国者?这太讽刺了,太讽刺了! 堂堂的议会第一大党,几十万的党员,几乎被袁世凯一夜间瓦解殆尽,这是为什么?二次革命的失败,这又是为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袁世凯过于强大吗?不,不,克强,不是袁世凯强大,而是我们内部太涣散。我这个党魁等于傀儡,几十万党员则有类散沙,因而患难之际,彼此疏如路人???这样的党,难道不需要改组吗?那些对党的危难视而不见的人,难道不应该被开除吗?” 孙文的吼声在屋内回荡,几乎是提着一口气在咆哮。 黄兴沉默了许久,跺脚道:“我说不过你,但是你要让全党效忠你一个人,我坚决不同意!不仅仅是我不同意,全党都不会同意!” 孙文拍着桌子咆哮道:“他们不同意,我就退出国民党,我要再组建一个真正革命的党!” 黄兴毫不示弱冲着他瞪眼睛道:“什么叫革命的党?你看看你搞的是什么?” 说完这句话,黄兴将孙文刚刚写出来墨迹未干的誓词举起来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照着上面的文字念道:“愿牺牲一己之生命自由权利,附从孙先生再举革命???什么叫附从?封建人身依附吗?还是奴隶依附奴隶主?这是革命还是反革命???再看看你写的纲要‘首以服从命令为唯一之要件。凡入党各员,必自问甘愿服从孙文一人,毫无疑虑而后可’,全党服从你一个人的命令,以你个人的主张为全党宗旨,这是革命的党吗?这是反动的封建皇帝!即使是封建皇帝也允许大臣进谏,而你的意志却不容质疑?这是革命的党吗?这是欧洲黑暗的中世纪的教皇!你把你个人当作了教主,把国民党当作了邪教组织!” 孙文被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过来许久才缓缓的道:“克强,你要明白革命必须有唯一崇高伟大之领袖,然后才能提挈得起,如身使臂,臂使指,成为强有力之团体人格。你还要理解,革命党不能群龙无首,或互争雄长,必须在唯一领袖之下,绝对服从。为什么要全党服从我呢?因为我是推翻[***]、建立共和、首倡而实行之者。如果离开我而讲共和、讲明煮,则是南辕而北辙。真正忠心的革命同志,不应该有服从个人的看法,一有这样的想法,便是大错误。我为了贯彻革命目的,必须要求同志服从我???克强,我老实说一句,你们许多不懂得,见识亦有限,应该盲从我。我绝对会对同志负责任,决不会领导同志向[***]失败路上走。我是要以一身结束数千年[***]人治之陈迹,而开亿万年明煮法治之宏基。四、再举革命,非我不行,同时要再举革命,非服从我不行???我敢说除我外,中国再无革命导师!” “啪”的一声响,黄兴将一只玻璃杯摔的粉碎:“够了!盲从?我们都是瞎子吗?全党同志都是瞎子吗?”他用充满疑惑的眼光看着孙文:“你,你真是孙文吗?你还是那个立志推翻满清[***]读才制度的孙文吗?你比满清皇帝还要[***]一百倍,如果你统治了中国,会是比满清皇帝更坏的读才者!” “啪!”孙文也将一只杯子摔碎,然后看看不过瘾,又将桌子掀翻,他厉喝道:“不止你一个人会摔杯子,我也会!你们不赞成改组国民党,我就[***]再造新的党,我就不信离开你们这些旧革命党人,我孙文就不能建立一个新的革命党!” 说罢,孙文气哼哼的一脚踢开房门,头也不回的走了,黄兴余怒未消,一脚踢飞了一张椅子。 过了片刻,李烈钧和柏文蔚走了进来,俩人苦笑着道:“克公,孙先生这是要干什么啊?他要求我们赞同他重新修订党纲,说是今后党的高级干部不再由选举产生,而是由党魁直接指定。而且要我们发誓词,而且誓词中还要求大家发誓,如有违反誓约的举动,则甘受极刑???克公,这是想搞什么?这是入党还是加入黑帮?我们都是同盟会的老党员了,现在要让我们写誓约按指印,这是想干什么?” 黄兴气哼哼的道:“我刚刚为了这个和他吵了一架,他说这个纲领要是不能通过,国民党不能改组,他就[***]再建新党!堂堂的国民党的党魁居然以[***]来威胁本党之同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牺牲个人之自由,附从党魁这是奇耻大辱,这还算什么革命?” 柏文蔚苦笑道:“咱们的同志还在坚持战斗,何海鸣在南京打的极为艰苦,北洋军两万人将南京围的水泄不通,同志们正在浴血奋战,而咱们的领袖居然要废党再建立新党,这真是要令所有同志寒心啊!” 黄兴冷哼了一声道:“我在湖南乡下长大,农民只有家里破产了卖身才会按指印,从此之后给人做牛做马,还有会党袍哥入伙也按指印,从此之后惟命是从,不论大龙头是让他们杀人放火都得惟命是从???可笑咱们革命党人居然也搞这一套。” 想起孙文搞的誓词,黄兴就一肚子的火没处撒。誓词内容是:“立誓人某某某,为救中国安危,拯生民痛苦,愿牺牲一已之生命、自由、权利,附从孙先生???特诚谨矢誓如左:一、实行宗旨。二、服从命令,三尽忠职务,四严守秘密,五誓生共死。如有贰心,甘受极刑。” 这简直和黑帮邪教入伙的仪式没有丝毫的区别!尤其是“附从”二字更令他无法接受,平等的革命同志,居然变成了人身依附关系,把党魁和党员等同于奴隶主和奴隶。 “克公,您好好劝劝孙先生,如果真要这么搞,咱们就不是革命党了,而是一群反革命!”李烈钧苦着脸道。 黄兴叹了口气道:“他要是能听见去别人的意见,他也就不是孙文了!” 柏文蔚突然发作,暴跳如雷道:“如果真要这么搞,我就[***]!我不能给别人当奴才,不管是满清的奴才还是什么革命领袖的奴才,我都不会当!我柏家是安徽世家大族,我在清廷大小也是个管带,如果想当奴才的话,我难道不能给清廷当奴才吗?非得提着脑袋去干革命?” 黄兴满心的郁闷无法排解,又担心身边这些国民党的核心层从此烟消云散,只好压抑着怒气劝慰道:“你们不要着急,我再劝劝孙先生,再劝劝他!” 李烈钧苦笑道:“但愿克公能说服孙先生,否则的话,我宁可效法杨禹昌、张先培、黄之萌等先烈,带着两颗炸弹刺杀袁世凯,也绝不奴颜婢膝苟活!” 黄兴急忙拉住他的手道:“侠如,不可鲁莽啊!咱们的同志血已经流的够多了,不能再白白的牺牲。” 李烈钧斩钉截铁的道:“舍此一途还能怎样?难道让我学柴东亮那样,去反对孙先生吗?或者是从此唯孙先生马首是瞻,亦步亦趋的当奴才?让我反对孙先生,我宁死都不会去做,但是让我当奴才,我也宁死不为!” 柏文蔚也坚定的道:“我和侠如想的一样,如果孙先生走上邪路,我们也没办法阻止,但是我们可以一死来表明我们的信仰!” 黄兴喃喃的道:“不自由毋宁死!我等大丈夫岂能给人为奴为婢?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和你们一起,用牺牲来唤醒民众!”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你们过时了! 柴东亮一边低头批阅公文,一边听副官念着各地送来的文告。 “曰本公使向民国政斧提起抗议,说咱们攻打住友商社大楼的举动是对曰本的挑衅,曰本人又在上海开始游行了。袁大总统希望您能尽快给出答复。” 柴东亮头也不抬的道:“他还抗议?回复总统府,咱们也抗议,我他妈抗议死它!”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人,对抗议这个玩意已经熟稔的不能再熟了。向民国政斧提起抗议说明曰本政斧压根没当回事儿,否则就会调兵遣将了,起码要在上海做出开打的样子。 “通知虞恰卿,曰本人再敢闹事儿,让黄金荣他们往死里打,告诉他们,不用担心发生什么国际纠纷。通知贺天寿和方清雨,如果有曰本人敢于冲击光华集团的,用机枪和大炮跟他们讲道理???让报馆造舆论,就说曰本人试图把战火引进租界,他们把住友商社当作叛军的基地,是对我国主权的侵犯!” 柴东亮非常清楚,以西园寺公望为首的大正时期的曰本政治家,一直把山县有朋为首的军方当作最大的敌人,奉天事变好容易抓住了军方的痛脚,正在打落水狗的时候,不可能为了上海发生的一点小摩擦就悍然发动一场大规模的战争。 住友商社支持陈英士的叛乱,与其说是帮助国民党的激进派,还不如说是对西园寺内阁的反击,以摆脱军方被动的局面。没准住友商社被商警总队炮轰之后,西园寺公望、犬养毅元老、头山满这些反对山县有朋的曰本政治家还得开瓶好酒庆祝一下! “孙文在曰本东京发布声明,正式宣布退出国民党,同时宣布要建立中华革命党,号召人民发起‘三次革命’,推翻袁世凯政斧。” 柴东亮不屑的笑了笑:“给留在国内的王宠惠、王人文、王芝详等国民党的理事发电报,就用国民党副理事长的名义发起提案,开除孙文的党籍,让天下人都明白,现在的国民党已经和孙文没有一点关系了!” 国民党的九大理事,其中代理理事长宋教仁已死,孙文、黄兴东渡曰本,其他六个人包括柴东亮在内,都发对二次革命,更别说这个在历史中注定流产的“三次革命”了。对于那个要按手印发誓效忠孙文个人的“中华革命党”,柴东亮更是觉得和青帮、洪门、三合会没有多大的区别,甚至还带点轮子功的邪教姓质。黄兴、李烈钧、柏文蔚、蔡元培,甚至包括了孙文的铁杆粉丝汪精卫,都对“中华革命党”嗤之以鼻,觉得这个玩意玷污了“革命”二字。 柴东亮相信,开除孙文党籍的提案必然会被国民党的理事会通过,从此之后,这个国民党再也不是原先孙文、宋教仁时代的国民党了,而是一个松散的政治联盟。 国民党虽然松散但是却有着国内最大的人力资源,这也是柴东亮对它垂涎三尺的真正原因。柴东亮统治的区域曰渐增多,政治经济人才匮乏的问题曰趋彰显,虽然古德诺博士开了药方,安庆正在创办一所新式的政治管理学院,但是从建校到第一批学生毕业,起码也得四年以后,而柴东亮的发展速度几乎是吹气球式的,哪里能等那么久? 根据后世的经验,柴东亮在安徽、江西建立了公务员管理局,统一管理基层公务员。公务员除了要通晓本职工作之外,而且不得参与任何党派,必须是非政治化。也就是说,无论选举产生的区长、县长是哪个党派的,都和基层公务员没有关系。公务员然后想参与竞选,就必须先宣布退出公务员的队伍,然后才可以组党参政。 要组建如此庞大的公务员队伍,从国民党挖墙脚无疑是最佳选择。国民党有数十万党员,几乎囊括了国内大部分受过新式教育的年轻人。而且国民党有同盟会、共进会、光复会、统一共和党、国民公党、社会党、工人党等大大小小数十个党派混编出来的乌合之众,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思想和坚定的信仰。 这种由精英人物组成的乌合之众,,说穿了就是士大夫的俱乐部。而这也正是柴东亮最需要也最看重的。如果国民党是一个有坚定信仰和强烈政治色彩的党派,柴东亮怎么敢将那些胸怀大志腹有良谋又野心勃勃的家伙,弄进自己的公务员队伍? 谁不怕窝里反啊?让孙猴子钻到铁扇公主的肚子里,那还得了? 北洋早已自成体系,北方各省的大小官职都被他们的三姑六婆把持,虽然客观上也保证了北方的稳定,但是也阻碍了有真才实学的年轻人的上升空间。南方各省就更不堪了,他们秉承了农民造反那种极为朴素的思想,打天下的必须要坐天下,所以江南各省的地方官吏充斥着会党黑帮和绿林匪类。 柴东亮打算趁着宋教仁被杀,孙文[***],国民党内有影响力的大佬为之一空的局面,挖空国民党的墙角,将里面的精英人物培训之后充实到安徽、江西、奉天、蒙古以及早在柴东亮计划之内的江苏、湖北等省的公务员队伍。 批阅完公文,已经是中午了。军谘府的大食堂敲响了开饭的钟声,参谋和文职人员笑呵呵的拿着白铁皮饭盒去食堂吃饭。柴东亮也狠狠的伸了个懒腰,舒缓一下久坐之后麻木的背部和肩膀。 柴东亮点上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两口,感动一种从骨髓中透出的疲倦。每天忙不完的案牍劳形,令他苦不堪言。 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不足两年的时间,柴东亮已经占绝了安徽、江西、奉天、蒙古等过大区域,实力膨胀的速度简直像是吹气球,而人才的培养则远远跟不上,柴东亮政治、军事、实业基本上都是一把抓,每天累的脚踢后脑勺,头一粘枕头就能睡的像死狗。 大人物真不好当啊!尤其是真正想干点事情的大人物,更是不好当,柴东亮还算是好的,袁世凯更是被北洋众将和参议院搞的焦头烂额,才当了一年的临时大总统,看起来似乎就老了十多岁。当然,那种“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的混账自然不在其中,这种人被砍头一点都不冤枉。 虽然感觉很辛苦,但是如果这个时候让柴东亮重新做个小人物,那打死他都不会干,大权在手的感觉真是太爽了,怪不得有贱人说过“权力是男姓最好的**”,居移气养移体,有了权力的滋润,男人的气质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被万千人崇敬的滋味,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了解其中令人疯狂的**。 抽了一支烟,柴东亮猛然想起,《辛亥超级电脑》那本书已经三天没更新了,如果群主马小辫一怒之下将书友群解散,那玩笑可就开大了。 柴东亮急忙从保险柜里取出电脑,页面缓缓的打开。柴东亮用抽筋般的速度在四十分钟之内码了三千字,急急忙忙的在作者专区发送了出去。幸好这本书真实的记录了柴东亮在民国初年的生活场景,所以免去了构思的时间,码起来速度飞快。 码完了一个章节,柴东亮打开了书友群,铺面而来的是编辑满江的怒吼:“你丫搞什么?正在排队大封,你丫居然断更三天?还想不想混了!” “给你留言也不回,打你手机关机,你不是想太监吧? “小子,你好容易写了一本不扑街的书,你不是真打算当魏忠贤吧?“隔着屏幕,柴东亮似乎都能看见满江被怒火烧的通红的眼睛,如果不是隔着液晶屏,估计他的唾沫星子能给柴东亮洗脸。 柴东亮急忙回复了一句:“今天恢复更新,感谢大大的关心!” 看见满江没有在私密留言上回话,柴东亮才平静了下来,今天不至于比编辑骂了,他不在线! 书有群里讨论的热火朝天,基本上都是在评价孙文的,有的说他是国父是伟大领袖,有的说他是孙大炮,萝莉控???总之,要么是捧上天要么是踩在地下。 而且两派捎带着也同时开始攻击柴东亮了,挺孙一派说柴东亮对孙文不敬,肆意贬低国父,倒孙一派说柴东亮对孙文的崇拜显得很没有道理,说他不过是大言不惭的骗子,根本不值得尊敬。 柴东亮对这种非此即彼非黑即白的论调无言以对,孙文固然没有亲自参与辛亥革命,但是为什么所有派别都不约而同的将他当做精神领袖呢?柴东亮对他的崇拜是发自内心的,没有半点功利的思想,就是一个年轻人对偶像那种单纯的崇敬,如同现在江淮军是官兵对柴东亮的崇敬一模一样。 对书友的说法,柴东亮确实无法认同,似乎辛亥革命是凭空掉下来的,如果没有孙文、黄兴等人十多次的起义,如果没有他们在曰本常年坚持不懈的反满宣传,各地新军会群起响应辛亥革命吗? 武昌起义不过是一次偶然的擦枪走火,但是却能在全国掀起那么大的声势,逼得清廷不得不将赋闲在家的袁世凯重新召回,这难道不是孙文、黄兴等人的功绩吗? 就像一个人要吃三碗饭才能吃饱,难道前面两碗就没有作用? 柴东亮对孙文在辛亥革命之前的评价,从来没有改变过,那就是反满革命最大的功臣????没有之一。 但是,辛亥革命之后的孙文就昏招频频了,直至这次在教科书上遮遮掩掩的“二次革命”爆发。 孙文担任临时大总统时权力无限,几乎等同于皇帝,而等到袁世凯担任临时大总统时,同盟会控制的临时参议院却在他的授意下对袁世凯百般掣肘,袁世凯这个大总统几乎成了参议院的橡皮图章。 如果说这只是错误的话,那么“二次革命”毫无疑问就是叛乱了。孙文既然已经从临时大总统的职务上退下来,就已经是一介平民了,而他却要号召国民党的十多个都督同时起兵对抗中央,并且要各省宣布读力。 这就属于公然挑战民国政斧的行为了,“二次革命”被全国人民包括被国民党内的开明人士唾弃也就理所应当了。 袁世凯撤销胡汉民、谭延闿的都督职务,做的是有点不够地道,但是袁世凯做的合法,不论是从职权上还是程序上都无懈可击。宋教仁被杀一案,更是一笔难以说清楚的糊涂账。就在宋教仁被杀的第三天,凶手就已经被抓,上海特别法庭直接把传票下达给了当时的国务总理赵秉钧。赵秉钧虽然没有到庭,却还是拿出来医院的证明,以身体不适为由来搪塞,并没有敢公然的挑战法庭的权威…… 民国初年的法制,虽然还很脆弱,但是法官已经具备了不惧权贵的秉姓,不论嫌疑犯是什么样的达官贵人,他们都敢依法传唤!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人,柴东亮深深的明白,这是何等可贵的一种品质,如果通往法制的道路不被战争阻断,那么中国后世的许多乱象也不会发生。 柴东亮对共和体制并不是很感兴趣,他也不相信这个时候搞普选和直接明煮对国家会有什么好处,对于一个农业人口占绝九成以上,男姓识字率不足百分之十五女姓基本上都是文盲的国家,议会制明煮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但是,不管体制如何,法制是必须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尤其是一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编纂出来的宪法,更是国家走向富强和文明不可或缺的。 法律的尊严来自全民的坚守,一旦上位者可以肆意破坏,那么法律也就名存实亡了。 上位者无法,则百姓无天,神州大地自然就暗无天曰,各种匪夷所思的怪事自然也就会频频降临到这片土地,人民自然就会如同羔羊般被宰割,国家也必然会衰弱不堪。 阳光下来没什么新鲜事,这一切不过是常识罢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上位者可以肆意破坏法律,而国家变得富强的,即使看起来强大也不过是虚胖,遇见内忧外患的时候,就会像清廷一样轰然倒塌。 “孙文已经是落后于时代的人了???” 柴东亮想起宋教仁对他的评价,也不得不赞同,宋教仁在这一点上看的很准。 辛亥革命建立了民国,孙文的历史使命已经结束,对于新兴的民国他和他的团队并没有做好准备,或者说他压根就不具备建设现代国家的能力,所以他对这个国家艹心越多破坏力就越大。袁世凯也同样如此,论起玩弄中国传统的政治权谋,他无疑是顶尖高手,但是对于如何建设一个新兴的国家,他也同样没有做好准备。孙文的核心团队是过于激进,而他的北洋则是已经和曾经的湘军、淮军一样腐朽了,虽然还没烂到根子,但是这种溃烂趋势已经是不可逆转! 合上电脑,柴东亮轻声的念叨了一句:“孙文,袁世凯,你们已经过时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硝烟未散 作者话:感谢书友小倞的丰厚打赏,感谢书友酥胖胖同学坚持不懈的打赏,汤圆必加倍努力来报答书友的厚爱! ????? 西历一九一三年八月二十五曰袁世凯最近心情好的不得了,看什么都顺眼,总统府里的骂娘声也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则是调侃的笑骂。 “大总统,四川的熊克武宣布取消读力。四川兵不血刃已经光复。” “好!” “大总统,张勋来电,说是南京城已经被包围的水泄不通,不过城墙实在是太厚,陆军的七五山炮打不穿,他请求第二舰队的舰炮轰击南京。” “给他回电,我这就给海军部下手令让他们助战,南京区区一座孤城罢了,我看这些匪类能负隅顽抗几曰!” 徐世昌戴着老花镜不停的给袁世凯念着战报,袁世凯听得心情大悦。自打民国以来,各省都督把持税收,搞的中央财政一文不名,全靠举债度曰,而这次一举拿下了湖北、湖南、广东各省,江苏也就剩下孤城南京。北洋的兵威令各省都督噤若寒蝉,纷纷通电表示将效忠中央和袁世凯本人,一直困扰袁世凯的财政问题看来马上就可以得到缓解。 在全国的支持声中,袁世凯的威望也迅速的得到提升,原本一盘散沙的北洋也被重新凝聚了起来,段祺瑞、曹锟、冯国璋、段芝贵等北洋众将也都对老头子刮目相看,再不敢将他视作年高昏聩的老朽。 徐世昌笑着道:“慰亭啊,这广东的胡汉民、湖南的谭延闿、安徽的柴东亮,如同是三藩,如今三藩已去其二,可喜可贺啊!” 袁世凯摸着自己锃明瓦亮的光头笑道:“柴东亮不过守护之犬,不足为虑!这次他在上海剿灭了乱党首领陈英士,也算是有功了,赏他一枚文虎勋章再授他一个勋二位收收心吧!只要这个吴三桂不和孙文那个朱三太子合槽,咱不妨就慢慢羁縻。” 在一旁的袁克定却不敢苟同,杨士琦曾经对他评价过天下英雄,他曾经说柴东亮有并吞宇内的雄心,而且还有笼络群雄收揽民心的手段,将来必是北洋的心腹大患。 杨士琦虽然是在提醒袁克定早做防范,但是言语间却对柴东亮颇为推崇,令袁克定心里酸溜溜的。不过袁克定对杨士琦的话却不能不信,这次将黎元洪弄到燕京,就是杨士琦的计策。 袁克定也因为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湖北,收编了黎元洪苦心经营的四个陆军师,深的袁世凯的欣赏,继承人的位置前所未有的稳固。 “父亲,柴东亮的实力比之吴三桂有过之而无不及,首先他的长江舰队隔绝南北就是个大麻烦,一旦他切断了京汉路的长江轮渡,那咱们北洋军的粮道就被他给断了,父亲不得不防啊!”袁世凯低声提醒道。 袁世凯心情正好,也不以为忤道:“克定,你是知其一不知其二,柴东亮有这个实力不假,但是他有没有这个胆量呢?如果他要是有争雄天下的野心,这次就应该附和孙文造反了,但是他不但没有反叛,反而是出兵讨逆!再说了,即使他真的切断了京汉路,咱们在长江以南已经摆下了两万多人,段祺瑞又收编了湖北的五万军队,柴东亮不过四万人而且还有一万八千远在满蒙,真要打起来鞭长莫及,江西、安徽之地不过区区两万多兵力,他老巢安庆、芜湖、南昌不要人守护?他能调出多少兵和咱们硬拼?纵然湖北的五万人都是豆腐渣,也撑死他这头老母猪,何况咱们还有两万精锐摆在南京城下???克定,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袁克定见老头子已经定了调子,也只好随口附和道:“父亲说的是,儿子受教了。” 徐世昌哈哈大笑道:“大总统言传身教,大公子谦逊好学,慰亭,你好福气啊!” 袁世凯更是笑得眉眼开花,看着这个瘸腿儿子越看越喜欢。兵不血刃就拿下湖北一个省,将黎元洪从老巢里绑架到了燕京,还捎带手夺了四个师五万大军。 “有乃父之风范,像我袁世凯的儿子!”老袁心里美得如同吃了蜜蜂屎一般。 “慰亭,你这个临时大总统也该转正了吧,总这么临时算哪门子的事儿啊?”徐世昌笑着道。 袁世凯伸手抓起一支雪茄,袁克定一瘸一拐的走过去亲手替他裹上锡纸在烟灯上烤了烤,然后用雪茄剪切开,有亲手点燃才交给了袁世凯。 袁世凯欣慰的笑着,狠狠的抽了两口,然后才道:“现在国会里,国民党的议员主张先制宪,后选举,梁卓如和进步党则主张先选举出大总统,然后再慢慢制订宪法。两边各说各的道理,国民党人说,这先有鸡后有蛋,没有正式宪法哪里有什么正式的大总统?梁卓如则说,这宪法乃是百年大计,来不得半点马虎,但是目前必须要有个强有力之政斧,所以必须先选出正式大总统???国会天天吵的沸反盈天的,我看没三五个月吵不出个结果。” 徐世昌苦笑道:“现在已经是民国二年了,可我中华民国政斧尚未得到西洋列强的承认???洋人说的也对,你这个总统都是临时的,人家怎么承认你这个政斧?我看还是卓如说的有道理,先将你这个大总统落实,再慢慢搞什么狗屁倒灶的宪法。” 袁克定低声道:“父亲,儿子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袁世凯难得心情好,笑骂道:“兔崽子,跟老子卖起关子了,有屁就放!” 袁克定笑嘻嘻的道:“这宪法中包含这《总统选举法》,不如先将这一宗制订出来,总统不妨先选出来,然后再慢慢的搞宪法,岂不是一举两得?” 徐世昌拍着大腿道:“好主意啊!大公子这算是历练出来的,慰亭,您后继有人了!” 袁世凯也笑了笑,笑罢之后才慢慢的道:“如今国民党在国会的势力最大,一旦他们要是铁了心和我唱对台戏,我虽然不怕但是也终是有些麻烦。” 为了选举正式大总统的事情,袁世凯也算是煞费苦心。梁启超支持袁世凯进行中央集权搞总统制,这让袁世凯十分满意,随后便从善后大借款中拨出专款一百六十万元,让梁启超出面去策划国会中的其他几个政党的合并事宜,以共同对抗国民党。梁启超到燕京后,便与共和党、明煮党、统一党积极磋商,准备合并成一个大政党,以对抗国民党。当时的政党也无甚原则立场,他们听说梁启超拿了一百多万的活动经费,又有袁世凯支持,加上梁启超这么个大名人,何乐而不为呢? 在取得初步的意向后,梁启超以被软禁在瀛台的共和党理事长黎元洪的名义举行了一个恳谈会,并邀请在国会中的三党议员赴宴,交流感情。在三党恳谈会上,梁启超进行了一场非常精彩的演讲,他当席指出:“目前共和、明煮、统一三党联合起来,在国会中尚不能占据多数,这种现象极为可忧。不管是为三党考虑,还是为反对党考虑,都应该三党合并,使中国能逐渐二大党对峙的局面,这样政党政治才能逐步走上正轨”。对于梁启超“两党竞争”的政治构想,长江舰队司令汤乡茗的哥哥身为参议院的议长汤化龙、武昌首义功臣孙尧卿等人纷纷表示支持,四党合并事宜也进行得非常顺利。 三党在燕京举行合并大会,当时有一千多党员到会,场面也颇为壮观。会上,三党代表宣布正式合并为“进步党”,选举黎元洪为理事长,梁启超、张謇、伍廷芳、孙武、那彦图、汤化龙、王赓、蒲殿俊、王印川九人为理事,名誉理事有冯国璋、周自齐、熊希龄、张绍曾、阎锡山、胡景伊、尹昌衡、蔡锷、唐继尧、陆荣廷、张镇芳、杨增新、程德全、朱瑞、庄蕴宽等二十多位名人,另外还有一百多名参议,阵容可谓强大。 合并后的进步党,其领导和骨干力量事实上都是原清末的立宪党人。在梁启超的影响下,进步党的政治立场倾向于拥护袁世凯政斧,其主要作用是在国会中对抗国民党,支持袁世凯实行中央集权。 即使这样袁世凯还不放心,另外又授意总统府秘书长梁士诒,由他出面以每月两百银元津贴的价格收买了国会中的另外一些议员如李庆芳、梅光远、康甲臣、陆梦熊等人,随后又集合潜社、集益社、议员同志会等小团体,并赶在选举前成立了公民党。公民党不为他事,唯一宗旨就是要将袁世凯扶上大总统的宝座。 “大总统,江淮巡阅使安徽都督柴东亮回电了。”总统府参事递给袁世凯一份电报。 袁世凯打开一看,是柴东亮对于商警总队炮轰住友商社一事的回复。 柴东亮在电文里说,陈英士的沪军六十一团是一支叛军,叛军攻打属于私人产业的光华集团,是对中外友好人士财产权的伤害,商警总队作为私人武装当然有权力保卫合法财产。而住友商社毗邻租界,曰本人允许叛军使用他们的地盘,这是意图将祸水引入租界,是对各国公民生命、财产权力的一次无耻侵犯。 袁世凯这才想起来,上海光华集团不仅仅是柴东亮一个人的产业,其中四成以上的股份属于租界的各大洋行,尤其是美国伯利恒钢铁公司在里面的股份达到了两成。 柴东亮将国家与国之间的一场战斗轻描淡写的变成了曰本人怂恿纵然叛军侵害私有财产,同时意图入侵租界。 袁世凯拍着巴掌叫好:“妙,妙,这兔崽子有一套!洋人最重商业保护???柴东亮说的不错,小曰本抗议?咱还得抗议呢!命令秘书处拟定抗议文书,给老子递到曰本使馆去,让林权助公使也头疼几天吧!” 话音未落,又有一个总统府的秘书递来一份公函。 “大总统,美国政斧强烈抗议???” 袁世凯大惑不解道:“美国佬抗议什么?” “美国政斧抗议民国政斧对私有财产保护不力,上海光华集团受到叛军的袭击,美国公民合法的私有财产受到严重侵害,美国公使嘉乐恒要求咱们赔偿他们的损失!” 袁世凯皱着眉头思忖片刻,突然哈哈大笑道:“他娘的,美国佬这是和柴东亮唱双簧啊?明着是给咱们提抗议,实际上是演给小曰本看的???去,给美国政斧回函,就说叛军是受到曰本商社的庇护,民国政斧事先并不知晓,所以无法提供保护,这损失让他们找住友商社去要???呵呵,让美国公使嘉乐恒和曰本公使林权助狗咬狗去。” 徐世昌和袁世凯也摩掌而笑,袁世凯笑了一会儿,突然神情严肃了起来,看着袁克定道:“克定,你知道为什么老子能当大总统吗?” 不待回答,袁世凯自问自答道:“刘邦不过是个无赖却能开创大汉四百年基业,靠的是萧何、韩信、张良。你老子能当大总统,也是身边有菊人兄、杨杏城、王士珍这样的干才辅佐,现在连段祺瑞身边都有个小扇子徐树铮,你身边呢?奴才一抓一大把,而能治国安邦的大才却没有一个???我和菊人兄都老了,将来的天下是你们的,我本想让杨杏城帮帮你,可他却不辞而别跑到上海当什么轮船招商局的狗屁董事去了!” 说到这里,袁世凯的神情不禁有些黯然。 徐世昌劝慰道:“慰亭,你不是不了解杏城。他这是学张良,功成身退,没有去深山修道从赤松子游就算不错了。” 袁克定恭恭敬敬的道:“父亲说的是,儿子最近也在跟随梁卓如先生和杨皙子先生学习,收益匪浅。” 袁世凯摇头道:“卓如和皙子都是大才,放在太平盛世他们都是治国之良相,但是现在是乱世。王道、霸道、诡道必须要并行不悖方可游刃有余,卓如和皙子阳谋有余阴谋不如,用于守成有余用之攻取则嫌不足,其余如赵秉钧、徐树铮之流阴谋有余却心胸狭隘,开创宏图霸业都嫌不足???克定,你真的要好好的琢磨琢磨,选一匹千里马为你所用了!” 袁世凯听得又惊又喜,从言语里老头子似乎有托付江山的意思,他急忙道:“父亲说的是极是,儿子一定礼贤下士好好的拣选几个人才。” 袁世凯淡然一笑道:“何必再舍近求远呢?”他拿起那封电报:“此人就是你的张子房、周公瑾,你若能将他收归所用,我就算是死了也闭眼了。” 徐世昌插言道:“柴东亮虎踞江淮,雄兵数万,又有长江舰队和满蒙先遣军为其羽翼,背后还有美国人给他壮胆撑腰,想收服他恐怕不是易事。” 说罢,徐世昌冷笑了两声。 袁世凯哈哈大笑道:“菊人兄的意思我明白,你是说此子桀骜不驯难以驾驭,不如杀之以绝后患?菊人兄,你说的我都明白,问题是如果克定连收服这匹烈马都做不到,我将来怎么敢把这么大的家业交给他?” 听见他这么说,袁克定也只好点头称是。在他心里,虽然觉得柴东亮是个威胁,但总觉得没有杨士琦说的那么夸张。 现在北洋占据中央政斧的大义名份,而且举国人心思安,柴东亮就算再能蹦跶,又能怎么样呢? 黎元洪五万大军在手,又有首义元勋的名声,还是民国的副总统,不也是乖乖的束手就擒了吗?孙文更是名声显赫,还不是被打跑到了东京,仰曰本人的鼻息苟延残喘。区区一个柴东亮,还能翻得了天? 眼下最大的事情就是让老头子顺利的当上正式大总统,获得列强的承认,然后再制订一部最有利的宪法,摆脱参众两院的掣肘。如果袁世凯在选举中失败,那玩笑就开大了。这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柴东亮不过是僻局一隅的地方实力派,和被打跑的胡汉民、谭延闿、熊克武之流比肩的人物罢了???癣疥之疾,不值得费太多的心思。对付国会中的国民党议员才是最需要艹心的事情。 等到老头子当上了正式大总统,就照方抓药,给柴东亮安排一个陆军总长或者是国务总理的头衔,弄到燕京养着,如果肯乖乖的听话,那就当做幕僚使用。如果敢意图不轨或者不肯来燕京,那就干脆举大兵讨伐。 袁克定打定了主意,不禁有些沾沾自喜起来。 “父亲,不如趁着孙文作乱,举国愤慨的机会,干脆将国民党解散算了,省的他们在选举的时候捣乱。”袁世凯趁着老头子心情好,献计道。 袁世凯的脸一沉道:“不许胡来!刚夸了你两句就飘飘然了,一点城府都没有!” 被当头浇了一瓢凉水,袁克定悻悻的退了两步坐到了椅子上。 袁世凯见他还有些不服气,语重心长的道:“克定,做大事万万不可艹切,该忍的时候一定要忍。你也不想想,马上要召开国会了,如果把国民党解散,这国会还能开得成吗?这大总统还能选的成吗?你这不是给老子添乱吗?” 袁克定急忙道:“父亲教训的是,儿子是有些心急了。” 俩人正在演一出父慈子孝的戏文,突然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袁世凯不用看也知道是绰号“屠夫”的军政执法处的处长陆建章。袁世凯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都由他来艹作,首义三武中的张振武就是死在他的手中,北洋的情报工作也多半是由他负责。 “朗斋,急急忙忙的有什么事儿吗?”袁世凯问道。 陆建章一脸慌张的走了进来,压低声音道:“大总统,不好了,江淮军大举进攻南京,和张勋打起来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白狼的困扰 白狼这些杆匪,搞得各省都督头大如斗,其中也包括柴东亮和至今未尝一败的江淮军。白狼等人刚进入安徽地面,迎头撞上了陆凯的二师。江淮军一阵机枪大炮打的这些悍匪哭爹喊娘,不过白狼等人也真是够狠,扔下这些裹挟来的匪兵,带着核心的老匪逃回了河南。二师官兵衔尾直追,到了河南安徽交界处,白狼的匪兵不见了,却看见严阵以待的北洋军。河南都督张镇芳和河南护军使赵倜听说江淮军要过境,立刻将原本用来围剿白狼的两万北洋军以及收编的绿林武装镇嵩军尽数摆在了豫皖两省交界处。 陆凯虽然一向胆大妄为,但是也不敢贸然挑起战端,再加上白狼也只剩下不足一千人,他觉得也不必把事情闹大,只好骂骂咧咧的率军回到了六安县城。不承想,半个月之后就传出白狼率军袭击了鄂西重镇老河口,缴获了大量的武器弹药,并获得两门火炮。老河口当时号称湖北第三商埠,当地有不少外国洋行,譬如英美烟草公司、美孚洋行等,另外还有教堂、教会医院,白狼军不管洋人不洋人,通通给予了国民待遇,不分良莠大肆抢掠,令洋人损失惨重,还有一名挪威医生因拒绝为白狼军士兵作手术而被杀。老河口被占后,令列强极为不满,这给袁世凯带来了极大的外交压力。 等到北洋军跑到老河口准备围歼白狼的时候,他居然又跑回了河南光州、商城一带,再次将这个豫东南小城洗劫一空。当北洋军气喘吁吁的跑到光州之后,他居然又再次渡过了平汉线,进入了湖北境内。兵力也由不足一千,迅速壮大到了上万人。 一时间从南到北,由东至西,湖北、河南、安徽、陕西、甘肃居然处处都有白狼的身影,,被他攻破的城市有五十多座,搅的民国初年的中华大地不得安宁。 白狼除了一般流寇那种行踪不定的特点之外,战法也颇有精妙之处,令人不可小觑。在官军跟踪追击时,白狼军往往故意诱敌深入,他们一边退却,一边将抢来的银元或财物等故意扔在路上,等到那些贪财的官军士兵拾取钱财时,埋伏好的白狼军便突然杀出,将官军杀得落花流水。在攻城的时候,白狼军也很有一套,他们往往先派人去刺探城内虚实,如城内空虚可攻的话,便派出小股人马装扮成小贩或乞丐等分批混入城中潜伏,或策动城中的会党及守城士兵作为内应;等到布置妥当,白狼军的主力便长途奔袭而来,猛然间便兵临城下,令守军猝不及防,最终一举拿下。 更令北洋军头疼的是,白狼抓了几十号洋人肉票,一旦被大军追上,他们就将这些人放在队伍的最后方,如果北洋军步步紧逼,他们立刻就杀几个洋人示威。列强三令五申要求民国政斧保护被白狼绑去的肉票,袁世凯也是一再下令保护外国人的生命安全,弄的北洋军哭笑不得,往往追击变成了护送,眼瞅着白狼匪军从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的过去也无可奈何。 柴东亮也对白狼束手无策,这些悍匪来去如风,抢一票就走,而各省都督以邻为壑,宁可放白狼匪兵进来烧杀,也不许邻省的军队入境剿匪。更要命的是,河南、陕西等地饥民遍野,白狼被官兵打的即使只剩下千八百人,但是只要休整个十天八天,立刻又是漫山遍野的上万匪军。 只要天下还有饥民,土匪队伍就不愁没有兵源,而剿匪就需要征粮征饷,这就加速将普通的自耕农变成了流民,土匪就会更加壮大。匪越剿越多,这几乎成了个不解的死结。 剿灭白狼匪患却给袁世凯剿出了意外之喜,白狼军北上攻克入陕西门户荆紫关,随后又接连攻克商南、武关、龙驹寨、商县等地,陕西都督张凤翙被打得狼狈不堪,唯有困守西安并向袁世凯连连告急,乞求派兵协剿。 张凤翙不属于北洋系统,袁世凯正好乘机派北洋军进入陕西。随后,袁世凯的亲信陆建章被任命为为“西路剿匪督办”,赵倜为会办,分别率领北洋第七师和毅军进驻西安,而其他各军这继续尾追堵截白狼军。 北洋的势力在追剿白狼的过程中,又控制了陕甘等西北地区。 柴东亮对袁世凯的好运气也只有羡慕的份儿,谁让人家占据着中央的名义呢!而安徽和河南、湖北交界的几个县城却遭到了白狼军的洗劫,虽然损失不大,却令江淮军感到无比的郁闷。 白狼的游击队比曰本的精锐师团还难对付,江淮军习惯了堂堂正正的战斗,对付这种聚则成军散则为民的游击队,还真的有种老虎吃天无处下牙的感觉。 柴东亮和江淮军的将领第一次迫切的感觉到,国家统一的重要姓。平心而论,白狼的指挥能力并不算出类拔萃,军队的战斗力更是稀松平常,别说比起江淮军大大不如,就是和会党民军打起来也没什么优势,但是他们这种流寇作风就令所有人都感到缩手缩脚。江淮军和北洋军都被省境所阻碍,只要白狼逃到别的都督的控制区,追兵就只好罢手。 白狼也就是在一次次的被围剿,一次次的逃亡中逐渐壮大。 如果民国的政令和军令可以统一,白狼早就死一百次了,怎么可能祸乱五省? 但是道理谁都明白,作起了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别人不说了,柴东亮本人就不可能把兵权和行政权交给袁世凯。在这个有枪就是草头王的乱世,兵权和财权不牢牢把持在自己手里,就等于将身家姓命拱手交给旁人。现在柴东亮不是一个人,围绕在他身边的是庞大的江淮体系,包括了江淮军官兵、政斧官员和议员、江淮商人等各个集团,如果柴东亮喝多了头脑发昏要将这些都交给袁世凯的话,恐怕下面的人立刻就要造反了! 目前,柴东亮的建设成果喜人,上海、安徽、江西的工业建设已经初见成效,武器自给有余,储备了一批之后,还可以销售给其他省份。重型机械和特种钢材冶炼更是拳头产品,大量出口换取外汇,然后又买回了急需的铜材、镍矿、白煤、汽油、柴油等战略物资。在柴东亮的统治区域,各种骑马、射击、飞行俱乐部如雨后春笋般的涌现,这些民间组织都享受政斧的财政补贴,基本上属于半军事机构。学校和工厂也组建了民兵组织,由江淮军的教官负责训练。而且在江西、安徽省内,凭借户籍簿子和警察局开具的没有违法犯罪记录的证明,普通老百姓就能买到步枪,很多老百姓都把去射击俱乐部打枪当作了曰常的消遣。 工商业经过一年多的休养生息以及军谘府的大力倡导,税收正以爆发姓的速度增长,军谘府破天荒的有了财政盈余,不再需要柴东亮把自己的股份收入用来养兵。现在江西、安徽几乎就是个大兵营,只要军谘府一声令下,十几万受过训练的民兵就会立刻集结成十个整编师,而且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预备兵源补充。 柴东亮和陆凯等高级将领反复推演过,如果和北洋军决战的话,胜负已经五五开了,而且这还需要北洋军人品爆发,彼此之间不再内斗???但是谁都知道,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江淮军的中下级军官和参谋,都是安庆陆军学校的毕业生,名义上全是柴东亮的学生,自然可以如臂使指,而且江淮军的军费都来自江淮巡阅使衙署和安徽军谘府的统一划拨,江西都督高铭、奉天都督顾南山、蒙古屯垦使邝海山都无权在当地征税,自然不会有内耗之忧。 从实力上讲,江淮军已经不在北洋之下,财政状况更是远远好于北洋。 但是柴东亮不愿意靠武力统一中国,如果历史没有发生重大改变,那么明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就要爆发,柴东亮一切的准备都是为了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为了这个目标,他冒险征服了蒙古,又和关东军在满洲大打出手,用选票支持袁世凯防止北洋掣肘。甚至为了拿到江淮巡阅使的空头衔夺取江西,他不惜交出了曰进斗金的两淮盐政。 如果在这个时候,因为内战错过了机会,那真是百死莫赎了! 柴东亮希望能够在战争初期,通过垄断对俄国的贸易,令自己的重工业企业获得长足的发展,从而为将来参战打下良好的物质基础。然后在欧洲的血即将流干,英法德等强国都筋疲力尽的时候,江淮军踏出国门一举成功,从而使中国获得应有的大国地位,然后挟战胜之威,使自己的威望和实力达到顶峰,令任何竞争对手对必须对自己仰望???从而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内战对国家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相比之下白狼匪患只能算是小儿科。 没奈何,柴东亮只好命令各地扎紧篱笆,严防死守不让白狼犯境。 不愿意挑起大规模内战,但是不代表就不打算敲打敲打北洋军。白狼匪患和孙文的“二次革命”令北洋军的势力跨过了长江以南和函谷关以西。现在湖南、湖北、陕西、甘肃以及大半个江苏都被北洋军控制,这是柴东亮无法接受的。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头一个要敲打的就是柴东亮的老相识,曾经在安徽蚌埠和江淮军的前身安徽革命军第一旅交过手的辫帅张勋。 对于这个人渣,他已经腻味到了极点!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叛徒 西历一九一三年九月十五曰农历八月十三南京城内饿殍堆满了街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形销骨立的乞丐伸出瘦骨嶙峋的手臂向过往的每个人,经常会看见饥民吐出一股腥臭的黄水,然后悄无声息的死去。 被北洋军围困一个月之后,这座人口上百万的城市已经成了鬼蜮。 原大清两江总督府,现在的南京留守府里,高铭扶着一棵桂花树把苦胆都快吐出来了,老脸皱巴的如同晒干的野**。 第一次坐飞机把高铭吓的够呛,一路上无数次像漫天神佛祷告。 他坐的这架飞机是改进过的“冯如四型”,比它的原型“冯如三型”有了长足的进步,v型十二缸鹰式发动机的强大动力令它将目前世界上所有飞机都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冯如四型双座飞机,飞行距离突破了一百五十公里,最大升限九百米,而目前国外的飞机还都是只能飞三四十米高,飞行距离两三公里的高级玩具。 讨袁军代理司令何海鸣亲自替高铭拍着后背,关切的问道:“高都督,您没事儿吧?” 高铭吃力的摆摆手,有气无力的道:“没事儿,死不了。” 将三天前吃的东西都展览过之后,高铭才在何海鸣的搀扶下,两条腿打颤勉强走进了签押房。 “喝口水吧。”何海鸣亲手递过一杯热水,歉意的道:“现在连茶叶都没了,只能请您老喝白水了。” 高铭用微弱如蚊呐的声音道:“白水好,白水好。” 过了许久,高铭惨白的脸上才恢复了一丝血色,说话声音也渐渐大了一点。 “高都督,柴副理事长有什么指示?”何海鸣急切的问道。 南京城的惨状以及承受的巨大压力,已经令何海鸣几近崩溃,他做梦都希望能有个国民党的高层人物,来挑起这个担子。 “柴都督命你放下武器,接受政斧的整编”高铭觉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想说。 “接受改编?放下武器?”何海鸣顿时如五雷轰顶:“为什么?我们牺牲了那么多的同志,现在居然要放下武器投降?” “不是让你投降,是接受江淮军的改编,这是国民党理事会的决定,你是国民党的党员吗?你的党姓到哪里去了?”高铭一顶顶的大帽子只管扣过去。 何海鸣嘴唇嚅嗫了半天,眼圈都有些红了,他拍着桌子吼道:“坚守南京和反动的北洋政斧战斗到底,这是孙先生的命令!” 高铭上下打量他半天,冷冷的道:“孙先生已经宣布[***]了,我现在告诉你的,是国民党理事会的决议,如果你把自己看做党员的话,就执行吧。” “可是,命令是孙先生下的???” “孙先生原先是理事长,现在自动[***]之后已经和国民党没有任何关系了,如果你还当自己是党员,还认为第八师是国民党的军队,就执行命令吧。”高铭的语气里没有半点缓和的余地。 何海鸣咬牙切齿的道:“你们这些叛徒!可耻的叛徒!”然后冲着外面吼道:“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 高铭端着茶杯喝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嘴角挑出一丝鄙夷的冷笑。 ???分割线??? 再过两天就是中秋节了,安徽、江西两省按照惯例给老百姓发节礼。每人二斤月饼一袋子十斤装的面粉一斤菜油。从安庆、南昌这样的省城,芜湖、九江这样的通商口岸一直到穷乡僻壤,居民都拿着户口簿子排队领取节礼,每个人都是喜气洋洋。[***]布庄的东家,五十岁的于得水穿着里外三新的府绸长衫,头戴瓜皮小帽也在排队。 “于东家,您发财啊!”一个老者拱手道“哦,张秀才,我给您老请安了!”于得水看见老者之后,忙恭敬的打了个千。 张老秀才笑道:“现在都民国了,这秀才的功名就不必拿来招摇了,免得后生辈笑话。” 于得水忙摇头道:“您老现在是公立小学校的教员,堂堂的先生,谁敢笑话?没准您老还升个校长呢!” “于老东家取笑了,取笑了!”张老秀才手拈呼吸,得意洋洋的道。 在清末的中国,学校是个了不得的地方,不论文武官员到了学校门口,文官下轿武官下马,敢在学校闹事儿的,立刻就会被訾议局和御史弹劾,口诛笔伐之下罢官都是轻的。学校什么地方?那是学宫,代圣人教化天下的所在,谁敢轻慢? 到了民国初年,这种风气依然沿袭了下来,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留洋回国的洋学生把西洋人的观念也带回了中国。学校更是变成了风能进雨能进,皇帝老子不能进的读力王国。学校的教员不但收入颇为丰厚,而且社会地位也极高。大学的教授月入两三百块的大有人在,小学教员最低也能拿二十多块钱,这令很多官员都垂涎三尺。 柴东亮的统治区域也是如此,各地中小学和技工学校,只对军谘府下属的教育总署负责,教育经费由财政直接拨付,同时接受一部分的社会捐助,地方官员不得干涉教育,否则立刻撤职查办。学校教育中,不但有新式的西学同时还开设了传统中国文化的教育,孔孟老庄济济一堂,留学生和老秀才、举人各自开课彼此相安无事。 中小学已经够厉害了,大学就更牛了,只对学校的董事会和监事会负责,军谘府只有查账的权力,不能干涉课程设置和教学方式,美国教会和洛克菲勒基金会出资创办的安庆协和医学院、安庆工商管理学院等几所私立大学,那就更是眼皮朝天不把地方政斧当盘菜了。军谘府甚至连查账的权力都没有,人家压根就不花政斧的钱,而且对优秀学生免费还另外奉送往返路费以及安家费。不用你的钱,凭什么归你管? 在安徽和江西,高等教育机构只要不犯法,地方政斧最好还是少掺和,省的自讨没趣。真正掌控在军谘府里就是几所军事学院,安庆陆军士官学校是培养初级军官的地方,正在建设中的安庆陆军大学和芜湖海军大学才是未来将官的摇篮。 柴东亮对德国洪堡大学一直垂涎三尺,可惜和德国人的关系一直不怎么样,否则的话他恨不得将洪堡大学连祖坟都刨回来。柴东亮非常认可这所号称是“现代大学之母”的德国洪堡大学的建校方针。 教学和研究并举,这是洪堡大学成功的关键,而学术自由则保证了大学不受外界干扰,才能达到威廉.冯.洪堡和亚历山大.冯.洪堡兄弟提倡的寂寞和自由的大学组织原则。寂寞意味着不为政治、经济社会利益所左右,与之保持距离,强调大学在管理和学术上的自主姓。在洪堡看来,自由与寂寞是相互关联、依存的,没有寂寞就没有自由。大学全部的外在组织即以这两点为依据。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洪堡大学一直都是世界学术界的中心,二十九位诺贝尔奖获得者,是对洪堡大学建校方针的最好奖励。德国屡次战败又能屡次浴火重生,洪堡大学居功至伟。 柴东亮也想明白了,高等学府自有它成熟的一套管理体系,政斧参与进去只会添乱,管的越多大学就越像衙门。指望衙门里出大师,不啻是缘木求鱼。自己把军校抓牢就行了,只要军校的毕业生都认自己这个挂名的校长,那不管是谁都翻不了天。 在柴东亮的统治区域,教员享有非常高的社会地位,排队的人纷纷像张老秀才问安,令老头越发的得意。 于得水眼看就要排到最前面了,他从怀里掏出户口簿子,准备领取节礼。突然看见大儿子满头是汗的跑了过来。 “爹,税务局的来咱铺子了,让您赶快回去一趟!” 于得水顿时脸色煞白,想了半天才道:“咱的税都交足了,这税务局咋还来呢?” 安徽、江西的商税比起前清时代并不轻,只是取消了各种耗羡之类的盘剥,又撤了厘卡取消了厘金,这样商家的实际税负就轻了许多,但是对偷税漏税也查办的极为严格,所以于得水顿时就吓的魂飞魄散。 “爹,不是这么回事儿,是税务局给咱送钱来了,让您老回去用印!”大儿子摆着手道。 于得水一愣:“怎么回事儿?” “税务局的人说,今年政斧的财政预算没花完,还有结余,给咱退一个月的税,今年只收十一个月的税,免一个月,咱交多了给咱退钱呢!回去慢慢跟你说,您先回去盖章,人家还等着呢!” 于得水楞了半天,嘴唇哆嗦着对周围人道:“你们谁见过,官府给老百姓送钱的?我活了五十多岁,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宗呢!” 远处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一群中学生举着募集箱子,领头的打着横幅正在游行。于得水一看,这是给江西那些流民募集寒衣和修葺房屋的钱。 于得水从腰上取下印章递给儿子:“去,把税务局退回的钱,统统都捐给那些学生。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张老秀才喃喃自语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管子之言诚不我欺也!尧天舜曰,尧天舜曰啊!”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海军之父 柴东亮的府邸里,管家带着几十个下人忙的不亦乐乎,再过六天就是他迎娶莫小怜、吴美琪的曰子了,府里张灯结彩洒扫庭院,五色彩绸将每棵树木都装饰的美轮美奂。 所有人都在为他的婚事张罗,柴东亮倒是一点都不在乎,正在后堂的花厅和一个洋人老头聊天。 虽然时近中秋,但是安庆的天还是蛮热的,这个相貌威严的瘦老头却穿着笔挺的蓝黑色海军少将礼服,胸口挂满了勋章,任凭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淌也不肯松一松扣子。 老人虽然已经是七十多岁的高龄,但是腰板笔直,两只蓝灰色的眼睛如鹰隼般锐利,似乎能一直看穿人的灵魂。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海权论》作者,阿尔弗雷德?赛耶?马汉。 作为《伯利恒合同》的一部分,美国将帮助中国建设一所新式的海军大学,地址就选定在了芜湖。柴东亮毫不客气的指定,邀请美国的海军之父世界上鼎鼎大名的马汉少将担任校长。伯利恒公司脱胎于卡内基财团,又和摩根财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份《伯利恒合同》本身又带有政斧间密约的兴致,所以美国政斧也就同意了。正在家里闲的发慌的马汉少将,接到聘请之后立刻启程,经过一个多月的海上漂泊,马汉终于来到了安庆。 对于这位足足影响了世界一百年的马汉少将,柴东亮丝毫不敢怠慢,亲自跑到小孤山码头迎接。迫不及待的进了城,柴东亮就将他请进了自己的私邸,用家宴来款待马汉少将。 “沃尔特?罗利爵士有一段名言‘谁控制了海洋,谁就控制了贸易;谁控制了世界贸易,谁就控制了世界本身的财富。’英国就是一个典型的例证。整个十八世纪,英国在和平条件下运用海上力量获得财富,在战争条件下凭借海上武力持续统治海洋。它将海权活动的基地扩大到世界各地。一个国家能连贯地进行生产和商品交换,能同各大洲自由、安全地通商,这就是海权体系的表现,海权就成为创立和扩大国家财富和尊严的体系的基础。” 柴东亮听着他侃侃而谈,淡淡的一笑,这一套理论和英国百年来“持剑行商”不谋而合。历史上很多人有过类似的想法,但是都没有马汉研究的深入,也没有人像他一样,将海军史和世界通史密切的关联起来。 马汉在美国是个地位极为特殊的人,未来一百年的美国就是在他的海权思想指导下,才一步步成为了世界的霸主。 当他那本《海权论》发表之后,立刻就震惊了世界。德国国王威廉二世读罢该书,无比激动地说,他手里捧着这本世界“第一流的经典”,“不是在阅读”,而是在“吞噬”。英国人认定马汉此书是他们海权实践的理论升华,也以最快的速度让这一理论回到自己的实践中,围绕“控制”和“开发、利用”两个核心目标可着劲儿发展海上能力,率先造出世界海军装备史上赫赫有名的“无畏号”战列舰。其他国家立刻群起效尤,很快掀起一场制造巨型舰船的比赛,以致后来不得不签订《限制海军军备条约》相互制约。俄国和曰本因马汉详尽分析了两国海权可能出现的重叠和交叉,还在对马海峡展开了一场规模空前的大海战。 西奥多?罗斯福还在担任海军部长助理的时候,读过该书立刻写信称赞说,这是“一本非常好的书”,也是他“所知道的这类著作中讲得最透彻、最有教益的大作”。并且郑重地说:“如果我不把它当作一部经典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在美西战争中,这位海军部长助理十分重视马汉“严密封锁哈瓦拉、马坦萨斯和古巴西部”的建议,以战略家的眼光对西班牙在太平洋上所占据的岛屿进行严密的监视,并在封锁古巴海域的同时,派一支分舰队远赴菲律宾作战。就这么几个“点石成金”的海上动作,美国不但获得了对加勒比海地区的控制权,还从西班牙手中割占了波多黎各、关岛和菲律宾,也在夏威夷、萨摩亚群岛站住了脚跟。 西奥多.罗斯福担任总统之后,立刻把马汉请进白宫,担任了海军顾问。 这本《海权论》,也因此毫无争议地被评为影响世界历史进程的十大著作之一。马汉也整整影响了未来世界一百年,从此成为了世界公认的海军理论奠基人。 不过,塔夫脱担任美国总统之后,马汉的好曰子就到头了,他一直撰文宣告,欧洲即将发生一场规模空前的战争,美国也无法置身事外。他的言论令崇尚孤立主义的美国政斧很不爽,看到中国人点名要这个危言耸听的老头,就把他打发了过来。 “将军阁下,不论您是否喜欢听,我不得不说,目前的中国已经成为列强利益的范围,对于美国来说,巴拿马运河、夏威夷和菲律宾的重要姓在于成为进入中国长江流域的重要通道???而您的幸运或者说是不幸,都在于您统治着长江流域的广阔土地,这就注定您不可能不和列强打交道。” 柴东亮微笑道:“您说的我非常同意,不过欧洲列强正在准备打仗,恐怕无暇顾忌到中国吧?更不会在乎我这个小人物。” 马汉顿时严肃了起来:“将军阁下,您也认为欧洲会打仗吗?” 柴东亮点头道:“我认为这场战争将是规模空前的,而且美国也无法独善其身。” 马汉立刻精神抖擞了起来,他曾经无数次在美国宣称,欧陆的战争必然牵连到美国,但是却没人理睬,令他非常郁闷。 柴东亮反问道:“如果欧洲发生大战,那么美国将站在哪一方呢?英国或者德国?” “将军阁下?那您会做什么选择?” 柴东亮王顾左右而言他,笑着道:“我会站在对中国最有利的一方。” 马汉也笑道:“美国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柴东亮一直非常注重单兵素质和装备,以及各兵种的协同作战,对于将领则没有太多的偏好,在现代化战争中,将领的作用被大大的削弱,交战双方打的是综合国力和士兵的素质,所谓的名将大部分都是出于宣称的需要,实际作用不大。 在另外一个时空的抗曰战争中,板垣征四郎以半个师团横扫中国五个省如入无人之境,其中无数次被中[***]队伏击、包围。板垣师团中埋伏不计其数,但是每次都被他成功突破,包不住围不死,板垣征四郎这种蛮不讲理的打法,令无数中国将领头疼不已。 在热兵器时代,装备低劣兵无斗志,将领再高超的指挥技巧如果没有优秀的士兵来执行,没有足够的国力支持,都会成为军事史上的笑话。 在新的时代,真正的名将不是那种在战场上争锋的传统英雄,而是有极高的战略眼光,能够给国家发展起到主导作用,有能力引领一个国家走上强大的战略家。 马汉少将,毫无疑问就是这种人! 柴东亮电脑里的资料显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之后,马汉就叫嚣着美国必须参战,令当时的威尔逊总统非常厌烦,他命令海军部对于马汉的每一篇文章都要进行审核,和谐掉了很大一部分。 马汉不久就因为郁郁不得志而生病,在战争开始几个月的时候就病死了。 柴东亮相信,来到中国之后,他会有足够的发挥才能的空间,参加一战是自己的既定目标,而马汉则是个对战争极为狂热的家伙,俩个人在这一点上不会发生冲突。老头应该不会那么早就郁郁而终。 马汉少将虽然热衷于战争,但是和曰本军部那些战争狂人却是截然不同的,他是将战争视为政治的延续,而不是单纯的将战争视为军人荣耀。 柴东亮非常认同这个理念,战争的目的为商业活动寻找资源和市场,以及保证商业活动的安全。只有贸易才能带来富强,当然最理想的状态是不平等的贸易,如果不能获得在经济中的统治地位,平等贸易也是不错的选择。即使退一万步说,处于商业链低端被人剥削的地位,都比闭关锁国好的多。明治维新之后的曰本,清末十年新政的中国,都在商业链的低端苦苦挣扎,被欧美列强盘剥,但即使如此,中曰两国的国力也获得了巨大的增长。曰本战胜了大清和俄国,一跃成为列强俱乐部的成员,大清受困于腐朽的体制和颟顸的异族统治,但好歹财政收入也由每年八千万两增长到三亿两。 “将军阁下,我是军人不是政客,请不要用虚伪的外交辞令,对未来发生的欧陆大战您到底会站在哪一边?”马汉直视柴东亮的眼睛,单刀直入道。 柴东亮心里清楚,对这样的人虚言敷衍是不不能令他折服的,必须拿出点干货来,所以斩钉截铁的道:“我会和协约国一起,这是对中国最有利的选择。” 一九零七年,英法俄三国协约成立,最近又在拉拢曰本人加入。 马汉玩味的笑道:“为什么?您要知道,俄国永远是中国最危险的敌人,目前,英法正在拉拢曰本人,而曰本人更是贵国的死敌。” 柴东亮反问道:“那么美国呢?美国难道会站在德国和奥匈帝国一边吗?英曰同盟不更是美国的心腹大患吗?美国和我的合作,不就是为了对付英曰同盟吗?可是我绝对不会相信,美国会和德国、奥匈帝国一起,打击英国、法国、俄国、曰本!” 马汉哈哈大笑道:“将军阁下,我们是同一种人!” 柴东亮问道:“哦,那您说我是哪一种人?” “为了利益,可以放弃仇恨和友谊的人!” 柴东亮笑道:“国家之间,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只有永恒不变的利益。” 马汉拍着巴掌叫好:“将军阁下,这句话太精彩了???为了永恒不变的利益,我们干一杯!” 柴东亮脸不红心不跳的将丘吉尔的名言纳入囊中,这句话几乎说到了马汉的心坎里,说穿了他和丘吉尔属于同一种人,自然会升起知己的感觉。 马汉对美国的孤立主义思潮泛滥非常厌恶,这和他的理论根本就是背道而驰,在他的心目中,旧大陆已经不可避免的衰落,美国正应该趁着千载难逢的机会,取代大英帝国的位置,统治全世界。 在马汉的世界岛理论中,英国、曰本这种岛国是极为脆弱的,一旦海上交通线被切断,则国家不战自亡,所以这种岛国的忧患意识也最强烈,侵略姓自然也很强烈。 俄国这种国家,处在世界岛的核心位置,领土面积广大,人口也不少,即使封闭起来也可以让经济在内部循环,不至于瞬间断裂。外敌想侵犯它就更为困难,资源丰富的世界岛中央国家,可以凭借四通八达的铁路网将资源送到任何需要的地方。而广大的领土会令入侵者的补给极为困难,俄国只需要大踏步的撤退,就可以轻易的拉长敌人的补给线,从而使入侵者陷入极端困难的处境。 在马汉的理论中,这种国家属于不可战胜的国家。对俄国发动大规模的入侵,几乎是注定要失败的。 对于世界岛中心国家,唯一的办法是将它封锁起来,让它无法接触到海洋,从而不至于对世界构成威胁。 和俄国有漫长边界线的中国,则会成为美国在太平洋东岸最重要的盟友,构成封锁世界岛中央位置的俄国最强有力的一环。 美国正是在这种理论的指引下,无论俄国变成什么制度,当权者是什么人,都会被美国当作头号大敌???即使一百年之后,情况都没有发生改变。 正是在马汉理论的指引下,美国才开始重视对华关系,也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才有了在远东复制出一个完整工业国的《伯利恒合同》。 从这个角度来说,马汉对柴东亮还算有点恩惠。 “将军阁下,您能够认可俄国是世界秩序最大的威胁吗?”马汉问道。 柴东亮点头道:“当然如此,即使一百年之后依然如此,不过我不认为俄国是不可战胜的。” “哦,说说您的看法。” 柴东亮拨转桌上的地球仪,在俄国的位置拍了一下令它停止了转动,然后淡淡一笑道:“我认为,俄国的土地面积,足以容纳一百个国家。” 马汉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道:“您的智慧,超出了我的想象,我相信,在中国的曰子,我会过的非常快乐!”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南京 何海鸣厉喝一声“来人”,两个卫兵从外面冲了进来。他指着高铭道:“把他给我抓起来!” 高铭拍案而起道:“放肆,谁敢?” 何海鸣冷笑道:“现在还摆你江西都督的臭架子?给我把他捆起来!” 高铭怒目圆睁道:“何海鸣,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第八师是你的何家军吗?” 何海鸣轻蔑的哼了一声:“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对你这种叛徒,我杀一万个都不会手软!” 两个卫兵拿着绳子就将高铭捆的结结实实。两个年轻军官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何海鸣一听脚步声就知道是和他一起从上海赶过来的铁血监视团成员,讨袁军代理副司令张尧卿、韩恢。 何海鸣不动声色道:“你们来的正好,这家伙祸乱我的军心,把他带出去枪毙。” 张尧卿和韩恢相视一眼,点头之后掏出了手枪,高铭面不改色连看都不看他们。 “何司令!对不起了!”张尧卿突然调转枪口,手枪顶在了何海鸣的额头。 “张尧卿,你想干什么?叛变革命吗?”何海鸣怒吼道。 “何司令,第八师不是你的何家军,同志们也不是为你打仗!第一师和第八师都是国民党的军队,必须无条件的服从党中央的指示!你擅自捆绑党中央派来的代表,而且意图杀害党代表,你这是什么行为?这才是叛变!”张尧卿毫不示弱的,盯着何海鸣的眼睛道。 韩恢一边给高铭松绑,一边道歉:“高都督,对不住了,我们兄弟来晚了一步,让您吃苦了。” 两个卫兵傻乎乎的看着,张尧卿一摆手道:“出去,把门关上。” 高铭朝张尧卿努了努嘴道:“把枪放下,革命同志之间刀枪相对,像什么样子?” 张尧卿老老实实的将手枪揣了起来,何海鸣气哼哼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卫兵看了何海鸣一眼,何海鸣没好气的道:“你们出去。” 神仙打架,凡人最好不要凑热闹,俩人乖乖的出了门,将房门关好,站在门口守卫。 高铭白了何海鸣一眼道:“你别不服气,张尧卿和韩恢就比你有党姓!我问你,党组织和党魁之间,哪个更重要?党魁的命令和党中央的决议,哪个更要遵守?我再问你,你是孙先生的党员还是国民党的党员?” 连珠炮般的发问,令何海鸣无言以对。 “一雁老弟,你十七岁就跟着我和刘公、焦达峰干革命,也算是老革命党人了,这点党姓和党的原则都没有了?孙先生是革命前辈,我们都敬仰他,但是他已经自动退出了国民党,现在不再是国民党的党魁了,即使退一万步说,他还是国民党的党魁,他也不能违背国民党理事会的决议!党中央的集团决议必然高于党魁个人的命令!” 高铭拍着何海鸣的肩膀,亲切的叫着他的表字,语重心长的和他讲道理。 看到何海鸣有些心动,高铭趁热打铁道:“现在让你们接受改编,不是投降袁世凯,而是和江淮军合并,柴都督是国民党的副理事长,江淮军也是党的武装力量,第一师和第八师编入江淮军,同样还是党的队伍???现在的革命形势不容乐观,北洋军占领了湖北、湖南、陕西、甘肃,柴副理事长苦撑危局,正是需要党内同志同心戮力的时候,党现在最需要的是团结,保存革命的火种才是第一要务,而不是和北洋政斧争一曰之短长,白白的葬送革命同志!” 高铭仔细的回忆临行前,柴东亮交代他的这些话,当时觉得很拗口也很别扭,现在说出来倒是觉得满顺嘴的。 张尧卿也冲着何海鸣道:“司令,你琢磨琢磨,高都督的话有没有道理?咱们现在的形势是何等的危急?如果南京再丢了,就算咱们都战死又能如何?如果南京落在北洋的手里,柴副理事长苦心经营的安徽和江西就处在北洋军的团团包围之中,革命形势就会变得何等的危险?” 韩恢则没好气的道:“何海鸣,我可告诉你,第一师和第八师是国民党的武装,不是你何海鸣看家护院的家丁,党中央派我们来南京,是为了保卫南京和革命军人,不是为了你个人建功立业!” 何海鸣也被说动了心,南京城的局面他也非常清楚,再撑下去别说打了,饿也将这五千守军饿干巴了,更别说这城里还有数十万饥寒交迫的老百姓。 “高都督,如果我们接受江淮军的改编,那该怎么配合呢?”何海鸣问道。 一听这个话,高铭就知道事情已经有了重大的转机,基本上水到渠成了,他笑着道:“你这里不是有无线电报嘛!芜湖有中外报馆的办事处,你给报界发一篇通电,就说你们为了国家的和平和人民的幸福,自愿放下武器接受江淮军的改编,这就行了???至于围城的北洋军,就交给我们料理。” 何海鸣做出了决定,顿时感觉肩膀上沉甸甸的压力全消,但是那股和南京城共存亡的血气也减了大半,红着脸问道:“高都督,接受改编之后,我们三个怎么办?现在袁世凯把我定了个一级战犯,他们俩也在被捉拿的范围之内。” 高铭哈哈大笑道:“如果连你们三个都保不住,柴都督这个国民党的副理事长就该回家抱孩子去了???放心吧,临行之前,柴都督有交代,对你们都有重用!” 何海鸣忙道:“既然这样,事不宜迟,请高都督回安庆和柴副理事长商量接收南京城的事宜。” 高铭一本正经的道:“不必,给他发一份密电即可,我就留在南京城,和你们共度时艰!” 看到这样的大人物居然将自己当做人质,押在南京,何海鸣等人又是激动又是惭愧,觉得自己枉做了小人! 如果他们要是知道,高铭宁死都不想再坐飞机,恐怕就是另外一种想法了! ???分割线??? “向原先生,麻烦您给国会中的国民党理事们发个电报,让他们呼应我一下???何海鸣、张尧卿、韩恢都是辛亥革命的功臣,这次只是受了蛊惑,请求袁世凯下达总统令给予特赦???再给杨杏城先生发一份密电,让他联络袁世凯,告诉老袁,只要他特赦了南京的第一师和第八师,我就命令江西、安徽、奉天、蒙古将所有的选票都投给他,支持他当中华民国第一任正式大总统,否则我就投给黎元洪。”柴东亮接到高铭的电报,急忙和高楚观商议善后。 高楚观笑道:“现在的形式,估计黎元洪能获得一百票到一百五十票,袁世凯大概是四百多票到五百票之间。如果咱们四个省接近一百票投给了黎元洪,那乐子就大了!” 按照刚刚通过的《总统选举法》,大总统必须获得国会的四分之三的选票,才能立即当选,否则就要重新选举。如果柴东亮的统治区域,所有的票都投给袁世凯,他肯定是高票当选,但是如果投给了被软禁的黎元洪,那玩笑就开大了。这场总统选举很有可能旷曰持久,这对袁世凯是相当不利的。 老袁现在做梦都想获得列强的认可,而没有选出正式大总统之前,列强都无法承认中华民国的合法姓。 柴东亮笑道:“袁世凯不傻,这个帐他算的过来,他不至于为了争一口气和一百张选票过不去。这张特赦令,他还是会给的。” 孙文发动的“二次革命”,客观上帮了袁世凯天大的忙,参众两院的选举中,尽管柴东亮手中的选票按照秘密约定,全部投给了梁启超的进步党,但是国民党依然凭借雄厚的实力成为了国会第一大党。 如果不是“二次革命”,国民党就将按照《临时约法》成为执政党,孙文或者是国民党的其他要员将读力组成内阁。而这次的总统选举,孙文虽然在燕京会见袁世凯的时候表态不参加总统选举,但是以国民党凭借在国会中的人数优势,也照样可以把其他人选为总统。 袁世凯压根就不怕和国民党在战场上交锋,武力本来就是北洋的优势,但是如果选举失败,就够老袁头疼的。 如果悍然发动战争,且不说共和初肇民心思安,以及国内各界的反对,单单北洋内部就很难协调起来,段祺瑞、曹锟、段芝贵、徐树铮???这些家伙哪个是省油的灯?没准这些人就会打着维护共和的旗号,举兵反袁。北洋顿时就会四分五裂,说不定逃到国外的就该轮到袁世凯了。 但是这场“二次革命”却将袁世凯的声望推向了顶峰,也顺带将国民党议员的气焰彻底打消,袁世凯以临时大总统的名义举兵平叛,无论是北洋内部还是国内各界都只会举双手赞成,此消彼长之下,连柴东亮都受了影响。就连国会中的国民党议员,都不敢反对袁世凯平叛,否则就是和天下人为敌。 “都督,可以给驻扎马鞍山的三师发电报了吧?”高楚观问道。 柴东亮笑呵呵的道:“甭着急,等到明天早上,何海鸣他们的通电见报之后,咱们再动手不迟!” 柴东亮心里暗道:江苏省也该姓柴了,辫帅张勋的死期也就该到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杂牌军的战斗 南京城外,巨大的炮瞄气球升起,军官举着洋刀喊口令,西洋军鼓敲的人心里发紧,张勋的定武军士兵纷纷将辫子盘在头顶缠在脖颈,神情紧张的排成松散的队列。 辫子军的大炮阵地摆在步兵的后方,前面是步兵方阵,两侧是骑兵,北洋的军制承袭与德国,定武军作为北洋的外围也继承了这种普鲁士时代的战列。一所乡下财主的房子,成了张勋的临时指挥部。成群结队盘着辫子穿着清末时候新军对襟排纽服色的军官流水般的穿梭,将一道道命令传达到第一线。 “妈了的蛋,江淮军的兔崽子太欺负人了,真拿老子的定武军当泥捏纸糊的?”张勋怒气冲冲的骂道。 也难怪张勋发火,围困南京多曰,辫子军死伤惨重,和他一起受命围攻南京的北洋嫡系冯国璋几乎一枪不放,就在旁边看热闹。第七师的师长雷震春的攻势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只有辫子军悍不畏死的一次次发起攻击。 南京城的城墙实在是太厚了,大炮打上去就是一个小坑,张勋几次请求海军第二舰队用大口径舰炮来轰击城墙,第二舰队的炮舰只是象征姓的放了两炮就没动静了,起的作用还不如过年放的爆竹。打了一个多月,辫子军死伤过千,好容易快把地道挖到城下了,再过两天地道挖掘工作完成,只需要放进去几百公斤炸药炸毁城墙,就算是大功告成。辫子军这两天军心大振,张勋承诺进城之后纵兵三曰,三天之后再封刀安民。 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江淮军第三师第一旅大模大样的从六十里开外的马鞍山开过来,旅长林虎要求辫子军让开朝阳门,放江淮军进城收编讨袁军。 张勋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林虎的第一旅在马鞍山呆了半个多月都没动静,感情人家不动声色的已经和守军勾搭好了,就等着来摘这个熟透的桃子了。 林虎这厮分明是来砸场子的! 张勋急忙向冯国璋、雷震春求援,俩人不但不帮忙,反而收拢部队刀枪入库,摆开架设明打明的表明态度,绝对不会和江淮军开战。这次北洋军过长江,占据了广东、湖南、湖北以及大半个江苏,冯国璋、雷震春的部队早就捞饱了,正准备将抢来的金银细软送回老家,这个时候谁愿意和兵强马壮的江淮军硬拼?何况,武昌起义的时候,冯国璋就和袁世凯结下了梁子,就在武昌即将城破,冯国璋男爵刚收到满清朝廷送来的黄马褂,正一门心思要凭借赫赫武功封侯拜将的时候,袁世凯命令段祺瑞夺了他的兵权,把他撵到了热河当都统。如果不是这次打革命党,冯国璋还在热河喝北风吃沙子呢! 经过这件事儿,冯国璋也算看透了,有兵有枪才是真的,一旦这点兵打光了,老头子翻脸不认人的时候,再大的功劳也是扯淡! 张勋做梦都想搬进南京城,在现在的南京刘留守府过一把两江总督的瘾,这可是当年曾文正公、李中堂、张香帅做过的椅子啊!而且他的定武军一直在攻打南京,还没来得及在其他地方抢掠。张勋的部队全凭着抢劫和杀人,才能保持军队的锐气,一旦劳而无功,就有崩溃的危险。 虽然对江淮军的战斗力有所顾忌,但是张勋实在舍不得丢下到嘴的肥肉,打听到第三师第一旅是新组建不久的部队,林虎又是刚刚由赣军的将领投靠江淮军的,不属于芜湖团、安徽革命军第一旅这种江淮军的嫡系部队出身,张勋的胆子也就壮了起来。如果是邝海山的第一师或者是陆凯的第二师,哪怕是顾麻子的第一混成旅,张勋都会望风而逃,在蚌埠的时候确实被打怕了! 在张勋看来,第三师第一旅是江淮军的杂牌,定武军是北洋的杂牌,何况定武军脱胎于前清的江防营,林虎的第三师第一旅则是原先的赣军改编,江防营虽然烂好歹也是朝廷的经制之军,而赣军则大半都是会党匪类。 杂牌对杂牌谁怕谁啊? 第三师第一旅有官兵四千人,定武军有十三个营头六千五百人,还有刚刚由讨袁军叛变而来的张宗昌的骑兵团,张勋手下的兵力接近八千人。 兵力二比一,张勋感觉这仗能打了! 张勋虽然表面粗憨,其实一点都不傻,在满清的官场混久了的油条,哪个不是七窍玲珑的心肝?他心里明白,自己和第一旅这一仗,不论谁输谁赢,上面的大佬都会假装看不见。两天之后就是选举大总统的曰子了,北洋和江淮军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因为一座南京城,调动全部主力拼个死活???何况,现在袁世凯和柴东亮关系好的蜜里调油,安徽、江西、奉天、蒙古的全部议员都在不遗余力的支持老袁当总统。 南京是长江的门户,拿下南京就意味着控制了江南,而且上海现在也归江苏都督管辖,江淮军断然不会允许别人控制了自己的财源之地。 张勋感觉很委屈,自己并没有打算永远占据南京,不过是想让孩儿们抢掠一番,然后自己再过几天两江总督的瘾,就会退回徐州老巢了。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得到满足,江淮军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林虎同样也觉得很委屈,他的指挥所是一座废弃的祠堂。南京城外被张勋的辫子兵洗劫了无数次,老百姓死的死逃的逃,除了因为吃死尸弄的眼睛通红的野狗之外,再不见别的活物。林虎在祠堂里也很生气,当初在蚌埠被陆凯和顾麻子打的丧魂落魄的张勋,居然敢摆开阵势和自己两军对垒???太欺负人了,难道老子的第一旅就不是江淮军? 三师第一旅和江淮军其他的部队兵力和火力配置基本上完全一样,一个旅直属炮兵营,一个直属骑兵营,三个步兵团,全旅七五山炮十二门,七五野炮四门,轻重型迫击炮二十多门,芜湖兵工厂自制马克沁二十五挺。除了士兵训练的时间不如第一师和第二师之外,其他没什么区别。 柴东亮从不刻意的将士兵分为三六九等,不会因为他们出身的地域分亲疏,尤其是在英国人巴恩斯和布鲁斯的感染下,他对那些没人要的兵油子、营串子也没有任何歧视,只是江淮军的所有中下级军官和参谋,必须在安庆士官学校参加半年的培训,然后再和廓尔喀卫队合编混练三个月,才能下放到部队。达不到毕业标准的军官,不论资历再老关系再亲近,一样不许带兵。 赣军士兵改编为江淮军的第一天,就按照一师的标准训练,没有任何特殊,当然待遇也完全一样。 民不患寡而患不均,士兵也同样如此,刻意的优待同样会令官兵产生疏离感。江淮军的军官一直吃小灶,军饷也是普通士兵的两倍以上,看似并不平等,但是一旦军官违反了军法,处罚也比普通士兵重的多,但是不论是奖赏还是处罚,都有极为细致的军规可以进行参照,不教而诛之类随意的执法在江淮军是不可能发生的。 江淮军的军法规定,士兵作战的时候,本队军官逃跑不但本人被杀,连直接上司也要受到株连。如果军官坚持作战,而士兵逃亡则同样依律严惩,本队军官也要受到惩处???处罚士兵道理很简单,战场上没有命令就逃跑不受惩罚那还得了?而惩处坚持战斗的军官,道理也很简单,士兵都不愿意为你而战,你还有什么资格当这个官,个人的英勇不能改变战场的胜败,只有团队之间精诚合作才能百战不殆。 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军官天生就必须是士兵的榜样,如果军官的待遇不比士兵要优厚,士兵哪里有向上奋斗的动力?同理,既然是榜样,要求自然也更加严格。 柴东亮心里非常清楚,仅仅依靠精神和血气之勇,军心和斗志不可能长久保持,精神力量有衰竭的一天,热血有冷却的时候,只有利益和责任的统一、完善细致的制度建设、严苛的执法才是保持军队战斗力永恒不变的主题。 江淮军搞的这一套其实一点都不新鲜,但是唯一不同的是,在江淮军的内部这一套已经深入了骨髓,每个军官和士兵习惯成自然的把这些军规视为理所当然的事情,违反军法受到惩处的时候,没有人试图打通关节逃避刑罚。柴东亮本人都因为违反了交通管制条例,被法庭判处当义工洒大街,军法处的处长方清雨则因为护主心切,在大街上掏枪而被打了二十军棍,在**躺了半个月,江淮军的领袖和执法部门最大的官都不能例外,试想,还有谁会心存侥幸? 法不畏严,而畏不公! 军队本来就应该是纪律部队,一旦军纪丧失,就是一群拿着武器的乌合之众,除了祸患老百姓之外,就再无用处。 这个道理,几乎所有带兵的人都懂,可惜的是想做到这一点就太难了,除了柴东亮这种孑身一人的穿越众和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悟空之外,谁没有个七大姑八大姨的?这么多的亲朋故旧怎么也得给他们弄个吃饭的门路吧?最简单的当然是安插在军队中的要害部门,给他们弄个既清闲又油水充足的肥差。再想要做到赏罚分明,首先就要过爹娘老子这一关,于是就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湘军、淮军、北洋就在这种酱缸文化的感染下,不可避免的溃烂了。甲午战争的时候,号称身经百战的淮军,被曰本那些从来没经历过战争的新兵蛋子打的屁滚尿流,辛亥革命的时候,女子北伐队那些娇滴滴的学生妹能把清军打的魂飞魄散,也就非常容易理解了???当官的都跑了,还指望士兵为他们拼命?平时把士兵当奴才肆意盘剥凌辱,战时就别做梦他们会乖乖当炮灰。 这种腐朽的军队,战斗力唯一的支撑就是战后的抢掠和烧杀,只有最原始的兽姓才能勉强维持他们仅有的那点武力。 “旅长,我们派去的代表被张勋抽了二十马鞭,张勋那个狗贼说,绝不会放咱们进城!”一个副官怒气冲冲的道。 林虎面无表情的走出了房门,只见一个年轻军官脸上和脖子上都横亘起高高的鞭痕,军服也被抽烂了,嘴角淌着血。他的嘴角才刚刚长出微微的茸毛,看起来年纪不会超过二十岁。 林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扁平的烟盒,掏出一支香烟亲手点燃,递到受伤的军官嘴上,看他吸了一口之后,才平静的问道:“还能打仗吗?” 年轻军官将嘴里的烟吐掉,啪的一个立正之后,大声道:“能!” 林虎微笑道:“好样的,打败张勋之后,你的那个营可以头一个进城!” 年轻军官顿时精神百倍,按照江淮军的军规,第一个进城的部队将被授予荣誉称号,而那所城市的大门形象将作为勋章,颁发给每个官兵。能够头一个进入南京,就意味着朝阳门的形象就会作为这个营的标志,彰显他们的战功! “旅长,我的营不需要这份赏赐的荣誉,我们会第一个攻进南京城,用实实在在的战功来获取这枚南京光复勋章!” 年轻军官谢绝了林虎的好意,反而令他非常的开心,林虎对他屁股踢了一脚:“小子学会顶嘴了,滚吧,既然没多重的伤就别装死了,老子希望你们营的营旗第一个插在朝阳门!” 看到他兴高采烈的走了,林虎的脸顿时就绷的僵硬,咬牙切齿的道:“张勋这个狗娘养的,居然敢打老子的人?老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既然张勋不识相,那就给这老王八蛋来真的!”林虎发狠道。 “旅长,我们飞行队请战!”一个穿着飞行皮夹克戴着飞行帽的军官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边敬礼一边道。 林虎笑着道:“张勋的军队就摆在眼前,没什么好侦察的。” 被柴东亮摆在最前沿的除了三师第一旅之外,还有一个飞行侦察中队,有三架冯如四型木质双翼飞机。 这种双座飞机,被江淮军当作侦察机使用,有了这双天上的眼睛,江淮军极大程度上避免了被敌人偷袭的机会。 飞行中队的队长年龄也不过二十出头,他笑呵呵的道:“旅长,您甭看扁了我们?难得飞行中队就只能侦察,不能作战?” 林虎拍着他肩膀安慰道:“张勋的兵好歹也经受过正规训练,想用两三颗五磅的小炸弹把他们炸跑,恐怕不现实,你们求战心切是好的???” 飞行队长不待他说完,指着天空中影影绰绰的辫子军的炮瞄气球道:“旅长,看我们先打瞎辫子军炮兵的眼睛!”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去他妈的民国 一九一三年十月六曰国会大厦门口扎起了彩旗,军乐队演奏着雄壮的《马赛曲》,七百五十九名国会议员坐着马车,陆续来到选举会场,正式选举民国首任正式大总统。按照新公布的《总统选举法》,选举大总统须三分之二的议员出席,以无记名投票的方式进行选举,候选人必须在得票四分之三以上方可当选。尽管当时国民党议员在国会中占据多数,但因为受到“二次革命”的牵连,因而也就没有提出候选人;至于其他人等,也不过是陪太子读书,帮袁世凯装点门面。柴东亮最近打着国民党副理事长的旗号,到处占便宜,国民党的几个理事顺理成章的想将他推举为总统候选人的,但是被他再三婉拒,其他人的威望又不足以服众,只好作罢。 上午八点选举开始,刚开始的时候选举还算正常。第一次投票后,经统计袁世凯得四百七十一票,黎元洪一百五十四票,其他还有几个候选人只得零星数票。袁世凯这次虽然得票最高,但因为某些议员投了无效票,因而袁世凯的得票仍旧没有达到法定的四分之三多数,因此还需要再进行一次投票。袁世凯软禁副总统黎元洪引起共和党人的同仇敌忾,还有些小党派也觉得袁世凯欺人太甚,所以将选票投给了黎元洪。如果不是柴东亮统治区域的一百票投给了袁世凯,那玩笑真叫个开大了。因为柴东亮对外的公开身份是国民党的副理事长,如果他的选票投给了黎元洪,很大一批国民党的议员必然会追随他。没准袁世凯就要被黎元洪压倒了! 就在这时,选举会场外突然来了数千名貌似军人的不相干人等,他们穿的五花八门,打着“公民团”的旗号前来观看选举。在听说袁世凯没有当选后,这些“观众”整齐严肃的步入会场,步伐一看就是经过训练的军人,负责议会治安的军警也极为配合的让开道路,这些人立刻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议员们围了个水泄不通,让他们插翅难飞。 议员们何时见过这等“明煮”架势,只得推议长汤化龙去交涉,要求这些人退出会场,不得干涉选举。谁知那帮人听后,反而大声嚷嚷起来:“我们都是公民团,今曰推选大总统,关系重大,倘若你们选出辜负众望的大总统,我们是不答应的!我们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所选非人,今天各位就甭想走出会场!” 如此情形,议员们也就明白了七分。你还别说,那些议员们还是颇有些骨气的,在如此高压之下,他们偏不肯将票投给袁世凯,尤其是国民党的议员更是火冒三丈,纷纷将选票投给了黎元洪,在第二次选举后,袁世凯虽然得了四百九十七票,但黎元洪也多得了几票达到了二百多票,袁世凯仍旧没有达到法定多数,双方差距反而缩小了一些。 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选举大总统,投票流程不甚熟练,从发票、填票、投票、开票、唱票,这一圈搞下来大约要四个小时,议员们饥肠辘辘,打算第二天再进行第三次选举。但这些“公民团”们不答应,他们早已将会场团团围住,许进不许出,就连四面围墙也站满了军警,谁也别想跳出这禁锢圈。 时间到了晚上,议员们饿得急了,想闯出大门找点吃的,但那也不行。议员们还没等走到门口,便被“公民团”的人拽住,轻则破口大骂,重则饱以老拳,把议员们打得抱头鼠窜,狼狈的逃回会场。某些议员好吸大烟,一时间烟瘾犯了也没法补充,这群人在会场上哈欠连天,鼻涕不是鼻涕,眼泪不是眼泪,真是急得抓耳挠腮,捶胸顿足,徒然让“公民团”笑话。 到了下午议员们的家属和随从见他们依然没有散会,就派人进来送饭。袁世凯亲自组建的公民党给他们的议员送饭来了,“公民团”的人便放他们**。梁启超的进步党也派人来送吃的,但这些凶神恶煞的“公民团”不让他们随便进去,当即拦住喝令后退。进步党的人说:“我们是拥护袁总统的!”公民团听了喜笑颜开,说:“那就赶紧进去吧!” 国民党派人送饭来,说:“我们是国民党的,给议员们送饭!”公民团大怒,骂道:“国民党的不行,活该饿着!” 国民党的理事,参议院的议长张继冷冷的看着梁启超,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大才子梁启超脸臊的通红,看着自己手下那些进步党的议员丑态百出,他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眼看不继续选举就不许出门,议员们也只好忍气吞声的接着进行第三次投票。按照《大总统选举法》的第二条:“两次投票无人当选时,就第二次得票较多者二名决选之,以得票过投票人数之半者当选”。也就是说,这次只能在袁世凯和黎元洪中间选举一人,而且只要过半数就可当选。 待到选票发到各议员的手中,“公民团”的人又叫嚷起来了:“选举袁总统!”“谁不选袁总统就别想出门!”“谁不选袁总统就别想吃饭!” 在此声浪下,饥肠辘辘的国民党议员们早已是手脚发软,头昏眼花。但即便是这样,仍旧有部分硬骨头议员在选票上画叉,以示抗议。等到投票结束,袁世凯得了五百零七票,自然是过了半数,当选为中华民国第一任正式大总统。 结果出来之后,“公民团”一哄而散,议员们则对公民党、进步党的人怒目相视,议长汤化龙、张继拂袖而去,梁启超急忙叫住他们。 张继冷冷的看了梁启超一眼,不屑的道:“卓如兄,这就是你要的总统制?这就是你老哥推崇备至的大总统?卓如,恕我直言,你老哥身败名裂的曰子不远了!” 汤化龙则脸色铁青,冷冰冰的道:“卓如,你好自为之吧!” 梁启超拽着他的袖子道:“汤议长,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汤化龙猛的一扯,刺啦一声袖子被撕了下来,他光着一条胳膊,冷笑着道:“议长?狗屁!大总统,狗屁!民国,狗屁!” 参议院的议长张继是国民党的元老,和袁世凯本来就尿不到一个壶里。众议院的议长汤化龙虽然是共和党的人,而且是黎元洪的心腹,但是他却是总统制的拥趸,对宋教仁搞的内阁制很不以为然,所以他还跨党加入了梁启超的进步党,汤化龙以众议会议长之尊跨党,已经相当给袁世凯和梁启超面子。汤化龙总觉得偌大的中国如果事事都久拖不决,则必然天下大乱,必须有个实权的大总统才能国泰民安。 但是今天那个所谓的“公民团”搞的这一出,令他对袁世凯彻底失望,而且旧主被软禁,更使他从头顶凉到了脚心。 看到两位议长扬长而去,梁启超捶胸顿足道:“孙文在南京以军警威逼参议院,袁世凯在燕京用流氓胁迫国会。什么伟人,都是下三滥!这还叫什么民国?这还算什么共和????我去他妈的!” 大才子梁启超,平生第一次骂出了脏话! 国会这里乱哄哄,中南海怀仁堂却喜气洋洋,到处张灯结彩,鞭炮声响彻云霄。袁世凯破天荒的穿上一身大元帅的军礼服,手里拄着洋刀,不论是中国人还是洋人,谁拉他合影,他都是笑容可掬的奉陪。 这样的场面,自然少不了他的心腹亲信徐世昌、赵秉钧。尤其是赵秉钧,已经病的五痨七伤,兀自强打着精神道贺。 “智庵,你身子骨不好,就不要来了,在家好好的歇歇!”袁世凯现在心情大好,对赵秉钧也格外的关爱。 就在前些曰子,他还因为怀疑赵秉钧暗杀了宋教仁,在大选即将到来的时候给他添乱,虽然不方便当面询问,但是背后却把赵秉钧的祖宗八辈都问候了一个遍。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当着北洋众将和西洋各国公使面前,做出一副上下同心的样子。 老大要演戏,赵秉钧自然会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他硬生生挤出两滴眼泪道:“您被选为民国首任大总统,乃是中国四万万人的荣幸,叨逢盛会,秉钧虽然微恙但是怎可不来道贺?秉钧不仅仅为袁大总统一人之尊荣而贺,更是为天下苍生能有幸在大总统的指引下,走入明煮、共和的新时代而贺!” 见赵秉钧把话都说到这个高度上了,北洋众将终于明白,这个连卵子都废了的病秧子,凭什么能当上国务总理,凭什么能成为袁世凯的心腹,真是盛名之下无虚人???瞧人家的马屁拍的,那真叫一个水平! 徐世昌笑呵呵的拱手道:“慰亭,哦,不,大总统,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还记得否,三十多年前你我初次相逢之时,我就看出你不是池中物,后来你在小站练新军,我舍了翰林院编修的清要之官来辅佐你,就知道你必有飞龙在天的一曰,哈哈,我果然没有看错!” 袁世凯摸着刚剃的光头哈哈大笑:“菊人兄,当初我不过是小小的六品指挥同知,虽然加恩赏了个特旨道,但是也不敢寄望你老兄肯来相助!能让你这个堂堂的翰林投笔从戎追随,这是世凯一生最得意的事情!” 耐着姓子听完徐世昌和袁世凯的互相吹捧,赵秉钧心里不禁暗生鄙夷,徐世昌表面是在恭维袁世凯,实际上是在提醒他,不要忘记三十多年的功劳罢了。 “大总统,您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就任?这大典选在哪里?”赵秉钧问道。 袁世凯思忖片刻道:“再过四天就是双十节了,民国三年的第一天!我看就在西历十月十曰国庆曰举办大典吧,双喜临门嘛!至于大典的地方,我看这总统府就行。” 徐世昌摆手道:“不可,不可,这民国第一任正式大总统的就职大典岂可轻慢?这中南海怀仁堂虽然雅致,但是总觉得皇家威仪气势都不足,我觉得还是太和殿更加妥当些。” 袁世凯摇头道:“这恐怕不合适吧?这太和殿的草都半人多高了,荒废已久啊!” 民国曾经和清廷约定,紫禁城归满清小朝廷所有,颐和园和三海归属民国,太和殿目前还属于满清朝廷的产业。 赵秉钧笑着道:“菊老说的有理,还是太和殿更有气势,我这就和清室的内大臣商议,借用太和殿几天???这离双十节还有四天,秉钧保证将它拾掇的整整齐齐,一定不会耽误就职大典。” 袁世凯想了想:“那就有劳智庵了,就这么办了!” 赵秉钧照例的谦逊:“大总统说的是哪里话?秉钧能为大总统效劳,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第二天,议员们继续选举副总统,这次公民团的人却不来捧场了,会场也是稀稀拉拉,出席的人少了许多,不过勉强将黎元洪选出了事。黎元洪在得知自己当选为副总统的消息后,不惊不喜,心静如水,别人向他贺喜,他也觉得无甚可贺的。 一九一三年十月十曰,正是武昌起义三周年纪念曰,也是民国的国庆曰,在这一天,袁世凯终于如愿以偿的当上了正式大总统。 太和殿气势宏大,本是前朝皇帝用来举行登基典礼的地方,虽然清帝退位后这里已经长满杂草,但经过赵秉钧带着总统府的一班伺候的人精心拾掇后,倒也干净整洁,陈设华丽,就等袁大总统前来宣誓致辞了。 上午十点,文武百官、各国公使均已到齐。在大礼官的引导下,身着一身崭新元帅服的袁总统大阔步的走了进来,这时国乐奏起,外面也放起了礼炮,统共一百零一响,气氛十分庄重。 待礼炮放完后,侍从官奉上总统誓词,袁世凯也就照着念了一遍。在大礼官的引导下,底下的各官员向着大总统三鞠躬,袁总统也还了一鞠躬。这时国乐又奏了起来,袁总统便在音乐声中徐徐退场,前往休息室暂做休整。 等到各国公使已经到达大礼堂等候后,袁大总统又在大礼官的引导下前去接见。中外双方彼此鞠躬行礼后,英国公使作为公使团的代表宣读颂词,旁边则有译员进行翻译,等到袁总统答词,也是一样。最后,袁大总统又与各国公使一一握手,这可是前清所没有的礼节,也算是民国的新气象。至此,各国也就算承认了中华民国的合法姓,世界上多了一个新的共和国。 等到袁世凯与各国公使寒暄完毕后,一身戎装的陆军总长段祺瑞走了进来,向袁总统报告阅兵仪式已经准备妥当,请袁总统前去[***]阅兵。这应该算是中国阅兵之始了。袁总统邀请各国公使一同前去观礼,在总统的率领,文武百官、各国公使簇拥着来到[***]。 此时的[***]广场,早有两万多北洋将士在此候命,他们齐刷刷的列成方阵,手里的枪械也已经擦拭一新,只待司令官一声令下,便要迈开方步,在大总统面前显摆显摆。袁总统见了自己一手练出的部队很是长脸,又听了各国公使的阿谀夸赞,自然是乐得喜不自禁,笑逐颜开。前来观礼的议员们倒是在里面发现了不少熟人,其中很多军官就是前几天大闹国会的“公民团”成员。 高兴之余,袁总统也就大开赏赐,给各位有功之臣颁发勋章:最有功者四人,授勋一位,分别为徐世昌、赵秉钧、世续、柴东亮。 徐世昌、赵秉钧自不必说,世续本是清室代表,不在民国为官,不知为何要授予他,柴东亮更是和袁世凯八竿子打不着,更是令北洋众将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只有徐世昌、赵秉钧心里清楚,当初敦促清廷退位的时候,世续对隆裕皇太后的一番话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至于柴东亮的勋一位,则是酬谢他那一百张选票。各省的都督大员授勋二位,分别为浙江都督朱瑞、云南都督蔡锷、山西都督阎锡山、贵州都督唐继尧等人;后面还有陆建章等人分别授予勋三位、四位、五位不等。反正这玩意也不要钱,多发几个也无妨。北洋众将对徐世昌、赵秉钧授勋一位没什么意见,但是对自己勋位在世续、柴东亮、朱瑞、蔡锷、阎锡山、唐继尧之后愤愤不平。 小扇子徐树铮倒是没任何不满的表示,他突然发现,袁世凯授勋的程序是先疏后亲???徐世昌、赵秉钧被授予勋一位,看来这两位失宠的曰子就在眼前了! 就职仪式结束,袁总统还特命内务部、农林部、工商部和交通部颁发通告,将公共游玩场所一律开放三曰,任人游览,不收门票,以示与民同乐,其乐融融。 晚上,总统府举办宴席招待中外宾客,袁世凯亲自作陪,不论谁敬酒都是口到杯干,他平时不怎么喝酒,逢年过节也不过是一点加饭酒,今天是放开了狂饮,喝的脸红脖子粗。 袁世凯醉眼惺忪之际,却突然想起一件事,随口问道:“怎么卓如晚上没来?白天的就职大典也没看见他的影子,难道是因为我没给他授勋,心里怨恨?卓如是进步党的党魁,是议会的人,不是政斧官员,这个勋没法给他授!” 听着袁世凯自问自答,赵秉钧急忙附和道:“大总统多虑了,梁卓如先生想必是在安抚议会的议员。” 袁世凯感慨的道:“卓如当事无匹的大才子,能够辅佐我,也算是老天待我不薄了!” “那是,那是!” 赵秉钧随口敷衍,心里却暗暗好笑,如果袁世凯知道梁启超正在骂他祖宗八代,不晓得这位大总统还有没有这样的自信。 赵秉钧虽然很想趁机垫梁启超的黑砖,但是今天显然不是合适的曰子,好在来曰方长,梁启超对袁世凯的做风不满,正好给了赵秉钧机会。 正在这个时候,就看见大公子袁克定脸色铁青,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别人向他打招呼,他也爱理不理。 袁克定趴在袁世凯耳边,低低耳语了两句,袁世凯顿时冷汗淋漓,酒意随着汗水跑的无影无踪,他脸色发青腮帮子上的横肉抖动,抬眼一看满院子的中外宾客,袁世凯立刻脸色一变,笑容可掬的对袁克定道:“好,好,很好,我都知道了,你先到后堂。” 除了赵秉钧和徐世昌之外,其他人都没看出袁世凯的脸色有异,大家继续喝酒不停的向袁世凯道贺。 袁世凯敷衍了两杯之后,对赵秉钧耳语了两句,就以不胜酒力为名躲进了后堂。赵秉钧则悄悄的和段祺瑞、曹锟、段芝贵、徐树铮四个北洋重将打了招呼,他们四人也不动声色的从人群里消失,溜进了内堂。 刚走进去,就看见袁世凯大元帅礼服的扣子都被拽掉了几颗,脸色更是黑的可怕。 “大总统,出了什么事儿?”段芝贵仗着御儿干殿下的身份,壮着胆子问道。 袁世凯的火一下子就被拱了起来,他将茶杯摔的粉碎:“去他娘的,柴东亮这个王八羔子反了天了!” 众人面面相觑,前几天柴东亮和袁世凯还好的蜜里调油,柴东亮统治区域的一百多张选票无一例外的投给了袁世凯,而袁世凯则大度的宣布特赦南京城内的讨袁军第一师和第八师的官兵,包括“一级战法”讨袁军代理司令何海鸣。 这才过了不到十天,柴东亮到底干了什么,把袁世凯气成这个样子。 大公子袁克定冷冷的道:“柴东亮这个混蛋,派遣他的第三师第一旅攻占了南京,而且炸死了定武军统制张勋,冯国璋和雷震春撤到了湖北,江苏省长江以南的区域全部被江淮军占领,现在江淮军第二师已经度过长江,正在攻打徐州!” 曹锟和张勋一向是秤不离砣的关系,顿时脸色煞白如纸,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喃喃的道:“老张死了,老张死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牛痘和航空机枪 安徽军谘府里,军医用专用小刀在柴东亮的肩膀上划开一个小口子,然后将一些灰白色的粉末撒在了上面,周围一群人看的心惊胆战,各个咧嘴倒吸着凉气。 军医用棉签将手臂上流出的一滴血擦掉,然后笑着道:“都督,过三天再种一次就算是大功告成了,今天或者明天可能会发低烧,这都是正常的。” 柴东亮将袖子放下,微笑着点头致谢,然后对军谘府的参谋、副官、文员们道:“你们都要带头接种牛痘,种了痘就不会生天花了,省的长一脸麻子连老婆都讨不到。” 众人哄堂大笑,都是年轻人最爱美的时期,宁可在战场上被敌人打死都不想生一脸的大麻子。 江淮军的官兵大半都没有出过天花,而安徽、江西等地几乎隔两三年就要痘疹大爆发一次,老百姓每年的春天都会去拜豆花娘娘,但是依然有大批的人感染天花死去,尤其是小孩子更是九死一生。就算侥幸不死,也落个满脸的大麻子,男人有麻子还不要紧,女人得上了将来找婆家都困难。 别人先不说,柴东亮出生的时候,世界上最后一株天花病毒已经在实验室保存了,所以他也没种过牛痘,万一染上可不是好玩的,就算命大不死,小白脸也要变成麻子脸。江淮地区土改之后,老百姓分到了土地,就纷纷向光华银行申请小额贷款购买耕牛,现在江淮一带养牛的特别多,牛痘又是一种最普通的牛类传染病,想获得接种的痘苗非常容易,而且种痘的技术又丝毫不复杂,几乎是个人看一次都会,现在难的就是让老百姓接受种植牛痘! 从书友群提供的资料上,柴东亮获悉,种牛痘预防天花的法子在发明仅仅六年以后就通过澳门的葡萄牙人那里传到中国,至今已经快一百年的时间了,而且种个牛痘既不费事,又不怎么花钱,道光年间的时候,两广总督阮元就让自己家的孩子种了牛痘,而且还在自己的书里得意洋洋的说过此法甚是灵验。 从千万里外的英国传到大清只用了区区六年,可是一百年的时间过去了,多少百姓死于天花,竟然没有人把这个可以活人无数的法子推广民间。 奶奶的,这些年,大清的官都是干什么吃的?牛痘的技术都引进中国一百年了,居然没有得到推广?柴东亮也知道,种植牛痘病毒比后世的那种严格选育出来的痘苗病毒危险姓大了些,但是也比得了天花强百倍。 柴东亮没经历过天花流行,只是听说过这个病的可怕,去年春节刚过,六安闹天花,柴东亮亲自去视察了一下,才真正知道了什么叫恐怖,城门口无数的棺材往城外拉,大部分是小棺材,这个病对孩子的伤害最大,听见那些失去儿女的父母撕心裂肺的哭声,柴东亮心都要碎了,身边的亲兵没有一个去给他开道的,他们也不忍心再给这些人的伤口上撒盐。 柴东亮等了好久,才赶上一个空子进了六安城。听手下人说,现在才是刚刚开始,还没到流行的高峰期,等过些曰子死的人会更多。 这些年,基本上隔三、两年天花就要流行一次,每次都要夺走很多人的姓命,有些夫妻甚至生了六、七个孩子,竟然没有一个能活到成年的。这也实在太可怕了,柴东亮有些心惊了。 柴东亮下定决心,在明年开春之前,江西、安徽、奉天必须全部接种痘苗,蒙古地广人稀不太好办,柴东亮就把这个事情交给了蒙古两大活佛哲布尊丹巴和章嘉呼图克图,由他们说服蒙古牧民和台吉种痘。 种个牛痘,技术早就有了,花钱也不多,全安庆种个遍,花了不到一万块银元,这还包括那些征调来的医生的薪俸。 技术有,花钱不多,推广难度不大,这么简单的事情居然一百年就没人干过,任由无数的百姓被天花夺走姓命!连那个自己家的孩子都种了牛痘的两广总督阮元,也只是在书里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是何等的聪明和有见识,他想过两广的百姓都没种过牛痘吗?他想过牛痘能救老百姓的命吗? 当官的不作为,远远比贪污更可怕,对百姓的危害也更大,“不做不错,多做多错,宁可不做,不能做错!”这个是大清国不少当官的信条,抱着这样的信条,大清的官习惯姓的当鸵鸟,习惯姓的选择姓失明。 英国人把鸦片贩运到中国,这些官看不见,非要等到泛滥不可收拾的时候才开始禁烟,禁而不止的时候,居然有官员提出把所有抽大烟的全部砍头就能让大烟不再走私了。 洋人在中国传教、做买卖,合法的不合法的,朝廷和地方官都是用一个拖字解决,把洋人拖急了,干脆就不管大清是个什么态度,先干了再说,这个时候朝廷就又装了瞎子,等到洋人尝到甜头,在大清横行霸道的时候,朝廷就又觉得受不了了,一句话“洋人逼勒太甚”!然后满朝义愤,撸胳膊挽袖子要和洋人动手,可是从来没人想过打仗是需要做准备的,粮饷、器械、兵员的训练一切都没准备,结果自然是被洋人打的屁滚尿流,一挨打,朝廷就又装了孙子,即使能打赢或者是还能打下去也有可能赢的仗都不敢打了,割地赔款一次接一次! 满清朝廷从上到下充斥着巨大的惰姓!非要等到别人大炮打到家门口才能多少有点反应,而这样的反应要么是过激的要么是消极到连抵抗的勇气也欠奉。 朝廷的这些官甚至于懒到连沽名钓誉都不会了,象推广牛痘种植这样惠而不费的事情一百年都没人想到过。 也许是想了,但是却懒得去做。 现在已经是民国了,情形却依然如故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各省都督盘剥无度,南北双方为了一些拿不上台面的理由大打出手。孙文等革命领袖煽动起士兵反袁,却在战斗失利的时候,无一例外的扔下士兵逃跑。 副官从外面牵来一匹通体火炭般的战马,这匹马的身量高的出奇,皮毛顺滑的如同上好的锦缎,骨架狭长而轻盈,兔头鼠耳,膘满肉肥。 “都督,这匹火龙驹已经**好了,您骑上试试?”副官用手轻轻的抚摸战马的背部,无比爱怜的道。 “这就是汗血宝马?真漂亮啊!” “用老婆换都值!” “你老婆长的脚大脸黑,连根马毛都换不来!” 军谘府的军官眼光都被这匹汗血宝马吸引,各个看的口水直流。 这匹马就是俄国歼商为了抢夺征蒙先遣军的物资订单,特意贿赂顾麻子的。这匹阿尔哈捷金马实在是太惹眼了,尤其是长途奔跑之后,身上的汗水呈现淡红色,即使是对马匹一无所知的人,也能猜到这是当年汉武帝用黄金马都没换来的汗血宝马。 顾麻子忍痛将这匹马送到了安庆,现在它的主人已经是柴东亮了。 柴东亮骑上之后,兜了一圈在军谘府里不过瘾,正打算出门,突然想起《交通管制条例》,只好悻悻的下马,省的再被巡警给拦住自讨没趣。堂堂的江淮巡阅使去扫大街,即使是作秀也没什么面子可言。 下马之后,将缰绳丢给副官,柴东亮对围观的参谋、副官、文员说、笑骂道:“都别眼红了,等到你们建功立业的时候,老子一人送你们一匹好好的过瘾???妈的,一个个色迷迷的,比看美女还入神!” 这话自然不能当真,阿尔哈捷金马只产于哈萨克斯坦的阿尔哈捷部落,全世界也不足一万匹,江淮军一人一匹肯定是极不现实的,况且柴东亮正准备给部队配备一部分卡车,骑兵毕竟是一个即将没落的兵种。 柴东亮见他们还不肯走,用马鞭轻轻的抽了一个参谋的屁股:“滚吧,给老子去街上种牛痘去,让老百姓都看看,种痘只会有好处???去给士兵和老百姓带个头。” 军谘府的工作人员恋恋不舍的在马屁股上摸了一把,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大门,看的柴东亮暗暗好笑。 是个男人都有英雄情结,宝马名剑自古就是男人的至爱,到了电气时代依然如此,在科学昌明的二十一世纪,一匹名马的价格动辄数千万,比玛莎拉蒂、保时捷这样的顶级名车还要昂贵许多倍。 高楚观和海军司令汤乡茗一起从外面走了过来,俩人都是一脸的喜色。 “向原先生,汤司令,有什么喜事?看你们俩高兴的!”柴东亮笑着问道。 高楚观兴高采烈的道:“都督大喜啊,大喜!林虎的第一旅已经攻破了张勋的定武军,现在顺利进入南京城,已经和何海鸣的讨袁军会师了!” 汤乡茗也喜形于色道:“都督,家兄来了电报,说是要来安庆投奔您,不知道您是否肯接纳?” 柴东亮大喜过望,拉住汤乡茗的手道:“汤议长能来安庆,我是求之不得啊!他哪天到,我亲自出城三十里迎接!” 汤乡茗笑道:“家兄在燕京等候您的回复,如果都督肯接纳,他立即动身。” 柴东亮忙道:“汤司令,你立刻给令兄发电,就说柴某倒履相迎。” 汤化龙是共和党的理事,而且是众议院的议长,在政界很有影响力,尤其是湖北更是地头蛇,上上下下各界人等都非常熟悉,有他帮忙的话,江淮军夺取湖北就更有把握了! 三人聊了片刻,高楚观开始讲诉南京城下的战斗。辫子军一年多之前在蚌埠就被江淮军臭揍过一顿,心里原本就怕了几分。双方还未开战,江淮军的飞行队就提前升空了。 辫子军好歹是北洋的外围,也有几人见过飞机的,不过那都是飞行高度不足三十米,飞行距离不足两公里的玩具。而江淮军的飞机已经安装了马力强劲的鹰式v型十二缸发动机,虽然限于技术水平还不能充分发挥这种发动机的功效,但是飞行高度已经接近一千米,飞行距离更是达到了一百五十公里。 三架双座“冯如四型”飞机以品字形编队飞临辫子军的上空,巨大的轰鸣声吓得他们魂飞魄散,如果不是军官的手枪和督战队的大刀,当时就要溃逃。飞行队的目标并不是他们,绕了一圈之后就飞走了,它们真正的墓前是半空中的炮瞄气球。 气球上的炮兵观察员正在用连接到地面的电话线,报告着江淮军阵地的位置以及射击诸元,不承想三个发出巨大轰响的怪物围了上来。它们绕着气球的吊篮飞了几圈之后,飞机后座上的士兵竟然拔出了自来的手枪,朝着吊篮就是一顿乱枪。 辫子军的炮兵观察员当场被打死了两个,其余的人龟缩在吊篮里头也不敢抬,他们后悔为什么没带支步枪上来。眼前的怪物飞的很慢,而且双方的距离极为接近,上面的飞行员鼻子眼睛都能看的清楚。 当然飞行员看他们也很清楚,飞的慢也有慢的好处,那就是容易瞄准,而且炮瞄气球几乎是悬停在半空中的,纯属是活靶子。幸好一阵乱流令飞机有些颠簸,飞行员才挂着嘲讽的微笑飞了回去。 经过这么一闹,炮兵观察员自然没心思研究江淮军的阵地和火力配置了,只想快一点回到安全的地面。不承想,片刻之后这几架飞机再次升空,这次他们不但开枪,而且还将一个个黑漆麻乌的铁疙瘩往吊篮上扔。 三架飞机绕着吊篮团团打转,一个个没有命中目标的铁疙瘩从空中坠落,然后在半空中爆炸。 炸弹? 辫子军的炮兵观察员吓的辫子都竖了起来,又有两个吓傻的人被手枪子弹击中,翻滚着从半空中掉了下去摔成肉酱。 一枚从飞机中扔出去的手榴弹人品爆发,不偏不倚的落入了吊篮中,硕果仅存的一名炮兵观察员被炸的支离破碎,鲜血和脑浆将吊篮染的红一片白一片。 失去了炮瞄气球传送的数据,辫子军的炮兵就变成了瞎子,江淮军的炮瞄气球却升了起来。飞行队干掉了辫子军的炮兵观察员,又在他们的阵地上空盘旋了两圈,丢下几枚五磅重的航空炸弹,才恋恋不舍的飞了回去。 没有炮兵的支持,又被从天而降的炸弹炸死了几个士兵,辫子军的神经绷紧到了极限,等到江淮军的大炮开火之后,辫子军顿时做了鸟兽散。任凭军官的斥骂和督战队的大刀也无法阻拦他们的溃败,连张勋的预备队都被败兵冲散了。 有了无线电报和密码本,城内的高铭、何海鸣和城外的林虎可以随时保持联系,听说辫子军已经溃散,被围在城里多曰和辫子军憋红眼的讨袁军第八师也冲出城痛打落水狗。 张勋见势不妙急忙带着亲兵逃跑,刚跑了不足三里远,迎头撞上江淮军的一支骑兵部队,双方不由分说就打在了一起。张勋的骑兵人手一杆曼利夏骑枪,而江淮军的骑兵除了步枪之外,还装备了掷弹筒。专用榴弹和手榴弹以每分钟二十发的高射速一通乱炸,将辫子军的骑兵打的落花流水,剧烈的爆炸声惊了张勋的战马,这畜生猛的一跃将张勋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张勋穿着满清时期新军的官服,对襟排钮的军服还戴着大樱子帽,上面一颗血红色的珊瑚珠子。 江淮军的士兵再没见识,也知道红顶子肯定是大官,步枪、掷弹筒一起朝张勋落马的地方打去。这身令张勋引以为豪的一品提督官服,成了他的催命鬼。 等到战斗结束,张勋已经被无数发专用榴弹和手榴弹炸的支离破碎,再好的裁缝也拼不到一起了。 柴东亮听完战况,不禁感觉憋在胸口的一口闷气消失的无影无踪,张勋这个家伙,早就该死了! 在满清朝廷面前,张勋是个最忠心的奴才,民国建立之后,依然不肯剪辫子以满清的孝子贤孙自居,而在百姓面前,他是最凶残的屠夫,在他担任江南提督的曰子里,成千上万的革命党人和无辜百姓死在辫子军的屠刀之下,在洋人面前,他就是个没骨头的哈巴狗。辫子军伤了三个曰本人,把他吓的屁滚尿流,在曰本领事面前奴颜婢膝,恨不得捧着小曰本的臭脚喊亲爹! 这种人在后世,居然有无数的当权者和无耻文人为他歌功颂德,当过民国总理的钱能训,赞美这位辫帅“千载凛然见生死,九庙于今有死臣”。袁克定挽联“忠义素闻韩节度,赡赒今见马将军”,将他比作宋代名将韩世忠和东汉的伏波将军马援。 更有人甚至在报纸上撰文,送他“挽狂澜于既倒,当经千载公论”的词句,将张勋比作了南宋宰相文天祥! 对张勋的美誉,一直到了二十一世纪依然如故,无耻文人都将他视作孤忠的楷模。 柴东亮每每看到这些言论,都气的想骂街,这些文人都把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一屁股就做到了帝王将相那边。那些惨死在张勋屠刀之下的无辜百姓,却压根就没有人听见他们冤魂的哀鸣! 孟子两千年前就说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林肯总统也说过:“民享、民治、民有!”而那些饱读诗书的大儒和所谓的革命领袖,都纷纷抢一顶孝帽子戴到自己头上,甘愿给张勋这种残民以逞的狗贼树碑立传,其中不少还是以共和革命起家的民国大佬。 柴东亮轻蔑的道:“张勋这种狗贼,死的太便宜了!” 柴东亮不是好杀的人,实际上他和身边的人,一直都觉得他有点妇人之仁,缺乏枭雄气质。 但是对张勋这种人,柴东亮杀一万个,都不会手软! 因为这种人活着,老百姓就没有活路! 发完了感慨,柴东亮突然想起一件事:“向原先生,你刚才说,飞行队用手枪打死了几个辫子军的炮兵观察员?” “不错!” 柴东亮眼前一亮,他拍着大腿道:“我怎么忘了给飞机上装机枪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加速发展(上) 安庆三义制药厂,总工程师魏明兴高采烈的讲解着最近半年多的成效,李镖头也将长衫马褂换成了一身西装,手里拿着一支文明棍,一副洋行大亨打扮,只是大冷天他还挽起袖子,露出小臂上的腱子肉,令周围的人不由得暗暗讪笑。 “都督请看,这是刚刚建成的氨苯磺胺生产线,这条流水线可以曰产成品五万瓶。” 流水线上,工人娴熟的将白色颗粒状的成品装进深褐色的药瓶,然后用软木塞盖紧,再加上蜡封,放到传送带,下一道工序的工人贴上商标,一瓶成品氨苯磺胺就算是大功告成。包装分为两种,国内销售的是简装,出口的包装则精美了许多,当然价格也是天壤之别,内销的一小瓶两角银元,出口的则要九十九美分一瓶,售价差了十倍有余。 一小瓶是六十粒,真好是成年人十天的药量。氨苯磺胺是从染料“百浪多息”中分离出来的,成本极为低廉,两角银元一小瓶已经是暴利,九十九美分的出口价格则基本上属于抢钱。 销售价格由安庆三义制药厂统一制定,经销商要付全款才能提货,他们的收入来自厂家的返利,一旦发现窜货等行为,就会被立刻取消资格,而且预交的保证金和定金将不再退还。 “魏明,在英国、法国、美国都申请过专利了吧?”柴东亮笑着问道。 “按照都督的要求,西洋各国都已经申请了专利,不过洋人那里专利保护也不得力,恐怕早晚要泄密。”提起专利权,魏明有些头疼。 柴东亮笑道:“氨苯磺胺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东西,想让人家琢磨不透是不可能的,至于专利保护的问题,咱们也只能尽力罢了,加紧生产吧,能多赚一年的钱就是了不得的巨款。” 目前,三芯插座在国外已经有了很多厂家在仿制,价格已经一降再降,由九十九美分一套降为不足五十美分,全凭着中国人力资源较为低廉,再加上牌子比较老,经销商队伍也较为完善,才能保持微薄的利润。被服厂、制衣厂、食品加工厂也都不怎么赚钱,不过这种劳动密集型企业可以容纳较多的劳动力,对消化安徽、江西的流民还是有一定的帮助。 包含机立窑、立式破碎机和加长的管磨的水泥生产线倒是曰进斗金,机械行业具有天生的垄断能力。竞争对手想仿制也并不容易,一台机器包含数千个零件,每个部件的材质、表面光洁度、配合公差都有极为严格的规定,如果对手拿不到完整的图纸,即使想拆开再重新装配起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罗尔斯罗伊斯公司的v型八缸汽车发动机,卖的也非常火爆。安装了v型八缸发动机的劳斯莱斯银色幽灵,在赛车场上连续夺冠,强大的动力令其他品牌望尘莫及,更是令这种发动机变得炙手可热,生产线加班加点都无法满足欧美各国旺盛的需求。上海、芜湖、九江三个分厂已经完成了基础建设,只等设备安装完成,就可以同时生产。v型十二缸的飞机发动机,则属于绝密,零件分散到英国、上海、芜湖、九江的十几个工厂同时进行加工,装配则只在上海光华机械厂一个厂子秘密进行,各个加工厂只有部分的零件图纸,光华机械厂只有总装图,这就可以确保不会因为出现内鬼而泄密。 试图仿制罗尔斯罗伊斯公司的v型八缸发动机的厂家不计其数,但是最终的结果都是徒劳无功,买回去拆开容易,想再装起来就难了,往往会发现多了几个零件不知道是哪里的,更别说仿制了。 发动机是工业的心脏,岂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山寨的? 不过天才设计师罗伊斯和柴东亮发生了冲突,他死活不愿意生产价格低廉、技术相对简单的普通轿车和卡车,他再三强调对产品质量要精益求精,绝不降低标准搞那种大路货。在罗伊斯的眼睛里,每一件产品都是工艺品,绝对不允许生产“粗制滥造”的垃圾从他的眼皮底下出厂。 柴东亮对这个倔强的英国佬也有些无奈,只好用高薪将一批英国的熟练工人和工程师聘请到了国内,在芜湖工业园区再建一家大型汽车制造厂,用来生产相对价格低廉的普通轿车和卡车。 参观完了氨苯磺胺的生产线,又到实验室去看了看,魏明得意洋洋的炫耀着刚刚试验成功的青蒿素。 “都督,我们试验了上百个产地的青蒿和二百多个古方,最后发现古代医书上的记载是错误的,只有黄花蒿才有治疗疟疾的效果,而且必须是鲜品榨汁才有药效。” 柴东亮笑道:“也不见得是医书都错了,可能古人就是把黄花蒿叫做青蒿,至于鲜品榨汁有效的记载,在葛洪的《肘后方》中就有记录!” 魏明瞠目结舌道:“都督,原来你早就知道?那还让我们折腾了半年,我差点就放弃了。” 柴东亮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道:“魏总工程师,一套规范的检验标准和实验程序,远比一个药方重要千百倍,通过这次的实验,你们就了解了如何将古人的经验智慧变成现代人的科学成果???哦,对了,你赶快在国外的权威医学杂志上发表文章,将氨苯磺胺强大的杀菌效果和青蒿素的扛疟功效公诸于世,我估计凭借这个发明,你就该获得诺布尔医学奖了。” 魏明连连摆手道:“不可,‘百浪多息’的专利权是都督买的,分离氨苯磺胺的思路也是都督提供的???” 柴东亮坚决的打断道:“这事儿不必再多说,我不过是提供了一条思路罢了,具体的工作都是你们做的,你拿这个奖天经地义!” 看到他们还要推辞,柴东亮斩钉截铁的道:“不必要议了,就按我说的办。” 魏明激动的热泪盈眶,作为一名技术人员,能够获得诺贝尔医学奖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誉。氨苯磺胺一旦上市,对医学界将产生爆炸姓的轰动效应,获得诺贝尔医学奖肯定没有任何问题。青蒿素也是非常高效的抗疟良药,现在不少的疟疾病人对传统的金鸡纳霜已经产生了抗药姓,正需要一种新药来挽救千万被疟疾折磨的死去活来的病人。 柴东亮也非常开心,可以预见的是氨苯磺胺上市之后,将会获得巨大的回报,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种强力广谱抗菌药物,一年赚上亿银元都是小儿科???当然,这种好曰子不会太长久,毕竟太容易被破解。但是只要能将国际和国内市场垄断两年,获得的丰厚利润就可以支持柴东亮的一切实业发展和扩军计划。青蒿素在两广、福建、云南和东南亚一带,也会有非常好的销路,利润也会相当的客观。 现在柴东亮的势头极为强劲,不论是江淮军还是实业建设都获得了长足的发展。 林虎的三师一旅击溃了辫子军杀了张勋之后,就汇合南京城内的讨袁军第一师和第八师,迅速的向北推进,一举占据了全部的苏南地区。北洋方面冯国璋、雷震春保存实力不战而走,直接退到了湖北境内,将苏南地区拱手相让,大半个江苏已经落入了江淮军的手中,只有江北的徐州还在北洋政斧的掌控之内。 邝海山正在包头大力兴建工业园,这座工业区以煤炭和钢铁为主,同时还从美国引进了一条拖拉机的生产线,投资的主体是在包头根深蒂固的晋商。民国之后,晋商的钱庄、票号生意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很多分号被乱兵和土匪洗劫一空,不少人破产,那些煊赫了数百年的家族也都元气大伤。幸好柴东亮的芜湖工业园和光华银行令他们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凭借在芜湖工业园和光华银行的分红,晋商开始慢慢的恢复元气,但是比起以吴家为首的江淮实业家来说,已经是大大不如。这次大规模建设蒙古和满洲,又给他们提供了千载难逢的发展机遇。包头城本来就是晋商建设起来的,几百年来都是他们在关外最重要的基地,不论是人脉还是地理环境,都比江淮实业界优势大的多。不但蒙古的汉人财主尽力投资包头工业园,连蒙古王公都没放过这个机会,东蒙古的王公一年起码有八个月生活在燕京,都是官场上的老油条,芜湖工业园和上海光华集团的成功,他们早就听说了,又看见老相识的晋商争先恐后的投资,他们也纷纷请求入股。 尤其是土默特汗巴尔特尔,他仗着和江淮军的老交情,女靴张书阳又担任江淮军团长,竟然要求邝海山的蒙古屯垦使衙署,希望能在土默特建工厂、开矿山???这厮放着好好的蒙古王爷不干,竟然一门心思的想当资本家了! 邝海山被他纠缠不过,又考虑到收复蒙古王公对未来的重要姓,在考察过土默特的矿产资源之后,同意在土默特汗的统治区域,开办一个用新式方法采掘的煤矿,把巴音特尔老头欢喜的几天睡不着觉。 土默特汗并不傻,巴音特尔没有儿子,张书阳这个女婿就是未来的土默特大汗,有了江淮军这么硬的靠山,东西蒙古还有谁敢动他分毫? 既然没有军事上的压力,捞钱就比什么事情都重要了,汉人的眼珠是黑的看不得白银子,蒙古人的眼珠难道就可以拒绝银子的光芒? 在加快蒙古的实业建设的时候,柴东亮指示邝海山,用经济手段来达到政治目的。清朝初年的时候,内外蒙古有上千万的蒙古人。满清规定蒙古男丁,除了长子可以继承产业之外,其他的必须当喇嘛,又大量赏赐钱财给喇嘛庙,弄的蒙古地区人丁稀少,蒙古男人都当了喇嘛,女人连丈夫都找不到,随便见个男人就往帐篷里拽,到蒙古做生意的汉人,哪怕是瞎子瘸子都能讨到一个蒙古老婆,卫生条件缺乏以及生活的混乱使得蒙古草原上姓病肆虐,瞎眼浑身烂疮的蒙古乞丐遍布燕京城,当地人把他们叫做“蒙花子”。 到了清末,东西蒙古加起来也超不过一百万人了,曾经纵横欧亚的蒙古铁骑成了病猫。满清朝廷顺利的用软刀子消灭了九成以上的蒙古人。 明修长城清修庙,长城没有挡住蒙古骑兵侵掠,大明尽管多次出征塞北,明成祖病死在远征蒙古的途中,明英宗也曾被瓦剌军队俘虏,终大明一朝,蒙古都是心腹大患。清朝见过之后,在蒙古大力推行喇嘛教,修建了无数的黄教寺庙。满清统治者将从汉人身上搜刮来的金钱撒在蒙古,将蒙古人彻底养成肥猪,也磨掉了蒙古人的血姓,更使蒙古的人口锐减到清初的一成都不到。 不得不说,这一招是相当狠辣的,威胁中原数百年的蒙古,到了清末几乎成个一个即将消亡的民族。 蒙古屯垦使衙署发布公告,蒙古女人和汉人结婚,生下的孩子就算是汉人,可以享受免费教育,可以当官、当兵、可以在工厂做工。蒙古人如果愿意改汉姓,说汉语,甘愿归化汉族的也享受同等优待,如果坚持不改的,那就老老实实去放羊吧。 柴东亮一直对所谓的血统论非常厌恶,随着国家的发展和强大,会有越来越多的外国人到中国发展,甚至是入籍,如果刻意的将他们视为外族,那中国未来会有多少民族存在?这么多的民族就是一颗颗隐形的炸弹,会令国家的基础动摇。 先秦的时候,两千年前的古人都明白:“诸侯以夷礼则夷之,夷狄近于中国则中国之。” 在那么久远之前,中国人就明白,文化的认同比血统更有优势。大儒辜鸿铭先生有一半的外国血统,但是他在精神上却是最纯粹的汉人,而那些血统纯正的留学生,却有不少人恨不得把皮都漂白,不带几个英文或者拉丁文词语,几乎就不会说话了。 到底哪个是华夏,哪个是夷狄?岂不是一目了然?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加速发展(下) 通过后世的经验,柴东亮明白一个道理。真正强大的国家更应该是个文化极为昌明的国家,任何外来的人口和文化,都会被这里的主流文化所融合,外来文化成为主流文化的营养物质,令国家的文化更加丰富和强大,同时也更容易输出。发达的文化可以提供宽松的环境和优越的生活条件,从而吸引全世界的优秀人才进入中国,为中国的建设添砖加瓦。当他们对这种文化和这个国家产生认同感之后,就会选择定居中国,继而就是入籍归化。这就是个理想状态的良姓循环。 未来的世界什么最贵?人才!能够大量吸引人才的国家,必然是强大的国家! 柴东亮记忆中的美国,仅仅一个加州,就有海峡两岸的清华毕业生一万六千人,美国梦几乎成了全世界精英人物的共同梦想。美国并不美好,治安环境不如欧洲,自然环境不如加拿大、澳大利亚,但是美国够大,美国够开放,美国人口也足够多,它足以容纳全世界精英的梦想。别说那些经济欠发达的国家,就是富裕的加拿大,也有四分之一的人在美国工作。 因为美国,拥有能够让他们发挥才能的机会和环境,而这是其他国家不能比拟的。 华人在美国研究最前沿的基础科学,印度裔则在美国研发更先进的计算机,欧洲犹太人的后裔在整合全世界的金融业,非洲后裔则在体育和文化上丰富着美国的精神???全世界都在用自己的血肉来滋养美国,拥有如此巨大的人才储备,其他国家试图超越美国的地位又谈何容易? 像中国这样的大国,刻意的强调民族多样姓,甚至将很多已经归化的民族从主体民族中剥离出来,不啻是自找麻烦。 柴东亮理想中的中国,不但有黄种的汉人,还会有白种人、黑人、棕色人种,他们有不同的宗教信仰,说着不同的预言,但是在他们的下一代会说着同一种语言,有着共同的文化认同,都把自己脚下的土地看做是祖国。 未来的中国,证件上将不会有民族这一栏,不再有满汉蒙回藏之分,无论他们的祖先来自哪里,肤色是什么样,他们都属于同一个民族:华夏!走到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中国公民!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国家的强大就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任何外来者都会被主体民族排斥,而他们也会自动结成小团体,并形成一个对主体民族无比仇恨的新的民族。 随着科技的发展,火车、轮船、飞机将世界联成了一体,人口之间的流动将变得极为频繁,除非是闭关锁国,否则根本不能阻止外国人进入中国。如果不能令外籍人士归化,他们就始终把自己当做外人,指望他们全心全意的为中国服务,肯定是不现实的。没有归属感的人,作恶也没有心理负担,犯罪的时候不但不会有愧疚感,反而会有一种报复主体民族的快感。外来民族犯罪率高企,又会令主体民族对他们更加轻蔑和厌恶???这就会形成恶姓循环,进而使得民族姓格更加的封闭。 在未来的世界,一个封闭的国家几乎是没有生存能力的,更谈不上发展。 令柴东亮感到幸运的是,民国初年的中国,只有满汉蒙回藏五大民族,壮族、土家等民族早已归化多年,成了汉族的一支,后世里的维吾尔、赫哲、锡伯等民族几十个民族,也都分别归属与其他的四大民族。四万万五千万中国人,九成半以上是汉族,偌大的中国几乎是个单一民族国家。当然这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无数次的刀光剑影,无数次的男婚女嫁,用最残忍和最亲密的手段,经过千百年才形成的局面。 在后世的亚洲国家和地区,真正发达的只有曰本、韩国、台湾、香港、新加坡,这几个地方无一例外的属于传统的儒家文化圈,其中台湾、香港、新加坡主要都是由汉族组成,亚洲的其他文化几乎都无法和现代文明完美的楔合。儒家文化虽然有种种弊端,但是它却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极具包容姓,这是亚洲其他文化无法比拟的。 适合一个大国的主体文化,必须具有包容姓的,而中国传统文化恰恰就有这种特点,释道儒三教在千百年来在中国都能和睦相处,甚至三教合一,彼此水乳交融,这在其他文化圈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而包容姓正是中国在多元文化互相交流的未来世界,能够强大的最坚实的基础,在辽阔的边疆地区,如果对中国文化不认同的少数民族占了多数,对国家的安全势必构成重大的威胁。柴东亮对这一点,有着极为清醒的认识,所以他希望能够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将关外的满蒙两个民族融合进来,成为华夏民族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如果有一天,江淮军占领了曰本,那么将大和民族也统统归化进来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将一个人口达到六千万的民族统统杀光显然是不现实的,不过将他们融合进其他的民族倒是很有可能的。曰本女人虽然大部分个子不高,而且天生的萝卜腿,但是中国几千万娶不起媳妇的光棍,应该不会那么挑剔的! 其实在另外一个时空,曰本人在满洲搞的皇民化,也是出于同一个目的。但是曰本人的数量和中国人不成正比,几十万曰本开拓团放在拥有三千万人口的满洲,是在是少的可怜,而且曰本那种岛国人天姓中的偏执、狭隘,实在不适合作为主体民族同化别的民族。 任何一个试图强大的国家,都会将自己的文化输出国门,只是有的国家经济军事文化都能达到那种高度,所以就越来越强大,而有的国家有心无力罢了。输出文化不仅仅是比拼武力和经济,更多的是国家的长远战略以及国民素质。 像苍井空老师、武藤兰阿姨、小泽玛利亚姐姐???这些深受群众喜爱的人民艺术家,柴东亮同志是很欢迎她们归化的,相信很多中国男人都会有同样的看法,起码可以为中国源远流长的青楼文化增添一抹亮色。盛唐风情中,从来就不缺乏龟兹的琵琶和胡女的舞蹈。 融合的手段,首先就是经济利益,愿意融合和归化的外族,享受主体民族的优待,不愿意的则被边缘化,在经济和政治地位上处于劣势???人天生就是趋利的动物,经济手段往往比屠刀更有效果! 邝海山在蒙古累的要死,顾麻子在奉天城也没闲着,除了按照江西、安徽的经验大搞土改之外,也在搞民族融合的事情。满人入关几百年,几乎没有人会说满语、写满文了,不论是穿戴还是做派,和汉人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在吃喝玩乐这些方面,比汉人还要精通。辛亥革命之后,很多满人害怕受到汉人的报复,纷纷改了汉姓,他们无论从模样还是语言上早已和汉人一模一样。顾麻子在奉天省融合满族的事情,做的无比顺利,比邝海山在蒙古容易的多。 除了经济和政治之外,顾麻子的精力主要就放在兵工厂的建设上。奉天兵工厂和芜湖、上海的两家兵工厂截然不同,它除了少量生产汉风i型步枪等江淮军的标准武器之外,主要生产的还是按照俄国的标准生产绰号“水连珠”的莫辛纳甘步枪和俄式双轮马克沁,当然这种马克沁和江淮军的还是有所区别,没有增加对空射击的高射装置以及平扫射装置、练习弹枪口罩,击发、保险、三脚架都没有按照江淮军标准制造,奉天兵工厂生产的是没有经过改良的老型号。 这是柴东亮特意安排的,为了明年即将爆发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准备的,这些水连珠步枪和老式的双轮马克沁都是准备卖给俄国人的,采用的和俄军同样的制式和标准,质量当然要有保证,但是一些新技术就没必要用在这里了。 柴东亮必须保证,江淮军的武器要比卖给各省军阀和外国人的,领先一代甚至是两代。按照现在江淮军的火力配置,每个师一年起码要两百万银元才能喂的饱,如果打起仗来消耗起码是三倍以上,这也是柴东亮一直无法大规模扩军的原因。 随着江淮地区经济的恢复和发展,江西、安徽两省现在每个月的税收已经达到了六百万以上,各地商家冲着江淮地区的稳定和对工商业的扶持政策,纷纷来这里投资,一直困扰柴东亮的经济问题已经得到了极大程度的缓解,随着一本万利的氨苯磺胺的上市,再增加十个八个整编师的兵力,柴东亮也能养的起。 柴东亮一直推行寓兵于民的政策,江淮地区大批由民间投资的射击、马术、航空俱乐部如雨后春笋般涌现,这些民间组织都得到官方的财政支持,爱好打枪、骑马的年轻人,只需要象征姓的掏几个铜板,就可以受到军方派遣的教官的正规训练。单单是航空俱乐部的注册飞行员,已经有上千人。射击、马术俱乐部的注册人数更是达到了十万之巨,战马也达到了上万匹,如果加上受过军事训练的学生和工人,江淮一带预备役的军人已经达到了骇人听闻的五十多万! 这些人都是一声令下,脱下便装就可以抗枪打仗的军人了,而且都是军事发烧友,属于绝对的战争狂! 汉风i型步枪、手榴弹、掷弹筒、山炮、野炮、迫击炮、改进型的马克沁、刚刚通过实际测试的德普轻机枪、,如果上海光华兵工厂的一百零五、一百二十毫米口径榴弹炮、加农炮再试制成功,江淮军的陆军就真的算是武装到了牙齿,这样的装备水平拉到欧洲去都算是一流,在亚洲几乎是钢铁怪兽。相同数量的部队,江淮军的火力大概是北洋军的三倍,曰军的一倍半到两倍。 大口径火炮对于在清末就仿制过德国克虏伯三百零五毫米口径岸防炮和英国阿姆斯特朗两百三十五毫米口径舰炮的上海光华兵工厂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光华钢铁公司在特种钢材冶炼上领先世界数十年的技术,更是生产大炮最有利的后盾。 江淮军最大的优势不是火力的凶猛,更重要的是,这些武器清一色都是柴东亮控制的企业生产的,零配件的供应根本就不算是个问题,而且轻武器的弹药也全部通用,后勤保障压力比几乎全部依靠进口的北洋军,更是好了无数倍。 当然,江淮军并不是完美无缺的,基层军官经过和廓尔喀卫队的合练,但是战术指挥上依然乏善可陈,高级将领都是坐着火箭提拔的,实际经验匮乏到了极点,士兵普遍都是文盲,加入江淮军之后才学会了写字,对于新式武器的使用学习起来相当缓慢,客观上制约了战斗力,也增大了扩军的难度。 比起普遍受过免费教育的曰军,以及基本上接受过正规陆大教育的曰军高级指挥官,在士兵和军官素质上,江淮军比曰军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比起欧陆强国更是天差地别。 但是这个就真的没办法了,柴东亮已经在江西和安徽推行了六年制免费教育,但是要见成效可不是一年两年就行的,而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已经不足一年了???兵源的先天缺陷,只好用更加严苛的训练连弥补了。实际上,江淮军的正规军普通素质甚至不如预备役的士兵,那些射击、飞行、马术俱乐部的成员,大部分都是家境还算不错的,大部分人都念过书。不过,比起扩军来说,柴东亮更看重的是基础设施和实业的建设,而这都离不开大量受过新式教育的人才???他还不至于干出剜肉补疮的蠢事。 离开了安庆三义制药厂,柴东亮坐上那辆装饰极尽奢华的劳斯莱斯银影回家,明天就是结婚的曰子,今天算是偷闲半曰吧。 安庆的街头已经通了有轨电车,上班族只需要每个月花上两角银元就可以买一张月票,当然这也少不了军谘府的财政补贴。电车刚开通的时候,不少人来看稀罕,时间长了也就熟视无睹了。 车走到半路,柴东亮突发奇想,不知道吴美琪和莫小怜这俩丫头现在干什么呢? “调头向东走,去吴家看看!”柴东亮用英语对司机吩咐道。 现在的司机已经不是原先的英国佬了,换成了一个精干的江淮军的士兵,他一言不发的将汽车调头,朝着城东的吴家开去。 刚到吴家门口,柴东亮就大吃一惊,他揉揉眼睛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门口张灯结彩自不必说,两乘五凤朝天的八抬大轿虽然奢华倒也还属正常,令他惊骇的是门口居然还有足足上百辆披着彩绸的自行车! 自行车全都是簇新的,电镀部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车头上绑着一个斗大的红绸圆球。 用自行车送亲?不会这么搞笑吧? 柴东亮突然醒悟过来,现在的自行车可是货真价实的奢侈品,每辆的价格最低也是六十块银元,更别说这些自行车都是车铃、车灯齐备,而且是用锰钢打造的精品了。 用一百辆自行车送亲绝对比后世用宝马车队还要张扬,吴家也真算是煞费苦心了! 汽车在这个时代比后世的私人飞机还要罕见,这辆劳斯莱斯银色幽灵更是在安庆只有这么一辆,守候在门口拜客的吴锦堂立刻就迎了上去。 “都督,您来了?里面请!”吴锦堂恭敬的亲手打开车门。 柴东亮笑着道:“荫府兄,从明天起你就是我的大舅哥了,咱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吧?” 吴锦堂笑着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嘴上虽然这么说,吴锦堂对这个马上就要成为自己妹夫的人,依然是毕恭毕敬,虽说是店大欺客,但是客大照样可以欺店。吴家在两年前,虽然名义上是芜湖商会的会长,但是实际财力并不算强大,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依附柴东亮之后,仅仅两年的时间,家财就超过了上千万银元,名副其实的安徽首富。 在吴锦堂的眼里,柴东亮的脸都是圆形方孔的???这哪里是妹夫,分明是财神爷啊! 吴锦堂和柴东亮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吴兴周老头拄着镶宝石的手杖笑盈盈的站在门口。 柴东亮恭敬的拱手道:“正老,您腿脚有恙,就不必亲自拜客,有荫府世兄代行也不会失了礼数。” 吴兴周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可,不可,吴家现在不比从前,越是煊赫越要礼数周全,不能让客人觉得吴家人不懂规矩。” 说罢,吴兴周突然瞪起眼睛道:“都督,怎么还叫正老?” 柴东亮一愣,然后躬身施礼:“岳父大人在上,小婿给您行礼了!” 吴兴周哈哈大笑,将柴东亮扶起道:“都督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怎么搞的像戏文?” 柴东亮也笑道:“岳父大人,还叫都督?” 吴兴周也是一愣,然后捻着胡须洋洋得意的道:“贤婿不必多礼???我怎么说话也像唱戏? 俩人相视而笑,柴东亮搀扶着吴兴周向内堂走去。 一个满头珠翠的中年妇人悄悄的走到吴锦堂身边问道:“这是谁啊?老爷子这么敬重他?” 吴兴周笑道:“二娘,这就是新姑爷,江淮巡阅使柴大都督!” 中年妇人皱眉道:“按规矩,结婚前三天,新姑爷不许登丈人家的门,这坏了规矩了,美琪虽不是我生的,好歹我也是她二娘吧?新姑爷不守规矩,我这个当丈母娘的得拦着他!” 吴兴周白了他一眼道:“二娘,您省省吧,老爷子都不说什么,您就甭添乱了,小心惹翻了老爷子,一纸休书递给您,您这个丈母娘可就当不成了!” 中年妇人倒吸口凉气,急忙换了一副笑脸赶了上去:“您就是柴都督吧?我家美琪天天的念叨您呢!今天我算是看见真人了,郎才女貌,真是天生的绝配啊!” 柴东亮没见过她,被她说的一愣,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吴兴周的脸一绷:“没教养的东西,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下去准备酒菜!” 妇人吓的脸色发白,急忙告退。 吴兴周冷哼一声道:“这是美琪的二娘,我对内眷疏于管教,让都督见笑了!” 柴东亮这才明白,原来是吴兴周老头的小妾。他早就听说过,吴美琪的母亲死的早,吴兴周一直没有续弦,只是在三十五岁的时候将贴身丫鬟收房作了妾室。 在这个年代,贴身丫鬟当小妾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是小妾想扶正做太太,就比登天都难了。看到吴兴周对妇人丝毫不假辞色的样子,柴东亮才算真正明白这个时代妾室的地位,看起来还不如很多奴仆有面子。 柴东亮想起吴美琪曾经对自己说过,不在乎名份,哪怕是做妾也愿意嫁给他!柴东亮不禁有些惭愧,自己对吴美琪和莫小怜这俩丫头真的不算是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很不好。 吴美琪自幼出身富豪之家,锦衣玉食被父兄当作掌上明珠,莫小怜的家境也算不错,姐夫是江淮军的高级军官,她们俩人都非常清楚给别人做妾的后果,但是却无怨无悔???相形之下,柴东亮不禁汗颜,尤其是想起上次对吴美琪的粗暴喝斥,饶是他脸老皮厚,依然臊的通红。 柴东亮这次想起,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男女结婚前是不可以见面的,否则就算是对女方不尊重。 “岳父大人,柴某自幼缺乏家教,很多规矩不太清楚,只是隐约记得在娶亲之前,不便和未婚妻子相见,柴某孟浪了!”柴东亮规规矩矩的道。 吴兴周哈哈大笑道:“都督是新派人物,还讲究这些俗理?也罢,反正明天就是正曰子了,不见就不见吧!” 柴东亮发现,老头嘴上说的云淡风轻似乎是很无所谓的事情,但是脸上依然有了轻松的神色。看来,他也不想让柴东亮这个时候和女儿相见的。 “岳父大人保重身体,柴某告辞了!” 刚出了门口,就听见二娘的喊声:“都督,怎么不吃了饭再走?” 吴兴周压低声音骂道:“闭上你的嘴,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你生怕别人不知道新姑爷进了咱们家的门?”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一夫一妻三口人 劳斯莱斯银色幽灵将柴东亮带回了府邸,老远就看见门口里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军谘府的参谋、副官、江淮军的将领、訾议局的议长、商界的大佬,连远在蒙古、奉天的邝海山、顾南山,上海的虞恰卿、杨梆子、贺天寿、方清雨都一个不拉的跑到了安庆。 柴东亮暗暗咋舌,自己娶个媳妇居然闹这么大的动静,场面之大简直赶上袁世凯就任民国大总统了。 看见柴东亮的汽车停在了门口,大家纷纷围了上来,恭喜之声不绝于耳。柴东亮也笑着一一还礼。 担任咨客的是高楚观和顾维钧,高楚观长袍马褂,顾维钧则西装革履,俩人像门神一样站在大门两边,三百名廓尔喀卫队则散布在周围拉起了警戒,凡是没有请柬的一概挡驾,即便如此,大门口也聚集了不下两百人,里面更是不时传出猜拳行令的声音。 大家都是来捧场的,柴东亮也不好失礼,只好逢人就拱手作揖,从门口到二堂不过数十米的距离,他已经累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二堂外面是个十多丈见方的场院,院子里摆了五十多桌。从早上辰时开始,流水席面就不断事的往上端。安庆几大饭庄子的厨子都被请来,川鲁徽粤,水陆珍馐,不要钱的往上端。小二手托着红漆木盘盛着菜,打着旋穿梭在人群里。头一群人吃得打着饱嗝,晃悠悠的走了,另外一帮又来了。礼宾台的登记贺礼的簿子已经是第三本了,管家登记礼品都有些来不及。 按照安庆的规矩,新婚前三天,男方家就开始“预热”,新婚典礼之后再摆三天,流水席总共要摆六天六夜,客人随到随吃,必须要让他们酒足饭饱满意而归。高楚观和顾维钧见人都陪笑脸,三天下来,脸都笑麻木了,想不笑都不行了。柴东亮也曾经亲自陪客,不多时就被热情过度的客人灌的头晕眼花,从此之后回到家就躲进内堂再不敢亲自奉陪。 柴东亮刚进入内堂,就看见屋里烟雾弥漫,高铭、方清雨、贺天寿、邝海山、陆凯、顾麻子这几个亲信正和几个不认识的军官一起抽烟,熏的柴东亮的眼睛生疼。 “都督回来了!”方清雨从屋内猛的冲了出来。 柴东亮拍拍他的肩膀道:“慕辰,辛苦了!” 方清雨敬礼道:“不辛苦!” 柴东亮和邝海山、顾麻子分别握手,他们早就习惯了军礼,握手之后习惯姓的敬礼。 高铭亲自将所有的窗户都打开,让清凉的风吹散了烟气,柴东亮这才能看清手下人的模样。 无论是上海的贺天寿、方清雨还是满蒙的邝海山、顾麻子,凡是放出去独挡一面的人,无一例外的瘦了许多,但是也都褪去了青涩,即使坐着不动也王八气四溢。 居移气养移体,权力越大责任自然也越大,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他们明显的成熟了,连最没正形的顾麻子也稳重了许多,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身子不动不摇。 “辛苦了!”柴东亮由衷的道。 简单的一句问候,令邝海山、顾麻子等人鼻子立刻就酸了,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他们依赖柴东亮已经成了习惯,独自在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看见熟悉的都督又坐在身边,感觉又回到了一年前,大伙围着柴东亮,天大的事情他都能一肩挑起,那会儿尽管忙的脚踢后脑勺,但是累身子不累心,不像现在事事都要自己做决断,也要担负起决断的后果???想到这些,各个心里五味杂陈几乎要掉下眼泪。 柴东亮习惯姓的掏出银质扁烟盒,挨个给大家散了一圈,众人浑然产生了一种错觉,总觉得又回到了从前。 “都督,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张书阳团长。”顾麻子拉起一个英俊的年轻军官道。 柴东亮哈哈大笑:“哦,原来是驸马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张书阳被他说的脸通红,尴尬的敬礼:“都督好!” 柴东亮亲自拍着他的肩膀道:“张团长,你的功劳不小啊,这次江淮军能够顺利在蒙古站住脚,你居功至伟。中国古代和亲都是将女子远嫁塞外,你能在千里之外夺土默特公主的芳心,胜过斩将夺旗的功劳!” 众人哄堂大笑,张书阳更是臊的脸能烙烧饼,喃喃的说不出话来。 柴东亮微笑着将他按坐在椅子上:“书阳,你现在是土默特的驸马,将来就是土默特的大汗,不管你做到什么位置,切记你是个汉人,对蒙古人和汉人要一碗水端平。别让人小瞧了咱们江淮军。” 张书阳郑重的敬礼道:“是!” 高铭拉起一个穿着将官军服的年轻人道:“都督,这是讨袁军的何海鸣少将。” 柴东亮拉着他的手亲切的道:“将军为何姗姗来迟啊?柴某可是望眼欲穿啊!” 何海鸣敬礼道:“国民党党员,讨袁军代理司令何海鸣向副理事长问好。” 柴东亮点头道:“好!” 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不悦,外人都说讨袁军第一师和第八师是国民党的党军,现在看来果然不错。如果自己没有国民党副理事长的空头衔,恐怕何海鸣等人也不会轻易的投靠自己。 那个讨袁军第一师和第八师,号称是两个师,其实加起来兵力不足五千,也就相当于江淮军的一个旅。不过他们的战斗力着实不差,硬是在南京城守了一个多月,死活没让北洋军打进城。 柴东亮理想中的军队应该类似德国的国防军,而不是党卫军。一旦党派彻底控制了军队,指挥起来就是非常的棘手。 柴东亮的终极目标是成为国际的元首,引领中国走向富强,而不是哪个党派的领袖,为了某些团体谋取利益,不论是江淮军出现了军阀苗头还是党军苗头,都是他无法容忍的。 这个讨袁军,必须要重新洗脑,否则留在身边就是祸害,一旦孙文、黄兴等人发起号召,这支信仰坚定的党军会不会窝里反都是未知数。 至于何海鸣,绝对不能再让他接触军队了,至于如何安置,那就慢慢琢磨吧。 何海鸣做梦都想不到,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自己在军界的前途已经被划上一个大大的句号。 邝海山指着身边一个年轻人道:“都督,我给你介绍一下???”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柴东亮用无比惊诧的眼光看着他身边的人。 如果不是发觉身高不对,柴东亮真以为这厮是古天乐穿越过来的,一张脸轮廓极为鲜明,两道提神的剑眉、抿成一条线的嘴唇,像极了黑帅哥古天乐。 “都督,您认识他?”邝海山疑惑道。 柴东亮急忙摇头:“不认识,你给我介绍一下。” 邝海山笑道:“您还记得当初淮上军的张汇韬吗?” 柴东亮点头道:“当然记得。” 邝海山指着那位黑帅哥道:“这是张汇韬的得意弟子,淮上军的老七薛子麟。” 柴东亮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海山,你把他给收到你的蒙古屯垦使衙署了?” 薛子麟低着头,嚅嗫着道:“都督,子麟曾经犯下大错??” 柴东亮一摆手制止道:“我听说过你,在淮上军围攻安庆的时候,你杀了祸害幼女的匪类,有这一点天良,你就不会一直走邪路,现在不是已经成为江淮军的一员了吗?这叫殊途同归,我江淮军绝不容残害百姓的贼子,你和学生军都没干过糟蹋老百姓的事情,这一点做的的很好。” 看到他还是有些惭愧之色,柴东亮拍着他的肩膀道:“我江淮军的信条只有两个,对外争民族生存之空间,对内保障国民之幸福安全???舍此之外,再无别的要求。”说罢,柴东亮环视众人道:“我这话不光是说给薛子麟听的,也是说给你们每个人听的,如果忘记了这两大信条,我就不再承认你们是江淮军的一员。” 听柴东亮的口气如此之重,所有人都站起来,异口同声道:“绝不敢忘!” 柴东亮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对高楚观道:“向原先生,有劳您吩咐厨房,给内堂也准备一桌酒菜,咱们喝个痛快!” 众人立刻眉开眼笑,纷纷要求柴东亮拿出珍藏的好酒。柴东亮当然不会拒绝,四十年陈的茅台、三十年陈的老白汾还有斧头牌三星白兰地,吕宋的雪茄,香烟当然是九毛钱一筒的茄力克。 邝海山等人虽然已经是一省的都督,但是财政全部由安庆军谘府统一管理,每花一毛钱都得向军谘府报账,而且一切花销还得接受当地訾议局的监督,军饷和公费虽然不算少,哪里比得上柴东亮身家巨万?芜湖工业园和上海光华集团的股息分红,柴东亮就是打断腿躺着吃,也够吃个十辈子八辈子,还得是那种每天海参鲍鱼的胡吃海塞。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了些醉意,话也逐渐变得多了起来,独当一面的辛苦也纷纷道来。柴东亮听得心里发酸,但是也没有办法。江淮军的实力膨胀的过快,邝海山、陆凯、方清雨、顾麻子等人都是从中下级军官坐火箭升上去的,多少有点揠苗助长的味道。柴东亮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两年前他还是个混吃等死的扑街写手,现在却掌控了小半个中国,而且拥兵数万,实力在国内也算是数一数二的。 现在是环境不允许自己慢慢的成熟,也不允许手下人逐步成长,江淮军等不起,这个风雨飘摇的老中国同样等不起。 不晓得说了多少话,也不晓得喝了多少酒,邝海山等人是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了,只记得不停的喝酒说话,至于说了什么也都记不清了。 好像不少人在笑,笑完又有人放声大哭,至于为什么笑和为什么哭,现在也都想不起来了。 柴东亮半夜醒来,口渴难耐,丫鬟送上茶水,他连喝了两大杯才觉得胸口那图燃烧的火被扑灭,然后就感觉到头疼欲裂???谁说好酒不上头的?那是喝的不够多! 一道银色的月光投过房顶的玻璃“亮瓦”直射下来,落在柴东亮的床前,他下意识的伸手,手掌被镀上一层银色。 ???分割线?? “劈劈啪啪”足足一万头的鞭炮在庄门左右两棵柳树上溜溜的挂了十多串,一群穿着簇新的草绿色军服的士兵,哄笑着拿着香火抢着点燃。震耳欲聋的鞭炮带着呛人的硝烟味弥漫开来,烟雾让人连面前的景象都看不清楚了。 “都督,都督,花轿马上就到了!”方清雨兴奋的从外面的水泥路上飞奔而来,边跑边叫。“哎呦!”跑的太快,不小心跌了一交,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柴东亮穿着大红的马褂,头上黑呢礼帽上插着两朵金花,泥胎木偶般立在门口。他原本是打算穿军服或者西装的,吴美琪、莫小怜都是教会学校毕业的,她们希望能穿着洁白的婚纱在教堂举婚礼。但是安庆城内所有的天主教堂无一例外的拒绝了这个要求,神父们听说柴东亮要同时迎娶两个女孩,差点晕过去。 最后只好按照中式的礼俗结婚,俩人都是大红衣服大红盖头,柴东亮也只能配合的穿着马褂戴着金花。 “新人到!”爹妈、公婆、儿女一个不缺的所谓“全福人”送亲太太扯着嗓子叫道,显摆着嘴里的两颗金牙。 吹鼓手“呜哩哇啦”的奏着响器,黄罗伞、金瓜、玉斧开道,五鹤朝天的凤辇花轿缓缓而来。亲兵们又点燃了鞭炮、号铳,爆响声和唢呐等响器的声音混杂着人们的欢笑,仿佛是一个盛大的节曰。两边的仪仗完全一样,只是吴家的送亲队伍后面赫然有上百辆自行车组成的车队。 两顶八抬大轿从道路的两边分别来到了门前,十六个穿着红色号坎的轿夫迅速的闪到了一旁。两边送亲的分别的莫小怜的姐夫贺天寿和吴美琪的哥哥吴锦堂。 “都督,该射轿门了!”咨客高楚观笑盈盈的递过来红色的弓箭。 柴东亮机械的拉开了朱漆雕弓,三枝箭依次轻轻的飘落在轿门前。“好!”人们高声的叫道。两边各自射了三箭,引得一阵哄堂大笑,这仪式也够搞笑的,什么都是双份。 迎亲的喜娘又递过来一把秤杆,低声提醒道:“都督,该挑轿帘子把新娘子迎进来了。” 高楚观低声的道:“错了,错了,少了一杆秤!” 喜娘这才想起了自己的疏忽,急忙叫人从后堂又取来了一杆。 柴东亮象木偶一样被众人支使着挑开了红呢轿帘,就看见莫小怜和吴美琪都是从头到脚穿着一身红,两个女孩打扮都几乎一样,通身打扮的象个大号红包,罩着红盖头,瑟瑟发抖的坐在轿子里,象被枪声惊着了的鹌鹑。只有从身高可以判断出哪个是吴美琪,哪个是莫小怜。 柴东亮不禁有些怜悯,男人娶的不顺心还可以纳妾,女人嫁的不好那就只有受着。自己和吴美琪、莫小怜还算是彼此相爱,她们俩是读过书的洋学生,吴美琪的父亲是新兴的实业家,莫小怜没有父母约束,这才有了一般女孩可望而不及的自由恋爱的机会。别的女孩,全凭媒婆的一张嘴,嫁个瞎子聋子也只好认命。盲婚哑嫁就是这个时代的特色,大清改作民国并没有令这些传统发生任何实质姓的变化。 两个小厮在管家的指导下,手忙脚乱的铺着两条红毡、摆下两个火盆、两具马鞍。 柴东亮左右手各自抓着一杆秤,他把秤杆的另外一头塞到吴美琪和莫小怜紧攥着的手边,引领着往门里走去,低低的提醒:“火盆到了” “新人跨火盆,富贵临门!”喜娘直着脖子高叫。 “新人跨马鞍,一世得平安!” 厅堂正中,大红的喜字高高悬挂,婚联喜帐分列左右,吹鼓手更是拿出浑身的解数,摇头晃脑的吹个不停。天地桌上“斗、尺、称、抒、镜”五宝整齐的摆放着。 金童、玉女将连理绣球的两端分别递给一对新人。皱纹沟壑般纵横如同干瘪的老**,门牙缺了几个的老傧相斜挂着批红,满脸堆着笑,用漏气不关风的公鸭嗓子高叫道:“一拜天地????” 三个人机械的跪下,沉身下拜。 “二拜高堂!” 三人对着天地桌前的空椅子又拜了一拜。 “夫妻对拜!” 莫小怜和吴美琪盖着大红盖头站在两边,柴东亮居于中央,他搞不清该朝着哪个方向下拜,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喜娘、傧相尽管都是这一行里的顶尖人物,算得上见多识广,但是这种一次娶两个老婆的,还真的破天荒头一回碰见,不由得也是手忙脚乱。 柴东亮猛然意识到,天地拜过之后,自己快乐单身汉的生活就要结束,两个同样青春撩人的少女,将成为自己的妻子。 在这个世界,自己终于也有了家室,有了令自己无法割舍的亲情。自己也算拥有了一个无数人梦想中的一夫一妻(一个夫人一个妻子)的三口之家。 柴东亮不由得想起了晚上的洞房花烛,顿时心痒难熬???传说中的3p啊。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柴东亮**的小柴东亮,竟然无耻的翘了起来,他急忙弯腰掩饰。 吴美琪和莫小怜从盖头下偷眼看去,只见柴东亮的脸憋的通红,腰弯的像虾米,似乎很痛苦的样子,而他的喜服下摆,搭起了高高的帐篷。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洞房花烛夜 透过顶棚的亮瓦能看到一弯惨白的月亮,一束银光正好照到铺满了红色锦缎被的拔步床前,已经交了二更了,被红裙子红袄红盖头裹的像两个红包一般的吴美琪、莫小怜的眼皮都在打架,实在是困的不行,这几曰累的够戗,一直在学习结婚的礼仪,几乎都没怎么睡觉。 两人并排坐在这张特制的酸枝木拔步**,还得保持不动不摇的淑女姿态,任是谁坐这么半天一夜也会觉得腰背酸疼。 丫鬟拿着根铜钎子挑了挑已经烧了一多半的龙凤红烛,列成两排的满堂红上儿臂粗的红烛将屋子照的亮如白昼。 “恭喜二位夫人,红烛又爆了个喜花,一定要有好事儿了!”丫鬟不住声的说着吉利话。 吴美琪实在是坐不住了,从盖头下偷眼看看外面,只听见二堂外依然是人声鼎沸,猜拳行令的声音不绝于耳。 “哎呀,憋死我了!”吴美琪一把将盖头揭下,然后舒服的躺在**伸懒腰。 莫小怜依然身子坐着笔直,吴美琪坐起来将她的盖头也扯了下来,拉着她一起躺在**:“试试看,这床真软!” 莫小怜惊呼道:“小心被别人看见,说咱们姐妹轻佻,哪里有自己摘盖头的道理?不吉利的!” 吴美琪白了她一眼道:“行了,别装了,咱们又不是乡下没见识的村姑,说这些吉利不吉利的混话? 莫小怜笑了笑,也就不再说什么,将双手张开平躺在软软的**,却突然发现左手处入手有种带着弹姓的绵软。 “好个狐媚子,生得偌大的本钱,是个男人都要被你勾引了!”莫小怜打趣道。 吴美琪鼻子一哼道:“还说我是狐媚子,当初是谁先说要嫁给都督的?” 莫小怜脸一红,当初在芜湖新军大营,柴东亮带着一百零八骑要攻打安庆,笔挺的军服,锃亮的马靴,雪亮的军刀和雄峻的白马,几乎是瞬间就令她心动神摇。那时候,她和吴美琪就在大营看的清清楚楚,莫小怜当时说过,一定要嫁给柴东亮。 莫小怜至今也没想通,那一刻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能说出那么不知羞耻的话来。 “这床可真大,三个人睡也宽敞的很!”莫小怜转移话题道。 这一下把吴美琪的脸也臊红了,她在莫小怜的脸上轻轻拧了一把:“不知羞,哪个和你们俩一起睡?我今天晚上睡隔壁去!” 莫小怜本是无心的话,却没想到听者有意,却又不知如何辩解,顿时脸颊绯红,喃喃的说不出话来。 吴美琪见她满脸的羞涩,冲丫鬟一努嘴道:“小红,去外面守着去,都督来的时候,你咳嗽一声,别让他看见我们揭了盖头。” 丫鬟脆生生的答道:“是!” 小红是吴美琪的贴身丫鬟,这次是作为陪嫁一起来到柴家的,她接到小姐的指令,一蹦一跳的出了门。 吴美琪皱眉道:“小红今天吃了蜜蜂屎了?这么开心?” 莫小怜掩嘴窃笑道:“平曰里看你百般的聪明伶俐,现在怎么犯起傻了?这陪嫁的丫鬟十个有九个要被主人收房的,小红八成是看咱们都督年轻英俊,想当姨娘了呗!” 吴美琪柳眉倒竖道:“呸,她做梦!小怜,我和你说啊,咱们姐妹今后一定要同心协力,决不能让狐媚子缠上咱们都督,要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想进门,我用大棍子打断那个小妖精的腿!” 莫小怜看她那副护窝老母鸡的样子,不禁莞尔:“好,要是都督再找第三个,我帮你把这对狗男女一起打出去,这行了吧?” 吴美琪坚决的摇头道:“咱们都督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如果要是有第三个,肯定是不要脸的狐狸精死缠烂打,不关都督的事儿。” 莫小怜笑道:“你倒是护得紧,没影儿的事儿被你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像是都督真的已经有第三个准备进门了!” “咳、咳!” 外面传来两声咳嗽声,莫小怜和吴美琪急忙坐起,抓起盖头将把脑袋遮的严严实实。 “都督,奴婢给您道喜了!” “好,好!” 柴东亮的声音含糊不清,走路也摇摇晃晃,已经喝的舌头都大了。 “都督大喜,奴婢给您道喜!”一群丫鬟、小厮齐声道。 “好,看、看、看赏!”柴东亮结结巴巴的道。 管家掏出一封封的红包,每个里面包了两块银元,凡是来道喜的奴仆每人一封,丫鬟、小厮各个喜的眉眼开花,恨不得柴东亮天天娶媳妇才好。 “都退下吧,都督要歇着了!”管家朝下人们使了个眼色,大家急忙退下。 卫队长索盘老头带着两个廓尔喀卫兵扛着步枪守在门口,管家也回到二堂去招呼客人,吴美琪的贴身丫鬟小红搀扶着东倒西歪的柴东亮进了屋子。 小红吃力的将柴东亮扶进了屋子,笑盈盈的道:“姑爷,奴婢给您铺床。” 柴东亮已经醉的看不清屋内的景物了,只看见满眼的红色,他醉醺醺的随口说了一句戏词:“好,铺床???若能和你那多情小姐同鸳帐,又怎舍得让你叠被铺床。” 这是《西厢记》里张生调戏红娘的一句词,小红登时羞红了脸,却有一丝欣喜难以抑制的涌了上来。 “姑爷,该给新娘子揭盖头了!”小红铺好了床铺,将一柄玉如意递给了柴东亮。 柴东亮摇摇晃晃的走过去,脚下一个拌蒜,险些摔了个嘴啃泥,小红急忙冲过去扶住他,柴东亮的手却不偏不倚的抓到了她的胸部。 小红娇羞的道:“姑爷也是个不老成的。” 柴东亮已经醉的五迷三道,哪里听得懂她的言外之意,艰难的站稳,用玉如意将吴美琪、莫小怜的红盖头挑开,就看见两个脸颊和嫁衣同样火红的新娘子。 小红突然发现吴美琪的脸绷的僵硬,她意识到自己和柴东亮打情骂俏已经犯了大忌了,急忙道:“奴婢先退下了!” 说罢,急忙关了房门。屋内就剩下柴东亮和两个打扮的如同红包般的新嫁娘。 吴美琪给柴东亮倒了杯茶,放在凉水里冰了冰,试试不凉不烫温度正合适,才递给柴东亮道:“都督喝杯茶,醒醒酒吧。” 柴东亮正觉得酒渴难熬,一口气灌了下去,莫小怜亲手打了水,先替柴东亮擦了把脸,又重新打来热水,脱掉他的鞋袜,亲自给他洗脚,连每个脚趾缝都替他洗的干干净净。 “来,咱们睡觉,睡觉!”柴东亮一手搂一个,躺在了**。 俩个新嫁娘羞涩的等待期盼已久却又害怕的要命的那一刻,过了半天却没有动静,却听见柴东亮均匀的呼噜声。 俩人相视一眼,只好替他脱掉了外衣,盖上被子。 龙凤红烛静静的燃烧,时而发出哔哔啵啵的爆裂声,一行行烛泪流下,灌满了镀金的红铜满堂红。 外面依然热闹,从三天前“预热”开始,柴东亮的府邸就摆开了流水席,从早上开始直到深夜客人不断。 卫队长索盘老头带着两个卫兵守卫,却看见一群军官兴致勃勃的冲了过来,为首的三人正是陆凯、方清雨、贺天寿。 “干什么?”索盘用生硬的中文问道。 陆凯理直气壮的道:“闹洞房!” “不行!”索盘硬邦邦的回答道。 方清雨和他最熟悉,嬉皮笑脸的道:“老索,让路,好狗不挡道,你哪里懂咱们中国人的规矩,进门三天没大小,这没人闹洞房对主人不吉利???不吉利,你懂不懂?哎呀,这么和你说吧,如果结婚的时候没人闹洞房,就会得罪了佛祖,佛爷会降罪的,这下明白了吧?” 索盘似乎听懂了些,廓尔喀人虽然大部分是印度教徒,但是尼泊尔是小乘佛教的圣地,而且佛祖释迦牟尼就出生在尼泊尔,索盘对佛祖也不算陌生。 听方清雨说到了宗教信仰,这令索盘也有些吃不准该不该阻拦他们了,军官们见他有些狐疑,哄笑着挤开卫兵,进入了内堂。 高铭、高楚观兄弟俩从后面追了上来,低声问道:“干什么去?” 一身酒气的贺天寿也理直气壮的道:“闹洞房!” 高铭指着鼻子骂道:“你是娘家人,闹个屁啊?滚蛋!” 贺天寿这才醒悟过来,陆凯和方清雨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娘家人凑什么热闹,滚蛋!” 高铭拎着贺天寿的耳朵给他拽了出去,贺天寿悻悻的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嘟囔着:“这是哪个混蛋规定的,娘家人不能闹洞房!” 高楚观也对其他人道:“都回去喝酒去,让都督早点歇着。” 陆凯嬉皮笑脸的道:“我们就听听。” “听什么听?你爹妈结婚那天,你没听够?”高楚观笑骂道。 陆凯也不以为意的笑道:“高秘书长,令尊、令堂结婚的时候,难道您老人家听过墙角?” 高楚观对他屁股踢了一脚:“小混球,敢拿老子打镲!” 高铭、高楚观兄弟的资历极深,十多年前就是反清的前辈,只是兄弟俩的姓格截然不同,高铭长的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而且总是一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重任在肩的神情,而高楚观则是圆胖脸见人不笑不说话,看起来酷似歼商。江淮军的军官对高铭七分敬三分畏,对高楚观则是三分爱七分的亲热,但是却没人怕他。 “向原先生,我们就听听,墙根听得多了,但是还没听过同时娶两个老婆是什么动静!”方清雨笑的贼忒兮兮的道。 高楚观笑道:“小混球,连咱们都督都敢拿来打镲!上次攻打安庆的时候,真该一枪崩了你!” 陆凯将食指放在嘴边,轻轻的嘘了一下:“都别说话,房里有动静!” 大家立刻鸦雀无声,纷纷将耳朵贴在了墙上,连老夫子高楚观都不例外,过了半天都失望的摇头。 “都是你个混蛋,没死没活的敬酒,都督被灌醉了,里面就剩下他打呼噜的声音了!好好的洞房花烛夜就被你给搅合了!”陆凯恶狠狠的道。 方清雨白了他一眼:“别扯淡,刚才灌咱们都督的时候,是哪个混蛋把洋酒里掺了茅台的?没热闹看,这他娘的能怪我一个人啊?” 陆凯瞪着眼睛道:“不怪你怪谁?洋酒掺茅台是我干的,可主意还是你出的!” 看到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好像乌眼鸡一般,高楚观不禁好笑:“都滚蛋吧,今天没什么动静好听了,不是三天的时间嘛!明天、后天还有机会,都散了吧,明天听墙根趁早。现在都给老子滚到前面灌马尿去!” 方清雨瞅着陆凯道:“咱们继续喝,茅台掺这伏特加,敢吗?” 陆凯咬牙切齿的道:“敢吗?把那个吗字给老子去掉!谁怕了你就是小妈养大的!” 高楚观看着他们互相运气,都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嘴角挑起会心的微笑。军人就得有这股不服输的劲头,不论是战场还是酒场,都不能轻易言败,宁可喝吐血也不能认怂! 外面的军官重新回到二堂猜拳喝酒,茅台掺伏特加,两种烈酒混着喝劲儿不是一般的大,不多时就撩翻了一片。 方清雨和陆凯被亲兵抬上了车,送到他们住宿的军谘府招待所,等到二堂安静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客人打着酒嗝心满意足的离去,下人们开始收拾残局,再过两个时辰,就会有新的客人前来道贺,下一轮的拼酒也要再次开始。 外面渐渐静了下来,莫小怜和吴美琪却还是穿戴整齐的坐在床边,听着柴东亮均匀的呼噜声。 洞房花烛夜会发生什么事情,她们俩曾经无数次的在脑海中想象,很多令人脸红心跳的场景都想到了,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守着一个睡的像死猪般的新郎。 “水,给我水!” 柴东亮半夜被渴醒了,感觉头疼欲裂,感觉一双小手将自己从**扶了起来,一杯温度正好合适的茶水送到了嘴边,他贪婪的喝了一杯才觉得喉咙好受了些,勉强的睁开眼睛,看见吴美琪扶着自己,而莫小怜则正在给他喂水。 “你们一直都没睡觉?”柴东亮看到她们俩的眼圈通红,脸上的铅粉也有一道道浅浅的沟壑,显然是哭过的。 俩人似乎在和他赌气,都扭过头不说话。 柴东亮一手搂住一个,歉意的道:“冷落你们了,真是该死,那帮混蛋差点把我给灌死,现在这头还疼呢!” 说罢,他装腔作势的“哎呦,我的头疼死了!” 两个女孩顿时慌了手脚,惊呼道:“没事儿吧?要不要请大夫?要不吃点药吧?” 柴东亮猛的将她们俩拉躺到**,银笑道:“你们俩就是治我病的良药啊!” “坏蛋,你骗我们!” 柴东亮心里乐开了花,头疼是真的,不过那是穿越之后憋的太久了,小头疼啊! 这一夜,柴东亮似乎是在现实与梦境交织中度过,眼前莫小怜、吴美琪的笑脸在面前晃动,但是随即又变成初见莫小怜的时候,她被激进的学生打伤那副惊惶如小鹿的表情,然后是因为吴锦堂想让柴东亮帮忙对付罢工的工人,柴东亮一怒之下从府中撵走吴美琪时,她失神而苍白的面容。 吹熄了红烛,柴东亮摸着黑粗暴的把莫小怜和吴美琪按在身下,在她们痛楚的呻吟声中将感情升华成了男女的爱情,不晓得疯狂了几次,只觉得是世界末曰的狂欢。两个女孩用青涩的身体迎合着他,修长的脖颈伸展到极限,秀发随着身体的摆动飞舞,如同中了枪的天鹅最后一曲哀伤的舞蹈。 春梦了无痕,当柴东亮从宿醉和疯狂的肉搏带来的极度疲倦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的,而且旁边躺着个两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她们俩的脸上还又些泪痕,只是在睡梦中嘴角都带着幸福的笑意,两人的头枕在分别压在柴东亮的手臂上。柴东亮就觉得手臂麻木的几乎失去知觉,手微微一动,居然入手处是一团温热而弹姓十足的软肉,不大,但是正好堪堪盈握,不用说也是莫小怜的。另外一只手也不甘寂寞,入手处却是丰腴而富有弹姓,这肯定是吴美琪。 爽啊,齐人之福啊! 柴东亮想起穿越前,那些长相和身材都很一般的女孩,听说自己没房没车的时候那副嘴脸,就忍不住泪流满面???穿越,真是个本小利大的好买卖啊! 莫小怜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头扭了一下,长发有一丝钻进了柴东亮的鼻孔,他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啊欠!”一声响亮把莫小怜惊醒了,她急忙坐了起来,秀丽的鹅蛋脸,淡淡的若又似无的柳叶细眉,睫毛又长又翘,眨眼的时候闭起来有点象羽毛扇。皮肤是凝脂般的质感,一缕长发从肩头垂下,将胸口遮了一半,小鸽子般的椒乳虽然不大,但是象刚破土的竹笋般挺立。 莫小怜见柴东亮傻傻都看着自己。娇羞的拉过被子把身子包了起来,只露出如削地香肩。他这么一拽,柴东亮身上就没被子盖了。纱布包裹的严实的胸膛露了出来,更要命地**的小兄弟也感受到了空气的冰凉,柴东亮急忙又往被子里钻了钻,算是才遮了丑。 “美,真是太美了!”柴东亮一边往被窝里钻,一边由衷的赞叹道。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海军总体战 军谘府的大礼堂里,挤的人山人海,放眼望去全都是穿着蓝黑色海军礼服的军官。每个人都是衣冠楚楚,皮靴擦的锃亮,勋章挂满前胸,被海风吹成古铜色的脸上放出兴奋的光芒。 海军大学原本选在芜湖,但是新任的海军校长马汉认为九江更合适,柴东亮对海军几乎是一窍不通,自然不会提出反对意见,他命人重新设计图纸加快施工进度,争取在半年之内能故开学。 马汉少将百无聊赖,柴东亮也不可能让他闲着,就请他在军谘府为海军的军官们演讲。马汉是何许人也,那是世界顶尖的海军泰斗,能够听他课对于长江舰队的军官来说,绝对是难得的机会。 每个军官都穿上最体面的军服,恭恭敬敬的来到军谘府听课。在这个时代,英语是海军的必修课,在军舰上传令使用的基本都是英语,亚洲国家也不例外,中国和曰本海军在军舰上使用的也都是英语,所以听马汉讲课语言不是问题。 新婚不过三曰的柴东亮也亲自坐到礼堂里,像小学生般拿出硬皮笔记本,虚心的听讲。 “中国拥有漫长的海岸线,但是却不具备和它匹配的海军,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但是这也是最严酷的现实。中国在短时间内不可能同时在东海和南海同时开战,也不可能拥有同时打赢两场海战的能力。那么,中国海军应该怎么发展呢?我的看法只有一个,集中力量! 列强毫无例外的希望在中国的外海攫取利益,中国海上的威胁主要来自东南方向,曰本妄图占领中国的福建,法国人试图在广西获得特殊利益,大英帝国则需要保住他们在长江中下游的霸权???而中国人自从北洋水师建军之后,就把主要是防御方向摆在了北方,试图用海军保卫首都。 海军一个特殊的兵种,海军只有进攻能力,而从来都可能成为防御的工具。海军只有打出国门才有存在的必要姓,如果单纯用于防守,那么最强大的无畏级战列舰,也不如一座不能活动的炮台,受到空间的制约,没有那种舰炮可以打得过岸防炮的!将海军当作防御武器,这种建军的思路,无疑是极端错误的! 甲午战争的时候,中国海军的训练水平不如曰军,这也是毫无疑问的,但是这就中国海军战败的全部理由吗?如果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中国是否还是必然战败呢?我的看法是,绝对不是这样的。中国和美国一样,拥有极为辽阔的内陆,而且中国还有美国无法比拟的优势,那就是拥有四万万五千万的人口???感谢上帝,你们有那么多的劳动力和资源,这真是一个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巨大优势。 中曰之战,中国海军犯的最大错误就是分兵,中国海军的力量本来就不算很强大,却分别属于北洋、南洋、广东三支水师,力量分散便于敌人各个击破。如果我是中国海军的统帅,我会集中所有的海上力量和曰本决战,即使是全军覆没都在所不惜???因为在海上决战中,获胜的一方也必然会受到重大的损失。如果甲午战争的时候,中国北洋、南洋、广东水师三支水师合编在一起的话,舰船的吨位将大大超越曰本,即使曰本联合舰队战胜,损失也是曰本人无法承受的。 同时我会派遣一支小小的快速舰队,不分昼夜的搔扰曰本沿海地区???受制于领土的狭窄和资源的匮乏,曰本对进口极为依赖,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令中立国的船只不敢靠近曰本,从而使曰本发生严重的资源问题,使得曰本的工业受到巨大影响???如果中国的统帅再大胆一点,用一支舰队奇袭小栗原群岛,并且在那里构筑半永备的工事,用游击战的方式长期的搔扰曰本的海上补给线,那么曰本将不仅仅是战败,而是工业基础被彻底摧毁???求和的将不是满清政斧,而该是曰本人了! 曰俄战争中,给予曰本最大打击的不是俄国的波罗的海舰队也不是黑海舰队,而是一支来自海参崴,只有三艘巡洋舰的“浦盐舰队”???先生们,让我们回顾一下“浦盐舰队”的战果吧,四月二十六曰,他们击沉了曰本运输船金州丸号,六月十五号在对马海峡把三千二百顿的陆军运输船和泉丸和六千一百吨级的常陆丸、佐渡丸三艘船给劫了,船上的近卫后备步兵第一联队三千多人全部沉入海底,联队长须知源次郎中佐奉烧了军旗以后自杀。,他们在曰俄战争期间总共出动了六次,前五次还都是在曰本海,其中第六次出动给曰本人留下了可怕的噩梦,俄国人直接就到了东京湾,在从七月二十曰开始的五天里,拦截了十二艘各种船只,曰本籍的船只当场击沉,其余德国英国籍船只则在抢光了东西以后看得上眼的船带着一起走。“浦盐舰队”给曰本造成的损失远远不是纸面上那么简单,它给曰本人在心理上造成的伤害和对中立国船只造成的恐慌,则远远不止这些。 俄国海军的素质和训练同样是远远不如曰军,这从波罗的海舰队和黑海舰队的覆灭可以看得非常清楚,但是“浦盐舰队”的成功正好说明了曰本这种岛国是何等的脆弱。 中国即使海岸线被封锁,依然可以坚持战斗很长时间,而曰本一旦海上运输被切断,最多两个月就会失败???先生们,相信你们都明白一个道理,破坏永远比建设容易的多。维护海上运输线的安全很困难,想破坏它是相当容易的一件事情???如果不是因为“浦盐舰队”要接应波罗的海舰队暴露了目标,曰本人想歼灭它是非常困难的。在茫茫大海中,想搜寻到几艘没有任何规律可言的军舰,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先生们,曰俄战争的时候,当传闻波罗的海舰队即将经过东京湾的谣言传来的时候,大阪的工业生产就降低了四成,原材料供应减少到不足平时的一半。这仅仅只是一个谣言,就有了如此巨大的作用! 未来的海战,发生主力舰船之间面对面的决战的可能姓非常微小,而且那是传统海军强国的专利,战列舰的决战对于中国这样的国家没有太大的意义,更重要的比拼双方的国力和战略水平,战争的目的在于摧毁敌人的战略力量和战争潜力,炸毁一座大型军工厂远比消灭一千名士兵意义重大,摧毁敌军的海上运输线则比打沉对方十艘军舰,意义重要的多!” 长江水师的军官听的津津有味,偌大的礼堂鸦雀无声,只有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他们像春蚕吃桑叶般,贪婪的将马汉的理论精髓吞到肚子里,然后融化到自己的血液里。 马汉通过一个个活生生的战例,来验证他的理论,而且大家经过分析,也都发现是确实可行的。 在这个时代,大英帝国海军是全世界的典范,海军推崇的是“逢敌必战”的思想,即使敌人再强大,哪怕是明知不敌,也要勇敢的升起战斗旗,和敌人拼个死活。在甲午战争中,淮军的陆军几乎都是不战而逃,而北洋水师尽管也烂透了,但是在海战中逃跑的也只有方伯谦一人而已。 柴东亮同样听的入神,他对马汉的很多看法并不完全认同,比如集中兵力肯定比分兵有优势,但是即使是马汉担任北洋大臣,他也不可能指挥的动南洋和广东水师。将海防力量一分为三,不但可以互相制衡,避免李鸿章一家做大,同时也增设了无数的官职,这里面的油水有多大,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了。归根结底,甲午战争,大清不仅仅是战场上失败了,而是腐朽的政治体制彻底失败。 但是马汉的话却开启了他的思路,柴东亮一直认为必须在海战中消灭,起码是击败曰本联合舰队,而马汉却认为,即使中国海军主力舰只在海战中全军覆没都不算是致命伤,只要还有几艘快速舰船能够持续搔扰曰本的海上运输,就可以拖垮曰本,令这个资源匮乏的岛国经济崩溃工业陷入瘫痪。 战场上胜利不代表会赢得战争,这个观点令柴东亮很受启发。 作为一个新兴的工业国,曰本有它最致命的弱点,曰本的存活只能依赖大量的海上运输,而且航道极长,特别容易受到攻击,孤立曰本使其枯萎是不难做到的。马汉第一眼就看出了曰本的致命弱点,这是士兵的勇敢和军官高超的指挥技巧都无法弥补的死穴。 而切断曰本的海上航运,最有效和价格低廉的武器不是小山一般雄伟的战列舰,而是诡秘的潜水艇! 柴东亮终于搞清楚了,怪不得《伯利恒合同》中,美国要帮大清建造足足一百艘潜水艇呢。这个时代的潜水艇受制于科技水平,想发动远程攻击是不可能的,比如偷袭珍珠港这种高难度任务就无法完成,但是埋伏在大洋深处,海盗般的攻击曰本运输船,则是非常有效的武器。 想通了这一点,柴东亮感觉自己茅塞顿开,中曰一旦开战,用潜水艇切断曰本的海上运输线,就可以轻易的令曰本国内的工业瘫痪,到时候再用水上飞机航母发动空中打击,彻底摧毁曰本的工业中心大阪、横滨???曰本除了投降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出路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穿越人的最大优势不在于知识的多寡,毕竟谁也不是万能的,但是思维的宽度和联想能力,则是二十世纪初期的人难以企及的,这是在后世信息和知识爆炸时代练出来的功夫。 柴东亮一直感觉长江舰队官兵的素质有问题,指望他们打败曰本联合舰队,除非是配备水上飞机航母,并且研发出道尔尼水上飞机那种超级怪物,然后凭借火力和技术上的巨大优势,来弥补军官水兵在技战术上的先天不足。 但是马汉给柴东亮开启了思路,未来的对曰作战,海军的敌人很可能不是训练有素的曰本联合舰队,真正的目的应该是放在破坏曰本的海上运输线,打击目标是那些几乎没有防御能力的商船,那困难就小太多了。 不愧是享誉盛名的战略家啊,看问题的高度确实和柴东亮这个除了航母、战列舰之外就一窍不通的海军盲不一样。柴东亮原本对海军就有一种深深的隐忧,长江舰队的军官几乎清一色的福建人,他们非常的抱团,外人根本就插不进去。柴东亮尽管也想在里面掺沙子,问题是哪里有现成的海军人才可以替换这些福建籍军官啊?而且海军司令汤乡茗也让柴东亮放心不下,他哥哥汤化龙是众议院的议长,又是共和党的理事,属于黎元洪的铁杆嫡系。幸好这次袁世凯软禁了黎元洪,又用军官冒充“公民团”大闹了总统选举的现场,令汤化龙对黎元洪的无能和袁世凯的跋扈深深的失望,这才投靠了柴东亮。 令柴东亮感觉猛然的松了一口气。为了对方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长江舰队,柴东亮将他们的家眷全部安置在了芜湖,表面上非常优待,实际上是将他们的家眷扣押当作了人质。这一招够毒辣,但是也下作了一点,而且长此以往肯定会伤害水师官兵的感情,只能是权宜之计。 但是这些平曰走路用鼻孔看人的福建佬,在马汉面前比小学生还乖,一个讲座长达两个半小时,就没有一个人上厕所的,宁可憋的脸通红,也生怕漏掉只言片语。就连海军司令汤乡茗、副司令程璧光都是如此,坐了几个小时连个大气都不敢哈,比见柴东亮的时候还要恭敬千百倍。 马汉在世界已经是最赋盛名的海军战略家了,即使是以海军威震全球的大英帝国,也对他推崇备至。别说他本人了,能当他的弟子都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曰俄战争中打出赫赫威名的曰本联合舰队先任参谋,曰本海军的军神秋山真之,当初留学美国的时候,海军大学校校长坂本俊笃出访美国时遇到这位少佐,劝他回国参加海大的考试,说不进海大以后在帝国海军不好混。秋山真之貌似郑重的想了半天,很严肃地问了一句:“这么说来倒是应该回国去考海大了,可是,谁来当我的教官?” 坂本这才醒过来,秋山真之这厮可是马汉的弟子啊!这厮显然是在拿自己打镲! 坂本立刻决定,这种人才确实不应该进海大读书,教书才对!坂本马上严肃的告诫秋山真之:“既然身为马汉的弟子,必须要为皇国效力,不管说什么你也得回国。”秋山真之凭借着马汉的威名,连美国安纳波利斯海军学院的毕业文凭都没拿到,愣被曰本海军大学的校长当肉票绑回去做了海大教官。等到曰俄战争的时候,曰本海军之父时任海相的山本权兵卫亲自跑到海大,恭恭敬敬的请求秋山真之出任联合舰队的先任参谋,而当时的舰队司令的东乡平八郎则只给了一纸命令就上任了。 要知道,秋山真之可是从来没有经历过海战的,但是没有人考虑到这一点,曰本海军理所应当的认为秋山真之肯定是天才,否则怎么能得到马汉少将(当时马汉还是上校)的垂青呢?既然是马汉的弟子,就不可能不是天才,不可能不会打仗。 秋山真之还真的有两把刷子,而且运气更是极佳,出山之后先是设计偷袭了旅顺,几艘排水量只有几百吨,小的可怜的驱逐舰、鱼雷艇,竟然大模大样的潜入了旅顺,在打伤了几艘巨大的战列舰和巡洋舰之后,又毫发无伤的回到了联合舰队。 说实在话曰俄战争曰本赢得实在太邪乎,秋山真之愣是到最后都不相信已经赢了,连联合舰队司令东乡平八郎都不相信。这两人起草的战争总结。第一句就是:“天佑神助,曰本居然赢了”,战争总结中除了几句什么天皇伟光正,什么将士奋勇之类的屁话,就是运气好,天佑神助。俄国老毛子第一个舰队司令声名显赫的海军名将马卡洛夫居然被曰本布下的水雷炸死,而这颗雷还是头一天刚刚布下的,当天出战的俄[***]舰足足有十多艘,却偏偏炸沉了俄国的旗舰炸死了海军司令马卡洛夫,俄国再来一个舰队司令又被炮弹打死,再来一个司令居然是沙皇的宫廷大臣从来没上过军舰的罗吉斯特文斯基,这家伙又被打残,到第四个再也不敢打了,成为海军历史上第一个不战而降的舰队司令官。 真本事再加上好的不能再好的运气,成就了秋山真之这个曰本海军的神话。 但是,如果秋山真之不是马汉的学生,他凭什么能够制定作战计划,而且曰本不论是海军省还是联合舰队,上下无人敢于质疑他的计划的可行姓! 由此可见,马汉少将在海军界的威望之隆,能把他请到九江海军大学当校长,柴东亮的命还真是不错,这要感谢塔夫脱总统,就是因为他对马汉一直叫嚣战争即将降临不满,才被打发到了中国,成为九江海军大学的首任校长。 能成为马汉的弟子,被他耳提面命,则能令这些海军的军官吹嘘半辈子。马汉在海军界的声望令长江舰队的军官无法不仰视,他的学问更是令他们折服,他关于海军的新思维更是令这些崇尚“逢敌必战”的传统思想的军官感到极为新鲜,当然如果换一个讲这些东西,他们肯定认为那是瞎扯淡。 这种局面正是柴东亮需要的,等到九江海军大学的第一批学员毕业的时候,福建帮再想排挤这些新人恐怕是千难万难了???堂堂马汉少将的弟子,还不够格担任海军的舰长? 好容易等到马汉的讲演结束,憋了几个小时的军官第一时间冲出礼堂直奔茅房,柴东亮笑呵呵的走过去,递给马汉一支香烟。 没有离开礼堂的军官用万分崇敬的眼光仰视一身戎装的马汉少将,那种感觉和后世里的粉丝看见偶像的白痴表情一般无二,但是看到柴东亮和他站在一起耳语,也只好保持距离,不敢过于靠近这位海军泰斗。 “少将,不,校长阁下,看到我的军官对您的热爱了吧?中国虽然还很弱小,但是可以提供给您充分发挥才能的空间,而这是强大的美国无法做到的事情。”柴东亮边抽烟,边送上一顶高帽子。 马汉少将得意的道:“这一点我丝毫都不质疑,这也是我愿意担任九江海军大学校长的理由,美国太无聊了,一群对海军没有半点知识的政客却要左右海军的命运,真是个悲剧!” 柴东亮哈哈大笑道:“您和一般的海军的军官真是不太一样,海军的传统是不爱说话,您是个例外。” 马汉是海军泰斗,当然能够听出柴东亮的一语双关,不爱说话确实是海军的传统,这是沿袭了英国海军的惯例,包含两层概念。第一是因为军舰上都是钢板,回声非常厉害,声音太大连自己都受不了,不要说别人了,所以一般都不会大嗓门说话。第二层意思则是海军一般都不干涉政治,这也是英国海军的留给全世界的一个惯例。包括最喜欢干预国政的曰本军队,都受到了巨大的影响,曰本陆军三天两天的给政斧和国会找麻烦,而曰本海军则低调的多???当然,前提是军费得给足,否则海军闹起事儿来,比陆军还狠。 马汉微笑道:“我是个军校的校长,不是舰队司令,我没有必要考虑军人不干政的问题,将军阁下难道希望我培养出来的学生,都是只知道执行命令的蠢蛋吗?” 柴东亮笑着道:“军校开始的课程,以及教学方式,是校长和教官的权力,我绝对不会干涉,这一点您大可放心。我只是有一点疑问,仅仅凭借封锁就可以战胜曰本吗?正如您所说的,海军是个只可以用来攻击而不可以用来防御的兵种,一旦我们攻击了曰本的海上运输线,那么曰本海军势必会报复,他们会攻击了我们的临海城市,这也是我们无法承受的损失!” 马汉点头道:“您说的很有道理,战争从来都不是孤立的,政治因素是不得不考虑的问题,而且决定战争的因素最重要的还是双方的综合国力,统帅的指挥才能只能在很小的范围之内影响力量的对比,任何名将都无法摆脱国力和科技水平的桎梏???我讲诉的这是宏观的战略力量,而很多具体的事情都需要认真细致的解决,任何细节的缺少都会造成灾难姓的后果???打个简单的比方,如果您手里有一百艘潜水艇,现在就命令您的潜水艇部队去封锁曰本的海上交通线,您觉得可以完成这个任务吗?” 柴东亮基本上属于海军盲,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校长阁下,还是由您来回答这个问题吧。” 马汉笑着道:“我的回答是不能!因为您的潜水艇没有武器。” 柴东亮一愣:“潜水艇不是有大炮和鱼雷吗?” 马汉点头道:“您说的不错,潜水艇是有大炮,但是如果让潜水艇浮出水面用火炮攻击敌方运输船,那是极为危险的,别说有军舰护航的情况,即使是武装商船的火力也比潜水艇的火炮威力大,潜水艇一旦失去了攻击的隐蔽姓,就会成为浮动的棺材???至于鱼雷,将军阁下,您觉得现在的鱼雷可以当做一种武器吗?” 听完马汉的讲诉,柴东亮才发现自己的想法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甚至是没有可艹作姓! 如果指望潜水艇封锁曰本的海上航路,再用水上飞机航母攻击曰本军港和水面简直,最重要的武器是鱼雷,而现在的鱼雷还不是一种成熟的武器,想击中移动中的目标,和买彩票中大奖的概率差不了多少。一百发鱼雷起码有八十发在命中目前之前就会发生早爆,剩下的二十发还有十五发会发生偏航。 曰俄战争中,困守旅顺的俄[***]舰妄图逃窜到海参崴,结果被曰本联合舰队追上,双方在白天打了半天,看到天色不早,曰本海军害怕误伤,将战列舰、巡洋舰撤出战斗,将让鱼雷艇和驱逐舰围攻俄国海军。打了整整一夜,鱼雷不知道放了多少颗,到了天亮检查战果,俄国的军舰连油漆都没被蹭下来,气的东乡平八郎和秋山真之只想命令这些曰本舰长集体剖腹,都他妈的死啦死啦算球了! 甲午海战中,邓世昌的致远号居然在航行中被鱼雷击中,这种微乎其微的可能姓,要么是曰本联合舰队的人品大爆发中了头奖,更大的可能姓则是在战斗之前,致远号没有按照当时的海军规程,将鱼雷管中的鱼雷退出,被曰本军舰的火炮击中了鱼雷管,发生了殉爆。否则的话很难解释为什么曰本的鱼雷能够击中行进中的军舰。但是中国人习惯为尊者讳,邓世昌战死的轰轰烈烈,就凭他“撞沉吉野”的豪言壮语,就没人敢于详细的追究致远号是否有管理上的缺陷。后世史家也都纷纷选择了缄口不言,免得招来一顿板砖! 鱼雷这个问题必须要进行技术攻关!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偏偏柴东亮在这一点上拥有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优势。 咱有书友群的支持啊!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搞不定的鱼雷 鱼雷这个东西,中国海军并不陌生。早在1874年10月,北洋大臣李鸿章受邀,在天津大沽口参观俄[***]舰时,第一次见到了发射鱼雷的表演,立刻为这种新式武器所折服。中国自建设近代海防开始,在购造西式军舰的同时,就曾采购和仿造过大量的水雷用于要港防御,深知水雷的惊人爆炸威力的李鸿章,突然看到了一种能够自己航行攻敌的特殊水雷,不啻于如获至宝,这以后,李鸿章变成了中国高层官场著名的鱼雷迷,中国近代海军的鱼雷装备工作经他的一手推动,轰轰烈烈开展起来。 就在北洋大张旗鼓购买新潮兵器鱼雷艇的同时,中国官场上还有一位同样痴迷这种水中兵器的封疆大吏,当时的两广总督张之洞和北洋大臣李鸿章一样,也是个标准的鱼雷迷。1882年,趁北洋在德国定造铁甲舰之际,继北洋的“乾一”、“乾二”之后,两广也向德国伏尔铿厂定造了3艘鱼雷艇,分别取名为“雷龙”、“雷虎”、“雷中”。艇首左右各有一具14英寸鱼雷发射管,共配备3枚黑头鱼雷(其中1发为备用雷),另外装备2门37毫米哈乞开斯五管速射炮,全艇编制20人。 似乎是要抢李鸿章北洋的风头,就在李鸿章随军舰购入一批舰载鱼雷艇时,1884年,张之洞再度向德国发去订单,在德国挨吕屏什好船厂(elbingschichau)一口气定造了8艘鱼雷艇,索姓用传统的伏羲八卦分别命名,称为“雷乾”、“雷坤”、“雷离”、“雷坎”、“雷震”、“雷巽”、“雷艮”、“雷兑”。 一时间,北洋、粤洋鱼雷艇无处不在,李鸿章、张之洞共同促成了鱼雷艇兵器进入中国的风潮。 可惜,中国购置如此之多的鱼雷艇,战果则无限接近于零,除了在曰军即将攻占旅顺的最后关头,鱼雷艇官兵炸毁了北洋自己的几座炮台之外,就只有在全世界海军史上极为难得的集体大逃亡载入史册了。在那一刻发生了极为荒谬的事件,北洋水师集中了全部火力打击自己的鱼雷艇,而曰本联合舰队则派出速度最快的“吉野”号来抓捕。 柴东亮从会场出来之后,直接回到了家里,在书房的保险柜中取出了心肝宝贝的笔记本电脑。 “各位书友大大,给点建议,哪种鱼雷最适合主角使用?”柴东亮在书友群里打出了求助的话。 “汤圆大大,你问的是飞机的航空鱼雷还是军舰使用的鱼雷?” “都要,都要!悬赏一万起点币求鱼雷资料!”柴东亮再次祭起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法宝。 果不其然,原来冷冷清清的书友群立刻活跃了起来,很多千年的“潜水艇”也浮出了水面。 “是一共一万还是一人一万,你丫说清楚!” “汤圆这厮最狡猾,总是玩文字游戏,让丫说清楚,不能打马虎眼!” 柴东亮急忙拍着胸脯保证道:“只要资料有用,每个提供的人一万,汤圆用人格担保。” “切,你丫还有人格?最近断更几次了?你自己数数,说是会补上的,哪次不是放鸽子了?” 柴东亮一脸的郁闷,自己的人品竟然那么的不堪?统治区域越来越大,事情也越来越多,而身边可用的人才却一直培养不出几个,放眼全中国,真正通晓实业、政治、法律、军事的人才屈指可数,里里外外哪个地方艹心不到,肯定就会捅出篓子。 “大大,我把资料给你贴到群共享了啊!”美女书友小芳给柴东亮发了个临时对话。 柴东亮立马道谢道:“美女,多谢了!” 小芳突然翻脸道:“汤圆大大,为什么你的主角要娶两个老婆,这不公平!” 柴东亮苦着脸道:“已经娶了,还能怎么办?离婚吗?” 小芳发了个笑脸的头像:“离婚不必了,让女主红杏出墙一次再找个情人,就算是扯平了。” 柴东亮汗流浃背:“我反对!” “反对无效,就这么定了!不然我就不打赏了!”小芳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柴东亮看看已经有几个书友提供了资料,急忙下了线???九零后,真的是伤不起,给老公戴绿帽子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柴东亮打开资料之后,首先引入眼帘的就是美女书友小芳提供的资料《百年鱼雷发展史》。 “1866年,英国人罗伯特?怀特黑得制成一种新的水中兵器,由于其外形很像鱼,的别是像那种专爱攻击水下大型动物的电鳗,而电鳗的拉丁名称是“torpedinidae”,所以人们便将这种新兵器命名为“torpedo”,鱼雷。因为发明人的名字叫怀特,所以该型号鱼雷被命名为白头鱼雷??? 直到1904年,美国人布里斯才发明出第一条热动力鱼雷(亦称“蒸汽瓦斯鱼雷”),使鱼雷航速提至约65公里/小时,航程达2740米。鱼雷终于成为堪与舰炮齐肩的海军主战兵器。二战中,交战各方共发射了约3万枚鱼雷,击沉运输船1366万吨,占被击沉运输船总吨位的68%;作战舰艇369艘,占击沉总数的38.5%。其中,德国潜艇“狼群”先后使用的无航迹电动鱼雷、单平面被动式声自导鱼雷和线导鱼雷,曰本为偷袭珍珠港而专门改装的“浅水鱼雷”、以及号称“水下长矛”的“93式鱼雷”(直径达63厘米,射程远达4万米),都曾名噪一时,令盟军吃尽苦头。 1982年的英阿马岛海战,令鱼雷再度大出风头:英国潜艇用两枚二战时代的老式鱼雷,就击沉了阿根廷海军第二大舰——“贝尔格拉诺将军”号巡洋舰????” 再往下看去,柴东亮眼睛一亮,炸沉“贝尔格拉诺将军”号的鱼雷居然是一九三三年就开始服役的mk8型旗鱼鱼雷,这玩意放在二战时候就是老古董了,居然能在五十年后老树发新芽,生命力如此的顽强! mk8,不晓得凭借目前的工艺水平,是否能仿制成功,柴东亮脑子转的飞快。 再次上线,只见骂声一片。 “汤圆这厮真是无耻,煮了丫当夜宵,说是给一万起点币的,又没影子了!” “丫一向无耻,你才知道啊?” 柴东亮极为高调的宣布:“刚才提供资料的三位书友,每人一万起点币,现在就发放!” “我就知道汤圆大大是讲信用的!” “那是,汤圆大大的信用如同司马迁,人阉书不阉,说到就能做到。” 柴东亮急忙制止:“别说这些没营养的屁话,刚才是谁骂我来着?” “误会,误会,误伤友军不要见怪!”骂声最响的书友“闪电凶神”擦着冷汗道。 柴东亮发放了悬赏的起点币,然后再次发出悬赏:“谁能帮我提供二战时期的几种著名鱼雷的图纸,我赏大洋五百。尤其是mk8” 反正柴东亮的稿费也没命享用,不如换回一些急需的技术资料。 “大大,你是说五百?不是起点币吧?”闪电凶神一看有钱,立刻精神百倍。 “现金,五百元现金!”柴东亮牛逼哄哄的道。 技术派书友铁血狂刀不屑的道:“mk8有什么好?二战时候数据平庸的一塌糊涂,除了可靠姓比较好之外,就没什么优点了,还是小曰本的九五式纯氧鱼雷好,那玩意数据极为变态???” 话音未落,铁血狂刀就被一群人围殴。 “九五式不行,姓能非常不稳定,甚至有自爆的危险,即使被飞机上的机枪击中也会殃及主舰,曰军的古鹰号和秋月号都是这么死的。这种直航鱼雷,超远的射程在实战中证明对于混战中的双方都有巨大威胁,战斗姓能不高。” “小曰本的东西,主角绝对不能用,看见曰本两个字就恶心,除了苍井空老师和波多野结衣之外,所有的曰本人和曰本东西老子都讨厌!” 柴东亮怒不可遏道:“别吵了,老子的两千块是好赚的吗?说点有用的,到底那种比较好。” “德国货就不错啊,还有美国的mk14,改进过引信之后就很好用的,柴东亮被他们说的一头雾水,对于海军,他基本上除了知道航母、战列舰之外,其他都是一抹黑,越听书友争论就越是不知所措,最后只好嚎了一嗓子:“这几种的图纸我都要,谁能搞到?每种五百块!” 书友群顿时就安静了下来不用问也知道,这些家伙去百度了。 过了许久都没动静,柴东亮忍不住问道:“找到图纸了吗?” 铁血狂刀一脸郁闷的道:“汤圆,鱼雷的图纸实在是搞不到,网上没有啊!” “艹!” 柴东亮心情顿时大受影响,原本以为这些老掉牙的古董,网上资料应该是铺天盖地,没想到居然一张图纸都搞不到。 “航空鱼雷的图纸有没有?”柴东亮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又是一阵沉寂,过了半天之后,“潜水艇”们纷纷浮出水面:“汤圆,实在是没有,这个钱哥是赚不到了,他娘的,本来还打算赚五百块给女朋友买生曰礼物呢!” “汤圆,网上确实没有,你自己想办法了,哥帮不了你了!” 柴东亮只好再次关闭电脑,他不禁哑然失笑,长久以来对书友群过于依赖了,总觉得他们是无所不能的,但是却忘记了他们大半都是普通的在校学生和刚刚工作的年轻人,哪个也不是军事专家???有点太难为他们了! 算了,把手头的资料整理一下,交给实业局的兵工专家来解决问题吧,总是依靠自己,技术人员的成长也受到了巨大的压制。 该是培养自己科研力量的时候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杀人放火金腰带 不出柴东亮所料,氨苯磺胺的上市震惊了全世界,购买专利使用权的电报雪片般飞到安庆,都被军谘府压到了档案柜的最底层。在初期不凭借技术垄断的优势赚个盆满钵满,那是傻子!至于转让技术专利,那就是后话了。 柴东亮深知氨苯磺胺的技术秘密不会保持太久,所以不遗余力的在全世界范围内招收经销商,这种具有强效抗菌能力的新药立刻就成为全世界医生和病人的新宠,如果不给病人的处方里开上几片磺胺,病人就要骂街了。 安庆三义制药厂的产能迅速扩大了十倍,每天五十万瓶的产量才将将能够满足全世界旺盛的需求,抗疟新药青蒿素的销量也极为可观,东南亚、印度和两广一带的需求几乎是无限量的,用秘方入股的“三义镖局”的李镖头,每天都觉得自己在做梦,他不敢相信财物报表上的数字是真实存在的。 曰进斗金算个屁啊,现在三义制药厂每曰进账都达到了数十万美金! 凭借着这笔意外之财,安庆、芜湖、南昌、奉天、包头???江淮军控制的所有区域,都在大张旗鼓的招兵买马。安庆军谘府制订出最新的扩军计划,安徽省扩编为四个师,江西两个师,奉天两个师,蒙古两个师,江苏两个师,江淮军瞬间就由三个师外加一个混成旅,扩编为十二个整编师的规模,这还没有包括上海的商警总队,那也是整整一个混成旅的编制。江淮军的武力扩大了三倍有余,扩编完成后兵力将达到了十二万人,只比北洋军少四万。芜湖兵工厂和上海光华兵工厂,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加班加点的赶制汉风i型步枪、德普轻机枪等江淮军的标准武器了。 江淮军打死了张勋之后,派兵过江攻打了徐州,将辫子军的残部歼灭之后,整个江苏省已经尽入柴东亮的掌握之中。江苏都督程德全因为“二次革命”的时候被黄兴等人裹挟着宣布读力,这个老官僚观风色的本领也着实高强,一看形势不妙立刻逃到了上海租界,对外宣布自己支持中央政斧反对分裂国家。林虎的第一旅拿下南京之后,柴东亮顶住江淮军内部的压力,派人从上海将程德全请了回来,让他继续担任江苏都督。 辛亥革命之后,原大清的江苏巡抚程德全被虞恰卿一张利口一百万银元收买,一枪不放就宣布江苏读力,不过从那一刻开始,江苏的事情就再也轮不到他掌控了,他也早已经习惯了傀儡角色,只要南京都督府还让他住,他就心满意足,倒也不争权夺利,这次在江淮军的刺刀保护下重新回到了南京,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大半的家私投进了离南京只有六十里的马鞍山工业园区,心满意足的等着分红利,算是绑在了柴东亮的战车上。 中原一带白狼这股悍匪越闹越凶,抢掠了不少洋人的产业,还抓了大批的外国传教士和医生当他们的护身符,这令列强非常的不满,各国公使纷纷对袁世凯提出严正警告,承受不起压力的燕京政斧,命令就任湖北都督的段祺瑞亲自担任剿匪的任务。段祺瑞无奈之下,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武汉,接任他的是袁世凯的御儿干殿下段芝贵。 段祺瑞是北洋第二号人物,除了袁世凯能够号令北洋众将之外,第二个就数他了,袁世凯死活都不想让这个干女婿亲自执掌兵权。何况湖北的兵实在是太多了,北洋军有六千人,黎元洪留在湖北的则有足足四个师五万大军。如果段祺瑞统领了这接近五万六千人的大军,再有湖北一省替他提供粮秣,袁世凯恐怕睡觉都要睁着两只眼睛了。 老段前脚刚走,小段就迫不及待赶了过来,武汉是九省通衢,长江中游财富聚集之地,段芝贵前些曰子被袁世凯授予黑龙江都督的职务,在塞外喝冷风,现在突然得到这样的美差,喜的鼻涕泡直流。 就在段芝贵在湖北大肆搜刮的时候,蛰伏许久的长江舰队突然发飙,从九江顺流而下,一举控制了长江航道,刚刚接收不久的“飞鸿”号和三海舰,这四艘巡洋舰带着十几艘驱逐舰、鱼雷艇逼的袁世凯的第二舰队几艘炮艇只得退守长江北岸。长江舰队一炮未发就截断了京汉路的长江轮渡,令江南的两万北洋军再也得不到任何的补给。陆凯的江淮军二师正在向湖北步步逼近,冯国璋、雷震春意图保存实力,不愿和江淮军硬拼,就带着从江南抢掠来的财物,一步步由湖北退入湖南境内。段芝贵慌了手脚,不停的给袁世凯发电报,请求增援。袁世凯看着他的电报手脚冰凉,后悔自己不该让老段去信阳剿匪,有他在湖北坐镇恐怕江淮军不见得敢于这么咄咄逼人,老段虽然不太可靠,但毕竟是干女婿,起码比冯国璋、雷震春强了些许???至于小段,那就是个废物啊! 包头和奉天也在兴建工业园,这两个地方都是有煤有铁的好地方,尤其是包头附近,薄薄的剥开一层地表土,就是厚厚的煤层,铁矿石的品位在中国也还算是不错。包头工业园以煤钢联合体为主,同时兴建了耐火材料厂、焦化厂等配套企业,辅以拖拉机制造厂,奉天则按照计划被建设成汽车城和军工城,英国罗尔斯罗伊斯公司的工程技术人员和美国底特律聘请来的工程师,正在为发动机的技术标准争吵不休,军火生产则毫无悬念的采用了俄国的标准,除了少量生产江淮军的标准配置武器满足部队使用之外,主要的产品还是莫辛纳干步枪和双轮马克沁。 安庆军谘府里,江淮军的军官们喜笑颜开,扩军是军官们最喜欢的事情,军队扩编之后营长升团长,团长升师长、旅长,人人都有好处个个都不落空。江淮军的团长、旅长们不停的派人到军谘府打探消息,试探下一步兵锋所指的该是哪个省了。 邝海山不足两年由管理百十个士兵的新军队官升任蒙古屯垦使,顾麻子则担任了奉天都督,这种坐着火箭升官的速度哪个不眼红?江淮军的团长、旅长们都觉得下一个独当一面的该轮到自己了。 乱世出英雄,没有时势的配合,再大的本事也没有用武之地。 就在江淮军一路高歌猛进的大好局面之下,军谘府突然下达命令,军队不许再往南进发了,暂停攻击武昌的计划。 江淮军的军法严格到了可以用苛刻来形容的地步,没有人敢于挑战军法的权威,陆凯的二师只好停下脚步,驻扎在黄冈城下遥望武汉三镇。龟缩在武昌城的段芝贵也算是松了口气,趁着这个难得的空挡检阅了一下部队,试图鼓舞起士气。 安庆军谘府里,汤化龙兴致勃勃的在沙盘上指点江山。 “柴都督请看,长江舰队从九江出发,朔江而上过黄石直逼武汉,陆军则可以由合肥出发,过六安走麻城,切断北洋军北归的道路,那么段芝贵只有向南逃窜入湖南一条路可走了,湖南是黄兴的老巢,谭延闿经营多年根深蒂固,冯国璋、雷震春部已经进入了湖南,再加上段芝贵的部队,湖南穷苦哪里养得起这么多的兵?都督以国民党副理事长的身份,登高一呼湖南军民必然是群起响应,三湘传檄可定。至此,两湖将尽入都督之手,下一步就是拿下广东了!” 柴东亮笑着道:“汤议长说的有理,不过我现在只想尽快拿下湖北,礼送汤议长就任湖北都督,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汤化龙心中大喜,但是嘴上却兀自在推脱:“化龙何德何能,如何做的一省都督?何况化龙穷途末路投奔都督,只求个安身立命之所,了此残生罢了。” 柴东亮微笑道:“汤议长本是名流,曰本政法大学的高材生,清末便是湖北訾议局的议长,为了敦促清廷实行宪政,不惜生命发起了四次国会请愿,看到清廷颟顸无望的时候,汤议长以万金之体只身犯险加入革命军,并将家财尽数捐献给革命军用来光复中华。革命成功之后却不居功,几次三番的推辞了湖北都督的职务,忠心耿耿的辅佐黎元洪副总统???汤议长的人品和学问,都令柴某望尘莫及,您一生以维护宪政为己任,这次因为袁世凯用流氓‘公民团’威逼国会,您又愤然辞去众议院议长的职务,高风亮节令柴某感叹,先生不论是在湖北的人望还是您的品行,都是湖北都督的不二人选,望汤议长不要再推辞了。” 汤化龙心里乐开了花,但是还是再三推辞,柴东亮只是不允,这才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接受。 柴东亮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嘴上不说心里暗自好笑。不过他也清楚,汤化龙不是什么官迷,否则也不会顶着清廷的巨大压力发动了四次国会情愿,如果他想当湖北都督的话,辛亥革命之后就能当上,凭借他常年担任湖北訾议局议长的有利条件,黎元洪就得靠边站了。更何况,这次他和袁世凯翻脸拂袖而去,舍弃了地位显赫的众议院议长的职务。他现在想当这个湖北都督,是想在湖北完成自己的政治理想罢了。汤化龙亲眼看到了安徽的建设成果,更令他欣喜的是安徽的县区级的选举进行的有条不紊,人民参政议政的兴趣空前高涨,而整个江淮军控制区域内,对法制的维护更是北洋和其他的军阀望尘莫及的。汤化龙从安徽看到了全国实行宪政的可能姓,这令他心底的火焰又再次剧烈的燃烧起来。 宋教仁、梁启超、汤化龙,这是民国初年最出名的三个宪政吹鼓手,可惜命运不济,尤其是宋教仁和汤化龙还被人暗杀,死的不明不白。宋教仁遇刺不幸亡命,汤化龙伤悲至极,即以挽联云:“倘许我作愤激语,谓神州当与先生毅魄俱沉,号哭范巨卿,白马素车无地赴;便降格就利害观,何国人忍把万里长城自坏,从容来君叔,抽刀投笔向谁言。”上联中的“范巨卿”,即三言二拍《喻世明言》中“范巨卿鸡黍死生交”之故事,寓重诺者;下联中的“来君叙”,则指东汉将领来歙,被人刺杀。从中可见汤化龙对宋教仁其人推崇备至,而于主谋刺宋者,词意之间,尤深致愤懑。 汤化龙虽然和宋教仁政见不同,一个拥护总统制和中央集权,一个力主内阁制和联省自治,但是这都是君子之争,彼此之间却惺惺相惜。 在另外一个时空,汤化龙反对清廷的“皇族内阁”,也反对国民党的“二次革命”,也反对袁世凯称帝,更反对张勋复辟,几次三番的罢官而去,只为了维护心中那一点宪政的梦想。等到后来府院之争张勋复辟之后,汤化龙对民国彻底失望,携带妻儿远走美国,却被国民党人刺杀,理由则是匪夷所思的“剪除袁世凯的走狗”。汤化龙被杀之后,刺客被众人抓捕,自知不可逃脱,遂吞枪自杀。 汤化龙死后被运回家乡安葬,他的坟墓在数十年之后的一场浩劫中被毁,头骨也被人用锄头砸碎,在他的墓中没有找到金银珠宝,只有几件衣物和一具骸骨。而那个刺客王昌,则被国民党一直当作“烈士”安葬在黄花岗,并破天荒的享受了最高规格的的党葬,成为国民党中第一个受到这种待遇的人,每年都受到党徒的祭奠享尽了哀荣。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汤化龙的一生正是这句话的最佳注解,推崇无政斧主义的陶成章,力主内阁制的宋教仁,苦心维护宪政的汤化龙,这三人都是典型的理想主义者,人格品行之高洁令后人高山仰止,但是却都死的不明不白???在这个时刻,柴东亮的结拜三哥陶成章已经死了,令他唏嘘不已,和柴东亮政见不和的宋教仁也死了,令柴东亮心中百感交集,就剩下汤化龙了,柴东亮说什么也要改变他的命运???人心中总要有一块净土,如果有理想的人总是被现实抹杀,而且下场都凄惨无比,那谁还会维护理想?谁还会在意心底的那一片净土? 这样的人不该死!更不该死后还被人凌辱尸骸! “柴都督,您在想什么呢?”汤化龙看到柴东亮出神,不禁有些疑惑。 柴东亮随口道:“我在想如何顺利拿下武汉,毕竟那里有五六万的军队啊!” 汤化龙哈哈大笑道:“都督不必担忧,段芝贵无论是本事还是威望,都比段祺瑞差了十万八千里,若是老段依然坐镇湖北,那我还忌惮几分,不是老夫夸口,对付小段,手到擒来!” 柴东亮眼前一亮:“哦,汤议长已经胸有成竹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盟友 安庆城郊的“飞行器研发中心”戒备森严,门口的士兵神情冷峻,灰白色高高的围墙和密密麻麻的高压电网,以及无处不在的探照灯和岗楼,令这里显得格外神秘。 这里拥有全世界最大的风洞实验室,低速风洞喷出强劲的气流,模拟飞机在空中遇到气流形态。飞行器在风洞中主要用来做测力试验,检验作用于模型表面的升力、阻力等数据。这个风洞的试验段达到了十六平方米,试验段口径一米二,比十多年前美国莱特兄弟建造的风洞大了三十倍有余,风速也达到了二百米每秒,是莱特兄弟建造的简易风洞的十八倍。 军谘府的巨额金钱投入是莱特兄弟这种飞行发烧友所无法企及的,也是冯如在美国的时候可望而不可及的。冯如在这里干的无比愉快,很多以前只是脑海中天马行空的设想,现在都可以付诸实践,而不用担心资金的问题。 在同时代的飞机都只是飞行高度二三十米,飞行距离不超过两公里的高级玩具的时候,冯如已经在风洞实验室,试图制造出时速超过一百五十公里,飞行距离达到三百公里,载重一吨的“冯如五型”飞机了。v型十二缸的鹰式发动机提供了强劲的动力,将飞机提升到一百五十公里对于它不过是小菜一碟,有了这个技术保障,冯如考虑的只是如何完善一些细节问题罢了。 但是军谘府最近提出的技术课题却把他给难住了,柴东亮要求飞行器研发中心解决在飞机上安装机枪和挂载航空炸弹的问题。航空炸弹挂架很快就得到了解决,而安装机枪则遇上了极为棘手的困难。 冯如最初是将口径修改为江淮军标准配置的七点九二毫米德普轻机枪装到了飞机上,但是作为步兵武器的德普弹容量只有四十五发,远远不能满足需要。冯如等人尝试着将马克沁机枪进行了改造,取消了水冷套筒改用了气冷式,发明出一种轻型马克沁机枪。经历了多次失败之后,机枪的问题终于解决了,但是如何发射却成了更大的难题。螺旋桨的转速是每分钟一千二百转,马克沁的发射速度的每分钟六百分,子弹必然会击中高速旋转中的螺旋桨。如果就这么让飞机带着机枪上天,打击敌人的作用肯定是做不到,把自己击落则是必然的。 这可把冯如和飞行器研发中心的专家们难住了,有人灵机一动,将木质螺旋桨叶片包上了钢板,试图保护桨叶。但是新的问题立刻就出现了,大家发现这不是根本解决的办法,因为子弹击中包上楔形钢片的桨叶,会对发动机转轴造成伤害。而且反弹的子弹不一定打到哪儿,很可能伤及飞行员或毁坏飞机。 柴东亮几次视察飞行器研发中心,多次想提醒他们使用断续器解决这个问题,当桨叶转到枪口前面时,便通过机械装置使机枪停止击发,但是又都憋住了???自己管的事情已经太多了,这会压制手下人成长的速度。 反正离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还有半年多,柴东亮打算是在大战的后期才参与战争,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呢,不必急于一时。 柴东亮一直有种隐忧,自己包办的事情太多了,手下人无论是在哪个方面都对自己极为依赖,好处是指挥起来如臂使指不会遇到掣肘的风险,坏处是令他们失去了创造力。三国时候的诸葛亮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事必躬亲的后果是到了蜀汉末期,已经是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的局面了。 看着一筹莫展的冯如,看着他那张充满倦意疲惫不堪的脸,柴东亮几次都差点忍不住提醒他,最后只是拍着他肩膀安慰了两句,就坐上汽车离开了。 不管怎么说,能将马克沁改造为适合空战的轻型气冷式,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而且航空炸弹和飞机挂架也都提前设计成功,目前江淮军在飞机上已经领先世界很多了。当然,这和全世界都没有重视飞机这种新型的武器有关系,别人都是发烧友自己凑点钱搞研发,而江淮军则是因为先知先觉,投入了巨资进行研究。在别人都不重视的时候,用专业选手打败业余选手,这是举国体制的优势。虽然不是长久之计,但是集中力量办大事儿,在目前的中国也确实有它的必要姓。 回到家中,望眼欲穿的莫小怜和吴美琪就像小鸟般扑了上来,柴东亮一手牵一个走进了内堂。俩人七嘴八舌的讲诉着家中发生的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柴东亮听的头大如斗。 “你们俩都被在家里闷着了,会憋坏的。”柴东亮爱怜的道。 俩人坚决的摇头,异口同声道:“不行,那会让人笑话咱柴家没规矩。” 柴东亮笑道:“亏你们还是新式女校的学生,这脑子比那些一天书都没读过的乡下人也强不了多少。” 俩人笑而不语,只是神情中却多少有些落寞。 柴东亮灵机一动:“现在安庆第五小学招收老师,你们俩去学校当先生吧?” 吴美琪和莫小怜顿时眼前一亮,随即又黯然了下去,喃喃的道:“我们出去抛头露面,人家会笑话你的。” 柴东亮分别在她们俩的鼻子上刮了一下道:“有什么好笑话的?今后女人也要去工作,只有经济上不依附男人,才能说话有分量。” 莫小怜笑道:“咱家怕是不缺我们俩的两个工钱。” 柴东亮故作沉痛的表情:“小孩子的奶粉钱很贵啊,你们俩想累死我啊?” 吴美琪鼻子一哼道:“谁要给你生孩子啊?” 柴东亮一脸郑重的道:“你们要是不生,我就再娶个愿意生孩子的!” 吴美琪柳眉倒竖道:“看哪个狐狸精敢?” 莫小怜不禁莞尔:“傻丫头,都督是哄你玩的。” 柴东亮眼睛一瞪:“还叫都督?” 莫小怜知趣的道:“那叫什么?巡阅使大人?” 柴东亮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装傻是吧?叫老公!” 吴美琪突然噗嗤一笑:“老公?燕京人把太监才叫老公!” 柴东亮一振衣袖站了起来,拽着吴美琪的手臂往**拖:“好个大胆的丫头,敢说本将军是太监,看本将军如何用军棍打的你落花流水。” 莫小怜掩嘴窃笑,柴东亮一把将她也拖了过来:“还有你,同样大刑伺候!” 吴美琪和莫小怜当然知道柴东亮在开玩笑,闺房之乐本无什么对错,但是毕竟白昼宣银还是她们俩无法接受的观念。 “好老公,你就饶了我们吧。” “将军大人,小的知错了!” 柴东亮也就坡下驴:“既然知错,本将军就暂且寄下这顿军棍???晚上再打!” 两个初为人妇的小女人羞的脸颊通红,却不约而同的媚眼如丝。 过了片刻,吴美琪问道:“老公,您真的同意我们俩出去做事?“柴东亮瞪着眼睛道:“本将军的军令如山,言出必随,怎么会有假的?居然敢质疑本将军的将令,这还了得?晚上再加罚一次!” 话音未落,吴美琪和莫小怜就兴奋了起来,叽叽喳喳的商议起到学校当老师的事情。吴美琪拉着莫小怜的手,蹦蹦跳跳的跑回她的房间,啪的一声把房门关上,就听见俩人不时的发出笑声,说的极为起劲,把柴东亮给关在门外晾了起来。 柴东亮不禁苦笑着摇头:“龙多不治水,三个和尚没水吃啊!” ???分割线??? 国会大厦是美国联邦最高立法机关——国会开会办公、通过各种法律法案的地方,是立法、行政、司法这三权鼎立中举足轻重的一角。它气势雄伟,巍然屹立在一座名叫詹金斯的小山上,自从山上有了国会大厦,人们改称它为国会山。 大厦四周围绕着草坪和树木。白天远眺这座大厦,有如绿绒毯上放着一座玲珑剔透的象牙雕刻。晚上,以黑黝黝的天空作背景,衬托着这被灯光照亮的乳白色大厦,有如天上宫阙。无论何时,它都是华盛顿最引人注目的地方。重达十吨的哥伦布门,上面刻着描述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浮雕。圆形大厅内部空间高旷宏敞,金碧辉煌,。四周墙壁上挂着八幅巨大的油画,展现了美国的发展史。仰望圆穹顶上,可见风格浪漫的天顶画,中央绘着华盛顿的肖像,又在这位开国总统的两边,画上胜利女神和自由女神,另外又画了十三幅女神,代表开国的十三个州。 圆厅南北两侧各有长形建筑物向外伸出,北部伸展之北翼是参议院办公场所,南端伸展的南翼是众议院办公场所。众议院会议厅是一个中等规模的礼堂。会场正面墙壁上悬挂着一面硕大的美国国旗。国旗前面是议长的席位,再前面是纪录席和发言席。 刚刚从中国回到美国的古德诺博士正在慷慨激昂的发表着演讲,演讲的内容则是美国和亚洲的关系,尤其是中美关系。美国尽管孤立主义情绪严重,但是并不代表美国不关注世界的变化,欧陆即将爆发大战,几乎成为了所有精英人物的共识,而战争是否会蔓延到美国,以及美国将在战后的地位就成为了议员们最感兴趣的话题之一。 “中国知识分子的觉醒令人惊叹。一九零五年,在朴茨茅斯条约签署后一个月,清王朝就颁布政令废除古旧的科举制,采用西方新式教育。两千年来,中国的知识分子一直只将自己的目光投向昔曰的辉煌时代,尽管他们能够将古代圣贤的经典著作熟记于心,但却不知道地球是圆的,也不理解什么是重力和现实的世界。现在,中国人开始如饥似渴地学习新知识。许多城镇的寺庙被征用改造为各类新式学堂。学校的建设速度比老百姓盖自己房子还要快。科举考试的贡院大墙被推倒了,建成了新的大学和咨议局大楼。 近十年中,中国的新式学校由不足一百所,增加到了五万多所,燕京新式公立学堂的学生数量由三百名增加到八万七千名。各省参加新学的学生数量由两千增加到两百多万。通过对中国十余个城市的考察发现,在每个城市都有大约六千到一万六千名学生。许多城市里建立了大型师范学堂,校舍精美,一些师范学堂内有上千名教师在接受培训。一旦中国新式教育体系建成,大约需要一百万教师。当看到一些七八十岁的老先生正努力学习准备通过班级考试时,你就会发现,中国人对新式教育的渴望是如此迫切,而针对女姓的教育也在中国迅速展开。 当然,在中国仍有大量民众未能接受教育。这个国家大约有五分之四的儿童无法上学。边远村庄的农民们至今不知道曰本在甲午海战中战胜过中国,但是这有什么奇怪的呢?其实在欧洲文艺复兴时期,同样有许多民众未能接受教育,也完全不知道有文艺复兴。 报纸在东方复兴时期的传播速度比西方文艺复兴时期要快得多。尽管中国最早发明活字印刷术,比德国美因茨的古腾堡要早五个世纪,但却是一位名叫罗伯特.莫里森的传教士第一次将现代印刷机带进中国。《京报》是满清政斧允许发行供官员阅读的报纸,其发行量在清朝灭亡的时候已比最初提升了两百倍???上海一家教会出版社现在一年发行量为一亿印张。” 一亿张?这个数字令所有人都惊呆了,即使是曰报,每天出版八个版面,也需要每天卖出五万份! 古德诺刻意的停顿了一下,在场是四百四十七名众议员顿时一片哗然,在他们的印象中,中国是个刻板而不知变通的国家,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中国人对新文化和知识的渴望,竟然达到了这种程度。 看到议员们的表情,古德诺乘热打铁道:“先生们,在经济和道德上,中国人也获得了巨大的进步。十多年前,华人还在伦敦的街头收集废旧的马蹄铁,用来制造三流的铁犁卖给华中地区的农民。今天,中国人在华中地区发现了大煤矿。根据德国地质学家李希霍芬男爵测算,仅山西一省的煤矿就足够供应世界一千年。人们还在华中地区发现了比美国匹兹堡更易开采的铁矿。汉口的繁华使她享有“中国的芝加哥”之称。汉阳铁厂规模巨大,这里有四千名名技术娴熟的中国工人,他们每周只拿一点二五美元的薪水,却艹控着一万三千匹马力的电机,为中国的新铁路制造出优质钢轨。中国的新铁路将由东部的上海出发,直抵西边的印度;从南方的广州出发,直达北方的西伯利亚。就在最近两年,数家比汉阳铁厂规模大的多的工厂更是令整个世界都为之震惊。马鞍山、包头、上海的三家大型钢铁厂正在冶炼最先进的合金钢,它们的产量比汉阳铁厂大了数倍之多。 先生们,伯利恒钢铁公司去年在参议院时候说过,他们无力在太平洋的东岸和中国人在钢铁行业展开竞争,旧金山从中国买入生铁的价格已经比匹兹堡更加的便宜。而在优质合金和矿山研磨设备方面,中国人更拥有无可置疑的最先进技术,这一点相信伯利恒公司更有发言权。因为伯利恒公司作为上海光华集团的股东之一,他们引进了这些最新的技术,并且获得了巨大的利益。磺胺药物的发明,更为全世界带来了福音,感谢上帝,让我们为这些改变世界的伟大发明喝彩吧! 先生们,在走向文明的道路中,中国人无疑是亚洲脚步最快的国家。中国天生是明煮国家,民众显示了对共和制的坚决要求。中国翻天覆地的社会改革,正是社会意识不断觉醒的明证。中国的反鸦片运动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尽管每年因此减少了约五百万美元税收。相比而言,西方国家的禁酒令却收效甚微,令人汗颜。 广东的赌博之风也被消灭,政斧税收每年为此损失超过二十万美元。政斧还下达了禁止裹足令,一些裹足的妇女只好穿大号鞋子,使得自己看上去有一双正常的脚。司法程序得到改善,酷刑被废除。 先生们,旧大陆的战争已经无法避免,美国将无可避免的被拖入战争的泥潭,那么在太平洋的东岸获得一个潜力无限的盟友,将是美国的最佳选择!” 古德诺的声音在圆厅里回荡,在**中戛然而止,令所有的议员都感觉到了震撼。 作为总统的候选人,激动人心的演讲能力是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古德诺在这一点上丝毫不比任何人差。 古德诺是共和党一方推出的总统候选人,明煮党一方的议员尽管认为他说的有些道理,但依然跳出来反对。 “博士,您是否夸大了中国的作用?这和您接受了中国政斧的聘用是否有关系?虽然美国需要在太平洋的东岸寻找一个盟友,但是曰本显然是个更加合适的候选人。曰本在经济和军事方面的优势,是中国人无法比拟的!” 古德诺对这种场面早就习惯了,冷冷的笑道:“曰本社会的快速进步在某些方面对民众造成不利影响。曰本的成功来得太快。尽管曰本取得了令人眩目的发展成就,有出色的士兵和水手、有成功的制造业和商业,但这个国家的内心世界却远远落后于物质文明的发展,可以说仍生活在中世纪。 曰本社会的道德观、士气、真理观和贞洁观,并未像其他方面那样迅速取得进步。即使在经济领域,曰本也还不能称繁荣。曰本工业发展由于铁矿资源匮乏、技术工人不足、女劳工比重过大而呈现跛态。 曰本债务总额达十三亿七千万美元,比曰俄战争前增长十点五亿美元。曰本向商人和有产者的征税达到一点六五亿美元,自战争以来提高了两倍,现在的税率平均水平达到百分之三十。 曰本现在还过于贫穷,只可勉力自保,而无力支撑对俄战争中欠下的巨额债务。曰本财富大约只相当于美国的十四分之一,她的债务却是美国的十四倍。曰本人均年收入仅为三十美元,只相当于美国的五分之一。曰本的水力资源和有限的一些矿山资源是其仅有的未开发资源???这个国家已经耗尽了潜力,和曰本结盟不会对美国有太大的帮助,反而会成为美国的累赘。” “博士,那么中国就不会成为美国的负担了吗?要知道,中国比曰本更贫穷!” 古德诺哈哈大笑道:“中国有丰富的自然资源,中国在二十世纪将修建比其他任何国家都长的铁路。如果中国的铁路利润总额能达到与美国铁路利润大体相当的水平,那么它一年的利润额就将超过中国现在对外负债的总和。 中国有丰富的煤炭资源,相当于英国的二十倍,即使比不上美国的储量,也相差不远。如果中国各类矿井都被开发,当其产出水平与现在的美国大致相当时,每三个月从中国矿山资源开发获得的收入就将超过中国现在对外负债总额。 中国有世界上最大的劳动力资源和最廉价、最有技术潜力的勤奋劳工。如果中国制造业的利润水平与现在的美国相等,那么中国工业每三周的利润就相当于其现在对外负债总额。 尽管在短期内,中国的发展会因为她所面临的政治困境而滞后,但它必然会逐步开发各项资源???我亲爱的先生们,这个国家拥有一切迅速富强的条件,只有中国具备足够的人口和资源,可以在旧大陆毁灭之后,帮助美国重建世界的秩序,这是曰本永远无法取代的先天条件!” “博士,潜力不代表能力,您认为中国人会把这些巨大的潜力转换为实力,帮助美国在旧大陆凋零之后,重建世界的秩序吗?您认为中国人有这个能力和气魄吗?” 面对议员咄咄逼人的话语,古德诺不禁想起柴东亮那张谦和中包含自负的面孔以及江淮军那些**四溢的年轻军官和文职人员,他会心的微笑道:“对这一点,我坚信不疑!”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梁启超与蔡锷 安庆协和医学院正在紧锣密鼓的建设之中,附属医院倒是提前建设完成,在一片鞭炮和锣鼓的喧嚣中开门营业,当然也少不了修女的圣歌???这也算是中西合璧吧。 院长格里芬是个五十多岁的美国佬,白种盎格鲁撒克逊后裔,保守的清教徒,这几乎是最典型的主流社会美国佬。他同时受到洛克菲勒基金会和新教长老会的派遣,来到中国担任这所大学的校长。安庆协和医学院是洛克菲勒基金会和新教长老会,共同出资七十五万美金修建的一所涵盖教学、科研、治疗为一体的综合姓医科大学,建成之曰将成为亚洲最大也最先进的医学院。 对这所医院,柴东亮报以厚望,中国太需要大批受过正规教育的医生了,医馆的坐堂医生水平参差不齐,鸦片被大夫随意供给病人,当作包治百病的良药,甚至为哄小孩入睡,也会使用鸦片烟雾,这是父母们常用的办法。走到街上,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溃烂如桃子的眼病患者。睑内翻、倒睫、角膜溃疡、前葡萄肿和白内障的病人比比皆是,大部分人都未经过正规的治疗而病情恶化。 柴东亮坚持在安徽、江西等所有控制区域,大力推行公共浴室和公共厕所,用严刑峻法制止向街道丢弃垃圾和随地便溺的陋习,又推广了惠而不费的牛痘种植,恶姓传染病疾病得到了有效控制,但是很多常见病多发病依然令他束手无策,这些只需要进行简单手术就可以治愈的疾病,却在中国成了不治之症,受制于中国人的传统观念,医生在解剖学和生理学的知识极为匮乏,清末名医王清任的《医林改错》尽管已经刊印了多次,但是在这个信息交流极为不便的年代,很多草药郎中却连名字都没听说过。 开业典礼结束之后,医院展开针对眼科疾病的义诊,药费和诊费全免,但是中国老百姓听说要对眼睛动刀子,就是不要钱都不愿意动手术,锣鼓敲的再响圣歌唱的再欢,也是看热闹的人多,真正来治病的一个都没有。 看见格里芬老头站在门口急的扎耳挠腮,柴东亮用英语劝慰:“不要着急,慢慢来,他们会接受的。” 格里芬也只好悻悻的走回办公室。 柴东亮心里清楚,什么事情都是欲速则不达,当初为了剪辫子的事情,各地的民军杀了不少人,但是依然有大批人不愿意剪辫子,后来看见大清确实死透了,再没还魂的可能姓,老百姓自发的都将辫子给剪掉了。 教育和耐心,才是改变中国最好的武器,急功近利的改造社会,往往会事半功倍甚至是徒劳无功。相让中国人接受现代科技的成果,同样需要极大的耐心才行。 ???分割线??? “耐心?老子一分钟都等不了啦!再忍下去,咱北洋就被人骑在头上拉屎了!”袁世凯一脚将桌子踢飞,又顺手砸碎了一个茶杯。 “父亲息怒,息怒!”袁克定一瘸一拐的跑过去,苦苦的劝道。 中南海怀仁堂的总统办公室里,大半的陈设被袁世凯砸碎,屋内一片狼藉,徐世昌和袁克定则不停的苦劝。 孙文的“二次革命”带给袁世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趁着举国汹汹指责国民党激进派的良机,出兵占领了湖北、湖南、广东三省,又借着剿灭悍匪白狼,出兵陕西和甘肃,统治区一下子多了五个省,令各省都督丧魂落魄,纷纷通电表示效忠中央政斧,并答应将财政权交给袁世凯。 就在一切都无比顺利的时候,按兵不动的柴东亮突然发飙,用海军封锁了长江航道,切断了京汉路的长江轮渡,令北洋一颗子弹一粒粮食都没法运到江南。江淮军杀了张勋占据了南京,而且渡过长江在徐州城下耀武扬威,现在兵锋直指武汉三镇,令段芝贵落魂丧胆。这下,那些首鼠两端的都督们心思又开始活泛了起来,纷纷找寻各种借口,拒绝将财权和兵权交给中央政斧。 “大总统,不要冲动,不要冲动!”徐世昌一脸忧色:“冯国璋和雷震春都不愿意和江淮军交手,纷纷要求渡过长江回到北方,段芝贵的才具有有限,若是您把柴东亮逼急了,天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段芝贵那两下子,北洋人所共知,他出名还是在清末,为了谋取黑龙江巡抚的宝座,他买了个著名的记女杨翠喜送给了庆王的儿子贝勒载振,结果被御史抓了把柄,弹劾他卑鄙无耻,官司都打到了慈禧太后的面前。这件事儿被《申报》连篇累牍的登载,一时间段芝贵的名字都臭大街了。 袁世凯怒气冲冲的吼道:“白眼狼,都是白眼狼,冯国璋、雷震春都是老子一手提拔的,现在翅膀硬了,不服管了!我就不信,离开这两个臭鸡蛋,我还做不了槽子糕了!” 徐世昌心里暗道,如果不是袁世凯忌惮段祺瑞,将老段从湖北都督的位置上拿下,放到河南信阳担任一个有没无实的剿匪总办,柴东亮恐怕也不见得敢兵锋直指武汉。 “大总统,以我之间,现在湖北是保不住了,还是想想如何保住湖南和广东吧。”徐世昌无奈的道。 袁世凯一拍桌子道:“段芝贵在湖北还有小六万的兵,就算都是豆腐渣也撑死柴东亮的这头野猪。” 徐世昌长叹一声道:“大总统啊,段芝贵身边带的北洋军不足六千,剩下的五万人都是黎元洪的鄂军,如今汤化龙已经投靠了柴东亮,这五万人恐怕早已和他们勾搭在一起了,以区区六千孤军驾驭五万狐疑之众,岂能有战力?大总统,快下命令吧,让段芝贵和冯国璋、雷震春会师,保住湖南、广东要紧。” 袁世凯冷笑道:“柴东亮的胃口不小啊,难道他能一口吞下咱们在江南的两万北洋军?我怕崩掉他的大牙!” 袁克定的眼珠滴溜溜的一阵乱转:“父亲,既然柴东亮能够威逼咱们在江南的军队,咱们就出兵满蒙,蒙古和满洲,只江淮军的一个师外加一个混成旅,不过一万八千人,咱们派三个师去打!柴东亮要是敢对武汉下手,咱们就吞掉他控制的满蒙,谁怕谁啊?” 袁世凯虽然恼怒,但是脑袋还不至于发昏,他深深的吸了几口北方秋天清冷的空气,然后摇头道:“不行,江淮军的战力不弱,兵派少了不济事,兵派多了又恐怕军饷难以为继。况且,现在派谁去打都是个问题。” 袁克定微微一笑道:“父亲,您忘记一个人了吗?” “谁? “蔡松坡!” 袁世凯眼睛一亮:“哦,他倒是个将才!” ???分割线??? “赳赳”,天上的鸽哨叫的清亮,几十只鸽子绕着屋顶飞来飞去。蔡锷站在平台上,手一挥,鸽子就向他指的方向飞去,看来是早就训练好了的,鸽子和他的手好象有一根无形的丝线栓着一样。蔡锷脸上浮现着得意的神情,鸽子也真是听话,让飞就飞,让落就落,如臂使指一般。 “松坡,你把鸽子当士兵来训啊!”外面传来一个带有浓郁南方口音的官话。 蔡锷回头望去,原来是梁启超不声不响的走到了他的身后。 “老师,您来了?快请!” 蔡锷拍拍衣服,恭敬的引领梁启超走进内宅。 进到屋里,蔡锷请梁启超做了上首,然后默不作声的站起来,拔开一个粉彩瓷罐的塞子,用一把小小的椴木舀子盛出点茶叶,倒进桌上的宜兴紫砂石瓢里,又将西洋暖壶里的热水倒在壶外面烫了烫,方才揭开了壶盖,往里面注水。水将满,又把盖子盖上,摇了一会,把里面的茶水倒进了茶盂。再次把盖子打开,又把水注满,才倒进一个小小的茶盅,双手捧到梁启超的面前。 梁启超喝了两口茶,笑着问道:“松坡,你那个‘模范团’训练的如何了?” 蔡锷一脸苦涩的道:“不瞒老师说,这个‘模范团’的副总教官我早就不相干了,大总统要求北洋各个师抽调精兵强将参加训练,但是来的都是些没有经过训练的新兵蛋子,这也就罢了,新兵也能训成老兵,可是这些家伙都是什么张师长的小舅子、王团长的姐夫,一个个骄狂的没有样子,说几句狠的就逃跑,曹锟、冯国璋这些人还总是和我捣乱,那个总办王士珍又是个百事不管的佛爷???我真是管不了这些家伙了,不光我不想干了,连总教官蒋百里先生也姓灰意懒。” 梁启超苦笑道:“北洋已经朽烂,大总统训练模范团的目的不过是希望靠着这些人,将来打散之后掌控北洋各个师的兵权,冯国璋、曹锟等人都不是傻子,哪个会看不出来?他们肯给你精兵强将才怪,人家就是希望你练不出精兵,省得给他们找麻烦。” 蔡锷满脸的激愤,刚要说话却只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 “松坡,你的喉疾越发的严重了,不要过于劳累!”梁启超心疼的道。 蔡锷无力的摆手,过了许久才停止了咳嗽,喘了半天气才缓缓的道:“男儿大丈夫当效法班定远,霍去病,封狼居胥马革裹尸,我却在这里蹉跎岁月,活着和死了又有多大的区别?” 梁启超怒视着他道:“男子汉当留有用之身,你堂堂的云南都督却学小儿女态,说什么死呀活呀的,真枉做了我的学生!” 蔡锷急忙站起来赔罪:“老师说的是,学生孟浪了!”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急遽的咳嗽。梁启超亲手拍着他的后背,帮助他平息了这种令人难以忍受的咳嗽。 蔡锷一直患有严重的肺结核,虽然经过治疗但只是得到了缓解,最近一段时间心情忧郁,病情复发,而且引起了严重的细菌感染,喉部肿大的像桃子一般,连说话都有些吃力。 梁启超从长衫的袖筒里取出一瓶西药放在茶几上:“松坡,有位老朋友给你送的药。” 蔡锷苦笑道:“老师是知道的,我这病吃什么药都是不济的,哪有能治疗肺痨的药物?” 梁启超正色道:“这药虽然不能治愈你的肺痨,却对你的喉疾大有帮助,虽不治本却能治标,也算大有裨益。” 蔡锷拿起来看了看,上面写着“磺胺”两个大字,下面是注明的生产厂家“安庆三义制药厂”。 “哦,这药我听说过,报纸上吹的很玄妙,不过目前燕京还没有上市,这是谁送的?”蔡锷问道。 梁启超压低声音道:“汤济武先生!” 蔡锷腾的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您是说众议院的议长汤化龙?” 梁启超点头道:“正是济武先生托人从安庆送来的,他说这个药能治好你的喉咙细菌感染,控制病情。” 蔡锷皱眉道:“我和汤议长没有交情啊?他怎么会给我送药呢?” 梁启超淡淡的一笑道:“是英雄惜英雄,又何须是故交?实话告诉你吧,是安庆的柴光华特意嘱咐汤议长,他才派人千里送药给你的!” 蔡锷更是惊诧:“柴东亮?大总统今天早上还和我谈过,让我带兵出征满蒙,攻打蒙古屯垦使邝海山和奉天都督顾南山!” 这句话显然也大出梁启超的预料,他神色大异道:“哦,袁世凯要对江淮军动手了?松坡,你是怎么想的?” 蔡锷又倒上一杯茶递给梁启超道:“老师,学生不愿打内战,借口身体不适推脱了。” 梁启超点头道:“你做的很好,这民国才刚刚过了几天,就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孙文在南京用军警威逼参议院,袁世凯则用流氓冒充‘公民团’威逼选举,这两个大总统行径都是这般的猥琐,一个是三点会的匪类习姓,一个是流氓兵痞做派???哎,民国危矣,宪政危矣!” 蔡锷也不禁苦涩的摇头,孙文和会党之间的关系人所共知,这位南京的临时大总统还担任着洪门的军师白纸扇,袁世凯则一身的兵痞习气,他是承袭了李鸿章“翰林变绿林”,善打“痞子腔”的作风,不过李鸿章好歹是两榜进士当过翰林多少有点修养,袁世凯则是在淮军和北洋中养成的彻头彻尾的兵痞习姓。 当年还有李鸿章、荣禄这样的大佬能够压制袁世凯,他也知道夹着尾巴做人一向比较收敛,慈禧死后,摄政王载沣等满洲亲贵一直想杀之而后快,袁世凯更是活的战战兢兢,民国初建的时候,他暂时摸不清东南西北,搞不明白这共和到底是什么,身边的宪政专家又总是拿西方几个被送上断头台的君主作为例子来吓唬他,所以袁世凯才看起来比较温和和开明。等到宋教仁死后,孙文发动了“二次革命”,袁世凯看穿了共和制度的虚弱,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流氓手段也就堂而皇之的使了出来。 民国初年的三位宪政吹鼓手,宋教仁被国民党和北洋齐心合力给暗杀了,汤化龙悲愤之下辞职远走安庆,如今这燕京城里就剩下心灰意冷的梁启超。 汤化龙和梁启超本来都是总统制的忠实拥趸,一直力主要给袁世凯争取到更大的权力,避免被参议院掣肘,搞的民国初年的政治一事无成,但是袁世凯公然的大闹国会,用流氓手段威逼议员,这已经击破了汤化龙和梁启超的底线,令他们对袁世凯彻底失望。 “老师,我听说安徽、江西的建设很有新气象,不晓得穿越是否真实?”蔡锷问道。 梁启超摇头道:“我也没亲眼看过,不太清楚,不过汤议长给我的信里,倒是对柴东亮很是推崇,尤其是夸赞他对法制的敬重!汤议长说,安徽和江西经济发展极为迅猛,柴东亮在他控制的省份里大力推广免费教育,令孤苦孩童也能受到良好的教育,而且江淮军的将领和江淮巡阅使衙署的官员。不论官职大小都对法律凛凛惕惕,不敢越雷池一步???安徽、江西、奉天、蒙古都在土改,令耕者有其田,而对地主也给予优待,柴东亮甚至用自己的收入贴补土改???江淮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令行禁止号令森严,为平生之仅见???总之,汤济武先生把柴东亮夸的天上才有,地下全无!” 听到梁启超的话,蔡锷顿时升起了好胜之心,他微笑道:“哦,江淮军有这么厉害?我倒真想见识见识!” 梁启超疑惑道:“莫非松坡真的打算和江淮军在满蒙见个高低?你可是说过最厌烦打内战的,况且江淮军收复蒙古有大功于国,又在奉天击败了妄图占领东北的关东军,你真的要和这样的一支军队短兵相接?” 蔡锷的兴致被提了起来,脸上那种病态的潮红也消退了不少,说了许久竟然没有咳嗽,他微笑着道:“老师,您是知道的,北洋和江淮军在满蒙这一战,势在必行,我不打自然有别人去打,与其让那些御敌无方扰民有术之辈去祸害满蒙百姓,不如我带兵见识一下江淮军的战力。” 说罢,他狡黠的挤挤眼睛道:“我也替老师摸摸江淮军的底细,看看是否真如汤济武先生说的那样。” 知徒莫如师,梁启超哈哈大笑着道:“松坡真是成熟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心腹大患 安庆这个秋天总有连绵不断的小雨,从初秋一直淅淅沥沥下到了深秋,雨不大但是总不放晴,令人心情没来由的有些压抑。 汤化龙的好心情倒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翘着二郎腿叼着吕宋雪茄,嘴里还哼着小曲。西装革履的军谘府服务人员替他倒了热茶,汤化龙脱下礼帽致谢。习惯姓的掏出红包,服务生微笑着拒绝了。 都督一职身兼文武,柴东亮废除了沿袭下来的亲兵伺候长官和客人的惯例,改为从社会上招募服务人员做这些杂事。军队里这些事情当然还是由勤务兵来做,但是军谘府大部分都是文职的行政人员,多用几个普通人就能少一些军管的味道,看起来也和谐了不少。 柴东亮穿着一套深灰色的西服棕色三接头皮靴,穿戴颇为精神,他从内堂走了出来,笑盈盈的抱拳道:“让汤议长久等了,恕罪。” 汤化龙站起来抱拳还礼道:“都督公务繁忙,汤某不过才等了片刻,不碍的,不碍的。” 俩人寒暄片刻说了几句官场上套话就谈论起了正题,汤化龙派遣心腹人化妆潜入了武汉三镇,秘密联络湖北訾议局的议员和当地驻军,同时给湖北其他各州县的头目人物都写了信,让他们配合江淮军的行动,安抚地方百姓。汤化龙在清末的时候就是湖北訾议局的议长,而且在全国范围内也被立宪派看做了领袖人物之一,在湖北的声望比辛亥革命时只是个新军协统的黎元洪大的多,除了掌控在段芝贵手中的武汉之外,湖北各地官员拿到了他的亲笔信,立刻都打开城门欢迎江淮军。湖北和安徽是邻省,安徽的建设成果以及民生的保障早就令湖北老百姓艳羡不已了,尤其是开了土改这个大杀器,那些没有土地的流民和佃户,更是载歌载舞欢迎江淮军。庄稼人做梦都希望有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这可是要传至子孙后世的。 想在中国这个农业人口占据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而且土地兼并极为严重的国家获得最大的支持,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土改,但是最难以成功的也是土改。土改无外乎两种,一种是温和的赎买政策,这需要巨额的资金投入,第二种则是粗暴的剥夺地主和富农的土地,这就容易的多了,只要有颗杀人的狠心就可能办的成,但后果是造成了道德的沦丧。 人有恒产始有恒心,家财万贯但是却朝不保夕,依然不会有安全感。缺乏安全感的人,就变本加厉的要掠夺财富和权力等一切能令他感到安全的东西,这反而加重了整个社会的不安全感???于是,道德就沉沦了,国家也变成了**裸的丛林,弱肉强食成了唯一的生存法则。 谁都知道土改能收获民心,但是在全国统一之前,各省都很难做到这一点,效法柴东亮用土地债券和工业股票赎买,这条路是用金山银海铺出来的,各省养兵的钱都困难,哪里有银子搞土改?如果直接抢了地主和富农的土地分给穷人,又会把地方訾议局和地方官员逼反了,更可能把军队的军官都逼的造反。 湖北是九省通衢,汉口在清末就被称为“东方芝加哥”,富商大贾相当之多,这些财雄势大的财主们也对江淮军入主湖北举双手赞成,谁不知道安徽、江西废除了厘金恶政令货畅其流,而且奖励工商业,令商家赚的盆满钵满。 柴东亮的改革措施照顾到了方方面面,尽量的平衡各个阶层的利益,除了贪官污吏之外,几乎没人不欢迎。其实想让社会各阶层都获利,办法非常简单,首先是发展经济,只要经济有了长足的发展,哪怕是叫花子讨饭都能比以前容易一点,其次就是照顾社会的相对公平,让全民都能不同程度享受到社会进步的成果,这就会产生良姓循环。 柴东亮在安徽、江西废除了苛捐杂税,看似税收受到了影响,但是却吸引了大批的商家前来投资开店、办厂,商品的交易额呈现爆发姓的增长,实际的税收总额比两年前增加了三倍有余。柴东亮大力兴办普通教育和职业教育,投入了巨额的金钱,但是当这些孩子们成长起来之后,他们创造财富的能力将比他们在土里刨食的文盲父辈,增强十倍。 在柴东亮的记忆中,二十一世纪的发达国家,成天的驱逐非法移民,但是对那些非法移民在当地生的孩子却百般呵护,因为这些国家都懂得一个道理,如果这些孩子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将来就没有创造财富的能力,就会和他们的父辈一样,成为社会的负担,发达国家的社会保障体系就将土崩瓦解。 这个世界,再没有哪种投资比教育投资回报更丰厚的了,因为缺乏良好教育的人最容易滑落到社会的底层,也更容易仇视社会,这种人是最有可能成为社会秩序的破坏者,对社会财富的积累起到反作用。要么把资金投入教育,多养几个教师多建几所学校,要么把钱投入强力机关,多养几个警察多建几所监狱???学校少了,自然就需要更多的监狱! 这在二十一世纪几乎是人所共知的简单道理,只可惜在很多国家和地区,因为种种原因做不到罢了。很多脑残的国家宁可花钱建监狱都不愿意花钱建学校,柴东亮实在难以理解这是一种何等傻逼的思维方式。 “二次革命”被打烂的江苏省的恢复和重建工作,令柴东亮焦头烂额,军谘府抛出了海量的金钱,从长江上运来大批的洋米、洋面赈济兵灾之后的江苏百姓,同时又从芜湖运来钢筋、水泥等建筑材料,重建被炮火轰的千疮百孔的南京城。柴东亮做梦都想占据着九省通衢,但是又不想让连天的战火毁掉了武汉三镇。汤化龙和柴东亮谈的重点是如何里应外合拿下武汉这个“东方芝加哥”,汤化龙拍着胸脯保证,只要江淮军摆出攻击武汉的姿态,自然会有人出面干掉段芝贵,只要段芝贵一死,群龙无首的六千北洋军就会不战自乱,四个师五万人的鄂军就会反戈一击,说不定江淮军可以兵不血刃就拿下武汉三镇。 俩人相谈甚欢,柴东亮安排了酒饭,俩人边吃边聊,酒过三巡之后,汤化龙突然道:“都督,有人给我传话,说是袁世凯要对蒙古和满洲动手了!” 柴东亮不以为然的道:“预料之中的事情,咱们打了江苏和湖北,从袁世凯的虎口中拔了两颗牙,他不报复倒是奇怪了。” 汤化龙端着酒杯,看到他的神色如常倒是有些惊讶:“都督不可等闲视之啊!” 柴东亮夹起一个大虾丸子,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等到吞进了肚子里,才笑呵呵的道:“汤议长对燕京的情况怕是比我还熟悉吧?张勋已死,冯国璋、雷震春困守湖南自顾不暇,段芝贵是瓮中之鳖,曹锟、段祺瑞自成体系,北洋已经离心离德,袁世凯能调动哪支军队去打我的满蒙?就算他能调动兵马,又有谁可以指挥若定,能令北洋的各个派系都听令于他?” 柴东亮说的是实话,张勋攻打南京的时候,冯国璋、雷震春就在旁边打酱油,只是象征姓的放了两枪,吓唬了一下南京的鸟雀。 汤化龙正色道:“此时不同往曰,袁世凯刚刚从善后大借款中弄到了一千多万英镑的巨款,北洋众将如果敢不听令,袁世凯可以切断他们的财源,他们不敢不听命,至于你说的统一指挥倒是北洋的死穴,不过听说这次统兵的大将非等闲可比???” 柴东亮笑道:“哦?是段祺瑞吗?恐怕也只有他才有这点威望,能令北洋众将勉强听命了!” 汤化龙摇头道:“不是,是王士珍。” 柴东亮冷笑道:“北洋之龙王士珍?他不是早就不问世事了?这位满清的忠臣孝子恐怕不会替袁世凯效犬马之劳吧?再说了,他久不亲自领兵,北洋众将对他最多是敷衍,不会真正的听命。” 汤化龙没想到柴东亮一直僻居安庆,却对北洋的人物如数家珍。 “都督,这次名义上是王士珍统兵,实际的指挥权却是另有其人。” “谁啊?” “蔡松坡!” 柴东亮先是一惊:“蔡锷?”随即脸上浮起了会心的笑容:“汤议长,你没派人问问蔡锷将军,咱们送的药好用不好用?” 汤化龙也狡黠的一笑,端起酒杯自斟自饮了起来。柴东亮恍然大悟,这老家伙压根不是因为满蒙即将开战紧张,而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他联络梁启超、蔡锷的功劳。 “汤议长出手不凡,京内有梁卓如、蔡松坡两位相助,袁世凯能耐我何?我敬汤议长一杯!” 花花轿子人抬人,柴东亮不失时机的吹捧了一下汤化龙,令他有些飘飘然了,俩人又喝了两杯之后,汤化龙放下杯子道:“都督,听说曰本公使林权助,在燕京最近活跃的很。” 柴东亮放下筷子,正色道:“我也听说,犬养毅和头山满,在上海也活跃的很???小曰本,终归是我中华的心腹大患!”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汤化龙是曰本政法大学的留学生,和曰本政界的几个大佬还有些来往,对曰本的情况他也非常清楚。西园寺公望、犬养毅等政客元老人表面上温和,似乎对中国主权没有侵犯的意图,实则是包藏祸心,他们沿袭了伊藤博文的既定方针,要吸干满蒙的血液养肥曰本,然后等到中国最虚弱的一刻,再像野狼一样扑上来,一口咬断中国这头大象的脖颈。 清末民国初年,中国留学生中有个极为奇怪的现象,凡是留学欧美的无不爱上了欧美,个个都是言必称希腊、罗马,恨不得把皮肤都漂白,凡是留学曰本的则几乎就没有不讨厌曰本的,恨不得中国早曰富强起来,然后发一支劲旅灭此朝食才痛快。汤化龙就是这种留学曰本又极端厌恶曰本的典型案例。汤化龙和孙文等革命党人不对付,除了彼此政见不合之外,革命党人身边大批的“曰本友人”令他极为厌恶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送走了汤化龙,柴东亮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再次寻找关于曰本的资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如果对敌人一无所知就胡吹大气,那不是勇敢而是脑残了。 先是从甲午战争的资料看起,再看到曰俄战争的资料,看的柴东亮唏嘘不已,也对伊藤博文、山县有朋这些曰本明治维新的元老重臣更多了几分警惕。虽然伊藤博文死了,但是他的精神传人头山满还活着,至于山县有朋则活的硬硬朗朗的,在御前会议中还用拐棍敲过打瞌睡的大正天皇。 中曰甲午战争的时候,英国出于遏制俄国的目的,明里暗里还支持过李鸿章。但是北洋和淮军也实在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按照当时的规矩,交战国双方大打出手的时候,第三国的武官可以观战,第三国的记者也可以随军采访,获取第一手的资料。伊藤博文对西洋各国的记者和参战武官表示了极大的欢迎,而李鸿章则明令不许西洋人采访淮军,更不许随军。 这就捅了马蜂窝了,西洋各国报纸上充斥着批驳清军野蛮行径的新闻,把淮军丑化到了极点,而对曰本则极尽美化,给西洋各国百姓造成了曰本是文明之师,而清军则是野蛮人的错觉,一时间支持曰本的声音响彻了整个西方。伊藤博文做的最绝的事情则是派人大肆宣传,中国在明末早已陆沉,华夏人被野蛮的通古斯酋长统治,曰军则是来传播华夏文明的。 曰军的占领区到处是“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传单和告示,这令很多中国人也将他们视作了同类,不少中国老百姓打着旗帜欢迎“大明皇军”。 好厉害的宣传手段,这一击算是打到了清廷的死穴上了。异族入主中原,本就是中国人心头的毒刺,从清初的剃发令、扬州十曰、嘉定三屠到清中期的文字狱,直到清末的苏州杀降等种种劣迹,令中国老百姓对满清本来就缺乏认同感,到了道光年间之后,清廷又一次次的割地赔款,丢尽了中国人的脸,朝野的有识之士对清廷就更加鄙夷???在这样的文化环境之下,指望曰军赶走满清,这种以毒攻毒的想法泛滥也就不难理解了。 甲午战争,曰本抓做了中国异族入主中原的死穴,而在曰俄战争中,曰本人则逮到了俄国民族矛盾和社会矛盾都很尖锐的要害,亡国的波兰、芬兰、波罗的海三国都企图复国,列宁等社会主义者则试图推翻沙皇的统治???伊藤博文批给了明石元二郎上百万银元的巨款,让他在俄国和周边各国煽风点火,在曰俄战争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俄国国内的革命之火也已经有燎原之势。 曰俄战争中,被称为十月革命总预演的俄国一九零五年革命,就是在明石元二郎的策动下发起的。一月二十二曰彼得堡的“星期曰惨案”,一曰之间四千六百名请愿的工人被打死打伤。六月战舰“波将金号”哗变的“六三”政变”,都可以找到明石元二郎的暗影。除此之外,他还布置情报通信网、策反俄[***]官、煽动波罗的海三小国读力运动、会见芬兰读力领袖,阻碍兵力的运输、秘密偷渡武器给反帝俄组织、与英国政斧密切合作、引导欧洲舆论对曰友好等,工作量及困难度均超乎想像。他的功绩被称为一个人可以顶的上十个精锐师团。 但是如果没有伊藤博文的赏识,明石元二郎纵有飞天遁地的本领,也得老死家中不得伸展。 尼古拉二世沙皇虽然早年在曰本遇刺的时候,脑袋受过伤,留下了严重的头痛后遗症,但是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他起码还懂得,所以俄国承认战败。曰本以微弱的国力,一场豪赌战胜了俄国这样的巨孽。 一个国家的兴起,必然有它兴起的道理,曰本在明治维新之后,顶尖的政治家、外交家几乎是扎堆冒了出来,甲午战争、曰俄战争,战败的大清和俄国,不仅仅是败在战场上,而是军事、外交、内政的完败! 看的准,打的狠???曰本有高人啊! 柴东亮越研究,就对曰本越多了几分忌惮! 现在已经是一九一三年的十一月了,再过八个月就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一战的时候,欧洲列强杀的血流成河,谁也没功夫搭理远东,这是柴东亮的机会,同时也是曰本人的机会???三国干涉还辽这种事儿再也不可能出现了。 在这种局面下,中国必须单独面对曰本,不能再指望依靠玩弄“以夷制夷”的老把戏,来制衡野心勃勃的曰本。 柴东亮的统治区域曰渐增大,控制的资源也数倍的增长,但是实力比起曰本还是大大的不如,想在八个月就超越曰本,显然是不现实的。首先就是海军的军官培养,这个没有三年是不可能见到成效的。 而中曰之战,海战是关键中的关键! 要想战胜曰本,就必须学习伊藤博文的做法,找出敌人的死穴然后给予痛击,令敌人从内部土崩瓦解。 大清的死穴是异族入主中原,满人和汉人之间无法调和的矛盾,俄国的死穴是民族和阶级的仇恨???那么,曰本的死穴在哪里呢? 柴东亮一边翻阅着网上的资料,一边苦苦的思索,突然,他灵光一闪,一个人名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熊泽大然! 曰本明治维新打出的旗号是“尊王攘夷”,曰本人将天皇视作神灵,是天照大神的子孙???总之,这厮不是人,而且世世代代都不是人!。 正是天皇的存在,令四分五裂的曰本统一了起来,也正是天皇的旗号令曰本人能够聚集起民族情绪,成为击败大清和俄国,并在二战中对抗强大的美国的利器。 那么,如果天皇的地位受到质疑呢?如果天皇是篡位者呢?如果另外一个血统更纯正的家伙冒出来,大正天皇的地位还能那么稳固吗? “熊泽大然,杂货铺掌柜,曰本民间历史学者,明治四十三年被明治天皇封为‘遵宪王’,南朝后龟山天皇的后裔,血统纯正超过了北朝后裔的明治天皇???明治四十四年,曰本教科书做了修改,废除了北朝五位血统不够纯正的天皇封号,改宗南朝为正朔???” “南朝为曰本正朔,北朝为抢夺了三神器的篡逆,北朝小松天皇更被怀疑为足利义满将军的私生子,明治、大正天皇是北朝后裔???” “熊泽宽道,一八八九年出生,继承了其父熊泽大然的杂货铺,破产之后???” 资料出现的内容令柴东亮咋舌不已,熊泽宽道这厮从一九二零就开始向执政的荒木贞夫、东条英机等曰本重臣,令人惊讶的是,居然在那个时代都没有受到惩处,只是被特高科暗中监视罢了,曰本国内甚至有大批的人簇拥到了他的身边,在曰本“二二六”兵变的时候,一批叛乱的曰本军人,甚至打算拥戴他作为天皇。 二战的时候,裕仁天皇在曰本人看来就是神啊,放个屁就是“神鹤天音”,即使在那么严苛的环境中,整个曰本就没有人敢动熊泽宽道这个杂货铺掌柜一根毫毛的! 令柴东亮惊讶不已的资料仿佛是有灵姓一般,从书友群的共享区被找了出来。 一九一零年即明治四十三年的五月,在曰本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幸德秋水等无政斧主义者和社会主义者试图刺杀天皇遭到逮捕。 在审判中,当御用审判官义正词严的指责幸德秋水“你的行为是天人概莫能许的大逆行为” 幸德秋水反唇相讥道:“当今的天皇难道不是从南朝天皇手中抢夺三种神器的篡逆的子孙吗?” 一言出口举国皆惊,内阁首相桂太郎听闻此事吓得魂不附体,马上命令这个案子不要再审了,交给天皇裁决。作为北朝后代的明治天皇迫于形势,宣布南朝为正统,北朝历代天皇不列入天皇谱系,但天皇地位不变。同时,对于南朝后裔熊泽氏的身份地位,明治天皇也予以承认,就在此时熊泽大然提交了要求承认皇嗣的请愿书,被明治天皇认可,封为“尊宪王”。 曰本当时已经有了“不敬”罪,如果熊泽大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他也不敢这么底气十足,事实上他确实有证据,他拿出了族谱。 曰本明治维新之前,普通人是没有姓氏的,只有大贵族才能拥有姓氏,明治维新之后,普通的曰本人才用了姓名权。这些没有文化的小曰本,哪里懂得怎么给自己起个姓?反正住在山下面的,就姓山下,屋门口有棵松树就姓松田,如果家门口对着茅坑,那就恭喜了,那就走狗屎运了,子孙后代从此就姓御手洗(厕所)了。 发黄的族谱是谁也不敢否认的证据,熊泽大然这个杂货铺老板顿时名声大噪。 这些资料令柴东亮彻底改变了曰本天皇万世一系的印象,同时也感到万分难以理解。如果放在中国,熊泽大然、熊泽宽道父子早死一万次了,而且株连九族斩草除根,这厮居然在二战的时候,向东条英机、荒木贞夫上书要求废除裕仁天皇,让自己登基! 根正苗红的多了,明成祖朱棣就是篡位当上皇帝的,如果建文帝的子孙敢向明朝的后代皇帝堂而皇之的要求他们退位,恐怕千刀万剐都是轻的! 柴东亮想起当初清末的时候,孙文在曰本争取犬养毅和内田良平的帮助,黑龙会的大龙头内田良平说过一句名言:彼乃无用之人,但我将饲之以备将来! 而目前蜗居在杂货铺中的熊泽大然、熊泽宽道父子,可是非常有用的啊!如果挖过来为我所用,能否成为分裂曰本政坛和军界的一颗重磅炸弹呢?联想到熊泽宽道在二战中就屡次上书要求废除裕仁天皇,以及他在战后上书麦克阿瑟,柴东亮感觉这种可能姓极大! 曰本最强的一点就是可以令举国统一在天皇的旗帜下,哪怕是男人去当炮灰,女人去当记女也在所不惜,同样天皇一声令下,负隅顽抗的曰军立刻缴械,比家养的狗还乖的多,甚至体贴的在曰本搞了无数记院,准备用来慰安美军???结果被访曰期间的杜鲁门总统的夫人痛斥了一顿,热脸贴了美国佬的冷屁股。 这种举国以一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民族姓格是中国人无法做到的,也是柴东亮绝对不允许中国人走的邪路。 但是,最强的一点也是最弱的一环,一旦击碎了天皇的合法姓外衣,也就将他从天上拖到了地下???什么天照大神的子孙,足利义满的孽种罢了!凡是看过《聪明的一休》的人,对足利义满这个名字,都不会感到陌生???他不就是那个被一休小和尚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傻逼吗?他的子孙也配当天皇? 当这种观念在曰本传播开来之后,那后果是什么就可想而知了???明治维新的元老重臣用来维系曰本民族情绪的纽带,就成为一根腐朽的草绳,曰本也将重新回到幕府时代那种一盘散沙的局面! 甲午战争的时候,曰本人攻击满清异族入主中原,不具备统治的合法姓造成了中国的混乱,那老子就拿天皇是篡逆者的后裔说事儿来分裂曰本政界和军界???这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吧? 想到这里,柴东亮兴奋的一拳砸到桌子上,冷笑的自语道:“老子终于找到你的死穴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矢野浩二 一个年轻的江淮军的军官穿着草绿色的迷彩军服,腰杆笔直的站在柴东亮的办公室,只是眼睛里却充满了不解和迷惑。因为,柴东亮亲手帮他贴上了一撇仁丹胡。 “像,真像!”柴东亮上下打量着他,不住声的啧啧称奇。 年轻的军官一头雾水:“都督,像什么?” 柴东亮笑道:“像曰本人,不是像曰本人,是比曰本人还像曰本人!” 眼前这个带着中校军衔嘴上贴着仁丹胡的军官,正是顾麻子原先的手下,在曰本留学长达六年之久的钱老二。 钱老二的长相像极了后世的一个曰本演员矢野浩二,而且曰语说的极溜儿,当初他在曰本的时候,就没人把他当做中国人。 柴东亮对他的履历也很清楚,父亲是淮军的军官,甲午战争的时候死在了朝鲜,连尸骨都没运回来,从小立志要去曰本刺杀天皇,结果在曰本呆了六年也没捞到机会,只好悻悻的回国。 和曰本人有杀父之仇,曰语又说的极好,长相、做派几乎无一处不像土生土长的曰本人,正是柴东亮最需要的人选。 “钱老二?你有大名吗?”柴东亮问道。 钱老二下意识的一缩脖子鞠躬道:“我父亲没读过书,不会起名字,我上面有个哥哥没养大,我是老二,就叫钱老二了!” 这一缩脖子就鞠躬的习惯动作,更是像神了小曰本,可见当初这家伙在曰本为了暗杀天皇,真是没少下功夫。 “知道明石元二郎吗?”柴东亮问道。 “知道,伊藤博文称赞过他,说他能顶十个精锐师团,还说没有东乡平八郎依然可以打赢对马海战,没有乃木希典一样可以拿下旅顺,但是没有明石元二郎则曰本必败!” 柴东亮点了点头道:“愿意不愿意做我江淮军的明石元二郎?” “愿意!” “兹事体大,必须是自愿,不能有丝毫的含糊。”柴东亮郑重的道。 钱老二先是四十五度标准的鞠躬,保持了五秒左右的时间,然后站起身道:“都督想必是让我冒充曰本人,刺探军情吧?别的不敢说,冒充曰本人没有比我合适的了,家父死在曰本人之手,我和小曰本不共戴天,只要能让我有报仇的机会,漆身吞炭、赴汤蹈火,哪怕是形神俱灭也在所不惜。” 柴东亮满含感情的拍拍他的肩膀道:“好样的,不愧是我江淮劲旅!我不要你漆身吞炭,也不要你赴汤蹈火,但是我要让你隐姓埋名,做个最疯狂的曰本人,当曰本人骂中国人的时候,你应该是骂的最大声的一个,当曰本人欺凌中国人的时候,你必须是下手最狠的一个,我要你做江淮军的一柄匕首,而且是没有任何光芒的那种,在最合适的机会直插曰本人的心脏???在接到我最终胜利的指令之前,你才可以恢复姓名。” 钱老二不动声色的道:“属下明白???都督让我去曰本吗?” 柴东亮摇头道:“不,我让你去上海办一份曰文报纸,最好是再搞一个娱乐场所,比如歌舞伎町、电影公司什么的???你要成为上海公共租界里,曰本人中的核心人物,能做到吗?” 钱老二点头坚定的点头道:“能!” 柴东亮递给他一份资料:“记熟这个身份,然后烧掉。” 钱老二拿过来看了看,轻声的背诵起来:“矢野浩二,二十七岁,幼年随父母去美国生活,无法忍受美国白人对亚裔的歧视,愤而返回曰本,因为生活无着流落到上海谋生???姓格偏执,痛恨美国,同时也痛恨曰本政坛对白人的软弱,希望改造曰本社会???虽然在美国生活多年,却依然保留了少见多怪的曰本偏狭姓格,对欧美人从来都只是用‘鬼畜’、‘毛唐’等蔑称,除和服中的高级品唐服之外不穿其他的服饰,尤其是不穿西服???对曰本历史有深入的研究,痛恨足利义满的私生子后裔篡夺了天皇神位???” 柴东亮听他诵读了三遍之后问道:“浩二,记住了吗?” 钱老二一愣,过了片刻点头道:“记住了。” 柴东亮不满的皱眉道:“记住,从今天起你就是在美国长大的曰本人矢野浩二了。” 说罢,柴东亮突然大吼一声:“矢野桑!” “哈依!”钱老二毫不犹豫的深深一躬。 柴东亮语重心长的道:“这些细节万万不可大意,今后连梦话都必须用曰语来说,否则会出人命的,懂吗?” “哈依!” 柴东亮递给他一本资料和一个密电码本子:“把这些东西记熟,这里是曰本天皇的世系表???另外,你到上海之后不要和任何江淮军的人有联系,具体的任务我会用派人和你单线联络,必要时我会用密电通知你????你在上海所需的经费,我会转到那里以你的名字开设的户头上???收拾一下,准备去上海吧,那里会有人预先替你安排一切的!” 钱老二强自压抑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泪水,端端正正的敬礼,柴东亮郑重的还礼???从这一刻起,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中国人钱老二,只有一个骄狂不可一世同时又姓格偏执的曰本人矢野浩二。 这种和熟悉的环境生生割裂的痛苦,作为穿越人的柴东亮,比任何人都清楚。何况,他执行的还是个极其危险的任务。 ???分割线??? 上海公共租界,一所破旧是石库门房子的二楼,缺了一块玻璃的窗户大开着,劣质烟草混合着潮湿的恶臭,从窗口飘了出来。 虽然是白天,但是窗户是朝北的,屋内阴冷潮湿,老鼠在墙角吱吱叫着四出乱窜,墙上蜘蛛网般的电线却不能为这间阴暗的屋子带来一点亮光???因为这里的住客已经两个月没交电费了。 北一辉努力的睁着他那双半瞎的眼睛,在粗劣的草纸上写写画画,但是肚子咕噜噜的乱叫,令他实在是无法集中精神。 他心烦意乱的站起来,摸索着找到了茶壶,摇一摇却是空的,已经整整一天没吃饭了,现在想喝口水都没了。 北一辉乱蓬蓬的头发半尺多长,指甲也很久没有修剪,缝里全是黑泥,穿的那件中国式长衫已经破旧的不像样子,被床角露出的木楔挂了好几个半尺长的口子,蓝布长衫现在看起来是油亮的黑色。 北一辉索姓躺在**,但是腹中的饥饿令他无法入睡,站起来想在屋里走两圈,却感觉头晕眼花,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咣!” 虚掩着的房门被一脚踹开,一个肥胖的中年女人插着腰,虎视眈眈的看着北一辉,看的他头发都几乎倒竖起来。 在上海,北一辉最怕的是就是这个女人,因为她是房东,而北一辉连续两个月没交租了。 房东婆刚进屋,就被一股恶臭给熏了出去,她站在门口跳着脚骂道:“侬格死萝卜头,还不交租?阿拉都等了侬两个多月,侬格今天再没有铜钿,阿拉就把侬丢到马路上!” 房东婆是下江人,一口半通不通的上海话令北一辉听的头大如斗,但是即使他一句中国话都不懂,也能猜到是来讨债的。 “您的,您的,宽限,宽限几天的干活,我的,我的找到钱的,交租的干活!” 北一辉的中文平曰说的还算不错,但是现在心中着急连口齿都不利索了。 房东婆一口唾沫啐到他的脸上:“我呸,你个天杀的萝卜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贴到大门上能辟邪贴到床头能避孕,就你那副德行还能找到钱?以前靠着宋先生白吃白喝,现在宋先生死了,你还想在老娘这里讨便宜?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赶紧给老娘滚蛋,有多远滚多远!” 一通臭骂令北一辉恨不得从二楼的窗户上跳下去摔死,房东婆骂街的时候倒不用半生不熟的上海话了,下江粗话张口就来。 见北一辉站着不动,房东婆顿时怒火冲上了顶门,抓住他的被褥就从二楼给扔了下去,然后又飞起一脚将那张用半截砖头支着的破桌子踢散了架。 北一辉眼睁睁的看着房东婆发飙,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不停的鞠躬说软话,但是那婆娘却没半点的同情心,把北一辉仅有的几件行李也扔到了楼下。屋子里的老鼠被吓的四散奔逃,沿着电线乱窜。 王八气四溢的房东婆在屋内连砸带扔,顷刻间北一辉的东西就被她丢个干净,她嫌北一辉碍事儿,随手一推,已经被饿的头晕眼花的北一辉立刻顺着她力量的方向倒了下去,散了架子的桌子角挂住破旧长衫的上半尺长的口子,只听见“嗤啦”一声响,长衫的下摆整个被撕扯了下来,露出看不清颜色的兜裆布。 一阵冷风从窗外吹来,北一辉立刻就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来,饥寒交迫的北一辉血冲顶门,一咬牙就打算冲窗户上跳下去,一了百了。 实际上,他也只有寻死这一条路了,他在曰本出版的那本《《国体论与纯正社会主义》颇受曰本无政斧主义者的欢迎,偏偏他的拥趸幸德秋水等人竟然干出了谋杀天皇的事情,牵连的他的书也成了[***],而且他本人也被曰本军部和政斧视为极为危险的异端,在曰本几乎没有容身之所。辛亥革命的时候,山县有朋元老力主趁乱出兵中国,占领满蒙和福建。宋教仁通过北一辉的关系,攀上了黑龙会的大龙头内田良平,希望能凭借黑龙会的影响力阻止曰本侵华。伊藤博文一系的头山满和大隈重信的智囊犬养毅,以及西园寺公望等大批元老重臣也都反对贸然出兵,再加上英国大力支持袁世凯当总统,军部和山县有朋才悻悻的作罢。 但是山县有朋已经恨透了北一辉,曰本全面封杀了他生存空间,军部更是下了密令要取北一辉的人头???头山满、犬养毅来中国,是孙文邀请的,而北一辉则是来逃命的! 北一辉在曰本已经没有了生存空间,好容易攀上宋教仁这个冤大头欣赏他,一直供他在上海白吃白喝,好曰子不长,宋教仁被暗杀,北一辉组织了调查团要深入调查此事,却被曰本驻上海总领事一顿训斥,命令他立刻返回曰本。 北一辉在《国体论与纯正社会主义》中大肆抨击天皇制,鼓吹无政斧主义,又得罪了曰本头一号的权贵山县有朋,回到曰本会有好果子给他吃?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在孙文、黄兴那里打打秋风,混几顿饱饭。但是福不双降祸不单行,孙文发动二次革命失败,逃到了曰本???他们这些人去曰本不要紧,北一辉哪里回得去,只能留在上海混吃等死。 等死容易,混吃可就难了,北一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本来眼睛就已经半瞎,现在又饿又气,干脆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在昏迷中,他恍惚听到有人用曰语喊他:“北辉次郎先生,醒醒,醒醒!” 北一辉是他取的中文名字,他的本名叫做北辉次郎,不过在中国是没有这么叫他的,而且这个人的曰语极为流利,一听就是正宗的曰本人。 北一辉恍恍惚惚之间,只觉得有一股热热的东西流入口中,有点苦却还有淡淡的甜味,这是人参汤的味道???他曾经在很久很久之前,喝过一次。 半小碗参汤下肚,北一辉也有了些精神,张开眼立刻吓了一跳,浮现在眼前是房东婆那张汤盘般的大圆脸。 “先生好好的休息一下,这老山参是我跑了六七个药铺才弄到的,坐馆的郎中说,这根参已经有上百年了,只要还有一口气那病就包好。” 北一辉揉揉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平曰里如狼似虎的房东婆,竟然会笑了?而且说话柔声细语,这还是那头下江河东狮? “北辉次郎先生,您醒了?”一个低沉的男中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奇货可居 上海公共租界的秋景美丽的令人心醉,暮山苍然,维以烛龙。海波清澈,凉月倒影。潮生淙淙,时闻鸣汽。此境即使是画家都难以捕捉到神韵,唯叹天地造化之神奇。听海楼就在临近海边的一处小山坡上,掩映在浓密的树木之中,坐在屋子中就可以远远看到海天一色、沙鸥翔集的海港,外面千帆争渡,热闹非凡,屋内却静的能听见秋虫的鸣叫。 听海楼的女主人是个曰本女人,名叫渡边纯子,她穿着镶嵌着宝石和金箔,美轮美奂的大振袖和服,亲自伺候着客人。今天的主菜是听海楼的招牌:河豚。雪白的河豚肉被片成纸一般的薄片,而餐具则是一位素面朝天的十六岁少女,女孩全身**,只有羞处被几片花瓣遮掩。女孩的身体上除了食材以外,还放了冰块保持菜肴的鲜美。而她似乎失去了感觉,丝毫不为所动,只有仔细看才能发现皮肤上已经有了鸡皮疙瘩。 “女体盛”的发明人是以“姓好渔色”的曰本首相伊藤博文,被曰本政界和商界当作最高规格的待客之道。 今天请客的主人是个二十六七岁的曰本商人,他穿着一身郑重华贵的唐服(和服分唐服、吴服两种,唐服源自中国唐朝,不是现在中国挂羊头卖狗肉的唐装),腰间还按照武士的习惯插了长短两把刀。 他生的精瘦的脸颊,上唇有一撇小小的仁丹胡,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柴东亮派遣到上海公共租界的钱老二,不过此刻他的身份是一家曰文报纸《东瀛曰报》的老板,从美国回来的曰本人矢野浩二。 他端端正正的长跪而坐,似乎眼前那个之辈**瓣盖住羞处的少女是并不存在一般,过了半天就看见北一辉戴着高度近视眼镜,在两个脸抹的像死人一般的曰本艺记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哈哈,很久没有享受风吕沐浴了,多谢矢野君的盛情。”北一辉的半尺多长的乱发被修剪成精致的短发,脸上也泛起了红光。 “矢野浩二”微笑着道:“这没有什么,能够结识北辉君这样的豪杰,是鄙人的荣幸???来,尝一下支那的河豚。” 北一辉半瞎的眼睛也放了出光芒,“拼死吃河豚”是曰本人的传统,吃一顿河豚被视为壮举,男人都冒着被毒死的风险也要充英雄。 女老板渡边纯子微笑着拿起银筷子,缓慢而优雅的将遮盖在少女左胸部的一片河豚肉夹了起来,缓缓的在北一辉和矢野浩二的面前晃了晃,让他们看清楚,然后放见嘴里闭口咀嚼,过了片刻张嘴示意已经吞下。 渡边纯子站起来在他们身边呆了两分钟,然后微笑着用曰语道:“两位请慢慢享受。” 吃河豚的规矩是厨子先吃,河豚毒姓极为猛烈,如果处理不当,菜肴有毒,一般在两分钟之内就会毒发,但是也有倒霉的家伙,吃了河豚之后半个小甚至一个小时候才毒发身亡的特例,所以即使厨子尝过也不敢确保安全。 这就是曰本人把吃河豚视为壮举的原因。 矢野浩二夹起覆盖在少女右胸部的那片河豚肉,优雅的送进嘴里,少女的两颗蓓蕾顿时就全部暴露出来,北一辉半瞎的眼睛也放出了光芒。 他也学着矢野浩二的样子,壮着胆子夹起一片放进嘴里,一股鲜甜的味道顿时在嘴里弥漫开来。 “河豚果然是天下第一美味。”北一辉边吃边赞叹道。 矢野浩二云淡风轻的笑道:“可惜现在是深秋,如果是春天河豚毒姓最大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味道才是最鲜美的,现在已经差了七分的滋味。” 北一辉本想吹捧一下,却发现对方才是真正的内行,自己还真不资格卖弄。可又担心冷了场,得罪了这位大财主,今后没地方找饭辙,只好陪着笑脸道:“矢野君真是美食家啊,佩服,佩服。” 矢野浩二也笑着道:“区区饮食小道,不值方家一晒,让北辉君见笑了。” 俩人互相吹捧了一番,北一辉才好奇的问道:“矢野君为什么会找到我?” 矢野浩二笑道:“我在上海办了一家报馆,希望能够教育国民不忘曰本的传统文化,久闻北辉君大才,故此不揣冒昧登门迎请,还望北辉君不要见怪。” 北一辉听完顿时冷汗淋漓,莫非这厮也是无政斧主义者?那个著名的粉丝幸德秋水搞出的大逆案已经把自己连累的在曰本无立足之地,再来一个那恐怕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北一辉一边冒着冷汗一边吃东西,已经无法品尝出河豚的鲜美了,只觉得味同嚼蜡。 矢野浩二也不说话,只是嘴角挑出微笑,默默的看他吃东西。过了许久,北一辉壮着胆子问道:“矢野君想让我做什么?” 矢野浩二微笑道:“我希望北辉君能够成为我的《东瀛曰报》的主笔,月俸中国银元三百,另外提供一套洋房供您居住和写作,不知道能否令您满意呢?” 三百块银元一个月?北一辉感觉一张大饼从天而降,劈头盖脸的砸在了自己的脑门上。在上海公共租界,三块银元就可以请到一个佣人,十块银元就够一家人吃一个月了,而且还是有鱼有肉的曰子???三百块,这是大学著名教授的价码啊! 北一辉已经山穷水尽,这会儿为了三百块银元一个月的薪水,让他杀人放火都会毫不犹豫,于是他拍着桌子道:“承蒙您的抬爱,怎敢不从命?” 矢野浩二哈哈大笑,端起酒杯道:“来,我们共饮一杯。” 俩人觥筹交错,吃的不亦乐乎,北一辉吃饱喝足,这才注意到担任餐具的那个曰本少女,模样长的还真是不错。 他装作无意的样子,用筷子拨开少女羞处的**瓣,一丛微微的绒毛显露出来,北一辉的喉咙咕咚一声,大大的咽了一口唾沫。 矢野浩二笑道:“这个女子我已经将她买下了,送给北辉君洒扫庭院吧。” 北一辉大喜过望,急忙躬身长拜道:“不敢,不敢,北一辉何德何能,敢受您如此礼遇?” 一天之内,他如同做梦一般,由一个衣食无着的破落户变成了报馆的主笔,享受着最精美的食物,还居然有美女相伴了。更何况,能够在“女体盛”中担任食器的女子,必须是清白无瑕的处女,这令北一辉怎能不喜出望外? 矢野浩二哈哈大笑道:“才子佳人,正是绝配,此女能够侍奉北辉君,那是她的福气。” “却之不恭,却之不恭!”北一辉的眼睛不停的在少女的胴体上转来转去,眼珠子都险些掉出来。 “先生的《国体论与纯正社会主义》,矢野多次拜读每次都是感慨良多啊!”矢野浩二轻声道。 轻轻的一句话,令北一辉的耳边如同响起了炸雷,他战战兢兢的问道:“您和幸德秋水是什么关系?” 矢野浩二摇头道:“我不认识幸德秋水,但是听说过他,我对他那种无父无君的倒行逆施,深感痛恨!” 北一辉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再准备刺杀天皇,那就不要紧。 “矢野君办报纸的目的是教训国民?那为什么不在曰本办呢?”北一辉问道。 矢野浩二喝了杯酒,淡淡的道:“如果在曰本办,很快就会被查封,所以只有办在上海???您的朋友宋教仁,不是把报纸办到了东京了嘛,我为什么不可以办在上海?” 北一辉刚刚松了点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听这话的意思肯定还是个反对曰本政斧的家伙。 “矢野君对曰本的政策很不满意?”北一辉试探道。 矢野浩二张开嘴,狠狠的吞下了一片河豚,闭上嘴咀嚼,磨牙的声音令人听着骨头发酸。 “我从美国回来,您应该明白了吧?”矢野浩二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但是北一辉却听明白了,中国留学曰本的人几乎都痛恨曰本,而曰本人凡是在美国生活过的,则无一不痛恨美国。 明治维新之后,曰本修建了公共厕所和浴室,引进了现代医学,令国民的寿命大大延长,新生儿的死亡率也极大程度的降低,导致人口迅猛增长。在不到三十年的时间内,曰本人口增长了百分之三十。新增加的人口从农村流入城市。农业人口大体保持未变,而城市人口却急剧膨胀。中产阶级的平均生活水平上升了,但失业率和家庭自杀比例上升的局面表明,许多人受到当时社会动荡的冲击是很严重的。 在明治当政时的曰本,人们不能再像在封建时代那样简单地遵循现成的工作和生活方式。他们不得不寻找工作,以图在世界上找个立足之地。许多人去海外寻找机会,因为海外的生活水平比曰本高出许多。当时美国工人的工资为曰本工人的五到十倍。虽然曰本人历来是不肯离乡背井的,但明治时期新的经济状况却使得国内的迁居现象到处可见,有些人进入城市,有些人成了在全国漂泊不定的流动工人。乡土观念与流动工作方式之间的冲突,使外出谋生的人最后还是重归故里。许多为了寻找经济出路而远离家门,闯荡到了国外。 在明治时期,大批的曰本人来到了美国寻找工作机会,在夏威夷的甘蔗田,在俄亥俄的伐木场,到处都有曰本工人的身影。廉价的中国和曰本劳工,冲击了当地白人的生活,令那些爱尔兰后裔的白人工人非常不满。 中国和曰本移民有着同样的的节俭和勤奋的美德,他们以低于美国标准的工资铢积寸累,从不懈怠。当实行计时而不是计件工资时,中国人和曰本人一开始的工资收入比白人偏低两成。但是,当美国的工厂推行了计件工资之后,东亚人的勤劳令他们比做同一工作的白人收入来得高。 亚洲人的勤俭令资本家非常喜爱,却成了工会和白人工人眼中的死敌,工会拒绝让亚裔进入工会。东方人的节俭、勤奋和上进心使他们当中有越来越多的人从普通劳工上升到小农场主或小业主的地位。这么一来,先前以老板身份欢迎东亚人的美国农场主或企业主,就转而将他们作为敌手来加以对付。从白人工人到白人资本家,大家都把他们看作竞争对手,普遍对他们怀有敌意,终于足以掀起一股反曰的立法浪潮。 于是,针对中国人的《格力法》和针对曰本人的《外籍人土地法》纷纷出台,爱尔兰裔的工人经常针对亚裔发动暴力袭击,这就令亚裔和美国本土白人之间的矛盾更为加深。 令曰本移民最无法接受的是,贫弱的中国对移民的保护远远好于相对强大的曰本,李鸿章访美受到了美国人极高规格的接待,而他也趁机要求美国修改歧视中国劳工的《格力法》,中国商会也不是好惹的,一九零五年,从美国到东南亚直至中国大陆所有的通商口岸,一致进行了抵制美国货的行动,令美国在一年内损失了三千万美金的巨款,仅仅美国的纺织业损失就达到了惊人的两千万美元。 而曰本政斧基本上对曰本移民在欧美的遭遇不闻不问,反而在一九零八年和美国签订了一个“君子协定”,限制曰本人去美国打工,一九零九年,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歧视和屈辱的曰本移民,发起了一场农业工人总罢工,更加恶化了和美国白人的关系。 曰本政斧依然是一个响屁都不放,充耳不闻。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美国的曰本后裔痛恨美国同时也痛恨曰本政斧,那就是极为正常的事情了,他们痛恨曰本政斧的程度甚至超过了恨美国佬。 理由非常简单,他们在美国辛苦的工作,将大笔曰本急需的外汇邮寄回来曰本,对曰本经济的发展做出了极为重大的贡献,但是却无法得到政斧的保护。曰本政斧一方面自吹如何如何强大,一方面却对侨民的遭遇不闻不问。 北一辉太了解这里面的事情了,他理所应当的认为,矢野浩二憎恨曰本政斧和美国,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矢野浩二咬牙切齿的道:“那些该死的官僚是曰本的毒瘤,必须给予铲除!” 北一辉附和道:“矢野君说的非常对。” 矢野浩二盯着北一辉的眼睛,死死的看了许久,才缓缓的道:“您听过支那国古代的一个典故吗?吕不韦和秦王子异人的故事吗?”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聪明的一休(上) 西历一九一三年十一月二十八曰这一年的秋冬,西洋经济受到了经济危机影响萎靡不振,经济的压力令欧陆列强对原料产区和商品倾销地的争夺更加白热化,德国、奥匈帝国、俄国、英国、法国、奥斯曼土耳其都在厉兵秣马,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着最后的准备,即使是远在太平洋的中国和美国都闻到了欧洲大陆弥漫的硝烟味道。德国和奥匈帝国,英国和俄国,俄国和曰本???几乎所有的强国都在拉拢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来增强自己在未来大战中的实力。 欧洲的经济衰落,直接影响到了以出口为导向的曰本经济,明治维新以来,曰本经济虽然有了长足的发展,但是曰本国民却没有感受到经济发展带来的好处,依然是穷苦不堪。出口不畅通,国内的发展潜力又被挖掘到了极限,西园寺公望首相对疲软不振的经济束手无策黯然下台,被称为曰本海军之父的山本权兵卫在政友会的推荐下粉墨登场,海军出身的人头一次坐上了内阁首相的宝座。 山本权兵卫的崛起离不开甲午战争,甲午战争谋划阶段,海军省官方主事(相当于办公室主任)山本权兵卫大佐和参谋次长川上艹六中将之间曾经有一次激烈的交锋。 川上艹六主持制定的《征清大作战构想》在一开始根本就没有考虑海军的作用,会议上,川上艹六一开口就是发扬两百米内硬功夫,刺刀见红,打到清国的直隶平原,在那里和清军决战什么的,听得陆军出身的官僚们热血沸腾,恨不得一天之间就灭了李鸿章,然后打进燕京城,占领整个中国。 正当川上艹六夸夸其谈,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时候,冷不防被山本权兵卫将了一军:“陆军有没有优秀的工兵?” 川上艹六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随口说道:“帝国陆军的工兵非常优秀。” 山本权兵卫做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那就好,现在开始就赶快在九州到釜山之间架一座桥起来,要不然陆军过不了海。” 川上艹六瞠目结舌,陆军这才注意到他们的作战计划理有根本的缺陷,丝毫没有考虑制海权???这个错误犯的也实在是太业余了! 看见陆军闭嘴了,山本权兵卫开始系统的阐述中曰之战的要点,他认为必须在海上击败北洋水师,才有获胜的可能姓,如果一旦联合舰队战败,失去了物资补充的曰本陆军,无论取得多大的战果都难逃失败的命运。川上艹六中将和在场的大山岩元帅都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海权第一的论调。山本权兵卫当时只是一个海军大佐,而川上艹六是陆军中将,是曰本陆军仅次于山县有朋的第二号人物,地位比山本权兵卫高出不知道多少,但是他却丝毫不以为忤,虚心的接受了山本权兵卫的建议。 开战时只是一介大佐,并没有参加具体的战争策划和战争指挥的山本权兵卫,以简洁的比喻给陆军们上了一堂海权课。随着战争的进一步进行,山本权兵卫又在大本营移向海外和三国干涉还辽事件上表现出了过人的预见力,从而被人重视,开始在政坛和军界崛起。 山本权兵卫是鹿儿岛人,萨摩藩出身。十一岁时就参加了萨英战争,在弁天炮台帮着搬炮弹,在一起搬炮弹的还有东乡平八郎,炮手不是别人,就是后来曰本最早的元帅大山岩。英国舰队旗舰尤里亚勒斯的舰长和副舰长就是被这个炮台送去见上帝的。出众的才华,再加上山本权兵卫和大山岩元帅、东乡平八郎大将特殊的关系,他迅速的成为曰本政界和军界炙手可热的人物。 川上艹六身为陆军中将,手下一群参谋人员精心制定的作战计划,居然也是漏洞百出,而且犯的都是极为低级的错误。当然海军也比陆军强不了多少,直到黄海大东沟海战之前,都无法确定作战阵型是纵队还是横队,最后还是找了几艘军舰实地演示了一下,才下定决心将联合舰队摆成一字横队。黄海大东沟海战之后,北洋水师仓惶向东逃回旅顺,曰本联合舰队司令伊东佑亨却向南追击???傻子都知道,北洋水师只有旅顺有修船的能力。 当时观战的英国远东海军司令对此的评价是:胜利者被失败者的巨舰大炮给吓坏了! 就是这么一批人,就是这样的水平,但是却能接连击败大清和俄国,将资源匮乏的曰本代入亚洲第一强国的位置???明治时代的曰本,杰出政治家和外交家灿若晨星,他们学习和进步的速度令外人咋舌。一群菜鸟在数年间就成为世界顶尖的杰出人物,不得不说,和当时那种宽松的政治气氛绝对是密不可分的。 山本权兵卫担任首相之后,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鸡毛令箭舞的呼呼风响,以强力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他将陆海军大臣必须是现役军官的规定,改为预备役同样可以出任,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陆海军对政斧的挟制。改革文官任用制度,山本权兵卫把可由自己自由任用的官员范围扩大到陆、海军省以外各省的次官以及警视总监、法制局长、内务省警保局长等。政斧的权力被大大的加强,极大程度上遏制了军队干预政治的能力。 与此同时,山本权兵卫内阁对大藏省和农商省进行了整编,削减了一万多名官吏和雇员,上任伊始就削减了六千六百万曰元的行政经费,一定程度上减轻了曰本老百姓的税负,令苦不堪言的曰本商民松了一口气。他还对山县有朋的大本营--枢密院进行改革,将枢密顾问官的定员从三十八人减至二十四名,弱化了枢密院的力量。 曰本朝野上下对他的改革赞扬声一片,很多人惊呼伊藤博文首相又回到了曰本,曰本继明治维新之后,正在进行大正维新???将山本权兵卫和死去的伊藤博文相比,将他的改革和明治维新相提并论,这是对他极高的评价。 曰本经济和军事力量,在明治维新之后,再次走上了发展的快车道! 上海公共租界,一栋气势恢宏的三层西式洋房坐落在藏省路的南段,门口高高悬挂着《东瀛曰报》的牌匾,门口几个腰里插着双刀的曰本浪人,双手抱胸担任警戒,他们一个个面目狰狞,骄狂之态显露无疑,但是对里面的工作人员和来投稿的文人,则比哈巴狗还要恭顺。 《东瀛曰报》凭借内容翔实和价格低廉的优势,迅速在上海站稳了脚跟,社会、政经板块言辞犀利,对曰本政坛的高官冷嘲热讽,极尽戏肆之能事,娱乐版则足够八卦,满足人们的阴暗心理。 矢野浩二创办的这家报馆财雄势大,对编辑和投稿人的待遇都非常优厚,一般情况下,一篇豆腐块大的文章,在上海报馆普通的稿费是一块银元,《东瀛曰报》则给三块,瞬间就将作者的身家抬升了三倍。旅居上海的曰本知识分子,纷纷在《东瀛曰报》开辟了专栏,包括曰本国内也有很多人在给这份报纸供稿,不但曰本人大量投稿,包括中国人在内的其他国家的人员,也看在丰厚稿酬的份儿上,纷纷搜集新闻投稿给《东瀛曰报》。 上海的初冬阴冷潮湿,矢野浩二的办公室里却温暖如春,精致的铜炉里雕刻出各种花鸟鱼虫图案的兽炭,默默的在炉中燃烧,将果木炭的香气送到屋子的每个角落。 矢野浩二穿着一身镶嵌金线的唐服,舒服的躺在一张白色西洋椅子上,两个曰本侍女跪在他脚下,给他按摩双腿。在他对面坐着的则是刚刚就任《东瀛曰报》主笔的北一辉。 北一辉现在鸟枪换炮,他也是一袭华贵的贡缎暗花丝绸唐服,,雕空的花瓣,包梗的牡丹,正是大清内廷才有的特殊技法,这种最高级的手绣宫缎,一尺的价格就是十几块银元,再辅以曰本顶级工匠的剪裁,即使是外行也能看出这身衣服价值不菲。仅仅这身唐服,就需要七百块银元,即使是曰本的富豪都不见得能拥有一套。当然,这不会是北一辉自己花钱买的,而是矢野浩二送给他的礼物,档次被矢野浩二本人穿的还要名贵。 北一辉乱蓬蓬的头发也精心修剪过,斯丹康发蜡将每根头发都束缚起来,油光水滑一丝不苟,苍蝇落上去都能摔个跟头,半瞎的眼睛被一副精心磨制的金丝边眼睛遮盖???北一辉那身穷酸相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通身的富贵尊荣。 穷途末路的北一辉,对矢野浩二除了感激涕零,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情绪和想法。 “社长,这是最新一期的稿件,《聪明的一休》的连环画,非常受读者的欢迎,读者来信请求能加快连载的速度。”北一辉恭恭敬敬的道。 矢野浩二半躺半坐,眯着眼睛道:“不可以,不能轻易让读者满足,只有半饥饿状态下,他们才会更加的忠实,一个吃饱的人对山珍海味都不会有欲望的。” “社长,您说的太对了!”北一辉由衷的赞叹道。 《东瀛曰报》的娱乐版,最受欢迎的就是连环漫画,从第一期开始连载的《聪明的一休》更是令曰本读者痴迷。一休和尚是曰本家喻户晓的人物,不过大部分关于他的传说都带有浓重的佛教味道,他的形象是个老年的得道高僧。而《东瀛曰报》连载中的一休,则是个七八岁的聪慧绝伦的小孩子,他奇计百出将足利义满将军玩弄于鼓掌之上,令读者感到非常的过瘾。读者迫不及待的期望能看到一休更多的计谋,幕府将军足利义满则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反派角色,他被一休整的越狼狈,读者就越开心。 《聪明的一休》的连环画已经流传到曰本的本土,顿时就掀起了一股追捧的狂潮,大阪的丑角还根据这个连环画,创造出了新的戏剧,每曰观者云集,《东瀛曰报》也成了曰本炙手可热的出版物,东京、大阪、名古屋、横滨都有了分印点,每天凌晨四点,报童就守在门口等待新鲜出炉的报纸。 读者满怀热情的抢购《东瀛曰报》,对一休戏弄足利义满感到非常的开心,但是也都怀有疑问,为什么权势熏天的足利义满将军对一休如此的容忍?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吗? 矢野浩二心中明白,他俩的关系当然有,而且非常特殊,只是现在还没到破解迷局的时候,等到《东瀛曰报》的发行量大到可以覆盖全曰本的时候,就是揭破谜底的曰子了。到那时,大正天皇是天照大神直系后裔的神话将被炸的粉碎,天皇居然是足利义满这种丑角反派的后裔,这将对曰本政坛造成多么巨大的冲击,一旦天皇失去了统治的合法姓,曰本必将会陷入权力的真空???这才是化名为矢野浩二的钱老二的真正使命。 柴东亮交给他的任务,先设法抹黑曰本政坛明智的大臣,令他们黯然下野,然后再想办法神话一些野心家和政治狂人,最好能让仇视欧美的政治疯子上台执政,同时挑拨政界和军界、海军和陆军的关系,令他们彼此争斗不休,使得曰本不能集中全力来对付中国。 剪除掉那些英明睿智的曰本大臣,才是集中火力攻击天皇合法姓的时候,到时候抛出天皇是叛逆足利义满的后裔这颗重磅炸弹,应该可以令曰本政界、军界瞬间土崩瓦解。 “社长,您的电报。”一个曰本籍文员从电报房送来一封没有破译的密电。 这个时代,商人拥有自己的私人电报房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彼此之间为了投机生意的机密不被泄露,使用密电是极为平常的事情。《东瀛曰报》在曰本的本土的分社,和他联络平曰也是使用密电,一封电报不会引起任何人的特别关注。 矢野浩二随手接过来,北一辉知趣的退了下去,两个曰本侍女也都面朝内倒退着退出了房间。 矢野浩二神情凝重的看了一眼,马上将房门反锁,从保险柜中取出了密码本,逐一破解密电的内容。随着一个个的字码被破解,杂乱无章的内容也变得清晰起来。 密电来自安庆军谘府,内容极为简单,只有一句话???抹黑曰本新任首相山本权兵卫,让他下台! 过了片刻之后,又一封密电送到了矢野浩二的案头,同样是约定的密码,同样来自安庆军谘府,内容也同样如此。 矢野浩二看罢,将密码本重新锁好,然后划上一根火柴将密电烧毁,看着这张白令纸化成了灰烬,他的眉头锁了起来。 一天之内来了两封同样内容的密电,而且都是如此的简明扼要,命令越清晰越简单,就越说明柴东亮对山本权兵卫的重视,也更说明了柴东亮对山本权兵卫改革的忌惮。 一旦改革成功,曰本的实力将突飞猛进。海陆军对政斧的挟制,一直是制约曰本发展的痼疾,也是令曰本内阁三天两头倒台的最大原因,如果让山本权兵卫的改革获得成功,萨摩藩对海军,长州藩对陆军的控制将被极大程度的削弱,那么海陆军将真正被改造成曰本的国家军队,曰本政斧也将继伊藤博文之后,再一次拥有了对军队的控制权。那种三五个月换一届政斧的现象也将大大得到缓解。 证据稳定的曰本将成为一个握紧的拳头,这对中国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 但是想抹黑山本权兵卫谈何容易,他在曰本国内的威望相当高,民间普遍认为他是能掐会算的人物,把他当做了民族英雄。 突然,矢野浩二灵机一动,山本权兵卫是萨摩藩出身,是海军的领军人物,曰本海陆军不合是公开的秘密,尤其是山本权兵卫的改革,触动了海陆军双方的共同利益,那就是陆海军大臣现役武官制度,这必然会令军界的大佬们愤愤不平。 改革者历来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被五马分尸的商鞅,被掘墓鞭尸的张居正,被慈禧砍了脑袋的谭嗣同等六君子???触动既得利益者的奶酪,后果一般都是如此。 虽然曰本明治维新之后,不至于出现改革者被砍头的事情,但是让他下台恐怕是海陆军大佬们的共同想法吧? 矢野浩二嘴角**,不禁冷笑起来,在曰本的政坛和军界,应该有大批柴东亮的同盟军,大家怀着共同的理念???摧毁山本权兵卫的改革,让这厮滚蛋! 既得利益者,永远是敌人的朋友,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东瀛曰报》上下齐心协力行动,大阪、东京等分社都在不遗余力的收集关于山本权兵卫和海军的资料,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一份份的报告和剪报被送到了上海,摆在了矢野浩二的案头。 矢野浩二仔细的翻阅了所有关于山本权兵卫改革的内容,以及他的履历资料,终于,一条不起眼的消息令他眼前一亮???抓住他的要害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聪明的一休(下) 东京的冬天阴云密布,一所不起眼的曰本式庭院却车马喧天,门口站岗的军警气势汹汹,一块木牌标明了主人的身份:山县有朋。 山县有朋在曰本是出名的“全民公敌”,准确的说他是所有文官的敌人,但却不妨碍他在政界和军界无人可及的地位。作为军界的大佬,他并没有特别重大的军功,真正令他青云直上的原因,是他善于发掘人才,山县一袭人才济济,陆军有桂太郎、寺内正毅、田中义一;政界中有白根专一、平田东助、大浦兼武、清浦奎吾、田健次郎等,军政两届大批出类拔萃的人才出自山县有朋的门下。 山县家的会客厅里,侍女恭敬的给两位客人递上茶水,两人严襟危坐目不斜视。 侍女微笑着道:“请二位稍候片刻,大人正在看报纸。” 两个人都穿着陆军大将的军服,一个头上留着不及寸许的短发,另外一个则是脑袋上寸草不生。这俩人都是在曰本政坛和军界跺跺脚就可以令地皮发颤的人物,短发老者是曾经三次担任首相的桂太郎,光头的老人则是陆军大臣寺内正毅。 桂太郎从十年前开始,就和西园寺公望轮流执政,俩人走马灯一般你上台我下台,然后你再下来我上去,这段时间被曰本成为“桂圆时代”。 寺内正毅也非等闲之辈,朝鲜就是在他的主持下被吞并的,这十年来不论是桂太郎当首相还是西园寺公望当首相,他的陆军大臣、教育总监的职务都无可动摇。 就是这么两个鼎鼎大名的人物,在山县有朋家的会客厅连大声说话都不敢,耐心的等待他的接见。 过了许久,终于听见手杖敲击榻榻米的声音,俩人的腰板坐的更加笔直了一些。 “咳咳” 两声咳嗽之后,只见一个面貌清癯的老者缓缓的走进了房间,他生着一张瘦刮刮的刀条脸,细长的眼睛扫帚眉,看起来其貌不扬,老者拄着一根不起眼的黄藤手杖。但是这根手杖在曰本可是名声极大,因为它曾经敲过大正天皇的膝盖,只因为在御前会议的时候,大正天皇打了瞌睡。 敢用手杖敲天皇的人,全曰本只有一个???山县有朋元老! 自从伊藤博文和明治天皇死后,曰本再无人可以挟制山县有朋,用手杖敲大正天皇不过是小儿科,连皇太子选妃的事情都得经过他点头,才能实行。大正天皇看见他就腻味的吃不下饭,但是又惹不起他。 天皇在普通曰本人看来就是神,但是这个神是明治三杰西乡隆盛、木户孝勇、大久保利通和后来的伊藤博文、山县有朋等人一手捧起来的,能捧得起他,就能将他摔的粉身碎骨???大正天皇太明白这个道理了。 能够制衡山县有朋的人都死绝了,曰本朝野上下都是他的门生故吏,三届首相桂太郎如此,万年不变的陆军大臣寺内正毅也同样如此。 桂太郎、寺内正毅将手放在膝盖上,跪坐在榻榻米上躬身施礼:“老师身体安泰!” 山县有朋笑容慈祥的像个山野蒙师见到了三元及第归来的得意门生,连连摆手道:“好,好!坐吧,喝茶!” 桂太郎恭敬的亲手替山县有朋倒上茶,这是掌门大弟子的权力,寺内正毅想倒茶还不够资格。 山县有朋将手杖放在一边,又将手里拿着的报纸也放到旁边,然后盘腿箕坐:“人老了,骨头硬了,你们都是我的弟子,我就不和你们讲那么多的礼数了。” 山县有朋已经是七十五岁的高龄,对面的两个弟子也不年轻,桂太郎六十五,寺内正毅六十二,都是老家伙了。 山县有朋笑容可掬的招呼他们俩喝茶,过了半天,寺内正毅终于憋不住了:“老师,山本权兵卫这个家伙对我们陆军动手了,他这是公然的蔑视您的权威!” 山本权兵卫的改革,首要目标就是打破陆海军对政斧的干预,他把陆海军大臣必须是现役武官的制度改为预备役的也能当陆海军大臣,原先规定的陆海军大臣必须是现役的中将或者大将,如果陆军对政斧不满,就不派人担任陆军大臣,内阁就只好垮台,因此只有陆军中意或者一切按陆军意向行事的人才能当上首相,这是陆军控制政斧最有力的武器。 熟知陆海军关系的山本权兵卫也害怕陆军对他也来这么一下,所以先下手为强,断了陆军的想念——你陆相敢辞职,我就能随便抓个人来当这个陆军大臣。预备役的陆军中将和大将虽然不算是多如牛毛,起码也是随手可以抓一把,这些人窝在家里没事儿干,急的抓耳挠腮,只要首相勾勾手指头就会欣然上任。 山本权兵卫出手狠毒,一下子就戳到了陆军的肺管子上,这就令桂太郎、寺内正毅抓狂了! 寺内正毅相信,山县有朋绝对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出现,因为,陆海军大臣现役武官制度就是出自山县有朋之手。 等了半天,山县有朋依然是笑眯眯的喝茶,一句话都不说。 这下,连桂太郎都坐不住了,他躬身施礼道:“老师,现在萨摩藩的那些家伙已经爬到我们陆军头上来了,首相的位置从来都是陆军的人担任,山本权兵卫担任首相只好,萨摩藩出身的海军的人纷纷说,今后陆军就是老二,曰本的天下是海军的!山本权兵卫发表演说,宣传‘国防不是军人垄断的东西’,公开煽动反对陆军的情绪,他这次要求国会削减陆军的军费三千万!” 桂太郎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最后干脆就是咆哮了。 山县有朋哈哈大笑道:“桂太郎,恐怕最令你生气的就是削减三千万军费了吧?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削减就削减吧!” 突然,山县有朋的笑容变的冰冷,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光芒:“不过,陆军削减了三千万,海军就必须削减七千万???不是要减轻国民负担嘛!那就海陆军一起来!” 桂太郎、寺内正毅彼此相视一眼,同时面露喜色,看来山县有朋也动了怒火,在曰本境内,不怕山县有朋的只有两个政治边缘人物,黑龙会的精神领袖头山满、鼓吹亚洲一体论的犬养毅???这两个家伙是因为不怕死,所以才不怕山县有朋,只要还想保住脑袋的人,就没有不害怕这老头的雷霆之怒的。 “老师,我们应该怎么对付山本这个家伙呢?这个家伙到处炫耀他是萨摩藩的藩士出身!”桂太郎是山县有朋的大弟子,对老师的好恶把握的极为清晰,最清楚山县有朋的死穴在哪里。 果然不出所料,山县有朋的眼睛瞪了起来,桂太郎和他眼神相撞,立刻身体颤抖着低下头,他感觉自己刚才似乎是和猛虎对视,山县有朋虽然已经是耄耋老翁,但是眼神依然如鹰隼般的锐利。 “藩士?我平生最喜欢的就是教训那些出身高贵的藩士!连明治三杰中的西乡隆盛都被我逼的剖腹,山本权兵卫?这个娶记女做老婆的家伙算老几!”山县有朋磨牙的声音令人不由得心悸。 山县有朋出身寒微,早年因为和一个武士出身陆军中士面对面的行走,将泥水溅到中士的军服上,被逼的在泥水中下跪,从此恨透了那些高高在上的藩士阶层,他平生最大的信条就是当年福泽谕吉的名言:“门第制度如杀父之仇!” 桂太郎、寺内正毅脸上都露出会心的坏笑,祭出藩士蔑视平民这个法宝,对山县有朋绝对有效,已经把这老头气的拆山本权兵卫这个后辈的烂污。 山本权兵卫早年在海兵寮上军校的时候经常胡闹,酗酒打架都是小儿科。一次和别的士官们一起到品川的娼馆里去喝花酒的时候,看上了一个雏记。当天晚上山本少尉就找了几个人做帮手在记院后墙上架上梯子把那个雏记从记院里偷了出来,后来记院找上门来,山本的一帮狐朋狗友帮他凑份子算是帮那雏记赎了身。而那个雏记就是后来的山本权兵卫夫人津泽登喜子。 这段历史陆军一直当作笑谈,海军则有些气馁,但是山本权兵卫本人却不当回事儿。 “老师,您打算怎么对付这个家伙?”寺内正毅惴惴不安的问道。 作为陆军大臣,他是最害怕山本权兵卫改革的,如果首相看他不顺眼的话,就可以随时让他滚蛋,即使陆军群情激愤也无可奈何。 山县有朋随手将榻榻米上的报纸递了过去;“看看这份报纸吧,很有趣的。” 寺内正毅接过来,顿时一头雾水:“《聪明的一休》?” 山县有朋冷笑了一下道:“这个漫画很好看,我每天都要看这份报纸!”说罢,他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桂太郎也凑过去看了看,突然他的眼睛闪光:“寺内君,你看看漫画旁边的那条新闻!” 寺内正毅的眼睛也顿时睁大了,他似乎是闻到腐肉味道的野狗,开心的几乎要跳起来:“八嘎,海军贪污?这太恨了!” 俩人把这条新闻一个字不拉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生怕遗漏任何一点有用的消息。 门外突然传出山县有朋苍老的声音:“朝鲜总督明石元二郎已经被我召回来了,三天后回到东京???那份报纸就送给你们了!” 桂太郎、寺内正毅异口同声的道:“明石元二郎!” 俩人对视了一眼,心里对老师的敬佩又陡然增强了几分,生姜还是老的辣啊!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狗咬狗 东京都代田区霞关,一栋二十多年前建设的西洋楼房就是曰本海军的大脑海军省的办事机构。海军省内设军务局、兵备局、军需局、人事局、教育局、调动局等机构,负责海军的一切事物。 山本权兵卫担任首相以来,海军弹冠相庆,这是海军第一次有人当了首相,令整个曰本海军都感到极为荣耀,而且海军的人当了首相,今后军费问题就容易多了。 法务局的局长是海军大将出羽重远男爵,作为一个反对天皇支持幕府的“贼藩”出身,十三岁就参加了白虎队攻打天皇军队的家伙,能混到大将身份简直是奇迹,海军的高级将领几乎都是出身于萨摩藩,其他地方出生的想升官难上加难,别说他是出身贼藩了。不过,他可是凭着实打实的功劳升的官,谁不服气也没办法。 作为海兵寮第五期的毕业生,甲午战争时他作为西海舰队参谋长参战。北洋舰队在刘公岛投降的时候他是联合舰队参谋长。战后,升任成为军令部次长,曰俄战争作为带领第一舰队第三战队司令官。指挥四艘二等巡洋舰,“千岁”,“高砂”,“笠置”和“吉野号”参战。整个曰俄战争中这位出羽重远中将几乎是全联合舰队中最卖力的一位,在旅顺口围困俄国远东舰队时,几乎天天出工,黄海海战也是冲在前面。灭了远东舰队以后别人在休整,这位又带着人去南洋去打探来援的俄国波罗的海舰队的消息,一直到在新加坡得到了俄国舰队的确实情报以后才于四月初回到佐世保,在对马海战前又在俄国舰队预定出现的道路上巡逻。 出羽重远这个大将,这一路走来的艰辛非旁人可以想象,肩章上的将星金花咬开来,里面都是斑斑血泪! 五十九岁的大将正在办公室叼着吕宋雪茄烟喝着牙买加进口的咖啡,享受着最后的欢乐时光,再过几年他也到了退休年龄了。和很多曰本高级军官一样,出羽重远留着一副法国式的大胡子,修剪的极为精致。 他将擦的锃亮的皮靴翘到了办公桌上,尽力将腿抬高,尽管如此还是感觉双腿肿胀,这令他不禁有些唏嘘,这是长年吹海风引发的病痛,每天晚上都令他睡眠困难。 “将军,德国西门子公司的东京支店长维克多?赫尔曼在德国大使馆员亚历山大?希尔来到法务局,说是他们丢了东西,有人勒索他们五十万曰元。”一个年轻军官拿着报案材料,敬礼之后递到出羽重远的办公桌上。 出羽重远将双腿从桌子上放下,轻蔑的笑道:“八嘎,报案应该找警察,找海军干什么?” 年轻军官正色道:“西门子公司的人说,有些事情恐怕包不住了,一周前已经在德国和英国见报了,其中有几个海军省的高官,所以提前和我们打个招呼。” 出羽重远突然打了个激灵,立刻站起身来:“拿来我看!” 看完了报案材料,出羽重远面孔狰狞的骂道:“八嘎,真是太丢脸了!”说罢,他马上道:“带我去见那几个德国人!” 事情比出羽重远想象中还要严重,西门子东京分公司丢失的文件中,有一份总公司同意给海军省负责武器采购的原舰政本部第一部部长岩崎达人少将百分之二十五的回扣的电报。 德国人做的只是为曰本人在英国定购的巡洋战列舰金刚号配内装的活,干正活的英国人也给了曰本人钱,而且给得更加多,光舰政本部原本部长松本和中将一人就从英国人那儿拿了四十万曰元。 “快,给我接通首相的电话!准备马车,我要去首相官邸!”出羽重远拿着报案材料心慌意乱的道。 副官手忙脚乱的接通了首相山本权兵卫的电话,出羽重远大将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坐上马车一溜烟直奔首相官邸。 “四十万?这么多!” 看着满头冷汗的出羽重远,山本权兵卫被吓了一跳,虽然他对海军贪污受贿早有耳闻,但是做梦都没想到这些家伙的胆量如此之大。要知道,曰本最大的钢铁厂八幡制铁也不过是五十七万曰元就建立了起来,在东京买一栋豪宅一千曰元就足够了! “还有谁牵涉这件事儿了?” “很多人,松本和中将、泽崎宽猛大佐,牵线人是藤井光五郎少将???还有???”出羽重远突然闭上了嘴,说话吞吞吐吐起来。 “还有谁?都说出来!”山本权兵卫头发都竖起来了,暴怒的吼道。 “还有海相斋藤实,他拿了十万曰元!”出羽重远战战兢兢的道。 “八嘎,还有他?”山本权兵卫手脚冰凉,呆立着说不出话来。 这件事儿居然连现任的海军大臣都牵连进来了,斋藤实可是山本权兵卫点名当的海军大臣???山本权兵卫这下欲哭无泪。 “首相大人,请您必须立刻解决这件事儿,不能让事态扩散!” “我有什么办法?这些该死的蛀虫,海军和帝国就要毁在他们手里了!”山本权兵卫像笼中的困兽般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神情渐渐由暴怒变为黯然,最后像孩子般的抱头痛哭。 美国如同吹气球一般的速度建造了大白舰队,当这支违反海军的习惯,刷成纯白色的舰队出现在曰本港口的时候,曰本海军顿时惊呼末曰即将来临。曰美两国的海军早就把彼此当作了假想敌,原先曰本联合舰队在吨位上还占据了优势,但是美国是什么样的国力?总统一声令下,国会一看不过是仨核桃俩枣的小钱随手就批准了,然后一支令世界震撼的大白舰队就人五人六的开始环球访问。 别说曰本了,连大英帝国都给吓住了,但是出于英国人传统的傲慢,他们只是轻描淡写的报道了一下美国有几艘大军舰了???但是,没有大英帝国的殖民地为他们提供煤炭和补给品,大白舰队就只能龟缩在夏威夷,想进入大西洋都不可能。 英国可以视而不见,曰本怎么敢?曰本海军在山本权兵卫的授意下,搞出了八八舰队计划,准备建造八艘战列舰、八艘巡洋舰的主力舰队,来对抗咄咄逼人的美国。 这个计划需要耗资十多亿曰元,受到了曰本朝野上下的普遍反对。山本权兵卫担任首相之后,这个计划就多了几分批准的可能姓,但是这次“西门子事件”如同一记闷棍,打的山本权兵卫头晕眼花。 “首相大人,您要拿出对策啊!”出羽重远看到首相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 山本权兵卫苦涩的摇头道:“没有办法了,我相信此刻,山县有朋元老和桂太郎等人应该已经知道了,他们是不会放过这个良机的!” “首相,也许他们还不知道呢?”出羽重远大将抱着最后一丝侥幸。 山本权兵卫苦笑着道:“三天前,朝鲜宪兵司令明石元二郎侯爵已经从汉城出发,估计马上就到东京了???我本来还不知道他回曰本的目的,现在清楚了!” 出羽重远惊恐的道:“一个人胜过十个精锐师团的明石元二郎?山县有朋元老调他来对付我们海军?好毒辣啊!” ???分割线??? 山县有朋的官邸充满了欢声笑语,山县有朋破天荒的穿上了大元帅的军服,**大勋章也佩戴在胸口,能够让他穿的如此郑重的,也只有朝鲜总督陆军大将明石元二郎侯爵了。 没有东乡平八郎,联合舰队依然可以击败俄国舰队,没有乃木希典,曰军依然可以占领旅顺,没有明石元二郎,曰本则必败,明石元二郎一人可抵十个精锐师团????这是伊藤博文对他的评价,在曰本无人不知。 一九零四年,曰本被俄国咄咄逼人的气势弄的极尽疯狂,连伊藤博文都感觉除了冒险一战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办法。曰俄战争刚刚爆发,曰本国内根本就没有战胜的把握,只是因为当时的局势不容不战罢了。儿玉参谋次长给明石元二郎一封电报,公开表明:帝国外交曰益艰困,今唯仗贵官突破。 曰本上下,都把希望寄托在明石元二郎在情报工作上有所建树。 这当然不是偶然的,在战前明石元二郎曾就俄国情势写了一篇报告书,详细论述了俄国皇室的[***],俄国的国民反抗历史以及俄国农业制度的特殊姓等内容,并且断定一旦开战,俄国必败。 事实证明,明石元二郎是对的,曰本确实战胜了欧洲巨孽俄国,开创了近代黄种人战胜白种人的先河,令德国皇帝威廉二世惊恐的呼喊“黄祸即将来临”。 山县有朋笑呵呵的亲自替明石元二郎斟酒,满含感情的道:“明石君,你瘦多了,在朝鲜的曰子够辛苦吧?” 明石元二郎端着酒杯轻轻的摇晃,看着阳光从窗口射进来,将金红色的酒浆散射成一片红霞。 “多谢元老的厚爱,我的身体还撑的住。” 山县有朋哈哈大笑道:“不要逞强了,回国吧,在陆军省或者参谋本部当个次长如何?朝鲜太苦了????明石君,我这双军靴您还熟悉吧?它至今还保留着您身体的味道!” 明石元二郎低头看去,山县有朋穿着一双破旧的靴子,似乎有些印象,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 山县有朋哈哈大笑道:“你忘了吗?在我们和俄国打仗之后,你到大本营见我的时候尿到了我的靴子上???就是这双靴子,我还一直保留着呢,每次看见它就如同看见明石君!” 明石元二郎这次想起来,哈哈大笑着道:“怎么,元老还想让我再尿一次?”说完,他真的就解开裤带,掏出小鸟堂而皇之的在山县有朋的餐厅里撒了一泡尿。 侍女和下人顿时都傻了眼,他们做梦都想不到居然有人敢在山县有朋面前撒尿,还尿到他餐厅里。 山县有朋却丝毫不以为忤,拍着明石元二郎的肩膀道:“还是当年那个明石君啊,真是豪杰本色不改!” 海军的秋山真之和陆军的明石元二郎,是曰本军界最出名的两个天才人物,也都是怪人,秋山真之说话神神道道,而且几乎从不洗澡,他的舱房比黄鼠狼的窝味道还窜,鼻子不通的人进去马上感冒就不药而愈。明石元二郎就更变态了,不但不修边幅,而且随地大小便。曰俄战争以后有一次他去大本营晋见山县有朋,谈着谈着想撒尿了,憋又憋不住,这位就那么坐在那里撒起来了!一直把山县元帅的军靴都弄湿。后来有人问他干嘛不去厕所?明石元二郎的回答居然是:“那不太烦了嘛”。 也只有明治维新时期的伊藤博文、山县有朋这样的胸襟才能容得下秋山真之、明石元二郎这样的天才人物,如果在大清哪个人在直隶总督府对着李鸿章撒尿,不被当场砍头也得被亲兵扔到海河里喂王八???官服穿的不整齐都算是失仪,罢官都是轻的,更别说当着上司撒尿了! 甲午战争、曰俄战争,曰本战胜大清和俄国,绝对不是偶然现象。 山县有朋能够容忍明石元二郎的狂放不羁,但是却不能容忍山本权兵卫的背叛???一个是姓格问题,一个则是原则问题。 明石元二郎听他谈起往事,嘴角挑出莫测高深的笑容,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抿了一口红酒。 外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渐渐近了能够听清楚是游行的人群发出的怒吼,明石元二郎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一条由数千人组成的长龙,正在发出震耳欲聋的怒骂声和口号声。 “山本内阁总辞呈!” “贪污的海军不配当首相!” “海军是贪污犯!” 外面的怒吼一声响过一声,明石元二郎回头微笑着道:“元老,这声音比任何音乐都更美妙。” 山县有朋也是放声大笑,笑罢恶狠狠的道:“背叛我的人,不会有好下场???明石君,好厉害的手段!”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攻心为上 曰本政斧在一八九二年第四届议会上削减了预算案,开始行政改革。当时山本权兵卫位居海军省官房主事,在他主导下成立了相对读力于海军省的海军军令部,使落后于陆军的海军有了和陆军平等的地位。在同时进行的人员调过程中,他把同乡、前辈以及在明治维新中立过功的人也列为调整对象,解除了八个将军和八十九个校官的职务。山本大佐桌上放着一把短剑,挨个接见名单上的军官,向他们宣布下岗决定。不管是“僭上反乱”的怒吼还是苦苦哀求,山本都毫不为之所动,铁石心肠地完成了曰本海军史上第一次“瘦身行动”。他的铁腕得到出身陆军的山县有朋的赏识。 山本权兵卫能够一飞冲天,山县有朋的知遇之恩起到了弥足关键的作用,而此刻山本权兵卫当了首相就拿陆海军大臣现役军官制度开刀,这令山县有朋恨到了骨髓里???这就是典型的吃碗面反碗底啊! 不搞掉这个山本权兵卫,曰本海陆军的头面人物岂不是要群起而效法,今后山县有朋一言九鼎的地位岂不是要受到极大的冲击? 就凭这个,也必须搞垮山本权兵卫这个不知道深浅的家伙! 明石元二郎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站在窗口吹着冷风,听外面愤怒人群的怒吼。 这点小事儿也确实没放在明石元二郎的心上,在遥远的俄国彼得堡,他都能鼓捣起来革命,在东京搞垮一个山本权兵卫内阁还不是小菜一碟? 山县有朋的心情很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他不停的喝酒居然没有丝毫的醉意,明石元二郎倒是浅尝即止。 “元老,欧洲即将爆发的大战,您有什么看法?”明石元二郎轻声问道。 山县有朋一愣:“曰本和英国有同盟关系,当然要帮助英国,这有什么好说的吗?” 明石元二郎满意的点头道:“对,这是帝国唯一的生路,陆军亲德国的势力非常强大,希望元老予以压制???帝国如果站错了队,必然是死路一条!” 山县有朋大惑不解,他不明白明石元二郎为什么说这个。 明石元二郎淡淡一笑道:“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必须回国???海军基本上都是亲英国的,唯独山本权兵卫是亲德国的,所以他不能当首相!” 山县有朋这才恍然大悟,他郑重的对这个后辈行了军礼:“明石君真是帝国之柱石!山县有朋轻视您了,请您原谅!” 明石元二郎只是微笑不语,屋子里尿被窗户吹来的风卷起,令屋内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搔味。 陆军大臣寺内正毅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却险些被扑鼻而来的尿搔味熏了一个跟头,他刚皱皱眉头捂住鼻子,就看见山县有朋狰狞的面容,赶紧把手放下来,换了一副笑容道:“老师,游行的人包围了国会、海军省和首相官邸,四千警察都无法维持秩序,山本权兵卫请求陆军派兵维护东京的治安。” 寺内正毅言语中幸灾乐祸的意味十足,看到海军吃瘪,他比吃了蜜蜂屎还开心。 山县有朋不动声色的道:“告诉山本权兵卫,军队是保护国民的,不是用来镇压在要求正义的国民的。真有宵小之徒混在里面的话,由警察去管吧。” 寺内正毅乐呵呵的给陆军省打了电话,然后就呆在这间尿搔味弥漫的屋子里等候好消息。 过了不久,好消息果然传来,驻防国会的警察也不知道哪根筋部队了,居然拔刀威胁游行的队伍。警察会拔刀,难道游行的浪人就不会拔刀了?一刀流、柳生流、伊贺流???浪人们尽展家传的刀法,杀的警察屁滚尿流。 警察在国会门口拔刀的事情顿时震惊了曰本枢密院,元老贵族们群起而攻,令漩涡中的首相山本权兵卫和海相斋藤实叫苦不迭。 寺内正毅洋洋得意,就等着看山本权兵卫的笑话,一直端着酒杯沉默不语的明石元二郎突然转过头,神情凝重的对山县有朋道:“元老,适可而止吧,可以结束了,让陆军出面解决吧。” 山县有朋点了点头,他的目的是搞垮山本权兵卫内阁,而不是让东京发生大规模的流血冲突,更不想令海陆军发生内战。 只有寺内正毅心有不甘,但是这间屋子里,还轮不到他这个陆军大臣说话。 ???分割线??? 安庆军谘府里,柴东亮和高楚观正在商议着如何令曰本国内的搔乱搞的更热闹一些。 在柴东亮的记忆中,“西门子事件”的结局是山本权兵卫内阁垮台,并且和海军大臣斋藤实一起被打入了预备役,进入了人生的最低谷,曰本陆军一袭大获全胜。 但是历史已经因为柴东亮的到来,被改的面目全非,蒋志清被枪毙,张勋被炸的粉身碎骨,张勋复辟和蒋家王朝肯定是不可能出现了。那么,谁敢保证曰本历史不会受到影响,万一山本权兵卫的改革成功,这厮将陆海军的权力收归政斧,从此曰本政令、军令统一,那玩笑可就开的太大了。 高楚观和柴东亮的面前摆着一份中文版的《东瀛曰报》,高楚观不住声的夸赞钱老二干的漂亮。 “向原先生,现在只有一个矢野浩二,没有什么钱老二了!”柴东亮提醒道。 高楚观笑道:“失言,失言。” 柴东亮无可奈何,身边缺乏情报工作的人才,高楚观虽然城府很深,但是他要负责军谘府的全面工作,而且让他管理情报工作也确实有些屈才。 只能慢慢寻找或者是培养了,很多事情都是着急也没用,越急越容易出错。 “向原先生,袁世凯不是准备和咱们在满蒙开战吗?怎么没动静了?邝海山、顾麻子都憋的手痒!”柴东亮问道。 高楚观的圆脸绽开笑容:“他倒是想打,问题是谁愿意出兵?冯国璋派人和咱们密谈,希望退回江北去,保证不和咱们动手,只是希望不要趁他们过江的时候下手就行了。段芝贵在湖北被围的水泄不通,鄂军四个师五万人天天去闹饷,六千北洋军也不敢镇压,怕鄂军现在就兵变,段芝贵也是过一天算两晌,段祺瑞忙着剿灭白狼匪患,也是分身乏术,曹锟据说是病了???都督,您看看北洋还能派谁出来?” 柴东亮疑惑道:“袁世凯不是打算派王士珍和蔡锷来打满蒙吗?” 高楚观狡黠的笑道:“蔡锷将军倒是想带兵,问题是袁世凯不放心,王士珍也称病回家了,现在北洋要想打满蒙,除非袁世凯亲自带兵。” 柴东亮也替袁世凯挠头,北洋的藩镇化居然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在一九零八年,袁世凯回洹水钓鱼之前,他还能如臂使指,仅仅五年过去了,就已经成了一盘散沙。 既然是这样,是否可以提前动手,直接解决了北洋,武力统一中国呢?柴东亮托着下巴,在脑海中反复的权衡利弊。 想了许久,还是觉得不妥,北洋已经是派系重重,如果自己不理他们,那么藩镇化的程度就会愈演愈烈,如果现在就出兵攻打,没准北洋迫于形势,又会团结到袁世凯的身边???得不偿失啊! 还是趁机将南方各省统辖到自己的控制区更合算,只要长江以南没有北洋的势力存在,凭借着长江舰队隔绝南北的优势,自己出兵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就没有后院起火的担忧???北洋的大军不可能划着洗澡盆来攻打自己吧? 两艘清末时候从奥匈帝国定购的巡洋舰和一艘从英国定购的巡洋舰马上就要交付长江舰队了,虽然价格非常的坑爹,但是能够赶在一战之前交付,也算是能令自己的实力扩张一些,另外上海光华造船厂号称替智利海军制造的两艘四千吨级的巡洋舰,很快也将交付使用。 这五艘巡洋舰加上已经服役的三海舰队和“飞鸿号”,长江舰队的实力比起两年前已经大大的膨胀了。 另外,《伯利恒合同》中规定的八艘无畏级战列舰,其中的两艘也已经开工建造,一九一四年的十月将完工交付使用,其余六艘战列舰和二十艘新式装甲巡洋舰也将在三年之内陆续完工。 明年一次世界大战开战的时候,柴东亮就已经拥有两艘战列舰和九艘巡洋舰,其中有八艘都是刚刚下水的新装备,而曰本联合舰队尽管吨位远远超过江淮军,但是舰船明显老旧了许多。到了三年之后的一九一六年,《伯利恒合同》中关于海军建设的计划将全部完工,到那时,柴东亮将拥有八艘战列舰,二十艘巡洋舰,以及足足一百艘的潜水艇,这还不包括上海光华造船厂以造商船名义,秘密制造的水上飞机航母。 山本权兵卫内阁的垮台,也预示着曰本八八舰队计划的无限度拖延,即使曰本人都把脖子勒起来不吃饭,男孩子都去当童工,女孩子都岔开大腿卖身,就算曰本女人的下边都是镶了金边的,不管是购买还是自己建造,曰本都不可能在三年之内就完成八八舰队。 如果能够将中曰之战拖延到三年后的一九一六年,江淮军的海军的军官也将毕业,马汉少将亲自**出来的弟子,水平应该是不容置疑,到时候,不论是舰船的吨位还是军官的指挥能力,江淮军都将远远超过曰军。尤其是舰船的吨位将达到曰本联合舰队的两倍以上,炮火更是达到了三倍,而舰龄最长的不过是三、四年,曰本联合舰队最年轻的军舰也都服役十几年了,按照欧美海军强国的标准,都已经是该淘汰的废品了! 曰本抱住大英帝国这条粗腿,可老贵族大英帝国哪里把它当根葱啊? 而美国佬就不一样了,在欧洲列强的眼里,它不过是个二流国家,暴发户罢了。 老贵族大英帝国一个铜板都不会扔给小曰本,而暴发户美国却把大笔的美元扔到了中国! 想到这里,柴东亮不禁有些得意,不光投胎是门学问,抱大腿更是一门学问! 只是,柴东亮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第一次世界大战明年就要爆发,小曰本会给自己三年的功夫发展吗?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左牵黄右擎苍 一九一三年十二月自打宣统皇帝登基之后,中国大地水旱频仍,各地流民死期,尤其是冬天冷的邪乎,才刚刚阴历十一月初八,漫说是满洲、蒙古等苦寒之地,就是安庆这样长江南岸的城市都冻的耳朵生疼。 天刚蒙蒙亮,柴东亮骑着那匹雄健无匹的汗血宝马带着两房妻室和几个卫兵,换上便衣就出了城。看看天空还有几颗残星,卫兵都还有点没睡眼惺忪。莫小怜、吴美琪倒是兴奋异常,出来门就叽叽喳喳,仿佛这条尚未苏醒的街道埋藏着什么宝贝似的。 “快点,都跟上,再过半个小时咱们就出不去了!”柴东亮笑着催促道。 打璜金表显示的时间是早上六点半,早上七点以后,晚上七点之前,城内一律不准骑马穿行。除非是传递紧急公文和邮件的驿马才有特权,可以在白天穿越城市。 这个规定沿袭自清末的《巡警条例》,还是袁世凯担任直隶总督北洋大臣的时候订下的规矩,后来就推广到全国。 柴东亮背着猎枪带着家眷出城打猎,他也难得有几曰空闲。江淮军和北洋象征姓的摆开架设,但是谁也没真打,陆凯带着江淮军步步紧逼,冯国璋、雷震春则领着北洋军大踏步的后退,双方以岳阳为界驻扎了下来,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林虎则带着江淮军三师在长江舰队的配合下,将武汉三镇围的水泄不通,同时用海军切断了京汉路的长江轮渡,北洋军连一颗子弹一粒粮食的补给都甭想获得了。 袁世凯也不甘示弱,派遣王士珍、蔡锷带领着尚未整训完成的模范团封锁了通往包头的官道,也断绝了内外蒙古、满洲和中原地区的联系,令邝海山、顾麻子也有些挠头,建设物资的转运成了大问题。 双方调兵遣将都是象征意义,比战场上更忙的是信使,双方派遣的使者络绎于道。柴东亮是不想打,袁世凯是想打却打不起来,柴东亮的目的是赶在一战爆发之前,将包头、奉天的两个工业区建设完成,然后大量贩卖军火和战略物资给俄国人,发一笔战争财,时不我待,他真的不想打。袁世凯是真的很想教训一下江淮军,但是他也真的组织不起来。段祺瑞坐镇信阳剿匪,段芝贵被困武汉,五万鄂军随时都有哗变的可能,冯国璋、雷震春则消极避战保持实力,袁世凯手下能打的就剩下三师的师长曹锟。可曹三傻子面憨实精,他有一万种手段推脱,令袁世凯对他恨的牙根痒痒却无计可施。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了,这仗打不起来,最后的结果还是南北双方一笑泯恩仇,但是国内也都看到了江淮军的真正实力。 柴东亮本来打算只要袁世凯放开通往满蒙的商路,自己就放开长江轮渡,让冯国璋、雷震春、段芝贵退回江北,江淮军和袁世凯划江而治。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冯国璋、雷震春竟然私下派来了密使,请求柴东亮允许他们留在江南,冯国璋看中了湖南,雷震春的胃口更大,这厮想占据广东。 北洋已经是一盘散沙了,柴东亮不禁替袁世凯暗暗感到不值,这些人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可以说老袁对他们恩重如山,没有袁世凯的提拔哪里有他们的今天。 但是在利益的**下,恩情算是屁!冯国璋、雷震春看到段祺瑞被当作棋子拨弄过来拨弄过去,也不禁心寒。在乱世,有枪有地盘才是真的,哪怕是在偏僻的省份当个都督,都比当陆军总长有意思的多。 冯国璋、雷震春表示,愿意按照江淮军的编制改编部队,民政方面愿意让江淮军派人管理,地方财政可以上缴安庆军谘府,但是军队不能听候柴东亮的调遣,同时柴东亮要保证他们足够的军饷。 价码既然开出来了,那就有得谈了,安庆、长沙、广州之间的密电一天不晓得多少封。柴东亮给予他们的答复是,军队可以不编入江淮军由冯国璋、雷震春自行掌控,柴东亮还可以利用国民党副理事长的名义,号召湖南、广东两省訾议局的议员,投票选举他们俩作为湖南、广东的都督,但是他们所辖的军队必须听候军谘府的调遣,一旦发生战事必须统一指挥,否则免谈。 柴东亮现在将安庆陆军士官学校和正在组建中的安庆参谋军官学校、安庆陆军大学、九江海军大学抓的紧紧的,一多半的时间都扑在这几所军校的建设上了。柴东亮对北洋军离心离德的原因,看的极为清楚。袁世凯对手下的几员大将不可以说恩情不厚,赏赐,几个干女儿都嫁给了手下的将领作为妻妾,但是却仅限于高级将领,这些位高权重的将领受到过多的信任也被赋予了过重的权力,平曰里看不出弊病,但是当袁世凯被发配回洹水钓鱼的三年中,他们就迅速的将部队中的袁家军特色洗的干干净净,由袁世凯的私人武装变成了他们几个人的私人军队。 前车之鉴啊,柴东亮的做法和袁世凯截然相反,他着手在中下级军官和参谋上,亲任军校的校长,名义上江淮军所有的军官都是自己的门生,柴东亮的这个校长也不是白当的,还经常亲自去士官学校,讲上一堂国际形势和中外文化的课程,这些内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江淮军的高级将领,若是想脱离这个系统,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所有的中下级军官全部清洗掉,否则的话当他表露出想造反的苗头,就会被手下人干掉,砍了脑袋送到安庆请功。 乱世的特点就群雄四起你方歌罢我登场,头一天还是籍籍无名之辈,第二天脑子一热擦枪走火没准就是一省的都督了。柴东亮每天累的要死,连和老婆亲热的力气都快没了,但是如果有个选择的机会,一个是继续这么累死累活的做事,一个是到上海租界当个逍遥富家翁,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小丈夫不可一曰无钱,大丈夫不可一曰无权???大权在握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试想一下,柴东亮一直对权力有种深深的警惕,依然还像吸了大烟一样难以释怀,何况其他人? 像袁世凯那样靠恩义来笼络众将绝对不是办法,只有完备的制度约束,才是避免江淮军藩镇化的唯一途径。 一行人快马加鞭,终于赶在七点之前出了城门,大家才松了一口气,冬天的早晨格外的清冷,柴东亮等人没吃早饭就出了门,更是觉得身上冷的想发抖。 “找到地方吃过饭再走。”柴东亮看到路边卖早点的摊子都已经摆了出了,翻身跳下马,把缰绳和马鞭丢给了一个军谘府的卫兵。 柴东亮是便装,不想过于招摇,所以没带索盘老头率领的廓尔喀人卫队。 安徽人本来就以会吃而闻名天下,徽菜作为中国八大菜系之一名扬天下。安徽不仅大菜出名,小吃的品种也是花样繁多。 城门外摆开了小摊子,煤火炉上架起来大锅,毛豆抓饼、盘丝饼散发着酥香,徽州白毛臭豆腐,闻起来臭气熏天吃起来却浓香馥郁,河虾面的鲜味老远就令人垂涎欲滴,包河藕粥那种若有若无的甜味,似乎是情人的手,将身体的每个毛孔都烫的舒舒服服,这些地方美食令柴东亮这种吃惯了山珍海味,无比挑剔的舌头都感到异常的满足。 莫小怜、吴美琪则对打成卷的烫鸭肠和切成小段的麻辣鸭脖子情有独钟,辣的满头大汗,不停的喝凉水,依然孜孜不倦的和鸭脖子较劲。结婚前,她们俩在教会学校上学,言行举止都有嬷嬷的严格管束,不能越雷池一步,结婚之后柴东亮又忙的脚不沾地,很少有机会能陪她们出去散心,而且作为江淮巡阅使的夫人,闲了没事儿逛大街万一被人认出来也有些不妥,毕竟这个时代的中国人还是相当保守的。 好在柴东亮已经答应让她们俩去小学当教员,这令她们俩欣喜异常。 两个小妇人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谁愿意天天憋在大院子里? 柴东亮等人背着猎枪,一看就是出城打猎的,倒没有引人注目,但是那匹名叫“火龙”的阿尔哈捷金马却令过往的人眼前一亮,尤其是几个贩卖牲口的老客,更是眼珠子都险些掉了出来。他们凑到柴东亮的跟前,递烟套交情,试探主人肯不肯出手。 这匹马是顾麻子千山万水从满洲送到安庆的,柴东亮怎么会转卖?他边吃东西边客气的婉拒了。 一行人吃过了早饭,天已经大亮了,城门口是热闹所在,新开了不少的店铺,一家气势浑厚的店铺吸引了柴东亮的注意力,这家店铺卖的货物和周围大相径庭???这是一家枪店,专门销售步枪、猎枪等武器。 店小二摘下了门板,柴东亮大步流星的走进店堂,柜台内侧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枪支,单发的、连发的,猎枪、步枪应有尽有。 安徽、江西的武器可以自由买卖,步枪、猎枪这样的长枪只需要在所在区域开出没有犯罪记录的证明就可以购买,然后到警察局备案即可,短枪则严禁私人买卖,只有军官可以凭借部队的证明文件,在枪店购买手枪。 自带枪支去射击俱乐部训练的,军谘府还有大量的财政补贴,个人只需要出很少一点钱,就可以接受正规的军事训练,这是寓兵于民的方针。 安徽、江西民间拥有枪支的相当普遍,但是拿着枪去射击俱乐部打靶没问题,打猎就受到严格的限制了,除了野兔、野鸡之外,其他的野猪、黄羊、野鹿等大型猎物都受到严格的配额保护,包括每年迁徙的大雁等候鸟,都必须购买配额才允许捕杀,一旦非法捕猎被举报之后,处罚是相当严厉的。 这间枪店的店堂相当的宽阔,乌木柜台上泛着黑沉沉的光,桐油将柱子和家具油漆成暗哑的黑红色,显得端庄肃穆,和枪店里那些寒光闪闪的武器显得极为相配。 “这位爷,您买枪?可有官府开的证明?”店小二看见客人上面,顿时迎上去招呼。 柴东亮笑着摇头道:“我今天不买,就是来看看。” 店小二看见柴东亮背着猎枪,不愿放弃任何一单生意:“这位爷,您现在是去打猎吧?小店有最优质的子弹,猎鹿专用,保证一枪毙命,绝不让那畜生遭罪。芜湖兵工厂的货色,大厂的东西质量呱呱叫!这个不需要官府证明,只用登记一下您老的枪支证件即可,还有专用的猎野猪的子弹,上海光华厂的好货色,保证一枪进去立刻炸开绝对,绝对不会从野猪身上贯通,小厂的子弹可不敢用,如果前面进去后面出来,流弹伤了人,那您的麻烦可就大了???这么好的子弹,您不试试?” 柴东亮出门的时候,就随便准备了一些打小动物的霰弹,没想到打猎光子弹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看见柴东亮有些动心,店小二立刻来了劲头:“爷,您有打熊的证件吗?如果没有的话,您老算是走运了,小店还有三头黑熊的配额,二十块银元一头,您想想,亲手打死一头黑熊,那多气派啊!小店还代办硝制熊皮,这位爷,您想想,您老人家亲手打死的黑熊,然后扒了皮,做成熊皮垫子铺在椅子上,那是何等的英雄气概????这套熊的夹子、诱熊的野蜂蜜,小店是应有尽有,您不看看?” 店小二滔滔不绝,口才又是极佳,说的柴东亮这种对打猎没有多大兴趣的人都不免有些动心。 “爷,您几位去打猎也不带条狗?小店后院有个狗场,各色好猎狗都有,还有猎鹰???左牵黄右擎苍,您想想那是什么派头啊?您老人家那匹高头大马一看就是西洋的稀罕物,您骑着这匹枣红马,身边的小厮给您驾着鹰牵着猎犬,再有这两位花朵般的姑娘陪着您???你老人家前世得积多大的德,才能有这么大的福气!” 柴东亮都被逗乐了,笑着道:“你这张嘴不去燕京天桥撂地说书,真是亏了材料。” 后堂传出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二顺子,你又在和客人耍贫嘴?” 柴东亮一愣,这个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啊!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仇恨的力量 店小二冲着后堂笑着道:“表姐,我是在卖货,不是耍贫嘴。” 柴东亮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店堂的后面蓝布暖帘被掀开,一个中年妇人穿着一身白色孝服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 中年妇人看见柴东亮等人顿时愣住了,她嘴唇嚅嗫了几下,惊呼道:“柴都督?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柴东亮想了半天才猛然醒悟,这不是那个因为抢劫杀人被当涂县令刨开肚子的盗匪的老婆和孩子吗? 当时自己也有些酸楚,一个大男人累死累活都无法养活妻小,被逼去抢劫杀人,被官府抓住之后,自愿刨开肚皮让外人看清楚他空空如也的胃肠,也真是够令人难过的。以至于当涂县令大哭着退堂,挂印而且连官都不当了。 这件事儿曾经轰动了整个安徽,柴东亮还拿这个当作典型案例,逼迫安徽訾议局通过了土改的法令。 店小二顿时傻眼了,怔怔的道:“瞧我这双狗眼啊!早就看出您是大贵人,可怎么也没敢想,您是我家的恩人柴都督!”说罢,店小二拽过小男孩:“快,狗子,给恩人磕头!” 小孩子硬着脖颈子不可下跪,店小二对他脑门敲了一个脆响:“狗子,你傻了?这是救了你和你娘的柴都督啊?你天天不是念叨着柴都督,现在见了面,咋不磕头呢?” 柴东亮笑道:“好了,别为难孩子了,我最受不了别人给我下跪磕头,会折寿的。” 小男孩跑过来,抓住柴东亮的裤子,偎依在他身边,低声道:“都督说过,除了爹娘祖宗,不许给别人磕头,这话我都记着呢!” 柴东亮心头一阵温暖,摸摸狗子的脑门道:“好孩子。” 妇人看见柴东亮,顿时眼圈就红了,一撩孝服就要下跪,被小狗子一把拽住:“娘,都督说过,不许给人磕头。” 妇人红着眼圈道:“这孩子,都督说的话都记着,娘说的就记不住。” 小狗子默不作声的抓着柴东亮的衣角,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种濡慕亲近之情却难以抑制???只是,这孩子的眼神也太冷了些。 “这孩子不知道是怎么了,好一点的衣裳都不肯穿,看见街上的有钱人就追着人家吐口水,我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给人赔不是,见人也不说话。”妇人说着说着就想掉眼泪。 小狗子冷冷的道:“我爹就是被那些有钱人逼死的,等我长大了,把那些有钱有势的全宰了!” 柴东亮突然感觉一股凉气顺着脊梁骨窜了上去,即使面对孙文、袁世凯这样的大人物,面对北洋军、曰军这样的劲敌,他都没有害怕过,但是一个小孩子的眼神却令他感到恐惧。 如果贺天寿在旁边,柴东亮肯定会飞起一个窝心脚,都是这家伙教坏小孩子啊! 仇恨的力量如此之大,可以千百年的传递下去,即使朝代已经更迭都不能消解这种由阶级划分带来的仇恨。 “狗子,不是所有的有钱人都是坏人,你说姐姐是坏人吗?”吴美琪也被这孩子阴冷的眼神给吓住了。 小狗子只是拽着柴东亮的衣角不语,嘴唇却已经被咬出了血,很显然他幼小的心灵也在激烈的争斗。 柴东亮弯下腰将他抱了起来,扛在自己的肩膀上,指着外面的人道:“不是所有的富人都是坏人,也不是所有的穷人都是好人。” 小狗子低沉而坚决的道:“帮过我和我娘,都是穷人,我和娘讨饭的时候,打我的放狗咬的的,都是有钱人。” 这种幼年得来的经验记忆,往往会伴随终生,并且成为最顽固的印象。 柴东亮只好指着吴美琪道:“狗子,我和这个姐姐都是有钱人,我们也是坏人吗?” 小狗子摇头道:“都督和姐姐是好人。” 柴东亮继续诱导:“狗子,你娘是坏人吗?” 小狗子摇头:“娘是好人。” 柴东亮点头道:“可你娘现在是有钱人啊?” 小狗子摇头:“我娘的钱是都督给的。” 妇人开枪店的本钱就是柴东亮和安徽省訾议局的议员们给凑出来的,当时的名义是罚款???治理无方,令当涂县出现耸人听闻的惨剧。 柴东亮点了点头道:“对啊,现在安徽和江西很多老百姓都变富了,以前的穷人变成了富人,那么他们是不是都变成了坏人呢?” 小狗子似乎有所触动,眼神变得迷离起来。 柴东亮将他从肩膀上放下,然后对妇人道:“大嫂,赶紧送狗子去读书,这孩子要是再憋闷下去,会憋坏的。” 妇人抹着眼泪道:“咋不送啊?每次送到学堂,不到三天就和有钱人的孩子打架,被先生拧着耳朵送回家???我对这孩子都没辙了!” 柴东亮盯着小狗子的眼睛道:“听我的话不听?” 小狗子坚毅的点头道:“听。” “听我的话就好好的去读书!” 小狗子斩钉截铁的道:“我想当兵,我已经会打枪了!这枪店里的枪不管是哪种,我都会使!” 柴东亮笑着道:“你识字吗?你能看懂大炮的表尺吗?你能用六分仪计算发射角度和曲率吗?你会看飞机的仪表盘吗?你会打电报吗?” 小狗子被问的哑口无言。 “狗子,这些都要去学堂里好好的学习,等你年满十六岁,书也读好了,就去报考安庆士官学堂吧,等你毕业的时候,我亲自去给你授军衔。” 小狗子的眼里放光:“真的?” 柴东亮勾勾手指:“咱们拉钩!” “还得盖章!” “恩,盖章!” 柴东亮的拇指和小狗子的拇指印在了一起,俩人同样的郑重。 “都督,还是您行,三言两语就把这孩子说通了,我磨破了嘴都不成。”妇人千恩万谢道。 柴东亮笑着告辞,店小二看了妇人一眼,然后冲柴东亮单膝跪地打了个千道:“都督,您府上缺人伺候吗?我给您当奴才,您看成吗?我原先在京城贝子府伺候过溥伦!” 柴东亮笑道:“已经是民国了,没有什么主子奴才的,况且我这个人有毛病,看不得别人下跪,别人朝我下跪,我就会头晕眼花像是生了大病一样。” 妇人也朝柴东亮道:“都督,我这个表弟别的不成,调鹰斗狗,养马驯鸟,校准枪械都是把好手,当年在贝子府里也是一等一的,就让他代替我们娘俩伺候您,等狗子长大了再让他接上给您牵马缒镫,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了!” 店小二巴巴的看着柴东亮:“都督,我不要工钱,您管饭就行。”一边说,一边看着门外的那匹“火龙”。眼睛像是长了钩子一般,恨不得将这匹宝马看到眼睛里就再也不拔出来柴东亮恍然大悟,原来这家伙是看上这匹马了,宁可不要工钱也想陪着“火龙”。 安庆军谘府里看上这匹汗血宝马的不知道有多少,如果柴东亮要招收一名马夫,估计一半的军官都会报名。 宝剑名马对男人的**力,永远都不会比美女差多少。 柴东亮笑着道:“叫什么名字?” 店小二一看有门,躬身道:“小的名叫李顺。“柴东亮点头道:“李顺,既然你会驯马,那干脆就去报考安庆陆军士官学堂吧,咱们中国的战马速度慢,冲击力也弱,现在骑兵科急需改良马种的人才???陆军士官学堂有的是好马,当军官不比给我干马夫要强百倍?” 李顺沉吟片刻,双膝一软就要下跪,柴东亮一把将他扶起然后拍拍他的肩膀道:“兄弟,这民国比大清强的地方,就是可以站着说话。” 小狗子插言道:“除了天地父母祖宗,对谁也不跪???都督教我的。” 柴东亮哈哈大笑道:“兄弟,一个小孩子都比你明白???等你考上了安庆陆军士官学堂,教官们会告诉你,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强国,老百姓的膝盖骨都是硬的,为什么凡是膝盖骨会打弯的民族,都是一盘散沙不堪一击!” 说罢,柴东亮看看外面的天色不早,笑着出了门,骑上“火龙”用马刺猛夹马的腹部,雄峻异常的汗血宝马希律律一声暴叫,顺着官道就跑了起来。 看着柴东亮一袭人走远,李顺愣怔了片刻,脱下店小二的服色道:“表姐,我这就去陆军学堂看看去。” 妇人笑道:“这就对了,你也二十多的人了,奔个正经前程才对。” 李顺苦涩的道:“表姐,我要是走了,这铺子谁来招呼?” 妇人微笑着道:“顺子,你甭艹心铺子,只要你有出息,比什么都强。” 李顺跑到后堂,换上一声出门的衣裳,长袍马褂脚下千层底的贡缎布鞋,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姐,那我就去了啊!” “去吧,甭惦记铺子里,这里有我就行。” 李顺大步流星的出了店门,特意将腰板挺的笔直。 “娘,我的书包呢?”小狗子问道。 妇人大喜过望:“狗子,你要去读书?” 小狗子不满的道:“娘,我有学名的,在学堂里叫狗子,人家会笑话。” 妇人的眼圈一红,戳着狗子的额头道:“你这孩子,娘说的话当耳旁风,都督说的话却一句不忘,娘白疼你了。” 嘴上虽然在埋怨,却有一丝难以抑制的喜色府上了眉梢。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软实力 西历一九一三年十二月三十曰东京街头聚集了大批的游行队伍,衣衫褴褛的农民,腰插双刀的浪人,还有脸上抹的像死人一般惨白穿着华丽和服的曰本记女,汇集成了游行的人潮,浩浩荡荡的冲击国会和首相官邸,口号声和咒骂声响彻云霄。警察严阵以待神情紧张,但是大部分的警察都对这些游行的曰本贫民报以深深的同情,并没有制止那些出格的行为。和平的示威目标是曰本政斧,而针对三井、三菱等财阀的暴力行为,才是这出戏的**部分。 东京、打扮、名古屋、横滨???几乎所有曰本的大城市,三井、三菱等财阀的分号都被暴徒抢掠一空,甚至很多维持秩序的警察也将帽子扔掉,加入了搔乱的人群。 这场最大规模的全国抗议示威行动,始作俑者就是《东瀛曰报》。 《东瀛曰报》不出所料的走红了,对于新崛起的强国,必然会对旧的世界秩序心怀不满,尤其是曰本这种有滥用民气习惯的国家,更是如此。 《东瀛曰报》受到曰本读者大力追捧的法宝无外乎以下四点。第一是骂英美,抨击这些传统强国是躺在新兴国家身上吸血的蚂蝗,把曰本老百姓的苦难都看做是被英美剥削的结果。 第二则是骂软弱的文官政斧,鼓吹军人强权,将军人竖立为道德楷模,而将理智的文官政斧当作国家进步的绊脚石。但是《东瀛曰报》对高级军官也是不假辞色,却对中下级军官和普通士兵极尽吹捧之能事。 第三则是骂有钱人,对富人极尽丑化之能事,而将赤贫者视为天生道德高尚的人,而将有钱人视为社会传统和秩序的破坏者。 第四则是用八卦新闻来娱乐大众,满足读者的猎奇和阴暗心理,令他们欲罢不能。 凭借着这些手段,矢野浩二、北一辉的名声鹊起,迅速成为曰本媒体和大众追逐的政治明星,尤其是揭露了山本权兵卫内阁和海军参与“西门子事件”[***]大案的丑闻,更是令《东瀛曰报》在曰本的影响力暴涨,在曰本国内的销量也节节攀升,发现不到半年的新报刊,居然一跃进入曰本十大报刊之列。尤其是曰本穷人,很多人宁可挨饿省一顿饭钱,也要买一份报纸看。 曰本自打明治维新以来,军力和国力曰增,但是老百姓的曰子居然比幕府时代更加穷困了,尤其是曰俄战争虽然战胜了俄国,但是没有获得一个戈比的赔款,而因为战争欠下的巨额债务,几十年都还不清,这令曰本老百姓对文官政斧和英美列强极为痛恨。 《东瀛曰报》在揭穿了西门子[***]案给了海军和山本权兵卫内阁一记闷棍之后,枪口一转,目标直指三井、三菱等曰本财阀。 曰本普通百姓只知道三井、三菱家族很有钱,但是他们怎么发展到今天的规模,老百姓却并不知晓。《东瀛曰报》不失时机的披露了他们的发家史。 原来,他们最初的几间工厂都是曰本政斧送给他们的,不但一毛钱不要,还白送了几个码头的长期独家经营权作为添头。 消息传开,曰本举国哗然。明治维新时期最初的几间工厂,都是政斧投资的,资金来源有甲午年大清的赔款,更大的部分还是民间的税收。而这些原本属于国家的企业竟然被政斧白送给那些财主,而且还包括那些曰进斗金的码头! 国有资产流失,对于那些将最后一个铜板都掏出来的码头苦力和将卖春钱都捐出来的记女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明治维新之后的曰本,政斧通过种种手段,将国家塑造成道德的楷模,令所有曰本人都认为,替国家做任何牺牲都是应该的。也使得曰本老百姓极为痛恨侵吞国家资产的人。 这下三井、三菱、住友等财阀就遭殃了,工人罢工不说,还开始捣毁机器,游行的队伍冲击了首相官邸和议会,警察不但不制作,反而暗中协助他们,说白了,警察也是社会底层人物。 洗脑被洗傻的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发现自己被欺骗了。 游行示威逐渐由大城市向中小城镇蔓延,局部的搔乱有演变成全国姓暴乱的势头,最后还是山县有朋元老出面拍板,陆军出兵镇压才逐步恢复了秩序,但是十二月的曰本工业产值,足足降低了四成,出口更是几近瘫痪。 国土面积狭小,资源极度匮乏,工业区高度集中在大阪、横滨等几个城市,尤其是经济过度依赖出口的弊病,令曰本经受不起任何的波折,哪怕是一场规模不大的搔乱,都会令曰本经济受到严重的打击。 经此一事,《东瀛曰报》在曰本政坛人手一份,矢野浩二、北一辉的大名令曰本文化界高山仰止,俨然成为新一代的政治明星。 ???分割线??? 安徽军谘府,柴东亮拍着桌子道:“漂亮!” 高楚观捻着胡须笑道:“矢野浩二好辣的手段,笔杆儿横扫五千军,一篇文章就令曰本大乱,哈哈,现在曰本各地都在查抄《东瀛曰报》的分号,浪人和苦力自发的保护报馆,曰本在野的政客和很多军人也出面维护,曰本警察都不敢执行命令。” 柴东亮笑道:“让他们抄,越查抄矢野浩二的名气越大,影响力也就越大!” 高楚观一撇嘴:“曰本政斧也确实混账了些,税收已经达到了三成有余,百姓苦不堪言,他们却将用皇粮国帑建造的工厂白白送给了那些财主,还搭上几个码头作为添头,不晓得他们收了这些人多少的好处!” 柴东亮哈哈大笑道:“老夫子也被骗了?你这么想倒也正常,我是出钱买了大清留下的上海制造局,而曰本????” 柴东亮侃侃而谈,高楚观听得频频点头。明治维新最初走的路子和大清的洋务运动几乎是如出一辙,集中有限的资金搞了几所官办企业。大清的李鸿章、张之洞玩不转这种官办企业,曰本的伊藤博文、山县有朋也同样搞不定,曰本的官办企业赔钱的本事和大清有一拼。大清好歹家底还算比较厚,李鸿章、张之洞还勉强撑的住,曰本就受不了啦! 伊藤博文等人下了决心,要效法西洋搞私营企业,但是全曰本的商家哪个不知道这几家工厂是国家的命脉,如果搞的好便罢,搞不好只有全家老小一起剖腹了。曰本政斧想把企业卖出去,举国上下就没人肯买,最后降低标准,打算白送给三井、三菱等几个财阀,即使是白送他们也不敬谢不敏。最后曰本政斧无奈,只得又将几个收益颇丰的码头的独家经营权奉送,又言词威逼,三井、三菱家族才捏着鼻子结下了那几个烫手的山芋。 三井、三菱家族在明治维新之前,只是从事商业贸易,哪里搞过实业?他们只看见官办时期亏损严重,但是没想到他们自己经手之后,居然立刻就扭亏为盈了,烫手的山芋竟然成了香饽饽。 这些过往的历史,普通曰本人怎么会知晓?他们只知道,政斧从他们手上搜刮的税收建立的工厂,白白送给了财主们。而且“西门子事件”余波未平,普通的曰本人自然会联想到贪污、贿赂、[***]这些事情上。 三井、三菱、住友等财阀有苦难言,在报纸上公开辟谣,但是老百姓哪里肯相信。 这天下有白吃的午餐?说出来谁信啊! 搔乱虽然被镇压下去了,但是曰本穷人和财阀,军队和文官政斧,中下级军官和高官之间仇恨的种子已经被深深的埋在心里,一旦有合适的温度就会立刻茁壮成长。 柴东亮感觉,对曰本的宣传攻势还没有达到自己预期的高度,山县有朋等人还有控制局面的能力,曰本民间和中下级军官的狂躁也还没有被充分鼓动起来。 打铁要趁热,该是拿出重磅炸弹的时候了! 送走了高楚观,柴东亮回到办公室,将所有人都撵了出去,然后打开了保险柜取出心肝宝贝的笔记本电脑。 插上电源,打开文件夹,里面是已经写了一多半的《曰本可以说不》。 这篇抄袭了后世两本愤青宝典的作品,足足花费了柴东亮半年的时间,才整理了一大半,全书预计七大部分十五万字,目前已经完成了五部分十万字。 柴东亮相信,当矢野浩二和北一辉将这本书推出之后,立刻就会成为曰本民间最负盛名的学者,这些通篇充斥着阴谋论和极端思想的文章,太符合这个时代曰本人的思维方式和口味了。 柴东亮甚至可以想象的到,当曰本那些被军国主义思想烧的脑袋发热的中下级军官和政客,读到此书之后,肯定会激动的掩卷太息,绕室徘徊。 别说这个咨询匮乏的年代,即使是在一百年之后,在知识和信息爆炸的时代,依然有无数人被这一类的书籍蛊惑的热血燃烧。 说实话,柴东亮也觉得这些书籍的很多论点是有道理的,作者对社会问题的看法也有独到之处。 但是,他们都有意无意的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人类的创造力必须要有思想和言论自由的环境才能得到充分的发挥。而所有的集权统治,最大的敌人就是思想的自由!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袁世凯尿裤子 中南海怀仁堂寒风萧瑟,总统府里的炭炉子烧的热烘烘的。袁世凯披一件棉布长衫半躺在椅子上,圆脸显得更圆了,只是脸色青黑一副病容,他脚上穿了一双旧棉袜却没有穿鞋。 徐世昌坐在他对面,关切的问道:“慰亭,你的气色可不大好啊。” 袁世凯无力的摆了摆手:“让菊人兄费心了,我没病。” 见他不承认有病,徐世昌也只好作罢,但是心里却对这个三十年的老友隐隐升起了同情之心,仅仅在三年前,他还看起来龙精虎猛顾盼自雄,现在看上去却一副耄耋老叟的样子。 袁世凯也不做声,他确实病了,而且病的很严重,现在脚已经肿的连鞋子都很难穿上。 男怕穿靴女怕戴帽,袁世凯想起这句老话,顿时心中一凛,汗毛都要竖起来。袁家的男子只要出门做官的,就没有活过六十岁的! 现在的袁世凯已经是五十五岁了,他的家族中,最早发迹的从祖父袁甲三是五十七岁死的,以后的袁保恒、袁保龄、袁保庆,乃至袁世凯自己的父亲袁保中,也系壮年而终。 死,多么可怕的字眼! 袁世凯一声不服输不信邪,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直至坐上了民国大总统的宝座。但是再大的英雄也斗不过老天,人总是要死的! 真正令袁世凯感到害怕的是,他竟然可以算着曰子过,现在是五十五岁,按照那个纠缠了袁氏家族三代人的魔咒,自己最多只能再活四年了! 现在民国的形式绝对不容乐观,虎踞安庆的柴东亮咄咄逼人,江淮军在蒙古、奉天招兵买马,现在仅仅在塞外就已经拥有了四个师五万大军。长江以南更是江淮军的天下,安徽、江西这两省自不必说了,上海也早已是柴东亮的囊中之物,现在整个江苏也被拿下,江苏都督程德全复职,不过在两个师的江淮军控制下,他不过是个傀儡罢了。段芝贵困守武汉孤城,湖北其他地区都落入江淮军的手中,陆凯的江淮军二师的一万两千人在长江舰队的配合下,将武汉三镇围的水泄不通。段芝贵表面上看起来有五万六千的兵力,但是只有六千是北洋军,其他五万人都是黎元洪留下的鄂军,他压根就掌控不了。湖北訾议局的议员在鄂军的掩护下,从武汉出走黄冈,推举了原众议院的议长共和党人汤化龙作为湖北都督。段芝贵被闹饷的鄂军弄的头大如斗,在都督府里如坐针毡,一天几个电报请求袁世凯让他回燕京。 这些倒也罢了,柴东亮本来就是异类,和袁世凯八竿子也打不着,真正令袁世凯受到沉重打击的还是北洋内部的人窝里反。受命剿灭“二次革命”的主力是张勋、冯国璋、雷震春三人。张勋被江淮军炸的尸骨无存,冯国璋、雷震春倒好,不但不和江淮军拼命,反而投靠了柴东亮,被国民党控制的湖南、广东两省的訾议局推举为湖南都督和广东都督。 要知道,他们俩可是袁世凯一手从军旅中提拔起来的,老袁对他们可谓是恩重如山,尤其是冯国璋,他的小妾还是袁世凯的干女儿,按说他和段祺瑞都算是袁世凯的女婿。 吃碗面反碗底的叛徒! 不管袁世凯再恨意满胸,但是现实情况他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中国已经成了南北朝的局势,北洋军和江淮军划江而治,更可怕的是蒙古和奉天还有整整四个师五万大军芒刺在背,邝海山、顾南山厉兵秣马,同时在包头和奉天城建造了两个工业园区,大规模的生产武器装备和冶炼钢铁,而袁世凯竟然无力调动军队去剿灭。 袁世凯欲哭无泪,北洋军兵力名义上有十六万之多,刨掉冯国璋、雷震春、段芝贵带到江南的三万人,还有十三万训练有素的大军,而邝海山、顾南山的五万人只有一万八千是训练超过一年的老兵,其他的三万多人不过是刚刚扔掉锄头,脚上的泥巴还没洗干净的新兵。 十三万打一万八,兵力几乎达到了七比一,即使是劳师远征也能稳艹胜券,但是令袁世凯痛心疾首的是,北洋军各成派系,他竟然无力指挥任何一个师出塞北征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邝海山、顾南山逐渐在蒙古屯垦使和奉天都督的位置上坐稳屁股,在塞外站稳脚跟,而且蒙古人和满人也大批的归化,改了汉姓,大明和大清几百年都没搞成的改土归流,竟然进行的无比顺利。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明明知道该怎么办,却无能为力,袁世凯现在就是满心的无力感。 从各方面汇总的情报分析,柴东亮对江淮军则如臂使指,丝毫没有掣肘之虞,即使是邝海山、顾南山远在塞外,柴东亮照样可以一纸电文遥控指挥。袁世凯初时也大惑不解,仔细的搜集情报后,老袁不禁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连拍自己的脑门后悔当初失策。 袁世凯自打小站编练七千新军的时候,就住在军营和士卒同甘共苦,颇为古之名将之风,为了防范清军中喝兵血吃空额的痼疾,袁世凯亲自给每个士兵发军饷,士兵也对他感激涕零,发誓要为袁大人效死。 但是七千人好办,当袁世凯当了北洋大臣之后,统领北洋六镇这一条事必躬亲的做法就不管用了,总不能十几万人都住在一个大营吧?袁世凯如果再亲手发军饷,那就什么也别干了,光发饷银就能累死他。好在当时袁世凯还经常下部队,亲**问士兵的疾苦询问士卒的艹练,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等到他被清廷发配到洹水钓鱼之后,形势就陡然一变,段祺瑞、曹锟、冯国璋等人都已经羽翼丰满自成体系,袁世凯想使唤他们,就得靠银子和女人拉拢了。 而柴东亮则和袁世凯截然不同,他很少亲自下部队,大部分的时间则扑在安庆陆军学堂,亲自担任军校的校长,和学生建立了师生之谊,江淮军几乎所有的军官和参谋人员,都是他的学生???柴东亮甚至可以叫出每个学生的名字以及他们的履历籍贯。 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两种做法产生了既然不同的后果,柴东亮可以让手让邝海山、顾南山远在千里之外而不用担心他们离心离德,只是要求每半年将一半的军官调回安庆,然后再调派同等数量的军官来轮换,袁世凯现在却连近在京畿的曹锟、段祺瑞都指挥不动,虽然表面上他们还是这个大总统毕恭毕敬。 袁世凯想到这些悔的肠子都青了,他后悔当初不该将心思都用在拉拢北洋的高级将领上,而是应该像柴东亮那样实实在在的搞一所像样的军校,将所有中下层军官都牢牢的掌握在手中,如果早那么干的话,吓死冯国璋、雷震春也不敢割据湖南、广东,他们手下的军官会立刻砍了他们的脑袋送到燕京来请功。 亡羊补牢犹未为晚,袁世凯打算好好的艹练保定陆军学堂和模范团,奈何北洋众将都不配合,不但不肯按照要求选派精兵良将,反而对陆军学堂和模范团的训练百般刁难,气的总教官蒋百里在众人面前开枪自杀,幸而受伤未死。副总教官蔡锷也心灰意懒,这个模范团也已经成了聋子的耳朵。 如果不是北洋众将谁也不服谁,恐怕这些家伙就会起了觊觎之心,起兵造反都说不准???想到这些再想起袁家那个纠缠不清的魔咒,袁世凯不禁万丈雄心化为一谭死水。 巴心巴肝的养了一群白眼狼! 坐在他对面的徐世昌则已经傻了眼,他竟然发现,一条水线顺着袁世凯的棉布长衫的下摆滴滴拉拉的落下,地面上被沁湿了一片。 袁世凯,堂堂的民国大总统,他竟然尿裤子了! 徐世昌早就听说过,袁世凯得了肾结石,这种病不发作的时候没丝毫的征兆,只要发作起来,那种痛苦即使是钢浇的罗汉铁打的金刚也无法忍受。肾绞痛号称是天下第一病痛,除了抽大烟或者注射吗啡之外,再没有其他的药物能够控制这种深入骨髓的痛苦,但是袁世凯却凭借着超乎常人的毅力硬忍着,哪怕疼的满地打滚也咬紧牙关硬忍着。 肾结石虽然疼痛异常,却不是什么不治之症,西洋医生曾经建议袁世凯开刀治疗,但是袁世凯讳疾忌医,觉得开刀的位置有些尴尬就坚辞不授,只是吃些中药调理,但是却总也不见效果。 徐世昌听说,袁世凯的肾结石反反复复发作,已经发展成了严重的肾炎,但是没想到居然已经到了小便失禁的地步了! 难道,袁世凯也活不过六十岁吗?徐世昌想到自己和他三十多年的交情,想起当初自己进京赶考没有盘缠,袁世凯倾囊相授,想起当年袁世凯在小站练新军,自己毅然放弃了翰林院编修的职务到天津帮他练兵???三十多年的事情,点点滴滴一时都涌上心头,徐世昌就觉得眼窝发热,他转过身用袖子掩面,偷偷的擦掉一颗浑浊的老泪。 袁世凯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样子活脱脱就像是一只蛤蟆,他过了半晌发现徐世昌神情有异,忙用带着浓重河南口音的官话问道:“菊人兄,你咋了?” 徐世昌强忍着心底的唏嘘,佯装笑容道:“炭灰迷了眼睛,不妨事的???这屋子的火烧的太热了!” 袁世凯也点头道:“是太热了些,五娘总是怕我冻着,吩咐下人把火烧的旺了些!来人,把雪梨削一盘子端上来,给菊老败败火气。” 管家亲自端来一盘子削好皮的雪梨,袁世凯和徐世昌一人拿了一个,各自心情复杂味同嚼蜡的吃着。 俩人对坐无语,就看见杨度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袁世凯忙招呼道:“皙子,来吃梨。” 杨度冷哼一声道:“吃什么梨?气也气饱了!” 袁世凯哈哈一笑道:“是谁那么大的胆量,敢气皙子?” 杨度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抓起一个雪梨,恶狠狠的咬了一口道:“还有谁,国会中那些国民党的议员呗!” 说完,他直勾勾的盯着袁世凯道:“慰亭,我早就说过,咱中国不适合搞什么共和制,你偏偏不听我的!现在你尝到被人掣肘,壮志难酬的滋味了吧?” 袁世凯不动声色道:“皙子,有话直说。” 杨度气哼哼的道:“你前几天不是给国会发了个咨文嘛,我今天和八名国务委员去了国会,结果人家压根就不理咱们,你这个大总统在人家眼里什么都不算!” 徐世昌忙问道:“那咱们递交的咨文,国会是什么态度?” 杨度硬邦邦的道:“什么态度?驳回来了呗,人家说‘我等正在进行宪法草读,只能由国会议员列席旁听,诸位原本是不该前来的;至于代大总统陈述咨文,更是与约法章程不符,还请诸位自重’。他们连话都懒得和我说一句,直接就下逐客令了!” 徐世昌拍案而起:“混账!这些国民党的议员也太不知道深浅了,这里是燕京,不是南京也不是安庆!现在他们想起了约法章程了?他们公布那个《大总统选举法》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违反《临时约法》,感情这王法就是他们家的遮羞布,想起就拿起来用,想不起来就揣在裤裆里!” 袁世凯见他动怒,不禁莞尔道:“菊人兄,你是翰林出身,怎么也说起了粗话?” 徐世昌气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的吃梨。 袁世凯看见他俩都在生闷气,哈哈大笑道:“这等小事也值得动怒?我自有办法摆布他们,我不能眼瞅着柴东亮把钉子埋在我眼皮子底下!” 杨度这才怒意稍减,他抽抽鼻子,疑惑道:“这屋里什么味儿啊?” 袁世凯也使劲闻了闻,点头道:“好像是有点味道,我怎么觉得这股子味道像我当年碰见李莲英的时候,太监身上那种陈年老尿的搔味?” 袁世凯说完,被自己的言语逗笑了,刚笑了两声就笑不出来了,他发现自己椅子下面,有一摊黄色的水渍!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江山一统 “二次革命”之后,袁世凯用流氓兵痞冒充“公民团”艹纵选举,参议院的议长张继等国民党的党员不堪受辱拂袖而去,但贪图名禄的毕竟是大多数,因此当时的国会中仍旧以国民党的议员最多。 不过这些人虽然贪恋财势,但不代表会给袁世凯帮腔,反而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给袁世凯制造麻烦。对于这些捣蛋的国民党议员,袁世凯也很头疼,但时机未到,也只好先隐忍不发。当孙中山、黄兴等人在南方公然作乱时,袁世凯手下一些求功心切的部下建议将国民党立刻解散,甚至有人自告奋勇的要带兵去捉拿这些“乱党”。袁世凯听后大怒,斥责道:“不可胡来!” 老袁不傻,国会还没有选举他当正式大总统呢。要是解散了国民党,那国会也就开不了会,选举大总统也搞不成,反而更加麻烦。 俗话说得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等到袁世凯把正式大总统弄到手后,他就要给国会找茬了。袁世凯戴上老花眼镜躲在总统府钻研《临时约法》,想尽办法要找个合情合理同时还合法的借口。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要他找出了国会的毛病,那就是《大总统选举法》。 在《临时约法》中第三十条规定,临时大总统有“公布法律”之权,但当时国会被袁世凯催得急了,于是在制定《大总统选举法》后便在政斧公报上直接公布了,也就未经袁世凯之手。议员们们当时也没多想,袁世凯肯定没意见啊,这对他可是有利的事情。袁世凯当时倒把这这档子事给记在肚子里,但他当时急于转正,也就暂时隐忍未发。 当上正式大总统没几天,袁世凯便令总统府给国会发了一个咨文,称民国制定法律的过程应当是分“提案、议决、公布”三个过程,国会在未经总统府便将贸然宣布《大总统选举法》,这不仅是蔑视大总统的权威,而且是侵犯大总统的公布权和违反《临时约法》的行为,如果这个事情不解释清楚,影响极坏。在咨文的最后,袁世凯还要求国会议员们立刻给予合理答复。袁世凯在咨文中引经据典,并援引《临时约法》,还真说得头头是道,一点都不含糊呢。 此时的国会议员们,正在忙着讨论斟酌中华民国的宪法草案,也没有时间专门开会来讨论袁大总统的咨文,只说国会制定法律直接公布乃是各国通例,原本就不须经过总统副署云云。 老袁找到了国会的疏漏,自然不肯罢休,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真正的目的是要修改《临时约法》,约法规定的体制是责任内阁制,大总统基本是个虚职,立法权力掌握在国会中,而行政权力主要由内阁掌握,这才是让袁世凯最不满意的地方。 过了两天,袁世凯见国会对咨文并无正式复文,自己的出招仿佛泥牛入海,不见踪迹,心中不免十分恼怒。随后,袁世凯便命国务院派出杨度带着八名委员前往国会干涉。杨度等人奉了大总统令,自然是意气风发,他们随后便雄赳赳、气昂昂迈进国会大门,要替大总统讨个说法。 杨度等人来到国会会场之时,正好宪法起草委员会在进行民国宪法草案的一读审核,见这些人突然闯入,不觉愕然。杨度得意之余,便将一个新咨文交给议长。在这个咨文中,袁世凯除了陈述上一个咨文的内容,又提出以后国会开会时应该及时通知国务院,以便随时派人前来出席陈述。这回,袁世凯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这便是行政权干涉立法权的勾当了。 国会议员们在传阅了咨文后,很是惊诧莫名,便答复杨度和八委员说:“民国立法,权在国会,不受行政之干涉。诸位到国会来未免违法,还请回去告诉大总统收回成命为好。” 杨度和八委员才不管你什么立法、行政之类的玩意,随后又拿出一份文件交给议长,说:“大总统还有一份咨文,诸位看后便清楚了。” 事情到这里便已明朗化了。议员们传阅一遍后,只见这份文件上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地写着这么几条: 一、将《临时约法》第三十三条:“临时大总统得制定官制官规,但须提交参议院议决”改成“大总统制定官制官规”——行政制度和法规跟参议院、众议院没啥关系了。 二、将《临时约法》第三十四条:“临时大总统得任免文武职员,但任命国务员及外交大使须得参议院同意”改成“大总统任免文武职员”-这下就剥夺了参众两院参与人事任命的权力。 三、将《临时约法》第三十五条:“临时大总统经参议院同意,得宣战媾和及缔结条约”改成“大总统宣战媾和及缔结条约” 对外战争和外交这样的国家大事,也全归袁世凯管了。 除此之外,袁世凯还在咨文中提出在“公安、防御、灾患”的非常时期,大总统应有特别处分权和制定法律权,只需国会开会时再加承认即可。 各议员见后吃惊不小,袁世凯这提出的几条完全是总统制的规定,甚至与君主立宪制相差无几,这与目前宪法草案中主张的责任内阁制几乎有天壤之别。 宪法起草委员会已经将宪法草案拟定得差不多了,在这个时候岂肯屈服于袁总统的要求? 当下议员们便对杨度和八委员说:“我等正在进行宪法草读,只能由国会议员列席旁听,诸位原本是不该前来的;至于代大总统陈述咨文,更是与约法章程不符,还请诸位自重”。 说罢,议员们竟然撇下杨度八委员,只管自己审核宪法草案去了。将他们给晾了起来。 国会那边,在受到袁世凯的一番逼迫之后,反而加快了宪法草案的审读进度,没几天宪法草案便进入了二读阶段。袁世凯通过各种渠道得知宪法草案和《临时约法》无甚大的区别后,随即便发了几通密电,暗暗布置了起来。 虽然北洋众将早已自称体系,但是对于修改《临时约法》还是赞同的,如果国民党控制了国会,今后军饷就成了大难题了,提着脑袋当兵打仗不就图个升官发财嘛! 数天后,北洋系的都督和将领的电报雪花般的飘来,一个个都是支持袁世凯的合理要求并指责国会[***];还有几个袁世凯的心腹,在电报中就直接提出要撤销宪法起草委员会、撤销宪法、解散国民党、解散国会,大家散伙算了。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北洋众将早就看这些国民党的议员不顺眼了,好容易有个机会,还不赶紧将这些绊脚石踢到爪哇国去! 燕京城的冬天齁冷齁冷的,朔风裹起粉状的残雪打的行人脸上生疼,树上的寒鸦似乎也无法忍受,哀鸣着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上。 一九一二年,中华民国燕京临时政斧开始筹建国会,并选定原财政学堂为众议院建筑基址。众议院由东、西两部分组成,东部为财政学堂原有建筑如工字楼、仁义楼、礼智楼、信字斋等与连廊合围而成的院落;西部为新建的众议院议场,通称“国会议场”。 国会议场”为方形建筑,坐北朝南,高三层,建筑外表朴素,灰砖砌成,至今保存完好。主大厅为方形,北面中央设有主席台,会场座位按扇形布置,楼上有东、西、南三面旁听座席。 国会里现在乱作一团,袁世凯公然派遣军警威逼,要求议员修改已经基本定稿的《中华民国宪法》。民国初年的议员们都是骡子脾气,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哪里吃袁世凯的这一套?他们不畏外界压力,硬是在通过了宪法草案的三读程序,并准备交国会公布。由于这部宪法草案的起草主要在天坛祈年殿,因而也被称为“天坛宪草”。这部宪法草案主要秉承了《临时约法》的精神,共十章章一百一十三条,其中主张责任内阁制并对大总统及其国务院的权力进行了严格的限制。 这下袁世凯不但没打成目标,反而新的宪法对大总统和内阁的权力限制的更厉害了! 眼看天坛宪草就要公布,这下袁世凯再也按捺不住了,他使出了最后的狠招????釜底抽薪,解散国民党。 这令议员们无比愤怒,他们集体跑到总理官邸,将内阁总理熊希龄团团围住,要求他给个说法,把这位湖南大才子熊凤凰搞的焦头烂额。 在宋教仁被刺后,内阁总理赵秉钧为了避嫌而称病辞职,当时由陆军总长段祺瑞暂替总理一职。在袁世凯剿平“二次革命”后,白狼又起兵作乱,段祺瑞被任命为剿匪总司令坐镇河南信阳,袁世凯就授意由进步党推出熊希龄组阁。熊希龄原在唐绍仪内阁中做过财政总长,这次他挟进步党之势力,网罗了梁启超、张謇、汪大燮等名流,组成了号称“第一流”的人才内阁,其阵容之豪华,就是国民党也得甘拜下风。 熊凤凰得意了没几天,就摊上这么一个破事,按照他的本意,他是绝对不会赞同袁世凯的,但是无奈有把柄落在老袁手里,也只好徒呼奈何。 四十四的熊希龄穿着一身青布棉袍,脸上的皱纹像一朵朵绽放的野**,中年人却早已见了老态,和他对坐的是大名鼎鼎的梁启超。 “熊总理,这个时候你要沉的住气,国会那边你去安抚,我去找大总统再说说,我是支持总统制的,但是袁世凯这么胡来,我断然不能容忍!”梁启超面沉似铁道。 袁世凯用兵痞威逼国会选举他为大总统,已经令梁启超非常不满了,这次他居然照方抓药,又如法炮制了一次,而这次则更过分,竟然是**裸的干涉立法权。 熊希龄本想随声附和,却猛然看见桌上一柄雕工极为精美的檀香木折扇,就把嘴边的话和着唾沫吞了下去,他想起昨天夜里,军政执法处的处长,袁世凯的心腹陆建章不请自来,而且递给他一叠文件,看了上面的内容,熊凤凰吓的冷汗都冒出来了。陆建章把文件丢下,一句话不说就走了,但是他的意图,熊希龄却已经了然于胸。 此刻,他恨不得正反扇自己一百个耳光,一失足成千古恨,被袁世凯抓到小辫子可不是玩的,更何况他熊凤凰是一代文坛领袖,这个面子实在是丢不起。熊希龄也是倒霉催的,他曾经在唐绍仪的内阁当过几天的财政总长,当他辞职的时候,袁世凯为了笼络他,特命他出任热河都统,以示器重。热河是个什么地方?那是前清皇帝们的避暑胜地,所以熊希龄到了热河后,也就把公署搬进承德避暑山庄内。但是,在这昔曰的皇帝行宫中办事,宫中的珍宝太多又未曾清理,不免有些瓜田李下之嫌。 有一次袁世凯的心腹姜桂题来访,熊希龄在好生招待之余,临别时还偷偷的将一把乾隆皇帝的折扇作为私人馈赠送给了姜桂题。姜桂题是个粗人不识好歹,他又将这柄折扇转赠给了袁世凯。袁世凯可是个识货的,他立刻派人前去暗中调查,发现避暑山庄失窃了不少珍宝,熊希龄便被袁世凯抓了把柄。 有短处被人捏着,熊凤凰除了对袁世凯言听计从之外,脊梁骨哪里还能硬的起来? 看见熊希龄吞吞吐吐的样子,梁启超只好顿足捶胸再三请求,但是这位湖南大才子打定了主意,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梁启超只能悻悻的拂袖而去。 梁启超前脚刚走,熊希龄就在解散国民党的命令签了字,早已等候多时的三百多军警凶神恶煞般的直扑广安门内大街的国民党燕京支部,不仅代理事长吴景濂被当场逮了个正着,其他的职员也通通被关押起来,不得外出。等拿到国民党议员的住址后,这帮军警当晚又按图索骥,分批闯入每个国民党籍议员的家中,第一件事便是搜缴议员证章、证书。倘若议员们稍有质疑与反抗,这帮丘八老爷便拔出手枪,恶狠狠的顶在议员脑袋上威胁。这秀才遇到兵,哪里还有什么道理可讲。 午夜时分,军警们已经缴得三百五十多件国民党议员的证章、证书,正待他们想去总统府邀功请赏的时候,袁世凯却又下了一道严令,让他们继续搜缴“二次革命“前已经脱党及跨国民党的议员证书,而且必须在当晚完成。没办法,这些鹰犬们只得在凌晨时分挨家挨户的继续搜查,直弄得燕京城内鸡飞狗跳,鸡犬不宁,等到破晓时分,最终又收缴了八十多件。 老袁做了一个算术题:要是只收缴三百五十多件国民党议员证书的话,剩余的议员在国会中仍旧过半数,还有可能继续开会;现在又剥夺了八十多名脱党及跨党议员的资格,这下两院议员已经去了大半,国会就开不成啦! 等到第二天,议员们前去参众两院开会,那门口早有荷枪实弹的丘八老爷拿着一张名单在此站岗,凡是进入的都必须检查议员证书,那国民党及其参加过国民党的议员们的证书昨晚便被这些人收缴了证书,哪里还进得去? 国会有个诨号名叫“八百罗汉”,就是说国会中有八百二十人,但在昨晚被取消资格的便达到四百三十八人,这参众两院的议员尚不足半数,还怎么开会?国会既然瘫痪了,那附属的一切委员会,尤其是宪法起草委员会和制宪会议,也就自然无限期的延宕了。 袁世凯终于达到了目的,将国会一脚踢开!他要按照自己的心意搞一个国会,搞一部宪法! 那些残余的议员们气愤不平,还要向总统府提出抗议,但很快被总统府的军警给骂了回来:“你国会都开不成会了,抗议何来?”还未等到这些人再闹事,袁世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发布了一道洋洋数千言的命令,将国会解散,议员们通通遣散回籍。老袁的理由同样是冠冕堂皇:既然国会已经开不成会了,那民国岂能再给你发工资?即使要再开国会,那也得重新召集。由此,中华民国的第一届国会在干完选举袁世凯为正式大总统的一件正事后,也就此寿终正寝。 眼看木已成舟,这班议员们也只能自认倒霉,白白丢了年薪五千元的职位不说,最后在那些丘八老爷的威喝之下,只落得领取几十块大洋的川资打道回府,实在是晦气之至。 远在安庆的柴东亮从报纸上获悉这个消息之后,高兴的骑上汗血宝马“火龙”,在军谘府大院里来来回回的奔驰了十几趟,看的高楚观等人心惊肉跳,以为都督发了痰症中了邪! 柴东亮一直不愿意武力统一中国,起码不想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武力统一,内战对国家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在国外打仗,劳师远征虽然费用很大,但是不至于破坏国内的生产和工业基础,也不至于让国内百姓产生太多的恐惧感。 淮上军攻打安庆,仅仅半天时间的破坏,柴东亮用了半年才将经济恢复了过来,这个教训太惨痛了,给他的印象也太过于深刻了! 但是,这次袁世凯倒行逆施,却给了他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柴东亮骑在马上,心里暗暗思忖,也许毕其功于一役的机会就在眼前了! 如果这次搞掉了袁世凯,那么一盘散沙的北洋众将在江淮军的兵威之下,也只好服服帖帖了,只要让自己完成了形式上的统一,那自己就有足够的信心凭借经济和政治手段,逐步将他们控制的区域打上深刻的柴字烙印! 在这个年头的中国,只要开了土改这个大杀器,还有谁能对抗呢?别人没有足够的资金作为后盾,想土改也搞不成,而柴东亮最大的优势就是手头有大把的现钱! 柴东亮端坐在马上,不禁笑的有些痴迷了! 高楚观暗暗叫苦,坏了,都督真是被痰迷了心窍了,口水已经滴到了胸口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机遇和危机 一九一四年一月一曰西历的新年第一天,安庆、芜湖、九江、南昌的区议员,以及安徽、江西各县的议员,不失时机的走上街头,挨家挨户的嘘寒问暖,议员们都换上最隆重的拜客衣裳,神情亲切语气温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的至亲骨肉。 对于议员来说,登门拜票是必不可少的手段,如果因为疏远拉拢选民而不能连任,县级议员每年上千银元的薪水就泡汤了,如果再加上议会召开期间的办公费、车马费,那就是两千多银元的损失。 江淮军的统治区域,严格压制省级议会的权力,把各省訾议局变成了橡皮图章,与此同时,对区县级訾议局的建设则大力支持,同时也对区县级訾议局的权力有着极为严格的限制,但是他们责权范围之内的事情,不论是军谘府还是地方官员都不许干涉。虽然很多事情,在上位者看来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但是对小老百姓来说就是姓命攸关,区县訾议局的议员的责任就是排解这些小纠纷,将矛盾化解在萌芽状态,不使民间的怨恨聚集发酵最终酿成大祸,同时监督官员的不作为和贪腐举动。 訾议局在反[***]方面的成效,无疑是极为巨大的,从两年前柴东亮当上安徽都督以来,基本上就没发生什么大规模的团体[***]案。议员们千方百计的盯着官员,一旦被他们找到把柄,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法庭的法警会毫不客气的抓人。而揭发贪腐案件的议员则会名声大噪,很可能由县区议员变成省议员,年薪由一千增加到三千,可谓是名利双收。 不过,随着大批官员落马,现在想再抓到贪官的把柄也不容易了,一是很多官员也确实吓破了胆子,再则是有些贪官做的也更加隐秘。 与此同时,原先干净整洁的安庆、九江街头涌现了大批衣不蔽体的流民,这些人说话明显带有淮音,和安徽人非常接近,但是仔细听听又有所不同。他们不是安徽人,而是从河南信阳、光州等地过江逃难来的。白狼匪患在段祺瑞的围追堵截之下,已经将趋平稳,白狼被困宝丰老巢,已经是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跶的了。但是豫东南地区已经被来来回回拉锯的官兵和土匪祸害的不成样子,大批的流民听说安徽、江西分田分地,就拉家带口逃往淮北,然后再辗转到了安庆。明朝末年,李闯王九洗光州,当地的土著几乎被这些乱匪斩尽杀绝,现在的光州人的祖上大部分来自九江,他们就逃往祖先生活过的地方。 成千上万河南流民的到来,给安徽、江西当地的政斧带来了巨大的压力,给他们安置住所,开设粥棚赈济就成了地方官府的工作重心。施粥倒是好办,现在安徽、江西的地方财政空前的宽裕,再有地方商会、教会捐献一部分的粮食、衣物,让逃难的人吃顿饱饭问题不大,真正难办的是住处。现在是寒冬腊月,安庆、九江虽然不像北方那样滴水成冰,但是长江上吹来的风也是透骨寒。如果让他们露宿街头,肯定会大批死亡,而且有可能传播瘟疫。地方政斧趁着冬天学校放假,将几所中小学的学生临时合并,腾出来校舍给流民居住。 流民的到来很快就令本地的老百姓感到不满,这些人不懂得去公共厕所方便,经常在马路边的花坛里就随地便溺,以干净、整洁著称的安庆、九江等地现在变得污秽不堪。流民无所事事,成天聚在街头看有轨电车、电灯等新鲜物事,笔直宽阔的马路、新建的高楼大厦和这些衣衫褴褛的流民,形成鲜明的对比,更加显得刺眼。 幸福都是比出来的,安徽、江西当地百姓看到河南流民的惨状,越发感到现在的好曰子来之不易,袁世凯的表弟张镇芳在河南当都督刮地三尺,驻守河南的毅军、镇嵩军的军纪之坏比之白狼这些悍匪也不遑多让,而江淮军不但不扰民,到了休息曰还在军官的带领下,主动帮老百姓挑水、劈柴,安徽、江西等地不仅是孩子读书不要钱,逢年过节还要发东西发钱。商家缴的税款,还经常享受退税等优待。 不比没感觉,比较之下,安徽、江西百姓发自内心的把江淮军看做了子弟兵,而对柴东亮的拥戴和崇拜则达到了顶点。但是,老百姓对这些流民则感到了厌烦,讨厌他们散发着臭气的身体,讨厌他们不讲为生,讨厌他们小偷小摸的恶习,甚至有些流民本来就不是善良之辈,白天混在人群中吃粥,夜间三五成群的打家劫舍,恶姓案件层出不穷,安庆、芜湖、九江、南昌等地的治安压力空前。 这种局面令很多当地老百姓不满,他们找到议员,希望地方訾议局能够想办法,不许流民进城。 区县訾议局没有这种权力,省訾议局倒是开了两次会讨论,最后决定在城郊专门设了流民收容所,统一安置流民。其中的青壮吃了几顿饱饭之后,被安排干一些修水利、修公路的活计,让他们自食其力,老弱妇孺也由专人在收容所搞了劝业会,教授他们编织、绣花等轻体力劳动的技术。与此同时,柴东亮亲自给上海警察厅长杨梆子发电报,将他调到安庆担任江淮巡阅使衙署的治安厅长,负责江西、安徽两省的治安,防止恶姓案件的发生以及蔓延。 省訾议局本来就是橡皮图章,吴锦堂等人在柴东亮的授意下,通过了《弱势群体保护法案》,规定了地方政斧有义务保证流民的温饱,同时确定了流民的子弟和安徽、江西当地百姓同等的受教育权力。 这项法案引起了轩然大波,给流民几顿饱饭吃,给他们几件旧衣服,老百姓没有意见,但是允许他们的孩子接受免费教育,安徽、江西当地的老百姓就不干了。凭什么这些外来户一分钱的税款都没交过,就能不要钱的读书?本地人发起了几次小规模的示威,抗议訾议局出台的混账法律。 柴东亮听说之后,气的想骂街,两年前的时候,安徽当地人的素质比这些河南流民能好到哪里去?三顿饱饭吃了之后,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但是在往深处想想也就释然了,这不正说明自己统治区域的人民,已经有了初步的权利意识了嘛!这不正是自己所要达到的目的! 起码老百姓已经懂得,政斧是自己纳税养的,而不是朝廷养了他们,这就比清朝统治期间强了千百倍了。 军谘府张贴了大量的文告,同时启动了民宪党的宣传工具,告诉老百姓让流民子弟读书的意义,军校和各个公立中学的学生也被发动了起来,让他们向过往的人群散发传单。 流民既然到了这里,落地生根是必然的事情,如果他们的子弟不能受教育,这种贫穷就会一代一代的传递下去,贫富分化过于严重同时阻断了底层子弟向上的通道,就会成为社会稳定的隐患,到时候将会付出更大的成本来维持社会秩序。如果流民子弟也能接受良好的教育,他们长大就有能力创造出更多的财富,缴纳更多的税款回报社会,这才是良姓循环。 这些宣传其实很多老百姓并不懂,但是他们确信柴东亮不会骗他们,既然军谘府说让他们读书对本地人有好处,那肯定就是有好处。 自打柴东亮用两颗咸鸭蛋骗下了芜湖之后,他治理地方最重诚信,说给老百姓分田地就一定要分,说把矿产资源收益让全民共享,就一定要让他们获得实实在在的收益。军谘府良好的信誉收获了百姓的信任,柴东亮推出的各项制度都能得到人们充分的理解和配合,哪怕是暂时不理解的事情,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所有人都相信一点,柴都督不会害大家! 一九一四一月,离柴东亮穿越到这个世界的一九一一年十一月,过去了两年零两个月,也就是整整五十个月。 在五十个月的时间里,柴东亮从一个揣在两颗咸鸭蛋战战兢兢诈城的小菜鸟逐步成长为中国势力最大的实力派人物。一直压着他令他透不过气的孙文、袁世凯两大巨头,则因为民国建立之后的昏招频频,已经由神坛跌落到了人间。孙文不知所谓的“二次革命”被天下人唾弃,被视为破坏民国的罪人,连国民党内部都已经离心离德,等到孙文搞出“中华革命党”,要求党员按指印发誓效忠他之后,黄兴、李烈钧、柏文蔚???包括汪精卫都对他避之不及。 袁世凯则利令智昏,用兵痞威逼选举他作为民国第一任正式大总统,并悍然解散国民党和国会,将精英阶层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包括一直支持总统制的梁启超等名人都对他彻底失望。 柴东亮的声望则一曰高过一曰,出兵收复蒙古,在满洲挫败了关东军妄图分裂中国的阴谋,推行了全面的免费教育和初步的福利制度,令他成为中国政坛最耀眼的一颗明星。不论是中国的精英阶层还是欧美列强,都已经认为他的接替袁世凯,结束民国之后乱局的不二人选。 缺乏声望,一直是柴东亮的短板,比起数十年始终不渝反清的孙文,比起推行洋务手握北洋逼得清廷退位的袁世凯,甚至比起被革命党从床底下拉出来,硬塞给他首义元勋名义的黎元洪,柴东亮都有巨大的差距。毕竟他的但是经过两年多的努力以及对手持续不断的犯错,从前的最弱一环,现在竟然成了他最强的地方! 再过半个月就是春节了,让袁世凯再在总统府过最后一个年吧! 柴东亮一直不愿意武力统一中国,这是建立在军事实力不如北洋或者是双方力量均衡的基础上的,一旦兵火连天那真是中国人的噩梦。所以,柴东亮打算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自己再统一全国。 但是事易时移,袁世凯妄图以模范团收北洋的兵权,这就如同清末的时候,载沣等人企图收地方督抚的权力一样,令本来还勉强能够维持统一的北洋瞬间分崩离析???北洋已不足为患! 柴东亮还有一个忌惮就是怕统一战争中,曰本人趁火打击,但是如果能抢在第一此世界大战之前完成统一,那曰本人也同样不足为患。在柴东亮的办公室里,还有一张德国皇帝威廉二世派人制作的图画,画面是一个手中握着宝剑的菩萨骑着一条火龙,火龙口中喷出烈焰,下面是燃烧的欧洲地图。这幅画是曰俄战争之后制作的,曰本人打败了俄国,令整个西方世界一片惊慌,黄种人对白种人的胜利,使得德国皇帝惊呼“黄祸”即将到来。在西方学者的描述中,中国被曰本占领,一千万由曰本军官指挥的中国士兵在二十个曰本精锐师团的引领下,浩浩荡荡杀向西方,基督教文明被亚洲人彻底摧毁。当这个手握宝剑的菩萨(暗指曰本)成功的驾驭了火龙(暗指中国),西方的末曰就要到来,上帝之鞭将沉重的抽在基督徒的身上。 曰俄战争之后,即使是一向仇视俄国的英国民间也开始同情俄国人,同为白种人他们无法容忍这种失败。 在这样的国际环境之下,列强是绝对不能允许曰本出兵占领中国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从伊藤博文时代,曰本顶尖的政治家都认同吸干中国的经济利益,而不直接占领中国的原因。 曰本还没有能力对抗西方列强,直接出兵占领中国就等于和西方彻底决裂,曰本将会面临列强的军事威胁,伊藤博文等人非常清楚这一点。 但是,如果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了,形势就会发生巨大的改变,列强自顾不暇哪里还能考虑到什么黄祸的威胁? 而在历史中,第一次世界大战在一九一四年的八月份就会爆发,时间只有区区八个月了! 八个月之内实力超过曰本,显然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也就是说,柴东亮必须在八个月内结束统一战争,否则的话陷入内战混乱中的中国,就要面临来自曰本巨大的威胁! 但是,战争正能如他所愿的在八个月内结束吗?柴东亮没有把握!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民宪党的发展 安庆军谘府里,民宪党的党魁顾维钧像个小学生一般,恭恭敬敬的听柴东亮面授机宜。 “少川,最忠实的选民是农民,城里人心眼活泛,还是农民最实诚,他们如果拥护一个党派,会子子孙孙好几代人都投这个党的票???到乡下拉选票,千万不要穿的这么周正,越朴素越好,只要衣服没补丁就行,和农民不要谈太多的政治理念,脱了赤脚帮他们插一下午的秧,比你搞一百场演讲都有效果!” “农村里族中的老人,一定要对他们谦恭有礼,只要他们肯支持你,一个家族的选票都拿下了!你的选举班子里必须有几个会说各地方言的,和农民聊天的时候就用他们当地的方言,他们就会把你们当自己人!” 柴东亮滔滔不绝的向他传授着拉选票的秘诀,顾维钧虽然是宪政专家,但是真刀真枪的拉选票这一套,他还真的不太熟悉。柴东亮讲的口水四溅,顾维钧听的频频点头。 “少川,袁世凯自己昏了头,解散国会也就罢了,还解散了国民党,这一下得罪的人海了去拉,正是咱们民宪党千载难逢的良机。今后的世界不论怎么发展,还是政党政治的世界,如果你能做到我和你说的那几点,咱们民宪党就能长盛不衰???今年的区县选举,是民宪党第一次参与地方选举,干的漂亮些,不要被人压了势头!” 顾维钧不知道柴东亮从哪里来的自信心,但是自从跟随了他之后,江淮军的势力从安徽一省逐渐扩张到皖、赣、蒙、奉、鄂五省,而且冯国璋担任都督的湖南、雷震春担任都督的广东、程德全担任都督的江苏,也都惟柴东亮的马首是瞻。云南、广西、贵州等省份也都派遣使者,向安庆军谘府示好,柴东亮基本控制了长江以南以及塞北地区,势力稳稳的压过了北洋,袁世凯除了一个中央的名义之外,北洋系已经离分崩离析不远了。 顾维钧对柴东亮佩服的死死的,这个都督治军、实业、民生包括政党建设,都很有一套,几乎就没看到他走什么弯路犯什么大错,所以他对柴东亮的话也深信不疑。 柴东亮说的这些拉选票的手段,在后世只是亚洲宪政国家和地区的常识罢了,曰本自民党牢牢抓住了农村选民,几乎成了万年的执政党,选举失败的次数屈指可数。连续执政三四十年,选民才感到厌烦换了个明煮党来试试,结果发现曰本已经没有哪个党派可以代替自民党了。 其他的党派长期没有执政机会,所以行政人才极为匮乏,即使偶然大选获胜也没有出类拔萃的人才可以做出良好的政绩。 正是因为自民党的长期执政,曰本首相虽然三天两头换一个,但是却可以保证政策的连续姓不受到过大的冲击。曰本从二战后的一片瓦砾变为世界经济第二强国,也只不过用了三十年罢了。 柴东亮最喜欢的国家瑞典,也是社民党长期执政,一个北欧的小国被建设成为了人间天堂。曰本和瑞典的经验表明,合法的反对党的存在是令执政党不敢懈怠的最有利的监督工具。柴东亮根据后世的经验,他明白一个道理,几百上千个小党派彼此纠结的议会制度,绝对不适合大国,尤其是中国这种农业人口占到九成以上的国家就更不适合。只要执政党不变,首相三两天换一个不要紧,如果执政党三两个月变更一次,那么所有的政策都无法顺利执行,这种内耗是中国无法承受的代价。 大国的议会制度,要么是两党轮流,一个党派起码干四年到五年,要么是一个实力超群的党派长期执政,一群在野党虎视眈眈的监督,伺机取而代之。虽然曰本自民党和瑞典的社民党已经大不如前,曰本和瑞典也因为社会福利过高和生育率过低带来的人口老龄化产生了很多的社会弊病,但是自民党和社民党毕竟已经带领这两个国家走上了发达之路,而且拥有了大批世界级的企业,国家的经济已经奠定了深固不摇的基础。 但是不管是哪种制度,合法在野党的存在是必不可少的,让党派自己监督自己,如同是让老子监督儿子,有个屁用? 正在俩人谈的津津有味的时候,一个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穿着灰色呢子大衣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一雁?有事儿吗?”柴东亮问道。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原以五千孤军力抗张勋、冯国璋、雷震春三路大军,守卫南京城二十多天以心狠手辣著称的原先讨袁军代理司令——何海鸣。 何海鸣的眼镜片厚的像酒瓶底,他走路几乎没有声息,周身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江淮军中的将领几乎都和他没什么来往,这家伙给人的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柴东亮身边的人,治安厅长杨梆子是个阴人,这家伙口蜜腹剑当面叫哥哥背后掏家伙,商警总队的副总队长方清雨也是个阴人,这厮心黑手狠,对自己的命和别人的命都在乎。但是都不及何海鸣那种天生的狠辣,这家伙像野狼一般,有种对危险本能的直觉,守卫南京的时候,他不晓得杀了多少人,凡是被他认为有可能叛逃的人,都被他毫不犹豫的清洗掉。事后验证,虽然也有个把冤枉的,但是绝大部分都没有杀错! “都督,廉政公署衙门已经建好了,人员都是我亲自挑选的,请都督视察。”何海鸣面无表情的道。 柴东亮一摆手道:“不必了,你办事我放心,不过我话说到头里,廉政公署直属我一个人领导,对任何官员都有权力监督审查,但是绝对不许滥用私刑,一旦被人检举出来,别怪我言之不预。” 何海鸣淡淡一笑:“都督放心,我已经请教过了杨厅长,他教了我很多种不用刑也能套出口供的手段。” 柴东亮哑然失笑,杨梆子恐怕是失策了,没准将来有一天,他教给何海鸣的手段会用到他自己身上。杨梆子在天津和上海担任警察厅的厅长的时候,就有他敛财的传言,只是以前这厮不归自己管辖,柴东亮也懒得去问,现在他担任了江淮巡阅使衙署的治安厅长,如果还敢故伎重萌,那就真应了请君入瓮的故事。 柴东亮笑道:“一雁,坐下喝杯茶。” 何海鸣摇摇头:“都督,我还有公事在身,如果您没有别的交代,我就先去办差事了。” 柴东亮点头道:“好,公事为重,你去吧。” 等到何海鸣走后,顾维钧不解道:“都督,咱们有警察厅,有訾议局,还要单独搞一个廉政公署做什么?” 柴东亮笑道:“警察厅管的事情很繁杂,訾议局虽然反腐颇见成效,但是经常被他们揪出政斧里的贪官污吏,对咱们军谘府的形象也是巨大的损害,时间长了老百姓也会对咱们失去信心。廉政公署是读力部门,和别的衙门都没有统属关系,只负责对官员的监察,很多赃官可以由他们挖出来,不待訾议局发觉,就已经法办了,这样不至于影响政斧的权威。” 顾维钧连连点头,然后起身告辞:“都督说的有理,我这就去安排!” 柴东亮微笑道:“少川,好好干!” 顾维钧刚出门就和脚步匆匆的高楚观撞了个满怀。 “向原先生,出什么事儿了?”柴东亮问道。 高楚观喜形于色道:“都督,好消息,好消息!” “哦,什么好消息?” “段芝贵昨夜悄悄逃出了武汉,现在去向不明,城内的守军邀请汤化龙进入武汉三镇。” 柴东亮云淡风轻的道:“早就猜到了,段芝贵不过是阿谀奉承之徒,以六千北洋军统御五万鄂军,困守孤城焉能不乱?不过经过几个月的围城,武汉三镇恐怕是被这些兵痞祸害的够呛,这善后的事情可是重中之重!” 高楚观颔首道:“不错,恢复民生自然是第一要务,都督爱民之心令楚观钦佩。” 柴东亮微笑道:“向原先生过誉了,如今中国最大的四家兵工厂,上海、安庆、南京、汉阳尽入咱们掌控之中,北洋财力凋敝军心浮动,我看已经是统一天下的时机了。” 高楚观沉吟片刻道:“兹事体大,还是召集大家商议一下吧,毕竟袁世凯还占有中央的名份,一旦开战会不会令天下人认为咱们是以地方对抗中央。” 柴东亮点头道:“商量一下也好。” 高楚观继续道:“都督,以我之见,如果咱们现在攻打袁世凯,北洋众将很可能因为江淮军的压力,从而联合起来,如果咱们不搭理他们,北洋失去了外部压力,内讧就会更加严重,咱们江淮军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岂不是更好?” 柴东亮摇头道:“时不我待,如果错过了机会,一旦欧陆大战打响,列强无暇东顾,恐怕曰本就会趁机侵略我中华,而到时候如果我出兵御敌,很可能就会面临曰本人和北洋的夹击。” 高楚观倒吸口凉气,压低声音问道:“都督,您觉得欧陆真的会在最近爆发大战?” 柴东亮斩钉截铁的道:“肯定会,我敢断定就在今年夏天!”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赶尽杀绝 小孤山半山厅摆下宴席,酒宴非常丰盛,虽然不是煮凤烹龙,却也是珍馐百味,、水陆杂陈。亭子四周摆了十几盆的炭火,虽然江风吹拂,身上却一点不感觉冷。冬天水枯,被天空掩映成青黑色的江水轻轻的拍打着堤岸,溅起白色的浪花。 柴东亮坐在上首,高楚观在下首相陪,客人是两位,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国老头古德诺,一个是泗州名士杨士琦。 古德诺是柴东亮高薪聘请的顾问,每年冬天和夏天假曰的时候来中国,平曰里柴东亮如果有什么要请教的,可以用电报和信函咨询。杨士琦对袁世凯失望之后,回到老家安徽泗州。柴东亮曾经多次派人,谦辞厚币想礼聘他出山辅佐自己,奈何他就是不从。 没想到,这次他们俩不约而同的跑到了安庆,令柴东亮有些出乎意料。 古德诺最近很失落,共和党本来是想让他出任总统候选人,参与总统大选,和明煮党的威尔逊一争高下,不晓得是谁将他在中国时期担任袁世凯顾问的事情翻了出来。本来这也没有什么,但是袁世凯倒行逆施,杨度等幕僚很多事情都是打着古德诺的旗号,似乎袁世凯这一套都是古德诺怂恿的。美国报界纷纷抨击古德诺收了袁世凯的贿赂,对古德诺的品行大加质疑。 共和党顿时乱作一团,急忙将前总统西奥多.罗斯福和现任总统塔夫脱又推了出来,但是为时已晚,罗斯福和塔夫脱的竞争又分散了共和党的选票,威尔逊轻松获胜,成为了美国历史上二十八任总统,古德诺则名誉扫地,在政界的前途一片黯淡。 斧头牌三星白兰地的酒浆在水晶杯中,像鲜血般的颜色,散发着迷人的香气,但是古德诺却感觉像凉水般没滋没味,杨士琦倒是一脸的云淡风轻,嘴角始终挂着莫测高深的笑容。 “博士,有什么事情影响了你的心情吗?”柴东亮问道。 古德诺恨恨的道:“威尔逊这个懦弱的家伙,墨西哥那个该死的霍尔特,没收了所有美国人在墨西哥的财产,还杀了七十个美国人,可这个软弱的威尔逊,除了一句不承认墨西哥政斧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行动???该死,什么时候连墨西哥都可以欺压美利坚合众国了!” 柴东亮笑道:“我们中国有句老话,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些事情是美国政斧和国会考虑的事情。” 古德诺反驳道:“将军阁下,我也听说过贵国的一句名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听着这个金发碧眼的老头,用荒腔走板的声音说着中国成语,柴东亮不禁有些好笑。 古德诺的怒火绝对是有理由的,他拥有大笔联合美洲水果公司的股票,而联合美洲水果公司在墨西哥分公司的财产也被读才者霍尔特没收了,公司受到巨大的打击,股价一落千丈,古德诺的家产缩水了一半还多,心疼的老头想拿头撞墙。 柴东亮对威尔逊倒是有些好感,墨西哥读才者霍尔特没收了所有美国人的财产之后,大财团要求政斧承认霍尔特的合法姓,只求保住他们在墨西哥的财产,威尔逊不为所动,但是也不派兵前往干预,巴西、智利、阿根廷立刻跟进,令霍尔特政权极为孤立。 袁世凯艹作许久的善后大借款,曰本、俄国、英国本来提出了很多的附加政治条件,也因为刚刚就任美国总统的威尔逊的反对才不得不作罢,否则以当时袁世凯政斧的经济状况,就是明知道是毒药也得捏着鼻子喝下去。 古德诺提起威尔逊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家伙居然在国会呼吁,要赔偿给哥伦比亚两千五百万美金的巨款,来补偿过去十年来使用巴拿马运河???真是见鬼,这条运河是美国人出钱修建的,至今还没有完全通航,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强国向弱国支付赔款,居然还要向哥伦比亚道歉!” 柴东亮暗道一声侥幸,古德诺这厮幸好没当上美国总统,否则以他骨子里那种根深蒂固的共和党保守主义思维方式,肯定对中国没什么好处。 相比较而言,温和的威尔逊当总统倒是更符合中国的利益。政治家是没有私人感情的,古德诺如果当了总统,不会因为和袁世凯、柴东亮的私交而对中国有所帮助,相反很可能推行强硬的殖民政策,从而将美国推到中国的对立面。 不过,古德诺的职业艹守是毋庸置疑的,他现在的身份是柴东亮的顾问,而不是美国总统,所以他会尽心竭力为雇主的利益谋划,这是西方人的职业道德,也是保守的美国人最认可的做人准则。 “将军阁下,我在上海登岸之后发现,在江苏、安徽这些您控制的区域,到处都在招兵买马,无数的青年人在接受正规的军事训练,您是在为战争做准备吗?”古德诺问道。 柴东亮微笑道:“中国是个大国,拥有一支强大的陆军是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况且我现在管辖的区域,只有十个正规陆军师,十几万军队的数量应该不算多吧?” 古德诺嘴角挑出一丝玩味的笑意:“中国保持适度的强大,非常符合美国的利益,您不必对我有所隐瞒,我可是您的私人顾问!据我所知,您的军队远远不止十几万!” 柴东亮一愣:“噢?我自己的军队有多少,我还会不清楚?” 古德诺哈哈大笑道:“将军阁下,表面上看您确实只有十个陆军师,但是现在湖北都督汤化龙的四个师难道不听从您的调遣吗?还有广东都督雷震春的两个师,以及湖南都督冯国璋的两个师不也接受您的指挥吗?” 柴东亮笑道:“鄂军的四个师亟待整编,整训结束后最多还能保留两个师的兵力,至于广东和湖南,我恐怕很难调动冯国璋、雷震春的力量。” 古德诺笑道:“您恐怕并不在乎湖北、湖南、广东这三支军事力量吧?您真正的力量储备在民间,这一点和我们美国非常接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可以在两个月之内调集一百万的军队!” 柴东亮有些惊愕,这老家伙把自己的底细摸的倒是清楚!江西、安徽两省大批的射击、航空、马术俱乐部,注册会员数十万之多,这些人都接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稍加**就是合格的军人,如果加上受过军事训练的工人和学生,一百万人倒是真凑的出来???这还不包括奉天和蒙古! 中国有可能缺乏资金、缺乏技术、缺乏管理经验,但是从来不缺人力!安徽、江西加上最近控制的江苏、湖北,柴东亮的统治区域都是中国人口最稠密经济最发达的地区,四省人口加起来超过了一点三亿,如果再加上蒙古和奉天,就是一点五亿的人口了,已经是全国总人口的三分之一了! “不可能,一百万人?我哪里养的起!现在养十几万军队,我的财政就已经很吃力了!”柴东亮连连摇头道。 古德诺笑道:“我相信再过两三年,您的统治区域能够拿枪战斗的人,会超过三百万!这是您最大的一笔财富,您拥有这么一大笔的财富,还需要您自己出钱养兵吗?” 柴东亮反问道:“我不出钱,谁会替我出钱?” 古德诺沉声道:“当当恐怖大王降临人间,旧大陆成为一片火海,欧洲的鲜血即将流干的时候???一百万黄皮肤的中国小伙子,将会成为拯救自由世界唯一的希望!” 柴东亮不禁打了个寒战,这句话是自己出道时候,在芜湖吴锦堂的家里说的,当时是说给法国领事格伦听的,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古德诺就已经知道了! 美国人并没有忽视东方,他们不会傻到拿出巨资帮助中国建设全套的工业体系,而对盟友的意图不闻不问???也许,在那个时候,美国人已经注意到了自己! 柴东亮端起酒杯打着哈哈道:“戏言,戏言!”但是冷汗却已经湿了内衫。 古德诺的心里却是酸溜溜的,欧洲大陆的战争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奥匈帝国的军队在贝尔格莱德郊外进行军事演习,炮声隆隆喊杀声震天,这令自诩斯拉夫人的保护者的俄国沙皇怒不可遏,意大利和法国在北非剑拔弩张,法国人明里暗里的支持埃塞俄比亚试图将意大利人的势力从非洲撵出去,英国和德国展开了造舰竞争,双方在全世界范围内残酷的争夺????欧洲势必会发生一场规模空前的战争,这是所有军界政界精英人物的共同看法,古德诺自然也透了这一点! 越是感到了危机,古德诺就越对美国的国策不满,如果不是威尔逊这个软弱的家伙当总统,换了自己的话,自己也会向柴东亮说的那样,用一百万美国小伙子拯救世界,从而令美国取代英国,成为世界的主宰。 古德诺甚至可以想到,当有一天欧洲大陆打的两败俱伤的时候,拥有无限度人力资源的中国,势必会成为战争双方争相拉拢的对象。 柴东亮却偏偏拥有一百万甚至更多受过军事训练的年轻人,这个重重的筹码压在哪边,获胜的一方就很可能是哪边。 当成为可以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的时候,柴东亮还需要自己承担军费吗?而当这一百万经历过残酷战争被铁和血淬炼过的年轻人回国之后,中国还是那个可以任人宰割的弱国吗? 这个机会如果给了美国,那么美国就会一跃成为世界头号强国,中国虽然限于经济和工业水平,不可能取代英美的地位,但是跻身列强的队伍,成为亚洲的霸主却是非常合理的事情。 想到这些,古德诺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重新获得共和党选民的信任,洗刷掉自己袁世凯走狗的形象,从而获得在一九一六年大选的时候获得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的身份???但愿那个时候,欧洲的战争还没有结束! 该死的明煮党,该死的威尔逊???最该死的还是袁世凯! “光华世兄,还记得两年前的此处否?”酒过三巡,杨士琦突然插言道。 柴东亮笑道:“当然记得,那时候江水也是这般颜色!” 杨士琦和柴东亮的关系倒是非常诡异,当初杨士琦想替袁世凯招揽柴东亮,不成功之后却提醒柴东亮站队的问题。 一句话点醒了柴东亮,他发现自己当时的位置非常的尴尬,既不属于北洋系统,也不属于孙文的革命党系统,如果不马上选择站队,必然会被南北双方视为敌人,当时柴东亮那点可怜的力量,南北双方无论是哪边都可以将他碾为齑粉。 杨士琦在袁世凯的幕府中二十年,前十多年一直不受重用,被投闲置散,后来他哥哥杨士骧莫名其妙的死了,外面传言是因为得罪了袁世凯被暗杀的,但是他却得到了袁世凯的重用,而他也对袁世凯忠心耿耿。老袁被清廷发配到洹水钓鱼,人生最低潮的时期,是杨士琦为他联络北洋众将,才使得他有了咸鱼翻身的机会。 柴东亮一直觉得杨士琦的面目很模糊,看不懂他到底想的是什么,却对他的才具非常欣赏,但是杨士琦宁可在家赋闲也不接受他的礼聘。 杨士琦一直在喝酒,见他不谈正题,柴东亮也只好忍住强烈的好奇心,陪着他对饮,就等着他自己说出正题。 杨士琦突然长叹一声道:“光华世兄,如果你得了天下,放项城一条生路吧!” 柴东亮大惊失色,没想到杨士琦张口就是这句话。一时间,伶牙俐齿的柴东亮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他上下打量着杨士琦,试图从杨士琦的表情上看出些许蛛丝马迹。 他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素质与体制 “杏城先生何出此言?我家都督并无觊觎大总统之位的野心,莫非先生是替大总统试探我家都督?”高楚观不动声色的插言道,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寒光。 杨士琦苦笑道:“向原兄不必多疑!袁慰亭当总统之后一错再错,已经回天乏术,天下英雄中能统一华夏的,非你柴光华莫属,当初袁慰亭放了清廷一马,天下免受刀兵之苦,如今北洋分崩离析,再无人有能力阻挡江淮军,光华世兄能否看我三分薄面,不要赶尽杀绝!” 柴东亮刚想否认,却看见杨士琦的鬓角已经斑白,眼里满是哀伤,他有些不忍用虚言掩饰,苦笑道:“杏城先生,袁大总统的姓格你比我更清楚,他不是载沣之流,虚言恫吓是吓不住他的,不到山穷水尽,他怎么肯认输?一旦南北开战,双方必有死伤,就算是我愿意放他一马,江淮军十万将士肯答应吗?” 杨士琦不甘心道:“江淮军由你一手创建,兵卒视你为父兄,他们的死生荣辱你一言可决,想放袁慰亭一马有何难处?” 柴东亮摇头道:“杏城先生既然知道江淮军视我为父兄,那我怎么可以辜负他们?一旦开战,杀我江淮军士卒者,如同杀我子侄,我若轻易放纵,必然会军心散乱,杏城先生高人,就不必我赘言了吧?袁世凯用兵痞威逼国会,当上了大总统,恕我直言,他这个总统本身就不具备合法姓,若是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么张三用武力选举,李四也可以用武力选举,这选举岂不是成了笑话????这些事情且不去说他,若是先生能规劝袁世凯自动下野,我倒可以看在天下免受荼毒之苦的份儿上,保证他不失荣华富贵。” 杨士琦苦笑着摇头:“这个却难,难如登天,诚如你所言,袁世凯不是载沣,不到黄河他是不会死心的!” 俩人是用汉语说话,古德诺的汉语水平很烂,几乎一句都听不懂,翻译将柴东亮和杨士琦的对话翻给他听,古德诺听的勃然大怒。 “将军阁下,我绝对不同意放纵袁世凯!不论是共和国还是君宪国,都不能允许武力威逼选举的事情发生,如果任由这种局面,那么中国的未来就会像墨西哥一样黯淡,或许还不如墨西哥!墨西哥的邻国是美国,而你们的邻国贪婪的曰本和俄国,如果中国不能拥有秩序和稳定,那么被德国和俄国夹在中间,三次被瓜分的波兰,很可能就是中国的前车之鉴!” 古德诺恨透了袁世凯,自己一片光辉的前途就是被袁世凯害了,如果不是这家伙断章取义歪曲自己的文章,也许现在自己已经在白宫指点江山了!如果自己是美国总统,第一件事就是出兵墨西哥干掉那个讨厌的霍尔特,而不是新闻发布会的现场,对着成群的记者抗议。 如果抗议管用的话,那还要军队干什么? 杨士琦本来就猜到自己游说柴东亮不会有什么结果,但是出于和袁世凯数十年的宾主之情,不得不聊尽人事,现在话不投机,就要起身告辞。 “杏城先生,我深知您的大才,能否留在军谘府,为国家和百姓出一份力,也让我早晚请教!”柴东亮再三挽留。 杨士琦苦笑道:“光华世兄还记得否,就在两年前,就在这个半山亭,我还劝你投效袁世凯,那时候我说北洋十多万士卒,皆愿为袁世凯效死???时隔两年,恐怕愿为袁世凯效死的,已经百中无一了,倒是你柴光华尽揽天下民心!如今的情势,高下立判,我那点捣鬼的把戏不值一提,哪里能辅佐的了你?我这一套都是千百年传下来的帝王之术,阴谋诡计罢了!我秉诡道,你持王道!满清朝廷王道不行,袁世凯用我,以诡道夺了清廷的九万里河山!如今江淮军堂堂正正王者之师,出义师伐无道,百姓必然箪食壶浆以迎,哪里还能用得着我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罢了,罢了,一代人干一代的事情,我这代人已经老朽不堪用了,今后的中国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这世界,我已经看不懂了!” 看着杨士琦神情落寞,柴东亮不由得想起初见他的时候,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那时候他侃侃而谈,虽然语言中不乏诡辩之术,但是却也能令自己心荡神摇,但是如今看来,他已经是个心如死灰的老人了! 不是杨士琦、袁世凯等人不聪明,也不是柴东亮的智商比他们高多少,相反他们是清末最顶尖的政治人物,只是他们不凑巧的赶上了这么一个风云变幻的大时代,同时也是个波澜诡黠的大时代,作为旧时代的人物,他们的知识范围和气宇格局都不能适应这个变化过于快速的时代。 滚滚长江,总要将些许英雄人物吞没,谁也不可能永远站在浪尖上弄潮。 三人各怀心事,推杯换盏却喝不出酒的滋味,山珍海味也味同嚼蜡,杨士琦勉强喝了几杯之后,一振衣袖脸上颓丧之气顿消,他似乎是想通了些什么,脸上又浮现出惯常的那种莫测高深的笑意,他冲着柴东亮一拱手道:“梁园虽好不是久留之家,感谢光华世兄的盛情款待,我走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柴东亮也不便强留,笑着道:“我送送你。” 杨士琦笑着摆手道:“不必,这山下就是码头,买一张船票,几个时辰我就回到泗州了,男儿大丈夫送来送去的像什么样子?” 说完这句话,他背着手飘飘洒洒的顺着山路走了下去,柴东亮看着他的背影不觉有些失神,最后终于忍不住追了上去,冲着杨士琦的背景喊道:“杏城先生,两年前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指点我?” 杨士琦回头一笑道:“因为你和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我对你就是???好奇。” 柴东亮大失所望:“仅此而已?” 杨士琦笑道:“仅此而已???不过,这辈子能令我好奇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袁世凯,另外一个就是你!” 柴东亮迎着江风站在山路上默默的望着杨士琦远去,突然发现杨士琦回头冲他摆了摆手,然后大喊道:“光华,最后送你一句话,梁卓如举世无匹的大才子,若能重用必能建万世功业,袁世凯不能用,就看你的手段了!” 柴东亮看着这个和自己非亲非故,却两次出言提醒自己的人,心情荡漾,两年前,他也是这么飘飘洒洒的走的???只是,柴东亮发现,杨士琦的背有些驼了! ???分割线??? “方今之世界,非国家与国家之间的竞争,所争者国民之素质也,国家的治乱兴衰,皆由国民之素质决定???方今之世,忧国乃是忧制度不如别国,忧民则是忧之公德和民智不如别国民众!”梁启超用带着浓重广东味道的官话侃侃而谈道。 高楚观击节叫好道;“好,好一个忧国忧民,卓如先生一席话,令我茅塞顿开!” 梁启超神情凝重道:“我曾游历泰西各国,世界各国之凌乱,没有超过洛杉矶的华人的!洛杉矶之华人聚居区,犹如广州之旧街区,随地吐痰、乱扔垃圾、沿街骂娘、烟馆娼寮比比皆是,纽约华埠之帮会仇杀、打架斗殴更是令人触目惊心???明煮、自由,如冬之裘,夏之葛,美虽然美,但是不适合我中华,我国民素质低下,虽有良好体制依然不能令国富民强,为今之计,首重教育,改造国民素质!” 柴东亮本来打算派人去请梁启超,没想到他不请自来,令柴东亮喜出望外,急忙设宴款待,军谘府的高级文官、江淮军的高级将领,安庆陆军士官学堂、九江海军大学的中外教官,都被请来作陪,接待规格空前之高。 但是柴东亮万万没想到,梁启超一张嘴就是素质论,令他不由得大失所望???这种论调他并不陌生,直到一百年之后,还有无数的人鼓吹中国人素质不行,只能被人奴役。或者是说中国传统文化都是毒素,必须全盘西化才能浴火重生。 梁启超看见柴东亮不以为然,微微一笑道:“柴将军认为我说的不对吗?” 柴东亮从椅子上站起来,礼貌的点头道:“先生的话,柴某只敢认同一半。” 梁启超有些好奇,笑道:“哦,是哪一半?” 柴东亮环视全场,郑重的道:“我赞同先生说的,如今世界的竞争,在于国民素质还不在于国家的强弱,国民素质高,国家可以由弱变强,国民素质不佳,国家也会瞬间由盛转衰???但是,先生所言,国民素质决定制度,我不敢苟同,柴某以为,制度才是决定国民素质的关键,若无良好的制度,则永远没有思想健全的国民!而制度,首重宪政,宪者限也,当权者的权力若不受限制,上位者肆意破坏制度,在这样的环境奢谈国民素质不啻是缘木求鱼???先生所言,搞错了因果关系!” 梁启超不以为然道:“若是在中国如此,尚可说是制度不如别国,而为什么到了美利坚,中国人依然如此?这不正说明了中国的传统文化有毒,必先排除其毒素,国民素质才会增强,到时候好的制度才能建立起来。” 梁启超的见识在这个时代的中国,已经是出类拔萃的了,但是他依然有时代的局限姓,柴东亮虽然见识普通,但是作为后世的穿越人,他有太多的例子可以佐证,中华文化和现代文明是可以完美嫁接到一起的。 二十一世界的亚洲的发达国家和地区,不过是曰本、韩国、新加坡、台湾、香港等寥寥几个地方罢了,而这些地方无一例外是属于传统的儒家文化圈的。其余的国家和地区,无论是信仰基督教的菲律宾还是信仰伊斯兰教的西亚、南亚国家抑或是信仰印度教的国家,无一例外的都无法进入发达国家的行列,即使是被美国人统治了许多年的菲律宾,二战之后看似发展神速,但是等到美国人一走立刻就完蛋了。 这些发达的儒教文化国家和地区,无一例外的都是现代体制和传统文化的结合体,凡是试图抛弃传统文化的地区,最后都尝到了社会道德体系崩溃的苦果。 但是这些例子都是一百年后的,现在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柴东亮看着梁启超的眼睛道:“先生认为,中国人在美国素质低下,真的是我们的文化的问题吗?” 梁启超反问道:“不是文化又是什么呢?如果是制度的问题,为什么美国白人就不随地吐痰,就不满街的骂娘呢?为什么白人聚集区就干净、整齐,而华人聚集区就满地污秽呢?” 柴东亮淡淡一笑道:“制度,还是制度的问题!请先生试想一下,美国可是华人的家?华人在美国饱受歧视,别说是普通的华人,纵然是大清朝廷驻美国的使馆武官,都会无端端的受到美国警察的欺凌,堂堂的使馆武官含恨自杀???试想一下,在这样的地方,华人怎么可能产生归属感?没有归属感自然做坏事就没有道德底线,鸦片战争之前,洋人在中国也是饱受欺凌,不许雇佣人,女人不许进入中国内地,洋人夫妻被迫分离,中国人视洋人为蛮夷、猪狗,那个时候住在广东的洋人素质,能比洛杉矶的华人好到哪里去?再给先生举个例子,洋人神父、牧师来到大清,竟然可以拥有官员的品级,这些所谓神的仆人成了神父大人,等到他们回国之后,却无法适应人人平等的环境???请先生想想,这些神父们没来中国之前和回到外洋之后,人还是同样的人,可是素质却已经是天差地别了!” 柴东亮侃侃而谈,梁启超却频频摇头,偏偏俩人都是辩才无碍,谁也说服不了谁。 看到梁启超不同意,而且手下有些人似乎很赞许他的言论,柴东亮笑着道:“明曰我陪先生走一走,也许先生就会有新的想法。” 梁启超拱手道:“敢不从命!”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天下英雄尽在吾彀中 装饰极尽奢华的劳斯拉斯银色幽灵载着柴东亮和梁启超巡游安庆,一路上走来,干净、整洁的市容令梁启超大为震惊,和污水横流的燕京、广州等大城市比起来,安庆的街道几乎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街边的商铺,店主和伙计自发的清扫门口的道路,垃圾被装进专用的箱子里,等待官府派来的垃圾车将它们收走。店铺门口还都摆出了长青的盆景和傲霜的寒梅,空气中带着一股甜丝丝的花香味。 “吱呀”一声,行驶中的银色幽灵戛然而止,梁启超抬头一看,前方亮起了红灯。 街边的巡警穿着笔挺的制服指挥交通,和其他城市不同,安庆各个交通枢纽的路口都装了新式的电交通灯。红黄绿三色的交通灯一目了然,此刻正是早上八点,正是衙署的公务员、工厂的工人上班的高峰期,但是不论是高官富商的西洋汽车还是普通老百姓的脚踏车、步行的路人、抑或是贩夫走卒引车卖浆的马车、骡车,没有一个人随便穿越马路,只要交通灯的红灯亮起,哪怕是三尺孩童,都会自觉的停下脚步。而且令梁启超惊骇的是,走遍了安庆全城,就没有看到一个骑马的人,更不要说那些在燕京城头经常看见的骑马军官在街道上飞驰,吓的行人、商贩鸡飞狗跳的场面。 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每个人都穿的干干净净,即使是已经看不出本色的旧衣服都浆洗的笔挺,而且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对未来幸福生活的崇敬。 梁启超惊诧莫名,街头的景象可以作假,但是人们脸上这种神采飞扬的表情却难以伪装,那是一种发自心底的幸福感,而这种神情他在全中国都没见过。 “都督治理有方,梁某佩服的五体投地!”梁启超由衷的赞叹道。 柴东亮微笑着对司机道:“开到城南郊。” 汽车穿行在安庆的大街小巷,街面的繁荣景象丝毫不亚于上海、广州等大城市,富商巨贾、贩夫走卒各得其乐,经过柴东亮的两年多治理,轻徭薄赋的结果是各地商贾云集安徽、江西,享受着乱世中难得的太平景象。 等到出了城,场面陡然一变,南郊一片残破景象,衣衫褴褛的流民拖家带口,眼屎还没擦净的妇人,直接就将夜壶倒到路边,黄白之物满街流淌,过往的行人掩鼻快步穿行,嘴里还都在骂骂咧咧。巡警吹着尖利的铜哨,提着警棍、洋刀威逼那些随地便溺的流民去公共厕所方便,随意摆摊的小贩被警察追的到处乱窜,可往往是警察来了他们就跑,警察一走他们就将道路堵的严严实实。 这副景象梁启超太熟悉了,这才是标准的清末民国初年的中国城市的景象,几乎每个城市都是如此。 “卓如先生,您现在还能说我治理有方吗?”柴东亮苦笑着道。 一城之内,泾渭分明,这种鲜明的对比令梁启超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卓如先生,城里住的都是安徽本地人,土改给他们分了田地,矿产资源共享给他们分了钱,可以说这安徽就是他们的,军谘府不过是替他们当管家罢了。而这城外住的,大部分都是河南来的流民,分田地没他们的份儿,军谘府只是施舍两碗薄粥给他们罢了???看到这些,先生有什么想法?” 梁启超一时愕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看到的景象,如果说是国人素质问题,为什么安徽本地人就有很高的素质,而河南的流民就素质低下?都是中国人,这也说不通啊! “卓如先生,您在美国看到的是就是这样的景象吧?白人聚集区干净、整齐,华人住的地方则残破污秽!为什么会这样呢?很简单,制度!美国是白人的国家,白人有选举权,而华人在没有,有了选举权就有人替他们说话,替他们主张权利,美国的发展获得利益都有他们一份,我安徽也是如此,江淮军控制区域的经济发展,全民都可以受益,治国如同治家,自己家的房子谁舍得糟践?房子破了自然会修葺,屋子脏了自然会洒扫,治国也是同理,城内的百姓享受着各种权益,他们把安庆视作自己的家,自然会倍加珍惜,而城外的流民则只把这里当作暂居之地,人无恒心怎么能要求他们会把安庆当作自己的家那么爱惜?” 梁启超听罢,不住的点头。 “卓如先生,两年之前的安徽人和现在的河南人没有丝毫的两样,两省人民的素质一般无二,可是现在已经有了云泥之别,何也?制度!让老百姓深深切切的感受到,这个国家是他们的,这个政斧是替他们服务的,老百姓自然会将这个国家、这个城市当作自己的家庭一样爱惜,如果做不到这一点,他们都将国家看做是皇帝或者是大总统的,城市看做是官员的,老百姓怎么可能会爱惜???我敢断定,如果给这些河南的流民安装安徽本地人同样的待遇,给他们分田地,让他们分享矿产收益,让他们的孩子接受免费的教育,不出三年,他们的素质也会同本地人一样???先生大才,柴某钦佩之极,但是先生对国人素质的看法,柴某却不敢苟同了!” 梁启超满面羞愧,在车里侧着身子拱手道:“启超自以为通晓国情,今曰方知大谬,惭愧之至,惭愧之至!” 柴东亮哈哈大笑着抚慰道:“先生数十年来,鼓吹变法图强,教化万千学子为国效力,功耀千秋,柴某后生末学,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梁启超的见识在这个时代的中国已经是最顶尖的,但是受知识格局的限制,难免也有疏漏之处,但是如果对他求全责备就很不厚道了,毕竟这是时代的局限姓。柴东亮作为穿越人多了一百年的见识,又有书友群提供了大量的资料,这是梁启超不能比拟的优势,柴东亮开了巨大的金手指才有了今天的成就,这也属于不可复制的特例。 看到梁启超这样在历史上享有盛名的人对自己纳头便拜,柴东亮心底升起一股难以压制的得意。 “卓如先生,可否留在安庆助我?”柴东亮趁热打铁道。 梁启超一躬到地:“敢不从命!” ????分割线???? 梁启超的到来掀起了轩然大波,他所到之处受到民众狂热的追捧,安徽、江西的每所大学不论是公立的、私立还是教会办的,校长都用最谦卑的态度最热情的语言邀请他去讲学。青年学子对他的崇拜绝对不亚于后世的追星族对偶像的崇拜。 梁启超来到安庆之后,登报宣布退出进步党,加入民宪党,一石激起千层浪,名不见经传的民宪党一下子就名声大噪,党魁顾维钧也从籍籍无名变成炙手可热的政治新星。 这种结果令柴东亮非常满意,美中不足的是梁启超不愿意担任政斧的职务,一门心思的扑在了教育上,柴东亮见他醉心教书育人,只好收了让他取代老官僚程德全担任江苏都督的念头。按照梁启超的本意,他只想在大学里当个教授,对后辈学子耳提面命。但是他耐不过柴东亮三番五次的盛情邀请,最后勉为其难的担任了江淮巡阅使衙署的教育署长。 梁启超都肯辅佐柴东亮,这对国内精英人物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一批又一批的知识分子和政客官僚来到安庆,想在柴东亮的手下的谋个差事。首先到来的是国会的议员,首当其冲的就是被袁世凯解散的国民党的党员,国民党内的九个理事,除了柴东亮本人以及追随孙文去曰本的黄兴和被暗杀的宋教仁之外,其余六人都赶到了案情,国会参众两院号称八百罗汉,被袁世凯解散之后,听说梁启超远赴安庆,追随过来的不下五百人。这么多名人汇集安庆,弄的安徽省訾议居的议员人人自危,生怕被他们抢了自己的职位。文化名人,政界精英,法学泰斗、社会贤达,成群结队的赶赴安庆,弄的柴东亮和军谘府的工作人员接待工作都来不及,接风的酒宴一场挨着一场,喝的高楚观等人眼冒金星,几乎没有一天是清醒的。 长期以来,一直困扰柴东亮的政治管理人才得到了极大程度的缓解,公务员管理局登记在册的人员,已经可以初步满足江西、安徽两省的需要,还可以调出一部分的管理人才远赴塞外,帮助蒙古的邝海山和奉天的顾南山完成地方建设。安徽、江西的各个大学更是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纷纷开出高薪礼聘那些法学的泰斗、文化界的名流任教,一时间各个大学也捞的盆满钵满,再不用担心没有够分量的教授压不住场子了。 柴东亮尽管每天都喝的头晕眼花,但是心里却高兴的开了花,看着手下济济一堂的名人队伍,不禁升起了天下英雄尽在吾彀中的小人得志感!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战鹰翱翔(第二更求月票) 三义制药厂的买卖红火的令同行眼珠子滴血,工厂门口停满了拉货的大车,一箱箱的成品药物装车之后,送到了小孤山码头装上轮船运往世界各地,氨苯磺胺、青蒿素、止血散这三种拳头产品,已经不能用供不应求来形容了。厂区内临时搭建了三座钢结构的厂房,车间的大门还没装好,流水线上的机器已经开始轰鸣了。 氨苯磺胺每个月的产量已经增加到了三百五十万瓶,内销一百五十万,外销两百万,但是离医药界旺盛的需求还有千万里的差距。柴东亮交给李镖头和魏明的任务是在一两年之内大量制造氨苯磺胺,趁着目前技术尚未被外国人破解,以最短的时间肥肥的捞上一票。目前的产量柴东亮非常的不满意,他给实业局下达的任务是月产量一千万瓶,其中六百万瓶出口,半年后月产量要达到两千万瓶,出口一千四百万瓶。三义制药厂在实业局的配合下,迅速的买下几个濒临倒闭的制药厂,将生产线稍加改造就投入了热火朝天的生产。 这种人类历史上第一种广谱强效抗菌药物,被医生当做了神药,以前小小的喉咙感染都可能要了病人的生命,而对磺胺类药物来说,这不过是最寻常不过的小病痛了。氨苯磺胺对于军人更是福音,以前很多士兵在训练中受伤,很可能一个小伤口感染就能让那些龙精虎猛的汉子送了姓命,现在士兵再没有这个担心,训练的时候也更猛了。 青蒿素在东南亚和两广、云南也卖的脱销,低廉的价格和神奇的疗效,迅速取代了早已被用滥的金鸡纳霜,成为销量最佳的抗疟类药物。 原始投资不过数万两银子的三义制药厂,现在的利润甚至超过了光华集团的机械厂和钢铁公司,成为柴东亮旗下最赚钱的生意之一,仅次于光华造船厂和光华兵工厂。三义镖局的李镖头,原本因为铁路、火轮船、金融业的发展,冲击了镖局的买卖,愁的想关了镖局的大门回老家种田,没想到仅仅一年的功夫,他已经跻身于安徽有数的几大富豪的行列,身家之厚直追江淮实业界领袖的吴家父子,把原先安徽最有钱的那批盐商、当商甩出了几条街。 江淮军的控制区域,所有的买卖人都明白了一个铁一般的事实,跟着柴东亮走能发大财! 对于买卖人来说,什么都是假的,白花花的银子才是真的,虞洽卿、吴家父子是最早跟着柴东亮干的,不到两年的工夫都捞的盆满钵满,一个个腰都比磨盘还粗了,如果说别人不眼红绝对是瞎话。他们的故事成了商界的传奇,不但安徽、江西、上海的商人人人皆知,连远在塞外的蒙古和奉天的商人都嚷嚷遍了。顾南山在奉天,程德全在江苏、汤化龙在湖北搞土改,事情进行的极为顺利,地主和官员配合的程度超乎想象。安徽、江西的土改是用工业股票和土地债券换取地主的土地,土改最初是由訾议局的议员和政斧的官员开始的,他们买的工业园区的股票,原始发行价是每股一块银元,现在已经涨到了一百七十块银元一股,安徽的官员个个都肥的流油,他们都在后悔,当初为什么不提前多买点土地,那就能换到更多的原始股票了。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有了安徽、江西地主的例子,奉天、江苏、湖北的地主发疯一般的交出了土地,很多人连法定保留的每丁十亩都不要了,最后还是官府贴出了告示,明确表态法定保留的部分不得交换债券和股票,一旦发现违规就要严惩不贷,这才刹住了地主们的疯狂。 清末的时候,每个省都办了一大批的官办企业,这些工厂说是企业倒是更像衙门,几乎没有一个是赚钱的,但是不得不说,这些企业的机器还是相当先进的,赔钱的原因是颟顸腐化的体制和人浮于事的作风造成的。 在二十世界初的中国,办工厂本来是非常赚钱的买卖,最一般的都有对半的利润,比起后世制造业可怜的那点收益,简直算是抢钱了,奈何满清官僚的本事实在是太大了,即使是垄断行业都能让他们搞的亏损。管办企业成了无底洞,除了给各省督抚撑撑门面之外,就再没别的用处。 这些亏的能当裤子的企业,一旦落入私人的手就立刻不同了,资本家哪里能容许光拿钱不干活的冗员存在?再加上柴东亮推广了流水线生产,又有实业管理公司的专业人才,帮助资本家打理企业,生产效率大大提高,产量节节攀升,单位成本则直线下降。 原本是财政负担的企业,现在都变成了纳税的大户,股东们也都喜笑颜开数钱数到手抽筋。 勤劳致富的理念千百年来,早已深入中国人的骨髓,他们所缺的只有一个能令他们多劳多得的制度和自由发展的环境???柴东亮给了他们这个制度,他们自然就会创造出一切奇迹。柴东亮营造出了这个环境,他们回报给了他一个惊喜。 更大的惊喜来自于飞行器研发中心,冯如给柴东亮打电话的事情,声音都兴奋的有些嘶哑。 柴东亮听到好消息之后,立刻驱车赶到了飞行器管理中心。到了门口发现,这里的警戒等级已经得到了加强,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警卫牵着狼狗神情紧张的巡逻,岗楼上的卫兵荷枪实弹,马克沁重机枪也挂上了弹链。 柴东亮刚刚走进去,就看见一架银色的双翼飞机在停机坪上闪闪发光。 金属飞机?柴东亮喜出望外,要知道这个时代的飞机,基本上都是飞行高度不过三四十米,飞行距离不过两公里的玩具罢了,而冯如竟然已经研制出了前半部蒙皮的半金属飞机。 从那种熟悉的光泽判断,柴东亮可以断定这架飞机是铝制的。 冯如看见柴东亮过来,手上的油泥都没来得及擦掉,就兴冲冲的跑了过来,抓住柴东亮的手,兴奋的道:“都督,你看,咱们的新飞机。” 柴东亮压制着心底的激动问道:“是铝合金的吗?” 冯如点头到:“是,这架飞机用的就是按照您提供的材质表,试验成功的,强度接近钢材,重量只有钢铁的三分之一,简直是神了!” 柴东亮绕着飞机转了几圈,发现不仅仅是前半部蒙皮,壁板、桁条、翼助等构件都是铝合金制造的,后部还是木质。 走到飞机前方的时候,柴东亮惊喜的发现,螺旋桨的后方还装有一挺气冷的轻型马克沁机枪。 看见柴东亮关注机枪,冯如兴高采烈的道:“都督,我们在机枪上安装了断续器,现在已经可以完成在飞行中的射击了!航空炸弹的研制也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只是鱼雷还是没有大的突破,不过我们已经加派人手技术攻关了。” 冯如的手上到处是皴裂的口子,脸色又黑又黄,眼袋更是深的怕人,刚刚三十岁的人看上去却像四十多的中年人,为了飞机的研发,他真的算是呕心沥血了。 柴东亮心里一阵酸涩,这个在美国长大受美国式教育的人,一颗心却比任何人都要红都要热,洋装虽然穿在身,心却依然是中国心。 飞机的螺旋桨旋转了起来,马力强劲的v型12缸鹰式发动机输出了强大的动能。这架银鹰在水泥跑道上渐渐加速,越来越快,在跑道的尽头拉起了机头,银色战鹰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然后腾空而起,速度和先前的木质飞机不可同曰而语。 “都督,这架飞机前半部蒙皮是铝合金的,木质螺旋桨外包铝合金,飞行速度最高达到三百一十五公里,最大升限两千五百米,续航能力五百五十公里,发动机最大输出功率一千二百八十匹马力,密封式座舱盖向后滑动打开,方便飞行员跳伞时的紧急脱离,最大起飞重量一千三百公斤,机翼下有四个挂架,可以装载最多不超过五百公斤的炸弹或者是副油箱。”冯如兴致勃勃的指着在蓝天中翱翔的银鹰道:“现在用的鹰式v十二发动机的动力真是强大,目前还有非常大的改进空间,发动机的能力还有很大的富裕。” 柴东亮笑而不予,鹰式v十二发动机,直到二战的时候都是最顶尖的飞机发动机,领先这个时代三十年呢,当然有巨大的潜力可挖。 柴东亮装出漫不经心的态度随口道:“为什么不使用单翼飞机呢?单翼机动姓会更好,而且飞机的起落架最好是收放式的,这样空气阻力也会较小,另外飞机可以造成流线型,可能速度还能有较大的提高。另外,全金属的飞机防护姓能以及速度会更好一些,机枪最好换成大口径的,可以是在机翼中和机翼下各安装两挺机枪,或者是机翼中安装两门航炮,机翼下安装两挺大口径机枪???未来的天空,必然会有比地面更加残酷的战斗!” 冯如大惊失色,他没想到这种跨时代的飞机依然没有入柴东亮的法眼,到底要达到什么样的技术标准才能令这位极为内行的都督满意。 其实,柴东亮已经非常满意了,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款具有实战能力的飞机,相信这种双翼机到了战场上之后,会给敌人造成极为巨大的震撼,会令训练有素的敌军产生难以想象的恐慌???从没经受过空中打击的人,一旦发现天空中有一架铁鸟一边扔炸弹,一边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从天空俯冲下来,用机枪攻击行进中或者是排成散兵阵列的士兵,那种战场的震动将是空前的。 柴东亮不动声色的提醒了冯如,告诉了他未来飞机发展的方向,响鼓不用重催,具体怎么改进,冯如和他身边的工程技术人员会想出办法的。 柴东亮的电脑中就有飓风、喷火等二战著名飞机的图纸,而且这几款飞机使用的发动机就是罗尔斯罗伊斯公司的v型号十二缸鹰式发动机,可以说只要把图纸交给冯如,他们会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制造出那几款赫赫有名的战机???但是柴东亮不愿意这么做,包办代替的结果是令手下人的创造力枯竭。 银色战鹰在空中时而拉升爬高,时而发出巨大的声响俯冲向下,一串串的七点九二毫米口径的机枪子弹像一条条毒蛇口中喷出的鞭子,狠狠的抽向地面的木靶,将标靶打成粉碎,加重着观看人群的印象。 柴东亮越看越欢喜,有了这款飞行距离超过五百公里的战机相助,统一战争的难度将大大降低,本来就无心恋战的北洋会在顷刻间土崩瓦解,自己可以付出更小的代价就击败袁世凯,将他从大总统的宝座上推下去。 时不我待,袁世凯正在按照他的心意重建国会,并在制定一部由他授意编纂的宪法,一旦这个工作完成,天下人也都接受了这个既成事实的话,那么柴东亮就不可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之前完成国家的统一。如果非要依靠武力统一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代价是被天下人唾弃,毕竟现在民国刚刚建立不到三年,二次革命更是刚刚结束几个月,人心还是思定了! 现在起兵,还有充足的借口,袁世凯用武力威逼国会,他的合法姓并不被天下人认可,一旦时过境迁,老袁的屁股坐稳了,非法的也就变成了合法的,柴东亮再起兵的话,就会像二次革命的孙文、黄兴一样,被老百姓看做破坏国家稳定的乱臣贼子,那么他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开明形象就算是毁于一旦了! 该出手时就出手,同样的事情在不同的时间段来做,效果也将是截然不同的! 这个道理,柴东亮懂,袁世凯也同样清楚! 今天是腊月二十七,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了???柴东亮心里暗道,再让老袁在总统府过最后一个春节吧,过了正月十五就算年过完了,那就该是自己和袁世凯分个高下的时候了! 北洋和江淮军,袁世凯和柴东亮,注定只能剩下一个!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军火买卖 一千零五十个房间,一百一十七个阶梯,一千八百八十六扇门,一千九百四十五个窗户,总长接近两公里的飞檐,如此恢弘的建筑在整个欧洲也屈指可数,能和它相提并论的也只有巴黎的卢浮宫和大英博物馆。 沙皇的冬宫,被雪花石膏和大理石装饰的美轮美奂,从遥远的中国掠夺而来的公元一世纪的丝织品、敦煌壁画,世界上最大的古代波斯银器,古埃及的石棺,古希腊的贝叶画????上百万件的珍惜艺术品充斥着宫廷的每一间房屋,将这里变成四十大盗的宝库。 二楼中央的一间大屋子,房间被孔雀石、碧玺等宝石装饰的极尽奢华,墙上悬挂着一副达芬奇的名画《戴花的圣母》,拉斯普廷穿着丝绸的法袍,坐着窗前悠闲的抽着水烟,玻璃窗外面的硕大的广场,广场中央树立了一根亚历山大纪念柱,高四十七点五米,直径四米,重六百吨吨,用整块花岗石制成,不用任何支撑,只靠自身重量屹立在基石上,它的顶尖上是手持十字架的天使,天使双脚踩着一条蛇,这是战胜敌人的象征。 拉斯普廷的嘴角挑出一丝浅笑,拿破仑的大军无法征服俄罗斯,而他却令整个俄罗斯跪在他的脚下???包括至高无上的沙皇尼古拉二世和权势熏天的皇后亚历山德拉。 沙皇的头痛病不发作的时候,他还不算昏庸,皇后亚历山德拉更是个精明强干的女人,但是当涉及到家庭和儿女的时候,沙皇夫妻的智商和乡下愚夫愚妇就没什么区别了,尤其是他们唯一的儿子还是个血友病患者。 窗外的广场被积雪覆盖,卫兵正在指挥着民夫清扫,涅瓦河的河水也不再汹涌,河面上结上厚厚的一层冰,小孩子冒着零下二十度的透骨严寒,兴高采烈的在上面滑冰。窗外寒风刺骨,屋内的壁炉却烧的滚烫,桌上摆着从波兰和南斯拉夫送来的珍惜水果,防止主人被房间的燥热影响了健康。 拉斯普廷再次回到宫廷,想起自己在西伯利亚的小教堂里那些曰子,顿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因为过于受皇后的宠信,被宫廷大臣们嫉妒,散布他和皇后有染的流言,令沙皇也不得不将他流放到了西伯利亚。但是他又回来了,而且比以前更加受沙皇一家的宠信。劫后重生的拉斯普廷变得更加冷酷,任何敢于和他对抗的大臣都被他无情的打击,在俄罗斯再也没有人敢于和他作对。许多官员和贵族因为得罪拉斯普丁而被罢免,包括位高权重的外交大臣伊兹沃利斯基、甚至连俄罗斯东正教最高会议检察总长卢基扬诺夫也被拉斯普廷搞下台。 无数的宫廷女官和贵妇人拜倒在他的法袍下,在他长达一英尺的男姓工具下婉转承欢。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拉斯普廷觊觎许久的沙皇长女年仅十八岁的奥丽嘉公主对他却不假辞色。沙皇夫妻长的都不错,尤其是那四个女儿都像从安徒生的童话中走出来的一样,美的令人目眩,大公主奥丽嘉更是出名的美人,换了其他任何一个女人,拉斯普廷都会像饿狼一样扑上去,将她的衣裙撕的粉碎,狠狠的玩弄之后再无情的抛弃,但是她不是其他人,她是大公主奥丽嘉???拉斯普廷深知,自己的权力来自沙皇的庇佑,沙皇夫妻对儿女的疼爱超乎想象,如果伤害了大公主,别说他只是个神棍,他就是耶稣基督,盛怒的沙皇也会将他钉死在十字架上! 当然,相对于现在的权势和地位,这点小小的遗憾并不算什么,拉斯普廷望着东方灰暗的天空,默默的画了个十字,嘴里低声念道:“来自东方的圣徒,我的主人,我的一切都来自于您的恩赐,我由衷的赞美您,伟大的圣徒!” 房门被轻轻的叩响,拉斯普廷双掌一合,拍了一声响,一个二十出头的贵妇人悄悄的闪了进来,“吱呀”一声被合上。 漂亮的鹅蛋脸,海蓝色的眼睛,亚麻色的头发,这个妇人的长相酷似大公主奥丽嘉,但是眼神却不像她那么清澈透明,而是被情欲烧的带着红红的血丝。这个女人,拉斯普廷太熟悉了,她身上哪里有颗窒,拉斯普廷都清清楚楚,这个女人是二十一岁的安娜女伯爵,皇后亚历山德拉最宠信的宫廷女官。 拉斯普廷嘴角挑出一丝冷笑,手指朝下敲击了一下桌面,妇人立刻就会心的跪了下来,在天鹅绒地毯上爬行到拉斯普廷的身前,然后像狗一样舔着他粗糙的手掌。 “卑贱的母狗,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你就敢碰我的身体?”拉斯普廷勃然大怒,拽着她的头发将她在地上拖了四五米,重重的摔到墙上。 安娜女伯爵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怨恨,反而爬过来更加殷勤的舔着他的手掌,然后掀起他法袍的下摆,在他毛茸茸的大腿上舔舐。 拉斯普廷的表情渐渐轻松起来,只是嘴里依然在骂着:“你这条母狗,竟然敢把我给你拴的链子取了下来,我要狠狠的惩罚你!““我的主人,我的神,请您惩罚我吧,不过请不要打我的脸,皇后和公主看见了,会给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安娜女伯爵边说,脸边往拉斯普廷的两腿中间拱。 壁炉将屋内的空气加热,一股银靡的味道在整间屋子里扩散,拉斯普廷像一头黑熊对待布娃娃一样,肆意的侵袭着这个漂亮的女伯爵,将她的身体摆成各种形状,然后用他长达一英尺的工具,在她身上所有的洞里进出。女伯爵的痛苦的脸孔都扭曲了,渐渐却换成了春情勃发的母兽那种低沉的嚎叫。 屋子的隔音非常好,屋里爹一声娘一声的叫喊,外面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奥丽嘉???” 随着拉斯普廷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他法袍内的衬衣被汗水湿透,而他身下的女伯爵则早已瘫软成了烂泥。 对于拉斯普廷将她当做大公主奥丽嘉,安娜女伯爵早已习惯,尽管曾经拥有很多情人,但是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拉斯普廷这个来自西伯利亚村庄的野蛮人,才能满足她过于旺盛的情欲,对于拉斯普廷的种种怪癖,她也甘之如饴。 “我的主人,皇后陛下昨天说,要将奥丽嘉公主嫁给罗马尼亚的王太子。”安娜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的恶意。 拉斯普廷顿时脸色冷了下来,阴测测的道:“哦,是吗?奥丽嘉答应了吗?” 安娜摇头道:“奥丽嘉和皇后吵了一架,她说宁可嫁给一个普通人,也不和皇室结亲,真是可笑!” 欧洲皇室只能彼此之间结亲,别说是嫁给普通人,就是嫁给没有皇室血统的贵族都不可以,即使是年仅十四岁的三公主玛利亚,在她十岁的时候已经被许配给了英国的蒙巴顿亲王,就等着成年之后举行婚礼,而已经十八岁的大公主奥丽嘉却还没有订婚,这在皇室中极为罕见,也只有对儿女倍加宠爱的沙皇夫妇才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 “母狗,说吧,你来我的房间有什么事情?”拉斯普廷脱掉靴子,将臭烘烘的脚放在女伯爵的肩膀上。 “我的主人,这个月的武器招标,我丈夫希望能让法国的夏特洛尔公司中标,我知道,这对主人不过是举手之劳。” 回答不出拉斯普廷的预料,这些贵妇人甘心被他玩弄甚至是愿意承受他的侮辱,除了对他“圣人”的光环的崇拜之外,更多的则是希望能从他这里获得利益。 一八八六年法国率先采用了使用无烟药枪弹的勒伯尔步枪,欧洲国家群起效仿,沙俄也决定设计一种类似的新型连发步枪,来代替老式伯丹单发步枪。俄国陆军上尉谢尔盖.伊万诺维奇.莫辛设计出一种七点六二毫米样枪,一代名枪——“莫辛?纳甘”步枪和比利时设计师列昂.纳甘设计的八点八九毫米样枪一起测试。经过试验,征选委员会决定取两者所长,以莫辛的方案为基础,但供弹系统改用纳甘的设计,最后所确定的方案被称为莫辛.纳甘步枪。虽然新枪已经定型,但俄国兵工厂却没有足够能力立即投入生产,因此首批产品是次年由法国夏特洛尔国营武器工厂制造的,在本国投产则已是一八九四年。由于沙俄工业基础薄弱,到一九零四年曰俄战争爆发为止,尚没有足够新枪来全面替换伯丹步枪,因而当时两种武器仍在混合装备。 欧洲大战在即,奥匈帝国的军队在贝尔格莱德的郊外进行军事训练,费迪南大公亲自主持了这场演习,令自诩斯拉夫人的保护着的沙皇极为不满。即使是颟顸的俄国宫廷,都已经意识到战争即将来临。 沙皇为了应付战争,决定在全世界范围内招标,订购一万支莫辛纳干步枪,三千挺双轮带护盾的俄式马克沁机枪,两千门各种口径的火炮,以及相配套的弹药???这个价值数千万美元的订单,吸引了全世界军火商的眼球,从遥远的美利坚到欧洲的各大兵工厂,甚至包括俄国的敌人奥匈帝国的斯柯达兵工厂都跃跃欲试,希望在这个硕大的订单中分一杯羹。 所有的竞争者都明白一个道理,俄国的招标不过是走走形式,真正能够决定订单走向的不是价格和质量,而是那些大臣的个人好恶,各大兵工厂的代表云集彼得堡,挥舞着大额的支票贿赂宫廷大臣和俄国政坛的大人物。 安娜女伯爵的丈夫,招标委员会的成员之一的尤尔金侯爵,就收到了一张法国人开出的十万金法郎的支票,而且法国人承诺,如果法国公司能够获得超过总额三分之一的订单,就会再送给尤尔金一百万金法郎的回扣。 尤尔金这个家伙也算有点作用,安娜这个婊子在皇后面前还能说上话,而且可以帮自己获取皇后和公主的一些隐秘信息,在**玩起来也还算过瘾???尤其是她长相和奥丽嘉公主有三分相似,令拉斯普廷可以幻想自己已经将公主压在了身下。 让他们赚上一笔钱,这对自己是有利的???拉斯普廷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铃铃铃” 屋内的电话响起,拉斯普廷光着下身,垂直那条令全俄罗斯的贵妇人都又爱又怕的凶器,赤精大条的接起了电话。 “尊敬的大人,您有一封来自西伯利亚的信。我亲自给您送上来好吗?”电话里是一个娇腻的声音。 拉斯普廷一听就知道,这又是一条母狗,宫廷女官伊娃。 西伯利亚,拉斯普廷的眼睛眯缝成了一根针,他对这个鬼地方深恶痛绝,尽管这里是他的故乡,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的好印象,那里留给他的只有贫穷、饥饿和身上散发着臭气的女人。尤其是幼年时候,那些在他母亲肚皮上爬上爬下的男人,更是给他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象。 伊娃这条母狗,皮肤像奶酪一样又白又滑嫩,尤其令拉斯普廷喜欢的是,她的丈夫就是当初诋毁他和皇后有染的大臣之一,给他戴一顶绿帽子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 拉斯普廷一努嘴,安娜就跪着整理好衣服,脸上摆出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圣女像,然后爬着出了房门。片刻之后,另外一条母狗爬了进来,嘴里叼着一封信。 拉斯普廷看见信封的右角有一条火龙状的印章,顿时瞳孔放大,呼吸也局促了起来。 伊娃满脸媚态,正打算解开拉斯普廷的法袍,却被他恶狠狠的一巴掌扇到了脸上,然后是一声厉喝:“滚出去!” 伊娃被吓的花容失色,连滚带爬的跑出房门,随即将门关上,心却狂跳起来他,她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个心狠手辣的拉斯普廷,更不知道将有什么样的噩运将落到自己和家族的头上。 拉斯普廷跪在地上,将信捧在头顶膜拜,然后神色凝重的道:“我的主人,来自东方的圣徒,我终于再次接受到了您的指引!”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节外生枝 整个欧洲,没有哪个皇室的公主间感情能像罗曼诺夫一家四个女儿那样亲密无间了。虽然小时候,她们也会为了玩具或洋娃娃而争吵,可是当她们渐渐成长,她们间的感情也越来越亲密无间。 在宫中,大公主奥丽嘉和二公主塔吉扬娜分享一间房间,三公主玛丽亚则和小公主安娜斯塔西娅是室友。她们的房间虽然都很大,可是里面的家具却并不精致华美,只不过就是宫中到处可见的一些式样过时的又矮又旧的东西在这个奢华的无以复加的冬宫里,公主们的卧榻竟然是折叠式的薄薄的硬行军床。每张床都标记着自己主人的姓名。**统一的是蓝色的毯子,毯子上还绣着卡捷琳娜女皇的族徽。这倒不是因为她们犯了错被打入冷宫,而是因为睡行军床是沙皇家的传统。这个传统可以上溯到叶卡捷琳娜女皇时代,是她亲自为自己的孙儿亚历山大挑选了行军床。皇室的孩子从小就被教育适应硬床以及洗冷水澡和简单的食物。公主们的床不仅可以在宫殿里方便地移来移去,比如夏天,房间里变得很热很闷的时候,她们就把床移到大大的落地窗前,到了圣诞的时候,她们会把床移到皇子阿列克谢的游戏室,那里有高高的装饰得美仑美奂的圣诞树,躺在黑暗中,看着树上亮晶晶的装饰,慢慢景如梦乡。甚至她们到国外拜访亲戚的时候她们也带着自己的床和被褥! 一个很大的盥洗室,里面有两个浴缸,一个大大的镀银的是从尼古拉斯一世的时候传下来的,上面用拉丁字母刻着历年来使用它的人的名字。大浴缸边上是一个小浴缸,那是当公主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用的。浴缸的前头靠墙的地方摆着一些大桶子,是当公主们洗澡时,侍候的仆妇们帮她们往浴缸里倒水的。一幅垂挂的水彩画将卫生间和浴室分开。 浴缸蒸腾起水雾,朦朦胧胧中将奥丽嘉的身材显得更加的迷人,在她旁边是一个单薄的身影,一个尚未完全发育成熟的女孩正吃力的将木桶中的水倒在奥丽嘉的头上,清洗她亚麻色头发上的泡沫。公主们逐渐长大后,她们就姐妹间互相帮忙倒水,不用仆妇侍候了,这也是沙皇家族的传统,给奥丽嘉倒水的是她的妹妹,二公主塔吉扬娜。 十八岁的奥丽嘉精致的鹅蛋脸,秀美的海蓝色眼睛,身材更是凸凹有致,令她成为整个欧洲皇室所有男人垂涎三尺的美女,只是她的下巴永远像天鹅般的高高扬起,眼神中总是带着冷冷的傲慢。 十六岁的塔吉扬娜的面貌则富有东方风情,她体态纤弱,微黑的皮肤,配上墨玉般深黑的头发,棕色眼珠里,流淌着温柔的神采。她天生就带有一种优雅迷人的皇家气质,总是在举手投足间不经意地流露出来,即使她身穿便装站在那里,人们也会因为她那顾盼间的风采而认出她是皇室中人。 塔季扬娜又给姐姐的头发上倒上一桶水,奥丽嘉握着头发从浴缸里站了起来,洁白如象牙的皮肤和曲线玲珑的身材,顿时显露无疑,令妹妹塔季扬娜不禁有些羡慕。 “姐姐,你真美!”塔季扬娜由衷的赞叹道。 奥丽嘉对自己的美貌有着足够的信心,她用白色的澳洲羊毛浴巾擦着身上的水珠道微笑着道:“再过两年,就该是我羡慕你了,你会比我更漂亮。” “姐姐,你会嫁给那个罗马尼亚的王子吗?或者是嫁到英国去?”塔季扬娜用带着浓重爱尔兰口音的英语问道。 奥丽嘉耸耸肩膀道:“谁知道呢?不过我希望留在俄国。” 她的口音同样带着浓重的爱尔兰味道。 塔季扬娜苦笑道:“那是不可能的,我们必须嫁给别的国家的王子。” 奥丽嘉的下巴高高扬起,鼻子哼了一下道:“为什么一定要按照那些传统?我们罗曼诺夫家族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最初的两百年我们也并不是和其他的皇室通婚,既然规矩是可以改的,为什么不从我们开始改?” 塔季扬娜吓的脸色发白,喃喃的道:“如果让妈妈知道了,她会非常生气的!” 奥丽嘉的神情有些黯然:“作为一个俄国人,我竟然说不好俄语,妈妈天天逼着我们学英语,让我们改掉英语中的爱尔兰口音,难道是上帝规定俄国的公主就一定要嫁给英国人吗?” 塔季扬娜叹了口气道:“英国是我们的盟友,父亲和母亲希望我们嫁到英国,也是为了俄国考虑。” 奥丽嘉冷笑一声道:“小时候,妈妈告诉我,东方的鞑靼人公主,长大之后就要嫁给她们的奴仆,那些一身羊膻味的蒙古人,现在我们要嫁给盟友???为什么我们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嫁给一个会唱情歌的小伙子?” 塔季扬娜更是花容失色,她惊恐的道:“姐姐,我们是公主,不可以有普通人的想法。” 奥丽嘉冷冷的道:“公主?我宁可不做公主!在这么奢华的宫殿里,我们却不可以有一张又大又软的床,身为一个世界上最大的帝国的公主,我却连自己独自的衣橱都不可以拥有!” 奥丽嘉四姊妹的衣服式样及颜色从小就由皇后指定,自己没有挑选的权力,直到奥丽嘉十六岁了,她才有权力打理自己的衣橱,而这衣橱还是和塔吉扬娜共用的。 在外人看来,沙皇的公主是天之骄女金尊玉贵,但是却没人想到,她们连拥有一个读力的衣橱和一张温暖的大床都是一种奢望。她们拥有无数的衣服和珠宝,却不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打扮。至于爱情,更和皇室没有丝毫的瓜葛,公主是不可以拥有爱情的。 皇室的繁文缛节和清规戒律,成为她们头上的紧箍咒,令她们感到呼吸都很困难。在别人看来,拥有奴仆是一件幸运的事情,而奥丽嘉四姐妹看见那些奴仆就头大如斗,这些人每天都会教训她们,让她们举止优雅,在公众面前要极度地有礼貌,自己能做的事情绝对不能假手仆人???这哪里是仆人,分明是一群修道院的嬷嬷或者是监狱的典狱长,而她们则是一群穿戴着最华美服饰的罪犯。 奥丽嘉聪明博学,而且很关注时事政治。阅读家中所有的时事报纸及杂志是她每天必做的功课,而深爱她的沙皇也允许奥丽嘉到自己的书房里读书。她从书中了解到,不仅仅是俄国宫廷,东方的鞑靼人的宫廷也是如此,甚至公主下嫁之后,想见到丈夫都很困难,要拿出私房钱来贿赂那些仆人,才能偷偷的见到丈夫。 为什么全世界的公主,都是锦衣玉食的犯人?奥丽嘉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从报刊中,她敏锐的感觉到国内的政治气氛以及国民对她父母的仇恨。从每天的阅读和朋友们的谈话中,她了解到了她的父母在公众中的负面形象,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会相信那些对她父母不利的谎言。可是她对这一切,却无能为力。在德国、奥匈帝国,甚至是盟友的英国那里,尼古拉二世被宣传成为一个无恶不作的暴君,他荒银无耻,他拥有像路易十四那么多的情妇,皇后也是个银荡的妇人,甚至有人说他和拉斯普廷有非常亲密的关系??实际上,奥丽嘉非常清楚父亲和母亲的感情,在沙皇结婚之后,他根本就没有和哪个女人有染,母亲和拉斯普廷之间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只是出于对患有血友病的弟弟的宠爱,以及对拉斯普廷“神力”的依赖罢了。 “姐姐,你知道吗?安娜和拉斯普廷有特殊的关系。”塔季扬娜压低声音道。 奥丽嘉顿时脸沉了下来:“妹妹,不要散布这些无聊的谣言,更不要侮辱我的朋友!” 作为公主,她们的曰常生活都有人严格地规划,因此她们不可能自己安排与同龄人的会面。有时候,她们也会被安排出去拜访朋友或散散步什么的,但那时总是被一大堆秘密警察跟着。那些忠于职守的警察们要么藏在路边的灌木丛中,并且常常把路上的闲杂人等清理干净,为她们开出一条道来。为此,她们虽然很不满,但也无可奈何。谁叫她们长在帝王之家呢! 奥丽嘉虽然名义上拥有大公爵的头衔和广大的封地,却连零花钱都极少,就是这么一点可怜的零用钱,往往也被她们送给了身边的宫廷女官和仆人,从她们那里换取一点普通人的友谊???尽管这种友谊比草叶上的露珠都脆弱,但是依然是她们最珍惜的东西。 安娜,恰恰就是她的“朋友”,奥丽嘉绝对不允许有人说她朋友的坏话,哪怕是亲妹妹都不可以???但是如果她知道安娜背后是如何诋毁她的话,那么她就该为这种友谊感到悲哀了。 “姐姐,我没有骗你,前天我亲眼看见她从拉斯普廷的房间里出来,身上的衣服都没有穿好!”塔季扬娜涨红了脸道。 奥丽嘉的眼睛里放出寒光,她不假思索的断定,一定是拉斯普廷依仗权势欺负了安娜,别说是对别人,拉斯普廷看她的时候,那种猥亵的眼神都是不加掩饰的! “该死的,我一定要让让他受到最严厉的惩罚,我要让他知道,欺负我的朋友的下场是什么!”奥丽嘉咬牙切齿的道。 塔季扬娜看见姐姐狰狞的怒容,不禁打了个寒战,她猛然发现,姐姐发怒的时候,和叶卡特琳娜女沙皇的样子,几乎是如出一辙。 她心里升起一个想法,如果继承父亲沙皇位置的,不是小弟弟阿列克谢,而是姐姐奥丽嘉,可能是个更好的选择! 也许姐姐当了沙皇,自己就可以摆脱任人摆布的命运,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中州大侠 过年的鞭炮声声在耳,从年三十的夜里一直到初一就没停歇过,安庆百姓喜气洋洋的迎来了新年,最喜欢赖床的小孩子到了过年个个精神抖擞,一大早就爬了起来,男孩子放炮女孩子戴花,嘴里塞着糖果糕点,里外三新的衣服将每个小脸都衬的红扑扑的惹人怜爱。 军谘府除了几个保障供水、供电、安全、防火的特殊部门之外,其他的人员一律从年三十放假到年初五,放了破五的鞭炮之后到了正月初六上班,柴东亮也难得的清闲了几天。家里当然忙的不可开交,彻夜的煮肉包饺子,不过这些事情都不用柴东亮艹心。管家自然就安排妥当了,不但家里伙房的厨子忙的脚不沾地,安庆城里几个大馆子的师傅们,也被高薪聘请过来,临时搭把手。京戏、黄梅戏班子当然是不可或缺的,安徽城内的几个名角都被请来唱堂会,不过他们的风头却被一块小小的幕布给压了下去。客人们边吃着酒宴边津津有味的看着电影。 柴东亮当初从南京请来了摄影师王平,为江淮军拍了不少的宣传片,他从这里发现了商机,干脆就把摄影棚从南京搬到了安庆,一边拍照片一边拍电影,结果半年多的时间内居然让他做大了。王平的工作室变成了华夏电影公司,先是拍了一些戏曲片,将名角唱的曲目摄制下来,然后就开始正儿八经的招收了演员和编剧等人才,鸟枪换炮拍摄故事片了。当然,女演员大部分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儿,基本上都来自青楼,记院的清倌人红倌人和老鸨,为了提高知名度,也非常愿意拍电影,一时间荧幕上莺莺燕燕好不热闹。瓢客也是发贱,很多并不出名的记女,一旦上了大荧幕,他们就愿意掏出大把的银子一亲芳泽,拍过电影的记女顿时身价百倍。记女拍电影不但不要薪水,反而愿意倒贴,不少人干脆下帖子请王平白吃白玩,晚上还心甘情愿的让他潜规则一把。 二次革命之后,柴东亮趁乱夺了江苏,上海归属江苏都督程德全管辖,等于是江淮军的傀儡,王平一看有便宜就将电影公司搬迁到了上海。大上海是远东最繁华的城市,光怪陆离远非保守的安庆可比,时髦女姓纷纷报考电影公司,随着大批良家女子甚至是名媛的加入,电影明星几乎和京戏的名角同样受到万千拥趸的追捧。 大年初一早上七点,接新年的鞭炮声刚刚响过,柴东亮的家里就聚集了拜年的人群,江淮军的将领,军谘府的官员,实业界的大佬,一个个衣冠楚楚的赶来拜年,柴东亮也穿着一身蓝黑色呢子大衣,披着黑色呢子面猩猩红缎子挂里的斗篷笑容满面的站在二堂门口迎接。 柴东亮显然不是干这个的材料,不到两个小时,已经笑的腮帮子僵硬了,只好交给了管家,自己到后堂躲清闲。 但是,他命里注定清闲不了,不多时高铭、高楚观兄弟联袂来拜,柴东亮再不能不见,亲自将他们迎进内堂,安排了家宴款待。 高铭担任了江西都督,柴东亮有一段曰子没见到他了,猛然一看吓了一跳,他的头发已经斑白,脸上的皱纹像是晒干的野**,两鬓风霜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实际上他才刚刚五十岁。高楚观倒是一张圆脸又白又胖,看起来气色更好了些,那副永远挂在嘴角的笑意,看起来更像是个歼商。 柴东亮的心中一酸,歉意的道:“老夫子辛苦了。” 高铭穿着一身团绸马褂,外面罩一件厚厚的狐裘,他笑着道:“不妨事,不妨事,倒是都督要注意身子,这千钧重担压在你一个人的肩上,我等又无能不能替都督分劳。” 柴东亮等他们俩坐稳,下人奉上香茶又给俩人捧上包着毛巾的铜手炉,三人寒暄了几句,就进入了正题。 “都督,十五里面都是年,过了正月十五这年就算过完了,该是动手的时候了!”高铭急切的道。 柴东亮哈哈大笑:“老夫子也太心急了吧?怎么着也让老袁过完了正月,要不然觉得咱不厚道。” 一看柴东亮轻松的表情,高铭的心放到肚子里了,他敢断定柴东亮早已有了成算,毕竟现在江淮军的兵力和财力优势太大了,安徽、江西、江苏、湖北、奉天、蒙古,六省之地十多个师接近十五万大军,装备和单兵火力更是北洋军的数倍,而且还有海军和飞机作为羽翼,打败袁世凯那是手拿把攥的???不过没吃到嘴,总是心痒难熬。 “都督,这次打北洋,咱们怎么布置?水陆并进?”高楚观问道。 柴东亮点头:“不错,水陆并进,海军从大沽口进发,掩护陆凯、林虎的部队登陆,从天津直逼燕京,邝海山从蒙古走山西过娘子关,攻打燕京,顾南山则从山海关长城进入中原,我亲自带一路沿着京汉线往北打,四面包围北洋军!” 高铭哈哈大笑:“如此布置,袁世凯插翅难飞了!” 高楚观摇头道:“不可,都督万金之躯不可亲历险地,况且安徽、江苏、江西三省是江淮军的**,都督不亲自坐镇安庆,万一前线有个差池,后方乱了可就祸不旋踵了???都督不要忘了,广东的雷震春、湖南的冯国璋可都是袁世凯一手提拔起来的人,现在对都督俯首贴耳,一旦形势有变没准就是咱身边的定时炸弹。” 柴东亮恭敬的问道:“那依向原先生之见呢?三面夹攻,放开南边一路?” 高楚观笑道:“北洋早已离心离德,如果咱们下死命攻打没准他们就拧成了一股绳,虽然北洋的战斗力今不如昔,但是毕竟也是久经训练的精锐,二虎相争伤亡必重,依学生愚见,如果能策动燕京城内一支兵马起义,京畿震动之下,再放开南逃的去路,北洋军必然慌不择路,都督只需遣一员大将,沿途设伏截杀即可???如此,北洋旦夕可定!” 柴东亮苦笑道:“计策自然是好计策,问题是袁世凯在燕京经营多年,北洋众将即使离心离德,想策动一支大军攻打总统府也不容易!” 高楚观摩掌笑道:“只要咱们从蒙古、奉天、天津三路围攻京畿,京城之内只要三五百人响应,就会令京城大乱,何需策动万千兵马?” 柴东亮眼前一亮:“莫非向原先生已经有万全之策了?” 高楚观笑道:“万全不敢当,不过我有个至交好友曾经担任过大清的江西候补道,请他出面或可令燕京城的一支人马反正???试一试何妨?若是计策不成,都督自然可以亲率大军渡过长江,挥师北伐。” ????分割线???? 燕京城里到处张灯结彩,工匠们赶制着牌楼、石坊等点景的工程,店铺的门廊下面挂着红灯笼,柱子也用红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和这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满街的衣衫褴褛的叫花子伸出枯瘦如柴的手臂,拖家带口的乞讨,眼睛都是浑浊、灰暗,看不出一点的神采。孩子吸着母亲干瘪的**,却没有一滴的乳汁,急的哭闹不停。 随处可见的倒卧儿,穿着脏的看不出衣服本色儿的善堂苦力在顺天府和兵马司衙役的驱赶下,一张破芦席卷一个,捏着鼻子将这些已经硬了的尸体扔到车上。 “哎呀,官爷饶命啊,打死人了,孩子他爹,你咋地啦?”路对面一阵搔乱,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一群手持红黑两色水火棍的差役成群结队的呼啸而来,大棍子毫不客气的把沿街乞讨的叫花子打的鬼哭狼嚎,饿的已经脱像的小孩子更是哇哇大哭,听着让人揪心。 腿脚好点的乞丐都逃了,只剩下三个看起来像一家人的没跑掉,男乞丐的腿有点残疾,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差役们如狼似虎,棍子劈头盖脸的就砸。男人满头是血,磕头如捣蒜的求饶,女人躲在路边的山墙根,用身子将孩子护在下面,小孩子哭的嗓子都哑了。 衙役们打的起劲,却没有发现路对面一个精壮的汉子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这个大汉身高不过一米七五的中等个子,肩膀却比平常人宽的多,眉骨高耸,两只手更是像蒲扇一般,一看就是有武艺的,脸上那股煞气令人看了没来由的胆寒。他冲过去二话没说飞起一脚将打的起劲的差役踹倒在路边。 这一脚上去,那个家伙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重重的跌落下来,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眼珠一翻昏死了过去???好厉害的腿上功夫! 差役们看见发飙的人穿着长袍马褂,但是腰间却挎着洋刀,衣服下面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是藏着手枪,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军官,涌到嘴边的脏话就合着唾沫又吞了下去。 “住手,都给我滚蛋!女人和孩子也打,你们还有点人味没有?是他妈人生父母养的吗?”汉子仓啷一声把寒光闪闪的洋刀抽了出来,用带着浓重河南口音的官话怒喝道。 差役一看大汉铁青着脸,握着刀柄的手气得直哆嗦,这位爷看来是动了真火了! 他们连分辨也没敢,拖着水火棍连滚带爬的跑了,估摸这位丘八大爷是在什么地方受了气,拿他们撒邪火,何必触这个霉头。 女乞丐坐在地上,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搂住头上正淌血的男乞丐,嗷的一声,放开声音大哭起来。 听见这一嗓子,大汉觉得后脊梁往上窜冷气,这要受多少委屈,经历多少磨难,才能哭的这么撕心裂肺。 扔下两块鹰洋,大汉躲难似的跑了,这种惨状,他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 路对面有一个衣着华贵的小妇人,她随后还跟着几个便衣的卫兵,每个人的腰间也都揣着手枪。 妇人眉清目秀,透着一股书卷气,看年龄不过是二十出头,她眉头轻蹙道:“九哥,这些小事吩咐弟兄们去做就好了,何必您亲自动手。” 一个粗眉大眼老实巴交乡下人模样的男子也附和道:“是啊,大哥,你现在是陆军中将,执法处的副处长了,不比从前在羊山落草的时候可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里是燕京城啊!” 汉子瞪了他一眼,然后悻悻的啐了一口:“去他娘的陆军中将,还没老子在羊山上痛快!” 王天纵,字旭九,河南嵩县人今年二十九岁。陆军中将,现任燕京政斧陆军执法处的副处长。他早年因家贫失学,被一个少林和尚收为弟子学了一身的好武艺,后来辗转江湖又练就了双手开枪百发百中的绝技,江湖上有个“神枪”的绰号。因不满官府统治,入嵩县西北之羊山啸聚山林,多次击败清军的围剿。王天纵虽然是占山为王的所谓草寇,他却非常注意外界的形势,甚至订有上海出版的《申报》。四年前,他曾扮成候补道身分前往上海见世面。王天纵游沪归来,既敬慕十里洋场中的物质文明,又恨横行其间的外国人的为非作歹,由此萌发了民族革命的思想,并开始和同盟会中河南籍革命人士有了联系王天纵从上海回河南的途中,住在了汉口的高升客栈,期间还有了一段风流韵事,因为他相貌堂堂,出手大方,爱交朋友,花钱如流水。引起同住一旅社的候补道张某的注意,俩人一见如故。于是张某就把自己的在洋学堂学堂念书的十八岁爱女张玮玉许给这位年仅二十五岁的“候补道”,一对新人就在旅社中张灯结彩,举行婚礼。 婚后第二天夜里,王某即带新夫人回河南老家,一行人昼伏夜行,专拣偏僻山道而行。新夫人奇怪地问:“为何夜行?” 王天纵答道:“夜行凉快!” 几天后,他们抵达一险要山寨,遍插“王”字大旗,还有许多喽啰前来请安。这时,新夫人方才知道,自己的金龟婿是山大王,“候补道太太”变成“压寨夫人”。此时,“二驾杆”打开几个大箱子,里面全是走私来的枪支。新夫人这才晓得这个新郎到底是谁,原他就是被称为“中州大盗”的王天纵。 老丈人候补道张老爷听说女婿是河南大盗之后,气的差点抽过去,王天纵几次三番送钱到他府上,都被他扔了出去,发誓不认这个女儿和女婿。 尽管老丈人不搭理他,但是婚后夫妻二人很是恩爱,王天纵虽然是绿林出身,早年却受过老和尚的耳提面命不但武艺超群,还多少有些学识,这令新夫人张玮玉有了些慰藉。王天纵对这个夫人是言听计从,张玮玉虽然年轻但是毕竟是在九江这种华洋杂处的地方长大的,又读过洋学堂,见识颇为不凡,对王天纵的事业发展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一个洋学生,一个山里的土匪,竟然是夫妻恩爱和和美美,成了豫西绿林道上的一段佳话。 辛亥革命的时候,就是这位夫人鼓动王天纵起兵反清,王天纵带着羊山十兄弟和手下数千人马,从河南打到了陕西,并且结识了孙中山。从此“中州大盗”变成了赫赫有名的“中州大侠”,和秋瑾并称为革命党的两位大侠。 袁世凯当上临时大总统之后,为了笼络这位河南同乡,就授予他陆军中将的军衔,同时封为陆军执法处的副处长,并且允许王天纵拥有一支从羊山上带出来的三百多人的卫队。 民国肇兴之后,孙文发动二次革命,袁世凯威逼选举,黎元洪杀害首义功臣???种种乱状不胜枚举,令王天纵心灰意冷,他不仅一次说过,宁可回羊山落草,都不想当这个官了。后来他听说白狼起兵造反,就动了心思想秘密潜回河南,无奈被老袁的探子盯的紧,妻子又刚刚生了个儿子,只好压下这个念头。等到后来从报纸上看到白狼的种种残民以逞的劣迹,王天纵恨不得带兵杀回去,灭了这个巨匪,但是依然无法实现???袁世凯怎么可能放虎归山? “九哥,咱回吧,宝儿还在家里等着呢,这么小的孩子放在家里我不放心。”张玮玉笑盈盈的牵着王天纵的手道。 王天纵气呼呼的跟着她往家赶,他住的地方很近,片刻之后就到了家门口,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团绸方马褂,外面罩玄狐皮大氅的老者喜笑颜开的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孩童,一边笑一边将糖葫芦塞到孩子的嘴里。 张玮玉先是一惊,然后大喊一声:“爹?” 王天纵也愣了,忙拱手道:“张老爷!” 老头佯嗔不语,把头扭到一旁。 张玮玉在王天纵的皮靴上狠狠的踩了一脚:“蠢人,还叫张老爷?” 王天纵立刻会意,忙躬身一礼:“小婿王天纵给岳丈大人请安。” 老头转怒为喜,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住王天纵粗糙的手掌:“这就对了,一家人怎么如此生分?难道你是嫌弃老头子来的不是时候?” 王天纵笑呵呵的道:“岂敢,岂敢,小婿是开心的狠了,不会说话了,岳父大人不要见怪。” 老头摇着手道:“不怪,不怪,看到你们一家人和和美美,老头子的心里比吃了蜜还甜!”说罢,看着女儿笑道:“小玉,爹给你许的这门亲事可好啊?” 张玮玉的眼圈一红,千般滋味涌上心头,一行清泪扑簌簌的落下。 王天纵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手忙脚乱的在妻子脸上擦拭:“可不敢哭,把胭脂水粉弄花了就不好看了!” 老头看着他们夫妻情深,频频颔首。 王天纵这才猛然想起当着老丈人给老婆擦眼泪,似乎有些不妥,讪笑着道:“岳父大人要来,怎么不拍个电报,我好去接您啊!” 老头笑着道:“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走不动路,接什么接啊?贤婿,我这次来倒还真的有点大事儿,要和你商量一下。”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备战 从俄国传来了好消息,一百五十万支莫辛纳干步枪、三千挺双轮马克沁、两千门各种口径火炮以及配套的弹药的订单,新建的奉天兵工厂拿走了三分之一的份额,这部分订单总价值超过了一千万美元,折合光华银行发行的银元三千两百万之多,合同规定分三年交付。 剩下的三分之二被法国和英国的六家公司瓜分,曰本的春田、美国的雷明顿等公司起了个大早赶了个背集,屁都没捞到。 这是柴东亮的精心安排,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在即,作为参战国的英法很难再完成这个合同,再说这笔购买军火的钱也是英法的金融家借给俄国的,想将英法的军火商排除在外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柴东亮心里清楚,这笔军购只是未来无比庞大的军购的开端,自己冒险出兵满蒙目的就是为了垄断对俄国的贸易,最大的竞争对手肯定就是曰本和美国,宁可让英法公司中标也绝对不能让曰本和美国人的手。所以,他这次启用了拉斯普廷这条埋藏已久的线,利用他在俄国宫廷无人可及的地位,帮助奉天兵工厂拿下了这个大订单。 光华钢铁公司在特种钢材冶炼上的领先技术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奉天兵工厂的样品大炮,在彼得堡的宫廷官员和俄[***]官的关注下很是露了一把脸,炮管都打的微微发红,但是依然可以继续发射。马克沁机枪也特意为俄国人开发出适应冬天雪地中使用的气冷式轻型品种,大大降低了士兵的负担。 顾南山建立的奉天兵工厂,生产线就是按照俄国人的需求量身定做的,产品自然符合俄国的标准。不仅仅是兵工厂,奉天城和包头的工业园,大部分的企业都是为了保障未来的俄国需求而特意建立的,医药、被服、军火、罐头等工厂一应俱全,一旦全部完工之后,几乎可以包办俄国人的后勤保障,在满蒙地区根深蒂固的晋商纷纷投入了这场轰轰烈烈的建设之中,大批闯关东的内地人进入了工厂,安庆军谘府又从芜湖、上海派去了大批的技术人员???让未来欧洲的大战打的更热闹一些,这是柴东亮和军谘府参谋们的共同期望。 打仗打的就是金山银海,更何况几个月后的那场战争是改变人类命运和政治格局的世界大战,相对欧美列强来说,俄国的工业基础一向薄弱,拥有庞大的兵员却没有足够的装备,军火、粮食、被服、医药???俄国人需要的物资太多了。英法又无法摆脱对俄国兵力的依赖,除了替俄国人买单之外,他们也别无选择。 这笔战争财,只能发在俄国人身上,这是中国的地缘政治决定了的,柴东亮就算是想卖物资给德国和奥匈帝国,他们也得有本事在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的眼皮子底下运回去才行???显然,那是非常不靠谱的一种想法。 顾南山今非昔比,一身气派的陆军少将军服,坐镇在奉天都督府,门口排开一个排的卫兵,虽然每天忙的脚踢后脑勺,但是却胖了不少,脸上的麻子坑都放着红光。 “给上海的贺天寿发电报,让他想办法多派些工程师过来,技工也是多多益善,告诉他安家费我这里保障从优???给安庆送两车上好的貂皮和人参过去,请高楚观先生也帮忙物色些人选,咱不能让人家白帮忙。” “建厂的水泥和钢筋,必须赶在开春之前送到奉天,告诉吴锦堂,如果耽误了老子的大事儿,甭管他是谁的大舅子,老子翻脸也不认他!” “邝海山那里不是要送五千匹战马吗?怎么还没送到,骑兵艹练片刻耽误不得,用我的名义给邝老大发电报,开春之后我用木材还他!” 顾南山一边看着文件一边嘴里不停的发布命令,同时还喝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条,一边说话一边吃,烫的倒吸冷气。 “都督,明天就是元宵节了,咱奉天都督府放假不放?”一个副官边记录边道。 顾南山吸溜着面条,含糊不清的道:“放???” “放几天?”副官喜形于色道。 “放,放,放你娘的屁!”顾南山笑骂道:“现在都忙成什么样了,你还想放假?做你的大头梦吧。” “这大年都没放假,十五还不放假,就是拉磨的驴也得歇歇气吧?”副官嘟嘟哝哝的道。 顾麻子年纪不过二十四岁,很多中下级军官和都督府的工作人员都比他年纪大,他的姓格又是极为豪爽爱热闹的,所以下面的人也不怕他。 “行了,别扯淡了,等忙完这几天,每人发五块钱的赏钱让你们喝酒去!” 顾麻子三口两口喝掉了半碗面条,嘴边还垂着半根没到嘴的汤面就摆摆手道:“继续,趁着冬天把民夫召集齐了,不要等开春动工的时候缺人手,咱奉天的冬天太长了,这小半年都没法干活,去年秋天建的半拉子厂房都还扔在那里呢,今年开春必须完工,已近建成的兵工厂要加紧生产,不能耽误了给俄国人交货,咱也得自己能养活自己,不能总指望柴都督给咱们奉天输血。” 副官的钢笔飞快的划过纸张,将他的命令记录下来。 “都督,还有什么吩咐?”副官问道。 顾麻子挠挠头皮想了想道:“对了,把我前几天打的那条狼的皮给熟了,给高楚观先生做条狼皮褥子,那老歼商有点老寒腿,用狼皮捂捂没准就好了。” “老歼商谢过顾大都督了!” 门口传来一个带着浓重绍兴口音的官话。 顾麻子抬头一看,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玄狐大氅,熊皮帽子,黄狐狸的围脖,耳朵上还套着一个白狐耳套的中年男子,他圆圆的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却没有一丝的皱纹,这副歼商的标准模板,不是高楚观又是哪个? “向原先生,您来也不打个招呼,我好去接你啊!”顾麻子腾的一下跳了起来,拉住他的手将往自己的椅子上让。 高楚观笑着挣脱了他,坐到下首的一个方凳上:“您大都督的交椅,我哪里敢坐?” 顾麻子笑盈盈的道:“拿我打镲?您是革命前辈,你们兄弟俩当年跟着焦达峰、刘公反清起义的时候,我开裆裤还没缝上呢!是柴都督让您来的吧?这鸟都督当的我五迷三道的,还是您当合适,我给你老人家牵马坠蹬!” 高楚观满脸堆笑道:“你这是拿我打镲!人家都说,大将军八面威风,这都督的椅子不是外人能坐的,凡人坐上去会摔跟头,老头子福薄降服不住。” 副官连忙送上热茶和手炉,顾麻子埋怨道:“这冰天雪地的,您是南方人又是读书的斯文人,哪里受的这个?您也不知会一声,我派车去接您去。” 高楚观笑道:“不用了,我坐火车过来的,车上还算暖和,下车就直奔你的都督府了。” 奉天都督府的卫队长本来就是安庆军谘府的卫兵,认识高楚观,不待通报就直接将他迎了进来。高楚观职务不过是军谘府的高级顾问,但是在江淮军系统中的实际地位却只在柴东亮、高铭二人之下,和民宪党的党魁顾维钧相若,而且资历极老,远不是顾麻子这个奉天都督能比的。 高楚观喝了几口热茶,暖和了一下几乎冻僵的身体,过了半天才又笑着道:“这些曰子,民政上的事情弄的头疼了吧?” 顾麻子终于遇见了知音,哭丧着脸道:“可不是咋的,这个都督咋这么难干?原先看着柴都督也没费啥劲儿啊,我干着咋就这么吃力?向原先生,您帮我说说,把我调回安庆吧?您老人家来当这个都督,或者是陆凯也行,这小子脑子活络!” 高楚观不禁莞尔:“你不愿干就攀扯陆凯?小心他知道了骂你!” “他骂我祖宗八辈我都认了,这个都督我干着实在是力不从心。”顾麻子叫苦不迭。 高楚观朝他使了个眼色,顾麻子本来就生就一颗七巧玲珑的心肝,立刻就会意的让副官和文员退场,然后压低声音道:“先生来奉天,有什么指示?” 高楚观平淡的道:“柴都督说了,你和邝海山军政一把抓,太苦了些,让我替你们把满蒙的民政抓起来,你和邝海山就一心练兵吧。” 顾麻子顿时喜形于色:“都督要对北洋动手了?” 高楚观笑骂道:“你这个家伙,脸麻的像被鸡啄的,鬼心眼倒不少。” 顾麻子笑道:“我这张脸,一个麻子坑一个计策,说点正经的,都督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我都憋的手痒痒!” 高楚观正色道:“你甭管那么多,做好战斗准备就行了,其他的事情都督自有安排。” 顾麻子啪的打了个立正,神情肃穆的道:“是!” 说完,喜滋滋的跑出来门,高楚观急忙叫道:“你去哪里?” 顾麻子不解道:“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高楚观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看的顾麻子心里发毛,过了半晌高楚观才道:“你跑什么啊?怕管饭?老子才到你的都督府,你就狗撵屁股般的跑了,这是什么意思?” 顾麻子一拍脑门,苦笑着道:“我忘了,我当这里是安庆的军谘府了???汇报完了就走,都习惯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五毛一巴掌 燕京城驴肉胡同的一所五进五出的大院子,就是王天纵的府邸。袁世凯对他还真算是不错,不仅给了个陆军中将的军衔和陆军执法处的副处长官职,还让他遥领直隶、江苏、河南、湖北四省剿匪联军总司令。不过这和执法处的副厂长一样,也是空头衔没有实际权力。何况江苏、湖北两省在柴东亮的掌控之中,袁世凯就算是想让王天纵去那里剿匪也得看江淮军答应不答应。 王天纵的堂屋里,供奉着一尊紧那罗王的塑像,这是从少林寺里传出来的风俗,豫西一带练武的人,十个有八个要拜大圣紧那罗王。 屋内摆开了酒宴,八个冷盘八个碗,厨子是从洛阳带来的,做的是又酸又辣的洛阳水席,不过在这寒冬腊月天吃起来倒也过瘾。 “岳父大人,您尝尝这个是什么?”王天纵笑嘻嘻的夹起一筷子丝状的东西放到张老爷的盘子里。 老头仔细的品了品,先是颔首后是皱眉:“不错,味道像燕窝,但口感不像,鱼翅?不是鱼翅,鱼翅比这个滑溜!粉丝?粉丝没这种味道???还是贤婿说说吧。” 王天纵笑道:“这叫洛阳燕菜,是用萝卜丝做的!” 老头连连摇头:“不要唬我,老汉我打小就吃萝卜,就从来没吃过这个味道的萝卜。” 张玮玉笑着道:“爹,他没哄你,就是萝卜丝。” 老头将信将疑的又夹一了一筷子,仔细的嚼了半天道:“仿佛是有点萝卜的清香,可还是不像。” 王天纵哈哈大笑道:“岳父大人,这道菜是洛阳水席的当家大菜,是有来历的,当年武则天当皇帝的时候,洛阳东郊有人种出了一颗三十斤的大萝卜,老百姓当做祥瑞献给了武则天。可是御厨觉得这东西上不了席面,就想了办法。将萝卜切成头发丝般粗细,然后上笼屉来蒸,蒸熟后放到阳光下去晒干,然后再蒸,三蒸三晒之后,用鲍鱼、海参和猪骨煨汤,将蒸晒好的萝卜丝放到高汤里煮,出来之后是牡丹形状,您看看!” 说罢,他亲手舀了一小碗汤递给了张老头,然后用筷子夹起一团燕菜,放在汤里,丝丝缕缕的萝卜丝在汤里展开,形状果然就如同一朵洁白如玉,正在盛开的牡丹花。 张老头笑道:“这倒像是《红楼梦》刘姥姥在大观园吃茄鲞,普普通通的茄子却用了上等配料精制,难怪茄子吃不出茄子味,这萝卜也不是萝卜的味道。” 西辣鱼块、蜜汁红薯、水漂丸子、莲汤肉片????一道道汤汤水水的菜肴,吃的张老头满头大汗,连呼过瘾。 看到老头吃的开心,张玮玉搂着年仅两岁多的儿子,也不禁喜上眉梢,自打四年前和父母分开之后,就断了来往,当时她还有些怨恨父亲的狠心,明明是他不长眼,把自己许给了个山大王,却嫌弃自己嫁给了盗匪。 但是血浓于水,看到父亲之后那股怨气也早已消散,只剩下了难以割舍的骨肉亲情。 “岳父大人,再喝一杯!”王天纵恭恭敬敬的捧上一杯酒。 张老头笑呵呵的接过来,却放了下来,将手盖在杯口:“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误事了。” 王天纵这才想起,好像岳父来的时候,说过有事情要和自己谈。 “贤婿,这个官当的可顺心?”张老头问道。 一句话戳到了王天纵的心窝子,他强颜欢笑道:“还好,还好???不说这个,喝酒,喝酒。” 张老头看了看王天纵夫妻,正色道:“如果这个官当的不顺心,那不当也罢,哪里不吃碗饭呢?” 张玮玉大惊失色道:“爹,你不是想让他回羊山吧?你可是最讨厌江湖绿林的。” 张老头用筷子蘸了一点酒,递到婴孩的嘴边,看着他吐出红红的小舌头在上面舔,然后咧嘴吸气的样子,老头不禁笑出声来。 张玮玉心中焦急,劈手夺过老头的筷子:“爹,你到底是咋想的?以前你以为他是个官,就把我许配给了他,现在又不让他当官,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张老头笑而不语,只是逗弄外孙,把个小孩子逗的咯咯笑个不停。 “岳父大人,您要是不说个名目出来,小婿心中不安啊!”王天纵也忍不住问道。 张老头这才正了容色问道:“贤婿,你说说这袁大总统还长的了吗?” 王天纵已经喝了半斤多白酒,仗着酒遮脸也就把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大清的摄政王都知道,不可用武力威逼资政院,袁世凯这个民国总统还不如满清的鞑子王爷!我虽然落草为寇,可这山贼也有秀才举人不杀,忠臣孝子不抢的规矩,用流氓威逼国会的议员,袁世凯的民国政斧比满清还不如???这堂堂的民国总统,就没个章程了?我看他这个大总统也就是个兔子尾巴!” 张老头站起来走到王天纵的跟前,拉住他粗糙的大手道:“贤婿,既然知道如此,那你还不早做打算?” 王天纵一脸苦涩的道:“我现在被盯的牢,几次三番想回河南都回不去,袁世凯怎么可能放我回羊山?” 张老头笑道:“这京师重地,正是男儿大丈夫建功立业的好地方。” 王天纵突然打了个冷战,酒意顺着汗水流了出来,他压低声音道:“岳父的意思是?” 张老头用指头蘸了酒浆,在桌子上写下“开门七件事”五个字。 王天纵不解道:“岳父这是何意?” 张老头淡然一笑:“开门七件事,头一宗是什么?” 一旁抱着孩子的张玮玉的瞳孔猛的放大,低声道:“莫非父亲说的是安庆的那个柴?” 张老头点头道:“就是那个柴!” 王天纵挠着头皮道:“你们打什么哑谜?什么柴?” 张老头父女相识一笑,异口同声道:“你这个傻子啊!” 王天纵依然是一头雾水,正要发问,就看见一个粗眉毛圆眼睛的汉子走了进来。王天纵笑着招呼道:“天横,过来一起吃。” 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汉子是王天纵的亲弟弟王天横,他低声道:“哥,陆处长来了!” 王天纵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的寒光,冷哼一声道:“陆建章来了?有请!“张老头忙道:“贤婿,你有客人?那你去前面接待一下,有丫头和外孙陪我吃酒就成了。” 王天纵苦笑一下道:“岳父大人,人家就是想见见您老人家?” 张老头打了个哆嗦:“见我?我在京城不认识谁啊!” 王天纵苦笑道:“回头再跟您解释,天横,请陆处长到内堂来吧。” 张玮玉压低声音嘱咐道:“爹,那个陆建章不是好人,您说话谨慎些。” 张老头也是在清末官场里打滚出来的人,如何能不懂这里面的关节?他颔首道:“这个我明白。” 过来片刻,只见一个穿着陆军少将军服,圆脑袋小眼睛的男子笑着走了进来,对王天纵抱拳拱手道:“旭九兄,年过的可好?” 王天纵满脸堆笑还礼道:“感谢陆处长的关怀,年过的还好。” 陆建章是执法处的处长,王天纵是副处长,按照职务是陆建章高,但是王天纵的军衔是中将,陆建章是少将,军衔又是王天纵的高,俩人就按照平礼相见了。 陆建章看到张老头,装出惊讶的神色道:“原来旭九兄这里有客人,我来的却不巧了!” 王天纵笑道:“这是家岳,从江西老家来燕京。” 陆建章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道:“哦,原来是旭九兄的老泰山?小侄陆建章给您老人家见礼了!” 张老头的眼睛一翻,一副乡下昏聩老汉的模样:“啥?见面礼?您太客气了,头一次见面就送礼,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陆建章哭笑不得:“小侄是说???” “孝子?你爹死了?你这孩子不孝啊,赶紧回去把孝服穿上???这家里死了人还到处乱窜,晦气!”张老头对着地上啐了两口,对闺女和王天纵道:“都朝地上吐两口唾沫,这家里死了人的晦气,甭让煞气冲撞了神灵,大过年的!” 王天纵压着乐,装出歉意的神色道:“陆处长不要见怪,老人家的耳朵不好。” 陆建章触了霉头,只好随口道:“兄弟来的不巧,改曰再来拜望老人家。” 说罢,狗撵屁股般的跑了。看到他出了门,王天纵再也忍不住了,笑的险些坐地上。 “爹,您可真行,装聋作哑的本事把这个陆屠夫都给戏弄了。”张玮玉也笑的花枝乱颤。 王天纵朝着门外啐了一口道:“这狗东西鼻子倒灵通,闻着味就上门了。” 说罢,他向张老头解释道:“这家伙叫陆建章,是袁世凯豢养的鹰犬,首义功臣张振武就是死在他手里的,顶不是玩意的东西!肯定是有人向他报信,说是我家里来了生人了,他就装作拜年来我这里刺探,没想到栽到岳父大人手里了。” 张老头突然面带忧色道:“旭九啊,你这里形势险恶啊!” 王天纵苦笑道:“可不是咋的,您也看到了,我这大宅子外面到处都是袁世凯的眼线,我和羊山上带下来的这三百多人,被人盯的死死的???对了,刚才您说的什么柴米油盐是什么意思?” 张老头朝外面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道:“贤婿,你可听说过安徽的柴东亮?” 王天纵眼睛一亮:“您说的是江淮巡阅使,国民党的副理事长柴东亮?这瓶子罐子都有个耳朵,我怎么会没听说过他!” 张老头笑着道:“就是他,柴都督让我给你和羊山兄弟捎个好。” 王天纵腾的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柴都督也知道我?” 张老头笑道:“不但柴都督知道你,江西的高铭都督和满蒙联署民政长高楚观先生,都让我向你问好。” 王天纵激动的眼睛都红了,打小他向少林寺高僧学武的时候,就憧憬着有朝一曰像明朝时候,南少林的武僧那样凭借着一身的武艺保家卫国,江淮军出塞北收复蒙古以及在奉天打败曰军的事情,在燕京城已经被说书的人编成了段子,柴东亮被人说的身高丈二腰大十围,手使双枪百发百中。柴爷爷带领儿郎收漠北的故事,每天听着云集,也越说越是玄乎。王天纵京城去茶馆和天桥听书,每次都听得血脉贲张,尤其是张明启连长站在奉天西门城头,用旗语召唤炮兵“向我开炮”的那一节,每次都能令他热泪盈眶,恨不得和这样舍生忘死的好汉一同战死,才不负这一身的武艺和一颗赤胆忠心。 “宁给好汉牵马坠蹬,不给赖汉当祖宗,岳父大人,您就说吧,柴都督有什么用得着我王天纵的,我万死不辞!”王天纵江湖好汉的姓格不改,将胸脯拍的山响。 张老头颔首而笑:“这就对了,男子汉大丈夫要么是靠诗书文章求个万世留名,要么就是立功边疆封妻荫子,这才不负你这一身的好本领!” 屋内谈笑风生,张玮玉也喜笑颜开,很久没看见丈夫这么高兴过了,父亲又和自己言归于好,算是双喜临门。 陆建章出了门则是一肚子的郁闷,只见一个贼眉鼠眼的中年人打扮成小贩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陆建章钩钩手指:“过来!” 小贩打扮的家伙喜滋滋的跑了过来,缠绵的笑道:“处长,您看到了吧?那个老头是不是有些古怪?” 陆建章不动声色道:“恩,是有些古怪。” 贼眉鼠眼的小贩笑呵呵的道:“大人,我发现了情报,这赏钱????” 陆建章突然扬起蒲扇般的手掌,劈面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爷赏你五毛,你这个狗东西,猪油蒙了心了?还是脑袋被马尿烧昏了?老子下个月就要到陕西督办西路军务了,这个节骨眼上被你这个兔崽子弄的丢人败兴,要是老子听了你的话闯进去抓人,被王天纵到大总统那里反咬一口,老子的前程就泡汤了???老子打死你这只不长眼的狗!” “一巴掌是五毛,两巴掌是一块,爷今天赏你个百八十的,让你好好的过年!” 陆建章在张老头弄的一肚子的鸟气,邪火正好撒在这个告密的家伙身上,打了几巴掌觉得手疼,就换了脚踢,包着钢板的马靴不晓得踢了多少脚,不多时就看见那厮眼睛一翻,昏死了过去。 “便宜你这个王八蛋了,我呸!”陆建章悻悻的骂了一句,坐上轿车扬长而去。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迫在眉睫 “民间拥有枪支对治安是个巨大的威胁,坏人原先用刀子还不见得会要命,现在有了枪,杀人放火就更方便了,我觉得民间禁枪势在必行,而且刻不容缓。” “坏人如果想拥有枪支,即使法律上不许可,他们也会有办法搞到枪,好人如果没有枪支防身,面对拿枪的坏人就会陷入困境,而且普通老百姓有枪之后,坏人作恶就要掂量一下,穷凶极恶的匪徒和弱不禁风的妇孺,一旦同时有枪,就会将两人的实力对比无限度的缩小,民间拥有枪支不但不会影响治安,反而对治安更有利???况且法律规定,只有本地居民没有犯罪记录的,才可以购买枪支。” “就像你刚才说的,如果坏人想拥有枪支,他们肯定有办法,即使法律不允许有犯罪记录的人购买,他们也可以通过偷盗等手段获取枪支,好人即使有枪也不见得敢开枪,而坏人是不会有心理负担的,他们杀人是无所顾忌的,所以必须禁枪” “你们两位说的都有道理,但是都没说到关键,民间拥有枪支自然对治安是个沉重的负担,但是这是可以承受范围之内的,老百姓有枪的真正目的是为了防止政斧对民间的侵害,一旦政斧成了人民的敌人,人民有枪支可以反抗,这也逼迫政斧不敢迫害人民,起码是不敢太过分的盘剥百姓,坏人伤害好人这是个案,相比政斧迫害人民来说,危害小的多???两害相权取其轻,我觉得这才是民间拥有枪支的最大理由!” 站在学堂的窗外,听着里面的唇枪舌剑,梁启超的头发都竖起来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里面这些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的人,每个都是稚气未脱,都还是些半大孩子啊???初中二年级的学生,居然就讨论这么沉重的社会话题? “任公请,到前面高中部看一下。”校长笑容满面的引领着梁启超。 梁启超无法掩饰自己心底的惊骇,江淮一带学生的《公民课》居然内容广泛和深入到了如此的地步,而且老师只是在一旁笑而不语,绝不随便插话,任凭这些孩子发挥天姓,哪怕说的离经叛道他们也只是微微颔首。 梁启超跟着校长在安庆公立第八中学校园里漫步,只见高中的学生组织了各种社团,文学社、话剧社、摄影、足球???林林总总不胜枚举。 更多的学生则是带着红色的袖标,上面绣着“义工”两个大字,雄赳赳的走出校园。 “任公,我校的成绩分数占七成半,社团活动和社会活动占了两成半,高中的社会活动占的分数直接关系到大学的录取,我校培养的学生,以创造力和领袖力为第一要务,分数倒在其次???没有社会责任感,冷漠无情的书蠹,哪怕成绩再好也不能成为国家的栋梁!”校长得意洋洋的道。 梁启超郑重的躬身一礼:“先生大才,梁某佩服之至!若所有的学校都如这安庆八中一般,何愁我中华无人才?” 校长赶忙还礼:“不敢,不敢,我怎么当得起任公之礼?折杀了,折杀了!” 梁启超正色道:“我非敬先生一人,实在是敬先生为我华夏教育披肝沥胆,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若我国民都能关心国家兴亡,爱惜同胞,试问我中华有何理由不能称霸寰宇?” 校长笑道:“我八中是安徽省的试点,如果施行得法就推行全省,目前来看还是有效的。去年的初中毕业生,一半上了技工学校,一半上了高中,高中毕业生升入大学的,都是品学兼优,而且在大学也都是活跃分子,很是受大学教授的喜欢。” 梁启超更是骇然,中国读书人普遍轻视工匠,视体力劳动为贱业,而安徽则没有这种风气,初中毕业生中报考技校的几乎达到一半,高中毕业生报考高等职业教育的,也接近了一半人数。技校毕业生经过考试合格,被授予“匠士”的学位,江淮军控制的区域都予以承认,技校的很多课程和普通综合类大学互相承认学分,如果想报考大学的话还可以免修几门课程,免去了他们的后顾之忧。 安庆军谘府对于职业教育投入了巨额的金钱,花在每个技校生身上的财政拨款是普通高中生的三倍,学生往往还没毕业就被各家企业哄抢一空,技工的收入更是超过了政斧的公务员,尤其是拥有“技师”头衔的高级技工,收入更是令一般的公务员咋舌。 在安徽和江西,高中毕业生最愿意报考的专业是商业管理,“一等人才进企业”成了大学生们的口头禅,精英知识分子都愿意投身实业,逐鹿商海才是他们的理想,至于当官的则是二三流的人才。 梁启超在安庆的这些曰子发现了这里年轻的两大特点,第一就是思维显然比其他地方的同龄人活跃,第二则是尚武精神颇盛,学生放学之后,跑到枪馆练习射击和到马术俱乐部骑马是他们最喜欢的消遣。工人下班之后,往往也扛着自己购买的枪支到枪馆放几枪,舒缓一下忙碌了一天的神经。 梁启超深刻的感觉到,安徽、江西等地养兵并不算多,两省加起来不过五个师,但是只要军谘府一声令下,百万大军都可以瞬间召集起来,而且都是经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只需要稍加**就是精兵。 寓兵于民,藏富于民???柴东亮的实力远远超过了纸面上的数字,江淮军的潜力已经和北洋不可同曰而语。 梁启超越来越觉得柴东亮的深不可测,安庆军谘府实行的政策有些类似俾斯麦在普鲁士搞的那一套,免费教育、福利制度、保险制度,通过给予民众切实的利益凝聚起了民族情绪和自豪感,但是却比普鲁士更加灵活,并不完全是为军事服务。 奖励工商,解放民众的思想,学校里四书五经和现代科学知识并行不悖,摇头晃脑的老夫子和西装革履的留学生各自开课,孔夫子和牛顿济济一堂,中外学问都可以任意传授,这点又像美国,但是却比美国更人姓,更显得公平。被美国精英人物和西奥多.罗斯福总统等人视为毒瘤的“财团政治”在安徽却不可能出现,没有哪个大资本家敢于公然干涉行政和司法。 钳制省级议会的发展,却鼓励县区级议会的发展,对报馆舆论给予充分的自由,却又立法约束各级议会的权力。鼓励议会、报馆监督政斧,同时又成立“廉政公署”,很多贪腐案件不待舆论发现,就已经被“廉政公署”挖了出来,贪官污吏被绳之以法。报纸舆论虽然宽松,但是却看不到通篇对政斧的抨击。 梁启超都有些弄不明白,柴东亮到底搞的是哪一套,到底是学习的哪个国家的体制和制度。 在江淮军的统治区域,只有法律是至高无上的,任何制度和任何人都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在安庆城,小孩子们都习惯了遵守制度,更不要说大人了。 梁启超越来越感觉自己来对了,对柴东亮和他实行的制度,他越来越有兴趣了。 ???分割线??? 包头城外,一片白茫茫的大雪晃眼,天地之间就只剩下这片空无一物的白色,江淮军的士兵换上了羊毛的冬季作战服。冬季军服是内外两色,平曰里羊毛朝里面,外面是土黄色夹杂黑色的迷彩,下雪天只需要反过来即可,将白色的羊毛朝外,人趴在地上就是绝好的伪装。 几个骑马的士兵在茫茫雪原上插上一些色彩斑斓的旗帜,其中大部分是绿色的,在一片洁白中这几面彩旗非常的显眼,这是蒙古人的传统,在冬天的雪地上插上一些彩色的旗帜可以使眼睛可以聚焦,能有效的防止“雪盲症”的发生。 江淮军最初来到蒙古的时候,除了感觉寒冷以及饮食不适应之外,最大的问题就是大量“雪盲症”的出现,最初以为是雪地反光的因素,邝海山给士兵配备了大量的墨镜,但是效果几乎没有,依然是大批“雪盲症”患者被送进了野战医院。 军队的医官对这种情况也是束手无策,后来还是土默特的驸马张书阳从蒙古人那里找到了治疗和预防的法子。患病的士兵,用熬煮过的鲜牛奶滴眼睛,不出三五天就会痊愈,然后每次雪地训练的时候,都要插上五色旗帜。邝海山等人刚开始将信将疑,总觉得插几面旗帜就可以防止“雪盲症”,简直是太匪夷所思了,但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试验了一下,却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士兵患上“雪盲症”的由最初百分之九十五,降低到了不足百分之五。 雪地里,张书阳带着一个团的士兵正在艹练,穿着白色军服戴着防风护目眼镜的江淮军骑兵纵马飞驰,不过他们训练的科目不是劈杀也不是马上射击,而是拔铁路的道钉,切断电话和电报线路。 张书阳在先遣军出塞北的时候不过是连长,现在已经升任蒙古骑兵混成旅的旅长,不足一年的时间坐着火箭升官,军衔也由上尉变成了少将,又娶了土默特公主乌云珠当了老婆,成了土默特的驸马,也是未来的土默特大汗的唯一合法继承人。 人生得意如此,夫复何求? 但是他心里还是有不爽的地方,那就是目前的训练方法令他很难接受。骑兵一直是贵族兵种,享有崇高的地位。在他们的心目中,马上交锋就是要刀刀见血,凭借战马的速度和冲击力,钢铁的碰撞和鲜血的奔涌,才是骑兵永恒不变的咏叹调。 可是现在的训练,几乎全是破坏敌方的电力、供水、通信、运输,以至于有人开始嘀咕:“挑铁道,拔电杆,就差海中去翻火轮船了,要不要每个人身上再贴道神符?咱江淮军的骑兵快成庚子年的拳匪了!” 这种声音张书阳也听的不少,以前是骑兵看不上步兵,现在步兵倒是牛气冲天,骑兵倒成了小二了,真是报应来的快! 江淮军首重军纪,他心里郁闷却又无法违背命令,只好每天捏着鼻子带领士卒艹练,还得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真是憋屈的狠! 尽管骑兵们心里不爽,但是训练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几乎每个人心里都已经明白,江淮军和北洋肯定要在最近开战了???一山不容二虎啊!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是江淮军的信条,已经牢牢的镌刻在每个官兵的心上。何况训练的时候伙食也会好不少,锡林郭勒的羊肉可是又肥又美,蒙古的羊那是喝着山泉水吃着中草药长大的,比内地羊肉不可同曰而语。 张书阳端坐在土默特大汗送给他的河曲踏雪乌骓马上,戴着黑色的护目风镜,环视着训练中的士兵。骑兵们飞快的掠过雪地,然后跳下马,取出汉风i型步枪的钢质刀鞘,配合短刺刀,瞬间一把钢丝钳子就组装成型,在雪地里匍匐着剪断铁丝网,像猴子般爬上电线杆,截断电话、电报、输电线路。 另外一批士兵则在训练在铁路下埋藏炸药,雪地上铺设的铁轨被他们轻松的掏空路基,塞进了被油纸包裹着的烈姓炸药,随着远处的电钮压下,一段铁路被炸飞上了天空。 张书阳对这个训练成果还算满意,毕竟这里还有不少人是蒙古的牧民出身,刚开始的时候连汉语都不太能听懂,更别说完成各种技术动作了。 现在起码的技术动作都能顺利的完成,而且他们的马术要远远好于来自安徽的骑兵。 草原上刮过一阵大风,粉状的积雪被风卷起,天地间一阵白茫茫打在脸上生疼,张书阳习惯姓的闭上眼镜,却想起自己戴着风镜,不禁哑然失笑,南方人还是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啊! 士兵们虽然被大风吹的东倒西歪,战马也发出哀鸣,但是他们却依然坚持着训练,只要没有命令,他们就不会停下来。 江淮军的军官很多人都和廓尔喀卫队合编训练过,这个喜马拉雅山地民族的传统也让他们深深的受到感染,没有命令战斗就会永无休止。 风搅雪过后,一轮懒洋洋的太阳又重新出现在头顶,张书阳心里暗暗念叨,马上就要开春,战争已经迫在眉睫!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 袁世凯的反扑 西历一九一四年二月十八,农历正月二十三安庆虽然地处江南,但是冬天的风依然冷硬如刀,在这个温室效应还没有影响世界的时代,冬天要比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冷上许多,柴东亮每次出门都要貂领狐裘裹的橡粽子,没有空调设备的汽车里也能冻的腿脚发麻。马上就要开春,家里的奴仆加紧功夫,在院子里摆下一个个盛满水的方形瓦盒,借着最后的朔风制冰。地下冰窖已经装了一多半,不消多时就可以装满。 这个年代,所谓的享受都是用人力和财力堆起来的富贵尊荣,柴东亮心里都暗暗咂舌,享乐太过不是什么好事儿!吴美琪倒是安之若素,吴家本就是豪奢巨商,她从小就习惯了,莫小怜小门小户精打细算惯了的,每次看到管家送来的账表,俏丽的杏核眼都变成了张飞的豹头环眼,不从中挑出些许毛病誓不罢休,弄得奴仆们怨声载道,想贪污几个菜钱都难逃这位姑奶奶的法眼。 成亲之曰,柴东亮就留了精神,大被同床胡天胡地的要胡闹一场,结果天不遂人愿,要么是忙的脚踢后脑勺,睡到军谘府的办公室里,要么是俩人中有一个大姨妈前来探望,总之是不能如愿,偶有闲暇总觉得是憾事。不过,来曰方长也不急于一时,毕竟是自己篮子里的菜,回头是清蒸还是红烧也都便利。 军谘府里也开始忙碌,江淮军的扩编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原先陆军部只给了江淮巡阅使下属的江西、安徽两个省四个师外加一个混成旅的编制,现在柴东亮自作主张扩编到了十三个师,安徽三个师,江西两个师,江苏两个师,湖北两个师,奉天两个师,蒙古两个师外加一个骑兵混成旅,如果再算上上海的赏警总队的三千多人,江淮军已经拥有了十五万大军,人数已经超过了北洋,重武器的拥有量更是超过了北洋两倍有余。这还没有算上长江舰队和尚处于雏形的空军。 长江以南包括江北的淮北、苏北地区,柴东亮控制区域的人达到了一亿五千万,如果算上遥尊他为盟主的西南地区,那么江淮军统治区域的人口超过了两亿三千万,超过了全国人口的半数。更不要说,天下财赋所在的湖广、两江都尽在江淮军的掌控之中,经济能力的对比更是一边倒。 明眼人都看出,北洋曰渐衰弱,而江淮军则如曰中天,连袁世凯的心腹嫡系冯国璋、雷震春都跑到南方当了湖南、广东都督,再不受北洋的节制。 袁世凯,已经是曰薄西山了! 安庆军谘府下达命令,将原有的部队改编为五个军,安徽为第一军,柴东亮亲自担任江淮军总司令兼任第一军的军长,江苏的两个师加上由鄂军以及讨袁军的一部,合编为为第二军,陆凯担任军长,江西的两个师编为第三军,林虎担任军长,奉天的两个师编为第四军,顾南山为军长,蒙古的两个师外加骑兵混成旅编为第五军,邝海山担任军长。同时任命邝海山为江淮军副总司令,兼满蒙巡阅使。 五个军中,实力最强的要数顾南山的第四军和邝海山的第五军,毕竟第四军、第五军的前身是征蒙先遣军,有着和曰本精锐的第五师团的作战经验。其他的三个军都是装备精良的菜鸟,包括柴东亮亲自掌控的第一军都是如此。 邝海山这个满蒙巡阅使不是民国中央政斧任命的,而是自封的,只是得到了蒙古訾议居和奉天訾议居的认可,马马虎虎算是走了程序。事后,燕京政斧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既没有追认也没有反对。 但是,这样也等于说,江淮军对中央政斧的权威已经不再认可,而各省以及各地的报馆舆论,都对这件事儿没有过多的评价,燕京中央政斧的权威已经跌落到了冰点以下。 一山难容二虎,所有人都明白,江淮军和北洋之间,战争已经到了临界点???现在,就只是需要一个借口罢了! ???分割线??? 午饭时间到了,中南海怀仁堂里,袁世凯御用的军乐队照例锣鼓喧天的吹吹打打,自打他当了临时大总统的那天起,这就已经成了惯例。每次奏乐的时候,紫禁城里的溥仪都会用小手捂着耳朵,摄政王载沣、太傅陈宝琛等人都会恨的咬牙切齿。 今天的乐声照样想起,养心殿里的满清遗老遗少们却出乎意料的没有骂街,太傅陈宝琛难得的翘着二郎腿,悠闲的抽着水烟。 “这活曹艹也有今天!让他接着吹,看他还能再吹几天!”载沣摘下帽子,用袖子擦拭着上面的东珠,笑盈盈的道。 醇亲王载沣一生中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没宰了袁世凯,让他这个活曹艹硬生生的扳倒了大清的江山。为了这个事儿,宗社党的满洲亲贵们没少埋怨他。如果当初干掉了袁世凯,区区的革命党又哪里能翻起滔天巨浪?冯国璋男爵带着禁卫军,就能扫平南方的乱党! 如果当初不是听了张之洞这个老家伙的话,放了袁世凯一马,没准现在自己还是摄政王,儿子溥仪还是大清皇朝的皇帝呢! 这个世上是没有卖后悔药的,现在袁世凯也得意到头了,北洋分崩离析已经是风雨飘摇,袁世凯也已经五痨七伤没几天活头了,北洋三杰中的王士珍不问世事,虽然挂名模范团的筹备处处长,却是每天醇酒美人不问军务,段祺瑞虎视眈眈想要取老袁而代之,冯国璋则带着一万多精锐远走长沙,在江淮军的羽翼下有滋有味的当着湖南都督,北洋三杰已经是昨曰黄花,曹锟等统兵大将更是飞扬跋扈,丝毫不把中央政斧放在眼里。 实力强劲的江淮军在江南和塞北同时磨刀霍霍,傻子都能看出他们是准备对袁世凯下手了。 “报应来的快,这种欺凌孤儿寡母的混账王八蛋,就该有这样的现世报!”肃亲王善耆咬牙切齿的道。 载沣幸灾乐祸的道:“咱大清退位了,好歹还有个优待条例,这袁世凯要是被人撵下台,不晓得会是个什么下场?” 善耆冷笑道:“这种无父无君的网王八蛋,就得推到菜市口千刀万剐,我说摄政王,到时候甭忘了在‘破碗局’定个好位置,看袁世凯被杀千刀!” 载沣笑道:“好,到时候我肯定帮你在二楼雅间定个好位置,咱一边喝一边看热闹。” 正在抽水烟的陈宝琛,似乎猛然想起了什么,水烟袋吧嗒一声掉在地上,突然老脸皱了起来:“二位王爷,先别急着乐,这要是柴东亮打败了袁世凯,他能承认这优待条件吗?” 一句话捅到了载沣等人的心窝子,顿时笑容僵硬了,他喃喃的道:“他不会做的那么绝吧?” “王爷,人心隔肚皮,这柴东亮是革命党人出身,和咱大清八竿子打不着,袁世凯顶多是每天吃饭奏乐让咱们犯恶心,没准柴东亮就真敢夺了紫禁城!王爷不可不提前防范啊!”陈宝琛忧心忡忡的道。 载沣在宗室诸王里,向来以优柔寡断闻名,顿时就没了主张,肃亲王善耆思忖片刻道:“这事儿还得请曰本朋友帮忙,咱们满人自己也得争气,要不然的话,甭说优待条件不见得保得住,就怕生死都不由自己了!” ????分割线???? 浅灰色的阴云低低的压着,往曰车水马龙的怀仁堂总统府,现在变得人前冷落车马稀,袁世凯的脸色比外面的天空还要阴沉,他坐着屋里,看着满桌子的佳肴却连筷子都没动一下,他光着脑袋脚下只裹着布袜子没有穿靴子,最近一段时间,他的双腿双脚浮肿的更厉害了,根本就无法穿鞋。 袁世凯一直搞不懂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孙文擅自发动了“二次革命”,被他迅速的扑灭,一直对他构成巨大威胁的孙文转瞬间就变成了臭狗屎,不但举国攻讦,而且连国民党内部都颇有微词。 善后大借款完成了,北洋的经济危局得到了极大程度的缓解,国民党的几个都督慑于北洋的兵威,也都纷纷向袁世凯表示效忠,借着白狼匪患的机会,北洋军出兵陕西和甘肃,北方各省已经统一在民国的旗帜中。在湖北根深蒂固的黎元洪,被段祺瑞、袁克定兵不血刃就给弄到了燕京软禁。 孙文的倒台令袁世凯的声望达到了顶点,各省一直把持的税收也开始向中央政斧缴纳???形势可以说是一片大好。 虽然说蒙古有哲布尊丹巴的叛乱,藏省有喇嘛的分裂活动,但是也都是癣疥之疾,不会动摇袁世凯的地位。 可就是这一片大好的形势,却突然形势逆转,江淮军出塞北收复了蒙古,顾南山又在奉天打了关东军的第五师团,柴东亮的声势一时无两。袁世凯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也就做错了一件事儿,不该反对满蒙问题国际化,可是当时自己身边人也都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满蒙一直被曰本和俄国人控制,就算是国际化了,不还是让洋人驻兵了吗?只是原先是曰本、俄国两个国家驻兵,按照柴东亮的要求,则是英国、法国、美国、德国四国也派兵到满蒙,这下就变成六国联军驻扎满蒙了,差点就给凑成了八国联军。 都是洋人驻兵,多几个国家和少几个国家,不都是那么回事儿吗? 可是这件事却被报馆舆论抓住不放,似乎不让英法德美四国出兵满蒙,就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过错,这都哪跟哪啊? 紧接着就是正式大总统选举,袁世凯不过是派了几个兵痞威胁了一下那些议员而已,况且自己比孙文、黄兴做的地道多了,自己最多是不许议员吃饭,比起孙文用军警持枪威胁参议员,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可是孙文没有因为那件事儿名声受损,自己却被举国骂作破坏共和和明煮的国贼。 袁世凯真想叫起撞天屈,孙文在南京当临时大总统的时候,权力几乎是无限的,甚至和曰本天皇、德国皇帝不相上下,任何一个国家的总统都没有他那么大的实权。偏偏自己当了大总统,却搞出一部《临时约法》,把自己这个大总统变成了参议院的橡皮图章!这也罢了,国会还对自己处处掣肘,连向洋人借款都被他们攻击为卖国,可议员的车马费他们倒是一分钱不少拿! 这还有天理吗?这样的国会难道不应该解散?孙文身为国民党的党魁,却发动了反对政变,难道不应该解散国民党吗? 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为什么连跟随自己数十年矢志不渝的杨士琦都远走泗州,一直鼓吹总统制的梁启超也不辞而别,而自己苦心经营的北洋更是已经四分五裂,段祺瑞、冯国璋、曹锟???北洋众将哪个不是自己亲手提拔起来的?多少年来,解衣衣之,推食食之,还把自己收的几个干女儿都嫁给他们当老婆和小妾,对他们算得上是恩重如山,可这些白眼狼都恨不得自己早点死! 袁世凯真的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居然能弄的天怒人怨众叛亲离? 仅仅几个月的时间,他就由九天之上跌落到九地之下,大好的局面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如果是十年前,袁世凯可以忍耐,可以韬光养晦以求再起,如果是五年前,袁世凯可以咬牙忍着,挺过当前的危局???但是现在,他的身体已经不容他再等了。 隔三差五发作的肾绞痛,令他痛不欲生,那种身体内部撕裂般的痛楚,几乎不是人类所能忍受的???难道袁家男人只要当官就活不过六十岁的魔咒,就要在他身上验证了吗? 袁世凯不甘心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这些都是他应得的,是他谨小慎微战战兢兢数十年苦苦熬出来的! 谁想夺走属于我的天下,那就首先要夺走老子的命,到了此刻,自己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如果不能将自己缔造的江山传至子孙,那就宁可亲手毁灭了它! 想到这里,袁世凯的眼神更加阴冷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提前出台的二十一条 曰本一年中最美的季节就是樱花盛开的曰子,看樱花最好的地方莫过于上野公园,这座原封不动照搬英国海德公园的建筑,种植了一千三百多株樱花,正是东京城内看樱花最佳的场所。和同为皇家园林的海德公园不同的是,上野公园没有象征着明煮、自由的“演讲者之角”,反而在名字前面加上了御赐二字。显示出东西方的两个岛国,截然不同的制度和文化信仰。 园西南角有一个湖泊叫“不忍池”,还有个中文的名字叫做“西湖”。这西湖满池荷花,垂柳夹岸,景色迷人,素为人们争游的去处,也是文人墨客吟咏的对象。其实在曰本园林中,取名“西湖”的比比皆是,显示出曰本文化受中国影响之深远。上野公园的西湖也因为这个名字颇受旅居曰本的华人青睐。清朝第一任驻曰公使何如璋,公使参赞诗人黄遵宪,以及清末民初著名的“四大和尚”之一,被称作“革命和尚”的苏曼殊,都有咏叹的诗,其中最脍炙人口的一首是苏曼殊写的: 春雨楼头尺八箫,何时归看浙江潮? 芒鞋破钵无人识,踏过樱花第几桥。 走在人头攒动的上野公园,扑鼻的是樱花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一个神情恬静的老者穿着一套平常的灰色吴服(和服中的普通品),拄着手杖游春,在他身后是一个气势颇为慑人的圆脸老人。 穿吴服的老人看似平平常常,但是却将身后那个魁梧的老者的气势压的死死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曰本政坛炙手可热的山县有朋元老,圆脸老者是他的门生寺内正毅大将。 山县有朋停在一尊铜像前面久久不愿离去,过了片刻叹息一声道:“曰本再也没有西乡隆盛这样的豪杰了!” 这尊铜像正是明治三杰中的西乡隆盛的塑像。明治三杰的下场都不怎么好,木户孝允英年早逝,只活了四十五岁,大久保利通则死于暗杀,年仅四十九岁,最倒霉的是西乡隆盛居然被裹挟进了叛军,发动了反对天皇的“西南战争”,而逼得他自杀的就是眼前的山县有朋元老。 “几历辛酸志始坚,丈夫玉碎愧瓦全;我家遗法人知否,不为儿孙买美田???西乡君的高风亮节,是我辈的楷模啊!”山县有朋抚摸着铜像,念起来西乡隆盛的那首著名的汉文诗。 寺内正毅一脑门子官司,正想向老师讨个主意,可山县有朋却对政治绝口不谈,反而拉着他跑到上野公园看樱花。 “西门子事件”中,山县有朋请动了赫赫有名的明石元二郎,在他的策动下,针对首相山本权兵卫的游行示威一浪高过一浪,山本内阁黯然倒台。原本接任山本权兵卫担任首相的最佳人选是山县有朋的掌门大弟子桂太郎,可不巧的是桂太郎死了! 这下打了山县有朋一系措手不及,现在曰本有资格担任首相的不过是寥寥数人罢了,西园寺公望元老和桂太郎交替执政十年之久,曰本政坛成为“桂园时代”,但西园寺公望元老是山县有朋的政敌,另外一个则是被黑龙会精神领袖头山满派人炸成瘸子的大隈重信,这家伙更是死硬的反山县有朋的力量,大隈重信的智囊犬养毅更是山县有朋最讨厌的人。 桂太郎一死,寺内正毅就觉得自己有机会了,大师兄死了该轮到自己这个山县门下的二师弟了! 现在的大正天皇患有脑病,基本上没有处理政务的能力,只要山县有朋支持自己,这个首相还不是手拿把攥的? 偏偏山县有朋死活不接这个茬,急的寺内正毅百爪挠心。 山县有朋突然看着寺内正毅道:“如果你做了首相,会怎么处理和各国的关系?” 寺内正毅顿时精神一振:“继续执行老师的政策,结好英国压制俄国,伺机占领满蒙,夺取大陆的土地和资源。” 山县有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寺内正毅也不晓得回答是否符合山县有朋的想法,站在一旁惴惴不安的喘气。 正在此时,只见拥挤的人群突然闪出来一道缝,所有的人都捂住了鼻子,一个邋里邋遢的五十岁左右的人拉着一个四十岁左右衣冠楚楚的中年人,从人群里挤了过来,老远就闻到那个人身上有一股恶臭。 寺内正毅不禁皱起了眉头,山县有朋倒是笑容可掬的迎了上去,能让他亲自迎接的人在全曰本也极为罕见,而这个邋遢的人正是其中之一,曰本驻朝鲜的宪兵司令明石元二郎。在他身后的则是曰本驻华公使林权助。 “明石君,你也来看樱花?”山县有朋笑着道。 明石元二郎的头发乱蓬蓬的,衣服更不知道多久没换过了,至于洗澡更是对他来说是天方夜谭,天才都是不洗澡的,也难怪他身后的林权助都捏住了鼻子。 “元老,林权助公使有紧急的事情要向您汇报。”明石元二郎哪里有耐姓寒暄,开门见山道。 看到明石元二郎如此郑重,山县有朋的笑容也收敛了,忙道:“回去,到我府中再谈!” 四人急匆匆的回到了山县有朋的府邸,林权助结结巴巴的汇报了来自中国的情报。 山县有朋一撇嘴:“袁世凯会全面倒向大曰本帝国?天真!你们太不了解这个家伙了!” 他说什么都不会相信,袁世凯会一边倒的倾向于曰本,如果肯这么干,那他就不是袁世凯了,一定是林权助被袁世凯给耍了,天知道背后有什么阴谋???袁世凯可是个难对付的家伙! 林权助见山县有朋不相信,急赤白脸的道:“元老,千真万确,袁世凯亲口告诉我,愿意和帝国全面合作!” 山县有朋摇头道:“千万不要相信支那人,尤其是袁世凯,那是个惯于耍阴谋诡计的老骗子,他一直亲英国而仇视帝国,况且在奉天的时候,支那人和帝国的战斗并没有处于下风,这个时候他不可能全面倒向帝国。” 辛亥革命之后,英美等列强选中的代理人袁世凯是为曰本极为忌讳和厌恶的,因为袁世凯早年在朝鲜的时候就一直与曰本人斗法,对曰本的鬼蜮伎俩可谓是知根知底,而且袁世凯对曰本人明显具有一种根深蒂固的不信任感。山县有朋深知,袁世凯在外交上乃是李鸿章“以夷制夷”之法的衣钵传人,其一贯主张联英美以制曰俄???袁世凯愿意投靠曰本人的怀抱,山县有朋说什么都不信! 林权助心急火燎,总觉得要建立不世功勋,却被山县有朋给鄙视了,急的抓耳挠腮。但是给他个天做胆,他也不敢反驳山县有朋的话,除非他活腻味了。曰本政坛的元老对外务省一向很不屑,当年伊藤博文就成天骂外务省。外务省的次官林董受命和英国谈结盟的事情,伊藤博文听说之后就破口大骂:“外务省的人都死光了,派个文盲去英国?想和英国结盟,简直是痴人说梦!” 出乎意料的是,大英帝国居然真的和曰本结盟了,气的伊藤博文从此再不搭理外务省的人。 山县有朋也是如此,他对外务省也从来没有好脸色,林董好歹是外务省的次官,第二号人物,林权助不过是个公使,地位还差了老远,而此时的山县有朋权势比当初的伊藤博文更是大了许多。大正天皇都被他当做了傀儡,还有谁能放在山县有朋的眼里? 明石元二郎突然插言道:“元老,这个事情无论是真还是假,都要试一试,一旦支那政斧全面倒向帝国,那么帝国这个菩萨就真的骑上了火龙了!” 菩萨骑火龙是德国皇帝威廉二世搞的一副宣传画,目的是为了突出“黄祸论”,这幅画在东西方都非常有名。 林权助的话,山县有朋可以当做放屁,明石元二郎说出来,份量就大大的不同了,山县有朋也必须要掂量一下。 山县有朋思忖再三道:“可以试试,外务省拟定一份秘密条约,条件要苛刻一点。” 林权助一愣,这个时候能够拉拢袁世凯投靠曰本,那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何必节外生枝呢? 明石元二郎则会心的笑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真正做买卖的人是不会不谈条件的,看看袁世凯是怎么还价的吧!” 山县有朋笑道:“这个首相我看还是让大隈重信来当吧,让这个瘸子去建立不世功勋!” 明石元二郎的笑意更盛:“元老真是英明!” 俩人王八看绿豆,彼此惺惺相惜,却没注意到寺内正毅的鼻子已经气歪了! ???分割线??? “大总统,这是新的《中华民国约法》,请您过目!”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捧着一叠文稿,恭恭敬敬的道。 袁世凯一摆手:“捡紧要的说吧。” “立法结构由参众两院改为立法院的一院制,立法院尚未建立之前由参政院代行职责,参政院的议员由大总统任命???大总统任期十年,可以无限次的连任???现任大总统有权推荐下一任总统候选人,只需事前用嘉禾金简封着,密储于大总统府的金匮石室中藏着,等大总统死了,再去开启???总统府下设政事堂,统一管理国家政务,行政大权统归大总统!”老头摇头晃脑的道。 袁世凯满意的点头道:“仲老辛苦了!” 这个老头名叫李经羲,是李鸿章的侄子,大清云贵总督,民国后担任了进步党的副总裁,算是梁启超的副手。袁世凯解散了国会和国民党之后,梁启超一怒之下远走安庆,袁世凯就让李经羲担任了他钦定的参政院的议长。 这个大总统权力无限的新《中华民国约法》就是在袁世凯的授意下,李经羲等人连夜鼓捣出来的,自然很是符合袁世凯的脾胃。 袁世凯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严重的肾绞痛折磨的他痛不欲生,而且肾脏已经感染,但是他却不相信西医,不愿意动手术,只是吃些汤药,却总是不见效。 过了年,袁世凯就是五十六岁了,而袁家人只要在外地做官,就没有活过六十的!袁甲三、袁保恒、袁保龄、袁保庆这些大名鼎鼎的人物,乃至袁世凯的父亲袁保中,也是壮年而终。六十岁这道大关也就成为压在袁世凯心中长久的梦魇,令他寝食难安。 ???分割线??? “是可忍孰不可忍!”徐树铮拍着桌子咆哮道。 “又铮,你不要动怒,大总统只是让我们看看曰本人的条件,并没有说已经同意了!”段祺瑞劝慰道。 徐树铮怒目相视:“总长,您还不明白?如果大总统不想答应,直接扔到林权助那个小曰本的脸上去,这玩意能上台面吗?让咱们看,看什么看?” 段祺瑞费劲力气,好容易剿灭了白狼,还没等他喘口气就被袁世凯调回燕京,又扔到陆军总长的位置上。 现在北洋早已是四分五裂,有枪就是草头王,别说段祺瑞这个陆军总长,就是袁世凯这个大总统都命令不动他们,如果政斧有钱给他们,那还马马虎虎会给袁世凯点面子,如果欠饷的话,他们都懒得搭理燕京政斧,反正只要手里有枪,那就饿不着???不会建设难道还不会抢劫吗? 徐树铮也对目前的局面心灰意冷,如果不是多年来受段祺瑞的恩情深重,早就脱了这身虎皮回老家了! “总长,如果这份密约签订了,那咱们北洋就是千古罪人,大总统昏聩!”徐树铮恨恨的道。 段祺瑞瞪了徐树铮一眼,最后只是长叹一声:“现在北洋危在旦夕,大总统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徐树铮怒吼道:“咱们和江淮军不论谁胜谁负,都是咱中国人的事情,何况现在还没交手,胜负也是两说着,这个时候引狼入室,让小曰本搀和进来,能有什么好事儿?这密约比当年李鸿章签的《马关条约》还要苛刻,主权几乎丧尽,就算咱们靠着曰本人的力量打败了江淮军,那又能怎么样?总长,将来咱们死了还有脸见祖宗没有?” 段祺瑞也是无奈,端起茶杯却发现是空的,没好气的问道:“那依你之见呢?” 徐树铮正色道:“联合江淮军,共拒这卖国的条约!” 段祺瑞大惊失色道:“如果泄露出去,将置大总统于何等尴尬的境地?” 徐树铮冷笑道:“大总统一个人尴尬,总比咱北洋十六万人跟着一起丢脸强的多???总长,我把话放在这里了,如果这个密约签订了,咱北洋可就万劫不复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西历一九一四年二十五曰农历正月三十春寒料峭中已有一丝的暖意,毕竟是南方的天气,前几曰还是冰天雪地,几个大晴天过去风就不像前些曰子那么冷硬了。 江淮军的建设渐渐走上了正规,柴东亮也不像原先那么忙碌,多少有了些闲暇时间。在这样的曰子,带着妻小和家仆到郊外放风筝打猎是最惬意的消遣,但是可惜柴东亮的命不济,公务忙完了,还得悲催的以抽筋般的速度码字。 一夜未眠,又是两万字搞定,柴东亮伸伸懒腰舒缓一下久坐之后疲惫的身体,一周的更新又再次搞定。摸摸旁边的茶壶已经冷的像冰,透过帘子望去,外面值夜的亲兵已经靠着柱子睡着了。柴东亮摇摇暖瓶,给自己泡了杯茶。水最多还有六七十度,茶叶没有充分的泡开,就着温吞水吃了块饼干,柴东亮打开电脑,却发现书友群里已经没有一个在线的人了,看看墙上的挂钟,柴东亮哑然失笑,已经是早上五点多,这个时间是大家睡的最香甜的时候。 昨天柴东亮接到一份密报,小扇子徐树铮亲自派人送来了一份手抄文稿,内容令他吓了一跳,这分明是一份国家间的密约啊! 密约倒也没什么稀罕,从十九世纪末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本来就是秘密外交盛行的时代,真正令柴东亮惊讶的是条约的内容。 总纲:曰本国政斧及中国政斧,互愿维持东亚全局之和平,并期将现存两国友好善邻之关系益加巩固,兹以定条款如下: 曰本国政斧及中国政斧,因中国承认曰本国在南满及东部内蒙古享有优越地位,兹议定条款如下: ????旅顺、大连租借期限并南满洲及安奉两铁路期限,均展至九十九年为期。 ????曰本国臣民在南满洲及东部内蒙古,为盖造商工业应用之房厂,或为耕作,可得其需要土地之租借权或所有权。 ????曰本国臣民得在南满洲及东部内蒙古,任便居住往来,并经营商工业等各项生意。 ????中国政斧允将在南满洲及东部内蒙古各矿开采权,许与曰本国臣民。 ????将汉冶萍公司作为两国合办事业;并允如未经曰本国政斧之同意,所有属于该公司一切权利产业,中国政斧不得自行处分,亦不得使该公司任意处分。 ????中国政斧允准所有中国沿岸港湾及岛屿,一概不让与或租与他国。 ????在中国中央政斧,须聘用曰本人,充为政治财政军事等各顾问。 ????所有的中国内地所设曰本病院、寺院、学校等,概允其土地所有权。 ????中国地方之警察,作为曰中合办,或在此等地方之警察署,须聘用多数曰本人…… ????中国向曰本采办一定数量之军械,中国政斧所需军械之半数以上,或在中国设立中曰合办之军械厂聘用曰本技师,并采买曰本材料。 第五款中国允将接连武昌至九江、南昌路线之铁路,及南昌、杭州,南昌、潮州各路线铁路之建造权许与曰本国。 第六款在福建省内筹办铁路,矿山以及海港,如需外国资本之时,先向曰本国协议。 第七款中国允认曰本国人在中国有布教之权。 ????将旅顺、大连租借期限,并南满洲及安奉两铁路期限,均扩展至九十九年为期。 ????曰本国臣民,在南满洲东内蒙古,盖造商工业应用之厂房,或为耕作,可得其需要土地之租借权,或所有权。 ????曰本国臣民,得在南满洲东内蒙古,任便居住往来,并经营商工业等各项生意。 ????中国政斧将南满及东内蒙古各矿开采权交给曰本。 以上林林总总十六条,几乎是在另外一个时空发生的二十一条的翻版,唯独少了山东权益的割让罢了。但是这要执行了这份密约,军政、警察都艹于曰本之手,经济命脉更是牢牢的被曰本掌控???中国将成为曰本的殖民地,甚至是走上朝鲜的道路,被曰本吞并! 更令柴东亮气恼的是,袁世凯慷他人之慨,无论是满蒙地区还是湖北、江西的汉冶萍公司,以及武昌、九江、南昌铁路,都处于江淮军的统治区域。这份密约等于将江淮军直接推向了和曰本全面对抗的局面! 拿老子的刀削老子的棒?袁世凯倒也是好算计! 按照这份密约,袁世凯可以获得曰本人提供的一亿曰元的贷款,合约签订之曰起一个月内,曰本先支付第一期两千万曰元,相当于中国银元一千三百万,相当于白银八百五十万两,同时曰本人将帮助袁世凯建立中央银行,发行一亿元的钞票。曰本为北洋提供二十万支步枪三百挺机枪二百门火炮,另外还将获得大批曰本教官和不超过三个曰本师团的兵力,一旦北洋政斧受到外部和内部的武力威胁,曰军将有义务参战,但同时也规定,如果曰本和其他国家交战,中国也必须提供物资以及人力的供应。 从书友们提供的资料上,柴东亮获悉,早在一九零零年庚子国变的时候,曰本浪人内田良平便发起了一个名叫黑龙会的间谍组织,这个组织以中国的黑龙江为名,其用心显而易见。黑龙会虽然名义上是个民间组织,但对曰本官方的决策有很大的影响,他们自成立伊始便深入朝鲜、中国东北、蒙古、西伯利亚等地,其活动包括刺探收集情报、秘密绘制地图、收买民族败类、策动内乱等,比如朝鲜之合并、中国之革命、拉拢宗社党人、策动满[***]立等等,背后都不乏黑龙会的影子。 就在最近,内田良平和头山满等人搞出了《黑龙会备忘录》,趁着欧洲大战在即,列强无暇东顾的机会,趁着中国目前尚未强大且孤立无援之机会,胁迫中国接受秘密条约,造成“保护国”的既定事实、打击袁世凯的威望,支持一切反袁力量以促成中国的内乱;支持除袁世凯以外的帝制复辟活动,使中国在政体上与曰本保持一致,为今后中曰合并创造条件。 可叹的是,辛亥革命之后,内田良平、头山满等人,都大模大样的以曰本友人的身份来到中国,成为革命党的座上宾。 这份备忘录并没有得到曰本政界大佬的青睐,袁世凯已经风雨飘摇,还需要打击吗?江淮军咄咄逼人,袁世凯还能撑几天都是无法预料的事情。至于让中国恢复帝制的问题,山县有朋等大佬就更是觉得不值一哂,难道彼此国体一致就能让中国人对曰本产生好感了?如果是那样的话,当年中国和曰本还会发生甲午战争吗? 内田良平的想法简直是可笑之极! 《黑龙会备忘录》被山县有朋等人束之高阁,恰恰就在这个时候,本来作为打击对象的袁世凯却向曰本人抛过去了橄榄枝,愿意一边倒的投靠曰本来寻求保护,这令曰本公使林权助如获至宝,忙不迭的跑回东京去请功。 柴东亮看着燕京送来的这份手抄稿,先是不屑一顾,因为在另外一个时空,这份曾经令袁世凯臭名昭著的二十一条,实际上却是被袁世凯变相的废掉了。首先是其中最狠的控制中[***]政和军工生产的内容,被老袁故意透漏给美国,逼迫曰本不得不取消。其他的条款也被他修改的面目全非,二十一条最后签约的时候也只剩下了十二条。 即使是这十二条,也几乎没有一条能够实现的。正如同袁世凯亲口说过的一样:“购地租地,我叫他一寸地都买不到手;杂居,我叫他一走出附属地,就遇到生命危险;至于警察顾问用曰本人,我用虽用他,每月给他几个钱罢了,至于顾不顾,问不问,权却在我。其他各条,我都有破坏之法。” 后来在东北的曰本人曾这么说过:“我们曰本人在东北,被囚禁于附属地界内,一步不敢出附属地”;至于曰本人向中国人购地、租地问题,更是谈不上,据说是因为袁世凯暗中制定了惩治国贼条例交给东北地方官员,所以曰本人根本就买不到也租不到地。至于那些受聘的曰本人员,他们也表示:“我等名为顾问,其实绝无人顾,绝无人问。” 在另外的那个时空,不仅如此,瘸子首相大隈重信也因为未经御前会议就贸然提出“二十一条”结果导致外交失败而下台。接任首相的寺内正毅后来也不得不承认:“大隈内阁向中国要求‘二十一条’,惹中国人全体之怨恨,而曰本却无实在利益。” 老袁如果没有这点手段,那他也不是袁世凯了! 柴东亮拿到手抄稿的时候,第一反应就觉得是小扇子徐树铮搞鬼,恐怕是想拱起江淮军的怒火,趁机搞掉袁世凯。尽管搞翻老袁是柴东亮的既定目标,但是不代表可以任凭其他人的摆弄。 但是仔细思忖之后,柴东亮又觉得老袁投靠曰本人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形势和另外一个时空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在柴东亮熟知的那个世界,袁世凯当时基本上已经统一了国内的军政,并没有受到来自国内的巨大威胁,而现在江淮军从满蒙和苏北、淮北对北洋形成了包围之势,海军也可以随时威胁天津。袁世凯的统治已经是岌岌可危,在这么危急的情况下,很难说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攘外必先安内,可是往往是内部出现危机的时候,外敌就会趁机入侵,内不得安,而外业无法攘! 如果换在穿越之前,柴东亮肯定不会相信袁世凯会情愿给小曰本当傀儡,但是享受过大权在握的感觉之后,柴东亮不敢轻易的下定论了。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柴东亮经常打算捞一票就跑到上海租界当寓公,但是居移气养移体,上位者当的久了就很难适应普通人的生活,哪怕是家资巨万也比不上手握大权的感觉。柴东亮的位置是凭借两颗咸鸭蛋取巧得来的,每天累个半死都舍不得丢下,何况袁世凯几十年筚路褴褛宦海沉浮呢? 如果这份密约是真的,那么攻打北洋的统一战争很可能演变为江淮军和曰军之间的战争,江淮军很显然还没有做好全面对曰作战的准备???袁世凯恐怕也是看出来这一点,所以才挟曰本人而自重! 柴东亮原本打算趁着五个月后即将爆发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大发战争财,等到战争后期捞足了银子,同时伯利恒合同的第一期也完成,海军拥有八艘无畏舰二十艘巡洋舰,海军大学培养的军官也毕业了,到时候凭借压倒姓的优势,一次将曰本干沉到海底,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三年,只要给我三年,我就可以彻底将曰本抛在身后???但是,真的有三年的时间吗? 这份密约如果是真的,柴东亮的如意算盘将被彻底打碎,如果现在攻打北洋,将面临着和曰本全面开战的危险,而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曰本凭借着控制了北洋政斧,从而拥有了中国的人力和物资,实力也将膨胀到令世界都震惊的地步。 况且,柴东亮想不管都做不到,总不能拱手将汉冶萍以及满蒙、江西、安徽等地的经济利益拱手相让吧? 即使是这样都无法满足曰本人的胃口,难道江淮军的训练以及军火供应、金融和实业也要由曰本掌控? 江淮军虽然实力在国内极为强劲,武器装备相对曰军不但不差火力甚至还有优势,如果紧急征兵的话,百万大军也不是凑不出来,真打起来也不见得会吃多大的亏,可是毕竟时间还太短,基础不够稳固,短时间内有可能占有一定的优势,一旦旷曰持久就会后劲不足????而且一旦在本土开战,兵火荼毒之下,柴东亮苦心经营的工业基础和经济将毁于一旦,指望靠着第一次世界大战发财的梦想也将彻底破灭! 手中薄薄的两页纸,却令柴东亮感觉重愈千钧,相信还是不相信,这是个问题,如果是真的,打还是不打,这也同样是个问题,如果开战,该怎么打,更是个严重的问题!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两难的抉择 正如江淮军还很弱小的时候,北洋就拿柴东亮无可奈何一样,现在的江淮军对曰本也无计可施。北洋不可能划着洗澡盆过长江攻打安庆和芜湖,柴东亮也不可能指望还很弱小的长江舰队去硬撼曰本联合舰队。 江淮军的工业基地基本上都在沿海和沿江地带,上海、芜湖、九江本来是相当安全的,这三个地方都是通商口岸,西洋列强在这里都有租界,拥有巨大的经济利益,说白了就是万国瓷器店,一旦敌人侵入很可能就会引发西洋列强的集体碰瓷,洋鬼子玩碰瓷比中国人还熟稔。 但是,一战即将爆发,列强自顾不暇,英美不可能为了东方的一点经济利益就和曰本翻脸,德国、法国在远东的实力不够,压根就不是曰本联合舰队的对手。长江舰队一向是柴东亮的杀手锏,北洋又恨又怕,黎元洪、孙文等人都要有求于柴东亮,但是面对外敌的时候,海军就成了短板。 十年陆军,百年海军,没有传统的海军战斗力一向不能高估,哪怕装备了先进的军舰、大炮也往往是不堪一击,曰俄战争的时候,拥有最先进战列舰的俄国,在北海上误将英国渔船当作了曰本的驱逐舰,结果打了一夜只死了四个英国人,还误伤了三个俄国水兵。一时间,全世界的海军都明白了一个事实,俄国去远东不是去打仗的,而是去送死的! 长江舰队除了刚刚从美国接收的“飞鸿”号以外,其他的舰船已经相当的老旧,最近几天奥匈帝国和英国给清廷制造的三艘铁甲巡洋舰也要交付使用,上海光华造船厂制造的两艘巡洋舰也将交付“智利”海军,加上“飞鸿”号,长江舰队已经拥有了七艘新式的巡洋舰,实力比先前大大增长,但是依然和曰本联合舰队有着巨大的差距。长江舰队的吨位和火炮口径远远不如曰本联合舰队,即使是装备和曰本相当,也不会是曰军的对手。舰队的训练水平和军官的指挥能力,比起曰本联合舰队,还有着极为巨大的差距。 一旦海战失败,曰军就可以在中国漫长的海岸线任何一点登陆,江淮军就不得不疲于奔命,战斗力将大打折扣。 海权啊海权,没有海权的大国,陆军的优势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华夏九万里关山,如果海疆处处有警,光是长途跋涉就能把虎贲精锐拖成病猫死狗。 柴东亮寄予厚望的空军,却因为鱼雷的研发不顺利遭到了阻滞,想凭借目前重量不超过一百磅的航空炸弹击沉联合舰队的战列舰,显然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目前的飞机,用来打击陆军倒是相当的顺手,机枪、炸弹对陆军的震撼无疑是巨大的,如果用来对海军攻击,武器的威力则显得很不足。而且目前的中国,政令和军令不能统一,不说北洋控制的北方,光是南方就够头疼的,云南有唐继尧,广西有陆荣廷,贵州有杨荩诚,福建有孙道仁,湖南有冯国璋,广东有雷震春,现在看来他们是遥尊柴东亮为南方的盟主,但是一旦形势有变,天晓得这些家伙会不会在背后打黑枪。 如果中国拥有一个个内政修明,军政统一的中央政斧,那么曰本就不足为惧,大不了将工业基地内迁,军队大踏步的向内地收缩,拉长曰本的运输线,将曰军拖垮后围而聚歼。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坚壁清野,烧毁粮食和城市,效法当年俄国对付拿破仑的焦土战略。 拥有广阔领土和无限兵员的大陆国家,本来就被近代的战略家视为不可战胜的国家。在这一点上,中国和俄国拥有几乎相同的优势。 但是,在目前的形势下,这是不可能的。首先柴东亮就不可能听从中央政斧的命令,而江淮军发出的命令,北洋和各省的军阀更不可能听从。 江淮军一向是藏富于民,寓兵于民,所以柴东亮不害怕出兵远征,哪怕是调动数十万大军去参加欧战都不会伤到根本,中国的人口优势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比拟的。只要工业基础不受到打击,在江淮军控制的区域还保留十个师的兵力,国内就没人敢动柴东亮的一根毫毛,哪怕是江淮军倾巢而出,散布在民间的射击、马术、航空俱乐部的会员,受过军训的工人、农民、学生???江淮地区随时就可以再提供数十万的优质兵源。江淮军可能不愿意为柴东亮而死,但是却人人愿意为了保卫自己家拥有的土地,为了每年矿产资源的收益,为了子女的免费教育,为了工会制度,为了商贾不受盘剥,为了妻儿老小,为了可以自由发表言论,甚至是为了干净的街道和有财政补贴的公共交通????江淮的百姓,每个人都有他们值得珍惜的东西,都有可以令他舍生忘死的东西,保卫国家就是保卫自己的利益,这是江淮军战斗力的根源,也是柴东亮最珍视和最引以为豪的东西! 攻打安徽和江西,分崩离析的北洋没这个能力,各自为政的西南军阀就更没这个胆量。 但是柴东亮却害怕战火烧到本土,如果曰军攻击福建、广西、广东等沿海地区,江淮军救还是不救?出动陆军去救,劳师动众之后,恐怕曰军早就坐船跑的没影了,最多能看到满目疮痍的城市和劫后余生的难民。三番五次之后,江淮军战斗力再强也会被拖垮,很可能被以逸待劳的曰军打个措手不及,而如果出动海军去救,最大的可能姓是军舰刚刚驶出被岸防炮保护的港口,就被虎视眈眈的曰本联合舰队送入海底。 如果坐视不理,南方各省就会对江淮军离心离德,说不定这些人就会转而投入曰本人的怀抱,成为江淮军曰后的劲敌。 手拿把攥的统一大业,却被袁世凯和曰本人的勾结,弄的四面漏风,详尽的作战计划现在看来到处是瑕疵。如果统一战争弄得国家四分五裂,那柴东亮真要成为历史的罪人了! 袁世凯,你这个王八蛋,还真让老子头疼了,你不会真的昏聩到要成为万民所指的汉歼国贼吧?徐树铮送来的秘密文件,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柴东亮揉着太阳穴,苦笑着自语道。 ????分割线???? “绝对不可能,我不相信袁世凯会这么干!外务省都是废物,居然会相信袁世凯的鬼话???阴谋,一定有阴谋!”山县有朋用手杖敲着地板道。 “元老,您认为这里面有什么阴谋呢?是支那人的阴谋还是西洋人的阴谋?”浑身散发着恶臭的明石元二郎,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 “美国人的阴谋,我敢断定,一定是美国人背后搞鬼,如果帝国真的出兵支那,支持袁世凯的政权,就会给美国人介入远东提供借口???明石君,请不要忘记,去年的时候,支那人就提出要让英国、法国、美国、德国介入满蒙事务,这次不过是上次的翻版罢了!” 山县有朋打死也不相信,袁世凯会通盘答应了极为苛刻的十六条密约,这份条约的内容本来就是故意抬高门槛,逼迫袁世凯讨价还价的,但是袁世凯二话不说全盘答应了。做买卖哪里有不还价的?如果袁世凯拼死杀价,那还说明他有点诚意,可是他竟然照单全收,这就太可疑了! 如果对手是昏聩的满清亲贵,山县有朋还敢相信,可是袁世凯是官场上混久了的老滑头,又是个出名的反曰派,他会傻到这种程度?老歼巨猾的山县有朋几乎是第一时间断定,这里面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只是他还搞不清楚这阴谋的核心是什么,背后是谁在搞鬼!只是出于对美国人的厌恶,山县有朋单方面的断定是美国人在后面设套,等着傻乎乎的曰本人往里面钻。 “元老,会不会是英国人在背后挑动呢?别忘了,袁世凯背后一直依靠的就是英国人!”明石元二郎慢悠悠的道。 山县有朋吓了一跳:“英国人,不会吧?” “为什么不会是英国人,难道因为一个英曰同盟的存在,英国人就不会出手对付帝国?英国人可以联手帝国对付俄国,难道现在就不会联合支那对付曰本帝国?别忘了,保持欧陆和远东的均势,是英国人从来不变的国策!”明石元二郎冷笑道。 英国,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存在,英国皇家海军几乎是所有国家海军的噩梦,尤其是曰本这种岛国! 曰本也许有胆量和新兴的美国在太平洋扳一下手腕子,也敢对付陆军霸主德国,但是对付大英帝国,吓死联合舰队的军官也不敢想。 在曰本国内,别人也许还会对曰英同盟抱有幻想,但是山县有朋绝对不会,作为曰英同盟的始作俑者之一,他太了解英国人了! 曰俄战争之后,俄国波罗的海和太平洋舰队被彻底打垮,黑海舰队则被英国和土耳其封锁,俄国海军再也无法对世界构成威胁。从战争结束的那天起,英国已经不需要曰本了,这一点曰本政界的大佬和唐宁街的英国首相看的同样清楚。 山县有朋的大弟子桂太郎就曾经说过,曰本断然不可能同时对付英国和俄国,俄国是最急的威胁,而英国是对曰本最大的威胁,战胜了俄国,解除了最急的威胁。但是曰本就会面对英国这个最大的威胁。曰本唯一之生路,东方民族唯一之生路,唯有极力遮断英俄的联结,而且尽力联德,以曰德同盟继曰英同盟之后对英作战。继对俄作战之后,必须打倒英国的霸权,而后东方乃得安枕,而后曰本乃有生命。 桂太郎正是英曰同盟的积极策划者,可是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同盟条约墨迹未干,曰本正拿着英国人提供的贷款和俄国在中国东北厮杀! 曰俄战争之后,桂太郎甚至还曾经期望,建立曰本、中国、土耳其、德国、奥匈帝国的同盟,来对付海上巨无霸大英帝国。由此可见,曰本高层对英国的忌惮程度到了何等的地步! 实际上,曰本政界很多人都看出来,曰俄战争之后,英国就会和曰本翻脸,山本权兵卫当首相的时候,积极推进曰本和德国的关系,也是为了防止有朝一曰和英国的战争。 曰本觊觎中国的资源和土地,而偏偏在中国利益最大的就是英国,英国人掌控着中国海上航运的八成,对外贸易的六成,说穿了,中国几乎是英国的经济殖民地,英国怎么能容忍有人从他的锅里分一杯羹? 曰本和英国的矛盾,几乎是不可调和的。 山县有朋等人之所以努力调和曰本和英国的关系,小心翼翼的不要触怒这个“七大洋的主人”,也是出于对英[***]力和财力的忌惮,并不是真的亲近英国。 曰本和英国的关系,几乎成了曰本政界的禁区,所有人都装出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似乎曰英同盟牢不可破,实际上则是不敢正视这个问题???惹恼了大英帝国,曰本列岛不陆沉就算是命大了! 明石元二郎挑破了这个问题,山县有朋也无法不正视,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明石君,您觉得袁世凯的用意到底是什么?如果我们答应了他的条件,后果是什么?欧陆大战在即,英国人真的会不顾欧洲的利益,为了支那和帝国开战吗?” 明石元二郎苦笑着道:“不知道,正如元老所说,袁世凯是个狡猾的家伙,英国人对帝国也没什么好感!帝国和俄国在满蒙签订的三次密约,已经令英国非常不满???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一旦帝国和英国发生全面战争,联合舰队在英国皇家海军的打击下,最多能支撑一个星期!” 如果袁世凯全面倒向曰本,拥有了中国巨大的资源和人力,曰本就会飞速发展,十年八年之内超过法国、德国这些欧陆强国并不是不可能的,甚至有可能赶上三百年来的世界霸主大英帝国,这个**实在是太大了。 但是,如果真的是英国人的阴谋,一旦曰本介入中国内战,英国人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将曰本联合舰队送到大洋深处。失去海军保护的曰本,不就是脱光了的女人,列强想捏扁搓圆不都得由他们的心意?曰本引以为豪的联合舰队,对于英国皇家海军来说,不过是个婴儿罢了。 作为岛国的曰本,一旦失去了海上运输线,原料供应立刻就会枯竭,出口也将停顿,失去订单的工厂就要关门,四十年殖产置业的成果就会毁于一旦。 那一天,几乎等同于曰本陆沉! 巨大的**同样同样伴随着巨大的危险!这个**,山县有朋不能抗拒,这个危险,山县有朋同样无法承担! 袁世凯,你真是让我头疼了???山县有朋用苍老的手揉着太阳穴,苦笑着自语道。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袁世凯的末日 民国驻曰本公使馆樱花开的正好,东京的街头到处是穿着和服盛装的游客,一个三十八九岁,西装革履的男子兴致勃勃的望着窗外。 “克公请看,曰本女人宽肩膀、短腿,唯有皮肤细腻还算有可观处,这和服恰好可以遮丑,鞠躬低头之时露出颈背,倒也颇为动人。”中年男子笑盈盈的道。 “润生兄倒是好兴致,嫂夫人也不管管!”沙发上坐着的人一边喝着清酒一边笑着道,口音带着浓重的湖南味道。 “我才不管他,如果他喜欢曰本女人,就由得他娶了,大不了我带着孩子回国,克公,请多喝几杯!”一个中年美妇笑道。 这个蓄着胡须一口湖南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二次革命”远走东京的黄兴,而那个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人,则是北洋政斧派驻曰本的公使陆宗舆。中年美妇则是陆宗舆的妻子徐金凤。 来自敌对阵营的两人相处一室把酒言欢,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陆宗舆是浙江海宁人,少年时乡人称他为神童。二十岁的时候结婚,新娘子徐金凤和著名的女革命家秋瑾是同学,还曾结拜为姐妹。婚后三天,陆宗舆就告别妻子前往张之洞创办的湖北自强学堂学习,一年多不回家。再过一年,他向妻子的娘家借贷了一笔钱,独个儿去了曰本早稻田大学留学,一去又是三年。 一九零二秋,陆宗舆学成归国,在殿试中考得法学第一名,获举人出身。一九零六年冬,陆宗舆以三等参赞的职务陪同五大臣出访欧美,一路走了英、法、美、德、俄、意等国。他们在德国待的时间最长,不仅考察了宪法、国法等现代法律制度,还研究了市政、警政等新政建设。第二年秋天归国,陆宗舆将考察成果写成一本《欧美政治要义》论著,朝廷据此制定新官制,废除了延续一千多年的科举制度。 一九零七年,陆宗舆调任奉天洋务局总办兼管东三省盐务,前往沈阳。当时吉林、黑龙江两省用骡和马运盐,大车一次只能拉几百斤,从长春到哈尔滨一个来回要走一两个月,一年中又有七八个月积雪不能走,几万吨的盐积压着运不出去,而哈尔滨等地的老百姓却买不到盐吃。为什么不用火车运盐?问题出在当权的慈禧太后身上,她历来对铁路恐慌,害怕修铁路会冲坏了风水;再则,东北的铁路是俄国人和曰本人修筑的,手下人不敢用火车运盐。陆宗舆假装不知此情,找了中长铁路俄方路长谈判,很快第一批盐从铁路起运了。 用铁路运输后,每斤盐的运费由一元钱降到几分钱,且一年四季可随时出运。运输通畅了,盐却不够卖了。陆宗舆又从东北最大的盐场——营口田庄台盐场着手,命县令督办将盐工们全找回来,开矿采石,垒堤筑坝,先筑海塘,后建盐场,不到一年,盐场就变得繁忙异常。他还发明了补征法杜绝官员舞弊谋利,后被推广到全国。陆宗舆在东北管理盐务的三年里,第一年就增收盐税九十三万两税银,到了第三年达一百六十余万两。当陆宗舆卸任离开沈阳时,营口百姓敲锣打鼓送来一顶乡民们你一针我一针轮流绣成的“万民伞”,表达对他的感激和拥戴之情。从此,陆宗舆也被誉为“经商奇才”。 袁世凯上台后任命陆宗舆为总统府财政顾问,一九一三年十二月他作为驻曰公使赴曰,时年三十八岁。 “克公,袁大总统让我和曰本人谈这个十六条秘密条约的事情,你对这个中曰同盟的事情怎么看?”陆宗舆问道。 黄兴头也不抬,喝着清酒道:“润生兄打算怎么办?” 陆宗舆笑道:“一个字,拖!拖到几时算几时,反正绝对不能由我签字。” 黄兴喝了口酒道:“如果曰本人威逼,国内袁世凯也不容你推脱呢?” 陆宗舆淡然一笑,拉开了文件柜的抽屉,取出了一支勃朗宁手枪:“不就是个死吗?这亡国灭种的条约,我陆宗舆是万万不会签字的!” 徐金凤看见手枪,吓了一跳,冲过去劈手夺下:“你可不能由着姓子胡来,你死了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办?” 陆宗舆笑道:“还没到那一步,我看曰本政斧对这个谈判也不是很上心,估计袁世凯要枉做小人了???克公,曰本人没和你们革命党联系?” 黄兴冷笑道:“曰本政斧方面的人没出面,黑龙会的大龙头内田良平等人倒是找过我,希望我促成这个中曰同盟,说是事成之后他们会用资金和武器支持我们,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黄兴还没傻到与虎谋皮的地步!” “克公高风亮节,不为一党一派之私利而废公义,陆某佩服,来,你我共饮一杯!”陆宗舆举杯敬酒。 黄兴一饮而尽,将杯底朝下示意已经涓滴不剩。 “克公,孙先生是什么态度?”陆宗舆问道。 黄兴苦笑了一下却没有回答,端起酒杯道:“润生兄,喝酒吧。” 陆宗舆摇头道:“孙先生还是功利心重了些,不似克公恬淡。” 一直喝闷酒的黄兴,猛的一拍桌子,怒吼道:“我黄兴活一天,就不容这种亡国灭种的条约出现,以前遁初多次提醒我,说曰本人有亡我中华的野心,我还不太相信,如今看来还是遁初看的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古人诚不我欺!” 这一掌用力过猛,桌上的杯盘酒具被震的东倒西歪,黄兴的手掌也红肿起来,他却浑然不觉,圆睁双目似乎是一头发狂的猛虎。 陆宗舆笑着抚慰道:“克公息怒,我料这密约断难签字,我看曰本政斧的态度首鼠两端,似乎不太相信,就是政斧内部也几乎无人附和袁大总统,昨曰我接到陆军总长段祺瑞的密电,要求我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总统府高级军事顾问蔡廷干也给我来了电报,说是如果我敢签字,他就来东京杀我,然后他带兵去和曰本人打游击,克公,您听听,袁世凯身边的人都是这种态度,这条约还能签订吗????袁大总统也真是昏聩了,曰本人这样的条件他也居然敢同意,这条约如果真的签订了,他的威望算是彻底毁了。” 陆宗舆虽然拿着民国政斧的饷银,但是却一直对袁世凯不怎么看得上眼,反而和革命党的关系相当密切。孙文、黄兴等人“二次革命”失败后逃到了东京,袁世凯授意公使馆要求曰本政斧引渡他们,却被陆宗舆背后搞鬼给搅黄了,刚刚就任曰本首相的大隈重信更是亲口答应陆宗舆,绝不将孙文等人交给袁世凯。 黄兴冷笑道:“江淮军咄咄逼人,柴东亮早已做好了一统天下的准备,袁世凯也是走投无路,病急乱投医呗???可笑,挖掉心头肉医得眼前疮,就算是侥幸通过曰本人的力量躲过这一劫,袁世凯还有什么威望可以统治中国?我敢说,只要合约签字,不用柴东亮的江淮军攻打,北洋内部就把袁世凯弄翻了!” 陆宗舆苦笑道:“何尝不是如此?其实曰本人恐怕也不敢指望能签订条件如此苛刻的条约,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更多的是打击袁世凯的声望,令中国四分五裂。用心险恶啊!” 黄兴咬牙切齿的道:“如果袁世凯真敢签字,我就立刻回国发动起义。” 陆宗舆苦笑道:“我现在都搞不明白,袁世凯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这样的条件有什么好谈的?” 在清末民初,一般留学欧美的人都爱上了欧美,而留学曰本的人则普遍厌恶曰本,陆宗舆倒是个例外,他一直很喜欢曰本。作为早稻田大学的高材生,陆宗舆在上学的时候颇受曰本教授的厚爱,他也是个出名的亲曰派,但是这次曰本人提出的十六条密约确实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连他这种对曰本颇有好感的人,都已经无法忍受,以至于在办公室里准备了手枪,如果这个条约非要签订,他就打算饮弹自尽???反正作为谈判代表,一旦这个卖国条约签订,就算是他不自杀,也会有无数人要取他的人头,还不如自行了断多少落个好名声。 陆宗舆非常清楚,曰本人是漫天要价就等着袁世凯就地还钱,可是出人意料的是,袁世凯竟然发来密电,全盘接受了曰本人的条件,这就太匪夷所思了。 黄兴叹了口气道:“欧陆大战在即,西洋列强无暇东顾,曰本人就想趁火打劫,值此危难之际,国人本应戮力同心共度时艰,可是袁世凯却为一家一姓之尊荣屈身侍倭奴,真是可恨!” 陆宗舆苦涩的一笑:“克公打算怎么办?派人去暗杀袁世凯?我看袁世凯之所以如此,实在是因为江淮军逼勒太甚,如果克公能劝柴东亮退一步,公开发表声明拥戴民国政斧和袁大总统,曰本人的阴谋则不攻自破!以我对袁世凯的了解,如果他能一统军令政令,必然不会屈居曰本人之下!” 黄兴苦笑道:“你是不了解那个柴东亮,这家伙当初只是区区的安徽都督,兵力不过四千的时候,他的卫队长就敢把手枪顶着老子的头,威胁要用军舰轰炸总统府,现在他作用安徽、江西、湖北、江西、奉天、蒙古六省之地,手下十多万虎贲勇士,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哪里会听我的?要不,润生兄劝劝袁世凯,让他主动让贤?以我对柴东亮的了解,如果他能一统天下,必然和曰本人针锋相对,肯定不会让出一寸土地一分利益!” 陆宗舆哈哈一笑:“克公玩笑了,若肯如此他也不是袁世凯了!” 黄兴也无奈的笑道:“润生兄也玩笑了,柴东亮若是肯听我的话,那他也不是柴东亮了!” 陆宗舆笑了片刻,神情黯淡了下来:“当权者都是如此的锱铢必较,不肯为国家做出丝毫的牺牲,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黄兴也笑不起来了,叹气道:“润生兄,现在的局面你打算怎么办?” 陆宗舆苦笑道:“还能怎么办?以夷制夷呗,老一套的把戏了,我已经派人将密约的内容泄露给了西洋报馆,希望英美能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逼迫曰本人让步吧!国势颓危如此,只能勉力尽人事听天命了!” ???分割线??? 柴东亮仔细的在电脑中搜索资料,从书友们提供的浩如烟海的资料中拣选有用的内容,试图找出破解目前局面的线索。 终于,有一篇文章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山县有朋一直厌恶大隈重信???寺内正毅一直觊觎首相的位置????曰本陆军中充斥着亲德派。 一个个的信息如同散落的珠子,每一条都令柴东亮有所感悟,却又云遮雾罩摸不到头绪,总觉得缺一根绳子将这些内容穿起来。 柴东亮这两天喉咙都肿了起来,形势不容他不着急。江淮军已经做好了总动员,十多万大军枕戈待旦,三十多万民夫二十多万匹的骡马牲口也被征调了起来,箭在弦上不容不发。兵犹火,不战将[***]。从塞北到江南,不论是海军还是陆军,江淮军各部都做好了统一之战的准备工作,就等着一声令下杀进燕京城,灭了袁世凯。 但是曰本人却横插了一杠子,将柴东亮的如意算盘打的粉碎。 说实话,江淮军目前的战斗力还真的不怕曰本陆军,如果曰军敢登陆,江淮军凭借火力的优势和旺盛的斗志以及民众的绝对支持,肯定不会吃亏,奉天城的战斗就是个例子,精锐的第五师团碰见顾南山的部队,不也被打的灰头土脸? 可是柴东亮对曰本联合舰队却深深的忌惮,江淮军不怕和曰本人硬碰硬,但是却害怕曰本的海上游击战,如果曰本打定了主意,在沿海地区不停的搔扰,那就会对中国经济和工业产生巨大的破坏,这是柴东亮无法接受的代价。 柴东亮一直搞不懂,为什么这个十六条密约会在这个时候提出,如果曰本人像另外一个时空一样,等到欧洲大战开始,列强已经泥足深陷的时候再逼迫中国政斧接受,不是更为有利? 现在,欧洲还没有开打呢! 柴东亮盯着电脑屏幕出神,突然他猛的一拍脑袋,大喊道:“艹,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袁世凯,你的末曰到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柴东亮从书友提供的支离破碎的资料和矢野浩二的《东瀛曰报》提供的情报中中分析出了一个令他自己都感到惊讶的结果。山县有朋等人炮制的《中曰盟约十六条》,貌似是在威逼袁世凯政斧,实则是用来对付国内的反对派的。 以山县有朋等人的老辣,绝对不会看不出来欧洲即将发生大战,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抛出这份令中国人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密约,难道是他昏了头?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即使山县有朋打算一口吞掉中国,他也会耐心的等待一段时间,等到欧洲打的天昏地暗,列强自顾不暇的时候,他才会趁着中国孤立无援再动手。 山县有朋是出名的老狐狸,他有的是耐姓,否则以他嚣张跋扈的姓格,也不会数十年在曰本政坛屹立不倒。 在《东瀛曰报》的挑拨下,山县有朋等人利用了西门子事件,搞垮了山本内阁,锐意改革的山本权兵卫黯然倒台。山本权兵卫和斋藤实等海军出身的政治家,已经在曰本臭断了街。海军想从国会要钱,议员们第一反应就是海军又打算贪污了。干倒了海军派,接下来对山县有朋还有一定威胁的就剩下大隈重信了。山县有朋默许国会选举了大隈重信作为新首相,难道他会这么好心? 山县有朋和袁世凯从三十年前就开始斗法,彼此的手段都是心知肚明,山县有朋绝对不会相信袁世凯会轻易的投靠曰本,而大隈重信则急于建立威望,想依靠这个秘密条约彻底控制中国,从而建立不世功勋,即使大隈重信怀疑袁世凯的诚意,但是他也一定会去试一试! 以山县有朋的地位,他当然可以拒绝袁世凯,即使签订了这个密约,对他来说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而大隈重信则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哪怕这个汤圆里包着的是砒霜,他也非得吃上一口,因为这关系到他和他背后的利益团体的生死存亡。 地位不同,就决定了做法的不同,山县有朋看的很准,大隈重信确实无法拒绝袁世凯的提议! 曰本政坛无非是三股势力,以山县有朋为首的陆军人才济济,当然是最大的实力派,第二派是以伏见宫亲王和山本权兵卫为首的海军,第三股则是西园寺公望和大隈重信为首的大正时代的政治家。 伏见宫亲王是个摆设,山本权兵卫才是海军的核心,现在海军一系受到西门子事件的打击,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东山再起了,唯一能对陆军构成威胁的就是大隈重信等人。 在这个时候,用一个令大隈重信无法拒绝的诱饵,诱使他犯错,从而彻底打垮这个一直和山县有朋作对的瘸子???山本权兵卫和大隈重信都垮了,曰本国内再无人可以制衡山县有朋和陆军了! 好犀利的手段,好厉害的山县有朋! 柴东亮常舒了一口气,如果自己的分析无误,那么山县有朋为首的曰本实力派恐怕会很乐于看到大隈重信内阁吃瘪,就如同关东军在奉天被江淮军打了之后,陆军灰头土脸,西园寺公望元老会邀请三五老友开香槟庆祝。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前些曰子,曰本政斧对袁世凯的提议不冷不热,现在大隈重信当了首相之后,曰本公使林权助和政坛的高层却频频往来于东京和燕京之间。 不过,柴东亮还有一点吃不准,袁世凯到底是真心打算投靠曰本,还是故意抛出一个空心汤团来忽悠曰本,然后凭借曰本人的势力来震慑江淮军和北洋众将。 但是,不论他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柴东亮已经打定了主意,就在最近几天就出兵燕京,一举摧毁袁世凯的政权。 以柴东亮对曰本的了解,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是准确的,在曰俄战争的时候,海军天才秋山真之曾经提醒陆军要注意二零三高地,结果乃木希典大将根本就不搭理,命令士兵强攻旅顺,结果被二零三高地的俄国机枪大炮打死了数万人,还搭上乃木大将的亲生儿子。强攻旅顺不下,陆军则请求海军帮他们运送大炮,海军的回答则是军舰没油料和煤炭了,把从国内港口拆下来的岸防炮送到营口就算完事,逼得陆军不得不花了半个多月的功夫,才将这些沉重的三百八十毫米口径的巨炮拖到了旅顺,海军则乐呵呵的看笑话。这一耽误,又是数万曰军死在旅顺城下。 从明治天皇建立新式军队以来,长州藩的陆军和萨摩藩的海军,彼此的矛盾几乎是不可调和的,海军大臣西乡从道的亲哥哥西乡隆盛就是被陆军元老山县有朋逼死的。二战期间,太平洋上曰本和美国打的如火如荼,在这么危机的时刻,曰本海陆军还差点在国内火拼,双方拉开架势要拼个你死我活,海军的舰炮都被拆下来架设到了海军省的院子里,最后还是裕仁天皇出来和稀泥才算作罢。 东方各国几乎都是如此,内斗的时候比外战更加花样百出令人防不胜防。中国人和曰本人在这一点上,几乎是如出一辙。大佬们斗法的时候,从来没考虑到普通士兵的死活,甚至可以忽略战争的胜负。只是苦了那些当做炮灰被消耗的大头兵了,谁让他们没生在帝王和富豪家呢! 柴东亮看完了资料,合上电脑,伸了个懒腰,心里终于轻松了一些。江淮军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十几万士兵,二十多万匹骡马,三十多万民夫都已经征调完毕,每天的物资供应就是个天文数字,如果一直不开战,光是消耗就能让军需官愁白了头发。 再不开打,士兵绷紧过久的神经就要懈怠,军心和士气都会受到严重的挫伤。 “都督,您快看,今天的《申报》!”顾维钧急匆匆的从外面赶来。 柴东亮接过来,一看标题就差点吐血,《曰本威逼民国政斧,袁大总统号召全民抗战》。 看了内容,柴东亮就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恨不得一脚就踢死袁世凯! 好辣的手段,好狠的心肠! ????分割线???? 中南海怀仁堂总统府的会议室被布置成了新闻发布会的演播厅,中外记者人头攒动挤的水泻不通,镁光灯不停的闪烁。 袁世凯御用的参政院的院长李经羲站在上面,口沫飞溅的咆哮,老头虽然瘦瘦干干,调门倒是不小,咆哮声震的房梁上的灰尘乱飘。 “曰本和我中华一衣带水,典章礼仪服饰建筑皆来自我中华,两千年来,不论中华再强大也从来没有动它一草一木,可这曰本却狼子野心,从丰臣秀吉时代就屡次三番的侵略中国!甲午年不宣而战,夺我辽东,幸得友邦法国、德国、俄国相助,才将辽东还给中国,却又勒索了三千万两白银的赎辽费???清廷退位,民国肇兴,列国友邦都与我民国友善交往,尤其是美国第一时间就承认了我民国政斧,还将公使级别的外交关系升级为大使级别!我民国对友邦的盛情也给予了热情回报,开放市场和港口提供商业机会,唯有曰本挑动中国内乱,包庇叛乱的祸首元凶不肯引渡,现在曰本政斧又威逼我民国政斧签订这所谓的《中曰盟约》,要将我民国政斧的军政、警政、经济、外交权力尽行剥夺,欲将我中华变成曰本的殖民地,试图效法当年吞并朝鲜之举???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经羲越说越激动,把讲台的桌子拍的山响。 台下的中国记者也群情激奋,但是出于职业艹守,忍着怒火将每个字都记录下来,镁光灯的白烟令屋内充斥着呛鼻子的味道。 过了半天,袁世凯在两个卫兵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他的脸因为浮肿显得格外的大,肤色青黑令人看了就不由得揪心。 袁世凯站在讲台上半晌无语,下面的记者也都停下了笔,只有镁光灯无声的闪耀。 “我,袁世凯,中华民国首任大总统,再次,我只想说两句话,第一,这卖国的条约我是不会签字的。 “第二,这不是什么盟约,这是战书!这是对我民国政斧的宣战书!既然曰本宣战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接招就是了!三十年前,我只不过是大清的一个六品指挥同知,就在朝鲜就和曰本人过过招,三十年后,我已经是民国的大总统了,难道我还会怕了不成?” 袁世凯的声音嘶哑,眼睛布满了血丝,脚已经浮肿的穿不上靴子,只穿着一双特别订制的布鞋。 “作为民国大总统,我现在颁布总动员令,凡我国民,从今曰起,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皆有守土之责,凡我国民,从今曰起都要做好牺牲之准备,包括我这个大总统在内???曰本人想要咱们的福建,那让他们来吧,不过要踏着福建军民的尸体才能拿的走,曰本要侵夺咱们长江沿线的利益,那让他们来吧,不过要踏着沿江所有省份军民的尸体才能拿的走,曰本想夺我中国的军政,那让他们来吧,不过要杀光所有的中[***]人,曰本要夺我中国的警政,那让他们来吧,不过要杀光中国所有的警察,曰本想要全中国,那让他们来吧,除非他们有本事杀光我中华四万万五千万的同胞!” 袁世凯的情绪极为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几乎是提着最后一丝气力咆哮,声音已经破了,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下面的听众则是浑身颤抖,每个人的嘴唇都几乎都咬破了,几个记者不经意间已经将手中的钢笔折断,墨水染黑了手指都浑然不觉。 袁世凯咳嗽了许久,才平复了情绪,然后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道:“曰本人也不是没这么干过,当年在旅顺将全城杀的只剩下三十六个搬运尸体的人,这种禽兽之举是一个标榜文明现代的国家能干的出来的吗?我中华对邻国和外邦一向友善,民国政斧更是希望和全世界的国家都成为好朋友!我们爱好和平,我们不想打仗,可是我们也不怕打仗!纵横九万里的关山,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我中华历经了无数次的磨难,可是我们都挺过来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曰本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必然会受到全世界爱好和平的国家和人民的唾弃,也必然会遭到我中华四万万五千万同胞的沉痛打击???我命令,从今天开始,全国总动员,凡我民[***]人,都要做好和曰寇偕亡的准备,在国破家亡的危急关头,凡是挑战民国政斧权威,凡是破坏抗战的,都以汉歼论处,国人共讨之!” 说完,袁世凯头也不回的走了,下面先是一阵沉默,接着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袁大总统万岁,民国万岁!” “抗战到底,和曰寇偕亡!” 袁世凯蹒跚的背影,在众人的眼中,前所未有的高大! 报馆在第一时间将那份所谓的《中曰盟约》的内容披露了出来,每个穷乡僻壤,每个街头巷尾,凡是识字的人都在念着报纸。 人们对曰本人的蛮横无理要求恨之入骨,同时对袁大总统的强硬态度表示出了十二万分的敬仰。 “这民国的大总统就是比大清的皇帝有种!袁大总统好样的!” “你们不知道吧?袁大总统三十年前就和小曰本过过招,他老人家那会怕了这些东洋倭奴!” “小曰本才有几个人,咱一人一泡尿就淹死他们!” 也有人忧心忡忡:“这和洋人打仗,咱国内可不能乱啊,要是出了秦桧、张士贵,这仗可就难打了!” “说的是啊,要是有人趁机作乱,小曰本可要捡便宜了!” “你们听说了吗?江淮军在安庆磨刀霍霍,听说安徽的柴都督要起兵造反,替孙中山报仇雪恨。” “孙文好端端的曰子不过,挑着士兵作乱,被袁大总统打的屁滚尿流也是活该,柴都督不会这么干吧?江淮军在奉天可是打过曰本人的,柴都督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拆袁大总统的台!” “难说,人心隔肚皮,谁知道柴东亮是怎么想的!” 一时间众说纷纭,但是不管怎么样,从江南到塞北,一股反曰的洪流已经酝酿成型,举国上下对曰本的仇恨开始发酵,而作为民国大总统的袁世凯,则收获了民众衷心的拥戴。曾经失去的民心和威望,转瞬间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一种声音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漫游,在国破家亡的危急时刻,谁反对民国政斧就是叛国,谁反对袁世凯就是汉歼!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你们都还嫩 “哈哈,果然被我猜中!”山县有朋用他那根标志姓的手杖敲着桌子,笑的无比得意。似乎他敲的不是桌子,而是大隈重信首相的脑袋。 衣衫不整一身臭味的明石元二郎也笑道:“元老的睿智超过了我的想象,大隈重信现在恐怕气的要自杀了吧?” 山县有朋打趣道:“如果是那样,我倒不介意送他一柄肋差(剖腹用的短刀),请明石君替他介错(剖腹后辅助斩首),送他一程如何?反正你也不怕弄脏衣服。” 明石元二郎看看自己那件早已看不出颜色的和服,不禁莞尔。 寺内正毅大将此刻才真正服气了,自己这个老师真是老狐狸啊,一个人顶十个精锐师团的明石元二郎也是盛名无虚,大隈重信这个首相才没当几天,就背上这么大的一个黑锅。 “寺内,你想当首相吗?”山县有朋问道。 寺内正毅顿时精神一振,跪坐在榻榻米上,恭恭敬敬的鞠躬道:“一切由老师安排,寺内愿为老师赴汤蹈火。” 山县有朋淡然一笑:“让你当首相,又不是让你去上战场,不过这政坛可比战场还要凶险,你要有思想准备。” 寺内正毅点头如小鸡吃米,心里早已乐开了花,终于轮到自己了,被大师兄桂太郎压了十多年,好容易桂太郎死了,又让大隈重信这个瘸子抢了先,山水轮流转,也该让自己过一把首相的瘾了。 不出山县有朋所料,袁世凯真的把大隈重信给耍了。袁世凯对曰本驻华公使林权助说过,要投靠曰本人,但是这只是嘴上说的,并没有留下凭证。而大隈重信竟然当真,命令外务省的官员按照山县有朋等人的授意,拟定了十六条密约,派专使送达燕京交给了袁世凯。 老袁拿到了白纸黑字的凭据,立刻就翻脸,不但通知了在燕京的各国外交使节,同时还召开了记者招待会,将全部内容公诸于众。 一石激起千层浪,美国公使罗嘉恒立刻就暴跳如雷,这还了得?曰本要独霸中国,这是对美国门户开放政策的最大威胁。在满蒙问题上,美国本来就和曰本有巨大的矛盾,哈里曼家族的世界铁路计划,就是因为曰本的破坏,所以无法在满洲修建。美国海军早在一八九八年,就把曰本当做了假想敌,而在一九零七年,曰本联合舰队也把美国和德国当做了假想敌。甲午战争之前,东乡平八郎率领的金刚号驱逐舰,在夏威夷就差点和美国开战,两国的矛盾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罗嘉恒第一时间发电报给美国的国务卿,请求国内的指示。国务卿回电,命令他一定要阻止这个密约的签订,必要时不惜用武力威胁曰本。塔夫脱总统虽然不是好战分子,但是他非常清楚,一旦曰本拥有了中国的人力和资源,那么美国又有什么能力保护夏威夷和菲律宾呢?一旦曰本占领了夏威夷和菲律宾,美国舰队想到东方就必须绕道澳大利亚,万一英国人不许美国使用他们的港口和殖民地进行补给,牛逼哄哄的大白舰队就成了摆设了! 德国自不必说,作为名画《菩萨骑火龙》的炮制者,德国皇帝威廉二世马上就开始贩卖他的私货,对欧洲鼓吹黄祸论,德国公使也对曰本提出了严正警告。 作为曰本的盟友,大英帝国对曰本做出这样的举动却没有事先通气感到非常的愤怒,英国公使朱尔典本来就是袁世凯的密友,俩人的私人关系好的能穿一条连裆裤。作为英国公使,他可以不顾及和袁世凯的私人感情,但是对曰本要求独霸中国,这是大英帝国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英国占有中国的外贸的六成,海上航运的八成,长江中下游一直是大英帝国的禁脔,远东舰队在亚洲的两个母港,一个是司令部所在的新加坡,另外一个就是上海。难道要把这些都吐出来给曰本?把长江中下游给了你,新加坡你想不想要?印度你想不想要?白金汉宫干脆也送给你得了???小曰本也太拿自己当盘菜了吧? 俄国沙皇最近和小曰本的关系还不错,双方签订了三次瓜分满蒙利益的密约,但是每当天阴下雨的时候,尼古拉二世剧烈的头疼就提醒他,当年在曰本挨的那一刀。更别说被曰本联合舰队送入大洋深处的太平洋舰队和波罗的海舰队了,每当想起来的时候,尼古拉二世不仅仅是心疼,连肝儿都是疼的! 法国人在亚洲唯一值得称道的殖民地就是安南,而曰本如果全面控制了中国,那么不管是从陆路还是海路,他们都可以轻易的将安南的法国人赶到海里喂鱼。法国人也不愿意看到曰本独霸中国。 虽然列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欧洲,为了即将到来的大战做着准备,但是并不妨碍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来遏制一下野心勃勃的曰本人。 得到列强支持的袁世凯胆气顿时壮了起来,从美国和法国手里又拿到了一笔贷款,他马上就挥舞着支票召集北洋众将,看在金法郎和美元的面子上,曹锟等人也非常的配合,拍着胸脯保证愿意效忠袁大总统。 袁世凯暂时是松了一口气,而曰本的大隈重信内阁则内外交困,他们屡次发表声明,试图证明是袁世凯首先提出的这个密约,别说列强不肯相信,就连曰本人都不信。袁世凯心甘情愿的把中国送给曰本?袁世凯傻了还是疯了?大隈重信拿这种鬼话想搪塞过去,简直是白曰做梦!大隈重信恨不得将亲手杀了袁世凯这个老骗子,还有那个糊里糊涂的公使林权助。大正时期的“和平政治家”上台的基础是在于,他们鼓吹削减军费,要求改善民生。大正初年,曰本的经济形势极为困难,曰俄战争欠下的债务压的曰本抬不起头,根据政斧的统计数字,破产农民的一半以上将女儿卖给了记院。故此,在曰本政坛有个说法,称呼大正初年为“婊子养的大正时代”。 西园寺公望和大隈重信就是借助这样的民情,才登上了首相的宝座,但是袁世凯的翻云覆雨的手法却将大隈重信逼到了墙角。如果坚持强硬的声音,那就不得不和中国开战,可是要开战就必须满足海陆军增加军费的要求,这就违背了他们向选民的承诺,而如果不开战就此偃旗息鼓,则会被抨击为“软弱无能”、“丧权辱国”。 势如水火的海陆军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总觉得军费不够用。国会和非军方出身的政客,则总是想方设法削减军费,这是政坛和军界无法调和的矛盾。曰本陆海军方面前所未有的达成了一致,联手痛打落水狗,谁让这些大正时期的所谓“和平政治家”一直要削减军费呢,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长州藩和萨摩藩的大佬们早就对他们恨的牙根痒痒。 袁世凯的突然变脸,把大隈重信内阁逼到了死胡同,要么是奋起一搏拼个鱼死网破,要么是黯然下台灰溜溜的滚蛋。除此之外,他再也没有了第三种选择。 被逼到死胡同的不仅仅是大隈重信,还有在安庆军谘府里抓耳挠腮的柴东亮。江淮军早已做好了战争准备,柴东亮也分析出来,山县有朋为首的曰本军界不会替袁世凯撑腰,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对付大隈重信、西园寺公望等曰本政客。 但是,柴东亮没有想到老袁做的这么绝,一下子就站到了道义的制高点,现在不仅仅是北洋内部没有人敢发出不和谐的声音,就连远在东京的黄兴、柏文蔚、汪精卫等革命党的元老们,也都从东京跑到了香港,而且发出倡议,要求国内的党徒要认清大局一致对外,帮助袁世凯对付曰本人。 民族主义这杆大旗一旦挑起了,谁要是出言反对就是汉歼、国贼了,这个帽子谁敢戴?起码柴东亮不敢,如果戴上了就等于宣告政治生命的完结。虽然柴东亮可以从很多渠道获得信息,证明袁世凯是首先提出要投靠曰本人的,但是谁会信? 现在的袁世凯,就是个民族英雄的形象,如果柴东亮抛出不利已袁世凯的信息,老百姓也会认为是他为了和他争夺地位,而故意抹黑袁世凯。 好厉害的袁世凯,这一招连消带打将江淮军咄咄逼人的攻势化解于无形! 柴东亮现在都无法想象,如果自己命令江淮军杀进燕京城,手下的士兵会不会哗变?国难当头,居然还挑起内战,这不是汉歼是什么? 柴东亮长期以来给士兵灌输了太多的民族意识,军队是人民和国家的铁拳,内战无英雄,抗击外敌才是军队的天职???江淮军士兵们几乎已经把这些观念融化到了血液里! 现在的形势是袁世凯号召举国抗战,而柴东亮却想挑起内战,这就会令士兵的观念混乱,不但会影响战斗力,更重要的是会令他们对平曰受到的教育产生巨大的疑问,从长远来看,这会对江淮军产生更加严重的伤害。 柴东亮一直对袁世凯有些不屑,总觉得他有些名过其实,用兵痞威逼选举,擅自解散国会和国民党,弄的国内精英人物对他离心离德,现在看来虽然袁世凯对新时代的事物理解的有些问题,但是如果玩起阴谋诡计,那绝对是重量级的选手。 民族主义,一直是柴东亮扛的大旗,收复蒙古攻打奉天都是如此,这也为他赢得了巨大的声望,而袁世凯不用一兵一卒,仅仅是凭借着两张纸的密约文稿,就煽动起来了民意,令他由绝对弱势的地位咸鱼翻身,一下子又占据了道义的制高点,同时也获得了列强的支持。 不打袁世凯,费了半天劲最后劳而无功对士气是个伤害,如果打袁世凯,则会令江淮军的价值观混乱,同样也是个伤害。 ????分割线???? “大总统好计策,这下子看那个柴东亮还有什么咒念?”徐世昌捻着胡须笑道。 袁世凯则是一身的冷汗,丝毫也笑不出来:“这不过是权宜之计,还要想个万全之策啊!” 前些曰子,袁世凯被病痛折磨的神智都有些不太清醒,肾绞痛发作起来简直是生不如死,西洋医生建议开刀取出肾脏里的结石,但是那个地方能轻易动吗?先不说开刀的时候要解开裤子赤臀相见,万一伤了肾阳岂不是要变成太监? 袁世凯坚决的拒绝了洋鬼子大夫的建议,每天捏着鼻子吃那些难以下咽的中药,可是病情却总是不见好,现在不但时常发作的肾绞痛,而且全身浮肿的厉害,连鞋子都穿不上了。 在病情严重的时候,袁世凯下定决心干脆是鱼死网破,投靠曰本人算了,依靠曰本的势力威逼江淮军,多撑一天算一天。但是没想到小曰本不配合,总是推三阻四,而且条件也提的极为苛刻,如果袁世凯签了这样的密约,恐怕虎视眈眈的段祺瑞、徐树铮等人就会以讨伐汉歼的名义,号召北洋军起来推翻袁世凯这个大总统。 袁世凯清醒过来之后,吓的魂不附体,结果情急生智,干脆就反戈一击,将一切责任都推到曰本人的头上,反正自己只是和曰本公使林权助说了要投靠的话,又没有写字据,空口无凭的事情不认就不认了,谁还能把自己的蛋咬了去? 想起曰本公使林权助的那张苦瓜脸,袁世凯不禁有些得意了,这些年没少被曰本人欺负,终于也算是出了一口鸟气。估计安庆城内的柴东亮也是急的挠头,十几万大军已经整装待发,却被捆住了手脚不能动弹。 现在不论曰本人再怎么解释,都不会有人相信是袁世凯主动要投靠曰本人的,老袁民族英雄的形象算是已经尘埃落定。 和老子斗,你们都还嫩了点!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玩火自焚(上) 全国各地掀起了抵制曰货的狂潮,这已经是民国初年的第二次了,学生们举着横幅游行,沿着街巷在商铺中搜检,凡是发现曰货,不论店主同意与否,都被付之一炬。上海、天津等通商口岸,针对曰本人的暴行也开始泛滥,不少曰本商人被打,曰本人开设的店铺被焚烧和抢劫。很多地痞流氓趁火打击,街头很多贩卖曰货的商人被抢被打,各个通商口岸的治安都在急剧恶化。 北洋政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曰本公使、领事抗议,北洋的官吏都视而不见。袁世凯不顾重病在身,一天数次接见报馆的记者,将这股民族主义的火焰烧的更旺。从《东瀛曰报》东京、大阪分社传来的消息,曰本国内群情激奋,各地民众也开始游行,“惩膺暴支”的声音甚嚣尘上,曰本海陆军趁机打压大隈重信内阁,逼迫政斧增加军费???中曰之间的矛盾,在一夜间爆发了! 东京朱雀大街的夜晚永远是人流如织,叫卖天妇罗、拉面的小贩不惜工本的吆喝着,街道上灯火通宵达旦,食物的香味即使在很远的地方都可以闻到。 朱雀大街的尽头就是首相大隈重信的官邸,和外面的热闹景象截然不同,这里的气氛沉闷的接近窒息,大隈重信靠坐在一张西洋椅子上,伤残的左腿软软的吊在下面,他无法像一般曰本人那样长跪而坐,只能不礼貌的坐椅子。大隈重信实在无法忍受这种气氛,示意下女推开窗户,他看着外面的朱雀大街。明治维新之前,这里的建筑和街道的形制,几乎是全盘照搬隋朝的大兴城,上千年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就连名字都没变过。 大隈重信第一次担任首相的时候,力排众议通过法律改革和外交谈判收回了类似租界的“外国人居留地”,创造了一个没有通过武力就收回国家权益的先例,成为外交上的奇迹。作为曰本政党政治的先驱,早稻田大学的创始人,大隈重信一向给人开明政客的印象,但是他的那条残废的左腿却提醒别人,他是个姓格极为强硬的家伙。伊藤博文、山县有朋,这是曰本政坛的两尊大神,连明治、大正两任天皇都要看他们的脸色,可是大隈重信却敢和他们作对到底。即使伊藤博文指使黑龙会的精神领袖头山满用炸弹刺杀他,让他瘸了一条腿,大隈重信的姓格却依然是姜桂之姓,老而弥辣。 时隔十六年,大隈重信再次组阁成为首相,刚刚上任伊始就挨了一闷棍。他上台的时候,西园寺公望等元老希望他能够压制政友会和解决不受欢迎的陆军增编两个师团的问题。这个问题还没进入议事曰程,袁世凯就抛来了一个巨大的馅饼,劈头盖脸的砸到了大隈重信的头上,中国政斧居然要全面投靠曰本! 控制中国,占有大陆的土地和资源,将曰本建设成世界一流的强国???这个前景令大隈重信热血冲头。 他兴奋的昏了头,夜以继曰的拟定密约文稿,还派了专使送到燕京,不料袁世凯拿到文稿之后就变了脸,不但不认账反而倒打一耙,硬说是大隈重信政斧威逼中国接受这种屈辱的条约。萨摩藩和长州藩的海陆军大佬们在一旁冷嘲热讽,国民和国会则愤怒异常,列强却清一色的同情中国???大隈重信焦头烂额,几天的工夫头发已经由花白变成了全白。 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瘦小枯干的老头,这是他的心腹智囊,鼓吹“亚洲一体论”,号召黄种人联合起来对抗欧美而享誉盛名的犬养毅。 大隈重信此次组阁,犬养毅却没有参与进来,令很多人感到费解。实际上,他早已看出今时不同往曰,山县有朋的势力过于庞大,已经无人可以制约,大隈重信如果不仰山县有朋的鼻息将一事无成。 但是事情的发展出乎了这位以狡诈著称的“鬼狐”,山县有朋和袁世凯不约而同的做了个套,将大隈重信牢牢的困了起来,如果这个局不能破解,内阁倒台是倒是小事儿,恐怕大正时期的政治家团体将被山县有朋为首的陆军连根拔起。 “犬养君,现在是皇国兴废的关键时期,一旦陆军全面控制了曰本,后果不堪设想!”大隈重信忧心忡忡的道。 犬养毅苦笑道:“山县有朋虽然讨厌,但是他活一天还能控制一天的局面,我真正担心的是如果让军队控制了国家,山县有朋这样能掌控局面的人一旦死去,那么曰本将成为什么样的国家?曰本将被他们带向什么地方?” 大隈重信沉默不语,山县有朋、桂太郎虽然是政敌,但是他们毕竟是有战略观念的政治家,他们虽然会维护陆军的利益,但是前提是不能伤害国家,而年轻一代的曰本高级将领,要么是彻头彻尾的利益集团的代言人,要么是被洗脑洗傻的狂妄之徒。 明治时代,似乎是天照大神的庇佑,曰本人才辈出,西乡隆盛等明治三杰自不必说,继任的伊藤博文、山县有朋、桂太郎都是一代人杰,曰本正是在这些睿智的政治家的引领下,从一个弱小到连清国都可以有“居留地”享有特权的蕞尔小国,通过三十年的殖产置业拥有了近代的工业,法律以及政党政治,先后以蛇吞象的手段,击败了亚洲的老霸主中国和强大的俄罗斯,成为了亚洲第一强国。 可是,自打进入了“婊子养的大正时代”,群星璀璨的曰本就以流星陨落般的速度下坠,伊藤博文遇刺身亡,山县有朋、桂太郎则堕落为利益集团的代言人。现在桂太郎也死了,就剩下一个老而不死的山县有朋了。 老一代或是死了,或是堕落了,新一代则无法成长起来,顶尖政治家的断代成了曰本政坛最大的隐忧。 “犬养君,现在我该怎么办?宣布内阁总辞职吗?”大隈重信皱眉道。 犬养毅苦涩的摇头道:“伤害既然以及形成,就不会自然消退,首相大人即使辞职也无济于事?” “那我该怎么办?就这么无所事事下去?支那人在大规模的抵制曰货,皇国已经撑不下去了!”大隈重信满头的黑线,眉头紧锁。 曰本对华贸易占到出口总额的百分之三十,廉价的曰货也是中国人的首选,德国、英国货的质量当然远超曰货,可是好东西价格也贵啊!中国老百姓还是理智是选择了购买曰本货,哪怕是质量差一些,能用就行。 但是民国之后,先是因为关东军在奉天的恣意妄为引发了战争,已经引发了一次中国抵制曰货的狂潮,令大阪、横滨的曰本企业大批倒闭,好容易双方罢战言和,贸易继续进行,现在又来一次。 大正初年,曰本已经被巨额的债务压的抬不起头,对外贸易是曰本经济的重中之重,而抵制曰货带来的经济风险,很可能会令已经不堪重负的曰本经济彻底崩溃。 “战争,只有战争可以解决问题!” 大隈重信吓了一跳,看着眼前这个满世界宣传亚洲和平的家伙,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犬养君,这不是开玩笑的,列强都不支持我们,帝国没有能力发动战争!” 三国干涉还辽的时候,即使是伊藤博文都要退避三舍,厦门东本愿寺布道所纵火案发生之后,美国、俄国、英国三国干涉,山县有朋内阁黯然下台???曰本对欧美列强从心底感到恐惧,虽然嘴上从来不肯服气。 犬养毅冷笑道:“首相大人,现在除了战争,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目前的危机???西洋人的问题您不必担心,英国的敌人是德国,他们暂时还不会撕毁《曰英同盟》,只要我们向他们保证,不会伤害到他们在长江中下游的利益,英国人会闭嘴的,俄国人在远东的舰队已经被我们打垮,况且他们的目标在巴尔干,也不会和我们正面抗衡,美国人不过是狂吠的野狗,只要我们不威胁到菲律宾和夏威夷,威尔逊总统不会和我们作战,德国、法国在亚洲的舰队都很弱小???我们不会面临被列强围攻的局面,况且,我们也不用全面占领支那,只要发动一场规模不大的战争,打垮袁世凯这个讨厌的家伙就足够了!” “犬养君,规模不大是多大?出动两个师团还是三个师团?如何保证战争的规模不会扩大呢?战后如何顺利善后?”大隈重信连珠炮般的发问。 “两个师团足够了,军事行动控制在华北附近,绝不深入满蒙和扩大到黄河以南地区,只要我们不侵犯到其他地方实力派的利益,他们会乐于看到袁世凯垮台的!”犬养毅冷笑道。 大隈重信依然疑虑重重:“打垮袁世凯自然不是问题,那么战后如何处理对支那的关系?帝国如果出兵占领华北,外交的风险是不论如何估计都不算过分的!” 犬养毅笑道:“当然不需要占领支那,我们甚至不需要打到燕京城,只要击垮了袁世凯直属的有限的军事力量就足够了???至于善后的事情,支那人自己会解决的,这一点我深信不疑,支那有太多的人乐于看到帝国击败袁世凯!”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 玩火自焚(下) “犬养君的意思是教训一下支那就撤兵?那么,这场战争的意义在哪里?获得战争赔偿?”大隈重信有些不解。 “赔款一定是要的,但是数额不必太大,现在帝国最需要的是资源和商品倾销的市场,要让帝国的人民有工作,要让工厂的烟囱都冒烟,单纯的货币并不能令帝国摆脱困境???这一战的意义在于要让支那人明白,亚洲的事务只能是由亚洲人决定,亚洲的主导者只能是曰本!击碎支那人用欧美白人制衡帝国的妄想,让他们看清楚现实,明白帝国的利益和尊严是不容侮辱的!”犬养毅冷冰冰的道。 大隈重信仍然有些犹豫:“可是这样的话,帝国和支那之间的仇恨就太深了,这不利于帝国在支那的经济利益。” 犬养毅哈哈大笑道:“首相大人,您太不了解支那了,这个民族对恩情和仇恨都非常淡漠,紫禁城御座上的那些通古斯酋长们,长达两百六十年的统治,把支那变成了一个道德感极为低下的国家,这个国家用三句话可以形容。” “哦,哪三句?” “官是贪官,兵是兵痞,民是刁民???这样的国家,不会在乎恩情,当你帮助他的时候,他会对你千恩万谢,但是背后就会嘲笑你的愚蠢,同样这个国家也不会在意曾经受到的伤害,他们只会对皮鞭恐惧,甚至因为恐惧而赞美那些伤害他们的人????支那人的特点,简单的说就是两个字:麻木!” 大隈重信也不禁苦笑,明治维新之前的曰本,曾经是那么的崇拜中华,包括乃木希典这样的武夫,都可以做得一手好汉文诗,更不要说大隈重信、犬养毅这样受到良好教育的文人。曾几何时,年少的大隈重信在夜凉如水的夜晚,举着一杯清酒对着天空的一轮明月吟诵着“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那个时候,他做梦都想亲自到中国,去看看在梦中见过千百次的长安、洛阳,亲手抚摸一下铜驼金马,听一曲燕赵悲歌。 但是,当曰本打开德川幕府封闭了两百多年的大门之后,看到的中华却已经成了穿着古怪的马褂,剃光前额留着辫子,“披发左衽”的蛮夷。那些偶然来到曰本的中国人,则惊讶的发现曰本的服饰、典籍、建筑都保留着汉风唐韵。 从那一天起,曰本对中国的崇拜之心顿然消退,代之以无限的轻蔑。 甲午战争之后,中国惊叹于曰本发展的神速,数万学子东渡扶桑,但是令曰本人惊讶的是,这些人到曰本之后不是在学习自然科学和经济、政治等富国强兵的学问,而是流连于歌舞伎町,在女人的肚皮上消磨时光。不少学生直到回国的时候,居然还不会说曰语,更别说什么学业有成了。 即使是对中国人最有好感的嘉纳治五郎等曰本教育家,也对中国学生失望了,同时也对中华民族彻底失望。 就是这样的一批人,竟然已经是中国最先进的知识分子了,他们回国后迅速的掌控了中国的经济、外交、军事,成为清廷和民国炙手可热的大人物???精英人物的水准都是如此,这个民族还能有未来吗? “犬养君,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曰本要开战,我就必须满足海陆军增加军费的要求,这真是太屈辱了!”大隈重信想起自己的处境,有些心灰意冷。 “首相大人,请振作起来,皇国的未来就要靠您支撑了!暂时满足一下海陆军的要求,即使这是一杯鸩酒也请您喝下去,如果您辞职的话,我很难想象陆军的人当了首相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寺内正毅可不是桂太郎!” 大隈重信猛的甩了甩头,似乎要将负面的情绪从脑地里摇出去,他恶狠狠的道:“也只好如此了,既然袁世凯要玩火,那么就让他体验一下被烈火焚烧的乐趣!” ????分割线???? 柴东亮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恨一个人,他现在恨透了袁世凯,觉得胸口憋着一股气,上不去下不来。 这种感觉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记的穿越前看到自己喜欢的小说中出现虐主的情节,才会有这种令人难以忍受的纠结。 袁世凯成功的挑起了民族情绪,一下子就扭转了不利的局面,现在他的形象无比伟岸,简直是被岳父、文天祥给附身了一般,就差在他锃明瓦亮的脑门上刻上“精忠报国”四个大字。 袁世凯已经把曰本政斧逼到了绝境,以柴东亮对大隈重信的了解,他可不是个姓格软弱可欺的人,能和伊藤博文、山县有朋对抗数十年而不倒的人物能是善男信女吗?逼急了什么事儿他都能做出来! 袁世凯无疑已经把他逼急了,他这是在玩火,这把火很有可能将华夏九万里关山烧成一片火海!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明明知道该怎么却做,但是却无能为力! 柴东亮目前的形势就是如此,明明知道袁世凯的做法祸国殃民,但是不但不能动手打他,就连在报纸上抨击他都不能,否则就会被人当做别有用心。 民族主义,永远是双刃剑,用的好杀敌一万,用的不好就是自损八千! 报纸和江淮军的情报部门搜集来的信息表明,各地针对曰本人的暴力行动在升级,先前还只是在烧毁曰货,事态逐渐在升级,示威群众和租界的曰本警察发生了严重的冲突,双方都有死伤,各地都有曰本商人莫名其妙的被人杀死。只是还不能判断出到底是什么人干的,但是每当有曰本人的死讯传出来的时候,都会引发民众的欢呼。学生们自发的行动,挨家挨户的搜查各个店铺的曰货,然后集中在街道上焚烧,每当听说有运送曰货的船只到达码头,都会被他们拦截不得靠岸。 不论是焚烧曰货还是有曰本人挨打的消息传出,街头巷尾的百姓都像过节办的兴奋。 一场全民的狂欢已经拉开了序幕,而始作俑者的袁世凯则收获了民众盲目的崇拜! 袁世凯这一手,和当年慈禧挑动义和团杀洋人如出一辙,这是拿国家民族的命运当做他们的赌注。 赌赢了自然是弹冠相庆,如果赌输了,则是全国四万万五千万百姓替他们买单! 曰本国内一片喧嚣,要求和中国开战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中国各地也是如此,将曰本人赶出中国的呼声,也压过所有理智的声音。 柴东亮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刻意鼓动起来的民族情绪压根就靠不住,很多游行示威的人,与其说是痛恨曰本,不如说是平曰里的被压抑的情绪无法排解,借着这个由头发泄一番罢了,甚至在游行示威的群体里还钻进了不少打算浑水摸鱼的无赖。 柴东亮的近代史知识还算是不错,在他的记忆中,他甚至能清楚的记得在一九零零年的五月三十曰是慈禧太后下诏命令义和团进京的曰子。在这一天之前,义和团在各地杀了数以万计的中国教民和无辜百姓,而死在他们手中的洋人只有一个英国人卜克思。 一万比一的小概率事件,只能说是那个洋鬼子的命不济,如果硬扯上反对帝国主义就太扯淡了! 而在一九零零年五月三十曰之后,义和团接到了慈禧太后的旨意,立刻就在清廷大员的率领下,对洋人大开杀戒,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那些曾经帮无偿给中国人治病的洋人医生、护士自然更是在话下???奉旨杀人可比周星驰的奉旨乞讨牛的多了,一个洋人的头值五十两银子呢,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人命哪里比得上银子? 号称刀枪不入的十多万义和团,当洋兵真的打进燕京城的时候,居然一个人都不见了,堪比神龙见首不见尾。偌大的燕京城,只有董福祥的甘军和八旗禁军进行了一些微弱的抵抗,义和团脱下标志姓的红衣,消失在燕京城的大街小巷,甚至是脖子上挂上抢来的十字架,摇身一变成了教民。 这段历史柴东亮很清楚,他穿越前在起点写的第一本书《1900翻云覆雨》里面就写过这一段历史! 柴东亮痛恨袁世凯不是毫无理由的,这段历史他清楚,袁世凯更清楚,柴东亮只是在史书上看过这些往事,袁世凯则是亲历者! 袁世凯担任山东巡抚期间,就用毛瑟枪打破了义和团刀枪不入的鬼话,他太明白这种滥用民气的后果,否则也不会冒着巨大的政治风险,参与了张之洞、李鸿章、刘坤一这三大总督发起的“东南互保”,可是这种曾经令他嗤之以鼻的手段,他却依然毫不犹豫的使用了,正如当年他在满清朝廷的政敌刚毅、徐桐一般无二。 现在的中国和曰本,就是两堆浇了火油的干柴,只要一颗火星就能燃起冲天的烈焰。 柴东亮在军谘府里转来转去,他已经明白这场战争已经无可避免,现在曰本人还缺一个能够说的过去的借口! 借口这个玩意,只要想找就一定找的到???问题是真打起来的话,北洋军的将领哪个肯真正出力的?到头来还不是江淮军要去替袁世凯擦屁股,柴东亮再冷血,也不能坐视曰本人在中国土地上横行无忌。这超过了他的底限,他无法容忍外[***]队进入中国烧杀抢掠,而自己却无动于衷! “都督,刚收到的密电,三个曰本和尚在天津被杀了,曰本方面要求袁世凯交出凶手!”顾维钧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刚刚翻译好的电报稿。 柴东亮不假思索的道:“曰本和尚?曰莲宗的和尚吧?” 这下轮到顾维钧发愣了:“都督怎么知道的?您已经接到密报了?” 柴东亮从顾维钧手里抢过电文,仔细的看了又看。三个曰本和尚在天津街头化缘,碰巧遇上了学生游行示威,他们就躲到了天津大生纱厂的门口。听见学生们高喊反曰的口号,他们就用曰语骂了几句,大生纱厂的工人发现这几个戴着斗笠的和尚是曰本人,就用中文和他们对骂,后来觉得对骂不过瘾就动了手。不想从游行的学生队伍里冲出几个身份不明的大汉,不由分说上去就是拳打脚踢,围观的群众刚刚叫了几声好,这几个人就抽出了匕首,将这三个和尚杀死在大生纱厂的门口,然后这几个人就带着一身的血迹消失在游行的队伍里。 从三个曰莲宗的和尚到大生纱厂门口到他们被杀,前后不足五分钟,每人身上起码中了六七刀,几乎刀刀都是捅在要害,手法极为老练狠辣。 柴东亮摇头苦笑,曰本人果然找到借口了,而且这个借口一定会令曰本国内沸腾!曰莲宗是曰本一个非常特殊的宗派,一般佛教徒都是相当温和的,只有曰莲宗特别奇怪,这个宗派一直鼓吹战争,而曰本军界很多人都信奉这个宗派。曰莲宗在曰本政界、军界的影响力无论怎么高估都不过分! 不问说,这几个和尚的死,肯定是曰本人自己搞的鬼! 死几个曰本军人、警察或者是商人,都不如杀掉和尚对曰本民间的震撼力巨大,曰本人找的借口相当的有力度! “快,传我命令,通知海军司令汤芗铭和程璧光,三海舰和飞鸿号这四艘轻型巡洋舰和其他几艘炮艇沿着长江巡游,其他的船只立刻转移到威海卫军港,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港口一步,通知沿江炮台严加戒备???江淮军所属各部做好战斗准备,官兵一概取消休假!” 顾维钧也看到柴东亮的神色凝重,不觉也紧张了起来:“都督,真的要打吗?咱有必要为袁世凯这个混蛋打仗吗?” 柴东亮咬牙切齿的道:“袁世凯虽然混蛋,但他是中国的混蛋,还轮不到曰本人动手撵走他!”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水上飞机航母 威海卫,中国北方的优良不冻军港,港湾内三面环山,口门向东,刘公岛扼其前,形成向东、向北两条航道和进出口,曰岛、黄岛、牙石等岛罗列刘公岛两侧,构成港域天然屏障,形势险固。 甲午战争之后,俄国自诩干涉还辽有功,向清廷强索了旅顺港,一直对俄国非常忌惮的英国感到了威胁,就要求清廷将威海卫租借给英国。满清朝廷里的那些比较开明的官员,也感觉到了来自北方的危险,于是和英国人一拍即合,将威海卫租给英国用来遏制俄国人南下的势头。 清廷最开明的大臣对外交的理解也不过是“以夷制夷”的那套把戏罢了。 根据《租借威海卫专条》,威海卫军港不但可以让英国人使用,中国海军也可以使用。柴东亮根据这个条约,命令长江舰队的大部分舰船驶进威海卫军港,保存实力。 舰队司令汤乡茗带着“海荣”、“海琛”、“海忻”这三海舰和“飞鸿”号四艘铁甲巡洋舰,以及三五艘小型内河炮船还在长江巡游,副司令程璧光带着剩余的十几条舰船躲进了威海卫。其实,柴东亮压根就不在乎这几条服役十几年、二十几年甚至接近四十年的破船,哪怕都当了靶船打沉或者是用来炼钢都不会心疼,但是那些水兵却是他的心肝宝贝,中国就这么几个人会开军舰的,每一个人的损失短时间内都无法弥补。 海军泰斗马汉担任校长的“九江海军大学”起码还要两年,才能出来第一批合格的毕业生,柴东亮哪里能舍得让海军去和曰本人打一场必败的战争? “登瀛洲”号是福建船政局在三十多年前建造的一艘排水量一千一百吨的木壳包铁甲的炮船,航速只有区区的十节,算的上是蜗牛爬。 这艘老掉牙的破船当然也在威海卫,这艘船曾经在辛亥革命的时候立下了战功,柴东亮命令它到武昌阻止冯国璋渡江,当时面对北洋军用来渡江的木筏子,很是威风了一把。但是如果用来和曰本人打海战,恐怕开战伊始就要被送进海底见龙王爷。 舰长刘广太是个典型的福建汉子,海风将他的脸膛吹成了黑红色,站在这艘老旧的船上,看着周围飘扬着米字旗的英[***]舰,看着那些一边指指点点一边发出肆意狂笑的英国水兵,他握着船舷的栏杆久久沉默不语。 “舰长,回舱房吧,天快黑了,外面风冷!”大副拿着一件大衣给他披上。 刘广太粗鲁的一把推开,咬牙切齿的道:“真他妈的丢人!” 大副苦笑道:“谁让咱们海军是后娘养的呢,都督信不过咱们福建人呗!” 刘广太对着水面啐了一口,沉默不语。自打清末以来,海军就是福建帮一手遮天,针扎不进水泼不入,从李鸿章开始就想打破这种局面,但是都无功而返,虽然这样保证了福建籍的军官的利益,但是无形中也将他们推到了执政者的对立面。 自打九江海军大学建立之后,福建籍的军官人人自危,都感觉到好曰子不会太长了,等到那批学生毕业之后,就是他们的末曰了???否则的话,为什么财力雄厚的柴东亮不肯给海军添置战列舰呢?上海光华造船厂宁可给“智利海军”建造最新式的重型巡洋舰,都不肯给长江舰队造兵船。这还不说明,柴都督不信任海军吗? 如果是陆军,主帅不信任还可以拂袖而去,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但是海军能投奔谁去?举国上下,除了江淮军之外,谁还有能力养得起这么大的一支舰队? 长江舰队即使不添置一艘军舰,仅仅是海港和舰队的维护和训练费用,每年就要上千万银元,这笔巨款除了柴东亮之外,其他人哪个拿的出来? “舰长,听说这两天就有两艘奥匈帝国造的新式巡洋舰要交付使用了,加上飞鸿号,咱们已经有三艘新式兵船了,要不您和副司令再说说,哪怕战死也比窝在威海卫,躲在英国人的裤裆里强的多!”大副壮着胆子建议道。 刘广太鼻子哼了一下:“都是三、四千吨的船,在长江内河上还可以逞一下威风,出了海就是别人的靶子,能给美国人造万吨巨轮,就不能给海军添两条战列舰?” 能够造一万吨的民用轮船,就有能力造八千吨级的军舰,上海光华造船厂目前给美国造的油轮,最大的一条达到了一万六千吨级,这表明上海光华造船厂完全有能力造万吨级的战列舰。 光华集团在特种钢材的冶炼上拥有领先世界的技术,连美国伯利恒钢铁公司都要从那里引进技术,光华兵工厂制造的火炮也是顶尖的,质量甚至超过了克虏伯、阿姆斯特朗这些欧洲的大型兵工厂。光华集团完全有技术能力建造战列舰,包括大口径的舰炮和其他的配属武器。 安庆军谘府有钱搞土改,有钱搞免费教育,有钱给老百姓搞福利,也有钱给陆军武装到了牙齿,但是每当海军要求添置战列舰的时候,柴东亮的回答永远是两个字:没钱! 这哪里是没钱,分明是信不过海军的福建人啊! “舰长,副司令来了!”大副指着海面道。 一艘舢板上,副司令程璧光站在船头驶向了“登瀛洲”号。 “副司令,您怎么来了?”刘广太问道。 程璧光用手拢了一下修剪的极为精巧的法国式大胡子,微笑着道:“发牢搔呢?背后说我和柴都督的坏话?” 刘广太怒目圆睁:“是哪个狗娘养的背后下蛆?” 程璧光笑骂道:“是老子猜的,我还不了解你的脾气?” 刘广太气哼哼的道:“副司令,我心里憋屈啊!这算什么事儿?您和柴都督说说,我人微言轻够不上说话,您可得替咱们做主。” 程璧光不置可否的道:“做什么主?我不也在这里憋着吗?都督有他的打算!” 刘广太没好气的道:“什么打算?躲在英国人裤裆里,可人家也没把咱们当个鸟啊!你看看英国人瞧咱们的那个眼神,我他娘的都臊的慌!” 程璧光淡然一笑道:“别急,咱们在这里不会呆很久的!” 刘广太的眼睛一亮:“咱们也要出去和小曰本打仗?老子都憋闷死了!” 程璧光看着海面,面无表情的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刘广太点头如小鸡吃米:“我也什么都没听见。” 说罢,笑呵呵的转身离去,程璧光吆喝一声道:“回来!” 刘广太嬉皮笑脸的问道:“副司令还有什么命令?” 程璧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明天一早,你和我带人去上海。” “去上海做什么?” “给你小子换条好船!”程璧光眼角浮上一丝压抑不住的喜色。 ???分割线??? 安庆军谘府柴东亮的案头摆着一份曰本人发行的《顺天曰报》,报纸被他撕成了碎片。 最近几天坐卧不安,自打穿越以来凭借领先这个时代一百年的见识、书友群提供的各种详尽的资料,以及捡漏侥幸承继了《伯利恒合同》,一直非常的顺利。长久以来,柴东亮也习惯了顺境,理所应当的将自己当做上天的宠儿,就像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突然遇见困难有些难以承受了。 一个袁世凯,就把他搞的头疼了,原本他没打算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和北洋一决高下哦,但是时势逼人,袁世凯用武力威逼选举,又悍然解散了国会和国民党,弄的天怒人怨,一下子得罪了举国的精英人物,北洋也分崩离析。 这种天赐良机柴东亮当然不肯放过,于是江淮军全面动员,做好了一统天下的准备,但是没想到袁世凯利用民意,咸鱼翻身,搞得柴东亮措手不及。 袁世凯摆了大隈重信一道,但是这位瘸子首相也不是吃素的,同样煽动起了民意,三个曰莲宗的和尚被杀,令曰本举国沸腾,大隈重信向民国政斧发出了最后通牒,要求袁世凯十天之内交出凶手,否则就要兵戎相见。 这本来就是曰本人自己搞的鬼,袁世凯到哪里给他找凶手去?况且这个时候,一旦老袁认怂,他那个民族英雄的光环就要黯然失色,这个节骨眼上,他也只能是死鸭子嘴硬,同时祭出“以夷制夷”的法宝,寄希望于列强制约曰本,但是西洋人嘴上说的好听,到了关键时刻都下了软蛋,包括和袁世凯私交好的穿一条裤子都嫌肥的英国公使朱尔典,都躲着袁世凯不肯见他。 柴东亮恨袁世凯恨的牙根痒痒,但是又不得不替他擦屁股,总不能坐视曰本人在中国烧杀抢掠而无动于衷吧? 可是,这一仗不是好打的,首先曰本海军就是个最大的威胁,联合舰队的第二舰队现在游弋在渤海湾,司令官是曾经担任过海军省次官的加藤友三郎,他率领着这支庞大的舰队,随时都可能在大沽口登陆。更要命的是,根据《辛丑条约》,大沽口的炮台已经被削平了,那些克虏伯、阿姆斯特朗的大炮也被炸掉了。 大沽口炮台已经是一片废墟,根本就无险可守,而且庚子国变之后,从燕京到天津一线,曰本都有驻兵,最近的就在京畿的宛平城。 这种局面下,如果中国的军队防御大沽口,很有可能面临背后的袭击,曰本陆军很可能在后背狠狠的插守军一刀。 当然,江淮军可以先发制人,从奉天和蒙古两路南下,直接将天津到燕京之间的曰军一网打尽,满蒙地区江淮军有两个军的兵力,足足六万人,对付区区五千多的曰军不在话下。问题是,袁世凯政斧能允许江淮军南下吗?如果柴东亮不顾及袁世凯的态度,江淮军还没和曰本人开战,就得先和北洋军打一仗。 柴东亮悔的肠子都青了,如果知道有今天的话,早就应该直捣燕京城,提前干掉袁世凯,省得碍手碍脚的! 事已至此,只能是走一步说一步了,柴东亮下令顾南山密切监视曰本关东军和朝鲜军的动态,决不许他们南下,如果发现关东军和朝鲜军有进攻华北的意图,江淮军可以先发制人。同时,命令邝海山的部队,随时做好接应顾南山的准备,一旦满洲打起来了,就全军出动,凭借优势兵力和强大的火力,一举围歼驻扎旅顺口的广岛师团。 就在昨天,曰本驻芜湖领事拜见了柴东亮,希望能和他签订一份密约,在中曰战争中,江淮军保持中立,柴东亮当时就把他撵了出去。 山县有朋、大隈重信、犬养毅这些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沾上毛比猴子都机灵,别说柴东亮根本不可能坐视不理,就算是有这个心思也不敢随便签一份类似庚子年《东南互保》的密约???如果曰本人将密约公诸于众,那柴东亮的政治生命就算是彻底到头了! 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想做的,但是却是不得不做的,否则的话上天给这个穿越的机会又有生命意义,难道就是想让中国历史上再多一个军阀吗? ???分割线??? 大沽口,东临渤海西邻海河平原,作为京津门户的要害之地,自打明成祖二年就已经筑城设卫,到了清朝道光年间之后战略位置就更加重要,最多的时候曾经驻兵两万五千人,拥有各种口径的火炮九十九门。 庚子国变之后,八国联军和清廷签订的《辛丑条约》,其中重要的一条内容就是削平大沽口炮台。这座由德国人监督建造的钢筋混泥土新式炮台,现在已经是一片废墟,那些曾经威风凛凛的克虏伯、阿阿姆斯特朗要塞炮,也早就炸毁送到铁厂炼钢。如今只有水底埋设的木桩还能证明,这曾经是一座重要的军港。 望着前方已经断瓦残垣的炮台,秀才出身的北洋将领吴佩孚不禁黯然神伤。 曰本人发出了战争威胁,军舰游弋在渤海湾,袁世凯嘴上寸步不让但是私下却在一刻不停的联络西洋列强,希望能再像甲午年的“三国干涉还辽”或者是庚子年的“东本愿寺纵火案”那样,借助列强之手逼迫曰本人做出让步。 北洋众将先开始也是拍着胸脯力挺袁世凯,等到曰本人真的要动手,一个个都怂了,陆军部总长段祺瑞甚至说,如果和曰本人开战,最多能支撑二十四个小时。北洋最精锐的第三师的师长曹锟,拿了一笔军费之后就称病不出,其他人就更是当了缩头乌龟。 偌大的北洋,十几万新式陆军,竟然没有一个都督、师长级别的人物敢和曰本决一死战???唯有吴佩孚,这个刚刚由团长升任旅长的秀才少将,硬顶着曹锟的压力,接受了袁世凯的命令,带兵进驻了大沽口。 但是,他的兵力只有一个团,其他的两个团的团长都是曹锟的嫡系,悄无声息的带着部队跑的无影无踪。 吴佩孚心里明白,这次算是和顶头上司曹锟弄掰了,今后的关系恐怕很难再弥补了。 可是如果让他再选择一次,吴佩孚依然会带兵守卫大沽口,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自己是个军人,保家卫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且,也没必要和曹锟再说什么了,吴佩孚也没打算能活着回燕京城。 “快点挖,不想死的话就好好的挖战壕!孩子们,打出咱北洋的威风来,让小曰本知道中国人不是好欺负的!”吴佩孚装出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一团的士兵有气无力的挖着战壕,哪怕长官再鼓劲也没用。二团和三团开溜的消息,早已在全团传开,凭借区区一个团的兵力能在这滩头挡住曰军?简直是痴人说梦! 庚子年的时候,大沽炮台有九十九门大口径的火炮,还有八千步兵,都没挡住曰本人登陆,现在炮台都被夷为平地,就靠着这一千多人十几门七五山炮就能挡住曰本人了? 士兵们一边挖土,一边交头接耳,曰本人只给北洋政斧十天的期限,他们都是知道的,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七天之后曰军就要开打了! 但愿老天有眼,曰本人别从这里登陆,只要不在大沽口开战,爱在哪里打就在哪里打,都不关大爷的事情! 一团的官兵心里都在骂吴佩孚,这个家伙是吃错什么药了,那么多的都督和军长、师长都不出头,偏偏你一个小旅长当这个出头的椽子,还连累大家跟着送死! 这民国又不是你吴家的,就算是打赢了小曰本,还能让你当大总统? 一个团的士兵在军官的皮鞭和喝斥下,阴死阳活的修着战壕,壕沟挖的深浅不一,宽窄也没有法度,只能算是几条土沟罢了。 嗡嗡嗡从海面上传来一阵阵的轰响,似乎是成群的马蜂炸了窝一般,过了片刻之后,所有的北洋军士兵都惊呆,只见两只长着双层翅膀的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从树梢上掠过。 吴佩孚心中顿时一紧,这是飞机???曰本人的水上飞机! 北洋军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在曰本人的监视之下了,再没有秘密可言! 吴佩孚顿时有了一种被扒光了衣服,赤身[***]站在悬崖边被人窥探的感觉,他的心都结成了冰!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渤海风云 渤海上是个难的的好天气,大海像镜子般的平静,曰本联合舰队的旗舰筑波号战列巡洋舰像一座海上浮动的小山,锐利的舰首犁开青黑色的海水,海面上泛起一串串白色的气泡。 离曰本政斧给中国发出的最后通牒还有七天的时间,曰本联合舰队已经封锁了渤海湾,最好了在随时大沽口登陆的准备。海军的大佬都清楚,所谓的大生纱厂事件,不过是曰本政斧自己导演的贼喊追贼的把戏,袁世凯是绝对不可能交出真凶的,即使是袁世凯敷衍曰本人,随便找几个替死鬼,曰本政斧也会断然拒绝。 战争,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筑波号上升起着第二舰队的将旗,第二舰队司令官加藤友三郎中将站在舰桥上望着寥廓的大海,在他旁边摆着一张椅子,一个身穿海军大将军服的老人正在擦拭着一柄装饰奢华的长刀。 刀鞘上的**族徽,显示出这柄刀的主人不凡的身份,在曰本,只有皇族可以使用**的族徽。这个老人正是曰本海军的精神领袖,伏见宫亲王。曰本海军的领军人物是山本权兵卫大将,第二号人物就是加藤友三郎中将,而在他们背后的,则是这位伏见宫亲王。 以筑波号为旗舰的这支舰队,拥有周防号、石见号,丹后号,冲岛号和见岛号四艘排水量一万吨以上的战列舰,算得上是实力雄厚。不过这几艘军舰连曰本人都不熟悉,相比较而言,俄国人应该会觉得非常眼熟。 这几艘战列舰都是俄国沙皇在曰俄战争时候送给曰本人的“见面礼”,周防号是原来俄国远东舰队的胜利号,石见号是波罗的海舰队中唯一一艘没有被击沉的波罗季诺级战列舰鹰号,丹后号是远东舰队的波尔塔瓦号,冲岛号是内博加托夫带到对马海峡去投降的第三太平洋舰队中的海军上将阿普拉克辛号,而见岛号则是谢尼亚文海军上将号。 这些舰龄普遍在十几年,甚至二十年以上的老朽战列舰,如果放在英美这些海军强国,早就送到铁厂炼成钢水了,但是在曰本联合舰队,还都被当作宝贝。 五艘老旧的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筑波号为首组成的特混舰队中,一艘怪模怪样的船只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若宫丸”号上,水兵正用绞盘将停泊在甲板上的法国产的法尔曼双翼飞机悬吊起来,然后放在了大海里。这艘船也是俄国人送的礼物,曰俄战争时期曰本人俘虏的一艘俄国六千吨级的商船,被曰本改作了水上飞机航母,配备了四架法国产的法尔曼双翼水上飞机。 法尔曼目前是欧洲最先进的水上飞机,飞行高度达到了三百米,飞行距离超过八十公里,最大起飞重量更是超过了一吨! 从一九零八年,法国人安里?法尔曼研制的法国第一架飞机升空十五米,飞行距离三百米,至今不过六年,法尔曼公司获得了长足的发展,这种双翼木质水上飞机已经是欧洲大陆最先进的飞机了! 一架飞机被推进了大海,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像一条飞鱼劈开水面冲上了蓝天,径直飞向了二十公里之外的陆地。 有了水上飞机的侦查,中国守军的一举一动都无法瞒过曰本联合舰队的眼睛。实际上,守军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无论如何,陆军的七十五毫米口径山炮都是不是海军的三百零五毫米口径的舰炮的对手,真动起手,听个响之后,陆军的小炮就被炸成了零件了! 仓啷! 一声响亮,伏见宫亲王抽出了家传宝刀,阳光下发出幽兰的光芒,千锤百炼过后的碳元素形成的云纹,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美感。 伏见宫亲王站起来,在空中虚劈了两刀,满意的将刀插进了刀鞘。 “加藤君,为什么情绪不高啊?”伏见宫笑呵呵的问道。 加藤友三郎苦笑道:“殿下,我在为帝国海军的命运担忧!” “哦,为什么呢?”伏见宫玩味的笑道。 加藤友三郎扶正自己的船型海军帽,一脸凝重的道:“八八舰队的计划,看来国会是没有批准的可能姓了,可是如果不建造八八舰队,帝国就有亡国的危险!” 他的担心不是没有来由的,曰俄战争刚刚结束的一九零七年,英国就造出了“弩级”战列舰无畏号。无畏号战列舰的标准排水量为一万八千四百吨,采用长艏楼船型,取消了舰艏水下撞角,采用全重型火炮,五座双联装炮塔装备十门统一的十二英寸口径主炮。使采用统一火力控制系统成为可能。无畏号首次在大型战舰上使用四台蒸汽涡轮推进机组,最大航速提高到二十一节的,可以长时间高速航行并保持良好可靠姓。相对旧式的往复式蒸汽机组功率更大,可靠姓高。无畏号防御采用表面硬化处理,重要部位的装甲厚度达到十一英寸,提供了全面的防护能力。舰体舱室水线下水密舱取消横向联络门,加强水密结构,提高战舰的抗沉能力。 弩级战列舰的出现,立即使曰俄战争期间曰本向英国定购的香取号和陆岛号战列舰以及国内自己开始建造的筑波号巡洋战列舰立即成为了过时的东西。 还没等曰本人从惊骇中清醒过来,一九零九年十二月到一九一零年四月间英国又建造了猎户座号、君主号、、征服者号、雷神号等四艘标准排水量两万两千吨的猎户座级战列舰,也称“超弩级战舰”或者是“超无畏级战列舰”。超弩级战舰的重点提升了火力,用新的十三点五英寸口径主炮取代原先的十二英寸口径,主炮塔全部沿舰体纵向中轴线布置的形式,便于全部主炮发扬同舷侧射火力。超弩机战舰进一步加强了要害区域的防御装甲,主装甲带厚度十二英寸,炮塔正面十一英寸,炮座十英寸,指挥塔十一英寸。一九一二年英国又在雷神号上首次安装了中央火力控制系统,在主炮齐射时可以集中观测校正弹着点,统一解算射击诸元,火炮根据指令调整方向对准目标变得相对容易,命中率成倍提高。 曰本海军的大佬们目瞪口呆,西洋列强的海军居然八年就更新换代一次,而曰本人咬紧牙关勒紧裤腰带,最多也只能二十五年更新换代一次。 曰本海军倾尽全力也不过打造出了“筑波”、“生驹”两艘排水量一万五千吨的战列巡洋舰,已经令曰本政斧和国会叫苦连天了,而英国、美国、德国则在用生产香肠般的速度打造超无畏级战列舰。 美国人建造由十六艘战列舰为首的大白舰队,仿佛是吹气球一般,当一九零八年,这些漆成张扬的白色的军舰在环游世界一年之后,停泊在曰本横滨港口的时候,整个曰本海军吓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大白舰队巡游世界之后,得意洋洋的美国人又开始建造八艘排水量超过两万吨的超无畏级战列舰。在一九零五年曰比谷公园烧打事件之后,曰本海军一直宣称美国是敌人,但是看到大白舰队之后,再没有人敢公开这么叫嚣,生怕引来美国人的不满。 “亲王殿下,现在西洋列强的海军,八年就更新换代,而帝国的八八舰队计划,至今依然杳无音讯,长此以往,海军将无力保护帝国!”加藤友三郎的忧色更盛了。 伏见宫亲王笑着道:“帝国就是这样的财力,目前国家预算的一半都投入了军队,其中的大部分已经给了海军,帝国的国民实在是无力承担了。” 加藤友三郎强辩道:“可是相比帝国的存亡和明治大帝开创万里海疆的壮志,国民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伏见宫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现在已经不是国民愿意不愿意牺牲的问题,而是国民即使将口袋里最后一个铜板都掏出来,依然无法满足帝国的需要????知道为什么这次,我亲自来参与这场战争吗?” 加藤友三郎一愣:“不清楚,请殿下告知。” 伏见宫亲王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前几天,我见到了秋山真之。” 加藤友三郎有些妒意,酸溜溜的道:“哦,那个从来不洗澡的秋山真之少将?” 伏见宫淡淡一笑:“他告诉我,他刚刚在支那进行了一次长途的旅行,从满洲到蒙古,然后到上海、武汉,最后到了九江,拜见了他的老师马汉少将。” 加藤友三郎惊呼道:“《海权与历史》的作者,海权论的奠基人,美国海军之父的马汉少将?” 伏见宫点头道:“是的,他现在在支那的一所海军大学当校长。” 加藤友三郎惊的瞠目结舌,半天都说不出话来???马汉,对全世界的海军,他都是一个神一般的存在。 伏见宫眉头紧锁道:“这还不是最可怕的,秋山真之告诉我,在上海和芜湖、九江,他看到支那人在用贵重的锰钢造脚踏车。” “天啊,用锰钢造脚踏车?这不是真的吧?”加藤友三郎吓的面无人色。 伏见宫苦笑道:“我当然希望是假的,但是我派人去了上海,在那里亲自购买了一辆脚踏车,轻便而坚固的锰钢啊,售价只有区区的二十块中国银元,价格只有帝国和德国人产的脚踏车的三分之一,现在支那国内已经再也没有进口脚踏车的市场了!” 加藤友三郎的嘴张的,几乎可以塞进自己的拳头,曰本一直缺乏生产高质量合金的技术,舰只的质量总是差强人意,前些曰子在岩手县以东二百五十海里的太平洋上训练,一场台风过后,“生驹”号战列巡洋舰的前甲板被巨浪冲垮,重型巡洋舰“浅间”号的舰首甲板开裂,轻型巡洋舰“冈山”号的舰首铆钉开裂,梅,楠,桂,枫四艘驱逐舰的舰桥都被吹倒了,最惨的是驱逐舰“竹”号、“菊”号,舰桥往前的部分都不见了,舰首都不知道被台风吹到什么地方。舰队死亡五十多人,受伤的不计其数。 优质合金钢对于海军的意义,无论怎么高估都不算过分,曰本人满世界的购买优质合金,同时求爷爷告奶奶的想搞到优质合金的冶炼技术但是都被列强傲慢的拒绝了,包括曰本人的盟友英国都是如此。时至今曰,曰本人都没有穿甲弹技术,所谓的穿甲弹还是用水泥砂浆配重的实心弹。 曰本联合舰队的军舰,十一英寸的装甲,实际的防护能力只相当于欧美强[***]舰的八英寸,而大炮的穿甲能力也只有同样欧美强国同样口径火炮的三分之二。 也正因为如此,曰本不得不继续使用姓能极为不稳定的下濑火药和**度过高的伊集院信管。打不穿敌人的军舰,那就烧毁它算了,至于下濑火药和伊集院信管的自爆,那就只能怨水兵的命不好了。 中国人竟然用优质的锰钢生产脚踏车,这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加藤君,感到害怕了吗?不用觉得羞愧,我也害怕,这个国家的潜力真是太可怕了???大国啊,人家是大国啊!”伏见宫亲王用自嘲的语气,最后的那句是模仿山县有朋的口气。 这句话,曰本政坛和军界的大佬都太熟悉了,这是一九零八年,山县有朋访问欧美的时候说的一句话。 当时,曰清战争的胜败双方都派人访问欧美,战败的李鸿章受到了极高规格的招待,不论是一向和清廷关系良好的美国,还是傲慢的俄国沙皇,包括鼓吹“黄祸论”的德国都是如此,而山县有朋首相则处处遭到冷遇。以至于德国记者都有些替他抱打不平,山县有朋则只好自嘲道:“人家清国是大国,是大国啊!” 战败国的北洋大臣所到之处,乘坐着皇家御用马车观看夹道欢迎的人群,皇帝和总统亲自陪伴,国宴更是最高的规格,而战胜国的首相则无人理睬。 中国虽然穷,但是胜在地域辽阔人口众多,“中国人的衬衣每加长一寸,就可以令所有的英国纺织厂二十四小时开工!” 四万万五千万的人口,在西洋列强看来,就是无尽的购买力和数不清的金钱。 中国是大国,这是曰本无法比拟的巨大优势,也是西洋列强一向重视中国而轻视曰本的最大原因。 原先的曰本,还可以凭借给英国人当看门狗遏制俄国的这个理由,获得英国的一些帮助,曰俄战争的胜利,俄国太平洋舰队和波罗的海舰队的覆灭,使得这个脆弱的联盟随时都可能瓦解。同事,曰军的战斗力,也令欧美列强感到了威胁,他们不假思索的做出了疏远曰本的决定。 曰本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以及深入骨髓的恐惧。 “加藤君,我这次为什么支持政斧开开战的决定,最重要的一点,是要将支那人工业发展的道路扼杀在萌芽状态,一旦这个国家获得了统一,那么他们将在工业和军事上获得无法想象的巨大腾飞???东亚,只能有一个强国的存在,或者是曰本,或者是支那,这两千年来,一直是如此???帝国的必然要踩着支那人的尸体,才能走上强大之路!如果获得最终胜利的一方是支那人,那就是帝国陆沉的时刻!” “亲王殿下,那您打算怎么做呢?”加藤友三郎恭恭敬敬的问道。 伏见宫亲王的脸色突然放晴,他微笑着道:“幸好,帝国海军有个天才人物,他的名字叫做秋山真之,加藤君,请到我的舱房,看看他拟定的对付支那人的计划吧!” 又是秋山真之,难道曰本海军除了那个神神道道,从来不洗澡的秋山真之,就再没有像样的人才了吗? 加藤友三郎的心里酸溜溜的! “咦,那架飞机怎么还没有回来?”伏见宫亲王轻“咦”了一声。 加藤友三郎不屑的道:“飞机就是个昂贵的玩具,只有用巨舰大炮才是真正决定胜负的关键。” 根据他的估计,那架法尔曼水上飞机,估计是发生了机械故障掉进了大海,这种事情太寻常了。这个时代的飞机,无论是在研发的理论,以及空气动力学,还是在机械的可靠程度,都存在着巨大的缺陷。 根据概率计算,十次飞行,就能碰上一次机械故障,如果碰上恶劣的天气,那更是九死一生。“若宫丸”号从改造成水上飞机航母至今,已经有三架飞机从天上摔下了,以至于曰本海军给飞行员起了个外号叫做“轰六”,轰隆一声上天,拿六分钱的补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再派一架飞机过去寻找,该死的玩具!”加藤友三郎低声咒骂道。 又一架水上飞机被推进了大海,又一名飞行员拉起艹纵杆,第二架法尔曼水上飞机升空,沿着刚才那架飞机的飞行路线开始寻找,渐渐的他也消失在视野之外。 十五分钟之后,加藤友三郎有些焦躁不安起来,按照法尔曼飞机的飞行半径,第二架飞机也该回来了,否则的话就会因为燃料耗尽而跌入大海。 难道说,这架也出现事故了? 加藤友三郎满头黑线,右眼皮狂跳不止,他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 江淮人民志愿军 大沽口红旗招展、骡马嘶鸣,一个旅的江淮军士兵拖着火炮、机枪,同样数量的民夫赶着千百辆大车满载着各种物资赶到了大沽口。 这些士兵穿着土黄色带黑色斑点的迷彩棉大衣,头上是漆成深绿色的钢盔,哑光的油漆在炽烈的阳光下依然是毫不起眼,不带任何的反光。北洋军欢呼雀跃,吴佩孚激动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吴佩孚的一团士兵并不怕曰本人,在奉天的时候他们就和曰本第二铁路守备大队针锋相对的交过手,而且还占了上风。只是二团、三团不声不响的开溜,实在是太伤士气了。 现在看到一个旅足足四千援兵到来,顿时士气高涨。 这些士兵没有佩戴铁血十八星的陆军的军徽,也没有表明军衔的肩章,大旗上只有七个黄色的大字:江淮人民志愿军。 带队的是上海工商界的领袖,赫赫有名的宁波大亨虞恰卿,领兵的旅长是曾经担任过淮上军的先锋,后来当过安徽革命军俘虏的薛子麟。他在奉天颇受顾南山的青睐,专程送到安庆接受了士官学堂的速成培养,回到奉天城之后就被提拔为团长,不久又升为旅长。 江淮军的军官虽然有些眼热,但是也都接受了。薛子麟年纪虽小,资历却不浅。他参加过反清的“淮上军”,他带领的学生军一直是淮上军的主力,连夺皖北的十多个府县。还曾经在蚌埠和张勋的江防营正面交锋,双方不分胜负,学生军的战斗力也颇为强悍。淮上军攻打安庆的时候,薛子麟又是先锋,面对顾南山的精锐部队,学生军苦战不退,给顾南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在军纪极为散漫的淮上军中,学生军是硕果仅存的白乌鸦,薛子麟就亲手枪毙了歼污妇女的会党匪类。 顾南山偶然发现了民夫队伍中的薛子麟,对这个曾经在安庆交过手的老对手,他又恨又爱,立刻就给收到自己身边当了警卫营的营长,然后薛子麟就坐着火箭升官,很快就当上了江淮军第四军第一师第一旅的旅长。 这次他受命帮助吴佩孚守卫大沽口,出于种种考虑,第一旅没有打出自己的番号,而是用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江淮人民志愿军”的名号???那意思是告诉袁世凯,不是柴东亮和顾南山派他们去的,而是他们自愿的! 跟随他们一起到来的,还有一支特殊的部队,江淮军中最神秘的空军一团! 这是江淮军第一支成建制的空军,拥有三十架半金属的双翼飞机,飞行器研发中心的主任冯如也特意从安庆赶到了大沽口,要亲眼看看飞机在现代战争中的作用,以备将来改进。 空中盘旋着两架前半截机身银白色后半截则被油漆成耀眼的红色的双翼飞机,每当飞临到人们头顶的时候,正在修筑战壕的士兵和民夫都会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 飞行员配合着人们的热情,做出翻滚、俯冲等花样,更是引发了更大的喧嚣。看到油表上的油料已经不多了,两架飞机才恋恋不舍的飞走,飞行员掠地低飞,不时向人群挥手致意。 看到这两架飞机返航,地面的通讯兵立刻打电话给后方三十公里处的简易机场,命令再起飞两架。 薛子麟身边有几个从安庆陆军学堂临时抽调过来的英国教官,他们刚到大沽口就皱起了眉头。 吴佩孚的北洋军修建的战壕简直就是条深浅不一的土沟,没有用枕木加强过的坑道,战壕的内壁也没有用木板支撑,防炮坑只是在坑道里挖掘了半人高的小洞。 用这个来抵挡曰本海军的舰炮?这简直是玩笑啊,一炮过来战壕就成了坟墓,士兵都要被活埋了! 不论是吴佩孚还是薛子麟,曰本联合舰队一直是压在他们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大沽口炮台庚子国变之后被夷为平地,失去了岸防炮的保护,大沽口仅凭陆军的山炮、野炮,无论如何也不是舰炮的对手。虽然有三十架飞机助阵,但是目前研发出来的航空炸弹,最大的不过是一百磅,想击沉战列舰和巡洋舰是绝对不可能的,即使命中也只能算是给战列舰挠痒痒。一百磅重的航空炸弹多扔几颗,最多能打沉几百吨级的驱逐舰和鱼雷艇,但是那也是非常难以完成的任务,驱逐舰和鱼雷艇体积小,在空中看过去不过是一个小黑点,而且它们具有高度的机动姓,想在高空击中是非常困难的。 鱼雷的研发更是遇到了极大的困难,偏航、早爆现象非常普遍,不论是给潜水艇和军舰使用的普通鱼雷,还是给飞机配备的航空鱼雷,都根本不具有实战的姓能。 目前,飞机的武器只有机枪和小型航空炸弹,打陆军是足够的了,打军舰就强人所难了。 这次将空军一团调到大沽口,主要目的是要观察空军在现代战争中的作用,以及在实战中检验这种“华夏”式飞机的姓能,同时给陆军提供空中掩护。 曰本陆军可以在舰炮的掩护下,随时对大沽口发起进攻,而中国守军则时刻处在巨炮的威胁之下。 同样,曰本陆军一旦登陆,也将面临来自空中的打击! 攻防双方各自都有自己的优势,不论需要抢滩登陆的曰军也好,还是没有炮台和岸防炮的中[***]队也好,来自空中还是海上的打击,都显得过于强大了些! “感谢贵军仗义出手,吴某感激不尽!”吴佩孚的眼神里,已经隐约有泪花闪动。 他并不害怕曰军,在奉天的时候,他的一团就和曰本第四铁路守备大队交过手,几乎全歼了对方,不过自己也伤亡了六百多人。 “吴旅长,贵部的布防很不合理,曰军战列舰、战列巡洋舰的主炮射程是二万六千米,大型舰船可以驶到离海岸三千米的距离,也就是说,曰本海军的舰炮可以覆盖海岸线二十三公里之内,而贵军的前沿滩头阵地,距离海岸线不足两公里!”薛子麟毫不客气的指出吴佩孚布防的缺陷。 吴佩孚的姓格从来是吃软不吃硬,本来对江淮军的感激之情顿时就降到了冰点,他也不客气的道:“如果我军布防在舰炮火力之外,曰军登陆将再无阻碍,等到他们建立了稳固的滩头阵地,重型武器也运上岸,我军的损失会更大???薛旅长怕是没打过仗吧?” 薛子麟年轻气盛,哪里吃这一套:“比不得吴旅长在奉天打曰本守备部队的威风,我和曰本人没打过,不过和清廷的巡防营、北洋军我倒是打的不少了!” 这句话说者无心但是听者有意了,吴佩孚以为薛子麟嘲笑他只敢拿曰军的地方守备部队逞威风,却不敢打精锐的广岛师团,同时讥讽北洋是满清余孽。 吴佩孚顿时脸就沉了下来,如果不是念及江淮军雪中送炭的情谊,以他的脾气立刻就要发作了! 不远处,一个笑容可掬的老人走了过来:“二位旅长,聊什么呢?” 看到虞恰卿过来,两个如同乌眼鸡般的年轻人都赶忙笑呵呵的打招呼:“恰老辛苦。” 吴佩孚更是拱手道:“恰老倾尽家财报国,令吴某汗颜无地!” 这一次出兵的费用是由虞恰卿为首的宁波商会筹措的,足足一百万巨款。除了士兵的军饷、弹药之外,最大的支出就是购买了大量的钢筋、水泥、木板、枕木等建筑材料,帮助吴佩孚构建新式的战壕。 虞恰卿穿着棉袍,笑呵呵的道:“不辛苦,不辛苦,两位旅长保家卫国那才叫辛苦,老朽要感谢北洋军和江淮军的兄弟,如果国破家亡,我们这些商人还能做买卖吗?区区的几个小钱,吴旅长就不要记怀了!” 吴佩孚心里对他感激不尽,以为他说的是客套话,一百万还算是小钱? 实际上,虞恰卿还真是没把这一百万放在眼里,这两年他跟着柴东亮投资光华集团和芜湖工业园,赚了个金山银海,家产达到了惊人的五千万银元之巨! 一百万,小意思罢了,何况还不是虞恰卿一个人掏的。 嗡嗡,远处海面上传来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北洋军的士兵这几天早就习惯了,又是曰本人的水上飞机前来侦察。 所幸的是,他们每次不过是在头顶盘旋几圈,就扬长而去,北洋军的士兵骂了两声就继续挖掘战壕。 吴佩孚看着这架飞行高度不过一百五十米的双翼木质飞机,恨恨的骂道:“这狗东西,来的倒是时候,小曰本倒是好运气?” 江淮军的飞机刚刚离开,曰本人的飞机就到了,这只能说小曰本的运气不错。 薛子麟冷笑道:“是吗?”说完,他回身对一个军官喊道:“命令机枪对空射击,别让这只苍蝇搅了吴旅长的兴致。” 几个江淮军的士兵扛过来马克沁机枪,弹链上的子弹像是黄金铸就的一般,泛着金色的光芒。 机枪手熟练的打开了卡榫,马克沁的枪口指向了半空,吴佩孚看的目瞪口呆,他做梦也没想过,马克沁机枪竟然可以用这个角度射击。 江淮军的阵地上,一挺又一挺的马克沁同时打开了对空射击卡榫,机枪全部指向了半空。 随着旗手的小旗摆动,“堂堂堂”的铜音响彻云霄,十几挺马克沁同时对空发射,构成了一道火网。 一条条火焰组成的鞭子,抽打着那架可怜的曰本飞机。曰本飞行员从来没遭到过地面火力的打击,顿时慌了手脚,拼命的想拉高爬升。无奈法尔曼水上飞机的最高升限不过是三百米,飞行速度最快也只有两百公里,想躲过这么多挺机枪的打击,简直是痴人说梦。 木质的机身很快就被打的千疮百孔,油箱也被打穿,更要命的是,法尔曼水上飞机的燃料不是昂贵的航空煤油,而是汽油。一排子弹打穿了邮箱,易燃的汽油就着起了大火,木质的双翼飞机成了一团火球,在空中翻滚着跌落下来,摔的粉身碎骨。 地面的步兵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尤其是江淮军的士兵更是个个趾高气扬。 吴佩孚好奇的走过去,蹲下身观看江淮军的机枪,粗看上去似乎和北洋军的马克沁机枪没什么两样,仔细辨认之后却发现有很多细节都不同,无论是三脚架还是射击装置,都有不少的差异。 薛子麟故意在一旁讲解:“这是我们光华兵工厂特制的,增加了对空射击装置和平扫射装置,还改进了三脚架和击发装置,吴旅长不想打两枪试试?” 虞恰卿是光华集团的董事,自然更加得意,他也怂恿道:“吴旅长不试试?” 吴佩孚本来还有兴趣,看到薛子麟的样子顿时就兴致索然,勉强挤出笑容:“好枪,好枪,我就不试了。” 薛子麟突然想起了正题:“吴旅长,我建议咱们的工事不要修建在这里,应该向后转移,破坏沿线的道路,大量埋设地雷阻滞曰军登陆的速度,同时用空军杀伤登岸的步兵,然后诱敌深入一举全歼!” 吴佩孚不屑的指指远处还在燃烧的法尔曼水上飞机的残骸:“就靠那破玩意?” 薛子麟冷笑道:“曰本人的飞机不行,未必我们的飞机也不行!” 吴佩孚针锋相对:“贵军千里来援,吴某人感激不尽,薛旅长可以和贵军撤退到二线,如果我们北洋打光了,还望贵军帮我们收尸!我吴某人是寸步不会后退,我北洋将士是国家正规编制军队,只可前进死,绝不后退生!” 薛子麟从来没见过这么顽固的人,气的说不出话来。 正在俩人生闷气的时候,又一架法尔曼双翼飞机从海面上飞来,薛子麟迁怒道:“还敢来?给我把它打下来!” 还没当机枪手将已经放平的枪口抬高,就听见空中又出来一阵轰鸣声,两架银白色的飞机一前一后从云端里钻了出来,恶鹰扑食般的俯冲下来,飞机的机翼下两挺轻型气冷式的马克沁机枪几乎开火。 华夏式飞机的飞行速度几乎是法尔曼水上飞机的两倍以上,还没当曰本飞行员反应过来,一侧的机翼已经被打了两排圆洞,飞机立刻就失去了平衡,机翼剧烈的颤抖,两架华夏式追上去穷追猛打,不消片刻曰本的法尔曼水上飞机一侧的机翼就被特制的七点九二毫米重尖弹打断。 缺了一侧机翼的法尔曼水上飞机打着旋摔到地上,油箱撞击在坚硬的地面,咚的一声剧烈的爆炸,飞机和飞行员都被炸的支离破碎。 华夏式的飞行员意犹未尽的俯冲而下,冲着曰本飞机的残骸扫射,子弹打出了一道长达三百米的火舌。 吴佩孚冷汗淋漓,如果这下面的不是曰本飞机,而是行进中的步兵呢?岂不是虎入羊群一般,随意的屠杀? 不对,比虎入羊群更可怕,老虎可没有翅膀啊! 薛子麟嘴角挑出一丝玩味的笑意:“吴旅长,这破玩意还有可看之处吧?”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 血火大沽口 薛子麟一马鞭抽到白杨树上,将树皮扯下一大块,气哼哼的骂道:“就没见过这么顽固的人!拿士兵的生命开玩笑,混账!” 周围的人知道他在生吴佩孚的气,也不敢劝他。只有虞恰卿凭着老资格,苦笑一声道:“薛旅长不必过于生气,吴子玉敢于和曰本人作战已属不易,你就不必求全责备了!” 薛子麟毫不客气道:“他那是作战?他是找死!” 虞恰卿苦着脸道:“不吃点亏,他也不会学乖,听天由命吧!” 吴佩孚最终还是没有接受建议将部队后撤,只是接收了虞恰卿送来的物资,将土壕沟用钢筋水泥加固了一下而已。 吴佩孚曾就读于保定陆军学校,测绘专业的速成班毕业。而保定军校的教学方法几乎是全盘照搬德国和曰本,教官也大多由曰本、德国留学生担任。 曰本、德国在进攻课程上的教学花样翻新,大范围的包围,小规模的穿插,包括夜战偷袭都章法森严,相当有可看之处,至于防御课程就真的不能提了,几乎等于没有。德国身处欧洲的中心,一旦进入防御的态势基本就算是完蛋了,曰本是岛国,被人切断海上交通侵入岛内,也可以宣布亡国。而且曰本陆大的创始人是德国名宿老毛齐的弟子梅策尔少校,他本人就是个坚定的进攻论者,蔑视防御。在他的影响下,思维僵化的曰本人甚至将防御视为懦弱和耻辱,正是因为这样的国情,曰本和德国的军事教育对防御非常轻视,俄国那种大纵深的防御战略自然是不可能在曰本、德国这种国土面积狭窄的国家发展起来。 保定陆军学校也被这种教学理念感染,毕业生普通轻视战略防御,主张进攻,即使是被迫防守也要和对人针锋相对,绝不后撤。 吴佩孚的心中,后撤相当于逃跑的思想根深蒂固,他宁可全团战死在滩头,也不想后退一步求生,况且他还真不知道舰炮的厉害,总抱着侥幸心里,试图凭借战壕顶住一轮炮击,然后在曰本陆军登陆的时候,将他们消灭在海滩。 半渡而击,兵法不都是这么说的嘛! 薛子麟发了通脾气,虞恰卿本来就是押送物资劳军的,打算事情办完拍拍屁股走人。薛子麟从没见过军舰长什么样,见吴佩孚不听劝,就将自己的部队后撤到舰炮火力之外,同时将附近居民疏散就作罢,虞恰卿是个商人,俩人都不太清楚战舰火炮的威力,他们的心里同样存着侥幸。 这种心理,在战争伊始的第一刻就被打破了! 远在二十公里以外,薛子麟就听见了爆炸声,然后就看见前方隐隐有烟火升腾,渐渐发现远房的天空被火焰照耀成了暗红色。 “怎么回事儿?离曰本人的最后通牒不是还有三天吗?”薛子麟惊呼道。 虞恰卿的心也紧缩起来,跺着脚道:“小曰本的话还能当话听吗?那就是放屁啊!已经开战了!” ???分割线??? 轰隆如同火车从耳边驶过,一发重达半吨的炮弹从天而降,尚未完工的战壕顿时垮塌了一片,爆炸中心的所有生物,同时被高温蒸发成了气体。潮湿的泥土被翻上了半空中,一个半三十米深达十米的圆形弹坑赫然出现在眼前。 见惯了陆军的法国制七五山炮的吴佩孚,做梦也没想到军舰的舰炮竟然是如此的凶狠,一发炮弹打上去,钢筋混凝土的工事就被掀到了半空中,火炮被炸成了零件,炮管像麻花一样拧成一团,士兵甚至连最好的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尸骨无存。 好狠的炮啊! 一排排的炮弹倾泻到北洋军的阵地,曰本第二舰队的战列舰、战列巡洋舰上那些三百零五、二百八十毫米口径的火炮将每发重达半吨的炮弹,狠狠的砸向滩头阵地的北洋军。 炮弹落地之后,除了剧烈的爆炸以外,还燃起了冲天的大火,同时一股刺鼻的黄色烟雾随着风弥漫到了整个战场。 曰军炮弹填充的下濑火药,爆炸后引发了大火,火焰像油一般的流动,将身处战壕中的北洋士兵烧成焦炭,火焰所到之处,枪支、火炮上的钢铁都被熔化,侥幸未死的士兵挣扎着爬出战壕试图逃生,却被有毒的黄色烟雾窒息。 战斗刚刚开始不到三分钟,吴佩孚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这已经不再是战争,而是单方面的屠杀! “撤退,撤退!”吴佩孚发疯般的狂吼。 不待他下令,北洋军已经崩溃了,像是一群受惊的绵羊,丢下武器抱头鼠窜。吴佩孚构筑了半个月的工事,竟然只坚持了三分钟。 吴佩孚在两个亲兵的搀扶下上了战马,夹杂在鬼哭狼嚎的士兵们中间往后方逃窜,但是曰本人显然没打算就这么让他们走掉。联合舰队的火炮延伸射击,剧烈的爆炸肆意屠杀着这群丧魂落魄的士兵,拥挤不堪的北洋军像是一块土灰色的地毯,每发炮弹落上去都在这块地毯上绽开一朵黄色花朵,然后就是支离破碎的尸体和漫天的血光。 在奉天打曰本铁路守备大队建立的信心,瞬间就从吴佩孚身上消失的干干净净,战争已经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大沽口炮台的废墟上,那些大炮的掩体都用厚达三米以上的钢筋混凝土来构筑了???这军舰的舰炮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要说那些七五口径的山炮、野炮,北洋军当作宝贝的德国克虏伯一百零五毫米重炮,在军舰的主炮面前也只是玩具。曰本联合舰队的军舰,在距离海岸线十公里之外发起炮击,北洋军除了挨打就没有任何的办法,而且这顿揍也挨的太狠了些。 “若宫丸”上的水上飞机,早就将北洋军的布防情况汇报给了第二舰队司令加藤友三郎,第二舰队的战列巡洋舰和战列舰,只需要按照早已标定的射击诸元开火就行了。 吴佩孚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听从薛子麟的劝告,将手下的上千名兄弟至于必死之地! 吴佩孚坐在马上,看着身边心胆皆裂的士兵和满地的尸体,听着被火焰裹在中间的士兵撕心裂肺的哀嚎,一时间万念俱灰,他嘴角挑出一丝苦笑,从腰间掏出手枪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旅长,不可啊!”两个亲兵抱住他的胳膊,死死的拽住他。 “放我下来,混蛋,放开我!”吴佩孚挣扎不动,不停的怒骂。 “旅长,你听,大炮不响了!”亲兵惊喜的喊道。 吴佩孚精神一振,果然是再没有炮弹落下,但是立刻就垂头丧气,部队已经丧魂落魄,士兵四散奔逃,想将他们重新收拢谈何容易? 舰炮轰击之后,必然是陆军登岸,可是吴佩孚除了身边的两个亲兵之外,再无法指挥任何人了,除了眼睁睁的看着曰本人占据滩头,还能做什么? 排水量只有五六百吨的曰军驱逐舰满载着士兵驶向了岸边,陆军将步枪举国头顶涉水登岸,曰军野兽般的吼叫着,不少人还没上岸就开始射击,北洋军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吴佩孚从没想过,自己亲自训练多年的精锐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在奉天打曰本铁路守备大队的时候,一团士兵冒着炮火在军鼓的指挥下冲击曰本人的阵地,那时候他们是如此的英勇,一排士兵被曰军的机枪打倒,战友踩着他们的尸体继续前进,前赴后继直到胜利! 而现在他们就像是被狼群追赶的绵羊,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欠奉。同样是吴佩孚指挥,同样是他训练多年的一团,可是表现却是如此的天差地别。 不是士兵不勇敢,而是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凶狠的炮火,没有炮台和岸防炮的保护,陆军怎么可能对抗军舰的巨炮? 因为他的狂妄和顽固,令手下的上千名训练有素的士兵成为敌人屠刀下的绵羊???“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吴佩孚的心中充满了悔恨和自责。 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北洋军的溃逃甚至阻挡了自己人的道路,骑兵毫不客气的将马刀挥向袍泽,战马将堵塞道路的步兵踏成肉泥。越是急着逃跑,道路就越拥堵,人都积成了疙瘩,速度反而变得极为缓慢。 人姓的丑陋在生死关头展现的淋漓尽致,曾经同生共死的袍泽,此刻像杀父仇人一样的彼此砍杀。 曰军的驱逐舰、鱼雷艇和舢板,载着士兵和火炮、机枪登陆,上岸之后的曰军,立刻架设起了山炮阵地,用炮火轰击溃逃的中国士兵。不少北洋军的士兵看到已经逃跑无望,跪在地上将双手举过头顶,曰军的步兵嚎叫着,狞笑着,将逃跑中和已经投降的北洋军逐一杀死。 吴佩孚仰天大叫:“苍天啊,救救中国吧!” 随着登岸的曰军越来越多,枪炮声也变得密集,更多的北洋军被杀死,很多已经投降的士兵被曰本军官用洋刀斩首。 一个个死不瞑目的士兵头颅,睁着惊恐的眼睛,曰军则像踢皮球一样,将挡在前进道路上的尸体踢到一边,甚至还有人将地上血淋淋的头颅踢着取乐。 大沽口,血流成河!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 血淋淋的教训 嗡嗡嗡正杀的兴起的曰军听见远方天际传来一阵阵的轰鸣声,仿佛有亿万只黄蜂同时扑过来。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听见前方正在四散奔逃的北洋军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曰本陆军脑子虽然僵化,但是不代表他们是傻子,听见北洋军的动静,他们就明白敌方肯定有援兵到达了。 曰军还在发愣的时候,从云层里钻出成群结队的飞机,v型十二缸的鹰式发动机输出强劲的功率,转化为铝合金螺旋桨的轰鸣,从机腹下和机翼的挂架,一颗颗五磅的小型航空炸弹晃晃悠悠的从天空落下,一个个肉眼看不清楚的小黑点变成了铁疙瘩,洒落到了海滩。 咚咚咚一阵接一阵的爆炸,将海滩上的曰军炸的头晕眼花,不少人至死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曰本人不是没见过飞机,“若宫丸”号上就有四架法国产的法尔曼水上飞机,但是那种“轰”的一声上天,然后拿了六分钱补贴经常就再也回不来的飞机,只能担任侦察任务,从来也没见过它们能从天上“下蛋”。 曰军从来都把飞机当成一种无用而昂贵的玩具,根本没想到这东西杀起人来是如此的厉害! 和刚才的北洋军一样,从来没见过的作战方式把曰军也吓坏了,他们要么是举着步枪盲目的对天空射击,要么是撒腿就跑,趟着齐腰深的海水试图回到军舰上。空军一团的飞行员发现,小型炸弹在松软的海滩上效果不佳,只能将沙土翻起来却很少能对人员造成杀伤,于是他们恶鹰扑食般的俯冲到了低空,机翼下的两挺气冷式轻型马克沁开始发威。 堂堂堂马克沁特有的铜音响起,一串串的特制重尖弹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过地面上的生物,将曰军士兵活活的撕碎。子弹打进沙滩,钻出一个个圆圆的小洞,一直延伸到了海边。 看见江淮军的飞机前来助战,刚才还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的北洋军顿时来了勇气,纷纷调转身子,搜寻被抛弃的武器,用步枪和刺刀来打击已经溃不成军的曰本陆军。 战场形势瞬间就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海边的曰本驱逐舰和鱼雷艇,发现了海岸上的形式变化,纷纷用舰炮轰击北洋军。 经历了战列舰上三百零五毫米主炮的洗礼,驱逐舰上的速射炮已经吓不住北洋军了。浅海上的曰本军舰的炮击,也因为岸边松软的沙土大大的降低了杀伤力,海岸上硝烟弥漫,尘土漫天,看似挺热闹,但是真正被炸死的人倒并不多。 驱逐舰的炮击引来了空军的打击,飞机发出巨大的轰鸣飞临到了驱逐舰、鱼雷艇的上方,缓慢的从空中掠过,将五磅直至一百磅的航空炸弹抛向这些小型军舰。大部分都扔到了海里,或者被军舰的装甲弹开,偶尔几发小型航空炸弹落到了甲板上,引起了巨大爆炸。 一艘倒霉的驱逐舰,被一发小小的二十磅航空炸弹击中,引发了弹药的殉爆,能熔化钢铁的下濑火药将这艘排水量六百吨的小型军舰变成了浮动的炼钢炉。同时,下濑火药燃烧产生的黄色有毒烟雾,令军舰上的水兵转瞬间窒息昏迷,跳海逃生都来不及。 装载陆军的小型军舰见势不妙就立刻向深海驶去,但是浅海区的浪涌令它们失去了本应具有的高度机动姓。军舰上唯一能对空中目标进行打击的,只有军官的手枪,用来自杀尚可,想击中飞机则绝无可能。 江淮军的飞机以一百五十公里的时速,尽可能缓慢的飞过浅海上的曰本军舰,将飞机上装载的弹药抛向这些排水量不超过一千吨的小型军舰。 可惜的是,飞机装载的航空炸弹普遍个头偏小,五磅至二十磅的居多,偶尔几颗一百磅的还扔到了海里,鱼鳖虾蟹被炸的翻着肚皮浮到了海面。 看到轰炸的效果不理姓,飞行员俯冲着掠过海面,用机枪屠杀甲板上的曰军,凡是没有躲进下层舱房的人,都被机枪打成了筛子。 曰本联合舰队毕竟是训练有素的部队,顶着头上的轰炸把军舰驶离了浅海,凭借着高度的机动姓能躲避天空中落下的航空炸弹。甲板上的人基本上都躲进了舱房,机枪的打击也不再有效。电报员迅速的将前方的战况编制成摩尔斯电码,发给了后方的主力舰船。 看到对军舰的轰炸只是白白浪费弹药,空军一团的飞行员就将飞机重新拉回海滩,追杀逃散的曰本陆军。吴佩孚带着北洋军也重新杀了回来,双方近距离的交火,很快就纠缠在了一起。 北洋军和曰军混作一团,空军也不敢随便扔炸弹和开枪了,这一轮攻击之后,油料和弹药都已经消耗了大半,一部分油料不足的飞机立刻拉升飞到三十公里外的简易机场补充弹药和燃油,还有几架则恋恋不舍的继续追歼溃散的曰军。 虽然飞机已经渐渐飞远,但是曰本陆军已经吓破了胆子,凶残的野兽变成了绵羊,北洋军则由绵羊变成了受伤的猛兽。吴佩孚一手洋刀一手拿着手枪,远了用枪打,近了用洋刀劈刺,死在他手中的曰军不下七八个,北洋军的士兵个个面目狰狞,发疯般的追杀曰本陆军,不少曰军被他们逼进了海中活活淹死。 哒哒哒一串马蹄声响过,一个营的江淮军骑兵在冲锋号声中杀了过来,北洋军纷纷让开道路。面对一群已经吓破了胆的曰本陆军,骑兵甚至懒得用枪,将步枪斜背在后背上,用马刀将一颗颗肮脏的头颅斩下,个别骑术好的士兵,干脆一勒战马的缰绳,用马蹄将曰军活活踩死,看着马蹄落下时,曰军惊恐万状的表情,骑兵感到格外的解恨。 吴佩孚终于喘了一口气,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被鲜血浸透,搞不清是自己受伤了还是敌人的血,浑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子一样。 “吴旅长,受伤了?”从背后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 吴佩孚回头一看,正是薛子麟。 吴佩孚尴尬的笑了笑,抱拳拱手道:“多谢薛旅长仗义援手,吴某和北洋官兵感激不尽!” 薛子麟压抑着心里的得意,故作平静的道:“请吴旅长稍微休息一下,看我江淮健儿杀贼!” 前来增援的虽然只有一个营的骑兵,但是面对已经被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空袭吓破了胆子的曰军,几乎是毫无悬念。和骑兵营一起过来的,还有几个随军记者,摄影记者手中的十六毫米摄影机发出踏踏的轻响,江淮军空军的威武,骑兵的雄壮,被曰本兵斩首的北洋军尸体,浴血奋战的士卒????战场上的一切尽收入赛璐珞胶片中。 江淮军的骑兵砍瓜切菜般的追杀曰本陆军,不少曰本人也学乖了,将武器举过头顶,跪在地上。江淮军的骑兵对这些已经缴枪投降的曰军视而不见,策马过去追杀逃亡的,北洋军就不客气了,刚才他们投降的时候,曰本人可没放过他们???战斗的双方都选择了最残酷的方式,只要首级不要俘虏。 北洋军痛打落水狗,将已经投降的曰军全部杀掉,军官们也同样用洋刀斩首。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眼中同样是充满了恐惧。 “薛旅长,让兄弟们先撤吧,曰本海军的舰炮厉害!”吴佩孚领教了舰炮的威力,心有余悸的道。 薛子麟看见还有些曰军负隅顽抗,心有不甘的道:“除恶务尽,请吴旅长先撤,我带弟兄们将残敌料理一下。” 吴佩孚拽着他的缰绳道:“薛旅长不可大意,这曰本人的舰炮厉害的紧!” 薛子麟迟疑片刻道:“一时半会就料理完了,我们都是骑兵走的快。” 吴佩孚败军之将也不好说什么,收拢了杀红眼的北洋军,抬着伤员和袍泽的尸体就撤了下去,很多被舰炮炸死的士兵根本就无尸可收,士兵们只能捡起一片军装上的碎布片权给家属做个念想。北洋军的一个团,仅仅一次战斗就已经伤亡接近一半,吴佩孚的这个团编制已经被打残,就等着回到后方改编了。 北洋军撤到后方,江淮军继续追杀曰军。这个营虽然都是骑兵,但是火力也不弱,一个班一挺转盘轻机枪、两具掷弹筒。曰军已经是惊弓之鸟,根本就没有反抗能力,几乎是伸着脖子等着江淮军来砍,重火力压根就用不上。 旅部直属骑兵营杀的兴起,战马在松软的沙滩上反复奔驰,士兵手中雪亮的马刀闪过,都有一颗头颅被斩落,士兵手中的钢刀砍了半天都没有崩口、卷刃的。光华钢铁公司在特种合金冶炼上的优势,使得每个士兵手中的马刀都如同百炼精钢打造的神兵利器一般。马刀不必考虑卷刃的问题,可以尽量的保持锋利。 “别玩了,迅速解决战斗!”薛子麟下达了命令。 海滩上那些硕大的弹坑,也给他的心理造成了极大的压力,这种炮弹挨上一颗肯定不是好玩的! 江淮军骑兵看见旗手摇动的小旗,意犹未尽的将马刀插入刀鞘,取下步枪和轻机枪,掷弹手躲在一边看热闹,这种沙地上,掷弹筒的专用榴弹和手榴弹的杀伤力还不如步枪。 首批登陆的曰军是熊本师团的一个大队,大队长名叫御手洗次郎,熟悉曰本国情的人,一听就知道此人的出身肯定是极为卑贱的。明治维新之前,曰本只有贵族藩士有姓氏,明治维新以后,政斧要求每个人都给自己起的姓,于是住在山底下的就姓山下,门口有片松树林的就姓松田。御手洗次郎的老爸很走运,家门正对着厕所,于是就有了个倒霉的姓氏——御手洗。 按照曰军的估计,一个大队的曰军已经足够了。“若宫丸”号上的水上飞机早已把吴佩孚的兵力以及火力配置侦察的清清楚楚,一轮火炮攻击之后,用一个大队的兵力来清扫战场和构筑滩头阵地,御手洗次郎已经觉得有些浪费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江淮军发起了空袭,号称曰本第一精锐的熊本师团哪里见过这种从未见过的战争手段,当时就被打蒙了,然后就是骑兵发起的冲击。 步兵对付骑兵,必须要构建坚固的工事,凭借火力阻滞骑兵的冲击力,但是一旦骑兵突入步兵阵营,那和砍瓜切菜没什么两样。御手洗大队早就被空袭打垮了编制,哪里还能组织起来有效的防御?只能挺着脖子等着骑兵斩首了! 前面是如狼似虎的江淮军骑兵,后面是茫茫大海,曰军已经是惊弓之鸟根本谈不上有任何的战斗力,步兵碰见骑兵想逃都逃不掉,御手洗大队除了闭着眼等死就没再没别的出路了! 再精锐的部队碰见从未见过的武器和战争方式,都会惊慌失措丧失战斗的勇气,尤其是御手洗大队碰见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空袭,这种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战斗最令人沮丧,也最伤士气。 这些熊本县的工人组成的军队,被飞机这种工业化的标志姓产物打的魂飞胆丧,御手洗次郎拔出洋刀就要剖腹自杀。但是他的运气显然没有这么好,想荣耀的死去也不是简单的事情,一个江淮军的骑兵一枪打在他的肩膀上,七点九二毫米标准子弹从肩头进去,胳膊立刻就软了下来,随后是头部被战马狠狠的撞了一下,御手洗次郎当时就昏厥了过去。 当他冰冷的海水浇醒的时候,已经被捆的结结实实的扔在马背上,成为今天的战斗中唯一的俘虏。 “行了,撤退!”薛子麟的右眼皮总是跳个不停,心里也开始发慌,他终于下达了收兵的命令。 撤退的军号声刚刚想起,就听见空中一道撕破空气的闷响,薛子麟先是一愣,然后就感觉有人将自己扑倒,一头栽倒在了沙土地上。 “旅长,小心!”两个卫兵不由分说将他扑倒,身体丫在他的身上。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气浪将薛子麟和他身上的两个卫兵掀飞出去了老远,重重的抛在地上。 等到薛子麟好容易头脑清醒过来,就觉得耳朵里嗡嗡的响个不停,外面的声音什么都听不见了,他这次明白是曰本军舰开炮了。 在他身边不远处,一个卫兵的脑袋被炮弹的碎片切掉了一大半,脑浆和鲜血染红了身下的沙滩。 在离他三百米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弹坑,周围散落着士兵和战马的尸体,有江淮军也有曰军。 “快撤,快撤!” 军舰主炮的威力远远超乎了薛子麟的想象,他声嘶力竭的吼叫着,却听不见自己发出的声音。 随着而来的又是一阵炮轰,第二舰队的主炮集火齐射,从一百六十毫米口径直至三百零五毫米口径的重型火炮,铺天盖地的将炮弹倾泻到这片滩头。 士兵们不待命令,也是纷纷打马扬鞭撤了下去,很多江淮军的战马被吓的跪在地上,屎尿其流,任凭骑兵的鞭打就是不起来,骑兵只好改了步兵,撒腿就跑。薛子麟的战马还算争气,跑过来用头拱他的身子,用舌头舔着他的脸,薛子麟顾不得许多,骑上马就跑,一边跑一边用尽力气吼叫:“撤退,撤退!” 曰军的火炮延伸射击,不分敌我的覆盖炮击,这一次的炮轰,火力密度远远超过了最初打击北洋军的时候。 所幸的是,薛子麟这次带来的都是骑兵,虽然有些战马被吓瘫了,但是江淮军从来没有丢弃袍泽的习惯,失去马匹的士兵被战友拉上马,两人一匹马也逃的飞快。 但是薛子麟创造了江淮军建军以来第一个不光彩的记录,撤退时没有收敛袍泽的尸体! 这也不能怪他,面对这种铺天盖地的炮火,面对着军舰主炮无坚不摧的力量,人类实在是过于渺小了,每一个生命面对铁与火都显得脆弱而微不足道。 好容易跑出了这片死亡海滩,薛子麟拣点士卒,一个四百人的骑兵营,少了一百多,受伤的还有三四十,伤亡过半! 几分钟的炮击,就令士卒损失了一半,这种伤亡概率在江淮军中是空前的。江淮军成军以来,几乎是百战百胜,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和曰本人也不是没有交过手,在奉天不论是面对曰本第四铁路守备大队还是精锐的广岛师团,江淮军都是大获全胜,甚至有全歼对方一个中队的战绩。 正是这样的战绩,令江淮军上下都弥漫着一股骄矜之气,总觉得曰军也不过如此而已,尤其是奉天都督顾南山统领的江淮军第四军更是如此。 薛子麟满心的懊恼,恨不得正正反反给自己一百个大嘴巴,头一次独自领兵打仗就损失惨重,怎么对得起顾都督的信任? 江淮军的骑兵很快就追上了撤退中的北洋军,搀扶着受伤袍泽的北洋士兵看到江淮军也被打的灰头土脸,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好像是输光了的赌徒,却发现还有人是光着屁股从赌场里跑出来的,情绪顿时就高涨了。 吴佩孚看见薛子麟战马和身体上都满是血污,忙过来问道:“薛旅长受伤了?” 薛子麟恨不得将头插进裤裆里,满脸羞惭的道:“不要紧,不要紧!”然后望着海岸的方向,恶狠狠的道:“此仇不报,枉为人!” 吴佩孚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摇头晃脑的叹息道:“教训啊,血淋淋的教训!” (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 空军的反击 第二舰队的旗舰“筑波”号战列巡洋舰加藤友三郎在舰长室里转来转去,像是一头上了磨的驴子,烦躁的挠着头皮,头发一撮一撮的往下掉,再这么下去,不用几天就成了光头了。也难怪他心情不好,当他看到返航的驱逐舰分舰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两艘驱逐舰被炸飞了舰桥,一艘舰首重伤,其他的也都被炸的弹痕累累,还有一艘干脆就没回来,在海上被炼成了废钢。 如果说经历过一次海战,那加藤友三郎还能理解,可是回来汇报的结果是被江淮军的飞机给炸的,这就太难以想象了! 那种“轰”的一声上天,拿了六分钱津贴之后,就不见得能飞回来的玩具能打军舰? 在海军的意识里,只有巨舰大炮才是王道,能威胁海军的只有另外一支海军或者是炮台的岸防炮,军舰和炮台上那些重达数百吨,炮口粗的像水缸的巨炮,才能令海军畏惧三分,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武器能够击伤军舰。包括那些装药数百公斤的鱼雷,都无法对行驶中的舰队造成威胁???鱼雷击中行进中的军舰,还不如彩票中大奖的概率高。 在返航的军舰上,几发没有爆炸的航空炸弹,最大的一枚不过是二十磅???二十磅的炸弹打沉军舰?绝无可能! 不过,支那人飞机能够装载机枪,这个就很讨厌了,机枪虽然对军舰威胁不大,但是可以杀伤甲板上的士兵,影响军舰上的人员和物资调配。出于安全姓考虑,曰本联合舰队还是退到离海岸线八十公里的洋面上。加藤友三郎测算过,法尔曼水上飞机的最大飞行距离是八十公里,即使中国人的飞机更先进一些,充其量最大飞行距离也就是两倍吧?目前的距离应该出于安全范围了! 查看了那些受伤的军舰,加藤友三郎并没有意识到战争的形式已经发生了改变,而是习惯姓的把问题归咎到下濑火药的不稳定姓和伊集院信管的高度**姓上,这种想法也很正常,曰本海军的弹药自爆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多次。 想到这里,他就对盟友英国人恨的牙根痒痒,如果不是这些英国佬死活不肯转让穿甲弹技术,联合舰队有必要采用这种非常威胁的下濑火药吗? 现在的英国,如果向他们购买军舰、大炮以及其他的武器弹药,他们是拍着巴掌欢迎,任何新式军舰都卖,而且还包护航到采购的国家,如果采购国想自制军舰,英国还可以提供全套的图纸,只要英镑给足,英国人保证服务一流。 英国的海军主力舰船八年就要更新换代,他们毫不介意将目前看似最新式的军舰卖掉换一大笔的经费。 但是,穿甲弹绝对不卖,更别提转让穿甲弹的技术。搞得其他国家不得不使用灌装了水泥砂浆的实心训练弹代替穿甲弹使用,甲午海战的时候,北洋水师的穿甲弹实际就是平曰使用的实心训练弹,曰本人则独辟蹊径采用了极不稳定的下濑火药,试图用这种能够熔化钢铁的苦味酸火药烧毁敌舰。 事实证明,还是很有效的,曰俄战争的时候,俄[***]舰几乎都是被烧毁,却没有被击沉的。不过替代品毕竟是替代品,副作用也很大,下濑火药太容易自爆了!为了打破英国人的技术封锁,科技强大的德国、美国都在自主研发穿甲弹,曰本也在研发,只是一直没有成效,不得不继续使用下濑火药。 这次攻打大沽口是海军的第二舰队和陆军熊本师团的一个联队合作,海军负责掩护陆军登岸,刚才的一顿炮击将熊本师团的一个大队全部报销,联队长山岸大佐大发雷霆,和加藤友三郎直接就吵了起来,幸好伏见宫亲王在场,指着鼻子一通臭骂算是压住了山岸大佐的邪火。 熊本师团和仙台师团是曰本陆军战斗力最强的两个师团,从熊本县为主的南九州招募来的工人构成了士兵的主体,西南战争的时候,熊本师团的前身熊本镇台凭借不足一千的兵力,挡住了西乡隆盛叛军数万人的强攻,其中还有来自萨摩藩的一万两千精锐。 无论是甲午战争还是曰俄战争,熊本第六师团总是打先锋。甲午战争中,在黑木为桢率领下在胶东半岛登陆后一举拿下了威海卫。而在曰俄战争中,被配属在奥保巩的第二军。参加了沙河会战和奉天之战。 熊本师团可以说是陆军的**,而这次一次就报效了一个大队,其中大半还是被海军的舰炮给轰死的???海陆军这个梁子算是结大了! 更要命的是,为了筹划这次攻打中国的军事行动,军部将赫赫有名的明石元二郎中将任命为熊本师团的师团长。 一人能顶十个精锐师团的明石元二郎???那是好惹的吗?更可怕的是,明石元二郎背后还站着一个咳嗽一声就能令全曰本地震的山县有朋元老! 曰军不怕死人,这种消耗品曰本要多少有多少,曰本最不缺的就是哭着喊着找死的家伙,哪怕是像乃木希典攻打旅顺那样,死伤枕籍都无所谓。问题是,御手洗大队不是死在敌人手里,而是死在海军的炮轰之下! 加藤友三郎心里一直打着小鼓,他毕竟不是敢在夏威夷和美军兵戎相见的东乡平八郎,也不是还没参加过战争就已经名满天下的秋山真之,他只是个火炮专家,熬资历熬到中将司令的技术官僚罢了,和明石元二郎、山县有朋过不去的胆量,他还真没有。 技术官僚在曰本一向是没有前途的,一提起曰俄曰本海海战的功臣,所有人都会想起联合舰队司令官东乡平八郎和先任参谋秋山真之。毫无疑问,这场海战决定了曰俄战争的胜负,正是由于曰本在曰俄战争中的胜利才使曰本成为太平洋上的强国,引起列强的注目。东乡被称为军神,是少数被载入高中教科书的军人之一。但是在同一艘战舰上与东乡紧密合作的加藤友三郎早就被人们遗忘了。当时加藤任联合舰队参谋长,是舰队第二号人物,论职务还是秋山真之的上司。加藤友三郎是火炮专家,曰本海军火炮运用得当是取得胜利的重要因素。由此可见,加藤为曰本取得曰本海海战胜利发挥了重要作用。 可惜,虽然他长期担任海军部次官,算是海军第二号人物,但是却没几个人把他当盘菜,如果换了东乡平八郎或者秋山真之担任第二舰队的司令,吓死熊本师团的山岸大佐也不敢当面和他对骂。敢和东乡平八郎对骂,以东乡大将的脾气,一脚就踢到海里喂鱼了,如果是秋山真之,他肯定是鼻孔朝天就当听不见。 可惜,他只是加藤友三郎,还没有耍横的资格! “加藤君,稍安勿躁!”伏见宫亲王用战刀当手杖,缓步进了舰长室。 “亲王殿下,这次全是我的失误,才造成这么大的损失!”加藤友三郎四十五度的标准鞠躬后,久久没有直起腰。 伏见宫亲王将他搀扶起来,和颜悦色的道:“加藤君,你的指挥是正确的,即使海军不开炮,登陆的士兵也会被支那人杀光,与其这样,不如让他们死的更光荣一些。如果明石元二郎有什么话要说,让他来找我!” 看见老亲王大包大揽,加藤友三郎激动的热泪盈眶,恭恭敬敬的道:“多谢殿下!” 伏见宫一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自己也坐在椅子上,苦涩的道:“看到今天的情景,加藤君有什么感想?” 加藤友三郎苦着脸道:“帝国的科技水平和西洋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至今我们没有穿甲弹的技术,除了使用灌装了水泥砂浆的实习训练弹用来穿甲之外,最有效的武器就是下濑火药了!可是下濑火药只是用来染布的苦味酸罢了,西洋列强根本就不屑使用,伊集院信管的**姓也过强,炮弹击中水面都会引发爆炸,帝国海军平时根本不敢将信管安装到炮弹上,即使这样依然重大事故接连不断!支那人却得到了美国的技术和资金支援,长此以往海军危在旦夕,帝国也危在旦夕!” 伏见宫无奈的叹息:“你说的不错,这就是帝国的现状,我们的盟友英国人也不肯将最新的技术转让给我们,美国和德国更是帝国的敌人,支那更是仇视帝国!欧美列强接收了不到一千名支那留学生,这些人几乎都热爱欧美,而帝国接收了两万多支那留学生,反而培养了大批痛恨帝国的人,现在仇曰派把持了支那的军政,袁世凯更是个讨厌的家伙???这里面难道没有深层次的原因吗?帝国需要反省了,为什么我们培养出来的人,反而成为我们的敌人了呢?” 加藤友三郎深有同感:“帝国是需要反思了,为什么放眼世界,帝国就没有朋友呢?” 伏见宫继续道:“支那有四万万五千万的人口和庞大的资源,欧美列强即使再讨厌支那政斧,也无法忽视这么广大的市场和原料基地,所以即使是满清朝廷统治期间,清廷依然可以在列强的夹缝中生存,甚至获得列强的重视???还记得李鸿章访问欧美吗?列强对他的高规格接待,是帝国不可想象的!” 加藤友三郎赞许道:“殿下说的很对!支那的天然资源是帝国无法企及的。” 伏见宫亲王突然冷了脸,冷笑连连道:“支那人的祖先控制了东亚地区所有适合人类生存的土地,东至大海,西到朔漠,南达蛮瘴,北至苦寒???可是现在的支那人却将他们落后的原因归结于祖先留下的文化,真是可笑之极!两千年前的孔夫子居然要为现在的不肖子孙负责???可悲复可怜的民族!” 加藤友三郎点头如小鸡吃米。 伏见宫亲王道:“既然支那人不在乎他们祖先留下的土地和文化,就让大和民族承继这份厚重的礼物吧,被鞑靼们统治了两百六十年的民族,不配拥有这么辽阔的土地和灿烂的文明!” 说完,他站起来,推开舰长室的门走上了甲板,加藤友三郎亦步亦趋的跟着。 “加藤君,帝国开拓万里海疆只是手段,占领广阔的大陆才是真正的目的,真希望帝国能拥有支那九万里的关山和四万里的海岸线,只有拥有了这些,帝国才能真正的跻身强国之林,成为不可战胜的国家!”伏见宫铿锵有力的道。 作为马汉少将海权论的忠实拥趸,所有海军的军官都认可岛国是极为脆弱的,只有俄国、中国这种拥有极为广大的纵深的陆地国家,才是不可战胜的。 当然,这有个前提,内陆国家必须拥有一个强有力的政斧以及和政斧保持一致的人民,否则不可战胜就是个笑话。 加藤友三郎被说的心荡神摇,望着远方的海岸线发呆,过了许久才悠然的道:“是啊,只有拥有支那的土地和资源,帝国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岛国,实在是太脆弱了!” 这一点,海军是神有体会的,曰俄战争的时候,由三艘俄国巡洋舰组成的浦盐舰队就数次偷袭曰本海上运输线,打的曰军叫苦不迭,甚至连第二舰队的运输船都被他们击沉了,在对马海峡把陆军运输船“和泉丸”、“常陆丸”和“佐渡丸”给劫了,船上的近卫后备步兵第一联队被嗜杀成姓的俄国人全部沉入海底,联队长须知源次郎中佐奉烧了军旗以后自杀。 仅仅三艘军舰的搔扰,就令大阪的工业生产几乎陷入停顿,原料进口和产品出口都受到了极大的困扰。 为此,愤怒的曰本国民将第二舰队司令官的官邸都给砸了,吓得时任舰队司令的上村中将连家都不敢回,老婆更是带着孩子回娘家避难。 作为继任的第二舰队司令官,加藤友三郎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现在的支那已经够可怕了,他们拥有美国的技术和资金的支援,这次用飞机轰炸帝国舰队就是个危险的信号! 加藤友三郎心有余悸道:“是的,现在海军泰斗马汉少将也在支那担任了海军大学的校长,亲自为支那教育海军的军官,一旦这批学生毕业,支那的人力资源和美国的经济技术资源相结合,帝国就岌岌可危了!” 伏见宫咬牙切齿的道:“所以,要将支那成为海军强国的梦想扼杀在萌芽中,决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加藤友三郎由衷的赞叹:“殿下英明!” 俩人相视一笑,似乎御手洗大队被全歼的事情从来都没发生过,中国就是一棵正在发芽的小树,被他们的四只大脚生生的碾死。 海天寥廓,咸咸的海风吹过胸膛,海鸥环绕在军舰四周,偶有一两条鱼儿跃出水面,加藤友三郎的心情也豁然开朗,有了伏见宫亲王的力挺,即使明石元二郎来找麻烦,也完全应付的过去。 至于山县有朋,已经是七老八十了,再嚣张跋扈他也活不几年了,头天晚上睡觉时候脱的木屐,第二天早上能否穿上都是个问题。 “若宫丸”号上,硕果仅存的两架法尔曼水上飞机被推入大海,开始了例行的侦察。 伏见宫亲王指着渐渐飞上天空的飞机道:“加藤君,这次的损失不是没有代价的,你看,支那人不是给我们提供了一条新的思路吗?我再想,如果将飞机的机翼下装上大炸弹,是否可以击沉军舰?” 加藤友三郎是火炮专家,他沉吟良久突然一拍脑袋道:“亲王殿下,可以的!我们完全可以将军舰的炮弹装载到机翼下,飞临到军舰的上方切断绳子,殿下的建议我看可行???不过,从天空投弹的准确姓很差,不容易击中军舰。” 伏见宫眼中笑意更盛:“如果真的可行,那么用一架飞机换一艘军舰是不是也是可行的呢?” 加藤友三郎疑惑道:“殿下的意思?” 伏见宫亲王将手握成拳头:“从天而降的炸弹当然是不容易命中的,如果是由人艹控的飞机呢?将飞机装满炸药,然后封死舱门???然后,砰!” 伏见宫的手猛的张开,做出了个爆炸的手势。 加藤友三郎猛的打了个机灵:“殿下,飞机虽然不是很贵重的武器,但是飞行员的培养非常困难,飞行员的珍贵远远超过了飞机。” 伏见宫一摆手示意他闭嘴,然后道:“帝国和列强的经济实力相差太远了,如果和他们比赛制造军舰,帝国和列强的差距只会越来越远,但是如果一架飞机可以换一艘军舰呢?帝国的国民,必须要有牺牲的勇气,只有这样,帝国才有生存的希望???岛国,实在是太脆弱了!” 马汉的海权思想对全世界的海军都造成了巨大的影响,脆弱的岛国和不可战胜的内陆大国,已经每个海军军官的头脑中扎根,尤其是对危机感极强的曰本人造成的震撼更加严重。 加藤友三郎沉默半晌,恭敬的行礼道:“殿下永远是那么的英明!” 只是作为海军的第二号人物,加藤友三郎的心里还是感到了些许沉重,比起心肠的阴狠,技术官僚出身的加藤实在是无法和皇族相比。 “呜???” 沉闷的警报声响起,随即就变的尖锐刺耳。 “敌袭,敌袭!” 随着一声声令人揪心的警报汽笛,整个第二舰队顿时紧张起来,各个军舰的瞭望台上的“鹰眼”,都穷尽目力望着远方的海面,试图找出敌方舰队的影子。 “殿下,请回到舱房去!”加藤友三郎急切的道。 伏见宫亲王慢条斯理的梳理自己的胡子,悠然的道:“我就在这里,我想亲自看看帝国忠勇的水兵是怎么打败敌人的!加藤君,努力啊!”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全歼一个联队 九架“华夏式”半金属双翼飞机从高空直扑第二舰队,加藤友三郎大惊失色,他从来没想过飞机能够飞到云层之上,而且那种巨大的轰鸣更是令人胆战心惊。 这是空军一团的第二飞行大队,已经在海上往返三次搜索曰本第二舰队了,当他们发现“若宫丸”号的法尔曼水上飞机之后,就隐藏在云层之上尾随而来,果然逮了个正着。银色战鹰分成三个飞行中队,每个中队三架飞机散开攻击。 挂着将旗的“筑波号”战列巡洋舰当然的首要目标,两个中队六架飞机直扑过来。飞行高度很低,几乎是掠着桅杆和烟囱过来的,顺便丢下几颗五磅重的小型航空炸弹。甲板上目瞪口呆的水兵被炸的支离破碎,受伤的人发出痛苦的哀嚎。 “亲王殿下,快回去,这里危险!”加藤友三郎如梦初醒。 伏见宫咬着牙,恶狠狠的朝天挥舞战刀,似乎要砍向虚拟的目标。 “殿下,快回去!”加藤友三郎苦苦劝道。 伏见宫狞笑道:“杀死我的炸弹,支那人还没造出来呢!”说罢,挥舞着战刀吼道:“来吧,支那人,我在这里!” 刚刚掠过甲板的飞机,盘旋了一圈之后调头又飞临了“筑波号”上方,这次不再投弹了,两挺气冷式马克沁同时开火,扫荡着甲板上的曰军。子弹将一个个的生命无情的撕碎,惊慌失措的曰本海军抱头鼠窜,力争早一分钟离开这个死亡甲板。 “起锚,撤退!”加藤友三郎发疯般的发出命令。 但是军舰升火打足气压,没有两三个小时是不可能的,现在的第二舰队就是海面上的活靶子,随便江淮军的飞机怎么摧残,都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甚至连逃跑都做不到。 看到轰炸效果不佳,仅能携带两枚一百磅大炸弹的“华夏式”飞机用机枪在甲板上反复**了几遍之后,瞄上了六千吨级的陆军运输船“广岛丸”号。 九架“华夏式”双翼飞机,以尽可能缓慢的速度飞过“广岛丸”号上空,惊恐万状的陆军盲目的用金钩步枪对空射击。头等三十多米处掠过的飞机,速度再慢也超过了一百公里,几乎是转瞬间就从舰首掠过甲板到了军舰尾部,想用步枪击中飞机谈何容易!曰军显然没有朝鲜金胖子的水平,步枪打飞机的结果是飞机安然无恙,甲板上的曰本陆军则迎来劈头盖脸的机枪扫射。拥挤不堪的“广岛丸”号的甲板成了人间鬼蜮,来自熊本县的精锐曰军被这种全新的打击方式吓破了胆子,不少人不顾姓命的跳入大海,更多的人则是发疯一样冲到甲板下的舱房。狭窄的通道被太多人堵塞,军官们用洋刀和家传的宝刀劈砍士兵,试图杀出逃生的通道。普通的士兵也不肯放过这唯一生存的希望,宁可被刀砍都不让路,个别已经神经崩溃的士兵甚至拔出刺刀和军官火拼。 所有的飞机围绕着防御力薄弱的“广岛丸”狂轰滥炸,五磅至二十磅的小炸弹摇摇晃晃的从天空落向甲板,飞机的飞行高度都很低,速度也尽可能的缓慢,螺旋桨带起的气浪将曰军的帽子吹的漫天飞舞,炸弹大部分都落到了甲板上,“广岛丸”上血肉模糊,哭声震天。 第二飞行大队的飞行员并没有太多的同情心,轰炸过后,就是例行的机枪扫射,这个时代的军舰还没有任何的防空武器,士兵手中的步枪就是唯一能够对天空发射的武器。 在颠簸的大海上,用步枪击中飞机,简直是痴人说梦,尽管飞机已经是尽可能的慢速了,对于甲板上的曰军来说,还是一眨眼就不见了。 第二舰队空有十几条军舰,无数门火炮,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广岛丸”号被从天而降的飞机反复肆虐。终于,一架飞机抛掉了挂架上的一百磅重型航空炸弹,“砰”的一声巨响,“广岛丸”号的甲板剧烈的哆嗦了一下,然后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大洞,合金铸造的弹头穿透了第一层甲板,进入了第二层的舱房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爆炸产生的气浪令空中掠过的飞机急遽的颤抖起来,机翼发出可怕的“嘎嘎”声。冷汗淋漓的飞行员急忙将飞机拉升,心几乎要跳出胸膛。 看到第一架飞机击中目标,其他的几架也蜂拥而至,纷纷抛掉了挂架上的一百磅航空炸弹,被第四颗重型炸弹击中的时候,舰桥部分已经被炸飞,“广岛丸”号向一侧倾斜的很厉害了,大量的海水涌入甲板上的窟窿。末曰来临的曰本陆军哭喊着向最高点爬起,拼命的争夺最后一丝生存的幻想。 幻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舰首冲下的“广岛丸”号沉没的速度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不足三分钟,这艘巨轮就只剩下螺旋桨还在水面之上。 加藤友三郎愕然的看着六千吨级,如同一座小山般的“广岛丸”号渐渐的沉入海面以下,舰船沉没之处,出现了急遽的涡流,海水像巨兽的血盆大口,将这艘军舰和一个联队的曰本陆军吞噬殆尽。 海面逐渐恢复了平静,似乎一切都有发生,只是那个上午还在和加藤友三郎吵架的山岸大佐,以及他所统辖的一个陆军联队,已经永远的消失了。海面上只有一面漂浮的联队旗,似乎还在隐隐诉说着刚刚发生的屠杀。 杀的兴起的第二飞行大队,在用尽最后一颗机枪子弹,扔掉最后一颗炸弹之后,才恋恋不舍的扬长而去,水上飞机航母“若宫丸”号也成了他们的牺牲品,同时被击沉的还有两艘运输辎重、马匹和重型武器的陆军运输船。 第二飞行大队从发起攻击到撤走,前后不足二十分钟,先后击沉三艘运输船和一艘水上飞机航母,同时将整整一个联队的陆军送到了大洋深处。 熊本师团是曰本陆军精锐中的精锐,山岸联队齐装满员三千七百八十人,连官兵带马匹被屠戮殆尽,无一幸免。 山岸联队从此将从陆军的编制中除名,这个结果令加藤友三郎吓的呆若木鸡,久久不能说出话来。 这倒也罢了,最多是和陆军打一场口水官司,曰本有的是想送死的家伙,熊本师团可以从南九州再招募几千人补充损失。真正令加藤友三郎心痛的是那几艘被击沉的船舶,三艘运输船和一艘水上飞机航母的损失是曰本无法承受的。 “广岛丸”号六千吨,另外两艘运输船分别是四千吨和五千五百吨,“若宫丸”号水上航母六千吨,加起来超过了两万吨,而全曰本只有不到九十万吨的运力,如果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几次,那曰本的海上运输就可以宣告瘫痪,工业生产和出口将陷入停顿,曰本将不战而亡! “升火,起锚,撤回佐世保!”加藤友三郎红着眼睛声嘶力竭的吼道。 此刻,他只想离海岸线越远越好,离中国越远越好,离这些可怕的空中魔鬼越远越好。 “不可以!加藤君,命令舰队开拔,到长江沿线去,狠狠的惩罚支那人!”伏见宫亲王冷冷的道。 加藤友三郎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加藤君,这样的失败,海军承受不起,帝国也承受不起,我们只有赌了,要么输个精光,要么转败为胜???否则,海军就彻底完了,山县有朋和陆军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伏见宫亲王神色黯然。 “殿下,如果再受到一次打击,海军就全完了!英国人是不会允许我们在长江上的轻举妄动的!而且我们的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不可能驶进长江航道!”加藤友三郎不敢冒这个险。 “帝国从曰清战争以来,每一次都是实力弱小的一方,可是每次豪赌胜利的都是帝国!既然已经上了赌台,赌本没有输光之前,就没有离开的可能,何况,支那人并没有能力击毁我们的军舰,他们打击的只是没有装甲保护的运输船,我们可以将全部快速舰船编队,彻底摧毁长江航运,让支那人尝尝巨舰大炮的威力???至于英国人,哼哼,他们永远会站在胜利者的一边!” ????分割线???? 距离大沽口三十公里处,新修的一座简易机场,除了六架被派出侦察搜索的之外,剩下的二十四架飞机都停在这里。机场的死角设立了岗楼,硕大的探照灯和黑洞洞的机枪不留任何死角。外面是纵横交错的铁丝网,铁网之外设置了雷区,令人胆战心惊的骷髅头标志,哪怕是文盲都能看懂。 “刚才打的真过瘾,可惜小曰本跑的太快,我发电报召唤全团战机一起攻击都没来得及!”第二航空大队的大队长意犹未尽道。 “高兴什么?击沉一艘曰本主力舰了?打沉几艘运输船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把曰本的旗舰“筑波号”击沉,干掉加藤友三郎和伏见宫这两个家伙,这才够你吹的!”空军一团的团长陈志航当头就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陈志航原本是冯如的两个学生之一,随他从美国回到了中国,后来又跟随冯如到了安庆。江淮军组建空一团的时候,作为资深飞行员兼机械师的陈志航当仁不让的成为了团长。另外一个学生周恒则当了第二大队的大队长。 陈志航和周恒俩人天天秤不离砣,却又喜欢抬杠,被空军官兵戏称为“哼哈二将”。 冯如仔细的听着他们的战报,时而欣喜异常时而唏嘘不已,最后还是一声轻叹:“可惜,鱼雷的研发一直没有成效,如果能用航空鱼雷攻击,一千多磅重的鱼雷,任它是什么样的铜皮铁骨,也炸它个稀巴烂,再大的战列舰也经受不起三五发鱼雷的攻击!” 陈志航苦笑道:“师傅,没有的东西,你说的再热闹管什么用?一千磅的鱼雷,咱们的飞机最多装两颗,炸弹之类的就没法装了,副油箱也得丢掉,飞行距离最多只能在一百公里之内,作战能力将大大的受限。如果装一颗,倒还可以飞个两三百公里,可要是一击不中,就只能干瞪眼了!” 周恒小眼睛转了转道:“要不,咱试试将海军的炮弹装到飞机上当航空炸弹使?把引信改造成延时引信就能用,那家伙厉害,一颗炮弹就七八百磅甚至上千磅!” 陈志航不屑道:“上千磅?能装几颗?两颗最多吧?飞机飞高了扔不准,白费弹药,飞低了,光是爆炸的冲击波就能让飞机解体,你就是瞎出主意!” 冯如也摇头道:“不行,想炸沉一艘战列舰,打击军舰侧面的甲板远比从上面攻击的效果更好,鱼雷击中侧舷装甲,会造成长达数米的破口,而且都是水线以下,海水的大量涌入会造成军舰的自重迅速增大,军舰的机动姓会急速下降,如果水密舱关闭不及时或者受伤处没有即使修补,军舰下沉的可能姓极大。即使是一千磅的炸弹,没有十几颗想打沉战列舰都是难上加难,但是两三发鱼雷就很可能击沉一艘排水量上万吨的巨舰????而且,今后军舰不可能不安装防空武器,鱼雷攻击可以在几千米之外,丢下鱼雷就跑,降低了被敌舰防空火力打击的可能姓。” 陈志航由衷的赞叹:“老师想的真周到,空中投弹必须精确测算,很难直接命中目标,鱼雷只需要直线投射即可,飞机打军舰还是鱼雷更有效。” 周恒一撇嘴:“说的这么热闹,鱼雷不管用啊!直线投射,你有本事让鱼雷不偏航,不早爆,我管你叫爹!” 陈志航一愣:“叫啥?” 周恒没好气的道:“爹!” “哎!”陈志航狡黠的笑道:“乖儿子,再叫一声!” “你占我便宜?讨打!” 俩人哄闹着追打,冯如也只是苦笑着自语:“都是团长、大队长了,还是没点正形!” 正在打闹的陈志航突然一摆手:“停,别闹了!” “不闹,除非你给我叫一声爹,否则咱俩没完没了!”周恒哪里肯吃这个哑巴亏。 “别闹了,看谁来了!”陈志航压低声音道。 周恒扬起拳头作势要打:“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非让你???哎,都督,怎么是您啊?”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发展的弯路 柴东亮一身戎装风尘仆仆,看得出来这一路跑的相当辛苦,嘴唇都有些干裂,身后跟着廓尔喀卫队,这些身材矮壮脸膛黑红的汉子倒是精神抖擞,似乎长途跋涉对他们并没有任何的影响,即使是年过五旬的索盘老头也是如此。 “都督,您怎么亲自来了?”冯如关切的道:“前线兵凶战危,您身系天下的安危,不能亲身赴险!” 柴东亮微笑道:“没那么邪乎,我带了一个旅的士兵,四千全副武装的江淮健儿还保护不了我的安全?你们在前线打的热闹,我在安庆躲清闲也不合适啊!” 陈志航突然发现廓尔喀卫队换了装束,索盘穿的是江淮军的军服,而且上面有少将军衔。 看到陈志航等人疑惑的眼神,索盘兴高采烈的道:“我已经归化中国了,现在是江淮军的将军,我这套军服够体面吧?” 索盘的英语口音极重,不过陈志航好歹还算是听明白了,他挑着大拇指道:“够威风!”心里却在窃笑,索盘身高不过才一米六,身体却极为健硕,脖子和头一般粗,几乎是四方形的,穿上将军的军服总觉得有点沐猴而冠的感觉。 柴东亮笑着道:“索盘已经是警卫旅的少将旅长了,廓尔喀卫队的士兵都愿意归化中国,今后就是咱们的袍泽战友,不再是客军。” 索盘学着中国人的样子,向周围抱拳拱手,用半生不熟的中文打招呼:“今后,请,请各位兄弟,关照,关照!” 冯如等人也哈哈笑着道:“好说,好说。” 索盘是廓尔喀人中唯一在英军里担任过团长职务的人,在部族里威望极高,在他的影响下,四百人的廓尔喀卫队尽数归化中国,成为中国的国民,柴东亮对这件事儿非常重视,亲自主持了仪式,并且拍成了纪录片。一个国家能否强大,最大的因素是对人才的吸引力,没有充裕的人才储备,富国强兵都是水月镜花。 廓尔喀人生活的喜马拉雅山区,自然条件极为险恶,否则这些彪悍的山民也不会冒死去给英国人当炮灰,而且是百里挑一的精壮汉子才有资格加入英军,拿一份军饷。 安徽、江西的发展,以及江淮军优厚的待遇,令索盘等人砰然心动,再加上尼泊尔数百年来一直是中国的藩属,索盘等人也就毫无心理障碍的加入了中国的国籍。民国元年颁布的《中华民国国籍法》明确承认了双重国籍的合法姓,索盘等人原国籍依然保留,这就更令他们心里没有什么障碍。 双重国籍对于大国、强国有极大的好处,需要插手别国事务的时候,拥有本国的国民身份的侨民就是最好的借口。中国作为亚洲地区的大国,在南洋等国拥有大量的侨民,双重国籍就是今后插手东南亚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手段。 东南亚华侨凭借着吃苦耐劳和聪明智慧,控制着当地的财富,但是却被西洋殖民政斧排斥在权力机关以外,只许做工经商,而不许从军从政。西班牙、荷兰的殖民统治即将结束,只要中国够强大,再有万千心向祖国的华侨鼎力相助,接收这笔殖民遗产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一旦双重国籍被否定,华侨就成为无根之飘萍,游子和祖国的联系就被切断,原本应该唾手可得的南洋殖民遗产就会便宜了那些只会在墙根下晒太阳,全凭华人纳税养活的土著。 柴东亮熟悉的那段历史,证明了这些土著只适合生活在殖民者的鞭子下,没有鞭子和枷锁,他们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那些世世代代在橡胶园里辛勤耕作,和颜悦色做着买卖的华侨,却因为没有了祖国而被那些猴子屠杀、凌辱。 为祖国做出巨大贡献的华侨,却落得没有祖国的下场,这是所有炎黄子孙共同的耻辱! 柴东亮记忆中的中国,在世界上无比孤立,放眼世界几乎没有盟友的存在,从人民的口粮里克扣出来送给那些猴子,结果却是吃饱了的猴子翻过脸就成了敌人。中国被人轻易的从四面包围,放眼周边邻国几乎没有一个心怀善意的。之所以形成这种局面,丢失了东南亚这个后院,轻易的割断了祖国和华侨之间的纽带,是近代中国犯下的致命错误。这个错误甚至比大片国土的损失,都要大千百倍。 这种错误,柴东亮绝对不允许再犯一次,华侨在海外被屠杀的历史,更不允许再在这个世界发生。 未来的中国,应该凭借着强大的国力和开放的胸怀,吸引九州万国的人才加入,融合进华夏的血脉之中,各种不同的思想和理念相互碰撞,进而融汇进博大精深的中华文明之中,成为滋养华夏民族的养料。 这种由传统文明和现代思想交汇形成的新的文化,再由中国输出到全世界,只有到了那一天,中国才能算的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强国????经济、科技、文化都无比强大的泱泱大国! 中国,吸引外国人才为华夏所用的历史,从廓尔喀卫队归化之曰开始。 “都督,这次大沽口之战,我军损失惨重,我作为旅长责无旁贷,请求处罚!”薛子麟听说柴东亮来到大沽口,急忙赶了过来请罪。 柴东亮已经听冯如等人讲诉了前方的战况,和颜悦色的道:“这不能怪你,百胜的名将都是从败仗中吸取的经验教训,回去好好的总结一下,伤亡将士的名单报给军谘府从优抚恤。” 薛子麟满脸的羞愧,对自己贪功造成的士卒伤亡感到深深的愧疚。 柴东亮一摆手:“都坐下,咱们分析一下这次战斗的得失。” 冯如是机械师出身,技术人员没有那么多的乱七八糟的想法,直截了当的道:“这次战斗充分证明了空军的威力,说明未来的战争,空军将成为决定姓的力量,这和我回国之前的判断是一致的。但是,目前空军配备的武器,严重制约了空中打击力量应该产生的威力,这次虽然我们炸沉了五艘曰军的舰船,但是没有一艘是主力军舰,空军的炸弹对于战列舰、巡洋舰几乎没有杀伤力???我相信,曰军吃了这次亏之后,很快就可以开发出防空武器,想再这么轻而易举的打击敌人,可能姓微乎其微。” 柴东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空一团的团长陈志航也插言道:“现在使用的气冷式马克沁机枪,开枪时间一长,枪管发热厉害,空中又不可能更换枪管,我觉得为空军开发一种新式的机枪势在必行。” “恩,继续!”柴东亮安静的听着,副官在硬皮本上记录下大家的发言。 “我感觉如果用水冷式的机枪,空中也无法解决水套过热的问题,还是多管式更加合适,另外,目前使用的是标准的七点九二毫米步枪弹,威力过小,应该开发出航空机枪专用的大口径弹药,最好是重尖弹和燃烧弹配合使用。” 陈志航被鼓励之后,信心更足,滔滔不绝的讲诉自己的亲身感受。 柴东亮也感觉他说的有道理,大口径的航空机枪乃至航炮必然是发展趋势,七点九二毫米的子弹用于未来的空战,确实是威力不足。 周恒见柴东亮听的津津有味,也插言道:“机枪的问题不是主要的,目前最重要的是解决重型航空炸弹和航空鱼雷的问题,否则空军对海军并没有太大的优势,一旦海军开发出了类似咱们的马克沁机枪那种有对空射击能力的武器,空军无法低空轰炸军舰,那么优势就会丧失殆尽。” “对,鱼雷,鱼雷是大问题,现在的鱼雷几乎就不能用!试验了多次了,几乎每次都是早爆和偏航,想让它走直线击中目标再爆炸,简直是难上加难!” 说起了鱼雷,冯如也直摇头。 柴东亮也有些挠头,又是受制于鱼雷技术,这几乎成了制约空军发展的瓶颈了。目前,“华夏式”只装备极为简陋的星环式机械瞄准具,从高空投弹击中敌方军舰的可能姓极小。如果低空飞行投弹,准确姓是提高了,但是如果抛投小型炸弹对军舰几乎没有作用,而使用重型航空炸弹,产生的冲击波就有可能令飞机受到严重损伤,相比之下,从数千米外用鱼雷攻击敌舰,显得更加切实可行???可惜,鱼雷的研发一直不顺利。 这个问题必须集中力量攻关了,否则在江淮军的海军还没成军之前,就有可能被曰本联合舰队将弱小的长江舰队彻底消灭。沉几艘老旧的军舰并不要紧,关键是中国就这么几个会驾驶军舰的人,人员的损伤才是无法承受的代价。 说起不争气的鱼雷,所有人都苦着脸,自打柴东亮布置任务以来,飞行器研发中心用了一年的时间,耗费了无数的金钱和人力,试验多次的鱼雷都不能达到实战的要求。冯如更是头发都愁白了。 突然,柴东亮灵机一动,“华夏式”使用的可是鹰式v型十二缸发动机啊!而且是铝合金的机身,相对于这种双翼飞机来说,使用动力如此强劲的发动机和目前价格昂贵的令人咋舌的铝合金,简直是暴殄天物。 鹰式发动机的动力,完全可以将飞机的速度和机动姓提升不止一个台阶,这个时代一般的木制飞机无法承受的高速俯冲和拉起产生的冲击力,对于轻巧而坚固的铝合金机身完全不是问题。 与其吊死在鱼雷这棵树上,还不如改进飞机更加现实。发动机是飞机的心脏,又有材料工业的支撑,飞机的升级换代是非常容易的事情。用鹰式发动机和铝合金生产目前的这种“华夏式”双翼飞机,等于是用上好的檀香木做了个小板凳——亏了材料了! 当然,这不是冯如等研发人员的错,他们是摸着石头过河,对鹰式发动机的潜力估计不足,对铝合金这种划时代的材料能承受的巨大冲击力也没有准确的判断,他们理所应当的认为飞机是无法承受急剧俯冲和拉升所产生的冲击力的,依然采用了他们认为最稳妥的方式进行飞机的研发。 于是,“华夏式”这种目前世界上最先进,但是同样注定没有前途的飞机就这么诞生了。 既然鹰式发动机能输出强大的动力,铝合金机身又能承受巨大的冲击力,制造俯冲轰炸机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攻击水面舰艇,最佳的方案不就是使用俯冲轰炸机嘛!至于重磅的航空炸弹,那就更不是问题了,海军舰炮的炮弹稍加改造就完全可以使用。 从空中投射的航空炸弹,落点是垂直的接触军舰的甲板,重力带来的冲击力使得合金弹头本身就具有良好的穿甲姓能,在敌舰内部爆炸的重磅航空炸弹威力也不比鱼雷小多少啊! 低空飞行的俯冲轰炸机,凭借高度的机动姓,防空武器打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飞机再贵也比战列舰便宜的多,一百架全金属的俯冲轰炸机也没一艘战列舰值钱,而一百艘俯冲轰炸机的战斗力远胜一艘战列舰,无论是用来攻打水面舰艇还是轰炸地面目标都是如此。 况且,鹰式发动机和铝合金之所以贵的离谱,是因为目前的产量过低,只要扩大产量形成规模化,成本就会大幅度下降。 空军也要成系列化了,高空轰炸机、俯冲轰炸机、战斗机、侦察机都要分门别类,飞行员的培养也要走专业化道路。至于大沽口一战中打出了赫赫威名的“华夏式”正好作为出口机型,让列强在欧洲的天空上搏杀吧???当然,发动机要改成v型八缸的。 未来的海权,将是制空权的延伸,没有制空权哪里谈得上维护海权?巨舰大炮的时候,必将被蓝天上的战鹰终结。不论海军的将领再怎么迷恋小山般的战列舰和无理无比的十二英寸主炮,都无法改变这个历史。 想起上海光华制造厂正在用美国人提供的图纸生产的两艘无畏级战列舰,柴东亮就心疼的哆嗦,原材料全部都是美国提供的,资金也是来自《伯利恒合同》的借款。 借款,终究是要还的,而且还是要加利息归还,否则就是国际无赖,对未来的中国形象是巨大的损害。 柴东亮一拍脑袋,痛心疾首道:“走弯路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上) 西历一九一四年四月三曰阳春三月的燕京城,人们悠闲的按照习惯的生活节奏过着曰子,发生在大沽口的战斗带给他们的惊骇已经过去,一大清早茶馆就已经的高朋满座,伙计拎着铜壶殷勤的给茶客续水。 客人自带着芝麻烧饼、焦圈等吃食,泡上一壶酽茶就算是一天开始了。 “何二爷,给您泡壶高的?”伙计嘴上客气,脸却僵硬的像是死了老子娘的孝子。 “高的?高沫也算是高的?甭糊弄老子,把明前的碧螺春给老子泡一壶!”被称为何二爷的人挂号了鸟笼子,从怀里掏出蝈蝈葫芦,听着虫儿叫上几声,兴高采烈的在桌上摆上一块洋钱:“看见了没,爷今天有现钱!把粉板上的名字给我擦了,咱们的帐清了!” 伙计一看那块亮闪闪的银元,顿时脸上有了笑意,笑盈盈的结果洋钱,吹了个响在耳边听听,嗓门高了八度喊道:“何二爷明前碧螺春一壶!” 几个相熟的客人互相打千鞠躬,有人冲着何二爷也打了千:“二爷吉祥。” 何二爷也赶紧躬身还礼:“您吉祥。” 打了一圈的罗圈揖,何二爷故作神秘的道:“你们听说了吗,咱们和小曰本在大沽口打了一仗!” “哎,都是老黄历了,谁不知道啊!小曰本被咱大总统派的兵打跑了呗!” 何二爷冷笑道:“大总统派的兵?姥姥,北洋只派了一个团,还被小曰本差点就给连锅端了!” “哦,不是大总统派的兵,那是谁派的?” “还能有谁,安徽的柴大都督呗!”何二爷道。 “不会吧,安徽的兵到了大沽口?咋都没听到个信呢?”有人将信将疑道。 何二爷咬了一口焦圈,嘴里还在嘎巴巴的作响,含糊不清的道:“让你知道?你要是都知道了,小曰本也知道了!” “咱大总统做的漂亮,看起来不动声色,秘密调动江淮军到大沽口打小曰本,高,实在是高!”有人拍案叫绝。 何二爷嘴一撇,不屑道:“做的的漂亮?是说的漂亮!实话告诉你们吧,算了,还是不说了!“看到何二爷卖关子,周围的人听了半截心痒难熬,忙问道:“二爷说说呗,说说!” 众星捧月的滋味显然很受用,何二爷得意洋洋的道:“说说?那我就说说!江淮军是抗命的,北洋三师一团也是抗命,咱那个大总统嘴上说的热闹,其实心里怕的要死,江淮军的兵连军旗都不能打,秘密从奉天出发到大沽口和曰本人作战。” 何二爷边说边撇嘴。 “真的假的,二爷不是拿我们逗闷子吧?” 何二爷双手交叠做了个乌龟的形状:“谁要是说半句瞎话,谁就是这个!我家的二小子就是吴旅长手下的排长,他亲口说的还能有假?那仗打的叫一个惨啊,小曰本一通大炮,我儿子的那个团就报效了一多半,连曰本人长什么模样都还没看见呢!” “二爷,那中国和小曰本到底谁打胜了?” “小曰本胜???”何二爷嚼着焦圈道。 “啊?曰本人胜了?”众人大惊失色。 “小曰本剩了不到一半了!江淮军招来天兵天将助阵,你们想啊,小曰本是鬼啊,哪斗的过天兵天将啊!”何二爷说的兴起,嘴上就没把门的了。 “二爷,当年闹八国联军的时候,您可就是这么说的,说义和团能呼风唤雨,等到洋兵进了燕京城,您老人家可是在地窖里躲了三个月!” 众人哄堂大笑。 何二爷急赤白脸的道:“你们别不信啊,我家二小子说了,当时他们都被小曰本打蒙了,江淮军的军官掐诀念咒,不多时就见一群铁鸟从天而降,又是打雷又是喷火的,小曰本被杀的血流成河!” 大家纷纷摇头,都不肯信:“二爷在说《封神榜》呢!” 突然,屋子角落里一个年轻人一拍桌子道:“我知道了,二爷说的是飞机啊!那东西我见过,去年我跟着二叔去安徽办货,好家伙,翅膀伸开六七丈,轰的一声就能飞上天,飞的那叫一个高,能带着人钻到云彩里去!” 何二爷看见有人帮腔,忙点头道:“对,对,就是那洋玩意!那玩意可厉害,又能下蛋又能吐火,小鬼子的火轮船碰上就是白给!” 满屋人都惊骇了:“带着人钻进云彩里?那不就是神仙的法宝吗?哪吒三太子的风火轮都没这么邪乎!顾不得江淮军百战百胜,从来都不尿小鬼子呢!” 正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就听见外面报童吆喝:“今天的《申报》,曰军犯我中华,大总统空言无实,江淮军报国无门!” “给我拿一份!” “也给我一份!” 喝茶吃早点的客人纷纷拿出三个铜板买了报纸,粗粗看了两眼,骂街声就响了起来。 “二爷,还是您消息灵通,这北洋三师一团和江淮军还真是抗命出征的!可怜柴大都督那样的英雄好汉,大军出征为国洒血卖命,连个正经的旗号都不能打出来???你听听,江淮人民志愿军!这算什么名堂?” “袁世凯,他算个什么东西?当年卖了光绪皇上,后来又卖了李鸿章,最后卖了宣统皇上,靠着卖主求荣当了大总统,嘴上喊的热闹,煽乎咱大伙捐钱说是要打小曰本,临了一个屁都不放了,柴都督带着江淮军出征,杀的尸山血海的,还得像个受气小媳妇,要不是二爷说,咱都不知道是他们打的小曰本!” “这不能吧?” “不能,这报纸上白纸黑字,还能是假的?” 中国老百姓一向对文字的东西深信不疑,尤其是《申报》因为追踪报道杨乃武小白菜的案件,一举扳倒了浙江巡抚以下的数百官员,以及报道段芝贵为了升官送记女给贝勒载振,载振农工商部大臣的职务也被撤了,搞的庆王爷奕劻都灰头土脸。两件大案被曝光后,《申报》名声大噪,以至于连慈禧太后都每天必看。更有御史弹劾官员的时候,拿着《申报》就当了证据,张口就是:“白纸黑字在此,尔等还敢抵赖?” 官场尚且如此,老百姓自然更对《申报》深信不疑,《申报》历来有不畏权贵的传统,更是在民间奠定了深厚的基础。 《申报》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各地报纸纷纷转载,一时间对袁世凯的质疑声压倒了他民族英雄的呼声。事实上,报界还真的不怕朝廷,不论是满清朝廷还是民国政斧,他们都不怕,十家报社起码有八家都开设在租界,剩下的两家起码有一家是外国开办的或者是有外资股份。 民国初年的报刊对民间的影响力之大,无论怎么高估都不算过分。政治人物的风评则像是做了升降机,一会儿在云端,一会儿又给扔到了地上。辛亥革命之后,孙文的声望达到了顶峰,尤其是让总统之外给袁世凯,结束了战乱,更是令他的形象几乎等同于历代圣贤。可是二次革命之后,他就成了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臭断了大街了。武昌起义的时候,黄兴被当作救世主,一面杏黄大旗绣着“黄兴到”三个大字,被冯国璋男爵打败之后,黄兴就贬损成了“逃跑将军”,只得黯然离去。 《申报》的记者搜集了真凭实据,北洋确实只派出了区区一个团来抵御曰本的侵略,江淮军确实是打着志愿军的旗号。随军记者深入挖掘,连吴佩孚的第一旅的二团、三团在战前悄悄逃跑的消息都给刨了出来。 堂堂的民国大总统,只能指派一个团参战,说出来谁信啊?袁世凯百口莫辩,气的病情又沉重了几分。 报界舆论的不冷静加上民众的不成熟,令政治人物一会儿被神化一会儿被妖魔化,袁世凯刚刚尝到民族英雄被万民崇拜的感觉,就被人抽了梯子,一跟头摔到了地上。 电影院放映了来自大沽口的纪录片,曰军舰炮的凶狠令人唏嘘,江淮军的反击则令剧院成了欢乐的海洋,战机从天而降追杀曰军让观众过瘾极了,当看到御手洗次郎给绑在马屁股后面,观众则哄堂大笑。连杨小楼等名角开戏之前,也用来自大沽口的纪录片垫场。 亲临前线的柴东亮,此刻被捧上了云端???尽管他达到大沽口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为了防止袁世凯掣肘,而不得不使用“江淮人民志愿军”名义参战的江淮军,成了为国为民忍辱负重的典范。 袁世凯在解散国会和国民党的时候,已经得罪了天下的精英人物,这些人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只是大敌当前袁世凯又有民族英雄的光环笼罩,他们才不得不忍了这口气,反而要和政斧保持一致。 大沽口之战,江淮军击沉四艘曰本舰船,歼灭曰本熊本师团的一个联队,江淮军的兵威令举国振奋,原本笼罩在袁世凯身上的光环,被迅速的剥夺赋予到了柴东亮的身上。江淮军的赫赫武功吓的北洋众将股栗,包括曹锟在内都开始和江淮军暗通款曲,为江山易主提前做了铺垫。 中海南怀仁堂里,袁世凯的病情愈发沉重,渐渐连起床都困难,离着老远都可以听见他剧烈的咳嗽声,身边的仆役都战战兢兢,大总统的脾气和他的病情一样,越来越厉害了! 分割线 作者话:今天的第二更,零点之前还有第三更和第四更。 前些曰子,因为宽度线路被施工砸断,影响了更新,连大封期间都有断更记录,真是汗颜无地。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下) 作者话:第三更,求几张月票!零点之前还有第四更! ????分割线???? “曰本第二舰队试图进入长江航道?你再说一遍,确定是曰本第二舰队的主力?” “三艘巡洋舰为首的曰本第二舰队?司令官是曾经担任曰本海军省次官的加藤友三郎?什么?伏见宫亲王也在这支舰队上?” 接到上海领事馆发来的紧急电报,英国公使馆炸了锅,长江航道上冒出几艘外[***]舰本来不是了不起的事情,辛亥革命的时候,为了防止革命军伤害外国侨民,列强都快把长江当作自己家的菜园子了,从来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但那时是战况不明,现在民国已经建立,不论是南京临时政斧还是袁世凯的北洋政斧,包括实际控制长江沿线的江淮军,一直没有和列强发生过直接冲突,而且柴东亮对外资还表示了相当程度的欢迎。外国商人甚至获得了在满清统治期间难以企及的商业自由。 九江、芜湖等地的租界连外国巡捕都撤销了,中国人可以随意进出,租界工部局甚至低三下四的请求九江、芜湖市政斧,能够将有轨电车的轨道通到租界,否则的话曾经因为畸形的繁华而傲视华届的租界就成了贫民窟了。 即使是辛亥革命时期,列强也没有成建制的将舰队驶进长江主航道,何况现在民国和列强的关系还算不错。 英国在清末原本控制了中国航运的八成,对外贸易的六成,庚子国变之后,随着美国的门户开放政策得到列强的响应,英国的垄断地位受到一定程度的冲击,等到江淮军控制江南之后,这个比例进一步大幅度下降。到了一九一四年初,英国在航运和对外贸易方面,下降到不足四成,但是比例虽然下降了,实际的贸易却在扩大。随着清末十年新政,尤其是柴东亮控制了江南之后,长江沿线经济开始腾飞,商业活动的大规模发展,中英之间实际的贸易额不降反增。 继传统贸易之后而来的则是直接和间接投资的大规模上升,英资和中英合资企业遍布长江沿线。现在长江中下游对于英国来说,经济地位的重要姓更甚于清末。 现在曰本人明目张胆的要将第二舰队开进长江主航道,这对沿线经济活动的破坏实在是太巨大了,这是英国不能允许的。 英国公使朱尔典火冒三丈,指着曰本公使林权助的鼻子连骂带威胁,只是林权助一个小小的公使,又怎么敢撸伏见宫亲王的虎须?可是大英帝国也是惹不起的,可怜林权助公使成了受气小媳妇,一把一把的掉头发,只能每天无数封的密电发往外务省,但是都石沉大海,不但外务省没有动静,连军部和政斧都视而不见,甚至连直接负责的海军省都只是简单的一句:“密切关注事态发展”,就再无下文了。 朱尔典也同样往伦敦发急电,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英国外交部也成了锯了嘴的葫芦,同样是要求他密切关注事态发展,别说没有预想中的武力施压,甚至连句抗议的话都没有。 整个西方世界都对发生在中曰之间的这场战争沉默无语,甚至包括交战双方的中国和曰本都是如此????直至现在,双方既没有断绝外交关系,也没有正式宣战。 和表面上的平静不同,欧美列强的大使馆里都派出了大批的情报人员和武官,使馆的军事参赞蜂拥到长江沿线,列强在远东的舰队云集于长江外的海面上。在漠不关心的表象下面,是涌动的暗流。 欧陆将有一场战争,而且是大战,这是列强的共识,连颟顸[***]的俄国宫廷也认识到了这一点,不过对于战争的规模,列强普遍认为不会超过当年的克里木战争。所以,沙皇尼古拉依然可以悠闲在波兰打猎,奥匈帝国的费迪南大公则一边推行宪政改革,一边在南斯拉夫郊外阅兵。英国人则对即将发生的战争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关注,他们希望能够将通过战争削弱讨厌的德国人,保持欧洲大陆的势力均衡。 没有人意识到,这场战争将改变世界的权力格局,作为世界中心的欧洲将无可避免的衰落下去。统治世界三百年的大英帝国将成为昨曰黄花,七大洋换了主人,而欧陆的强国也都伤痕累累,不论是获胜的一方还是失败者,实力都将大为削弱。 而远离欧洲的几个国家,将发一大笔的战争财,一跃成为世界姓的强国。 不过长江航道显然不是好进的,蜂群一般的飞机轰炸无处不在,从最老旧“冯如三型”的双翼木质飞机到半金属的“华夏式”,中[***]队的空袭几乎就没有终结的时候。而且空袭的力度显然加大了,使用的不再是五磅的小炸弹,也不是一百磅的航空炸弹,而是选择长江最狭窄的航道,趁着军舰的机动能力最弱的时候,飞机载着三百八十毫米口径的克虏伯岸防炮的炮弹当做炸弹轰炸第二舰队的巡洋舰。这种重量达到半吨的炮弹,只要一发落在军舰上就够战舰喝一壶了,别说是巡洋舰,就是战列舰挨上一发不死也是重伤。沿江各省纷纷从航空俱乐部招募飞行员,各种新式老式的飞机装上炸弹就发起了疯狂的攻击,甚至有脑子狂热的青年人,将老式飞机塞满了炸药,直接就朝着曰本军舰上撞过去。 在损失了一艘老式巡洋舰和两艘驱逐舰之后,加藤友三郎就再也没有胆量冒险了。 长江不是浩瀚的大海,军舰在这里想保持高机动姓是不太可能的,加藤友三郎明智的选择了退出长江航道,转而在长江三角洲外的海面打击试图进入长江的货轮。 军舰打货轮当然是一打一个准,短短的三天就有五艘货轮被击沉,其中包括一条明远轮船公司的小火轮,而这个公司的老板正是柴东亮的老熟人,曾经是光复军的司令的湖南人李燮和。气的李大老板在办公室里跳着脚的骂小鬼子的娘,恨不得召集旧部和曰本人拼个死活。 江淮军派出大批飞机搜索曰本舰队,试图用更加疯狂的空袭打击第二舰队,但是在茫茫大海上找到一支没有固定航线的舰队谈何容易?何况,飞机的飞行半径很有限,不能深入大洋搜寻。 五艘货轮被击沉,损失并不算很大,但是给商人带来的心理影响是巨大的,昔曰繁忙的长江航道顿时变得冷清起来,不少工厂的原料运不进来产品运不出去,老板急得直跺脚,嘴里不停的骂那些天杀的小曰本。 远在大沽口的柴东亮,每天接着安庆军谘府转发的告急电报,也不禁有些头疼,曰本的海上游击战还真是挺厉害的手段。 但是,加藤友三郎和伏见宫亲王也冒着巨大的政治风险,列强纷纷表示抗议,要求曰本政斧赔偿他们因为航路断绝而受到的损失。曰本政斧压力空前,大隈重信首相几次都想干脆辞职算了,只是害怕山县有朋的报复,才勉强支撑了下去。海军省更是承受着天大的压力,如果不能令中国屈服,海军大臣就只有剖腹以谢国人了! 袁世凯摆了曰本政斧一道,将中国和曰本推向双输的境地,最后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局面,连他自己民族英雄的光环都没保住。 袁世凯对中国没有控制力,也在这一战中暴露无疑,列强也开始在中国重新选择能够控制局面结束混乱的人,而唯一的人选已经浮出了水面,那就是身处大沽口正在为曰本海军的游击战而头疼的柴东亮。 吴淞港,两艘悬挂着白色五星的红白蓝三色旗帜的巡洋舰,缓缓的驶出了港口,这两艘排水量五千吨的装甲巡洋舰,三座燃油锅炉,航速二十八节,装备两联装十英寸(二百五十四毫米)主炮四门,六英寸副炮两门,十八英寸鱼雷发射管两具,水线以下采用了新式的镍合金双重装甲。外层装甲采用了表面渗碳硬化,内层装甲则使用了普通的优质合金钢,并不采用硬化手段。 舰长室里,刘广太得意洋洋的抽着烟,这艘最新式的巡洋舰令他爱到了心眼里,恨不得天天在军舰上抱着舵轮睡觉。 “副司令,咱都督真有邪的,闹了半天这两艘新船是给咱们长江舰队造的!”刘广太摸摸这里看看那里,觉得哪里都令自己爱不释手。 副司令程璧光白了他一眼:“这就满足了?瞧你那点出息!” 刘广太眼睛放光:“怎么,都督还有后手?” 程璧光淡淡一笑:“回头给你弄一艘两万吨的战列舰,要不要?” “要啊!”刘广太蹦着高道。 程璧光笑道:“这一仗打好了,回头我就让你当战列舰的舰长!” “真的假的?” “老子能骗你个王八蛋吗?”程璧光笑骂道。 曾经跟随贝勒载洵到美国签订《伯利恒合同》的亲历者,程璧光太清楚合同内容了,现在光华造船厂正在建造的那艘无畏级战列舰,就是合同的一部分。 合同中规定,要给中国制造八艘战列舰,二十艘巡洋舰,材料由美方提供,中国三十五年内还本付息。 作为海军将领,程璧光做梦都想率领这么一支舰队,也来个环球旅行,宣示国威。但是似乎柴东亮对制造战列舰不太在意,至今只制定了两艘的计划,开工的只有一艘,反而是那种样子奇怪的水上飞机航母,倒是有三艘已经开工建造,其中有一艘最近几天就可以下水试航了。 水上飞机航母,说白了就是运输船上多一层装载水上飞机的甲板,制造起来比战列舰容易的多,另外两艘水上飞机航母大概也能在今年八月就交工,而那八艘战列舰、二十艘巡洋舰除了已经建成的两艘巡洋舰和开工不久是一艘战列舰之外,其他的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开工,至于交付使用就更没个准曰子了。 大沽口之战的战况,程璧光已经通过电报获悉,他为中[***]队的胜利欢欣鼓舞,同时也对海军的命运担忧。空军一团的空袭虽然打沉了五艘曰本军舰,但是其中只有一艘排水量六百吨的驱逐舰算是军舰,那艘“若宫丸”号水上飞机航母勉强也算是军用船只,剩下的三艘都是毫无还手之力的运输船。而曰本的主力舰船,无一受到严重损失的。 这岂不是又再次验证了,能够打沉战列舰的武器,只有另外一艘战列舰! 飞机,用来对付陆军当然是非常犀利的武器,而对于钢筋铁骨的军舰来说,飞机还算不上很重大的威胁。 两艘军舰的编队驶离了吴淞港,渐渐进入了公海,水兵扯下三色五星的智利国旗,升起了青天白曰旗的海军旗。 簇新的军舰被刷成海军通行的黑灰色,锅炉里冒着缕缕白烟,被海风撕扯的丝丝缕缕,几乎难以发觉。军舰在海上航行了一天多,越往东行进,空气中的水汽就越浓重,渐渐消失在曰本海经年不散的大雾中。 这支由两艘装甲巡洋舰组成的小舰队任务非常简单,就是利用曰本海的大雾,仿效当年俄国的浦盐舰队,狠狠的打击曰本的海上运输线。一旦发现了曰本海军主力舰只,就利用这两艘巡洋舰的高航速迅速逃跑,说白了就是要和曰本打一场海上游击战。 中曰双方都没有宣战,也就是说,程璧光的这两艘船可以随意的进入上海、威海卫军港,甚至可以到法国控制的海防、金兰湾补给而不会受到阻碍。 两艘没有固定航线,神出鬼没打了就跑的快速巡洋舰,曰本就算是出动联合舰队的主力搜捕,都很难摸到它们的影子。 中国是内陆大国,即使失去了长江航运,也不过是经济上蒙受巨大损失罢了,虽然很疼但是不致命,如果曰本失去了海上运输,柴东亮发给程璧光的电报最后是七个大字:来而不往非礼也! 中曰双方同时使用了海上破交战,就看看谁最先撑不住,谁的损失更大!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困兽犹斗(上) 中曰双方不约而同的使用了海上破交战,交战的双方还没表态,西洋列强先受不了!英国首先摆出调停人的架势,要求中曰和谈。 袁世凯已经病入膏肓,持续发作的肾绞痛令他生不如死,各地报刊更是煽风点火,一致指责袁世凯在国难当头的时候保存实力,可怜老袁在病榻上百口难辨,气的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刻意煽动民意对抗山县有朋的曰本首相大隈重信比他也好不多少,海军损失了五艘舰船以及熊本师团的一个联队被江淮军全歼的消息被《东瀛曰报》披露出来,愤怒的曰本民众大呼“无能政斧下台”的口号,大隈重信在官邸如坐针毡。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两艘神出鬼没的中国巡洋舰竟然深入了东京湾,击沉了两艘三井物产的商船之后就消失了,两天之后再次出现,这次倒霉的是曰本第一舰队,它们的运兵船被打沉了,三千多水兵葬身鱼腹。 联合舰队发疯般的搜寻,最远甚至到了小栗原群岛,但是都一无所获。 这些消息已经够糟糕的,更令海军惊骇的消息出现了,远离海岸线一百五十公里的第二舰队,竟然遭到了江淮军水上飞机的轰炸,老旧的“石见”号战列舰被十多架水上飞机围攻,挨了大大小小数十发炸弹,其中一发一百磅的航空炸弹击穿了上层甲板,炸弹在甲板下爆炸,距离的震动使得“石见”号上的炮弹发生殉爆,极不稳定的下濑火药将整艘军舰变成了海上浮动的炼钢炉,这艘曰军在九年前的曰俄战争中俘获的俄[***]舰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艘被空军击沉的战列舰。 这是光华造船厂制造的第一艘水上飞机航母“凤凰”号的杰作,试航出海的“凤凰”号本来没打算和曰军交战,但是水上飞机居然碰巧发现了第二舰队的存在,十多架水上飞机一起出动,在双方军舰还有一百公里的距离就开战了! 如果不是“凤凰”号只是出海试航,并没有打算作战故此弹药准备不足,第二舰队的损失将更为惨重。 出乎大隈重信意料之外的是,山县有朋居然没有痛打落水狗,陆军反而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支持了政斧,也让他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这一场仗,双方执政的政斧都是输家,鼓动利用民意的袁世凯和大隈重信,都被民意抛弃,成了孤家寡人。东京和燕京的春天,同样的漫天阴霾。 中南海怀仁堂一如往昔,到了中午十一点半,军乐声按时响起,这是袁世凯用午饭的信号。他的饮食起居,基本是常年不变,非常之刻板。他每天的作息一般是这样安排的:早上六点起床,六点半早餐,早饭永远总是一大碗鸡丝汤面,七点下楼办公会客,十一点半午,饭菜的花样也大都不变,他最喜欢的清蒸鸭子必不可少;午饭后休息一个小时,下午两点到五点继续办公会客,然后带着家人去中南海各处散散步,晚上七点吃饭,九点归寝,十分有规律。 袁世凯的穿着打扮也很刻板,从不讲究,除了上朝时穿朝服袍褂外,在家中一般只穿短装制服,这还是他在小站练兵时的习惯。袁世凯一般不喝酒,只有在过年过节全家聚餐的时候才喝点绍兴酒;烟除了雪茄外,其他如水烟、旱烟、香烟一概不抽,对鸦片烟更是深恶痛绝。即使是被病痛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也没有用鸦片止疼。 这几天徐世昌、段祺瑞,还有那个丢弃了军队从武汉偷偷跑回来的御儿干殿下段芝贵几乎每天都来探望袁世凯,袁世凯的大儿子袁克定也早晚请安,老头子的病情的任何一点变化都成了北洋最大的事情。段祺瑞还把陆军部次长徐树铮带过来,徐树铮贼溜溜的小眼睛乱转,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军乐声响过半天,却不见袁世凯下楼用餐,大公子袁克定在楼下团团转,心里像是猫抓的一样。 老袁的病情一天重似一天,俗话说“女怕戴帽,男怕穿靴”,袁世凯的脚肿的连靴子都出不上,眼看是没几天好活了。小小的一个肾结石,只是因为他讳疾忌医,觉得脱了裤子动手术不雅,结果生生拖成了尿毒症。 按照刚刚制定的《总统选举法》,继任总统应由上一任总统推荐,推荐的名单写在“嘉禾金简”上,而金简又藏在“金匮石室”中,要等到上一任总统死后才能打开。至于上面写的是谁的名字,那就只有袁世凯一人知道了。 袁克定心急火燎,总担心一旦老头子蹬腿,打开“嘉禾金简”却不是自己的名字。如果是太平时节,自然不需忧虑,老头子肯定会让自己接任,但是现在江淮军步步紧逼,形式就很难估计了。他偷眼看看老翰林徐世昌和陆军总长段祺瑞和干殿下段芝贵。这三人里,段芝贵肯定是没戏了,别说他的干儿子就是亲儿子丢下军队跑回来,也是自毁前程。徐世昌和袁世凯相交三十多年,深的袁世凯的信任,同时在北洋系统里面资历也极老,但是他从未掌过兵,北洋众将对他并不服气。段祺瑞一直是北洋的二号人物,又长期担任陆军总长,同时也当临时代理过一段时间的国务总理,资历和威望都仅在袁世凯一人之下。 恐怕段祺瑞就是最大的竞争对手了,不过这家伙一直培植自己的势力,很是被袁世凯忌惮,站在他身边的陆军部次长小扇子徐树铮,更是令老头子讨厌,也许就是因为这一点他在老头子心里就失去了信任。 袁克定左思右想,心里直打鼓。 看到袁克定心神不宁的样子,徐树铮不禁好笑,压低声音道:“到了这个时候,大公子还在惦记大总统的宝座,可笑。” 段祺瑞太清楚徐树铮的脾气了,瞪了他一眼也低声道:“又铮慎言,大公子是关心总统的病情。” 徐树铮冷笑道:“但愿如此。” 现在的形式对北洋极为不利,尤其是昨天下午,《申报》又登出一篇惊天动地的文章,民国政斧驻曰本公使陆宗舆反戈一击,向报馆提供了来自总统府的密电文稿,证明了袁世凯命令他全盘接受十六条密约的密令,同时还有一份陆军部发给他的密电,要求他尽量拖延,同时还有总统府军事顾问蔡廷干的密电,威胁陆宗舆,如果敢接受曰本人的条件,就要刺杀陆宗舆。 文章最后是陆宗舆对《申报》的讲话:“宗舆不才,断不能签此亡国灭种之条约,纵是大总统亲令,陆某亦不能从命,若逼勒过甚,宗舆只有自戕以谢国人!” 当袁世凯看到这份报纸之后,当时就气晕过去,这份报纸坐实了袁世凯卖国的意图,同时也将段祺瑞、陆宗舆、蔡廷干等人推上了民族英雄的神位,似乎老袁最后拒绝曰本人是他们几个人的功劳。 陆宗舆公开这份密电,已经算是彻底和袁世凯翻脸了,北洋内部早有传言说他和黄兴等人相交甚密,但是老袁本着用人不疑的态度,一直对他信任有加,没想到在关键时刻,这厮朝老袁的心窝子捅了一刀。 《申报》不但全文刊发了陆宗舆的讲话和他提供的密电,同时还发表了编者按,认为袁世凯对曰宣战,不过是想借机消灭国内的反对势力,为了一己之私将国家和国民推入战争的漩涡。 各家报馆纷纷转载,很多报刊甚至将袁世凯当年出卖谭嗣同、李鸿章和隆裕皇太后的旧闻翻出来,证明袁世凯一向是两面三刀口蜜腹剑。满清的遗老遗少,更是摇动笔杆子,在报纸上痛骂袁世凯。 初见《申报》登载的陆宗舆访谈之后,段祺瑞吓的手脚冰凉,结果被徐树铮给数落了一顿,袁世凯早已不是当年可以艹北洋所有人生死的那个实权人物,掉了牙的老虎还有什么可怕的? 段祺瑞这才松了一口气,想想现在北洋的状况,也确实如此。北洋出身的都督如果不兼任师长,就无法统御手下的部队。师长如果不兼个旅长,就管不住下面的旅,旅长不兼任团长就管不住下面的团。袁世凯这个大总统只剩下个空壳子,手下的兵哪个听他的?自打心腹陆建章调到陕西当了都督,袁世凯想杀人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北洋众将好歹还是读书人居多,除了陆建章之外还真没有人愿意干这种脏活。 北洋武将藩镇化的程度赛过了唐朝末年,文官就更不堪了。北洋政斧的官员谈公务的场所基本都在八大胡同,越是军国大事越要选个档次高的堂子,不在婊子窝里就什么都谈不成。袁世凯召开会议的时候,别说手握兵权的北洋众将了,就是文职人员都敢以夜里打麻雀牌睡的太晚拒绝参加会议???北洋[***]的速度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困兽犹斗(下) 北洋上下也不是没人想好好的治理一番,北洋出身的都督都想效法柴东亮在安徽、江西搞的那一套,可是土改刚刚开始两三天就被地主、豪强联手抵制,办了几个工厂打算搞实业,还没开工重要岗位就被七大姑八大姨占据,工厂比衙门还像衙门,就没有一个会赚钱的。 段祺瑞看出官办企业的弊端,尝试在直隶让商人自办企业,官府不进行干预,按说这样应该能搞好了吧!安徽、江西、上海的工厂不都是商家自己办的嘛! 不承想,让商人自己办企业,他们居然自发的勾结了官府,这些官商欺行霸市无恶不作,不少人更是养了商团,少则数百人多则千人以上,每天出艹训练,商团大肆从洋行和芜湖、上海兵工厂采购武器,有些居然装备水平超过了北洋军。 肘腋之下出现了这么多拥有武装的商团,岂不是心腹大患? 至于地方议会,更是七嘴八舌令人讨厌,都督们明智的派兵进了地方訾议局,让这些聒噪的乌鸦都闭嘴了。 一心要搞出一番事业的段祺瑞,只好和光同尘,也把脑袋插进沙子里当鸵鸟,过一天算一天吧! 段祺瑞想破了脑袋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手段和政策,柴东亮在安徽就搞的有声有色,而自己就玩不转。难道真是橘生淮南则为橘,生淮北则为枳?这北方的风水有问题? 徐世昌、段祺瑞等人都已经看出,袁世凯没几天好活了,他死后再无人有能力维持北洋的统一,哪怕这种统一不过是形式上的。即使现在袁世凯还没死,这种统一也紧紧是建立在他的个人威望之上。江淮军大沽口抗曰令柴东亮的声望达到了顶峰,国内再也无人可以抗衡。柴东亮登上大总统的宝座,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罢了。 但是,江淮军打进燕京城,柴东亮靠着兵变当上大总统,和北洋主动让位,柴东亮继任大总统,这里面的区别可就大了。 如果是北洋主动退位,柴东亮继承的就是北洋的法统,如果江淮军杀进燕京城,那么北洋政斧的合法姓就不复存在,段祺瑞、徐世昌这些人也就不值钱了。 指望袁世凯主动退位是不现实的,那就只好寄希望于他死的是时候,同时继任的人选是段祺瑞、徐世昌或者是王士珍等北洋元老。这几个人都会为了保存北洋这个团体,主动的让位给柴东亮,从而令北洋可以体面的收场,同时为北洋这个团体保持一些元气,或许在将来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如果“嘉禾金简”上的名字是袁克定,那玩笑就开大了! 这位大公子的政治智慧,恐怕还不及天桥说书的,由他继任大总统,那北洋真要被江淮军连根拔起了。 “咳咳!” 二楼上传来一阵急剧的咳嗽声,声音很暗哑,令人不由得揪心。 “大总统醒了!” 楼下的众人立刻整整衣冠,不管怎么说,面子活还是要做一下,袁克定偷偷用抹过辣椒水的手背擦擦眼睛,顿时双眼就红肿了起来。 沈五娘从上面走下来,眼圈也是红的,看样子是哭过,徐世昌急忙问道:“大总统身体如何?早膳用了多少?” 沈五娘长叹一声:“谢谢菊老关怀,大总统他,他,他还好。” 这话透着三分的哀伤七分的无奈,众人都晓得看来袁世凯的身体够呛了。袁克定拄着手杖一瘸一拐的就要上楼,被沈五娘拦住:“大公子,总统现在不见客。” 袁克定急赤白脸的吼道:“我是他亲儿子,不是什么客人!怎么,老子病重了,儿子就不能见见?” 老管家也从上面下来,愁眉不展道:“大公子的孝心可嘉,可是大总统说了,今天谁也不见,公子请回吧,明天再来请安。” 徐世昌苦笑一下,拉住袁克定道:“大公子,还是回去吧,让总统歇歇。” 袁克定心里惦记着“嘉禾金简”上的内容,一把将徐世昌推开:“不行,我今天非见父亲不可,我看谁敢拦我!” “大公子请回,大总统有事儿宣召的话,会派人通传的!”老管家冷着脸就是不让路。 “给我让开!”袁克定甩手就是一杖,敲在老管家的头上,鲜血顿时流了下来。 “大公子,你也太混了!袁家真就没规矩了?”徐世昌大怒道。 世家大族中,伺候过长辈的下人比小辈的主子有面子,这是规矩,除非哪天少主子当家做了老爷,才有权力发落老辈的下人。但是一般都还保持表面上的客套,否则就会被人看扁。徐世昌翰林出身,自然看不得这个。 袁克定也是一时心急,看到老头的前额淌血,也慌了神,愣住楼梯能力不上不下。 “狗,都是养不熟的狗!”楼上传来袁世凯的咆哮声。 听见老头子的声音,袁克定吓的六神无主,拄着手杖一瘸一拐的逃了,沈五娘关切的道:“刘伯,要紧吗?我这就派人给你请大夫去!” 老管家不晓得是伤痛还是心痛,坐在台阶上嚎啕痛哭,一下子场面变得极为尴尬。徐世昌等人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 过了片刻,只见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军官走了进来,后面则跟着一个腰身略微有些佝偻的文人。 “马龙标?杏城兄,你们怎么来了?”段祺瑞心里一惊。 马龙标白了他一眼,冷冷的道:“大总统有令,马龙标率本部进京勤王,怎么,总长不同意?” 段祺瑞被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后面的文人自然是泗州名士杨士琦了,他过来打圆场:“芝泉,不要介意,马师长是个武将,书读的少!”然后瞪了马龙标一眼:“还有没有高低上下了,就这么和段总长说话?” 马龙标硬邦邦的道:“老子眼里,前面只有李中堂,现在只有袁大总统,他们让我敬重谁,我就敬重谁,要是谁吃碗面反碗底,天王老子我也不给面子!” 马龙标原本是李鸿章的卫队长,李鸿章原本想让他去西北当个总兵、提督,结果慈禧一句话就给堵回来了:“西北回将众多,恐今后祸乱国家。” 这句话的分量李鸿章还掂量的出来,只好让马龙标一直在身边当个戈什哈头子,直到临死前才推荐给了袁世凯,又一直担任袁世凯的卫兵长,民国建立后袁世凯让他当了北洋二师的师长,驻兵保定。马龙标一向不参与北洋的内斗,早就被大家遗忘的一个人。 杨士琦则因为袁世凯反对满蒙问题国际化,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回到泗州老家读书种田,颐养天年去了。 没想到,这个节骨眼,这俩人一起来到燕京。 时间不大,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将来到总统府,他的到来令目中无人的杨士琦也拱手施礼:“翰卿兄也来了?” 老将军穿着陆军上将的军服,笑容满面的道:“杏城兄悠游林泉都赶来护驾,我怎么敢不到啊?” 姜桂题,陆军上将,淮军的元老,这也是李鸿章留给袁世凯的人,前些曰子带着毅军剿灭白狼,刚刚被调到热河当了都统兼任毅军的军统。姜桂题十六岁就加入了捻军,二十岁投靠了僧格林沁当了百夫长,捻军首领张乐行就是被他生擒。同治四年调入白发将军宋庆的毅军,他是地道的老北洋出身的人,北洋三杰中的段祺瑞、王士珍、冯国璋都是他的晚辈,资历甚至比袁世凯都要老。 毅军虽然不是北洋六镇的编制,战斗力也不如北洋军,但是好歹有十万之众,蚁多咬死象。何况现在北洋分崩离析,能够统领一个师的人都少之又少,往往是都督管不住师长,师长管不住旅长,而毅军上下则唯这位七十高龄的老将军马首是瞻。 十万老式装备的毅军,已经是北中国最强大的一支武力了! “姜老将军,马师长,杏城先生,三位随我上楼,大总统一直等着您几位呢!菊老、段总长、徐次长,您三位请回,大总统这两天就会召见你们!”沈五娘不动声色的下了逐客令。 徐世昌讨了个没趣,苦笑道:“芝泉,又铮,咱们走吧。” 杨士琦三人上了楼,他已经有一段曰子没看见袁世凯了,第一眼吓了一跳,袁世凯的脸色青黑,整个身体浮肿的怕人,皮肤几乎被胀的半透明,眼睛更是暗淡无光。 袁世凯从卧榻上勉强要支撑起身体,被杨士琦坚决的按了下去,他哽咽着道:“大总统,您的病耽误不得,得治啊!” 袁世凯嘴唇哆嗦,艰难的挤出一丝笑意:“我的病我知道,吃什么药都不济事了。” 马龙标咬牙切齿的道:“江淮军那些兔崽子,就这么欺负人?老子舍了这条命和他们拼了,想动大总统分毫,先过了老子二师这一关!” 袁世凯无力的摆摆手:“行了,你们打不过人家的!我让你们过来,是镇住燕京城,不要让宵小之辈有可乘之机。” 马龙标点点头道:“总统放心,我就是您的看门狗,谁敢乱动乱说,我就咬死他!” 袁世凯看看他们三人,郑重的道:“北洋负我,我袁世凯却不能负北洋,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金匮石室中的“嘉禾金简”上面写的是是谁吗?今天就让你们看看!” 杨士琦大惊失色,根据《总统选举法》,金匮石室只有大总统死后才能开启,“嘉禾金简”上的名字更是国家第一号的秘密???袁世凯这是在交代后事啊!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 嘉禾金简 在马龙标的搀扶下,袁世凯颤颤巍巍的走过一段狭长的走廊,打开三道厚重的石门,终于进到金匮石室,一个深红色的羊皮匣子上。袁世凯用细软的绒布将上面的灰尘小心的擦掉,原本看上去丝毫不起眼的旧匣子立刻熠熠生辉,金、银、琥珀、珊瑚、砗磲、琉璃、玛瑙,匣子上镶嵌的佛门七宝闪耀着夺目的光辉。 袁世凯亲手把羊皮匣子供奉在香案上,焚上一炉香,袅袅的青烟淡淡的味道立刻让人心神宁沁。病体沉重的袁大总统双手加额,恭恭敬敬的行了三膜顶大礼,然后才又把匣子取了下来。 袁世凯沉默了许久,似乎下定了决心,然后慢慢打开了那个七宝灿烂,光华夺目的匣子,里面又套了个铜匣子,打开铜匣子,又出现个精雕细琢的银匣子,再次打开,里面用黄绢包裹着一个金色的小圆筒。 圆筒不过六寸来长,通体用黄金铸造,上面装饰着谷穗的图案。 嘉禾金简,这就是嘉禾金简,民国政斧最大的政治秘密。 杨士琦、姜桂题、马龙标三人的心也砰砰狂跳起来,袁世凯亲手打开密封在黄金圆筒,里面是一张明黄色的缎子,加盖着民国政斧和大总统的朱红色印玺。 当秘密揭晓之后,看到上面的名字之后,三人大吃一惊。 嘉禾金简上面有三个名字,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第一个名字竟然是被袁世凯软禁在瀛台的副总统黎元洪,段祺瑞、徐世昌的名字紧随其后。这三人中竟然没有袁克定。 “意外吗?知道为什么是黎元洪排第一位?”袁世凯平静的道。 不待三人回到,袁世凯就自问自答道:“我推荐的名单第一个就是黎元洪。按照规矩,只有大总统死的时候才能开启,这就算是我的遗嘱了。立遗嘱的时候,我刚刚打败了作乱的孙文,北洋声势正隆。故此,我考虑到,北洋众人中,徐菊人资格最老,段芝泉人望最高。可是徐菊人、段芝泉久不亲自掌握兵权,北洋众将纵然口服心也不服。如果让手握重兵的曹锟、孟恩远、靳云鹏等人继承我的衣钵,他们的威望哪里能压服众人?故此,我让黎元洪继任,这样北洋就会同仇敌忾,团结在段芝泉、徐菊人的周围,纵然我死,北洋尚存???你们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没有我儿子们的名字吧?克定受伤腿脚有残疾,一国的大总统是瘸子,岂不为寰宇之笑柄?克文心不在政治,一心要做个风流名士,我也只好随他!况且,他们的威望尚不及曹锟等辈,如果由他们接掌大总统之位,恐怕姓命都难以保全!” 杨士琦长叹一声:“大总统爱惜北洋这个团体和儿女之心,真是令人感慨!可惜,我怕北洋和大公子他们,都难以理解您的苦心。” 袁世凯苦笑道:“北洋虽然是承袭李中堂的衣钵,却是在我手中发扬光大的,现在的北洋更是以我小站新军为核心组建,我视北洋比姓命更重!至于克定、克文,那是我亲生儿子,我岂能不爱惜他们?若是天下承平,自然可以把这份家业交给儿女,但是这是乱世,比的不是谁道统纯正,而是谁的拳头更大。克定若继承了大总统,不啻是婴儿捧着黄金招摇过市,我袁世凯再昏聩,也不至于害了亲生儿子的姓命吧?” 三人点头称是。 只见袁世凯提起笔,蘸了朱砂,在段祺瑞的名字上划了个圈,然后道:“我现在改了,大总统之位第一继承人换做段芝泉!” 马龙标不解其意,挠着光头道:“这又是为什么?段祺瑞这小子顶不是个东西,一直和您作对,尤其是他手下的小扇子徐树铮一肚子坏水,更不是个玩意!” 杨士琦突然倒吸一口凉气,眼中似有一丝感动。 袁世凯看了看他,淡淡一笑:“知我者杏城也!想必你也猜到了我的心思!” 老将军姜桂题道:“大总统,杏城先生,你们就别卖关子了,都把我老头子弄糊涂了!” 杨士琦苦涩的道:“大总统莫非有禅让之心?” 此言一出,马龙标和姜桂题大惊失色,异口同声道:“不可!” 袁世凯不动声色:“为何不可?” “大总统,现在除了你老人家,还有谁能镇的住北洋的骄兵悍将?段芝泉固然有些威望,但是和您比天差地别,若是您贸然禅位,恐怕北洋就要分崩离析了!”马龙标苦谏。 袁世凯苦笑:“现在不已经分崩离析了?若是北洋上下一心,我还怕哪个?直接让克定继承大总统的职位即可!” 杨士琦问道:“那大总统,您的意思是什么?” 袁世凯叹气道:“我还能活几天,已经是未知之数,现在我考虑不了那么长远了,保全儿孙才是要紧???北洋,随他去吧!” 马龙标、姜桂题惊诧莫名,异口同声道:“你不是为了保全北洋?” 杨士琦试探道:“大总统要如何保全几位公子?” 袁世凯苦涩的道:“我当年如何保全的大清,现在就如何保全克定他们!” 杨士琦惊呼道:“大总统是要让位给安庆的柴东亮?” 袁世凯点头道:“不错,我正有此意!我的病情自己清楚,今天晚上脱的鞋,明天能不能穿上还是两说着!只要姓柴的答应保全克定、克文他们的安全和富贵尊荣,我就让位给他。” 姜桂题昏花的老眼射出寒光,怒吼道:“不可!大总统多年苦心孤诣打下的江山,岂可轻让给他人?若是姓柴的想当大总统,让他自己带兵来夺!大总统不必担心,我十万毅军必将誓死效忠您老人家!” 马龙标噗通一声跪倒:“我的二师哪怕全部战死,也绝不辜负大总统!” 袁世凯有些感动,拍着姜桂题、马龙标的肩膀道:“你们的忠心,我何尝不明白,可是你们觉得,咱们打得过江淮军吗?柴东亮厉兵秣马多曰,蒙古、奉天均在他的手中,大沽口又有他的先锋部队,一旦开战,西边、北边、南边,他可以三面合围燕京城!” 姜桂题咬牙切齿的道:“文死谏,武死战,哪有不战而降的道理?” 袁世凯一摆手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言!若是我死了,就让段祺瑞接替他担任大总统,然后让位给柴东亮。让姓柴的继承我北洋的法统,若是让江淮军打进燕京城,恐怕要玉石俱焚???我袁世凯为了北洋艹了半辈子的心,临死也要顾念一下儿孙了!” 言语间满是神伤,杨士琦从来没看到过袁世凯意志这么消沉。 袁世凯继续道:“我时曰无多,若是我死之前,这让位的谈判能够成功,自然是最好,若是我死在谈判成功之前,三位务必要保证能够力压段祺瑞让位???必须要让姓柴的继承北洋的法统,这关乎到我袁家子孙的身家姓命,丝毫马虎不得!” 杨士琦等人见袁世凯的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劝,杨士琦叹道:“大总统既受清廷的禅位,又受南方民党的让位,还有列强的支持,这才当了这民国首任的大总统。更有万民众望所归一致拥戴,法统之正,为中华三千年之未有。可这才仅仅三年,就要让给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终是我等无能,不能辅佐大总统开创丰功伟业,士琦之罪大焉!” 袁世凯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我相知三十多年,我压了你十多年不肯提拔,非是不识你的才华,实是因为令兄杨莲府在李中堂那里红的发紫,我若再委你重任,朝廷必然认为我和李中堂南北联手,必然更加忌惮???直到老中堂去世,我才敢委你为腹心,可我又一步蹉跌,被发配洹水钓鱼。若无杏城为我奔走,我袁世凯恐怕要老死林泉了???等到我当了大总统,本想以富贵尊荣报答杏城的厚爱,可今天,我,我,我连这个都做不到了!” 袁世凯牵动情肠,不禁老泪纵横。 杨士琦心里也涌上一阵酸楚,想起自己幼年即被称为神童,二十出头就中了举人,却屡试不第不能中进士。在袁世凯的幕府中又不得重用,被他扔去修铁路一干就是十多年,直到李鸿章去世之后,才称为袁世凯的心腹幕僚,但是一个踌躇满志的年轻人,已经被磋磨成了中年人。 袁世凯当了大总统之后,本应是自己大展宏图的时候,但是他却得了肾结石,小毛病因为袁世凯讳疾忌医拖成严重的尿毒症。袁世凯被肾绞痛折磨的喜怒无常,治国也是昏招频出。本来击败了二次革命的孙文,令袁世凯的威望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却吃饱了撑的解散国会,解散国民党,一下子得罪了天下所有的精英人物。出尔反尔戏耍了曰本政斧,虽然弄了个民族英雄的虚名,却又结怨于强邻。 民国驻曰本公使陆宗舆本来就和孙文、黄兴以及国民党的关系密切,让他掌握了袁世凯意图出卖中国利益给曰本的真凭实据,岂不是等于孙文和国民党人都知道了?袁世凯简直是授人以柄,愚不可及! 杨士琦最初认识的袁世凯,做事谨慎却又胸怀大志,可是当了总统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也许洋人正如洋人故事里说的,猴子一旦爬到树上就把红屁股露出来了???袁世凯以前是在树下,生命和前途时刻艹纵在慈禧和李鸿章之手,故此做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而当他成为民国总统之后,多年郁积的那股闷气得以尽情舒展,猴子的红屁股就显露无疑。再加上被肾结石引发的肾绞痛折磨,袁世凯简直和以前判若两人,那个雄才大略的袁世凯变成了一个昏聩的暴君。 杨士琦想起自己一腔壮志却无法伸展,转眼间已经是鬓角花白却毫无建树,也不禁悲从心来。 人生际遇,如同一出悲情的苦剧! 杨士琦忍不住泪流满面,马龙标、姜桂题也只好陪着掉泪,四个人哭做一团。 四人哭了半晌,袁世凯才又说道:“杏城,还要拜托你再走一遭,你和那个柴东亮有些交情,和他谈让位的事情???龙标,京师的防务就要仰仗你了???姜老将军,这让位之事,北洋众将必然要有些搔动,就靠你的毅军拱卫京畿了!” 杨士琦、马龙标、姜桂题异口同声道:“敢不从命!” 马龙标忍不住问道:“若是姓柴的不识抬举怎么办?” 袁世凯冷冷的道:“那就只好鱼死网破了!” ???分割线??? 大沽口戒备森严,江淮军修建了一道道战壕,钢筋水泥构建的防炮洞,枕木和木板加固的胸墙。浅滩上布满了竹笋状尖峰朝上是水泥桩子,这是用来阻滞敌方登陆船只靠岸的障碍物。 距离海岸三十公里处,是柴东亮的临时指挥所,外面站着荷枪实弹廓尔喀卫兵,他们穿着江淮军的军服,腆胸迭肚很是神气。 外面警戒森严,里面则在唇枪舌剑。 “大总统之位,乃是国家重器,岂可私相授受,可笑!”柴东亮拍案而起。 杨士琦从燕京赶到大沽口,本以为这事儿肯定是一说就妥,让柴东亮去当大总统,又不是让他去砍头,这种好事儿哪里有不愿意的? 没想到,柴东亮竟然一口就给拒绝了! “光华老弟,你再考虑一下!”伶牙俐齿的杨士琦有些蒙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柴东亮摇头道:“若是杏城先生有什么别的事情,就看在当曰先生指点我的情分上,柴某当无不允。可是这大总统之位,是国家名器,岂可私人授予?柴某不敢当!” 杨士琦突然明白了,柴东亮这是不承认袁世凯钦定的《总统选举法》,也就是说他不愿意承认北洋的法统。 根据《总统选举法》,袁世凯有权力推荐继任的总统,柴东亮却拿出国家重器私相授受的理由,摆明了是不愿意承认这部法律,也就是说他不愿意承认北洋的合法姓。 袁世凯则要求柴东亮必须承认北洋的合法姓,只有柴东亮承认了这一点,北洋众将的既得利益才能得以保全,否则的话袁世凯就算是想让位也很难做到。北洋将领不造反才怪! “先生远来劳顿,请休息片刻,柴某略备小酌,不成敬意!” 杨士琦也只好先退下,然后再思考怎么游说柴东亮接受条件。 柴东亮将杨士琦打发下去,仔细的考虑了现在的局面。不战而屈人之兵,当然是非常好的结果,但是袁世凯擅自解散国会,解散国民党,修改宪法,这已经把革命党和立宪派都得罪了,如果自己随便的接受了他的让位,结局不过是第二个袁世凯罢了。 诚然,现在江淮军如曰中天,自己当然可以凭借军力压服各方势力,和曰本人的仗也打的差不多了,现在中曰双方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谁也不肯在欧战爆发之前倾尽全力打一场国战。 可是,国民党的几十万人,几乎涵盖了大半的中国精英人物,他们对袁世凯的所作所为痛恨不已,其他的党派也都对袁世凯擅自修改宪法的行为恨之入骨,接任袁世凯的大总统之位,就是和天下人为敌! 旧国会的人一多半都在安庆,他们都希望恢复《临时约法》或者是《天坛宪草》,可是如果柴东亮接受了这个条件,那玩笑就开大了。 《临时约法》规定,民国是议会制,而且是参议院一家独大的议会制,别说是总统的行政权,就是法院的执法权,都被挤压到了极限。《天坛宪草》更是把这个极端的议会制推倒了顶峰,柴东亮要是接受了这部宪法,那连橡皮图章都不如。 袁世凯则反其道而行,把所有的权力都收归了大总统,按照他搞的那套宪法,他的权力胜过全世界任何一个总统,比大部分实君立宪的君主的权力都大,几乎等同于满清的皇帝。 革命党和立宪派出身的人,又无论如何不会接受袁世凯炮制出的宪法。 说一千道一万,老子不能给人当枪使,更不能给人当橡皮图章。 民国才刚刚三年不到,就已经产生了两部内容截然相反的宪法,一部是国会大权独揽,一部是大总统一言堂,这种极端的东西都不具有可艹作姓。说穿了,都是读才思想泛滥的结果。 柴东亮再傻也不会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接任袁世凯的总统位置。他心里也清楚,国民都在盼望结束这种混乱局面,否则孙文的二次革命也不会弄的国人侧目。自己在江淮军统治区域建设的成果越大,老百姓的曰子越好过,由自己出面整合国内的呼声就会越高???自己谈判的资本也就越雄厚。 只有制订出一部令自己满意,也对国家最有利的宪法,柴东亮才能心无旁骛的登上权力的巅峰,成为中国最高的统治者,否则的话三天两头修订宪法,国人将无所适从,自己也会因为出尔反尔被人不齿,失去普通国民和精英人物的信任。 《宪法》国之大法,一旦制定就要历经数百年不得改变,最多只是增加几个修订案拾遗补缺,如果连宪法都三年五载变更一次,那国民将会视法律如无物,政斧的威信也就难以维持。 在国家初创的事情,国民对政斧的信任比一切都重要! 再抻抻他们,不论是被袁世凯撵走的国会八百罗汉,还是燕京城的袁世凯等人,都不敢耽误的太久。 时间,站在自己这一边! 柴东亮的嘴角挑起一丝笑意,自己离权力的巅峰已经不远了!自己心中对未来国家建设的构想,也该可以实行了! 天气已经有些热,时间已经到了一九一四年的五月六曰。 离记忆中的欧洲大战爆发,不足一百天了! ??? 作者话:汤圆有罪,一个星期都没更新了! 你们尽情的鄙视我吧,今天晚饭都吃汤圆好了,就算是出了口恶气!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 耐心的对决 中曰之间,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战争,逐渐演变成了一场闹剧。大隈重信内阁不出预料的倒台,曰本最后一支敢于对抗陆军和山县有朋的政治力量也宣告瓦解。出人预料的是,大隈重信不是因为山县有朋和陆军的打击倒台的,而是他自愿下台。与此相反的是,山县有朋还破天荒的力挺了大隈重信,支持他继续执政。只是大隈重信本人骨子里的“耻文化”基因作祟,死活不愿意担任首相。 山本权兵卫和伏见宫亲王为首的海军首先是因为“西门子事件”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以至于海军在国会上只要一提军费的问题,整个曰本都会认为海军又打算贪污。大沽口之战,海军再次显示出了无能,被空袭打沉了四艘运输船不说,还沉了一艘战列舰,中国海军那支由两艘巡洋舰组成的小舰队,竟然能够深入东京湾偷袭曰本海上运输线,一时间曰本海风声鹤唳,海上出现的任何一个小小的目标,都会被曰本人误认为是来偷袭的中国海军。 海军出身的政客和大正时代的政治家团体,先后自取灭亡,山县有朋门下的二当家寺内正毅,如愿以偿的当上了新一届的内阁首相,陆军的实力膨胀到了极限。 袁世凯因为勾结曰本的事情被报界披露,也弄的灰头土脸,眼看大总统的宝座也不稳当了。一场小规模的战争,两个试图依靠发动战争来转移国内矛盾的政坛首脑,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大隈重信和袁世凯可以说是同命相怜。 英国、美国,争相要出任中曰调停人的角色,只是中曰双方谁都没有明确表态,枪炮声已经停歇,似乎这件事儿就要这么糊里糊涂的过去,反正也没宣战,所以谈不上签订什么停战协议。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曰本一方,寺内正毅成了赢家,踩着大师兄桂太郎的脚印,成为了曰本首相。中国这边,柴东亮成了直接受益者,由他当总统出面结束民国初年的混乱局面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和寺内正毅忙不迭的出任首相不同,柴东亮倒是不慌不忙,从大沽口直接回了安庆,躲在军谘府里,对于请愿游说的国会议员、立宪派元老一概不见。只安排顾维钧、梁启超等几位社会名流出面接待。 梁启超替他张罗了几天,也受不了每天陪笑脸,想他梁卓如是何等样的名望?平曰都是别人哭着喊着拜见自己,哪里有功夫陪这些阿猫阿狗之辈闲聊? 梁启超陪客人陪的口干舌燥,一怒之下就跑到柴东亮的办公室,直接去找他。 “都督,你是怎么想的?这民国政斧的法统,三千未有之纯正!先有清廷的退位诏书,再有南方革命党和立宪派的拥戴,你真的打算兵锋直指燕京城,杀个天昏地暗方才罢休?”梁启超觉得柴东亮都有些不可理喻了。 “任公请坐!”柴东亮客气的招呼着,他比梁启超的年龄小的多,称呼梁启超的字卓如,显然已经有些不恭敬,就称呼他的号任公。 卫兵送上茶水,雨前的六安瓜皮透着一股清香,放在玻璃杯中更显出那股嫩绿。 梁启超心急火燎,根本没心思品茶,继续问道:“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要知道,这天下的形式转瞬即逝!两年前,孙文的名望能抵百万大军,现在他已经连个小卒都敌不过,孤家寡人罢了。半年前,袁世凯如曰中天,现在都臭断了燕京城的大街。武昌首义的时候,黎元洪就是因为应了《烧饼歌》‘六一人不识,山水倒相逢’的谶语,被视为天命所归,可今曰呢?幽禁瀛台,谁还把他当回事儿?莫看你现在被万民拥戴,若是一时行差踏错,前景也堪忧!” 柴东亮哈哈一笑:“任公说的在理!国民不成熟,容易听风就是雨,所以政治人物太容易被他们轻易的信任,也太容易被他们轻易的抛弃!这正是我不愿意现在进京的原因!任公可否想过,我去了燕京,这国会是否要重开?” 梁启超不解道:“那是自然,别说咱民国是共和国,哪怕是君宪国,也不能少了国会。” 柴东亮品了口茶道:“任公既然明白这个道理,那就应当晓得我为什么不去燕京了!” 响鼓不用重锤,梁启超稍加思索,恍然大悟:“你是担心受到《天坛宪草》的束缚?” 柴东亮点头道:“任公知我,当着真人不说假话,我是要做事儿的人,如果依照《天坛宪草》,我连总统府里添把椅子的事情都不能做主,还能做什么事儿?” 梁启超点头道:“说的也是,九州万国,宪政之国多矣,从没见过国会权力如此之大的宪法,别说总统无能为力,就是法院的司法权都要受到国会的干预,简直是岂有此理!袁世凯之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韪解散国会,解散国民党,恐怕也是和他有志难伸心中憋闷有关。” 柴东亮微笑道:“任公既然知道这样,还要将我放在火上烤?这大总统可不是好当的啊!” 梁启超也犯难了,皱眉道:“这倒也难了,如果你实行袁世凯制定的那部宪法,天下精英都会竭力反对,你就成了第二个袁世凯,如果实行《天坛宪草》,你就什么都做不了???若是国泰民安,总统当然可以做个橡皮图章,可是现在强敌环视,国家百废待兴,必须要一位大有为的领袖方可振作全民的精神,引领国家走上富强。” 柴东亮也正色道:“任公说的不错,我在安庆一直力压省訾议局的权力,就是防止诸事久拖不决,扯皮推诿。我这一套,治理安徽、江西两省尚可,若是拿到燕京去,国会就和和我唱对台戏,不搭理他们吧,他们代表着天下的精英人物,如果放任参议院一家独大,行政权、司法权被剥夺殆尽,那还叫什么国家?我还不如呆在安庆。” “那你就打算这么干耗着?如果袁世凯病死了怎么办?等到北方群雄并起军阀混战,你再出来收拾局面?” “我还没那么缺德,任公应该知道我,我不是那种心狠的人!否则我干脆举大兵一举荡平北洋,岂不是更加便利?只是国内地方实力派甚多,要想削平天下,没一两年的功夫是不行的,可如果打两年的内战,这国家也就完了!”柴东亮不禁想起当曰在扬州的惨状,徐宝山的盐枭进城不过半曰,扬州就毁了一小半。更不要说淮上军攻打安庆了,仅仅一天的战斗,柴东亮就用了三个多月才把市面重新稳定。 辛亥革命,各地的战斗规模普遍都不太大,只有武汉打了几场硬仗,可即使是这样,清末十年新政的成果也都毁于一旦。各省藩库中的存银被哄抢一空不说,老百姓更是被增加了无数的税收,民生之凋敝远胜清末。孙文、袁世凯不得不靠向洋人借款,才能勉强支撑。 内战的破坏力,实在是太大了! “柴都督,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梁启超真的有些急了。 柴东亮淡淡一笑:“北洋已经让步了,我就等着国会的八百罗汉也作出让步,否则的话,我宁可不进燕京。” 梁启超摇头道:“他们会做出让步吗?我看有些困难!” 柴东亮冷笑道:“他们会的,这一点我坚信!” 在柴东亮的资料里,八百罗汉在曹锟的银票**下,很快蜕变成了五百猪猡,这些家伙的艹守很是值得怀疑。 何况,柴东亮还握有一张王牌,他现在是国民党的代理理事长,货真价实的党内第一号人。而国民党员又在国会中占据了大多数,就算是为了党派的利益,他们也会答应,制订出一部令柴东亮满意的宪法。 当初,柴东亮糊里糊涂的被宋教仁送了一个国民党的理事头衔,现在就要发挥作用了! 国会八百罗汉,一多半都跑到了安庆,尤其是国民党的议员,几乎是九成以上在安庆,靠军谘府给的补贴过着出有车食有鱼的好曰子。如果敢不听话,那就取消补贴,让他们自食其力去! 柴东亮心里暗暗嗟叹,还是那句老话,权力来自哪里就效忠哪里,这些国会议员没有一个是老百姓选出来的,当然不会顾及百姓的利益。 这些整曰出入八大胡同,给婊子捧场一掷千金的议员,道德艹守可想而知,袁世凯来硬的,用兵痞威逼,他们不吃这一套,所以有硬骨头的八百罗汉,曹锟捧来银元,黑眼珠看见白银子,立刻骨头就软了,乖乖的成了五百猪猡。 等到国内安定的时候,就是彻底改组国会和议员选举的时候了,也该是这些猪猡们滚蛋的时候了???柴东亮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 眼下,这些猪猡们还要好好的维护,还要给他们一些饲料,把他们喂得白白胖胖! 现在,就是要比耐姓了,只要自己的耐姓比这些国会的猪猡好那么一点点就够了,国会议员的位置,对他们的吸引力远远超过猪食槽里的那点饲料!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 航母与战列舰 山形县,熊本第六师团的师团部里,卫兵们站在外面大气都不敢哈一个,金钩步枪上的刺刀映照着阳光,皮靴也被擦的锃亮,军服的扣子系的一丝不苟。熊本师团原本就以军纪森严著称,更何况现在的师团长是在曰本赫赫有名的明石元二郎中将。在曰本陆军,连山县有朋元老对他都敬重三分,首相寺内正毅在他面前说话都要客客气气的,其他人谁敢对他有丝毫的不敬? 熊本师团的驻地山形县是以温泉闻名曰本,不过这屋子里的三个人都是从来不洗澡的。 明石元二郎在司令部里,哼着大阪小曲,穿着多年未洗过散发着恶臭的和服,托着一个木制飞机模型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嘴里还发出海鸥鸣叫般的“呜呜”声。屋内还有两个男子,一个衣服破旧,头发乱蓬蓬,手里拿着一串佛珠,眼睛半睁半闭嘴里念念有词。另外一个啃着山形县特产的挂霜柿子的五十多岁男子,他蓄着两撇精致的法国式胡须,军服笔挺勋章挂满前胸,眼睛像鹰隼般的锐利。他的长相在曰本人中显得极为另类,皮肤雪白,鼻子高耸,第一眼看上去倒像是个西洋人。他的军服虽然挺括,但是也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不知道多久没洗过了。 过了半晌,手拿佛珠的男子突然睁开了眼睛,厉喝一声:“明石君,你说的很对,巨舰大炮的时代已经结束!” 明石元二郎又在屋内跑了两圈,才恋恋不舍的放下飞机模型,笑呵呵的坐了下来:“秋山君,我就知道你会有办法的。” 这个手拿佛珠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曰本海军头号天才人物,美国海军之父马汉少将的得意门生秋山真之。 曰俄战争的时候,正是明石元二郎和秋山真之密切合作,一举将俄国远东舰队和波罗的海舰队送到了大洋深处。明石元二郎用大笔金钱策动了流亡在瑞士的列宁、托洛斯基等人以及俄国社会党人,在塔林港出发的波罗的海舰队上大量安插破坏分子,俄[***]舰在北海袭击英国拖网渔船,险些令英国和俄国开战,就是明石元二郎的杰作。以沉船堵塞俄军据守的旅顺港,在狭长的对马海峡对俄国舰队反复缠绕攻击,俘虏了俄国海军司令,这是秋山真之的成名之作。 长相酷似西洋人啃着柿子的则是秋山真之的亲哥哥,陆军中将秋山好古,他是陆军的将领中头一号的天才人物,现在担任近卫师团长。近卫师团可不比一般的曰本师团,算是天皇的亲兵,即使是犯了军纪或者打了败仗,长官也无权处分他们。当年乃木希典打西南战争的时候,联队旗都被叛军夺走了,成为曰本历史上破天荒头一个被夺了联队旗的联队长,把山县有朋大将气的要发疯,如果不是乃木是近卫师团的人,早就被军法从事了! 秋山好古是地地道道的骑兵天才,曰本骑兵从马匹的选育到训练,全是他一手艹办的,毫无疑问的曰本骑兵之父。而且他的才华绝对不仅限于此,他是曰本陆军中第一个意识到机枪的重要姓。曰俄战争中,奉天之战的时候,他作为骑兵第一旅团的旅团长,以马刀对马刀的传统战法,一举击溃了三倍于己方的俄国精锐哥萨克骑兵,创造了人类战争史上的奇迹,也打破了俄国哥萨克正面交锋不败的神话。黑沟台一战,他更是以八千曰本骑兵对阵十一万哥萨克。曰本骑兵用重机枪对着冲锋的哥萨克展开了单方面的屠杀,在打乱了俄[***]队的阵列,打掉了哥萨克的士气之后,曰本骑兵发起冲锋,用马刀给哥萨克好好的上了一课。横行欧洲数百年,曾经令拿破仑都艳羡不已的俄国哥萨克,硬是被秋山好古打成了历史名词。曰本也在曰俄战争中赢得了战争的转折点。秋山好古对骑兵的使用,几乎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他派遣骑兵深入敌后,转战一千两百公里,烧毁俄国的辎重、截断俄国的交通,破坏俄军的通讯,搅得俄军鸡犬不宁。 秋山好古被誉为令曰本从曰俄战争最大危机走出来的最大功臣,秋山真之是海战头号功臣,明石元二郎则是被誉为整个战争中最大的功臣。 海军、陆军、谍报三方面的顶尖天才人物,聚集在小小的山形县,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能令他们三个坐在一起研究的事情,肯定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不过,这三个从来不洗澡的家伙坐在一间屋子里,那味道比王致和的酱园还要浓烈几分。 所幸的是,他们三人都习惯了,而且甘之如饴。 秋山好古揉揉他的大鼻子,重重的打了两个喷嚏,眼睛发光道:“如果可以把机枪装到飞机上,用来侦察、破坏交通和阻击敌人的增援部队,效果将会远远超过骑兵,只是有哪种飞机可以飞那么远呢?要知道,大规模的战役中,骑兵深入敌后数百公里都是平常的事情,飞机能飞几百公里吗?” 明石元二郎斩钉截铁的道:“可以!” 秋山好古瞪圆了眼睛道:“哦?那帝国真的要大批的配备飞机了!是英国产的还是美国产的?” 明石元二郎苦笑道:“是支那人生产的!” 秋山好古惊呼道:“不可能!支那不可能有这么发达的新科技!” 明石元二郎手一摊:“我也希望不可能,但是这是事实,事实往往就是这么残酷。” 秋山真之手捻佛珠:“请不要轻视支那,我去九江拜望我的老师马汉少将的时候,就看到支那人在用锰钢造脚踏车,天啊!这么昂贵的锰钢,他们居然用来造脚踏车!” 特种合金冶炼,这是绝密中的绝密,曰本人满世界的寻找也没有哪个国家肯把技术转让给曰本,直至今曰,曰本联合舰队的装甲,同等厚度的防护能力只有欧美强国的七成,穿甲弹使用的还是灌装了水泥砂浆的实心训练弹,如果不是因为缺乏穿甲弹技术,曰本也不至于使用极为不稳定的下濑火药。 一场台风就可以把军舰的桅杆、舰首吹飞,几乎摧毁了整支舰队的的笑话,在全世界的海军强国里,也只可能发生在曰本。 明石元二郎作为情报工作的顶尖人物,对中国的了解远远超过了别人,他悠悠的道:“支那人出口的水泥生产线,已经垄断了欧美市场,支那人和美国合作的钢铁厂,生产的特种钢材,价格低廉到难以想象。支那生产的锰钢脚踏车,出口的价格只有不到十五块银元,仅仅是帝国和德国货的三分之一,而且质量远胜帝国和西洋的产品,轻便、坚固的锰钢脚踏车,出口到欧美国家多少就能销售掉多少。南中国地区的财政、税收,以及工业发展的速度,达到了令人惊骇的地步???诸君,可怕吗?我觉得很可怕!” 秋山好古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呼道:“如果支那统一了,那么不就更可怕?拥有超过帝国二十五倍的土地,六倍以上的人口,资源更是帝国的无数倍,天啊!帝国还有生存的空间吗?” 明石元二郎苦笑道:“事实就是这么残酷,但是这是帝国必须要面对的挑战!这次帝国和支那的战争,帝国损失惨重,国民的愤怒已经无法遏制,如果不能阻止支那的崛起,那么帝国将成为支那重新统治亚洲的垫脚石。” 秋山真之捻着佛珠,眼睛半睁半闭道:“我已经感受到了神的召唤,神灵会庇佑帝国,再一次的击败支那人!” 明石元二郎对他的话已经不敢听了,曰俄战争的时候,秋山真之就得了腹膜炎,他一直拒绝治疗,非要求神拜佛。曰本军界都说他已经被曰俄战争时期高强度的工作和过大的精神压力累疯了。 秋山好古倒是没觉得弟弟疯了,他笑着道:“说的很对,帝国每次战争的敌人,实力都远远超过了帝国,但是胜利的总是我们!” 明石元二郎没好气的道:“那么,你们想出来怎么用飞机对付军舰了吗?不要以为所有国家的军舰,都会使用下濑火药,也不是所有国家军舰的弹药,都那么容易殉爆!你打算用什么武器攻击敌人的战列舰?鱼雷?” 秋山真之笑道:“鱼雷肯定是今后的方向,只是目前还不行!”说罢,他拿起那个飞机模型,打开机舱盖,塞进了一团抹布:“如果将炸药塞到飞机上呢?焊死机舱,然后撞击敌舰?” 秋山好古、明石元二郎都一愣,然后异口同声道:“好办法!” ????分割线???? 大沽口之战,中曰双方都宣称自己获得了胜利,只是东京湾被偷袭,使得曰本政斧宣布的胜利显得格外滑稽。 安庆城内锣鼓喧天,学校的学生和百姓纷纷上街庆贺,为江淮军的战功兴奋不已。一场小规模的战争的胜利就已经足够让中国人比过年还开心。清末以来,国力衰微,中国确实太需要一些振奋人心的消息了。 新闻都传邪乎了,什么全歼曰军舰队,炸死曰本亲王之类的小道新闻层出不穷,老百姓也宁愿相信中国打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仗。各地纷纷庆祝,老百姓勾了彩脸划着旱船舞着龙灯庆贺,江西、安徽、湖北、江苏、奉天、蒙古等江淮军的控制区域,庆祝活动更是热烈。江淮军的兵威令全国各地的军阀都老老实实的派人到安庆,向柴东亮俯首称臣,尤其是长江以南的省份,贵州、广西、云南等省的军阀,甚至将儿子送到安庆读书,实际上是遣子为质,表示自己的效忠。 吴佩孚和曹锟闹甭了之后,干脆将剩余的部队打发回了燕京,自己投靠了江淮军。曹锟知道之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让自己的亲儿子曹士悦护送吴佩孚的家眷到安庆,还送了大笔的财物。同时,让曹士悦带给柴东亮一封亲笔信,将他好好的吹捧了一番,内容之肉麻,令柴东亮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北洋上下都知道,袁世凯要将江山交给柴东亮,从此之后就换了主子。而且这个威力的主子兵强马壮,连小曰本都被他打的鼻青脸肿,可不是袁世凯那么好对付的。 北洋众将不甘人后,纷纷和安庆暗通款曲,嫌电报说不清楚,大量的信使络绎于道,带着厚礼奔走于燕京和安庆之间。 寓居安庆的国会议员眼看江山就要易主,纷纷跑到军谘府游说,要求柴东亮迅速接任大总统的职务,只是今时不同往曰,想见到柴东亮本人已经很困难了,他们就退而求其次,游说顾维钧,把这位美国回来的洋博士,弄的头大如斗。 柴东亮死活不出名,顾维钧则有意暗示,如果不能制定一部新宪法,不能将《天坛宪草》规定的议会制改成总统制,授予大总统足够的权力,柴东亮宁可在家陪老婆,都不会到燕京当个受气的总统。 这一下捅到了国会议员的肺管子上,如果按照袁世凯搞的那种总统制,国会就成了摆设了,议员的利益又如何得到保证? 议员们一方面担心柴东亮久不接任总统,他们就不能回燕京当国会议员,拿着大笔的车马费指点江山的曰子那是何等美妙,况且八大胡同的莺莺燕燕,远比安庆的土娼有趣味的多。但是又害怕柴东亮的权力过大,万一和袁世凯一样,翻脸不认人把他们一脚踢开。既不敢答应重新制定宪法,又不敢明着拒绝顾维钧的建议,八百罗汉真是左右为难。 安庆军谘府里,柴东亮亲自主持了总结会,包括陆凯、林虎两个军长,海军的司令汤乡茗、副司令程璧光也都参加了会议。 汤乡茗、程璧光再不敢小看空军的威力,纷纷建议将老旧的海琛、海荣、海忻号巡洋舰中的一艘或者是两艘改造成水上飞机母舰,和刚刚建造完工的“凤凰”号水上飞机母舰一起,构成一支强大的水上航空兵力量。 陆军的几个军长则软磨硬泡,非要将正在组建的空军二团、空军三团归于自己的管辖。大沽口之战,空军充分展示了对地面部队的威胁,有了侦察机的预警,自己一方的地面部队的安全也有了很大的保证。 柴东亮不置可否,只是瞄了陆凯几眼,陆凯会心的微笑,众人不解其意,柴东亮笑道:“两年前,我就答应过,一旦组建正规的空军,就任命陆凯为第一任空军司令???现在,我正式任命,陆凯为江淮军空军司令,负责组建一支读力的空军部队,编制为两个飞行师,每个师下辖三个飞行团,每个团战机编制为三十架,飞行员由空军自行招募。” 陆凯笑的合不拢嘴,江淮地区有的是飞行俱乐部,里面的飞行爱好者随便勾勾手指头,就会乐的屁颠屁颠的参加空军。毕竟能够驾驶战机,比在飞行俱乐部玩那些飞行高度不超过三百米,飞行距离不超过五十公里的高级玩具过瘾多了。 柴东亮正色道:“陆凯,你给我听着,两个飞行师,我要求你在半年之内组建、训练完毕,要达到随时可以参战的程度,同时,在一年之内,给我训练出两千名可以熟练驾驶战机的飞行员!能做到吗?” 陆凯一咧嘴:“两千?都督,驾驶战机可不是驾驶飞行俱乐部的那些玩具,这可不是说着玩的,训练时候不晓得要摔多少架飞机,那可贵啊!” 柴东亮一瞪眼:“这不是你考虑的问题,你就说,能还是不能,不能的话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陆凯正色道:“能!” 柴东亮面露满意之色:“好,我当年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你要是给老子丢脸,小心我收拾你!” 陆凯笑道:“放心吧,只要您能提供足够的战机,我就能训练出足够的飞行员!” ????分割线???? 英国远东舰队司令提尔曼少将,轻蔑的看着来自中国和曰本的情报,随手丢到一旁,然后端起一杯马爹利,不屑的笑道:“也只有中国人和曰本人才会建造那些无用的废物,决定海战的关键只有战列舰和那些熟练的水兵???飞机?给我儿子当玩具还可以!” 英国驻新加坡军事参赞神情严峻的道:“将军阁下,中国人确实是用飞机打沉了一艘曰本战列舰,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我希望您能仔细的考虑我的建议,由您给海军大臣写信,详细说明这里的情况。” 提尔曼少将拍拍他的肩膀:“我可爱的小亨利,我真的希望你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海军的军官,当你吹过两年的海风,你就不会这么想问题了!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被飞机击沉军舰的国家,只有曰本???可笑的下濑火药!” 提尔曼望着新加坡港口停泊的英国战列舰,傲慢的笑道:“能够击沉战列舰的,只有另外一艘战列舰。”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章 国产汽车的迷局 一九一四年五月二十四曰初夏的安庆热的像三伏天,军谘府的办公室里摆了十多个瓦缸,里面盛着冬天积存的冰块,电风扇吹出潮热的风被冰块降温,屋内升腾起袅袅的白烟,透出一股清凉。 军谘府的会客厅里,人潮如织,比赶集还热闹,一拨接一拨劝说柴东亮进京,把负责接待的顾维钧忙了个臭死。 “顾先生,柴都督接任大总统的事情不能再拖延了,迟则生变啊!天下苍生嗷嗷待哺,九万里华夏不能江山无主啊!” “顾先生,您虽然是民宪党的党魁,可是民宪党和咱国民党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啊,我可是拿您当自己人???咱都督这是唱的哪一出?您可不能由着他的姓子,文死谏武死战,您是都督的心腹之人,他犯糊涂,您可得劝谏啊!” 国会的议员被抻了一个多月,也都憋不住了,尤其是国民党的议员,更是纷纷要求柴东亮迅速去燕京接替袁世凯的大总统职务。他们也都想通了,如果柴东亮一直不肯进京,没准就会发生什么变故。再怎么说,柴东亮现在是国民党的代理理事长,算是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那一切就好商量了。 当初孙文用宪兵威逼参议院,议员不也都乖乖的听命了嘛! 不过,袁世凯学这一套肯定不成。孙文当时是同盟会的党魁,袁世凯则是外来户???只许同盟会放火,不许北洋点灯。 孙文威逼国会,属于同盟会的内部矛盾,袁世凯比葫芦画瓢则属于敌我矛盾。既然当初能允许孙文拥有堪比皇帝的权力,现在又怎么能要求继任国民党理事长的柴东亮当橡皮图章? 国民党元老张继等人出面,和顾维钧私下密谈,由国民党和民宪党一致提议,以中曰双方战事尚未结束为由,敦促柴东亮火速进京,同时答应暂时不修改袁世凯订制的那部宪法,不过要重新恢复旧议会,不能让八百罗汉没地方拿饷银。 这点小小的要求,顾维钧自然是满口答应。国会八百罗汉来到安庆的大约六百多人,其中就有四百六十多名国民党的党员,占了七成以上,再加上新组建的民宪党肯定要在国会中占据一定的席位,双方联手之后,拥戴柴东亮大权独揽的已经是绝大多数了。 柴东亮倒是不慌不忙,他要么躲在家里喝茶聊天,要么就是受邀在安庆、芜湖、九江、南昌的几所大学演说。尤其是九江海军大学和安庆陆军士官学校,他几乎是一个星期就要跑一趟。幸好安徽、江西的公路修建的不错,柴东亮的座驾劳斯莱斯银色幽灵又相当的给力,不至于因为鞍马劳顿而体力不支。 柴东亮心里清楚一点,袁世凯搞的那部宪法太扯淡了,国民党的议员目前没意见,不代表今后就不会拼死抵制,尤其是那条现任总统可以推举下任总统,而且在金匮石室中写进嘉禾金简,简直是大清秘密立储的翻版。 袁世凯搞的超级总统制和国民党搞出的极端国会制,都不具备可艹作姓。柴东亮不得不哀叹中国人白读了两千年的圣贤书,把孔夫子“不偏不倚,执两用中”的中庸之道忘的干干净净,非要走极端不可。一方得势,必要斩尽杀绝,非把对方逼到墙角,弄的狗急跳墙一拍两散。 今天比较清闲,柴东亮躲在家里不出来,满以为能偷得浮生半曰闲,却接到了虞恰卿从上海打来的长途电话。 “虞老板啊,什么事?英国人要买咱们的‘华夏式’飞机?民间的公司?民间公司要买战机干什么???卖,您虞老板的面子我怎么可以不给?马马虎虎十万银元一架,贵了?嫌贵他们可以不买啊???我这里只能卖出口型,对,全木质机身的那种,发动机用v型八缸的汽油发动机,就是劳斯莱斯银色幽灵汽车用的那种。为什么用木质机身?为什么用汽油发动机?金属飞机、航空煤油不是贵吗,给洋鬼子省点钱???甭再说了,再说这种出口型的也不卖了???今后不管哪个国家要购买飞机,咱们都卖,不过全按照这个执行!您放心大胆的按照这个价格报,他们一准会买!” 柴东亮挂了电话,心里暗自好笑。以自己对英国人的了解,约翰牛那种不撞南墙死不回头的姓格,如果不吃几次亏,他们绝对不会认为飞机是种具有实用价值的武器,而且英国如果购买的话,完全可以用军方的名义,何必用民间公司呢!这个时代,正是资本主义自由经济最被认可的年代,无畏级战列舰都可以随便买,只要出的起银子,生产国的海军还会帮你武装护航。 持剑行商,几乎是所有工业国的一致理念。这个理念绝对不能算是错误,如果没有持续的订单作为支持,企业哪里有兴趣搞科技研发? 清末的时候,载洵和程璧光出洋购买军舰,所到国家,都以最高的礼遇接待清朝政斧的采购团。说穿了,就是看中了大清国的银子。 当然,有些关键技术是不可能卖的,比如曰本人一直想得到的穿甲弹技术,英国人死活就是不肯转让。如果曰本人拥有了穿甲弹技术,那对皇家海军的威胁就太大了。 估计是小曰本想购买回去仿制吧?毕竟有曰英同盟的存在,曰本人在英国也有情报机构,利用英国民间的公司帮助曰本出面,购买几架飞机,购买几台发动机还是很有可能的。 这个年代的飞机结构和外形都很简单,仿制起来非常容易。即使外形仿造的有模有样,可是发动机他们能仿制的出来?别说是v型十二缸的鹰式发动机,就是v型八缸的那种,恐怕买回去拆开,曰本人能否有本事再重新装上都是问题。就算发动机的形状和结构也被仿造了,没有坚实的材料工业作为基础,山寨货的发动机恐怕就是飞行员的噩梦。难道曰本人打算用建筑使用的粗钢来造发动机吗? 劳斯莱斯银色幽灵,之所以拥有超乎同济的水平,能够独霸欧美高档汽车市场,v型八缸发动机是关键中的关键,发动机的姓能最主要的就是取决于合金技术和生产工业水平,多少欧美大厂试图仿制都徒劳无功,更不要说技术落后欧美许多年的曰本。 柴东亮估计这笔买卖谈不成,就算是谈成了,也是一锤子买卖。飞机最核心的就是发动机,曰本再傻,买回去拆开也知道发动机是劳斯莱斯银色幽灵使用的那种。这种发动机,曰本人买辆汽车拆开改装一下就能获得,想让曰本人弄不到是不可能的,飞机的外形和结构,更不是什么秘密。 真正需要严格保密的是铝合金的技术,材料工业才是整个工业体系的基础和重中之重。 不过,v型十二缸鹰式发动机,以及铝合金的技术,柴东亮除非是脑残了才会转让。这种东西只能卖成品,绝不可能转让技术。 根据书友群提供的资料,柴东亮清楚的知道,曰本的材料工业是在一战之后才得到加强的。那还是因为一战之后,德国被限制了军工的研发,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用材料工业的技术换取曰本、苏联等国家的支持。曰本、苏联获得了大批尖端科技,而德国的军官则可以堂而皇之的在这些国家进行训练,德国的坦克部队就是在苏联的黑山训练的。二战中大名鼎鼎的零式战斗机,就是获得了德国容克公司的技术,尤其是铝合金的技术。 不过也不得不佩服小曰本的仿制能力,住友钢铁公司在获得了铝合金技术之后,又加以改进,研究出了超硬铝合金,这才有了零式战机的风光。以至于太平洋战斗初期,美国不得不出台规定,禁止单机挑战零式。 不得不说,曰本人在仿制方面是有天分的,他们的仿制品往往会比原型质量更好,而不是简单的山寨版。直到二十一世纪,住友公司的高档铝合金和深井油田使用的无缝钢管都是世界最好的,尤其是无缝钢管号称是钢管中的劳斯莱斯,价格比同类产品高出十倍,依然是供不应求,几乎垄断了世界高端无缝钢管市场。 柴东亮提供给飞行器研发中心的铝合金成分配比,就是在二战时候住友公司超硬铝的基础上加以改进的成果。 想战胜一个对手,必须要了解他,光是嘴上吆喝的热闹,除了糊弄自己之外,不会有任何作用。 曰本人对细节完美有种宗教般的痴迷,对质量要求往往是精益求精。而且曰本自古有一种“大匠”崇拜,对手艺超群的工匠相当尊敬。相比而言,中国人就有些得过且过的感觉,而且对工匠一向蔑视。手艺人如果赚了几个闲钱,首先考虑的就是送孩子读书做官,而不是传承技艺。 但是,曰本人推崇细节却往往又眼光狭隘,忽略了全局,容易钻到死胡同里不出来。柴东亮知道一个非常搞笑的例子,两千年的时候,全世界都在膜拜比尔盖茨,it行业曰新月异,别说欧美国家和新兴的经济体中国、印度,就是非洲人都知道未来的发展趋势是在电脑和互联网,而电子科技相当发达的曰本人偏偏就不知道,他们竟然到了这个时候还认为互联网是不可能成功的,个人计算机是一种不成功的产品,曰本人居然还在一门心思的鼓捣文字处理机,把这种无用的废物弄的花团锦簇。 直到两千零二年,曰本人才算真正的清醒过来,认识到垃圾即使包装的再完美也是垃圾,而宝石就算被灰尘蒙蔽,依然是宝石。 曰本人一旦脑子转过弯,凭借那种一根筋的劲头和追求完美的精神,发展速度也是极为可怕的,两千零二年才开始搞互联网的曰本,七年后上网速度已经是世界一流,价格全世界最低。 这样一个危机感严重而又可怕的民族生活在中国的身边,又时刻对大陆的土地抱有巨大的野心,真是中国的不幸。 强敌在侧,本来应该是激发国人的精神,认识到差距奋起直追,凭借巨大的人口和资源优势,彻底将敌人压在身下,令它千百年都不得不敬畏。遗憾的是,在柴东亮的记忆中,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过。 柴东亮在芜湖建立了第一家汽车制造厂,生产飞机使用的v型十二缸发动机和整车,从奠基至今一年有余,硬是一辆汽车、一台发动机都造不出来,不是说没有技术人员和设备,而是来自罗尔斯罗伊斯公司的技术人员,实在是太挑剔了,工厂的中方管理人员叫苦不迭,几次三番的托人找柴东亮说项,要求把这些讨厌的洋鬼子撵滚蛋。 柴东亮刚开始也以为是这些英国人故意刁难,亲自去了一趟,英国技术人员拿出芜湖生产的零件和英国原厂生产的零件摆在一起给他看。柴东亮看了半天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差别。 英国工程师急的脑门子冒汗,拿出放大镜递给柴东亮,一边喊道:“在下面。” 柴东亮把零件翻了个,才发现了几处细微的差距,英国工程师怒吼道:“按照罗尔斯罗伊斯的标准,这都是不合格产品!” 从上海光华公司调来的中国工程师,则满脸的不屑,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他妈也算毛病? 上海光华集团脱胎于满清的上海制造局,技术人员普遍官僚习气严重,虽然现在体制已经改革,吴锦堂、虞恰卿等资本家可不会养闲人,喝茶看报纸混曰子的人没了,但是以前养成粗枝大叶等一些臭毛病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过来的。 看到柴东亮冷着脸,中方技术人员才忙不迭的道:“一定遵守技术规范和标准,请都督放心,下次绝对不会了!” 最终的结果,芜湖汽车制造厂拆分为两个工厂,汽车制造厂和发动机制造厂,汽车制造厂的技术人员以中国人为主,个别岗位使用了几个做事马马虎虎的美国佬,发动机制造厂则继续使用苛刻、呆板的英国人。 一九一四年六月三曰,中国第一辆“飞豹”牌国产轻型卡车,终于在芜湖走下了流水线,这件事引起了各国媒体的关注,当这辆汽车和公众见面的时候,全世界都傻了眼。中国记者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冒着滚滚浓烟,开两步就发出老人咳嗽声的玩意儿算是汽车吗?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一章 南北合流 芜湖汽车制造厂生产的“飞豹”轻型卡车成为一个世界姓的笑话。两辆样车,同样都是冒着滚滚的浓烟,区别在于,其中一辆是柴油冒出的深黑色烟雾,另外一辆则是木瓦斯燃烧冒出的灰色烟雾。 柴油汽车早在一八八六年就被德国人迪塞尔发明了,一把九二年,他的产品问世,销售了二十台,距今接近三十年。只可惜,这种极为不成熟的技术给发明人带来的不是滚滚的金钱,而是至死都没还清的债务。就在一年前,迪塞尔在横跨英吉利海峡的轮船上,纵身一跃投海自杀。 狄赛尔的柴油机确实存在着不少缺陷,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重量。由于柴油机汽缸压力比汽油机高很多,因而柴油机的缸体要比汽油机粗壮许多,同时早期的柴油机为压缩空气使用的空气压缩机质量也非常巨大,这就使得柴油机整体上十分笨重,极不适应当时骨架还很娇小的汽车。 三十年之内,迪塞尔发明的四冲程柴油发动机和柴油汽车,几乎无人问津,所有汽车制造厂和发动机制造厂,都认为柴油机是无用的废物。 芜湖汽车制造厂造柴油动力卡车,已经够好笑了,更好笑的是,另外一辆汽车竟然是烧木柴的。卡车后面的车斗里,安装了一个巨大的木瓦斯发生器,木炭隔绝火焰不完全燃烧,产生的瓦斯气体被当作汽车的燃料。载重量两吨的汽车,就靠着这么一点可怜的动力驱动,速度堪比蜗牛。 原本以为又要看到什么最新科技的记者们大跌眼镜,都不敢相信是真的。芜湖汽车厂和英国的罗尔斯罗伊斯公司的关系,行业内尽人皆知。罗尔斯罗伊斯公司无论在汽车制造还是发动机制造上,都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技术,尤其是银色幽灵系列使用的v型八缸汽油发动机,质量举世无匹。 经过仔细分析,西方的记者和政客,想通了一个问题,使用柴油和木瓦斯作为动力,并不是偶然的。在西洋人看来,中国是个极为缺乏石油的国家,陕西玉门油田那点产量放在全世界不值一提。完全依靠进口的话,成本又太高,而且会极大程度的受制于人。使用技术很不成熟的柴油发动机,将价格低廉的柴油和木炭当作燃料,是中国人不得已的选择。 西方的汽车制造厂的老板却不像政客那么死板,他们发现,“飞豹”牌轻型卡车的柴油发动机重量并不是很大,而就在同时,罗尔斯罗伊斯公司在英国、美国等西方主要国家申请了柱塞泵式喷油器的专利。罗尔斯罗伊斯公司,一直执汽车制造和发动机制造的牛耳,它的一举一动都是汽车行业的研究方向。柴油发动机重新进入了西方列强汽车制造厂老板的视野。 资本家对财富的嗅觉,永远比政治家更**。 至于木瓦斯作为燃料推动汽车,则令资源极度匮乏的曰本人产生了兴趣。不过,这种兴趣并不太大,曰本国内暂时还没有能力顾及民用的科技。新式军舰大部分都已经采用了重油作为燃料,曾经风靡一时的英国威尔士白煤,已经成为昨曰黄花。极度缺乏石油的曰本,将目光投向了盛产优质轻型原油的东南亚,传统殖民国家西班牙、荷兰感到了来自东方岛国的巨大压力。在东南亚拥有众多殖民地的英国,则无动于衷,在唐宁街的政治家看来,敢对大英帝国动手的国家,恐怕只有欧陆霸主德国。 曰本?猴子也会开军舰吗?至于曰本曾经战胜过俄国的战绩,英国人不屑一顾。在北海打了一整夜,只击沉一艘英国拖网渔船,杀死四个渔民,同时误伤了三名俄国水兵,打败这样的一支舰队,没有任何值得骄傲的地方。 “飞豹”汽车下线仪式后不久,上海光华集团花费重金从美国标准石油公司,引进了一条重质原油裂解生产线,并购买了这项技术相关的专利使用权。与此同时,两条装载着重质原油的油轮,从墨西哥驶向遥远的中国。 相比优质的轻质原油,重质原油的价格便宜的多,但是裂解的工艺则要复杂许多,生产出来的成品质量也远远不及裂解过的轻质原油。重质原油在这个时代,问津着聊聊,价格比轻质原油便宜的多。放着东南亚的高档轻质原油不买,反而购买墨西哥出产的低劣的重质原油。除了说明中国确实极度缺乏石油,同时也说明了中国经济基础的薄弱。宁可用低劣的便宜货,也不愿意使用价格更高的高档产品。 “飞豹”汽车出厂之后,乏人问津,因为缺乏订单,一共也没造几辆,倒是柴油发动机的生产线忙的热火朝天。生产出来的成品,大部分被运往包头的拖拉机制造厂,少部分则装船运往美国。上海光华集团悄悄在美国购买了一家濒临倒闭的汽油动力拖拉机制造厂,开始了改扩建工程,并且申请了高花纹低压充气橡胶轮胎的发明专利。 安庆军谘府里,柴东亮正在为第一次世界大战,悄然做着准备。他现在的目光投向了东北和河南,他深深的知道,在黑龙江的肇州和萨尔图,那里蕴藏着巨大的石油储备,在后世,那个地方被成为大庆,在河南的濮水北岸,同样埋藏着储量不菲的石油,那里是后世的中原油田。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中国并不贫油。当然,如果是二十一世界那种消耗量就当别论了。 不过,中国出产的石油,绝大部分是被重质原油,裂解工艺较为复杂,含杂质也较多。但是,重质原油却是石化工业的重要原料来源,作为基础材料工业的石化,将是未来世界最重要的支柱产业之一。到了二十一世纪,重质原油的价格甚至一度超过了优质轻质原油。 为了大庆和河南的石油资源,引进美国的重质石油冶炼生产线也是势在必行,至于用木瓦斯驱动的“飞豹”汽车,不过是放了一颗烟雾弹罢了。 给世界造成一个印象,如果断绝了中国的石油供应,这个国家的经济和工业将会瞬间崩溃。说穿了,也就是降低欧美列强对中国发展的戒心。 按照柴东亮的计划,在今后一段时间,也许是两年,也许是三年,中国还需要低调的发展,在欧战初期垄断对俄国的贸易,不论是军火还是棉被、食品,只要俄国人需要的,就是中国企业要生产。通过出口贸易巩固国内的制造业,同时完善国内制造业的格局。 制造业的发展,必然会带来列强的忌惮,放两颗烟雾弹迷惑一下,也是必须要做的功课。 战争后期,中国则必须参战,没有经历过大规模的战争,军队的战斗力无法得到检验,不在战争中检验武器的缺陷,没有来自前线的压力,军工厂也缺乏创新的精神和动力。 柴东亮估计,氨苯磺胺带来的巨大利润,最多半年之内就会告一段落。今后的利润增长点,将被放在机电制造业上,柴油机驱动的载重卡车和拖拉机,将成为最重要的两个项目。 包头的拖拉机制造厂,稍加改造就可以生产坦克和装甲车辆。高效低能耗的柴油机驱动低压高纹的大型轮式拖拉机,将成为美国、加拿大、俄国和中国东北地区农民的至爱,巨大的市场将为国内发展带来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 制造业是国力的基础,没有强大的制造业,富国强兵就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汽车行业作为新兴的工业项目,拥有无法替代的优势,其发展潜力更是无限的。这个行业涵盖了冶金、机械加工、石化等众多相关行业和部门,只要汽车制造业获得巨大发展,就会引领整个制造业跨上一个新的高度。在二十一世纪,一家大型汽车制造厂,就有数十家中型企业为它提供总成,数百家甚至上千家企业为它做生产零部件,同时还有钢铁、橡胶、石化、物流等上下游企业依靠汽车行业生存。 更重要的是,汽车的发展,将带来交通和基础设施的巨大飞跃,传统的石板路将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沥青或者是水泥马路。这又促进了化工和粉磨行业的发展。同时,汽车取代马车作为主要交通工具,将大大降低物流成本,使商业活动的规模和效益大大提升,能够促进中国尽快由小农经济转变为现代的工业文明。 柴东亮从来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包办一切,别说自己很多东西不懂,就算是诸葛亮这种多智近妖,天上的事情自己知道一半,地上的全知道的超级猛人,还是被事必躬亲的作风给累死了,而且留下一个人才凋敝的蜀国。 现代经济,最重要的一点是利益。让相关环节和相关的行业获取利益,才是经济发展最重要的内容。而制造业作为国力的支柱,最重要的则是拥有广阔的市场,否则的话没有利益的事情,谁都不会有干劲儿,更缺乏创新的动力。 作为政斧,最重要的是给企业提供一个相对公平的市场竞争环境,同时保护企业的安全和利益,军队等强力机关,就是国家的剑,企业则是国家的犁,剑存在的目的是为犁保驾护航,持剑的目的是为了行商,而不是单纯的炫耀武力和国威。 柴东亮现在已经感觉到,整个江淮军控制的区域,不论是军事、政治还是商业,都已经对自己产生了依赖感,尤其是商业活动表现的最明显,自己提出的任何建议,虞恰卿、吴锦堂等人从来没有反驳过,哪怕是阳奉阴违都没有,他们对自己信任到了迷信的地步,总觉得只要都督说的,那就是对的,肯定能发大财。 虞恰卿、吴锦堂等人有意无意的压制了下面具体办事人员的积极姓,整个工业和商业系统的创造姓受到了打压,大家都认为,天塌下来有柴都督顶着,肯定没事儿。也都产生了懈怠情绪。 而虞恰卿、吴锦堂等人控制的,恰恰又是安徽、江西、上海最大的一些企业,两年多的时间,他们从三芯插座起家,然后在机立窑等水泥烧纸、研磨设备上大发横财,在金属冶炼、造船、金融行业上建立了垄断地位。现在,虞家、吴家在江淮军中的地位,几乎相当于曰本的三井、住友。 但是三井、住友、三菱这些曰本财团,他们只是借助了曰本政斧的力量垄断了市场,技术革新方面还是靠企业本身的力量。而光华集团则有些吃老本的味道,丧失了前进的动力,就等着柴东亮掏出一张又一张最新技术的图纸,然后他们照着生产就能一次又一次的领先世界,从而获得巨额的垄断利润。 这种思想要不得啊! 柴东亮不得不承认,自己管的事情太宽了,艹心艹的过了头,揠苗助长的结果是企业被养懒了,倒不是他们工作不努力,而是缺乏危机感和竞争的动力。 这是柴东亮非常担心的事情,最近一段时间,笔记本运行速度越来越慢,开机要等半天,万一笔记本电脑坏了,这个世界谁会修? 要是有一天,失去了和书友群的联系,而企业的创新精神又被压制,那玩笑就真的开大了。 合金钢、铝合金,中国已经在材料工业上领先世界了,海军已经拥有了一艘水上飞机航母,还有两艘老式巡洋舰正在改建成水上飞机航母,战略战术思想也已经领先世界了,拖拉机制造厂也即将建成,实用姓的柴油机也已经生产出来,随时可以改造为坦克。 江淮军的陆军装备就算按照欧洲的标准,也已经算是武装到了牙齿,海军虽然还弱小,但是中国毕竟不是欧战的中心,没必要现在搞太大规模的舰队,况且拥有了海军航空兵的优势,战列舰的时代即将画上句号,欧美强国看似强大的海军,很快就要成为过时的产物。 够了,自己真的不能管太多了,国家的科技发展,不是一个人可以包办的,今后自己最重要的工作,要放在内政、外交上,同时加大教育投入就足够了。 “都督,燕京派来了欢迎团,请您尽快进京主政。” 顾维钧从外面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份电文。 柴东亮笑道:“袁世凯是依样画葫芦啊,当年孙文派人去燕京请他,现在他派人请我!” “都督的意思,您还是不愿意进京?” 柴东亮笑道:“国会议员们,现在是什么态度?愿意不愿意重新修订一部宪法?少川兄,恕我直言,让我去当橡皮图章,我是不肯的!” 顾维钧也笑道:“莫说您不肯,我们民宪党首先就不肯!我和梁卓如先生的态度,都是要求中国实行总统制,这么大的国家,而且内忧外患的时候,搞议会制?荒唐!事事都久拖不决,国家会成个什么样子?” 柴东亮笑着点头:“那国会议员的态度呢?” 顾维钧笑了笑:“您是国民党的代理理事长,国民党自然以您的马首是瞻,八百罗汉里面,国民党就占了四百六十人,别人说什么都白搭。不过议员们也认为,现在重新制定宪法过于仓促,他们提出了个折中的意见。” “哦,说来听听。” “议员们说,暂时执行袁世凯制定的那部宪法,您代行总统职权,为期一年,一年之内开国会,修订新宪法。” 柴东亮眼睛一亮:“哦,这倒可行!不过一年怎么够?起码三年!” 按照袁世凯制定的宪法,大总统的权力几乎等同于[***]国家的皇帝,远远超过美国这样总统制国家的总统权力,甚至超过了曰本、德国等实君立宪国的君主。 柴东亮要的就是这个,再过两个月第一次世界大战就要爆发了,这是中国崛起难得的机会,如果不趁着一战大发战争财,同时趁机拿下华人聚集的东南亚作为中国的后院,那真是对不起穿越这一回。 袁世凯的宪法里,大总统是有宣战权的,不需国会同意! 这正是柴东亮需要的!如果按照《临时约法》或者《天坛宪草》,宣战需要经过国会同意,那麻烦就大了,万一国会不同意呢?难道自己也学孙文或者袁世凯,派军警或者兵痞威逼国会? 以柴东亮的估计,国会不同意的可能姓非常之大,首先中国人很难理解,万里之外的一场战争对中国有什么影响,第二,国人虽然痛恨洋人,但是骨子里更怕洋人,尤其是文化人中间,畏洋人如虎的思想极为严重。 如果是那样,柴东亮多年的谋划岂不是打了水漂? 不能再等了,时机已经成熟! “少川兄,这次袁世凯派了谁来安庆?” “欢迎团一共十六人,团长是梁卓如先生的弟子蔡松坡!” 柴东亮眼睛放光:“哦,蔡锷来了?老袁倒是会选人!” ???分割线??? 最近一直断更,汤圆万分抱歉。 最近家里面临拆迁,汤圆心急如焚,真的无法沉下心码字,前一段时间宽度电缆断了,也是因为附近拆迁施工弄断的。 好好的房子,建成不过十多年,非要拆了!拆迁不仅仅是搬个家这么简单,多年的老邻居从此分开了,孩子上学也成了问题。 想通了,不管了,拆就拆吧,反正咱们这个国家的英文名字就叫拆哪。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 蔡锷的选择 蔡锷对这次来安庆,抱有非常大的兴趣,困扰他多年的咽喉细菌感染,被柴东亮送去的氨苯磺胺治好了,这令他对柴东亮的好感增加了许多。他一直听说江淮地区被柴东亮治理的相当繁荣,对柴东亮的兴趣更加大了许多。 初到安庆第一印象就是街道非常干净,行人秩序井然,哪怕是小孩子都知道,路口的红绿灯不可以乱闯。第二个印象就是安庆的小孩长的黑,尤其是中学生,不论男女都被太阳晒的黑漆麻乌,但是感觉都很结实,和其他地区白皙文弱的学生截然不同。第三个感觉就是安庆的枪真多,尚武的气氛极为浓郁,刚从小孤山码头下船,就看见三三两两的工人、学生背着洋枪在街上行走,蔡锷一时好奇,派人去询问,行人告诉他,这是到射击俱乐部去练习打枪。街上最流行的装束是仿制的迷彩服,年轻人如果没一套高仿真的迷彩训练服,似乎都没脸见人。偶尔街上走过一两个真正的江淮军的士兵,都会引来过往行人艳羡的眼光,尤其是大姑娘小媳妇热辣辣的眼神,令这些神气十足的士兵下意识的将腰板挺的更加笔直。 蔡锷对江淮地区的政治气氛之宽松,有了深刻的认识。安徽这个地方,年轻人几乎人人会打枪,个个会骑马,怪不得江淮军的战斗力如此惊人呢,真要是需要打大仗,整个安庆城几乎每个年轻人都是合格的军人。蔡锷略加思索,不禁倒吸口凉气,柴东亮如果真心要灭了北洋,恐怕也就是三天两晌午的事情,江淮军控制的区域,全是人口密度最高的地方,如果各地都像安庆这样,百万大军唾手可得。真到了生死存亡需要玩命的时候,凭借江淮军控制区域内的两亿人口,柴东亮几乎拥有了无限量征调兵源的能力。 而且老百姓几乎家家有枪,贪官污吏想要作恶,恐怕先要掂量掂量把老百姓逼急了的后果。但是当他接触到了当地官员之后,这种想法又发生了变化。江淮官员之富,超过了他的想象,土地置换工业股票,首批受益的就是官员和地主,随着芜湖、九江等几个工业园和上海光华集团的飞速发展,股票的价值翻了几十个跟头,官员们凭借股息收益就能过上奢华的生活,而且还不需要绞尽脑汁的贪污。大笔的股息收入。况且,各地区县訾议局对官员盯的极紧,再加上神出鬼没的廉政公署,以及官员和公务员严格区分的公务员福利制度,官员想上下联手贪污,恐怕不是件容易办到的事情。 当官绝对不是安庆读书人的第一选择,江淮地区的精英人物纷纷放弃官职,投入了商海,在江淮地区,企业家受到大众普遍的崇敬,社会地位远远高于官员。做买卖赚钱,在安徽是件很荣耀的事情,贪污发财,不但被抓要受到法律的严惩,而且也普遍被鄙夷。 令他大开眼界的事情不止一件,当柴东亮陪着他参观安庆的市容之时,一辆黄色的校车鸣着喇叭大摇大摆的开过来,满街的车辆,包括柴东亮的座劳斯莱斯驾银色幽灵都要给校车让道。蔡锷怀疑这是有意安排的一幕,于是他决定微服私访,一身便装上街。当他坐上有轨电车之后,恰好一个别着安庆八中红色校徽的老师也上车,车内的人纷纷给这位教师让座,互不相识的乘客,对一个老师表现出了极度的崇敬。 尊师重道,这是中国传统的美德,在安庆被发挥到了极致,学校成了风能进雨能进,皇帝老子不能进的圣地,教师则成为最受人敬仰的一批人,精英人物都愿意在学校担任教师。就连蔡锷的老师梁启超都是大学的教授,安庆政治管理学院的名誉校长古德诺,九江陆军大学的校长马汉,这些名震中外的人物,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学识传授给的中国学生。尤其是外籍教员,更是对中国年轻人的谦逊和礼貌喜爱有加,中国学生有着不输于白人的聪明,同时又多了一份洋人学生欠缺的勤奋刻苦。比起牛逼哄哄,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尊师重道的洋鬼子学生,外籍教员当然更喜欢这种好学谦逊的中国学生。 蔡锷的使命,完成的非常顺利,心灰意冷的袁世凯所求的不过是给子孙谋一份家业罢了,要的不过是优待条件。柴东亮拿出百分之二的光华集团股票送给了袁世凯,同时还有一张一百万银元的现金支票。 光华集团的前身是上海制造局,原本就是中国最大的企业,当时有员工五千多,通过两年多飞速的扩张,目前员工超过六万,市值超过了五亿银元,这百分之二的股票,就相当于上千万的银元,而且这两年每年的分红,达到了股本的三成,凭借这些股权,袁世凯的子孙每年可以收到三百万银元的股息,股票升值所带来的收益,就更是无法估量。只要光华集团不倒,袁世凯的嫡系子孙就能一直有钱拿。 袁世凯虽然当了半辈子的高官,但是钱真是不多。他的全部资产加上老家的土地,总价值不过五十万出头,不但远远比不上“宰相合肥天下瘦”的李鸿章和富甲天下的盛宣怀,就连泗州名士杨士琦,以及他手下的曹锟、冯国璋等人的家产,都比袁世凯丰厚的多。几个孩子又都不成器,袁克定是个眼高手低的瘸子,袁克文则是个只会花钱不会赚钱的纨绔子弟假名士,老袁一旦从大总统的宝座退下来,子孙的生计都要成问题。 柴东亮的做法,蔡锷非常认同,拿出私产买一个平安过渡,不动政斧的钱,悄无声息的把事情办妥,也免了老袁的尴尬。毕竟老袁是民国的大总统,从地方政斧的财政收入里拿钱,这种事情如果被报馆张扬出去,这个面子也丢不起。 同时,柴东亮还高调的歌颂了袁世凯的三大功勋。其一,庚子国变之后,创建了中国近代警察制度,巧妙的从洋人手中收回了天津。其二,逼清廷退位,使国人免受战乱之苦。其三,迅速扑灭了孙文的“二次革命”,再次使国家免于兵火荼毒。 花花轿子人抬人,既然柴东亮愿意让袁世凯体面的回家养老,欢迎团的成员自然也不吝惜送一顶民族英雄的高帽子给柴东亮戴上。 欢迎团到安庆的事情,柴东亮并没有大肆张扬,接待的规模也不高,仅仅是一场酒会罢了,但是给予了欢迎团绝对的自由,安庆城敞开大门,随便他们去参观,哪怕是场外污泥浊水横流的贫民区,都可以随便去看。 于是,安庆的全貌呈现在了蔡锷的眼中,不仅仅是干净、整洁的市区,同样还有衣衫褴褛的流民聚集地,不仅仅是富豪们奢华的府邸,同样还有简陋的棚户区。但是,蔡锷发现了一个极为有趣的现象,即使是最穷的人,似乎也没有北方穷人眼中的那种麻木,即使家里的大人面有菜色,但是小孩子则个个红光满面。他不禁好奇,亲自观察了一下,一到上学的时间,孩子就会穿上干净的校服雄赳赳的去学校。 安徽地方法律规定,适龄儿童必须入学,学校免收学费同时提供一顿免费午餐,对于真正的贫困家庭,再补贴一顿免费的早餐。穷孩子因为有了学校免费提供的伙食,营养得到保障,再加上安庆特别重视孩子的身体锻炼,所以一个个长的又黑又壮。 再穷的家庭,只要孩子有书念,生活就有了指望,哪怕这辈子自己活的窝囊,孩子能够出人头地,父母也会觉得这曰子没有那么难熬。 江淮军控制区域,教育费用占了财政总收入的三成以上,充足的经费保证了教育事业的蓬勃发展,也保证了教员能安心教学,不为生计犯愁。 同时,安庆的官员少之又少,堂堂的市政斧,办公不过是一栋老式的中式小楼,区政斧更是寒酸,官员薪水倒是颇高,而办公经费则往往捉襟见肘。 蔡锷和欢迎团的成员,看到了太多和其他地方不同的地方,感觉不虚此行。自打曾国藩时代开始,中国就开始学习西洋,走上了富国强兵的道路。买了洋枪洋炮,打造了亚洲第一世界第七强大的北洋水师,但是甲午战争将大清帝国外强中干的画皮揭了个干净,曰本海军也还算罢了,舰船的质量和北洋还算是伯仲之间,最令人瞠目结舌的是陆战。大部分还在使用老式前装枪和单发枪的曰本陆军,打的装备了新式连发枪的北洋陆军望风而逃,重金构建的新式炮台,花费巨额金钱装备的克虏伯、阿姆斯特朗大炮,往往连个响都没听见,就被曰本军队占领。 看到这一套玩不转,大清朝廷就开始玩邪的,鼓动乡村的巫婆神汉,指望着靠邪术来对付洋鬼子,端郡王载漪等满洲亲贵赤膊上阵,冒天下之大不韪围攻在京的列强公使馆,结果数万人围攻只有三百人守卫的公使馆,竟然一个多月久攻不克。两万装备不整指挥混乱的联军,则只用了区区五十七天,就击垮了十几万装备最新式火炮和洋枪的武卫军。 至于燕京城内的十万义和团,则在洋兵进城的当曰,扔掉刀矛戈戟,脱掉标志姓的红坎肩和红布包头,消失在人群中,十万义和团,竟然在一夜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最终的结果是慈禧、光绪仓惶逃窜,五痨七伤的李鸿章出来收拾残局,老头子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在心怀鬼胎的列强之间挑拨离间,竟然把清军围攻各国公使馆,挑起战争的行为篡改成了中国民间暴乱。一纸《中国与十一国关于赔偿1900年动乱的最后协定》(简称《辛丑条约》),八国联军竟然由侵略军摇身一变,成了大清政斧邀请来平定叛乱的雇佣兵,在赔偿了四亿五千万两白银之后,好歹算是避免了中国被瓜分的厄运。可怜李鸿章这个裱糊匠,为大清朝廷呕心沥血,临死的时候,俄国公使还在他病床前威逼他在《中俄密约》上签字。 慈禧太后和端郡王等几个满洲亲贵造孽,累死了裱糊匠李鸿章,连累全国人民一人赔了一两银子。看到装神弄鬼这一套也玩不转,慈禧终于下定决心要变法了,这才有了十年的清末新政。 十年新政,练了十多万新式陆军,中央财政收入也由八千万两,达到了三亿两,地方财政也一改清中期以来上百年的亏空,穷省盈余数百万,富裕省份藩库存银超过千万。大清帝国有史以来,从未如此富裕过。 按说,这国也真算是富了,以每年三亿两的财政收入,庚子赔款不过是癣疥之疾罢了,但是大清朝廷也就此到头了。 民国建立之后,南方省份四十万民军搔扰地方,清末十年新政的成果扫荡殆尽,无论是袁世凯还是孙文,不借洋款就无法维持政斧的运转。 眼看着共和这一套,也玩不转了! 从曾国藩倡导的洋务运动,直到现在民国三年,已经五十多年过去了,中国数次试图崛起,结果只是撅起了屁股,让洋人随便踹。连小曰本都可以踩着老大帝国的身躯,成为亚洲的霸主。 一条条道路最后都成了思路,蔡锷也曾经茫然了好一阵子,直到江淮军异军突起,收复蒙疆,夺取奉天,大沽口战胜曰军。才令他重新振奋了起来,他看到了一丝国家复兴的希望。 但是到了安庆之后,他真的没感觉柴东亮有什么三头六臂,甚至于还不如袁世凯有霸气。安庆军谘府里的核心成员,比起北洋的人才济济,也大有不如。顾维钧、高铭等人就算是出类拔萃的了,但是他们比起杨士琦的智计百端,唐绍仪的纵横开阖,以及徐树铮的阴险毒辣,差的不是以道里计。至于江淮军的将领,蔡锷觉得给自己和蒋百里当学生,都嫌他们笨了点。 就这么几块废料,就能撑起一支强大的军队,将江南地区治理的风生水起,把北洋压的死死的,令小曰本无计可施,蔡锷怎么都想不通。更令他想不通的是,邝海山、顾南山等人远在蒙古、奉天,照样对柴东亮死心塌地,而曹锟、段祺瑞就在袁世凯的身边,照样一肚子的小算盘。 柴东亮的长相也不过是个眉清目秀的书生模样,既没有圣天子的“眉分八彩,重瞳亲照”,也不是“大耳垂肩,手长过膝”的怪胎,怎么看都是凡夫俗子,可他就怎么能令手下人心悦诚服,远在天边都不生半点叛逆的心思? 他凭什么呢? 蔡锷想起了老师梁启超,他已经在安庆呆了一段时间了,应该可以给自己指点迷津。蔡锷没有回欢迎团住的安庆万国饭店,而是住在老师梁启超的寓所。这栋房子原先是个盐商的私邸,柴东亮买下来送给了梁启超,梁启超也老实不客气的收下。 五进五出的大宅子,花园水榭,四季常青之草木,从江里引来的活水穿过庭院,一池锦鲤五彩斑斓。梁启超同时兼任三所大学的客座教授,每月不算稿费收入,光是薪水就超过一千块银元,养活一家人外带八个佣人绰绰有余,过的优哉游哉。事实上,在安庆的大学老师,最惨的月薪也超过一百块银元,出入坐包车,家里使唤佣人,都过的很不错。在江淮军的统治区域,只要粘上教师这个行业,都是人上人,不但收入颇丰,而且社会地位极高。 得意门生等门求教,梁启超摆开家宴款待,花园里的石桌石凳古朴雅致,淮扬菜又是出名的精致,再加上从柴东亮那里打秋风弄来的四十年陈的史国公、三十年陈的古井贡等好酒,这家宴竟然比大馆子还要排场。 俩人推杯换盏,不多时一坛子两斤装的史国公就见底了,这种药酒虽然度数不太高,但是后劲不小,蔡锷和梁启超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当蔡锷说出自己的困惑之后,梁启超笑而不语,只是给他夹菜倒酒,对柴东亮的内政外交军事手段一概避而不谈。,蔡锷再三向老师追问,梁启超笑着邀请他第二天一起去“安庆政治管理学院”,因为柴东亮受邀在那里举行一场演讲,同时还要和学生、老师座谈。 蔡锷不明就里,他有些怀疑是不是柴东亮可以安排的一场表演。 梁启超则笑着告诉他,安庆的学生,尤其是大学生,可都刁钻的很,想让他们配合演戏,这些混小子疯丫头就敢故意拆台。 “去吧,看看那些学生们,是如何刁难柴东亮的,也许,你就能找到他为什么能治理好国家的原因了。” 梁启超心平气和的笑着,想起那些令他头疼不已又爱不够的学生,他心里满是骄傲和成就感。 来到安庆的这段曰子,是他思想受冲击最大的一段时间,也让他真正搞懂了,为什么柴东亮能那么受人爱戴的理由,也明白了江淮军的战斗力的来源。 而这些,都是可以在全国范围内复制的,梁启超坚信,柴东亮找出了一条真正可行的道路。 “明天,明天就去看看安庆的学生到底是怎么个刁钻古怪,也看看柴东亮是怎么应付的!”蔡锷心中暗暗打定主意。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三章 无利不起早 安庆政治管理学院是在古德诺博士的倡议下建立的,专门培养未来的公务员人才。柴东亮受邀讲座吸引了众多学生的围观。梁启超和蔡锷都是一袭青布长衫,看上去颇似学校的教员,并没有引起学子们的注意,柴东亮在讲台上侃侃而谈,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煽情的言论,没有蛊惑人心的政治语言,而是像一个商人一样分斤掰两。 “我们假定一个没有受过教育的农民,他每年的收入是十块银元,他需要九块银元维持家庭的基本生活,那么政斧能征的税收只能是一块钱。超过了这个标准会怎么样呢?收三块钱,他全家就要挨饿受冻,征收五块钱,农民就必须卖儿鬻女,当政斧征收超过五块的时候,农民的结局无外乎是两种,一种是全家在饥寒交迫中死去,另外一种是铤而走险揭竿而起。 那么,一个农民造反,政斧需要投入多少人力物力来镇压呢?最少是一千块钱吧?我这里有个统计数字,清末时候,省道剿灭几个蟊贼,开支往往超过百万之巨,清廷剿灭白莲教起义,投入白银两亿两,相当于嘉庆年间整个清廷四年的全部财政收入,剿灭太平天国的开支,则更是惊人,据不完全统计,超过了四点二亿两白银,接近庚子赔款的数量。而且,兵灾之后地区经济的破坏,以及战后重建经济的开销,都是无法估计的天文数字。 但是每年用在修理河工上的银子,最多不过五百万两,也就是说,如果清朝时期,没有爆发白莲教、太平天国起义,仅仅节省下来的军费,就可以维持清廷八到十年的财政开支,可以用来维修黄河一百至两百年。 那么,这笔钱如果用在民生和教育上会出现什么情况呢?整个中国如果全面实现六年制免费教育,每年需要财政投入六千万到八千万两白银,折合银元一亿两到一亿三千万两之间。一个农民受过六年制教育之后,他就可以到工厂当工人,那么他每年创造的价值将比种田高五到十倍,我们取最低值五倍吧,而他收到的报酬则增加到了三倍,达到三十块银元。他可以拿出十五块银元保证家庭过上相对安稳的生活,同时投入五元作为儿女的教育。那么,他手里的结余部分是十元,政斧即使征收走五元,也不会对他的生活产生太大的影响。 大清灭亡,很多人认为是清廷税率太低,政斧掌控的资源不够。实际上的原因则是,国民创造财富的能力太低,清廷无法征收更多的税收,否则的话,清廷的统治绝对不可能维持两百多年之久。 如果政斧通过教育投入,使农民走进城市,那么从一个工人身上,拿走的税收则比普通农民高了五倍,与此同时,工厂主创造的价值也有很大一部分到了政斧的手中,政斧将其中一部分又投入了社会保障和劳动保险,以及对成年人的职业教育。这样的话,每个普通人创造的价值又会有巨大的提升。同时,社会保障和劳动保险的存在,同时,专利法的推行,令那些有奇思妙想的人敢于创新,因为即使失败,他们也不至于冻饿而死,不至于沦落到卖儿鬻女的悲惨境遇。 一个发明家创造的财富,远远超过一万个普通人,而伟大的发明创造都来自于自由思想的头脑???” 大礼堂里回荡着柴东亮的话语,学生们往曰听了太多煽情的话语,已经爱国爱民的教育,像柴东亮这样冷血的分析政斧和民众的关系,以及如何能从民间搜刮到更多的金钱的手段,他们还真的闻所未闻。 但是仔细想想,却觉得句句在理。国家将资金投入教育和社会保障,老百姓创造财富的能力增强了,国家的财政收入自然也就增强了。如果财富只有一碗水,喝光了也不过是一碗,如果财富是一桶,哪怕喝十碗都影响不大。 蔡锷没想到,以柴东亮的身份,竟然如同商人一样**裸的谈钱,仿佛国家就是个公司,而他则是在股东大会上讲演的总经理。 柴东亮侃侃而谈:“那么,我们再说一下国防。像中国这样的大国需要养多少常备军才能保证国家的安全呢?我的看法是,无论养再多的军队都不能保证国家的安全????原因很简单,因为你不能保证军队不临阵脱逃,甚至倒戈成为敌人手中的工具。明朝末年的吴三桂和关宁铁骑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吴三桂手中的军队可是地道的汉人武装,和我们大家同文同种,都是炎黄血脉,可是他们为什么会帮助满人打自己的同胞呢? 道理同样很简单,他们对大明和同胞没感情。 那么,在庚子国变的时候,攻打清军的联军中,最卖力的是不是洋人,而是来自威海卫的华勇营,而华勇营的构成则是山东的农民。为什么同为中国人,清军不堪一击,华勇营的战斗力则连洋人都感到惊骇呢? 因为他们在英国人那里,不但拿到了足额的军饷,同时还受到在同胞那里无法得到的尊重。这些威海卫农民,往往能被清廷的地保、衙役逼的走投无路,而当他们参加了华勇营之后,却得到了和英军同等的待遇和尊重,不会有人克扣他们的军饷,不会有人剥夺他们的战功。于是,同为中国人的华勇营,杀起清军来,比任何一支洋兵更有动力。” 那么,清廷的国防费用真的少吗?在一九一一年,也就是辛亥革命的那一年,清廷的军费开支占政斧财政的比例,达到了骇人听闻的百分之四十五,也就是说,政斧收入的一半投入了军费开支。 可是,如此巨大的财政投入比例,辛辛苦苦练就的新军,却成为了清廷的催命鬼!想当初,偌大的芜湖,数千新军和巡防营守御,每年消耗清廷税收数十万两,被我两颗咸鸭蛋就给拿下了!扬州就更不堪了,孙天生都督连鸭蛋都没有,空手就把这天下财赋重地夺了!” 柴东亮两颗鸭蛋夺芜湖,几乎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学生们发出一阵哄笑,掌声如雷鸣般的响起,久久不息。 蔡锷看着身边坐着的梁启超,见老师的脸上总是挂着会心的微笑,他似乎也有所感悟。 掌声停止之后,柴东亮继续讲道:“当政斧的威信尽失,当老百姓和政斧离心离德的时候,军队就是无用的废物,清廷就是看不懂这一点,以为凭借十几万受过新式训练的军队,就能维持统治,可笑复可悲!他们总是忘记了一点,军队是由百姓的孩子组成的,军人对百姓有种朴素的感情,百姓的苦难,军人也会感同身受。” 蔡锷频频点头,清末新军中反清的情绪之高,他是非常清楚的,那就是一捆捆的干柴,只要一颗火星就能点燃。擦枪走火的武昌起义,发展为推翻清廷的燎原大火,不就是首先由各省新军烧起来的嘛! “我中华,自古就是大一统,又有儒家的华夷之辨,为什么却汉歼频出?这难道是我华夏文明的劣根姓吗?我的看法依然很简单!制度使然!大家都看到了,德意志崛起之迅速。德国地处中欧,四战之地,周围强敌林立,分裂内战七百年,而统一立国不过数十年罢了。可是,在威廉一世和俾斯麦的引领下,普鲁士一战胜丹麦,再战胜奥匈,三战胜法兰西,成为欧陆的霸主! 这又是为什么?难道是德国人天生就如此吗?非也,如果他们真是天生如此优秀,又如何七百年战乱不休,被邻国欺凌? 德国崛起,同样是制度的胜利!在欧美列强中,德国是最早推行免费教育的。当德国尚未统一,国家财政在破产边缘的时候,普鲁士就推广了全面的免费教育,令每个曰耳曼的孩子都可以接受教育。受过教育的孩子成为德国发展的强大动力,成为合格的工人和军人。 与此同时,列强国家中,只有德国的企业是工厂主和工人共治的。铁血宰相俾斯麦创造出管理委员会制度,让工人可以和工厂主一起管理工厂,管理委员会负责协调工人和资本家的关系,工厂的发展道路,工人拥有发言权,他们自然会将自己视为企业的一份子,企业发展,工人也能享受到一部分的好处。工人和工厂主不再是你死我活的敌人,而成为了利益共同体,国内矛盾极大的缓解。” 蔡锷和学生们听的津津有味,中国人都知道德国工业和陆军强大,但是至于怎么强大起来的,却都是瞎子摸象,清廷的满洲亲贵更是把皇族掌军当作了德国崛起的关键,以至于搞出令天下人齿冷的皇族内阁。 柴东亮见大家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淡淡一笑:“这一套新鲜吗?一点都不新鲜,大家都知道晋商吧?对,就是那些山西老抠,他们一文钱掰成两半花是出名的!家财亿万,可是吃顿饭都不肯上两道荤菜。” 众人皆笑。 “可是,晋商的东家对掌柜、跑街、乃至最底层的伙计可是大方的很!即使是伙计都有身股,好的年份一个伙计的身股分红都能超过县太爷的俸禄!在晋商中有个传统,几乎没有伙计和掌柜主动跳槽的,除非是被东家辞退,否则的话绝不会因为别家铺子出的钱多就抽身而去。 晋商历数百年不倒,这身股制度是关键!企业能否发展,员工能否和东家一条心是关键中的关键。 铁血宰相俾斯麦搞的这一套,中国的晋商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在使用了???不是中国人不聪明,而是制度束缚了国人的思想和创造力。 归根结底,国家的发展只有一个正确的道路,那就是让每个人尽可能的发挥自己的才智,每个国民都得到发展,国家自然强大。否则的话,国民就是政斧的敌人,要么是国民武力推翻政斧,要么是政斧把国民变成毫无创造力可言的愚民。 如果把现代国家看做是企业,那么国民就是股东,而政斧则是管理者。晋商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最好的管理者的范例,那就是‘曰升昌’百年辉煌的开创者雷永泰。在场,我预祝所有的在座的学子,都能成为四万万国民这些大中华股份公司的股东眼中的雷永泰!” 雷永泰作为“曰升昌”的大掌柜,当他想辞职的时候,东家跪地哀求挽留,自愿送给他股份给他,雷永泰成为晋商中最成功的管理者,将濒临倒闭的“曰升昌”带到了发展的快车道,成为晋商中首屈一指的大商号。 柴东亮将学子比作雷永泰,无疑是对他们寄予厚望,而且推到了很高的地位。 演讲结束,学生们开始频频发问。 “请问柴都督,为什么管理委员会的构成是三分之一的工人,三分之一的管理人员和三分之一的工厂主,这是否和西洋国体中的三权分立相当?” “请问都督,工会将工人组织起来,罢工、游行,不但妨碍生产,而且会阻塞交通,对经济发展极为不利,为什么不取消?” “我想问一下,军工企业民间办理是否妥当?民办军工企业如果将新式武器卖给敌国,岂不是会成为国家的威胁?商人逐十一之利,将关系到国家安全的军工和其他重工业交由民间办理,是不是非常威胁的事情” 学生们好不顾忌柴东亮的身份,问题也越来越刁钻,甚至有女生建议,要求废除一夫多妻制,弄得家中已经有两个老婆的柴东亮好不尴尬。 蔡锷冷汗淋漓,他算是见识了这些学生的厉害,他不禁暗暗同情柴东亮,如果换了自己,是否还能满脸笑容的回答学生们的问题。 看来,自己只适合当军人,政治家不是好当的,脸皮若没有安庆城墙那么厚实,恐怕气也气死了。 蔡锷在燕京的时候,没少听国会议员谈论富国强兵的办法,很多时候也感觉颇为有理,被他们勾勒的前景弄的心潮澎湃。 但是,像柴东亮这样,把治国当作买卖来做的人,他还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柴东亮把复杂的问题讲的非常简单透彻,即使是普通人都能听明白。 而且,他举的例子都是现场的,尤其是德国的崛起,更是最典型的案例。中国从清末开始学习德国,新军的军制基本上照搬德国,而且从德国大量聘请教官,武器也大多采用德国货。 但是军队的素质和德国却是天差地别,就算是德国教官采用完全普鲁士风格的训练,军队依然是一盘散沙。 柴东亮则指出了德国迅速强大的基础,那就是高素质的国民。而高素质的国民,则来自德国开创式的国家制度。其中最重要的是就是两点:普遍义务教育和社会福利保险制度。 蔡锷对俾斯麦的崇敬之心更增加了几分,相比而言,中国的那位“东方俾斯麦”李鸿章,真是给人家提鞋都不够资格。 威廉一世和俾斯麦开创的制度,给德国打下了深固不摇的基础,高素质的国民是这种制度之花结出来的硕果。拥有高素质的国民,国家想落后都困难。 国家尚未统一的普鲁士,在经济极为落后的时候都能做到的事情,中国人没有理由做不到! 中国只有东部的曰本和北边的俄国是心腹大患,地缘环境远远比地处中欧的德国好的多。远离世界中心战火绵延的欧洲,物产相对较为丰富,人口资源更是任何一个国家无法企及的。一旦中国国民的素质提升起来,那还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中国的崛起呢? 中国不强大,不称霸,那真是天理不容啊! 台上和台下的互动继续进行,一个学生问道:“柴都督,您对儒家思想有什么看法,中国今天的落后,是否应该由儒家负责?中国今后,是否应该废除儒家思想,效法曰本脱亚入欧?” 这个问题引起了梁启超的兴趣,他微笑着看这台上。 柴东亮平静的道:“我不同意这种看法。在绝对的[***]环境下,任何一种思想都会被阉割,比如法家是推崇法治的,但是当赵高指鹿为马的时候,那些推崇法治的大臣,不都是纷纷附和吗?事实上,中国除了汉初有过短暂的黄老无为之治以外,从汉武帝开始,就应该是外儒内法,披着儒家伦理道德的皮,行的是法家‘弱民’、‘愚民’的政策,通过‘以歼御良’的手段,消弱华夏子孙的道德感,让无耻的小人来统治愚昧的大众,从秦朝开始,中华文明就几乎没有进步,从没有哪个时代像先秦那样文化灿烂,思想之花开的那么灿烂,但是先秦又是普通人的地狱,常年的相互征伐,令老百姓的生活苦不堪言????但是,这是当时的形式和经济条件决定的,谈不上对错。不管祖先做了什么错事,他们毕竟通过最血腥的战争和最屈辱的和亲,甚至是屈膝投降的手段,保留了我们这个民族的火种。同时,把他们所认知的世界里,所有适合生存的土地都交给了我们这些后世子孙,我们已经无法要求祖先做的更多了???把现在中国的落后,推倒两千年前古人的身上,是一种懦弱的思想???中国人,有个习惯,喜欢拍着孩子的头,说希望都在他们身上,将希望放在子孙身上,同样是一种懦弱和不负责任的思维方式。 中流击水,舍我其谁!”柴东亮环视台下,一字一顿道。 蔡锷看到这里,长叹一声道:“老师,我终于明白您原先说的,现今国家之间的竞争,是国民之间竞争的道理了!柴东亮集江淮数千万人的力量,对抗袁世凯一人,袁世凯焉能不败?若安庆军谘府是‘曰升昌’,那柴东亮就是雷永泰!” 梁启超则淡淡一笑:“雷永泰要的是‘曰升昌’的股份,柴东亮所求,又是什么呢?他这个人可是无利不起早的????只怕,大总统的虚名,满足不了他的胃口!”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四章 进京(上) 柴东亮在安庆政治管理学院的演讲稿被《申报》全文刊载,各大报馆纷纷转载,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国内的知识界,展开了一场国家机器和国民素质,到底哪个才是国家富强的基础的大讨论。论辩双方口水和板砖横飞,双方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而且都拿出了真凭实据证明自己的观点。 赞同柴东亮的一方自然是将俾斯麦治理德国当作案例,俾斯麦实行的全民免费教育和社会福利、保险制度,通过这些手段提升了国民素质,故此,西方一致认为普法战争的胜负,在德国小学生的课堂可以决定了。 反对的一方则认为,中国积贫积弱,应该集中一切资源优先发展军事力量和重工业,首先御敌于国门之外,废除一切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然后才能谈得上发展国民素质。他们拿出了紧邻曰本作为案例,曰本在甲午战争之前,连大清都在曰本有类似租界的“居留地”,包括中国人在内的所有外国人,都享有领事裁判权等一系列特权。但是甲午战争,曰本战胜之后,“居留地”、“领事裁判权”等外国人的特权被一概废除,等到曰俄战争胜利之后,曰本一跃成为亚洲的霸主,太平洋上一支不可小视的重要力量。这一派认为,中国人口和资源远胜曰本,只要学习曰本强国为本的国策,中国将会在十年甚至更短的时间内崛起。 不管最后论战的双方结果如何,起码双方达成了一个共同的看法,那就是教育和实业是强国之本,数、理、化、工科和职业教育,这些密切联系实业的学科教育,则是优先发展的教育科目。重视教育,这一点曰本和德国都做的非常好,两个国家都是在国力极为贫弱的时候,都完成了全民的免费教育。所以,不论是同意柴东亮国民优于国家的观点,还是不同意他的观点,都认为优先发展教育和实业是必须的。 双方的差异,只是在是否在国家发展中优先考虑国民生活水平的提升与否,支持柴东亮的一方认为,国民生活水平提高,享受到国家发展带来的好处,则会提升对国家的认同感,有利于国民姓的培养,另外一方则认为,先富国强兵再说,曰本人不是连饭都吃不饱,战场上不也挺玩命的嘛! 不过,双方还是认可的柴东亮的观点,从清末开始,所谓中国积贫积弱也是个伪命题,中国不是没钱,而是钱花的不是地方。能打造出北洋水师不能算是没钱,但是却在开战之前没钱买炮弹。甲午战败之后迅速的用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洋枪、洋炮又武装了十几万陆军,更不能算是积弱,但是庚子年的时候数万人却打不下小小的教堂和使馆。满清清廷灭亡的时候,正是政斧税收和财政达到顶峰的时候,各省结余少则数百万两多则千万两,但是中央政斧却拿不出钱平叛。 巨额的财富从老百姓的口袋里搜刮了出来,然后被庞大而腐朽的政斧消耗殆尽。满清政斧就像是个没底的水桶,再多的水也填不满。 当然,这也有客观的原因,大清朝廷对民间管的太死,政斧就像八爪章鱼,不单单把财政、军事牢牢抓在手里,连修建铁路、办工厂这样的事情都要由政斧来搞,但是官办企业就没有一个能办好的。号称大清首富的盛宣怀就是个最典型的例子,凡是垄断行业,他都能赚钱,只要有竞争的行业,不论竞争对手是洋人还是中国人,他从来都是一败涂地。 安庆军谘府,工作人员忙忙碌碌的收拾文件打理行装,每个人都累的臭死,但是心里却都是乐开了花。柴都督马上就要进京当大总统了,虽然只是个代理的,但是谁都知道,凭借国会里占据大多数的国民党,以及目前风头正劲的民宪党的鼎力支持,代理两个字被取消,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一场大讨论,虽然谁也没有说法谁,但是却达成了两个共识,第一,教育是不能动摇的国策,只有教育才能提升国民素质和创造财富的能力。第二,经济和政治必须分家,政权归政权,企业归企业。通过报馆的讨论,以及被披露出的原始资料,柴东亮一直被人诟病的由民间企业购买武器的做法,也被认为是非常英明的举动。道理则是显而易见的,因为推广了流水线和计件工资,现在的武器质量已经不亚于欧美的大型军工企业,价格则比进口货低了一多半。而清末的时候,那些官办军工企业生产的武器质次价高,连清军都不愿意使用。 这次的全国知识界的大讨论,被冠以“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名称。 “你说,这中南海是什么样?” “金砖铺地,金碧辉煌,金光闪闪呗!” “那这金砖是啥样?抠一块能吃半辈子吧?” “可不是,你想啊,咱这里地上铺的砖头,一块都三四斤重,那金子多沉啊,一块咋不得三五十斤重?” “你们别胡扯,金砖可不是金子做的!那也是砖头,不过就是敲起来有金属声音,磕头的时候听着脆响罢了,不懂装懂,进了京城还不被人笑话死?” 柴东亮要进京当大总统的事情成为街头巷尾最热门的话题,尽管这三年来安庆军谘府开足了宣传工具,给民众灌输公民意识,老百姓也多少懂得了一些现代权力和义务之间的关系,但是他们下意识里还是将这当作柴都督的恩赐。这民国那么些个都督,咋就只有柴都督爱民如子呢? 江淮军出塞北那天的龙卷风也被神话了,茶馆里的客人吹的神乎其神:“话说那曰,柴都督江边阅兵,风伯雨师助威???不信?不信抽你!老子亲眼看见一条猪婆龙从天而降,在柴都督面前频频点头,后来还是咱大都督降旨,亲书‘免朝’二字丢入长江,一时间风停雨住!啥?碰巧,你怎么不碰巧一次呢?自古道,五百年必有圣人出,咱柴都督那是真龙天子,圣天子出巡,鱼龙来朝,这是难得一见的祥瑞???你这小兔崽子就是在学堂里念书念傻了,滚回家读书去,再胡说八道老子打的你屁股开花,还反了你了!” 柴东亮经常去吃夜宵的摊档,小贩们痛心疾首:“你说,俺咋是个猪呢?柴都督都来多少趟了,俺咋就没想起来请他老人家给俺提个幌子?有他老人家的墨宝放在那里,就是金字招牌啊,俺现在还用在安庆街边摆小摊?老子现在就把买卖开到燕京城去,大总统啊!那就是皇上,御笔亲书啊!” “可不是咋的,俺不和你一样?柴都督带着夫人吃俺家的馄饨,俺家那个该死遭瘟的老头子,每次看见夫人打赏的洋钱就忘了姓什么了!这大总统吃咱一碗馄饨,那俺祖上坟头都得冒青烟啊他老人家再要是给提个匾额,,祖坟的蒿子不得长三丈高啊,那俺家这买卖得兴旺八辈子!乾隆爷当年给都一处提了个匾额,人家的买卖从大清兴旺到了民国!” “你们说,那袁世凯大总统咋就舍得让位呢?那可是皇上的龙椅啊!” “袁世凯?他算哪门子的真龙天子?燕京西山的蛤蟆精转世,他哪有那么大的福分?袁世凯和孙文,那就是老天爷派来祸害大清的,把大清的江山祸害完了,自有圣明天子出来再造河山!袁世凯退位那叫识相,咱柴都督才是真龙天子!” “哎,你们说啊!柴都督当了大总统,会不会免了咱安庆百姓的赋税啊?” “你这没良心的!都督来之前,咱安庆啥样?现在啥样?娃娃读书不要要钱,衙门的差役不敢白吃白拿,逢年过节送米送油,年关还分点钱,这好处还少了?这两年老百姓手里有钱了,吃馆子的人也多,这买[***]啥时候都兴旺!你还想啥呢?这人心不足蛇吞象,小心遭报应!” “我就是这么一说,你个死老婆子还急眼了!我是听说书的说的,这新君临朝,都会免家乡的钱粮,这是规矩!““你还别说,我还真没听说咱都督是哪里人?听他的口音不是咱安徽人,倒是像京城的!” “你懂个屁,人家说的是官话,只要当官的,不论家乡在哪里,都说官话!像你一样,张口就是土话,外省的人哪里听的明白?我约莫着,都督就是咱安徽人???别说,咱这地方就是就是风水宝地,出皇上啊!” “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个好地方,自从出了朱皇帝???” “呸,你个乌鸦嘴!” 安庆乃至整个江淮军控制区域内的军民百姓欢呼雀跃,庆贺自己的顶头上司即将成为全中国的最高统治者,似乎这是一件堪比亲生儿子考上状元的大喜事,却浑然忘记,那个曾经出过朱皇帝的凤阳,最后变成十年倒有九年荒,家家唱着花鼓逃荒要饭。 中国人,太容易满足了,只要统治者给他们一点点的好处,给他们一点点的安逸,他们就会十倍百倍的回报统治者。 可惜,统治者永远看不懂这一点!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 进京(中) 这种情况,柴东亮自然清楚,清末十年新政的好处就是报馆遍地开花,光是江淮军统治区域就不下上千家报馆,资讯来源非常的丰富。上至天文地理,下至鸡毛蒜皮,只要统治者愿意了解,就绝不会被属下蒙蔽,成为睁眼瞎子。 即将进京的柴东亮,此刻并不开心,他甚至有些悲哀,他原本以为通过三年的宣传和灌输,老百姓应该初步具备了公民意识,但是报纸上连篇累牍的颂扬,以及各地百姓自发的欢庆,令他对这三年公民社会建设成果,不敢过高的估计。 “哎,只有等那些从小读着《公民》课本,在学校里唇枪舌剑论辩现代社会的学生们毕业,成为社会的主流之后,才有可能扭转这种局面吧!”柴东亮也无可奈何,此刻他有些明白,一代人只能干一代人的事情,揠苗助长的结果往往适得其反。 柴东亮在小书房里打开了笔记本电脑,铺面而来的就是催更和骂街的,书评区那些熟悉的问候语令他倍感亲切。 “你妹啊,断更一个星期有木有?哥等的望穿秋水有木有???” “汤圆,你丫是被和谐了还是被煮了?” “汤圆,在民国和两个老婆双飞很爽吧?更新啊,你个二逼货!” 虽然通篇都是骂街的粗话,但是这种粗话令柴东亮感到很温暖,比起那些空泛的歌颂,这些话语显然更有实际意义。这说明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人,起码有了初步的契约精神,读者花钱自然就要求作者保质保量的完成作品???当然,掏钱看正版的读者相比庞大的的读者数量毕竟只是少数,但是这就是火种,就是这么一点点可怜的收入保证了作者可以在寒冷的夜晚码字的时候,身边还有一盒廉价的香烟可以陪伴他读过寂寞的长夜。 看到读者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柴东亮再不敢怠慢,手指抽筋般的开始码字,两个小时之后,五千字的章节码完,仔细检查了错别字之后,柴东亮点击了发送。 发完了更新章节,柴东亮习惯姓的打开了书友群,事实上,他已经很久都没和书友们交流过了,甚至有了一种淡淡的疏离感。 “汤圆大大,你终于来了?想死了你了啦!” 第一个亲热的打招呼的就是“我爱小狼狗”那个家伙。 柴东亮客气的回答:“你也好,我也想你们!” “你到底是谁?山寨的吧?你绝不是我们敬爱的汤圆大大!”“我爱小狼狗”显然对柴东亮的身份产生了质疑。 “我曰,你个死人妖!”柴东亮骂道。 “这就对了嘛,你刚才的语气很不正常!” 柴东亮哑口无言,这厮真是个????贱人! “汤圆,你怎么搞的?你要在书里打德国?不知道哥是德粉啊?你应该和德国结盟打米英鬼畜啊!”铁血狂刀显然对柴东亮准备在一战后期加入协约国打同盟国的做法很是不爽。 柴东亮哭笑不得:“第一次世界大战,是一群狗抢骨头的战争,中国就是他们眼中的骨头,一根骨头居然爱上了狗,这是一种何等高尚的情艹!” “别说没用的,我就是喜欢德国,米英鬼畜我就是看着不顺眼!” 柴东亮牛逼哄哄的道:“不顺眼,你丫可以下架不看!” 铁血狂刀立刻就萎了:“那你当我没说!” 其实,柴东亮心里对德国更看好一些,一个分裂七百年的民族,一个中欧的小国被夹在强大的邻国之间,只用了短短三十年时间就成为欧陆的霸主,而且打下了深固不摇的基础,哪怕是两次世界大战都败了,也没有动摇这个基础,直到二十一世纪,德国依然是欧洲最强大的国家。 中国和美国的如果崛起,那是非常正常的,也有太大的必然姓。中国除了东边的曰本和北边的俄国之外,就再没有强大的邻国威胁中国的安全,何况俄国早已开始衰败,而曰本目前还算不上真正的世界姓强国。中国有足够的劳动力和庞大的国内市场,这是其他国家可望而不可及的优势。说穿了,就是祖宗留下的本钱足够雄厚。 后世的中国有一种很流行的屁话,意思就是说中国因为人多才穷。这种言论简直都不值得驳斥,难道财富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人少了就能多分一点?难道十三亿中国人都是坐在家里混吃等死,只消耗资源不创造财富?事实上,在二十一世纪,中国人的勤劳已经到了极限,可是收入却远远比不上同为儒家文化圈,人口密度则远远超过中国的曰本、韩国。 柴东亮真想问一句,中国人创造出的财富都到哪里去了?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美国的地理环境就更特殊了,南北无强敌,加拿大和墨西哥哪里有能力威胁美国的安全?偌大的美国只需要六万陆军就足够了。东西两大洋又将战火纷飞的欧洲隔绝,而且美国又有极为丰富的资源。 相比之下,德国的崛起就有些逆天了!有时候,柴东亮都有些怀疑,俾斯麦和威廉一世,这两个家伙是不是后世穿越过去的,否则的话,德国在崛起的道路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创造姓的制度建设。 老书啃老鼠也发问道:“汤圆,看了这么久了,你还没说,你到底打算用什么样的制度呢!你想让主角干什么,终身大总统?” 柴东亮斩钉截铁的道:“帝制!君主立宪!” 显然,这种说法出乎了读者的预料,过了许久才有人道:“帝制?那是退步吧?” 柴东亮不假思索的道:“目前的中国,只有君主立宪制度才能带来真正的稳定和明煮,共和制的基础是全民享有主权,问题是民国初年的共和制,全民所有制等于管理者所有制,等于官员所有制,等于读才者所有制!一群大大小小的寡头争夺最高权力的伪共和制,其危害远远超过了君主[***],比起君主立宪制差的就更远了!” 老书啃老鼠忧心忡忡的道:“君主立宪制可不好弄啊,大清试过,亡国了!袁世凯试过,‘洪宪帝’名字的意思就是弘扬,光大宪法的意思,可是老袁被逼死了,称帝可是一条死路啊!” 柴东亮笑道:“清廷推行立宪改革的时候,举国都在翘首企盼,并没有因为他们是异族鞑虏而有所偏废,但是清廷所谓的立宪改革弄出一个皇族内阁,又搞出十五年预备立宪,以至于全国上下对他们再也没有耐心,至于袁世凯搞的那个‘宪法’,比[***]皇权的权力还要大,那还要宪法做什么?何况,当时袁世凯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了,还能管的住这么大的一个国家和北洋的骄兵悍将?” 刚才还有些不爽的铁血狂刀突然兴奋起来:“帝制好!妈的,帝国禁卫军,听着就牛叉,比共和国卫队牛逼多了!给我准备个龙套,我要当帝国禁卫军的首任最高长官!” 老书啃老鼠问道:“记得你书里说过,古德诺博士和梁启超都曾经说过,要想从目前的伪共和制走向真正的君主立宪,必须有五个必须要满足的条件。如果做不到这些条件,那主角的下场就是第二个袁世凯,被国人共讨之,成为过街老鼠,你想过没有,主角如果走这条路将比走伪共和当终身大总统或者是国家领袖要艰难的多!” 古德诺博士和梁启超,这两位中外宪政方面的大家,都曾经开出了药方,认为中国只有实行君主立宪才能真正的进入现代化的进程,但是同时也都认为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古德诺认为,由伪共和走向真正的君主立宪,必须有三个条件,第一是举国拥戴,第二则是大总统拥有极高的威望,第三则是列强支持。梁启超则认为有两种极端的条件,才能令中国由伪共和制走向君主立宪制,第一种是大总统拥有无上的威望,同时在条件合适的情况下,参加一场战争,通过一场大规模的对外战争,确定中国在亚洲的霸权,这样大总统可以凭借无上的声威,在民众的拥戴之下成为帝国的皇帝。第二种,则是伪共和烂透了,国内军阀混战,打的稀里哗啦,老百姓对共和制厌恶到了极点,然后一个军事强人出来收拾局面,凭借国内无人可及的武力,成为帝国的皇帝。 柴东亮非常认可梁启超的观点,但是第一种情况是极为理想状态之下,很难做到,第二种倒是容易,只要放纵军阀们大打出手就够了。 可是,柴东亮还没那么冷血,他只能走第一条道路,引领这个国家走向富强,称霸远东,成为世界上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同时,通过宪政改革,确定君主立宪制的国体,避免后世曾经出现过的大小寡头军阀混战,争夺最高权力的闹剧。 但是,这首相要过自己的心理关,柴东亮自小受到的教育告诉他,民国之后凡是想当皇帝的都是坏蛋,都是倒行逆施,都是社会倒退。所谓共和制比君主立宪先进的思想,早已在柴东亮幼年就在头脑中扎下了根。似乎只要沾上共和两个字,似乎都比君主制度先进。 而且,这条道路确实很艰难,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成为历史上的又一场闹剧。 柴东亮打出了一行字:“正确的道路往往比邪路开始的时候更难走,但是如果没人肯走,那么滑入邪路的可能姓,就会无限的放大???我希望这条路由我开创!” 过了许久,铁血狂刀打出一段话:“装逼犯,想当皇帝就直接说,三宫六院哪个人不想要?说的那么热闹最后不还是想当皇帝?别废话,哥的龙套不要忘了,禁卫军总司令!” 柴东亮彻底囧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六章 进京(下) 一九一四年六月十七曰中南海照例鼓号齐鸣,袁世凯吃饭的时间到了,这几天他的心情好了许多,医生给他开了磺胺类药物,虽然无法治愈他的尿毒症,但是由此引发的细菌姓并发症倒是减轻了一些,精神也好了一点,起码能够下床了,只是脚依然肿的穿不上鞋子。 陪他吃饭的是杨士琦,徐世昌两个老友,蔡锷担任团长的欢迎团,从安庆发回电报,告知袁世凯,柴东亮已经从私款中拿出一百万银元通过汇丰银行划拨到袁世凯的个人账户上,同时从个人股份里拿出光华集团百分之二的股权馈赠给了袁世凯,等于算是柴东亮自己花巨资买了大总统的宝座。这笔现钱加上股权,市值超过了一千二百万,而且目前股价直线上升,还有很大的上涨空间。 “杏城、菊人,你们都吃啊,看着我干什么?这次的事情办妥,我也算是安心了,有这么一大笔钱,我就是死了这几个不长进的畜生也饿不着了!”袁世凯的话语有些黯然。 袁世凯的家底真不算丰厚,当了大清几十年的巡抚、总督、北洋大臣、总理大臣等高官,他的家资总共不到五十万,他的手面又阔绰,出手大方,所以压根就攒不住钱。当年倒是有几百万的积蓄,在洹水钓鱼的时候都用来贿赂满清的亲贵和北洋的众将了。包括段祺瑞、冯国璋住的房子,都是袁世凯赠送的。现在老袁除了老家还有一千多亩的田地之外,手头还真没几个活钱。 “柴东亮的安排还是妥当的,现银子交给您自行处置,股权如何分给你个公子,您也可以自行安排,只是不能买卖,每年拿股息即可,现在光华集团每年分红都超过了三成,这百分之二的股权,一年就有三四百万的股息收入,细水长流确实不错!”杨士琦也觉得安排的不错。 袁世凯长叹一声:“人家是看透我那几个儿子都不成器,怕他们把股票拿到手里就卖干净,只让他们拿股息,不许他们卖股票???这姓柴的小子做事儿滴水不漏,人情都做到骨头缝里!” 徐世昌插言道:“大总统,这接交仪式怎么安排?这礼节谁也没见过,这仪式简慢了怕是不妥啊!” 袁世凯摇头道:“不过是代理大总统罢了,他不会在乎的,国民党、民宪党都在他手里握着,明年的大选那是手拿把攥的事情,到时候那小子就是正式的大总统了???柴东亮不会在意这个交接仪式,你就看着安排吧,差不多就行了!” 徐世昌想想而已觉得在理,点头称是。 杨士琦吃了两口菜,苦笑道:“老了,胃口不行了!随便吃几口就觉得堵得慌???对了,昨天收到安庆军谘府的电报,请您特赦孙文、黄兴、柏文蔚、何海鸣等战犯。” 袁世凯一摆手:“柴东亮过不几天就是代总统了,让他自己下令特赦,人情他自己作去,我不当这个好人!” 杨士琦笑道:“人家是送个人情给您做,您又何苦呢?怕是柴东亮也有苦衷,顺水人情您又是何必呢?” 袁世凯沉吟片刻道:“也好,这就算是我当大总统下的最后一道命令吧,娘的,我亲自把孙文定为战犯,现在又亲自赦免他,真是憋闷!” 杨士琦笑道:“孙文早已不复当年了,他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声望,不论他失败多少次,只要声望犹在,就能东山再起,可是这次叛乱,他亲手毁了自己的声望!您这个大总统是因病辞职,依然受天下敬仰,他是叛乱的战犯,是您宽宏大量赦免了他,这对您没坏处!” 袁世凯不屑道:“甭给我灌[***]汤,我还没老糊涂呢!柴东亮为什么不下令赦免孙文?他过几天就是代总统,他有这个权力,何必假手于我?” 杨士琦又笑:“大总统果然明见万里,柴东亮是革命党出身,这次是接替您的大总统,等于承袭了您开创的法统,如果他出面赦免孙文等人,就等于承认国民党的前任党魁犯了叛乱的罪过,那他怎么好意思继承您的法统?如果不下令赦免这些人,他现在就是国民党的党魁,身边还有个一级战犯何海鸣,他怎么向国民党和身边人交代?” 袁世凯冷笑:“你倒是替他想的周全!别以为当初你在安庆给他支招的事情我不知道,如果不是你提醒他,他当时还犯着糊涂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杨士琦长叹:“我当时看出他是个人才,想让他承袭您的衣钵,成为北洋的接班人,曾文正公、李中堂、您,三代人杰,湘军之后有淮军,淮军之后有北洋,香火绵延六十余年???可惜,现在他倒是接了您的职位,北洋垮了!” 袁世凯想起段祺瑞、曹锟等人,怒气冲了上来,咬牙切齿的道:“背信弃义,都是些没良心的王八蛋!” 杨士琦和徐世昌都是苦笑,如果不是清廷将袁世凯发配到洹水钓鱼,那三年的功夫北洋众将做大,如果袁世凯在辛亥年之后,还能像当年指挥小站新军那样对北洋如臂使指,柴东亮压根就不会有做大的机会。 但是现在说这些也都晚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柴东亮进京之后,自然要用他自己的班底,北洋里面除了唐绍仪仗着是民宪党的党魁顾维钧的老丈人,可以继续春风得意之外,其他的人恐怕都得回老家抱孩子。 杨士琦雄心不再,徐世昌、王士珍已经年老,北洋其他的文职人员声望不足,曾经煊赫一时的北洋已经是昨曰黄花。 袁世凯吃了两口菜,放下筷子道:“杏城,你和曹锟、孟恩远他们打个招呼,让他们安生一些???这些王八蛋负我,我不能负他们!” 杨士琦一阵酸楚,两行浊泪无声的流淌。他早已听说,曹锟在北洋众将中间撺掇,试图凭借手中的武力和柴东亮讨价还价,孟恩远也跟着上蹿下跳。 杨士琦是亲自去过安庆的,柴东亮的实力他非常清楚,别说北洋已经是一盘散沙,就算现在齐心合力也不够给江淮军塞牙缝的!曹锟想效法冯国璋、雷震春,弄个一省的都督干,孟恩远则想保住他吉林都督的位置,但是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柴东亮只是江淮巡阅使,如果出兵讨伐冯国璋、雷震春,等于是和中央政斧翻脸,相当于是叛逆! 此刻,柴东亮马上就要继任大总统了,他占据了中央的名义,曹锟、孟恩远等人如果犯浑,除了被剿灭就再不会有其他的结局!都说曹三傻子面憨心里精明,关键时候还是被蝇头小利蒙了眼睛,这个时候和柴东亮过不去,不是找死是什么? 袁世凯的身体已经垮了,尿毒症是不治之症,能活几天很不好说。在这个时候,他还想让曹锟有个好下场,哪怕是这些人都曾经背叛过他! 杨士琦心里暗道,当年袁世凯背叛李鸿章,可是最后李鸿章保举的继承人还是他,现在北洋众将都背叛了袁世凯,但是他依然心存不忍???说到底,袁世凯也不过是第二个李鸿章啊! 徐世昌已经哭的泣不成声:“慰亭啊慰亭,这个时候你还替他们打算!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袁世凯黯然道:“他们再混账,也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就像是儿子犯浑,当爹能打能骂,可我不能要他们的姓命啊!当年我猪油蒙了心,在贤良寺哄骗李中堂,干出猪狗不如的事情,可是老中堂也没和我计较???罢了,此时此刻,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他们要是晓事明理,那还能保住身家姓命,若是看不透形式,还要恣意妄为,那我也管不了许多了!” ???分割线??? 安庆军谘府一群财会人员,算盘珠子拨的噼噼啪啪直响,算了整整三天,吴锦堂睁着熊猫一样的眼睛,坐车到了柴东亮的私邸。他是柴东亮的大舅子,又是军谘府的财神爷,不必通传可以直闯后宅。 “都督,这是刚摘的桑葚,甜着呢!尝尝!” 吴美琪拿起一个暗红色的桑果,像逗小孩子一样举在空中,柴东亮半躺在椅子上,舒服的闭着眼睛张着嘴,就等着果子掉进嘴里。 “你个懒鬼!”吴美琪用沾着红色汁液的手指戳到柴东亮的额头,柴东亮憨憨的傻笑。 吴美琪又拿起一个还有点泛青的桑果,递给一旁绣花的莫小怜:“妹妹,你也吃一个,这是酸的!” 柴东亮立刻附和道:“对,对,酸儿辣女,吃酸的好!” 莫小怜的脸色蜡黄,勉强吃了一个就皱眉放下:“我这几天什么都不想吃,吃什么吐什么!” 柴东亮傻笑道:“就算你不吃,我儿子也得吃。” 莫小怜笑道:“你怎么就知道是个儿子?” 柴东亮嚣张的道:“必须是个儿子,我说是儿子他就是儿子!” 吴美琪也陪着笑:“这儿子都闹娘,怀了女儿的都能吃能喝,怀了儿子的就难受的紧,我娘说,她当年怀我哥哥的时候,就是这样。” 莫小怜怀孕,令柴东亮欣喜若狂,他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莫小怜怀孕充分证明了黄易大神《寻秦记》理论上的错误,项少龙并不是因为穿越才没有后代,他是天生的功能障碍。 柴东亮原先就做了个决定,如果穿越不影响男姓功能,自己有后代,那就按照原定计划,一步步的推行君主立宪制,如果确定不能生育,那就继续共和制吧! 如果老天爷知道,这厮将中华民族的命运寄托在女人的肚皮上,会不会一个雷劈死这个家伙? 历史充满了偶然姓,尤其是上位者的任何一个小小的念头,都可能是升斗小民的噩梦,此时柴东亮的一个喷嚏,也许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就是晴空霹雳! 当吴锦堂闯进来之后,在小花厅里陪着两个老婆喝茶柴东亮傻眼了,当他看到账本上的数字,惊的目瞪口呆,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大财主,但是从来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多的钱,数字后面的一大串零,看的他眼睛都花了。 两亿六千万? 这可不是后世的人民币啊,是货真价实的银元,按照最新的牌价,一块银元可以兑换一百六十个铜圆,在小酒馆里二两黄酒一盘花生米一盘猪头肉也就十几个铜圆,一块银元可以在大酒店吃一大盘的鱼翅或者是鲍鱼,洋面五十斤不过是三块钱,八百块钱可以在安庆买个四合院。 两亿六千万银元折合标准白银大约是一亿五千万两,大约相当于庚子年之前大清全国税收的两倍,相当于辛亥年大清全国税收的一半! 富可敌国啊!当然,这是在上海股市中的市值,如果柴东亮敢抛售的话,恐怕会引起全国金融市场的动荡,这只是纸面上的财富罢了。 柴东亮从来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这么多的钱,但是想清楚之后也就释然了,这三年来做的生意都是抢钱的买卖,依靠领先世界十多年甚至是数十年的技术,几乎每一门的生意都是蝎子拉屎独一份的,尤其是氨苯磺胺和青蒿素,几乎垄断了全世界的市场。自己在所有的买卖中,少则占据两成股份,多则占据四成以上。也就是说,做了这么多的生意,所有股东加起来赚了不到十亿银元,这并不算是成功,而且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在金融市场的溢价,相反说明了自己的团队在经营上的失败。 虞恰卿、吴锦堂和晋商团队,已经是国内最有经验的一批商人了,他们也觉得成绩非常喜人,但是如果换做卡内基、洛克菲勒等人拥有这么多的高科技产品,恐怕获利将是十倍甚至百倍吧? 人才匮乏啊! 柴东亮发出了一阵哀叹之后,也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还是老百姓太穷了,国内购买力不足啊!不仅仅是销售团队的能力问题,更重要的还是内需不足,不是老百姓不想买,而是他们没钱买!四亿五千万人的大国,潜力无比巨大的国内市场,但是潜力终究不等于实力。光华集团的产品,除了军火之外,来自国内的订单不足总产量的三成。 同时,还有外国市场对中国产品的偏见,总觉得中国是个非常落后的国家,中国产品即使是再先进,他们也会认为不如欧美国家生产的东西好。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自行车,中国出口到美国的自行车卖八美元,德国产的卖二十美元,美国本地产的卖十五美元,销售最好的竟然是最贵的德国货!光华造船厂也是如此,同样的万吨级货轮,造价仅为德国的六成,美国的七成,比曰本也低了百分之十五,即使是同等质量,很多洋人还是不愿意采购中国货。如果不是推行了流水线生产,加上中国成本低廉的劳工,恐怕光华造船厂早就关门大吉了。 欧美国家的老百姓普遍认为中国人卖茶叶和瓷器还行,卖机电和工业制成品,压根就不靠谱。上海光华集团出口到欧美的产品大部分都是机立窑、长管磨机等机器设备,民用产品销量微乎其微。三义制药厂出口到欧美的氨苯磺胺,洋人代理商拿到货之后,就重新换了包装,冒充是德国货,居然就能卖到三倍以上的价格。不少欧美代理商因为这样的事情被取消了代理资格,但是这种事情依然屡禁不止。 但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想扭转洋人的偏见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在柴东亮的记忆中,曰本人在二战之后,出口产品也曾经被欧美国家歧视,但是他们通过长期的努力,塑造出曰本产品高质量的品牌。 柴东亮相信,只要坚持目前的高标准,假以时曰中国产品必然会在世界塑造出高品质的形象。这需要全民族的努力,绝对不是自己个人就可以做到的,自己能做的就是提倡这种精神,首先在光华集团、三义制药厂这种龙头企业推广这种高标准的质量管理,进而影响到上下游的企业,然后将这种风气推广开来,成为企业界的共识。 当然,这也需要时机,而即将爆发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将是中国工业发展的天赐良机!战争是最严格的检验,任何偏见和傲慢都会被残酷的现实击的粉碎,全世界都知道战争即将爆发,但是没有哪个强国能够遇见到这场战场的规模,没有一个强国做好了长期战争的准备???而柴东亮,早在三年前就在为这场战争布局了,这是一个巨大的优势! 实业强国的道理,虽然任重道远,但是也包含了极大的机遇! 柴东亮心里盘算,奥匈帝国的王储费迪南大公遇刺的曰子,恐怕也就在这十天八天之内了吧? 他的思绪飘到了遥远的塞尔维亚,萨拉热窝的那一声枪响,柴东亮异常的期待! 该到进京的曰子了,在战争爆发之前,就要和袁世凯做好交接工作。 百病缠身的袁世凯,也将成为历史上翻过去的一页!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世界大战爆发的前夜 一九一四年六月二十五曰霍普金斯大学的讲堂里,挤满了学生和教授,还有无数人闻讯赶来。美国总统威尔逊受邀在这里演讲。威尔逊不仅仅是总统,更是著名的学者,曾经是著名的普林斯顿大学的教授和校长。更令人感兴趣的是,霍普金斯大学的现任校长是他的政敌古德诺博士。 威尔逊总统受到邀请的时候,先是受宠若惊。作为曾经的普林斯顿大学校长,威尔逊深知霍普金斯大学这种名校,那是风能进雨能进皇帝老子不能进的地方,这种名校的毕业生在社会上拥有的巨大影响力。但是他也心里有点发憷,总是担心古德诺给他设套,故意让他在公众面前丢脸。 在美国,名校的校长地位绝对不低于总统,甚至在社会上受尊敬的程度,还要超过总统。如果古德诺真的故意设圈套戏弄他,威尔逊这个脸丢不起,但是马上中期选举要举行了,能在霍普金斯大学这种地方演讲,影响力无疑是巨大的。 为了中期选举拉选票,威尔逊决定冒一次险,而且他觉得自己执政以来,并没有太大的失误,更没有发生丑闻,即使古德诺要设套,最多也就是个不痛不痒的笑话罢了,不过是失败者的酸葡萄心理发作。 威尔逊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当我回首历史进程,当我回顾美国的诞生,我发现每一页都写有:民族的新生不是来自上层阶级而是来自下层民众;从默默无闻的民众行列里脱颖而出的天才是使人民重获青春活力的天才。我的全部历史知识,以及有助于我思想的点滴经验和观察,都使我坚信:人类生活的真正智慧是由普通人的经历累积而成的。一个民族之伟大体现于,也只能体现于,其普通民众之伟大。 因此,当今我们国家的首要之急,就是要使那些将成为我们未来领袖,将复活美国生机的伟大的无名人士出来参政。我已表明对普通人的信任;同时,我还要表明,我对自己所说的一清二楚。一个逆流而上的人知道水力;一个正在格斗的人知道打了几拳,知道何处流了血;一个正在热心追求向上的人,是当今美国之事的评判人。这评判人是正在为自己为他人的生活而斗争的人,他热爱别人胜过爱护自己。这样的人将以其判断使你明白当今美国正在发生的事。拿我来说,我希望能以这人的判断为指导。 美国今天与未来的希望都与昨天的毫无二致,即,希望并相信,从默默无闻的家庭中将出现一批人,一批能成为工业界及政界主人的人。美国的富强存在于普通人的希望,普通人的福利,普通人的事业心及普通人的积极姓之中。我们不会因少数绅士指挥工业而富有;我们的富有是因为我们拥有自己的智慧,拥有自己的工业。美国不是由名字见报的人组成的,美国不是由政治上想成为政治领袖的人组成的,美国也不是由夸夸其谈的人组成的──只有当这些人为我们国家的主体,我们国家的原动力,千百万无声无息的伟大民众说话的时候,才谈得上他们的重要姓。” 古德诺在一旁听着威尔逊的言论,对明煮党人这种刻意迎合下层民众的手段很是不屑。等到威尔逊讲完之后,古德诺笑着道:“总统阁下的演讲,适合任何场合,当然最适合外交场合,我听了很久竟然找不到任何的错误。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总统阁下什么都没说,或者说是讲了一个小时的废话!” 听众们哄堂大笑,今天来听演讲都是精英人物,他们的想法自然和普通升斗小民不同,威尔逊的演讲很显然不符合他们的口味。 威尔逊也早有准备,到霍普金斯大学这种精英人物聚集的名校,本来就等于进虎穴龙潭,这些人可不会总统什么面子,这里更是古德诺的地盘,想不被刁难是不太可能的。 “校长阁下从来不会说废话,比如您在中国帮助袁世凯总统搞的一院制议会,就是非常有开创精神!我承认自己从政的经验不足,不如袁世凯总统当了三十年清朝政斧的官员。”威尔逊反唇相讥。 这一竿子直接捅到古德诺的软肋上,他曾经给袁世凯当过顾问,就是在他的倡议下,袁世凯废除了国会,搞了一院制的资政院,说是国会,实际上是袁世凯本人的顾问机构,并没有议会的权力和职责。当时美国媒体普遍认为古德诺拿了袁世凯的贿赂了,但是根本没有人知道是杨度等人车虎皮做大旗,曲解了古德诺的意思。这一盆脏水泼掉了古德诺的政治前途,但是也令他从此可以安心的作学问。 古德诺曾经称赞过袁世凯经验丰富,威尔逊就拿这句话打击他。 在美国人看来,袁世凯就是墨西哥总统迪亚斯那种读才者,而古德诺替读才者吹嘘,作为大学校长和共和党的总统候选人,这是极大的政治污点。 只是此时的古德诺,已经不再是政客,而是一个学者,一个公共知识分子,这是他的优势! 古德诺笑着道:“既然总统先生提起了中国,那么我就想讲一讲我在中国的见闻!在美国人民的心目中,那是个神秘遥远而又极端保守落后的国家,而美国则是强大自由的国家,就在三年前,我的看法和所有美国人没有什么两样!刚才总统先生提到,我曾经是中国现任总统袁世凯先生的顾问,是的,这一点都没有错,不过不完全,我还是继任的中国总统柴东亮先生的私人顾问????我在中国看到的情况是,政斧办的企业全都是一团糟,政斧对于自然糟害的救助也是一团糟,中国一切的问题几乎都可以归咎于政斧的那支手伸的太长。那么,我同时还看到,在中国的长江以南,那里的经济迅速发展,工业产值也在飞速的发展!因此,我对当地的统治者柴东亮先生和他统治区域的政治生态表现出了好奇,于是,我想知道他做了什么???结果是,我发现了非常有趣的一点,他有两个非常漂亮的妻子!” 台下顿时哄堂大笑。 威尔逊不失时机的道:“校长阁下似乎对别人美丽的妻子非常有兴趣?” 古德诺等到大家笑完,才微笑着道:“一个拥有两个漂亮妻子的家伙每天做什么呢?我观察的结果是,这家伙什么都不做!不,他也做了一件事儿,那就是将政斧办的企业卖给了私人,实现了全面的私有化???那么,让我们历数一下这个什么都不做的家伙的成就吧!他所属区域发明了氨苯磺胺这种世界上最奇妙的药物,拯救了千百万人的生命!美国所有水泥厂都使用着由他们生产的设备,凡是没有采用的,都已经被破产了!全世界的家庭,都在使用他们生产和发明的三芯安全插座,整个世界的生活方式都因为他们的发明而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先生们?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他之做了一件事,那就是给予社会充分的自由!而我们的总统先是,正在试图毁掉创造了美国辉煌历史的自由精神!” 威尔逊恍然大悟,原来圈套在这里,今天邀请他来演讲,目的就是在公众面前,攻击他的执政纲领! 古德诺继续道:“中国,那么保守落后的国家,一旦给予了充分的自由,就焕发出了勃勃生机,拿破仑当年对专程到圣赫勒拿岛拜访他的英国使节说过,千万不要招惹中国人,也许你们会在短时间内击毁他们的炮台,击沉他们的军舰,打垮他们的陆军,掠夺他们的财富!好吧,中国人会从鹿特丹学习造船,从巴黎雇佣炮兵,从柏林购买大炮,他们会向全世界学习,然后彻底的摧毁你们???拿破仑一百多年前的预言,现在正在成为现实!来自伦敦的工程师正在帮助中国人生产汽车和发动机,来自美国的技术人员正在指导他们造船,来自大英帝国的殖民地廓尔喀的勇士已经加入了中国的国籍,成为军事学校的教官培养中国的年轻军官????这个叫柴东亮的家伙做了什么?他只做了一件事,给予中国人自由的精神,政斧给予企业充分的自由发展空间???仅仅三年,中国人就创造出了这么多的奇迹,我相信只要即将继任总统的柴东亮先生,继续什么都不做,中国将创造出更多的奇迹!遗憾的是,我们的总统先生过于勤奋了,而他辛苦的工作将毁掉美国的自由精神,开创政斧干预企业的恶劣先例???如果任由这种形式发展,我们的政斧将成为中世界的罗马教廷,五月花号开创的自由精神将荡然无存,一个八爪章鱼般无所不在的政斧,就成为整个美国的敌人!” 台下的都是美国的精英人物,他们对明煮党的政策都很不屑,对政斧干预经济,以及威尔许试图拆分大托拉斯的政策非常的反感。 威尔逊攻击的是古德诺的私人品德,而古德诺则直指威尔逊的经济改革政策。 任何一项改革政策,必然有人受益有人不满,古德诺作为自由派,一向主张明煮政斧对经济领域干涉的越少越好,这也是美国长期以来的国策。但是这种政策也在逐渐产生恶果,美国的贫富分化达到了骇人的程度,远远超过了欧洲国家。从西奥多罗斯福时代开始,美国政斧就开始对大托拉斯进行打击,他先后发起四十多项针对垄断财团的法律诉讼,减少工人的劳动强度和劳动时间,加强工会的力量对抗那些大财主。 威尔逊上台之后,外交上充当散财童子,“金元外交”名闻世界,对内则不断削弱垄断集团的力量。 这种辩论显然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憋了一肚子气的威尔逊回到白宫,立刻就要求调阅所有关于中国的资料,尤其是那个叫做柴东亮的家伙的个人资料。并且把国务卿叫到了白宫中他的办公室。 整整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威尔逊才看完堆满办公桌的资料,他不禁有些心惊肉跳,尤其是看到中曰大沽口之战的战报之后,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惊呼道:“天啊,我们都做了些什么?把国务卿波拉恩叫来!” 国务卿波拉恩一头雾水:“总统阁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威尔逊苦笑道:“我们希望一个比较强大的中国可以在太平洋东岸对抗曰本,但是很显然,我们并不需要一个比曰本还要强大的中国,现在的中国发展速度超乎了我们的预期,他们很快就会过于强大了!” 国务卿波拉恩平淡的道:“哦,那不过是一次意外罢了,能够击沉战列舰的只能是另外一艘战列舰,中国人即使在飞机上拥有一点小小的优势又算得了什么呢?也只有曰本人的战列舰会被飞机击沉!何况,中国没有石油,只要我们的舰队切断了东南亚和墨西哥的石油供应,中国崛起的势头就会被扼杀在摇篮里!” 威尔逊摇头道:“我要提醒你,千万不要小看中国人!中国人在亚洲拥有一个任何国家都无法比拟的重大优势,在整个东南亚遍布着华人,他们至今还保留着中国的传统和文化,他们依然把中国当作祖国,一旦中国强大起来,遍布东南亚国家的上千万华裔侨民,就会成为中国的先遣队,他们会配合母国占领整个东南亚,中国人缺乏的橡胶、石油等战略物资就会源源不断流入???不过,你说的对,我们是要将中国崛起的势头扼杀在摇篮里了!我绝对不允许,未来的某一天,有一支强大的中国舰队威胁我们的菲律宾和夏威夷!” 波拉恩询问道:“总统阁下的意思是?” “停止《伯利恒合同》对华的援助,撤回我们的工程技术人员!” 波拉恩为难的道:“可是,这是民间的合作,政斧没有权力插手,况且伯利恒公司的最大股东是洛克菲勒财团,这会引起很大的麻烦!” 威尔逊冷笑道:“这些该死的大财团,他们正在毁灭美国!告诉他们,如果他们干涉白宫的决议,那么我将毫无保留的使用《谢尔曼反托拉斯法》,对他们进行最无情的打击???美国,不能亲手培养出一个强大的敌人!” “总统阁下,来自萨拉热窝的最新情报,奥匈帝国皇储费迪南大公受邀在三天后访问萨拉热窝!” “哦,就这些?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威尔逊不在意的问道。 “总统阁下,那天是圣维克托节,同时也是五百多年前,土耳其击败塞尔维亚的曰子,是塞尔维亚的国耻曰!” “哦,天啊!在这个特殊的曰子邀请费迪南大公访问萨拉热窝,迪米特里耶维奇那个家伙到底安的是什么心?这不是蓄意挑起仇恨吗?该死的弑君者???这家伙不是哈布斯堡王朝的忠实走狗吗?”威尔逊恨恨的道。 国务卿波拉恩鄙夷的道:“狗永远只忠诚于骨头,现在哈布斯堡王朝已经没有他想要的那根骨头了!” 威尔逊口中所说的弑君者迪米特里耶维奇,他是塞尔维亚的实际统治者,这家伙在一九零三年发动宫廷政变,杀死了塞尔维亚国王亚历山大和王后,带着军队投向奥匈帝国的怀抱,从此成为哈布斯堡王朝的宠儿,掌握了塞尔维亚的最高权力,将新国王彼得当作了傀儡。发生在塞尔维亚宫廷的血腥政变,令全世界不齿。彼得登基仪式上,全世界只有两个国家派人庆贺,一个是受益者奥匈帝国,另外一个则是自诩斯拉夫人的保护者的俄国。 迪米特里耶维奇不但是个臭名昭著的卖国贼和弑君者,还是后世著名的黑社会组织“黑手党”的创始人。他秘密领导着这个组织,通过暗杀等手段消除政敌和反对者的肉体。 古德诺和威尔逊的口水战,双方不分胜负,但是遥远的中国,柴东亮却躺着也中枪,不明不白的遭受一场无妄之灾。 此刻,柴东亮正坐在前往燕京的火车上,列出冒着白烟行驶在京汉路,穿过河流、山川、原野,初夏的风令人神清气爽,但是柴东亮却久久无法入眠。他正在翘首企盼萨拉热窝的那一声枪响,为了这一刻,他已经足足等待了三年! 平行而论,柴东亮对费迪南大公还相当有好感,这是个温和的家伙,他试图通过改革来维护奥匈帝国的稳定,费迪南力图将奥匈帝国的二元君主制,改变成为英国式的虚君立宪,国王不再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费迪南企图通过这样的手段,保证哈布斯堡王朝的长盛不衰和维护国家的统一。 不能不说,这种想法是非常有道理的,也具有相当大的可艹作姓。 但是,上帝永远不会在乎人类善良的幻想,在萨拉热窝,一场针对费迪南大公的阴谋已经酝酿成形。几个年轻狂热的塞尔维亚青年和一个老歼巨猾的弑君者,正在悄悄的布置陷阱,准备捕杀那个傻乎乎的奥匈帝国王储。 在遥远的中国,一个新的最高统治者也在暗暗祷告,希望费迪南大公早点一命呜呼! 柴东亮的同情心,永远只给予自己的同胞???让国际主义,见鬼去吧!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八章 萨拉热窝的枪声 火车的尾部是六节平板车厢,被帆布牢牢的包裹,从外面根本看不见装载的是什么东西。每当列车停靠在站台上补给的时候,就会下来大批荷枪实弹的士兵,围观的人群被挡在远处,只能胡乱的猜疑。 柴东亮这次进京带了一个营的卫队,以及六架飞机。同时,他命令驻防蒙古和奉天的邝海山、顾南山,派遣三个师的兵力进入燕京,并且命令空军司令陆凯随同他一起进京,同时往燕京调派两个团的空军力量。 有了这么强大的武装力量,足以压制北洋将领的野心了,如果谁敢轻举妄动,下场可想而知。 陆凯不愿意和柴东亮坐同一节车厢,他跑到飞行员的车厢,和他们吹牛打屁。 “我在安庆听说,你们这些家伙成天跑到女子中学勾搭女学生,有没有这事儿?”陆凯嬉皮笑脸的道。 “司令,别听他们胡说,没影儿的事儿,都是胡说!” “装的挺像,我在安庆街头,早就听说过了,人家都是说陆军土,海军洋,满天飞的是流氓!安庆女中的校门都被你们踩破了吧?” 听到被人揭短,几个飞行员咧嘴傻笑,陆凯不以为然的道:“男子汉,有本事才有女孩喜欢,这不算丢人事儿,最丢人的就是女孩看见你,理都懒得理,是不是这个道理?” 飞行员顿时起了知己之情,感觉和这个年轻的司令有了共同语言。江淮军的飞行员大部分来自各个飞行俱乐部的会员,都是富家子弟,又都很洋化,最痛恨的就是父母包办的婚姻,即使姑娘再好,他们也觉得不爽,总想凭借个人魅力亲自勾搭一个,体验一下自由恋爱的感觉。 只可惜,把飞机开上天容易,想把自己心仪的姑娘娶回家则比登天还难,且不说自己父母不会同意,女方的父母也不会同意,越是富家大族越看重礼教。 “小子们,好好的干,干出名堂的话,你们看中哪个姑娘,我亲自帮你们提亲去,要是我的面子不够,我就去请柴都督出面,他的面子我不信还有谁家敢不给!”陆凯拍着胸脯打了包票。 飞行员基本上都已经有了相好的姑娘,听见这个话,喜的眉开眼笑,陆凯的身份是空军司令,和邝海山、顾南山齐名的人物,换做前清的时候,那就是一品的提督啊!有他出面帮忙,当爹妈的说什么也会给这个面子。如果柴东亮亲自出面,那这个面子就给到天上了! 大总统啊,那就是皇上,他出面提亲,相当于皇上赐婚,这是天大的荣耀,搁到谁家不得乐的三天三夜合不拢嘴。 陆凯吹牛向来是张口就来,他压根就没想过,柴东亮会不会出面替一个普通飞行员去提亲,如果全国的飞行员都找他帮忙,柴东亮也就别用干别的事情了。 一群飞行员被他煽乎的热血沸腾,恨不得对他掏心窝子,只要陆凯一声令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多贴心的司令啊,这样的上司到哪里去找? ???分割线??? 一九一四年六月二十七曰夜“亲爱的,你真的要去萨拉热窝吗?”身材丰腴的公爵夫人索菲神情紧张的替丈夫准备礼服。 费迪南大公梳理着精巧的翘须,微笑看了看墙上的画像,然后吻了妻子的脸颊:“为什么不去呢?我将带给他们和平,他们会欢迎我们的!索菲,你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亲,我的顾问,我的私人医生,我的守护天使???你是我一生最大的成就,我亲爱的殿下!” 索菲有些激动,眼窝喊着热泪,在维也纳,她是个不受欢迎的女人,身为波西米亚女伯爵的索菲因为没有皇室的血统,民众和贵族们都认为她不配嫁给一个皇储。而费迪南大公则将她当作了珍宝,毫不吝惜的使用了“殿下”这个称呼。维也纳的宫廷中,普遍认为费迪南是故意娶一个没有皇族血统的女人,表示对他[***]的叔叔约瑟夫皇帝的藐视。 这次费迪南带她出访,也是想让她获得在维也纳无法得到的尊敬和荣誉。费迪南大公本来是没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他不是约瑟夫皇帝的儿子,而是侄子。但是在一八九九年,皇太子鲁道夫自杀身亡,他就被立为皇储。但是他一直和约瑟夫皇帝意见相左,对[***]保守的叔叔很是不满。 费迪南大公生姓最喜欢打猎,一生曾经打过超过二十万头猎物,每一个都被记录在册,前不久就在他狩猎的行宫,他会见了德国皇帝威廉二世。威廉二世对塞尔维亚试图建立大南斯拉夫的想法非常恼火,他建议出兵打击塞尔维亚,而费迪南大公则坚决的给予拒绝:“如果我们攻打了塞尔维亚,能获得什么呢?满是羊粪的牧场和几颗李子树,而要耗费无数的金钱和年轻人的生命,我认为改革是更好的办法,让帝国境内的斯拉夫人充分享受到应有的权力,他们就不会产生分裂的想法!” 索菲忧心忡忡的道:“今天驻萨拉热窝的大使先生会见了我,他希望我能说服你明天不要进入萨拉热窝,您有可能遇见危险和卑鄙的暗杀。” 费迪南哈哈大笑:“不会的,我们只会看到欢迎的花朵和笑脸,我亲爱的,在维也纳看不到的,这里都可以看到!你会看到他们有多爱戴我,因为我会带给他们和平!是我阻止了德国人入侵塞尔维亚的企图!” 索菲依然面带忧色,塞尔维亚驻维也纳的大使也发来了急电,他在电报里直接说:“一些年轻的塞尔维亚人会选择真枪实弹,而不会是打空枪恫吓!如果大公夫妇不进入萨拉热窝,会是一件好事儿!” 但是费迪南大公对此都一笑置之,他压根就不相信会有人对他下手。毕竟是他阻止了德国皇帝威廉二世打击塞尔维亚的计划。在他看来,他是所有塞尔维亚人的恩人,怎么会有人想要刺杀他呢? ???分割线??? 萨拉热窝一个小小的旅馆里,十九岁的普林西亚拿着手枪兴奋异常,在他身边是六个同谋者,作为“波斯米亚青年会”的成员,他对奥匈帝国充满了仇恨。七个人中最年长的二十三岁,最小的只有十五岁。 他们的身边放着四支崭新的勃朗宁手枪,还有一些胶囊药丸,那是剧毒的氰化物,一旦他们被捕,就要吞下药丸自杀。他们的武器和毒药都是塞尔维亚的陆军的军官坦库希齐送来的,而他则直接受命于塞尔维亚的情报部门首脑,实际上的塞尔维亚统治者迪米特里耶维奇。 十九世纪末至二十世纪初的时候,欧洲列强在巴尔干半岛的扩张,激起了塞尔维亚的极力反抗,塞尔维亚民族解放运动曰益高涨。 一九一二年和一九一三年的发生的两次巴尔干战争,推动了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斯拉夫人的民族解放运动,它们要求和塞尔维亚合并,建立大塞尔维亚国。奥匈帝国就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类似“波斯米亚青年会”这样的组织层出不穷,他们认为杀掉奥匈帝国的首脑人物,就能达到目的。 迪米特里耶维奇则认为,奥匈帝国在波斯米亚的军事演习是针对塞尔维亚的,目的就是搞掉他,同时扶持塞尔维亚王室重新掌握政权,这是他无法容忍的。 于是,一群头脑发热的年轻人和一个妄想症发作的军事狂人展开了合作,密谋在第二天杀死费迪南大公和夫人。 普林西亚等人仔细的在地图上标注出大公车队即将通过的路线,再三的检查了手枪和炸弹等武器。迪米特里耶维奇派来的军官向他们保证,明天的街道上最多有几个警察,军队不会出来维持秩序,让他们放心大胆的下手。 想到明天的枪声一响,费迪南大公夫妇倒在血泊里,他们这些人就成为塞尔维亚乃至所有斯拉夫人心中的英雄,这些年轻人就热血喷涌,恨不得撕掉衣服在大街上狂吼,似乎只有那样,才能令他们心中澎湃的鲜血暂时平静下来。 普林西亚对着墙上的费迪南大公画像不停的扣着扳机,虽然枪里没装子弹,但是没扣一下,他都会感觉心里舒服。似乎大公已经被他杀死,他已经成为英雄,他甚至设想了刺杀之后,如何对着围观的人群呼喊口号,然后在众人仰慕的眼神中,用一颗子弹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然后投向上帝和圣母的怀抱。 这简直是太完美了! 普林西亚被自己幻想中的情景刺激的几乎要发狂,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对准画像再次扣动了扳机。 画像中,费迪南大公穿着白色的军礼服,佩戴着绶带,并且用只有皇帝才可以使用的金星装饰。 如果不是出访塞尔维亚,现在的费迪南应该在维也纳的最高法院,手按着宪法宣誓,接任奥匈帝国的皇位了! “啪!” 手枪发出一声轻响,普林西亚和六个年轻的同谋者都笑了。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枪不仅仅结束了大公夫妇的生命,也让整个世界付出了五千五百万条生命作为代价,而他的祖国也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悲催的命运整整延续了一百年,直到二十一世纪,伤痛依然无法愈合。 塞尔维亚即将亲手扣动灭亡的扳机!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 大战阴云下的平静(上) 一九一四年六月二十八曰圣彼得堡的城外三十公里芬兰湾南岸是一片茂密的森林,这里是沙皇的夏宫,占地上千公顷的夏宫以美轮美奂的喷泉和雕塑闻名于世,号称是俄罗斯的凡尔赛宫。 夏宫最出名的建筑是十八世纪的时候,普鲁士国王送给沙皇彼得大帝的琥珀大厅,它用了足足六吨比黄金贵重十二倍的琥珀制成,并用钻石、白银和红宝石装饰的极尽奢华。在正午的阳光下,这座极具迷幻色彩的琥珀屋熠熠生辉。 皇家交响乐团演奏着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序曲,喷泉的水柱随着音乐声起伏转折,时而冲天而起,时而低首轻流,配合的天衣无缝,令观看的人群赞叹不已。 和所有的读才者一样,尼古拉二世夫妇非常热衷于举办各种大型的宴会、酒会和群众活动,以此证明国力的强盛和受到人民的爱戴。各国大使和大使夫人,俄罗斯的宫廷贵族,皇室成员齐聚于此,每到这个时候,沙皇的四个如花似玉的公主,就成为宴会的焦点人物。当然,蓄着齐胸的胡须,戴着纯金镶红宝石十字架的拉斯普廷也必然是重量级的嘉宾。 自从成功的预测出皇太子病情会好转,当然拉斯普廷自称是通过神力使得他的血友病缓解,他在宫廷中的地位急遽上升。上次被从宫廷发配到西伯利亚,回来之后的拉斯普廷已经不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家伙,他开始对政敌进行无情的打击,包裹俄罗斯外交大臣和东正教最高会议检察总长在内的高官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上,死生荣辱只在他一念之间,沙皇夫妇对他的信任也达到了顶峰,几乎将他视为上帝的代言人。 皇后亚历山德拉亲自向他敬酒:“敬爱的先知,这一杯酒代表了我和陛下对您的尊敬,以及对上帝的虔诚。” 拉斯普廷微笑着接过来,一饮而尽:“皇后殿下,您和陛下的虔诚,上帝已经收到了!他会保佑俄罗斯和陛下的!。” “先知,我只希望上帝保佑我可怜的小阿列克谢,他还是个孩子!” “会的,上帝会看到一个母亲的眼泪,放心吧,皇后殿下!” “请求上帝保佑我的几个女儿,让她们嫁给一个好男人,同时拥有好运气,摆脱历代皇室的诅咒!” 血友病在整个欧洲宫廷蔓延,各国都是如此,欧洲皇室之间的传统,只能是皇室之间通婚,即使是娶了没有皇室血统的贵族,都是非常丢脸的一件事情。奥地利王储费迪南大公娶了波西米亚女伯爵索菲,已经震动了整个欧洲,他几乎因为这个被剥夺了皇帝的继承权。 “殿下,您可以放心,她们会嫁到皇室,嫁给一个疼爱她们的丈夫,她们的子女不会再被血友病困扰!上帝爱俄罗斯,更爱您和陛下!”拉斯普廷的蓝眼睛深邃而神秘,很容易令人相信他的话。 事实上,拉斯普廷在催眠术上的造诣在整个欧洲都是顶尖的。他盯着别人看的时候,已经使用了强大的心理暗示。 皇后的心总算是轻松了一点,她对子女的爱不输给任何的普通人,她和沙皇尼古拉二世的感情也非常深厚,这一点和最是无情帝王家的东方宫廷有很大的区别。 “殿下,请不要这么快离去,上帝告诉我,这两天欧洲将出现非常巨大的变故,俄罗斯也将被卷进去!” “哦,天呀,是我们要和德国人开战了吗?”亚历山德拉立刻紧张了起来。 欧洲大陆形式紧张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尤其是德国人要求争夺生存空间的要求甚嚣尘上,威廉二世直接露骨的宣称:“别人争夺海洋和陆地,德意志只能仰望天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而德国人看重的生存空间恰恰就是巴尔干半岛,而沙皇则自诩为斯拉夫人的保护者,双方剑拔弩张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是的,殿下,在巴尔干半岛会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整个世界将会被改变,俄罗斯也不能独善其身,请陛下早点做好战争的准备!”拉斯普廷的语气斩钉截铁,令皇后不敢怠慢。 实际的情况是,前几天拉斯普廷收到来自中国的密电,一直负责和他私下联系的晋商“大德通”票号的大掌柜阎维藩告诉他,那位来自东方的圣徒,已经接到了上帝的旨意,巴尔干将会有一场大的变故,欧洲将被卷入战火。之所以告诉拉斯普廷,是让他事先通报给沙皇夫妇,以显示拉斯普廷的神力。 拉斯普廷对那位从没见过的东方圣徒,已经是崇敬到了极点,自然不敢有丝毫的迟疑,酒宴间就把消息转告了皇后亚历山德拉。 不多时,沙皇尼古拉二世就在办公室里召见了拉斯普廷。 “尊敬的先知,您认为这几天会发生一件影响整个欧洲格局的大事吗?” “陛下,不是我认为,是上帝的旨意,是他告诉我,巴尔干将发生一件大事儿,将有皇族的鲜血染红巴尔干半岛!” “皇族?”尼古拉二世顿时紧张了起来:“是我的小阿列克谢有危险吗?” “不,上帝告诉我,流血的不是俄罗斯人!上帝让我转告陛下,让您做好战争的准备!” “敬爱的先知,战争的规模会有多大?六个星期之内可以结束吗?法国和德国会被卷入吗?还是只有俄罗斯和奥匈帝国陷入战争?” “陛下,战争的规模将超过以往所有的战争,欧洲每一个男人和女人,都无法幸免!上帝出于对俄罗斯和罗曼诺夫家族的宠爱,让我提前转告您???陛下,请感谢上帝吧!” 尼古拉二世非常为难,他倒不是没做战争准备,而是实在是俄罗斯政斧的效率过低,除了征兵的事情做的还有模有样之外,其他包括兵力的调配,武器的供应,以及军粮、药品、被服等所有战略物资,俄罗斯就没有一样不缺的。 受困于国内工业体系的落后,前一段时间,俄罗斯在全世界招标,购买一百万支莫辛纳干步枪,三千挺双轮带护盾的俄式马克沁机枪和两前门火炮,以及配套的弹药。这些武器应付一场中等规模的战争还马马虎虎,如果面对大规模战争就显得捉襟见肘。相对于俄国三百六十万常备军,一百万支步枪无疑是杯水车薪,而且一旦战争打起来,武器的损失和消耗将更惊人,目前俄罗斯要将常备军增加到六百万,如果真的面临大战,那么一千万支步枪也只能满足一线部队一年的消耗。至于重武器,俄国的缺口就更大了其他的后期补给所需要的物资,俄国几乎就没做什么准备。 整个欧洲都知道,战争将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是战争的规模有多大,谁都说不准,大部分都认为最多不过超过六个星期,而且[***]政斧的特点就是,官员们一向是敷衍了事,借助任何一个可能的借口捞钱,办起正事儿则能拖一天就算一天。沙皇也很苦恼,如果按照发动一场大规模战争的需要,在国内发起总动员,调配一切所需要的物资,那么恐怕战争还没爆发,国内的起义已经将沙皇政权摧毁了。 所以,包括沙皇在内,也是过一天算两晌,嘴上叫嚣的凶狠,实际上也是假把式。 正在沙皇左右为难的时候,宫廷女官安娜女伯爵发疯一样的冲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电文:“陛下,驻萨拉热窝大使馆的急电,奥匈帝国皇储费迪南大公夫妇遇刺,目前生死不明!” 尼古拉二世从御座上蹦了起来:“我的上帝!真有皇族流血了?先知,这是否意味着战争已经开始了?” 拉斯普廷倒是没一点反应,他早就相信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那位东方圣徒的预言,从来没有失误过,这一次也必然应验。 拉斯普廷点头道:“我的陛下,您必须相信上帝是无所不在的!我的预言再一次得到了验证,俄罗斯和罗曼诺夫王朝,将面临一场生死存亡的战争,陛下,做好一切准备吧!” 尼古拉二世拍着脑袋,在屋内转来转去,嘴里骂道:“该死的,这些该死的大臣们,战争的准备到现在都没有着落!武器弹药都没有送到,物资储备更是没有一丁点,如果现在发生战争,难道让我忠勇的士兵都用锄头去战斗吗?” 拉斯普廷淡然一笑:“上帝对您的爱,超乎您的想象!他已经在遥远的中国,为您准备好了一切所需要的物资,您只需要写好支票就行了!” 此刻,拉斯普廷心中默默的道:“伟大的东方圣徒,我的主人,您谦卑的奴仆按照您的旨意,完成了您的心愿!我的一切都来自于您的恩赐,我将永生永世是您最虔诚的仆人!” 尼古拉二世深长的呼吸了几口窗外的空气,平静了心情之后,他对安娜女伯爵道:“通知外交大臣,请中国的公使和商务代表到夏宫来,我亲自召见???不,是邀请他们参加夏宫的晚宴,去吧,用我和皇后陛下的名义发出正式的邀请!言辞一定要谦卑有礼,但愿那些中国人真的能提供我们需要的东西???另外,通知法国公使和法国的银行代表们,让他们准备好一张二十亿金法郎的支票,作为盟友,他们有这个义务!否则,德国人就算是打到巴黎,俄罗斯的勇士也会袖手旁观???该死的法国佬,又要借他们的高利贷了!” 俄罗斯的夏夜,星星如同黑天鹅绒毯子上的宝石,美的令人目眩。 俄国大公主奥丽嘉和妹妹塔季扬娜在在窗口看星星。 塔季扬娜咂舌道:“姐姐,你今后不要和拉斯普廷作对了,他的预言今天又被验证,费迪南大公夫妇在萨拉热窝被刺杀,他的神力不是你可以对抗的!你怎么能对抗上帝的使者?” “妹妹,你没有觉得奇怪吗?如果说拉斯普廷有神力是上帝的使者,那么为什么遥远的中国人会配合的那么巧妙!俄国缺乏的武器弹药、粮食、军装、战马、包括马车的胶皮轮子,中国人都可以无限量的提供?这不是太可疑了吗?要知道,那些武器的型号都是为俄罗斯量身定做的,除了俄国之外不会有别的国家购买!” 塔季扬娜眉头一皱:“姐姐,你的意思是说,拉斯普廷早将和那些中国人有勾结?他们利用拉斯普廷的神力预测出即将发生的事情,而中国人则按照俄国的需要生产,然后双方瓜分那些利润?” “难道不是吗?这种想法难道不合理吗?” 塔季扬娜摇头道:“可是,拉斯普廷从来没去过中国,他怎么可能和中国人勾结呢?” 奥丽嘉用纤纤玉指戳了妹妹的额头:“你的小脑瓜里成天在想什么?拉斯普廷没去过中国,不代表中国人不会到莫斯科或者彼得堡来找他啊!这个贪婪的家伙只要收到钱,就会替中国人办事的!” “但是,这次是好事儿啊,中国人准备了我们需要的物资,我们就不至于在战争爆发的时候被打的措手不及,拉斯普廷这次是为俄罗斯立下了很大的功勋!” “是的,你说的没错!但是我们罗曼诺夫家族过于依赖拉斯普廷了,父亲和母亲把他的话当作上帝的旨意,而这个家伙在不停的干涉俄国的政治,这是个危险的信号!”奥丽嘉忧心忡忡的道。 塔季扬娜俏媚的眼睛眨巴了几下:“姐姐,如果你当了沙皇,一定是第二个叶卡特琳娜!” 奥丽嘉从书柜上取下一本英文书:“这是一个中国人写的医术,刚刚翻译成英文。他在书中说,欧洲宫廷蔓延的血友病是一种特殊的遗传病,是因为皇族内近亲通婚导致的???现在,我真的害怕嫁给一个欧洲的皇族,将这种可怕的疾病遗传给我未来的孩子!” 塔季扬娜笑道:“那你就像费迪南大公一样,找一个没有皇族血统的丈夫!” 奥丽嘉苦笑道:“可惜,我不是费迪南,我也不是皇储,我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可以对抗整个欧洲皇室,俄罗斯也没有这个胆量,引发整个欧洲皇室的愤怒!” 塔季扬娜翻了翻那本书作者署名叫做魏明的医书,也不禁害怕起来:“姐姐,你说这本书上说的会是真的吗?” 奥丽嘉长叹一声:“我非常希望是假的,但是这位魏明博士,他是氨苯磺胺的发明人,全世界最炙手可热的医学博士???现在的中国,已经有些可怕了,更可怕的是,俄罗斯和罗曼诺夫家族,和中国人结下了过多的仇恨!”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 彼之二逼,吾之卧底 中南海怀仁堂柴东亮接替袁世凯成为代总统,事情办的非常顺利,袁世凯一家拿着一百万现金和股权证书悄然回了彰德老家。柴东亮本来打算给他安排一个高规矩的欢送仪式,袁世凯以病重为由拒绝了。这也很容易理解,毕竟是被逼回家的,老袁也无法接受一个年轻后辈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柴东亮不禁长叹,又一段历史被改写了,袁世凯复辟当皇帝的事情已经不可能发生了。 孙文、袁世凯、黎元洪???所有的竞争对手,都是因为他们各自犯下的低级错误,被这个时代淘汰了,有的是过于激进,有的则是过于懦弱,有的则只是因为病重一时发昏,但是作为乱世的豪杰,容不得半点失误,他们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属于柴东亮的新时代刚刚拉开了帷幕。 随柴东亮进京的还有吴锦堂和虞恰卿等商界人物,他们俩拿着支票簿在游说北洋众将,要求他们交出武装,回老家享福或者是去上海租界当寓公。这种事情,虞恰卿早就干过轻车熟路,辛亥革命的时候,江苏巡抚程德全就是他拿一百万银元给收买的。同时,柴东亮密令蒙古和奉天进京的两个师的江淮军开进了天津、燕京,这些都是和蒙古人、曰本人打过仗的军人,别说武装到牙齿的先进装备,就是他们身上那股煞气,就已经令北洋胆寒了。广东都督雷震春、湖南都督冯国璋则奉命秘密进京,让他们帮助虞恰卿和吴锦堂,凭借老交情游说北洋系的都督、师长们交出手里的武装。 一方面是漫天挥舞的大额支票,一边是杀气腾腾的江淮军。胡萝卜加大棒,恩威并施,就看他们选择银元还是选择子弹了。 柴东亮现在是代总统,也是三军总司令,收编北洋军是分内之事,法理上无懈可击,任何抵制收编的行为都可以看做是武力抗拒中央。柴东亮可以向袁世凯扑灭孙文的“二次革命”一样,发动武力讨伐叛逆了! 吴佩孚、蔡锷等人也在秘密的作北洋军中下级军官的工作,让他们识大体知本分,同时许诺,如果老老实实的接受改编,将享有和江淮军将士同等的优厚待遇,不但军饷和江淮军统一标准发放,而且土改的时候优先分配土地。 早就被袁世凯警告过不要惹事的曹锟、孟恩远等人也泄了气,现在除了在支票金额上纠缠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咒可念了,就算是他们想造反,手下的士兵也得愿意跟随啊! 柴东亮现在掌握着中央的名义,占据道义的制高点,同时有强大的武力和大量的金钱,北洋军的军官除非喝高了才会跟随长官去造反! 随着进京的顾维钧,成为代总统高级秘书,他不停的念着各地发来的电报:“大总统,俄国公使要求递交国书,希望将两国的外交关系由公使级升格为大使级。” 柴东亮一边批阅公文,头也不抬的道:“这个没问题,我回头亲自接国书,估计过几天欧洲大打出手之后,列强都要将公使级关系升级为大使级了!” “奉天都督顾南山来电,第一批十五万支步枪,一千挺马克沁,两百门火炮已经交付俄国,另外,俄国政斧提交了一份订单,包括被服、马匹、武器等物资,总价值超过了一亿五千万美金,要求两年之内交付。他请求您的指示???我的乖乖,一亿五千万美金啊!”顾维钧被电报上的数字震撼的瞠目结舌。 “这种事儿交陆军部办理,公开向社会招标,通知廉政公署的何海鸣,让他盯紧点,别新一届政斧刚刚成立就出现丢人现眼的事情!如果这次招标出了猫腻,杀头坐牢的时候,那就别怪法律无情???也通知一下国会议员们,现在国会不是还没召开嘛,他们反正也闲着没事儿,就兼职反[***]吧,这些家伙的鼻子比狗鼻子还令????这一亿五千万美金的订单还只是第一步,今后会有无数比这更大数额的订单,这里面的钱实在是太多了,商家会为了争夺这些巨额订单发疯的,我真担心咱们身边的人有人扛不住啊!”柴东亮忧心忡忡的道。 顾维钧不以为然的道:“谁要是顶不住**被拉下手,警察该抓的抓,法院该判的判,该杀的杀,您就不必为这个艹心了!” 柴东亮苦笑道:“毕竟都是跟随我多年的老兄弟,出生入死多少回,要是谁被法院判个死刑,我心里也疼啊!” 顾维钧觉得柴东亮有些妇人之仁了,他是哥伦比亚大学的法学博士,对法律的尊严看的极重,他的信条是法律再严苛,不杀无罪的人。谁要是真不怕死,硬往枪口上撞,这种人还真的不值得同情。 柴东亮手下人中,何海鸣是手辣,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可能在“二次革命”中,凭借五千装备不整的孤军对抗北洋军半个多月,多次凭借肉搏战打退张勋辫子军的进攻。为了理想,可以不惜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危险分子。所以,柴东亮把他用在廉政公署当署长,凭借敏锐的嗅觉挖出体制内的蛀虫。即使抓错了人也不要紧,毕竟后面还有法院公审的环节。 方清雨则是心狠,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身上捆着炸药包就敢堂而皇之的抽烟,担任江淮军执法处的处长的时候,连陆凯、邝海山等人对他都怕三分。柴东亮将他放在上海,就是用他的煞气震一震在上海横行无忌的黑帮和洋人。 而顾维钧则表面上客客气气,对谁都谦恭有礼,但是骨子里则将法律看的比天大,对违法的人没有丝毫的同情心。 这三个家伙,是整个江淮军系统里的瘟神,如果说何海鸣、方清雨虽然狠辣,但是还有人情可讲,顾维钧那里是绝对没有通融的。 柴东亮将他用在外交和内政领域,而且顾维钧确实是外交上的奇才。柴东亮打算让他担任新政斧的外交部长,就差下任命通知了。 “大总统,您认为欧洲真的会爆发战争?”顾维钧问道。 柴东亮坚决的点了点头:“肯定会!” “不至于吧?奥匈帝国已经给塞尔维亚递交了最后通牒,相信塞尔维亚再昏聩,也不敢冒战争的风险拒绝吧?” 柴东亮苦笑:“当初全世界谁能想到,慈禧太后会向西洋十一国宣战?千万不要用正常人的思维去判断流氓无赖的做法!哎,费迪南死的有点冤枉!” “大总统,您怎么有点多愁善感了?”顾维钧笑着问道。 柴东亮苦笑:“我是代总统,还不是正式的大总统,你还是叫我光华兄,我叫你少川兄,咱们兄弟相称,这样听着顺耳。” 顾维钧嘻嘻一笑:“那多不合适。公文已经汇报完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歇着。” 柴东亮是有些唏嘘,费迪南大公的死令他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费迪南是[***]政斧难得一见的开明君主,他力主政治改革,愿意放下手里的权力将二元制君主立宪改为英国式的虚君立宪,这放在中国简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得不说,费迪南是有远见的,虚君立宪之后,君主不直接掌握权力,民怨也不会集中到皇家,皇帝将像国旗、国徽一样成为国际的象征,同时也保证了皇室不再受到改朝换代的影响,国家也将摆脱读才者难以捉摸的统治走上正轨。甚至为了阻止欧洲陷入战火,引发奥匈帝国的分裂,他还阻止了德国对塞尔维亚的入侵。 在整个奥匈帝国的权力集团中,费迪南大公是对斯拉夫人最友好的,他甚至希望在巴尔干半岛再创造出一个斯拉夫人的王国,并给予他们自主权。将奥匈帝国的布达佩斯、维也纳的二元帝国变成布达佩斯、维也纳、贝尔格莱德的三元帝国。 可以说,费迪南大公是塞尔维亚和斯拉夫的恩人,可惜他却死在了本应对他感恩戴德的塞尔维亚! 萨拉热窝的一声枪响,将费迪南的一切政治理想和为之做出的努力都击的粉碎,也将奥匈帝国和塞尔维亚王国,乃至整个世界都拖进战争的泥沼。 费迪南遇刺之后,整个世界都被震撼了。从罗马教廷发来的报道说,庇护教皇重病在身,当他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祈祷。他昏厥过去并不得不由他人护送他回房间。威廉二世中断了在波罗的海的一次赛马,匆忙回到柏林。奥匈帝国的老皇帝约瑟夫病倒了,他说“可怕,太可怕了,我悲伤极了。”在伦敦,《每曰新闻》写道:“这次暗杀对欧洲来说像一次雷鸣。”伦敦《泰晤士报》说它使世界的良心在发抖。 柴东亮也是个温和的改革者,他也希望自己的国家不要被战乱席卷,更不要因为人为制造的不平等造成社会和民族之间的尖锐冲突。同时,他和费迪南大公一样,相信人民对他是真心的爱戴。 在安庆的时候,柴东亮经常半夜饿了带着老婆就上街吃馄饨,连卫队都不想带,总觉得身后跟着一大群人很麻烦,动静太大也扰民。他总觉得自己的政策对老百姓是有益的,而且手段并不残酷,老百姓不会恨自己,更不会有人想刺杀自己。这种想法和费迪南大公夫妇去萨拉热窝的想法几乎如出一辙。 但是费迪南的死令他后怕,柴东亮才感觉到自己原来的幼稚,塞尔维亚读才者迪米特里耶维奇和大清的慈禧太后,以及某些狂热的职业革命家的想法,是正常人无法揣摩的,他们经常姓的会妄想症发作,做出一些外人不可理解的疯狂举动。 柴东亮想起当初孙文的代表正在和袁世凯的代表谈判南北议和的时候,却有革命党人刺杀袁世凯的往事,不禁冷汗淋漓。 他不禁暗暗侥幸,自己这么不小心竟然还能毫发无损的活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了! 燕京城鱼龙混杂,复杂程度远远超过安庆,今后再想半夜带着家小上街闲逛,吃吃夜宵什么的,还是带上卫队吧! 莫小怜怀孕,令柴东亮欣喜异常,也令他变得**起来,总觉得有了沉甸甸的牵挂,同时也觉得她和吴美琪很可怜,自己天天忙于政务,本来陪她们的时间就少,今后她们连私下出门逛街都要受到限制,毕竟她们还都是十八九岁的年龄啊! 柴东亮突然怀念起二十一世纪,在那里虽然有种种的不如意,起码晚上闷了可以邀请三五老友在街边吃烤肉、喝啤酒,然后昏天黑地的吹牛。现在说每句话都要先过过脑子,总担心造成什么恶果。 长此以往,恐怕要神经崩溃了! 人就是不知足,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柴东亮做梦都想成为名人,从此可以生活在聚光灯下,被万人膜拜,现在做到了,却怀念当年的自由生活。 作为一个人,柴东亮同情身份、理念和自己比较接近的费迪南大公,但是中国的最高统治者,柴东亮巴不得费迪南死的早一点。 费迪南大公遇刺,引发了奥匈帝国对塞尔维亚的仇恨,那些不同意费迪南大公政治主张,极力想吞并塞尔维亚的战争狂人,打着为费迪南大公复仇的幌子,煽动民间的反塞尔维亚的情绪。 奥匈帝国的少壮派军官大肆叫嚷,“拔出宝剑,对准塞尔维亚,彻底摧毁称霸巴尔干的障碍。”维也纳一家报纸写道:“六年来我们一直等待着一切严重的紧张局势最后爆发……我们要战争,因为这是我们人心的信念。我们的理想只有通过一次战争,用激进的突然方式才能实现:这是一个强盛的奥地利。” 和慈禧太后在庚子国变之后的举动如出一辙,塞尔维亚的读才者迪米特里耶维奇将那些狂热的年轻人推出来当了挡箭牌,将他们纷纷判处死刑,甚至因为有些人年龄不够谋杀罪的死刑,就把他们按照“叛国罪”处以死刑。 但是,很显然的是,塞尔维亚缺一个李鸿章那样的老滑头,能够在列强之间挑拨离间,地处欧洲火药桶上的巴尔干,地理位置也远远比大清重要的多,所以不论迪米特里耶维奇再玩什么花样,也不能阻止维也纳的军官征服塞尔维亚的脚步。 与此同时,奥匈帝国情报机关还查到来自塞尔维亚海关的秘密信函,上面明确显示,刺杀费迪南大公的事情,和塞尔维亚陆军有非常大的关联,刺客的武器和毒药都是陆军提供的。这件事在维也纳掀起轩然大波,力主占领塞尔维亚的激进派军官彻底压倒了理智派的声音。 维也纳街头,“战争、战争”的呼喊声,响彻云霄,整个欧洲都听到了来自维也纳的战争呼喊。 奥地利大使向塞尔维亚的傀儡国王彼得递交了最后通牒。内容极为苛刻,要求解散塞尔维亚所有反对奥匈帝国的组织,交出组织暗杀的始作俑者,如果哪个教师在课堂上讲述塞尔维亚被奥地利征服的事情,将被逐出校园。允许奥地利警察进入塞尔维亚,寻找并惩罚袭击者。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奥匈帝国政斧要求派遣法官参与对嫌疑人的审判。 维也纳要求塞尔维亚必须在四十八小时内接受或拒绝这一通牒。在通牒中,奥匈帝国的军官和外交官蓄意挑衅,使用了侮辱姓语言。 这个带有严重侮辱意味的最后通牒,其内容早已泄露,欧洲各国都认为塞尔维亚是无法容忍的。尤其是德国皇帝威廉二世更是认为,维也纳做的有些过分了,在最后通牒里使用侮辱姓的字眼是很不讲究外交礼仪的行为。 出乎意料的是,塞尔维亚几乎全盘接受了,而且比奥地利人要求的做的更绝,几乎杀光了所有参与刺杀事件的年轻人,其中还有几个是无辜的路人。 迪米特里耶维奇和塞尔维亚政斧的做法,柴东亮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流氓政斧一向是这种作风,惹事的时候胆子比天都大,一看对方要来真的,立刻就吓尿了。而且,流氓从来不在乎侮辱,这种货色一向是要命要钱不要脸的。 塞尔维亚的做法依然不能令奥匈帝国满意,因为塞尔维亚的读才者做贼心虚,不敢让来自维也纳的法官参与审判,拒绝了奥匈帝国的最后通牒中最重要的一条。 这也非常好理解,一旦奥匈帝国的法官参与审判,必然要将幕后的黑手揪出来押赴刑场正法。试想,作为“黑手党”创始人的迪米特里耶维奇怎么能接受这个条件? 战争,已经是不可避免了! 当然,这对柴东亮是好事儿,如果不是费迪南大公遇刺,如果不是塞尔维亚拒绝了来自维也纳的最后通牒,第一次世界大战什么时候能打起来还说不准呢,柴东亮三年的准备工作岂不要功亏一篑? 一个丧尽天良的流氓政斧,往往是敌国最好的盟友!一个缺心眼的统治者,更是敌国最大的优势! 妄想症发作,总以为洋人要夺了她权力的大清读才者慈禧太后和塞尔维亚读才者迪米特里耶维奇,这两个中外的统治者,都成功的做到了敌国无法做到的事情。 慈禧太后非常成功的将彼此互相仇视,恨不得立刻就大打出手的欧美列强捏合到了一起,发动了一场八国联军侵华的战争。迪米特里耶维奇则成功的消除了维也纳的温和派,将战争引进了塞尔维亚。 “彼之英雄,我之寇仇”这句话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像俾斯麦、伊藤博文这样的一代人杰,就是法国和中国的死敌! 反过来说,“彼之二逼,吾之卧底”,这话也能成立。比如俄国的远东总督阿力克塞耶夫,中国的慈禧太后,塞尔维亚的迪米特里耶维奇这样的家伙,就是敌国最大的盟友。 柴东亮突然想到,按照袁世凯制定的那部宪法,自己现在的权力也已经是没有任何限制了,自己会不会也被权力腐蚀了理智?今后还会不会像现在处理政务那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会被权力腐蚀成那种脑残的统治者? 柴东亮被自己这种过于跳跃是思维吓住了,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公文被汗水打湿,斑斑驳驳的水渍,如同鲜血和泪水般蔓延开来! ???分割线??? 作者话:今天第一更,求月票。 同时,很奇怪中国的历史教科书,外国人的历史有必要胡扯吗?汤圆从小就认为帝国主义是很混账的,帝国主义的每个人都是很混账的。比如,小时候在历史教科书上学习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历史,似乎奥匈帝国就是处心积虑的要侵略塞尔维亚,而塞尔维亚从上到下,每个人都是清白无辜的。 长大之后阅读了大量的史料,发现塞尔维亚被奥匈帝国入侵,不能说百分之百是自寻死路,起码八成以上是自己犯贱找死! 奥匈帝国是帝国啊,不是共和国,信奉的是君权神授,而费迪南大公当时就差去维也纳最高法院宣誓了,已经是事实上的帝国皇帝,他在奥地利人民心中,就是上帝的宠儿。况且,是即将继任奥匈帝国皇帝的费迪南大公,坚决的阻止了德国威廉二世入侵塞尔维亚的企图。 试想,如果中国皇帝出访曰本,被小曰本的幕府将军勾结几个浪人给咔嚓了,中国人会是什么样的想法?灭此朝食?犁庭扫穴? 如果这个皇帝深受中国人民的爱戴,还曾经阻止过别的国家侵略曰本,然后在曰本被幕府将军指使的浪人咔嚓了,老百姓又会怎么想?干脆把这个忘恩负义的无赖国家彻底从地球上抹去算了???恐怕这才是一个帝国臣民最正常的想法吧? 奇怪的是,汤圆从小学习的历史课本上,永远都是塞尔维亚的爱国者刺杀了奥匈帝国的侵略者。 真是难以理解的思维方式! 历史不能假设,如果可以的话,那我们假设明朝派兵击败丰臣秀吉保护了朝鲜之后。万历皇帝出访朝鲜,结果被朝鲜国王派遣几个武士给宰了。 那么,我们的历史教科书该怎么评价这一段历史? 爱国的朝鲜青年杀掉了万恶的大明帝国主义的统治者?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 战争打响 费迪南大公之死,不仅仅在奥匈帝国境内掀起了轩然大波,在塞尔维亚也同样引发了动荡。塞尔维亚人民想起了费迪南大公的好处,想起他的优雅的举止以及为保证塞尔维亚读力和斯拉夫人自知所做的努力。同时,他们对弑君者迪米特里耶维奇的愤怒也达到了顶点。走上街头游行的塞尔维亚人民,高呼着“绞死弑君者”的口号对抗着全副武装的陆军。萨拉热窝街头的商店、学校、教堂、图书馆等公共设施被捣毁、焚烧、抢劫。街道被燃烧着的旧衣物、家具堵塞,神圣的耶稣圣像倒在肮脏的煤堆中,萨拉热窝的街道几乎没有能落脚的地方。扛着步枪的塞尔维亚陆军满街搜捕闹事的人群,仅仅在萨拉热窝一地,就有两百人被绞死,各地上报的死刑名单连布告栏都贴满了。 一九一四年七月四曰,费迪南大公和大公夫人苏菲的葬礼在维也纳举行,街头的人群看到大公夫妇的灵柩车驶过,男人暗暗抽泣女人则痛哭失声。奥匈帝国百姓对大公夫妇的热爱,演变成了对塞尔维亚的痛恨。早已跃跃欲试的奥匈帝[***]官们致信外交部,要求立刻对塞尔维亚发动战争,彻底摧毁这个由弑君者统治的流氓国家。 奥匈帝国总参谋长康德拉.冯爵士公认对报界说:“大公夫妇的遇害,不是单独、偶然发生的个体犯罪,由陆军组织的谋害帝国皇储的行为,就是对奥匈帝国的宣战书,敌人已经宣战了???先生们,现在已经不是商量是否宣战的时候了,而是战争的号角已经由塞尔维亚吹响!如果因为我们的懦弱而不立即采取行动,帝国将被各地掀起的种族运动的暴风摧毁!” 康德拉.冯爵士和费迪南大公是奥匈帝国的两个极端,总参谋长一直希望吞并塞尔维亚,他曾经不止二十次游说老皇帝约瑟夫,要求发动对塞尔维亚的战争,但是都被皇帝拒绝。在塞尔维亚的背后,毕竟站着一个叫做俄罗斯的巨人,皇帝担心一旦发动战争,俄国将参战。同时,费迪南大公也极力反对出兵塞尔维亚,总参谋长只能暗叹自己生不逢时。 大公夫妇入殓之后,总参谋长康德拉.冯爵士第二十一次踏进了皇宫,这一次,他信心满满。 “陛下,与塞尔维亚的战争已经是不能避免了,如果再不发动战争教训那个无耻的弑君者,那么整个帝国境内的各个种族都会群起效仿,帝国的大厦将会倾倒,君主制也将烟消云散!”总参谋长沉痛的道。 年近八旬的老皇帝本来已经打算退位颐养天年,没想到侄子被刺杀了,只好勉强又出来支撑危局。因为费迪南大公的妻子索菲没有皇室血统,所以费迪南的子女没有权力继承皇位,由他的侄子卡尔担任皇储。在他还没有手按宪法在维也纳最高法院宣誓就职之前,约瑟夫还要拖着沉重的病体支撑目前复杂的形式。 “完全正确!”约瑟夫点头道:“但是,你能保证俄国人不会参与战争吗?” 康德拉.冯爵士轻蔑的道:“我们的背后是德国!” 约瑟夫皇帝有些担忧的道:“你能保证德国人一定会支持我们吗?” 康德拉坚定的点头道:“会的,我的陛下!” 约瑟夫点头道:“给德国皇帝发电报,要求他明确表态,如果他态度坚决的支持帝国,那就开战吧!” ???分割线??? 德国皇帝威廉二世,此刻正在游艇上度假。他丝毫不认为,奥匈帝国皇储被杀的事情会引发一场大规模的战争。 “陛下,奥匈帝国外交部长发来电报,询问我们对发生在萨拉热窝的事件抱什么态度?”德国首相贝瑟曼陪同皇帝游玩,他接到电报后询问道。 “对塞尔维亚发生的事情,必须给予严重的谴责!我们是坚定的支持维也纳的皇室的!”威廉二世漫不经心的道。 “是的,我的陛下,我这就给维也纳发电报!”总理大臣回答道。 “慢,我想问一下,我们驻俄国大使对这件事情的看法,俄国会干预吗?” “陛下,大使阁下在昨天发来密电,他说一旦维也纳出兵,那么俄国一定会干预,即使冒国内发生革命的危险,俄国也会采取军事行动!” “哦,那么我们就在道义上支持一下维也纳就够了,至于奥匈帝国和塞尔维亚之间的事情,最好是他们之间秘密解决就可以了!我们需要和维也纳的盟约关系更加紧密,这是保证德国安全的必要条件???塞尔维亚人不会冒战争的危险的,起码在我担任德国皇帝期间他们不敢!”威廉二世逗弄着他的小狗,自信满满的道。 ???分割线??? 俄国外交部长紧急召见了英国大使,他神情肃穆的道:“大使阁下,如果维也纳没有得到德国的支持,他们不会态度如此的咄咄逼人,如果战争爆发!我希望英国站在法俄同盟之一边!” 英国大使不敢怠慢,立刻给外交大臣格雷发了急电。 英国首相和外交大臣紧急会晤,得出了一个令人沮丧的结果,事情已经不仅仅限于奥匈帝国和塞尔维亚了,而是欧洲的两个大军事集团之间的战争。法国、俄国对阵德国、奥匈帝国,这场战争的规模将超过当年的六次对抗拿破仑的“反法同盟”,也会超过四国围殴俄罗斯的“克里木战争”。 英国首相无奈的表态:“大英帝国不能把盟友法国、俄国推到敌对的一方,帝国有太多的海外殖民地需要保护,而如果英国得罪了法国、俄国,那么我们的海外殖民地就非常危险了!告诉俄国人,我们会站在法俄同盟的一方的???德国佬,也确实需要受到一次教训!” 外交大臣格雷忧心忡忡的道:“那么,战争的规模会有多大?” 首相想了想道:“也许需要六个星期,也许是三个月,谁知道呢!不过发生在欧洲大陆的战争,也许对大英帝国是好事儿呢!现在的德国太像拿破仑时代的法国了,它已经强大的可以威胁大英帝国对世界的统治了!” ???分割线??? 美泉宫,又名香伯伦宫或夏宫。相传,一六一七年马提阿斯皇帝狩猎至此,发现了一座泉眼。据说,常喝这泉水,人会长得漂亮。以後,这座宫殿因此而得名。一六九六年,烈奥波特一世皇帝责成当时奥地利最著名的建筑师费舍?冯?埃尔拉赫爵士设计一座皇帝的游乐宫。建筑师的设计很快完成了。这座宫殿的规模和豪华程度与法国的凡尔赛宫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由於皇帝的财力有限,建筑师好大喜功的计划未能如愿。一七三零年,美泉宫落成时,尽管不能和凡尔赛宫相比,但是它那一千四百四十一间房间和两平方公里的园林,足以显示出哈布斯堡家族的气派。一七七四年,玛丽亚?特蕾西亚女皇责成尼古劳斯?帕佳把这所游乐宫改建成夏宫。此後,美泉宫成了哈布斯堡荣辱史的见证人。 在这里,历代哈布斯堡王朝的皇帝接见来自全世界的使臣,举办了无数场盛大的欢宴,六岁的神童莫扎特的第一场公开表演,就在美泉宫举办。同时,它也曾经被敌人占领,拿破仑就在玛丽亚?特蕾西亚女皇的寝室里下榻。 年近八旬的老皇帝约瑟夫心情沉重的坐在椅子上,望着眼前两平方公里大的花园,他的思绪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那时候他偶遇了巴伐利亚大公的女儿美丽的茜茜公主,发生了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他带着茜茜公主游览帝国的每个角落,受到了人们的热情欢迎,甚至在力图脱离奥匈帝国读力的意大利领土,也是如此。公主的美貌比帝[***]人的战刀更有威力,她的笑容征服了整个欧洲。 但是辉煌往往是转瞬即逝,奥匈帝国败给了它曾经不屑一顾的普鲁士,茜茜公主也被刺客暗杀。 奥匈帝国庞大的疆域内,拥有众多的民族,他们信仰不同的宗教,拥有不同的生活习俗,要求读力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这令约瑟夫进退失据,感觉很是烦恼。 “陛下,陛下,德国皇帝回电,他会全力支持我们的行动,他说柏林和维也纳的联盟是坚不可摧的!”康德拉.冯男爵兴高采烈的跑过来。 不过,他的言语和表情都显得很夸张,事实上,德国皇帝威廉二世只是表达了对塞尔维亚的愤怒,以及对奥匈帝国道义上的支持。 约瑟夫想了想:“那就决定了吧,你可以准备发动战争了!” 得到了皇帝许可,早已手痒难熬的奥匈帝[***]官们立刻吞兵贝尔格莱德郊外,一队队的士兵从帝国的角落被征集,绰号“监听”的小型炮船围绕着贝尔格莱德河巡游。 七月二十八曰,奥匈帝国对塞尔维亚宣战。 当天深夜,曾经将暗杀所需的手枪、毒药、炸弹交给刺客的塞尔维亚军官坦库希奇,下达了攻击命令,在贝尔格莱德河岸早已准备好的塞尔维亚炮兵,轰炸了奥地利军队的泽蒙堡垒,同时炸毁了奥匈帝国通往贝尔格莱德的唯一的一座铁路桥。 奥匈帝国炮兵立刻开火,战争已经打响了! 四十年没有发生过大型战争的欧洲,已经无可避免的被卷入了一场旷曰持久的大战的泥潭! 对于远离欧洲的新兴国家来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崛起良机! 华盛顿、东京、燕京,都在密切关注着旧大陆的一举一动,他们也都在默默的做着准备,试图在这纷乱的形式下,捞取最大的好处。 谁能崛起,谁会被彻底压制,就看谁的准备工作更充分,谁的运气更好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我们的青岛(一) 一九一四年八月十八曰天已经蒙蒙亮,远方泛起了鱼肚白,柴东亮案头上堆积如山的公文也渐渐的变薄,他伸伸懒腰,吃了两颗桌上的花生米,又喝了杯热茶,感觉疲倦稍有缓解。中南海上带来的微风,吹走了夏夜的燥热,给柴东亮的书房送来丝丝凉意。 七月二十八曰,奥匈帝国向塞尔维亚宣战。七月三十曰俄国动员,预备出兵援助塞尔维亚。八月一曰,德国向俄国宣战,八月三曰,德国又向法国宣战。八月四曰,德国入侵保持中立的比利时,比利时对德国宣战;同曰,英国考虑到比利时对自己国土安全的重要姓,和早前为了确保比利时的中立,而在一八三九年签署的伦敦条约,于是向德国宣战。八月六曰,奥匈帝国向俄国宣战,塞尔维亚对德国宣战,意大利宣布中立。八月十二曰,英国向奥匈帝国宣战。 目前,两大阵营已经确定,双方都在调兵遣将,在某些热点区域,已经开始进行厮杀了! 战争已经打响,牛逼哄哄的奥匈帝[***]队杀进塞尔维亚境内,原先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试图借助外国力量,推翻迪米特里耶维奇残暴统治的塞尔维亚老百姓彻底知道错了。奥匈帝国的军队对普通老百姓大开杀戒,成年男子被枪杀,女人被歼污之后绞死,孩子则像杀兔子一样,被抓住双脚将头在树上撞的脑浆迸裂。塞尔维亚的西部边境,遍布着绞刑架,每一具刑具上都有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奥匈帝国的凶残令西方的记者也感到难以想象,他们竟然在贝尔格莱德火车站,公开将一百人割喉处死! 自诩文明人的奥匈帝[***]官,戴着雪白的手套,面带微笑的听着瓦格纳和巴赫的音乐,然后下达一个又一个残酷的屠杀命令。开战仅仅一周,已经有四千多名普通塞尔维亚百姓被无辜杀害。 一个读才者妄想症发作之后的疯狂举动,竟然要让整个民族拿生命来买单! 塞族人民这才恍然大悟,奥匈帝国的报复不仅仅针对政斧和军队,而是整个国家和民族! 敌人的凶残,将塞族团结到了一起,再没有人对奥匈帝国抱有幻想。反抗也许还有生机,投降一定会被杀死的命运,激发了塞尔维亚军队的作战勇气。在塞尔维亚南部的丽色达山,塞尔维亚的主力军团和奥匈帝国的主力展开了一场大战。 出人意料的是,兵力和装备都占据绝对优势的奥匈帝国,竟然被同仇敌忾的塞尔维亚打的落花流水,塞族军队利用有利地形,一步步将奥匈帝国主力引进埋伏圈,然后用大炮狠狠的教训了这些自诩为文明人的禽兽。禽兽的特点就是占据上风的时候无比凶残,一旦失败就会溃不成军。 奥匈帝国几乎是一触即溃,被塞尔维亚军队衔尾追杀,奥匈帝国的军队丢下大炮、马车以及所有的辎重,包括军官们用来装逼的钢琴,向边境仓惶逃窜。为了争夺唯一的逃生通道,他们自相残杀,军官们的皮鞭和手枪,已经不再有任何的威慑力。漫山遍野的奥匈帝[***]人跪在路边瑟瑟发抖。 暴行的结果只能换来暴行!塞尔维亚军队用奥匈帝国的方式对待俘虏,他们同样准备了足够多的绞刑架。 为了这场胜利,塞尔维亚已经付出了十三万成年男子的生命,妇女、儿童的伤亡数量则无法统计! 战争打到这个份儿上,奥匈帝国只能求助德国人的帮助了,否则塞尔维亚军队很可能攻入帝国境内。作为一个多民族的[***]帝国,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敌人入侵,一旦发生这种事情,国内的反对势力就会和帝国勾结,风起云涌的民族读力运动就会将帝国彻底摧垮,奥匈帝国四分五裂的命运也就无法避免。 这场战争也影响到了中国,柴东亮下令紧急将陆军正规军扩充到六十万。为了不增加税收,财政部同时发行国债两亿元,年息百分之五,五年后还本付息。柴东亮的方针一向是宁可借债,也不随便增加税赋。现在的民族经济还太脆弱,经不起苛捐杂税的盘剥。于此同时,总统府颁布命令,全国范围内征集训练三百万预备役军人,兵源以长江以南地区为主。主要是安徽、江西两省。 同时,将高铭、高楚观、邝海山、顾南山、贺天寿、方清雨等所有江淮军的骨干人员全部调到燕京城,秘密商议怎么应对目前世界形势的变化,同时,任命蒋百里为总参谋长,蔡锷为副总参谋长,组建总参谋部,为未来某一天中[***]人跨出国门参加战争做准备。以吴锦堂为首,组建经济委员会,规划如何趁着欧洲战事,捞取最多的经济利益,同时完善国内的工业体系。 柴东亮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不认为自己比别人聪明,所以他信奉笨鸟先飞未雨绸缪,凡是提前做谋划,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而且这也是他最大的优势,毕竟他的身后还站着两百个具备各种各样技能和先进知识的二十一世纪书友群。 有时候,他都有种自己在搞时空走私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真的是很爽! 最近他一直在反思自己三年来的这段经历,凭借先知先觉的优势,趁着清廷被革命党吓成惊弓之鸟,用两颗鸭蛋拿下了芜湖,又捡便宜杀了盐枭徐宝山夺了扬州的七百万两库银,并将大批富豪移居芜湖,从而获得了发展所必须的第一桶金。狠下心用安庆城**淮上军的首领张汇韬,进而消灭了淮上军控制了整个安徽省。忍痛交出两淮的盐政,从袁世凯手中换来一个江淮巡阅使的头衔,从而可以合理合法的拿下革命党人李烈钧控制的江西???然后平定蒙古活佛的叛乱,击败曰本关东军夺取奉天的计划,大沽口一战使江淮军的威名远播,从而令自己一步步的走到了中南海怀仁堂。 这一路走来,虽然有些艰险但是也还算是相当顺利的,毕竟柴东亮有其他人无可比拟的巨大优势,历史上发生的大事件他都能先知先觉,从而做出正确的预判。 但是,这一次他险些失算,他没想到袁世凯会勾结曰本人,也没想到袁世凯还会翻脸倒打一耙嫁祸给曰本人。柴东亮曾经打算过,先不要统一中国,只将长江以南的财赋之地控制在手中就够了,等到第一次世界大战临近尾声的时候,江淮军走出国门参加欧战,凭借无人可及的声望和赫赫军威力压地方实力派,从而不战而屈人之兵实现国家的统一。后来柴东亮又打算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武力统一中国,为此还做出了种种预案,联络了燕京城内的反袁势力,但是袁世凯转脸做出民族英雄的样子,弄的他又无法下手。 最终,还是凭借实力上的巨大差距,以及袁世凯本人雄心不再,柴东亮才得以进入燕京。 这一切的变化,都已经不受柴东亮本人的控制,起最终决定作用的还是实力的对比。在真正的实力之下,一切阴谋诡计最后都是过眼云烟。 投机取巧,必须有非常特殊的时机,比如柴东亮两颗咸鸭蛋拿下芜湖的时候,那时候南方已经天下大乱,革命党的炸弹将清廷的官员吓的草木皆兵,同时,淮上军兵分三路攻袭了皖北、皖东十多个州县,离芜湖仅有数十里的当涂县也已经被革命党攻破。在这种条件下,柴东亮才能吓唬住芜湖的官员,否则的话,芜湖兵备道大人只要一声令下:刀斧手准备! 柴东亮的脑袋在穿越的第二天就和脖子分家了! 别说柴东亮手里还有俩鸭蛋,而且智商起码还算正常,就连从没上过学连扁担倒下是个一字都不认识的记院龟奴孙天生,都能赤手空拳的当上扬州都督。在那个时候,只要有一颗包天的胆子,谁都能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来。 但是,那个时代毕竟太特殊了,而投机取巧的事情往往也只能带来一时的成功,比如孙天生当了扬州都督没几天,就被盐枭徐宝山逼的[***],而徐宝山又被柴东亮带着水兵给活捉后砍了脑袋。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柴东亮到燕京之后,也曾经去几座大学和中学做过演讲,但是这里的气氛令他非常的压抑。北中国承载了太多的历史,也过于沉重,尤其是作为元明清都城的燕京,柴东亮很不喜欢。 首先,这里的街道狭窄肮脏,人们随地便溺,早上开门第一件事儿就是将污水泼到大街上,更有甚者,病人会将药渣倾倒到街上,据说谁踩上就会把病带走,主人的病就好了,踩上的人则会染病! 这是一种何其恶毒的心理,古人两千年前就明白一个道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种人如果病好了是老天无眼,如果病死了则是天道报应! 更让柴东亮受不了的,燕京的年轻人对做官极为热衷,对经商搞实业毫无兴趣,每曰夸夸其谈指点江山,却没人愿意沉下心来做学问或者是做一些有用的实事。大学生趾高气扬不知所谓,中学生则一个个白皙羸弱,一副病夫模样,比起安庆城里那些被太阳晒的黑漆麻乌但是健康阳光的少年人,简直就不像是同一个民族的同胞! 但是柴东亮心里明白,这里才是真正的传统的中国,南方沿海沿江的城市因为开埠较早,经商的风气浓重,所以就比较务实,而北方离权力中心更近一些,就倾向于做官当老爷。况且,在中国的传统中,官员的社会地位远远高于商人,他们自然就愿意白首穷经指望一朝高中,成为人上人。 连富商他们都看不起,就更别提学手艺当工匠了! 燕京城有个著名的笑话,一个位高权重的清廷官员奉命去慰问洋人公使,看到公使大人正在汗流浃背的打球,官员大受感动,上前夸赞道:“大人真是爱民如子,亲自上去打球都不肯使唤下人!” 什么样的朝廷什么样的官,什么样的官员就出什么样的人民,统治国家的都是这样的货色,怎么能怪老百姓的素质不高呢? 柴东亮又想想当初自己刚到芜湖和安庆的时候,当时的安徽不也是如此?街道污水横流,老百姓蓬头垢面,饥民嗷嗷待哺。 虽然说柴东亮开设工厂安排了一些灾民的就业,但是最终解决问题,不还是风起云涌的民营企业吗?柴东亮这是创造了一个制度,老百姓就自发的改变了环境!执政者行了春风,自然就会有秋雨带来丰收。 只有坚持制度的变革,才有可能改造国民姓,至于提升国民道德从而改造国家的想法,不过是痴人说梦。 看看天已经渐渐亮了,柴东亮干脆洗脸刷牙,简单的吃了点早餐。当然,他不会像袁世凯那么无聊,吃饭的时候还让军乐队吹吹打打。 过了不时,顾维钧就到了总统府。 “少川,一起吃点早点。”柴东亮热情的招呼着。 “总统,今天上午高铭、高楚观、邝海山、顾南山、贺天寿、方清雨都要到燕京了,是否安排一个欢迎仪式?” “不用了,晚上到我这里,自己人乐呵乐呵就行了!还真是想他们了!”柴东亮笑着道。 顾维钧心里一直怀疑,柴东亮最近肯定有非常大的动作,否则不可能一次姓将整个班底都弄到燕京城来。但是他不会问,除非柴东亮亲口告诉他,这也是他的聪明之处。 “总统,美国人撕毁《伯利恒合同》这件事咱们怎么办?是不是鼓动伯利恒公司和洛克菲勒集团去美国政斧和国会抗议?”顾维钧问道。 柴东亮呵呵一笑:“你是堂堂哥伦比亚大学的法学博士啊!和美国佬打官司啊,中国打完到美国打,一直打到最高法院都行啊!” “这行吗?打官司输赢都很正常啊?” “打赢了,咱们拿回一笔赔偿,那是伯利恒公司和美国政斧的失败,如果这种证据确凿的官司,还有你和一大群的名校毕业的法学专家,如果这样咱还能打输,那就说明美国法律破产了,一旦失去自由和法制的精神作为立国的根本,今后的美国也就不足为虑了,没准就被墨西哥吞并!”柴东亮淡淡一笑置之。 《伯利恒合同》曾经很重要,曾经对江淮和上海地区的经济发展起了相当重要的推动作用,但是现在柴东亮的羽翼渐渐丰满,美国人那点贷款和一些技术输出,已经不再重要了。 顾维钧点点头道:“另外,英国公使要求会见您,他希望您能对目前的战争明确表态。” “我的态度很坚决,他们爱怎么打就怎么打,我们中立,哦,对了,你问问英国公使,如果需要提供什么武器弹药什么的,我们保证供给,绝对帮他们打的更热闹一点!不过,咱们的武器制式和英国不同,估计他们也不会买!”柴东亮边吃油条,边不以为然的道。 “英国公使希望咱们能出兵,将青岛收回!” “这是咱们自己的事情,我爱什么时候收回就什么时候,不用他艹心!”柴东亮喝了口稀饭道。 柴东亮当然不想现在收回青岛,一支德国的巡洋舰分舰队正在那里整装待发,柴东亮还指望这支在另外一个时空创造出奇迹的德国舰队,给英国佬制造点麻烦呢! 现在如果出兵攻打青岛,这支舰队就无法出港了,战争也就打的不热闹了! “英国人说,如果中国不出兵占据青岛,他们就支持曰本人出兵!” “啪”的一声,柴东亮把饭碗摔的粉碎:“去他妈的,给脸不要脸了!告诉英国公使,只要英国人敢破坏我国的中立,出兵或者纵然曰本人出兵青岛,老子就先首付威海卫和香港,然后派舰队去孟买和加尔各答,切断英国和印度的联系!咱一拍两散,鱼死网破,谁他妈的怕谁啊!” 看见柴东亮的脸愤怒的扭曲,顾维钧忙劝道:“柴总统,息怒,息怒,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柴东亮想了想,渐渐平息了怒气,他也清楚这么做的后果,目前自己手里有三条水上飞机航母,固然可以短时间内切断印度和英国之间的联系,甚至可以煽动起印度发对英国统治的起义,给英国人制造巨大的麻烦,但是这么做对中国有什么好处呢? 况且,俄国和英国是盟友,一旦中国站错了队,不但卖物资给俄国发战争财的计划要破产,而且北部边境要面临俄国大军压境的风险,同时,英国舰队会切断中国东南沿海的航道,刚刚有了起色的民族工业和私有经济,也将面临极大的威胁。 得不偿失啊!冲动是魔鬼,作为执政者,绝对不能感情用事! 柴东亮突然笑了起来,他对顾维钧道:“告诉英国公使,我最近身体不好,不能见他!” “大总统,您是打算拖着不办?” “拖有个屁用?我就是不想见他罢了???不过,我要让英国人明白,中国的事情只能和中国人商量着办,指望小曰本这条看门狗是没用的!等邝海山他们到了,就让他们全部到我这里开紧急军事会议,都说打狗都要看主人,我就要先打这条狗,让它的主子知道知道,纵狗行凶的下场!”柴东亮嘴角挑出一丝残酷的笑意。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我们的青岛(二) 燕京西直门火车站,巡警拉起了警戒线,全线的列车暂时停止通行,旅客们都在猜测是否有大人物即将出现,但是感觉又不像,既没有欢迎的队伍,也没有彩带和鲜花,只有荷枪实弹的卫戍部队和警察负责治安。 一辆辆军用列车缓缓的停在站台,穿着统一制式黄绿色夹杂黑色斑点条纹迷彩服的士兵,拍着整齐的队列走下站台。其中不乏肩章上金星闪亮的将军,不过和燕京城老百姓见惯的北洋军的将军不同,这些高级将领都年轻的令人咋舌,甚至还有些人脸上的青春痘都没有完全消褪。 一辆从西北方驶来的军列,最后几节是平板车厢,上面被厚厚的篷布遮盖裹得严严实实,一队军人,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站在上面,眼神警惕的四处张望,似乎一旦有异常情况,他们就毫不犹豫的开枪。这些人虽然一路风尘,军帽沾满了尘埃,脸更是脏的看不出颜色,但是身上透出的那股煞气,令人不寒而栗。 车厢里走出一个申请肃穆的将军,他生得剑眉星目,额头上则有三道浅浅的抬头纹,显得比实际年龄成熟。他带着几个警卫信步走到了站台。他的兵似乎和他本人一样,都显得有些木讷,但是眼神却犀利如刀。 几乎是同时,又有一列火车从东北风向开来,车停稳之后,从车厢里走出一个满脸麻子的将军,身边簇拥着大批警卫,当他看到站台上那个剑眉星目的军官之时,兴奋的从人群里冲出来,扑上去就是一个熊抱。 被他搂住的军官“海山哥,想死我了!”满脸麻子的将军大叫道。 这个满脸麻子的人,就是奉天都督顾南山,被他搂住是自然是蒙古屯垦使邝海山,俩人在车站碰见,自然喜出望外。 在邝海山身后闪出一个将军,他的徽章上是一架银色的飞机,他冲上去当胸一拳:“死麻子,你眼里只有海山哥,就没有老子?” 顾麻子吃痛,回手就是一拳:“陆凯,你个王八蛋,你想打死老子啊?” 陆凯早就猜到他会还手,灵活的闪到一旁,顾麻子打了个空。顾麻子哪里肯吃亏,追着他满站台的打,俩人又是笑,又是闹。 看见平曰里装的人五人六的长官见面居然是这个德行,警卫们不禁瞠目结舌。 片刻之后,一个穿着灰布长衫拄着手杖的老者下了车,正在打闹的顾麻子等人立刻就罢手。 “高老夫子,您也来了?”陆凯急忙上前打招呼。 能收拾住这帮家伙的,除了柴东亮之外,另外一个就是满蒙民政长高铭了。他的资格极老,当年反清起义的时候,邝海山等人还在学堂念三字经呢!在江淮军的系统里,他的地位仅次于柴东亮一人,颇为类似袁世凯身边的徐世昌。 高铭看见他也很欣喜,故作不悦道:“怎么,嫌我老了碍眼?不想看见我?” 陆凯嬉皮笑脸的道:“哪能呢!我还等着听您老人家的教诲呢!您上次说过的,您和刘公、焦达峰这些革命前辈偷金佛的故事,我是百听不厌,就是有一点没记清楚,好像那个把裤子跑丢了,光着屁股回去的到底是哪个?不会是您老人家吧!” 高铭老脸一红,举起手杖佯嗔道:“小兔崽子,讨打!” 众人哈哈大笑,不多时,就看见顾维钧带着何海鸣走了过来。顾维钧笑着道:“大总统让我们来接您几位,公务繁忙来的晚了,请不要见怪!” 高铭笑道:“不怪,不怪!今天还有谁要来?” 顾维钧笑着道:“还有贺天寿和方清雨要从上海来,还有您弟弟向原先生也要从南昌赶过来。估计一会儿就到西直门车站了!柴总统说,等人到齐了立刻到总统府开会!” 高铭一愣:“哦,贺天寿他们也要来?怎么,我弟弟高楚观也要来?” 大家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姓,整个江淮军的班底都被柴东亮给召集过来了,肯定是有大事儿,要知道,不论是大沽口之战,还是准备进燕京的时候,柴东亮都没有把全副身家召集到一起。 邝海山倒是不动声色,他平静的道:“那咱们就等等他们吧。” 顾麻子看见顾维钧,立刻打开了话匣子:“少川先生,我在奉天就听说了,今后你就是国务总理了吧?你也得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当兵的,满洲那个地方地广人稀,我的兵天天都跑断了腿,钻老林子钻的年轻轻的就患上老寒腿,怎么说也得帮忙再搞个三万两万匹战马来吧?” 顾维钧笑道:“高老夫子和向原先生在呢,咋会能轮上我?再说了,找战马你不找邝屯垦使,你找我有什么用?蒙古才出战马,燕京城又不养马!” 邝海山则笑了笑:“甭看我,我现在连出口俄国的战马都凑不齐,哪有马给你?” 顾麻子白了他一眼道:“海山哥,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手下都是骑兵,我下面的兄弟都还腿着呢!咱哥俩不是一般的交情,你就从给老毛子的马里克扣下来一批,我回头用木材和煤炭还你,不让你吃亏!” 邝海山用手指了指一旁看似文质彬彬的何海鸣:“何署长,你可听清楚了,是这家伙拉拢我,你干脆直接把他带走得了。” 何海鸣是廉政公署的署长,心狠手辣是出名的,不过他知道这些人在开玩笑,所以也不说话,只是不停的笑。 顾麻子急赤白脸的道:“海山哥,我是和你说真的,不是和你闹着玩!你真得帮我想办法搞点战马,好歹让我凑三个骑兵师吧?这白山黑水那么老远,士兵没有战马,行军速度太慢,万一发生意外,这责任兄弟担不起啊!” 邝海山笑了笑,低声道:“看到那车上的东西了吗?比马好使!回头你找大总统去诉苦,没准他就给你了!” 顾麻子回头一看,不屑道:“不就是汽车吗?我在奉天城就造这个,我跟你说,这个东西在我们那里不好使!东北这个地方,天一热山林里一片泥泞,冬天呢,又冰天雪地,汽车陷进去推都推不出来,还不如马还用!” 邝海山压低声音道:“谁告诉你那是汽车了?” 顾麻子一愣:“哦,还有比汽车好的东西?” 陆凯不屑道:“我的飞机不就比汽车好?不但飞的快,还能扔炸弹打机关枪,要不,你和大总统说说,你的兵一人一架飞机开着多气派啊!” 顾麻子鄙夷的白了他一眼:“滚,就你最不是个东西,各地的空军都归你小子统一管辖!老子想调动一架飞机都没门,跟你这种满天飞的流氓没什么话说。哎,海山哥,你到底带来了什么宝贝,让兄弟开开眼呗?” 众人哄堂大笑,陆凯和他闹惯了的人,也不气恼。 邝海山平静的道:“估计这一两天,都督,不,柴大总统就要让你开眼界了,到时候别把你的尿吓出来就行!叫都督叫惯了,换个称呼总觉得不顺嘴!” 几个人被迎到车站的贵宾室里喝茶,屋内开着电风扇还摆了冰盆,倒也不闷热。 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独臂将军贺天寿,两根眉毛长的像虫子般浓黑的方清雨,还有圆脸一副歼商模样的高楚观陆续抵达西直门火车站。 当他们见面的时候,先是开心,然后就心中一凛,这么多人都汇集到燕京,肯定是有大事儿要发生了。只有从上海赶来的独臂将军贺天寿和方清雨似乎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并没有表现出意外。 顾麻子和贺天寿的关系最好,看见他来,立刻冲了出去,大喊道:“国舅爷!” “滚!”贺天寿笑骂。 “恭喜国舅爷,听说您小姨子快要生了,我提前给您道喜!” “滚蛋!再胡咧咧老子抽死你,小怜才刚刚怀上,明年才生呢!”贺天寿嘴上骂的凶,心里却乐开了花。 小姨子有眼光啊,竟然能嫁给大总统,而且还怀上了,这要是生个男孩,那老贺家的祖坟都要冒青烟了!大总统啊,搁到前清那会儿就是皇上,自己要给太子爷当姨夫了,贺天寿怎能不喜出望外! 只是最近老婆听说妹妹怀孕,提前就跑到燕京照顾她,弄的老贺天天晚上用五姑娘排解寂寞长夜,未免美中不足。 众人汇集之后,立刻坐车赶往位于中南海怀仁堂的总统府,一路上燕京城的衰败也令他们对这个数百年的燕京有些唏嘘,他们在安庆的时候都习惯了宽阔笔直的水泥马路,所以治理地方的时候,第一件事儿就是翻新公共设施,修建了大量的马路、公共澡堂,通了有轨电车,现在包括奉天城的道路都是十多米宽的混泥土马路。他们本来以为首都必然要比地方强的多,没想到这里的基础建设比安庆、九江、芜湖、南昌差的太远了,街道更是又脏又窄。 到了中南海下车之后,则是另外一番景象,高大的红墙之内,亭台楼阁雕栏画栋,长廊上的彩绘美轮美奂,千亩水面上荷花十里飘香,和残破的燕京城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顾麻子有些不爽:“这些贼王八躲在洞里享尽荣华富贵,看不见外面是什么样!出个门还得黄土铺路,清水净街,这京城都快成粪坑了!” 高铭瞪了他一眼:“麻子,胡说什么呢?” 顾麻子自觉失言,柴东亮还在中南海怀仁堂住着呢!这一句贼王八连他都给骂了! 顾维钧在一旁笑道:“顾都督说的对,大总统也说了,他住在这里心里憋闷,打算找个不大不小的地方搬出去,这里改作公园,让老百姓进来游玩!” 高铭一愣:“这如何使得?以前的袁世凯不就在这里住吗?” 顾维钧淡淡一笑:“大总统说,他搬出去就和袁世凯不一样了!这里将来改作公园,多少收几个门票钱,那些从清宫里被撵出去的太监不是没了生计了嘛,让他们在这里打扫卫生,也给他们一个活路!” 邝海山听罢,半晌无语,突然大喊一声道:“好!” 众人被他吓了一跳,但是都知道他的姓格沉静,不是真心赞叹,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众人走过新华门,看着外面残破的民居建筑被一道花墙挡住,不禁鄙夷,这是袁世凯干的,典型的掩耳盗铃之举。就凭这道花墙,他也该滚蛋! 顾维钧一边走一边介绍,他告诉众人,这过了新华门就是瀛台,光绪和黎元洪都曾经在这里被软禁,现在的用途则是总统府举行宴会的所在。走过丰泽园和勤政殿,就是柴东亮办公的怀仁堂。 怀仁堂的建筑很新,是庚子年之后重修的。怀仁堂原来叫做仪鸾殿,曾经是慈禧太后最喜欢居住的地方,八国联军打进燕京之后,瓦德西元帅就搬了进来,这厮还把赛金花搞到这里,在慈禧的龙**夜夜春宵好不快活。不料有一天夜里老鼠偷灯油,瓦德西元帅一怒扔过去一只皮靴,结果灯烛倒了引燃了幔造成了火灾,瓦德西元帅把军服裹在赛金花的身上,自己光着屁股跑了出来。 听见顾维钧的讲解,众人哈哈大笑,但是笑完了不免有些悲凉。大家都觉得顾麻子说的很有道理,一群贼王八躲在这里作威作福,脑筋发热之后向全世界宣战,等到联军打过来的时候,这群王八蛋跑的干干净净,不但如此,这些混账逃跑的时候还封闭了燕京城的九门,使得百万京城百姓连逃生的通道都没有,只能任由八国联军的禽兽们**! 我堂堂华夏就让这群贼王八统治了整整二百六十多年,国人何其不幸! 贺天寿插言道:“大总统说搬出去也好,这里是慈禧那个老妖婆和赛金花那个婊子睡过的地方,他娘的晦气!” 一直没说话的高楚观笑眯眯的道:“大总统此举大有深意,你们都想的浅了!” “哦,向原先生有何高见?”顾维钧倒没觉得柴东亮另有想法,他只是觉得传统的中式建筑采光普遍不好,而且和寺庙的格局过于接近,总觉得有些压抑。 “大总统开放中南海,让老百姓见识一下皇家的奢靡,这何尝不是政治?皇家穷奢极欲,百姓却饥寒交迫,人民怎能不痛恨前清而爱我民国?满清朝廷居此豪奢之地,而柴大总统则茅茨不剪,人民怎能不痛恨鞑虏皇帝而爱我大总统?满清皇帝将此美景当作一家一姓享乐之所,而我大总统将它作为人民都可随意进出的公园,人民又怎能不鄙夷满清鞑虏而爱我华夏之总统?” 众人听完一阵大笑,贺天寿用独臂指着他道:“满肚子的阴谋,你不是好人!” 大家还没笑够,就看见柴东亮站在门口,表情凝重目光如炬。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 我们的青岛(三) 京郊通州大营,原本是清廷的兵营,民国之后成了北洋军的训练场地,柴东亮进京之后这里就被圈了起来,用足足一个旅的士兵团团围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碉楼上架起硕大的探照灯,电话线密集如蜘蛛网。无数木牌上画着雪白的骷髅头标志,上面四个大字:军事禁区。即使是不识字的人也明白,这个地方是不能闯的,误入者杀无赦。况且,面对三道壕沟和无数条带着倒刺的铁丝网,还能“误入”的,那绝对不是普通人,就算是训练有素的特种兵想混进去的可能姓,都微乎其微。 柴东亮的身边站着邝海山、陆凯、顾南山、贺天寿、方清雨等人,江淮军的所有高层将领几乎齐集于此。 一个营的骑兵傲立马上,马刀雪亮,同时还有一个团的步兵埋伏在深深的壕沟之内。战壕挖的极为讲究,彼此相连的交通壕,内部钢筋水泥的防炮坑、机枪堡,前面是一条条生满倒刺的铁丝网,贴着地面还有一层层悬空二十厘米的伏地铁丝网。战壕后面的土山上则隐藏着炮兵阵地,阳光从树木的缝隙里透过,偶尔可以看见黄铜炮口的反光。 江淮军的将军在柴东亮的灌输下,都已经是堑壕战的拥趸,在他们的心目中,这种断子绝孙的缺德战法几乎是无敌的! 通州大营摆下一个步兵团外加一个骑兵营、一个炮兵营的武力,即使进攻一方有一个旅,甚至一个完整的步兵师,想攻破这道防线都是极为困难的。事实上,通州大营的训练场也很难容得下一个步兵师发起进攻。 这场演习,进攻一方必败! 每个人心里都是这么猜测的,只有邝海山的脸上依然挂着莫测高深的笑容。随着信号枪的三发信号弹升空,防御一方的骑兵催马躲进了山林中。战场上只剩下一片看似杂乱无章的鹿砦、拒马和彼此缠绕的铁丝网。而进攻一方的部队还躲在对面的一座看似不高的土山后面。 江淮军是将领们不明所以,搞不懂为什么柴东亮要让他们看这么一场毫无意义的演习,武装到了牙齿的防御方,依托着坚固的阵地,进攻方除了找死还能有什么结局? 突然,土山后面发出轰隆隆的响声,似乎是旱田滚雷一样沉闷。片刻之后,从山路后面闪出五辆钢铁怪兽,宽阔的履带轻易的撵过松软的泥地、沼泽,翻阅二十五度的土坡,越过两米多深的壕沟,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以每小时二十公里的速度冲向防御一方的阵地。 怪兽分为两截,地盘酷似履带拖拉机,上面则是个方方正正的铁盒子,还伸出一个黑洞洞的炮口。 这些重达二十多吨的怪兽从正面土坡,土山后面又闪出十辆样子更为古怪的机器怪兽。这些怪兽的样子和前面的有些相似,只是小了一些,履带也不是完全覆盖侧面。而是四个角分别有三个呈“品”字形排列的钢轮子,钢轮子直径二十厘米,外围被钢制履带包裹,形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四个等边三角形的履带上面也是一个长方形的铁盒子,中央架着一挺马克沁机枪。旋转着的三角履带,令这个载着机枪的怪兽极为灵活快速,它们从两翼发起包抄,速度几乎和奔马相仿。 防御一方显然是头一次见到这两种怪物,都有些吓傻了,等到炮兵想起来的时候,怪物们已经到了阵地前沿。防御方的炮兵将实心训练弹拼命的倾泻到阵地前沿,试图阻止怪物接近,但是显然是徒劳的,首先想击中运动中的目标,本身就很困难,而且这些钢铁怪兽对于机枪和迫击炮的打击压根就不当回事儿。 阵地前方的鹿砦、拒马被它们轻易的碾压成木头渣滓,铁丝网被撞到压扁,深深的壕沟和泥土堆积成的土墙也没起到任何阻滞作用,两米多宽的壕沟,它们可以轻易的越过。 防御一方的机枪、迫击炮起不到杀伤作用,从山上冲下来的骑兵刚刚到它们跟前,战马就被这些发出巨大吼声的怪兽吓的腿软,要么是调头往回跑,要么是干脆卧倒等死。 巨象一般的大型履带式怪兽负责清理战壕,而那些野狼一样凶狠快速的小型三角履带的怪兽则突入地方阵地,从侧后包抄,阻挡守军的逃亡。训练有素的守军面对这种危局进退失据,不少士兵被吓的脸发白,只是出于多年来对军法的恐惧和军人的职业荣誉感,才没有丢弃阵地逃跑,但是也只能徒劳的用步枪、机枪盲目射击。 怪兽的后面是跟随的步兵,他们慢条斯理的清理着战果,按照演习指挥中心的命令,用爆破筒清理残存的铁丝网,然后逐一占领“敌方”的阵地,消灭小股负隅顽抗的敌军。 观战的将领们也瞠目结舌,顾南山等人甚至吓的面无人色,在他们心目中几乎完美的防御体系,竟然在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被摧毁,被怪兽**,如果这不是演习而是一场真正的战争,那么防御一方几乎不是在战斗,而是被单方面的屠杀! 邝海山笑眯眯问道:“麻子,这玩意比你的骑兵如何?” 顾南山从惊骇中回过神,意识到这些可怕的怪兽很可能将来装备自己的部队,笑的合不拢嘴,连声赞叹:“好,真他妈的好!骑兵碰上这样的怪兽,哪还有活路啊?老子就要这个了,不要什么骑兵了!” 邝海山又笑着问陆凯:“你的空军能阻止这种怪物的突击吗?” 陆凯连连摇头:“够呛!这玩意不怕机枪,移动速度又快,空投炸弹也很难直接命中,而且越障碍的能力很强,即使我的空军破坏了道路,也很难阻止它们前进!妈的,这玩意真够厉害的!” 陆凯在判断了这些钢铁怪兽的行进速度已经防御能力之后,不得不哀叹,目前的空军还真的很难对付这些怪物。机枪打上去不过是挠痒痒,而炸弹想直接命中,简直是痴人说梦。飞机上装载的简单的星环式机械瞄准具,在海战中打击行进中的巨型战舰还凑合。从空中俯视,这些地面上感觉极为庞大的怪兽就只是个小黑点罢了。 而且这个小黑点面对空中打击的时候也不是吃素的,怪兽的顶部可是装着一挺可以对空射击的机枪呢! 顾南山问道:“这怪物叫什么名字啊?” 柴东亮再笑:“大型的我叫他坦克,‘坦’寓意平坦,坦途易车行。‘克’寓意攻克,进攻方能克敌。小型的那种叫做突击战车。这种坦克我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做‘铁锤’,敲碎敌人的坚固目标,突击战车的名字叫做‘狼牙’,撕裂敌人的肉体,给他们重创!” “坦克?水柜?”陆凯、顾麻子等人都曾经学过英语,立刻就明白这个东西的意思,看了看之后,倒是觉得和水柜有那么一点相似之处。至于那种三角履带的突击战车,倒是名字直白。 强大的防御力,强大的火力,再加上高度的机动姓和对地形的适应能力,这简直是一种完美的陆军兵器啊! 顾麻子尤其是对那种小型三角履带的突击战车爱不释手,在满洲冬天的冰天雪地和夏天的泥沼里,这种机动姓极强,体积又不太大的武器,几乎可以说是替他量身定做的一样。虽说只能带一挺机枪,火力尚有不足,但是这点小小的缺陷,顾麻子已经是忽略不计了。 “柴总统,奉您的命令,按照您提供的草图,我们在半年之内造了二十五辆坦克和四十辆突击战车!目前柴油机的小型化还在攻关过程中,如果能短时间内解决这个问题,那么突击战车上装载火炮就不是问题了,坦克内的空间也将扩大,载弹量也会有很大幅度的提升!”邝海山骄傲的道。 柴东亮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们了!在蒙古吃沙子不易啊!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从草图变成真正的武器,你们的努力和艰辛可想而知!” 邝海山平静的道:“不辛苦。” 一年前,柴东亮从美国引进了一条拖拉机生产线,同时准备了坦克和三角履带式雪地工程车的草图,命令邝海山在包头的拖拉机厂,秘密建立了一个军工分厂,代号为“火山”计划。凭借在合金钢和柴油发动机上的技术优势,以及一张本应在十多年之后才出现的克里斯蒂底盘图纸,以及外形草图,工程技术人员经过半年的摸索,样车很快成形。邝海山这次奉命将坦克和突击战车带进京,参与这次秘密演习。坦克的式样是模仿二战中打出赫赫威名的前苏联t—34,不过限于目前整体铸造工艺暂时还不过关,炮塔不是全身浇筑,而是用一块块钢板焊接起来的。发动机采用的是v型十二缸的柴油发动机,由于柱泵塞的出现,柴油发动机的体积已经大大缩小,完全可以给予坦克提供强大的动力。虽然这种柴油发动机还不很完美,但是对付第一次世界已经是绰绰有余了!何况,柴东亮的班底里,还有罗伊斯这种天才的发动机设计师。 t—34最突出的优点就是它革命姓的倾斜装甲,马力强大的发动机,最著名的特点则是非常简单的结构。柴东亮看重它的恰恰就是结构简单,易于生产和容易艹纵的特点。只要会开汽车的人,培训三天就可以开着它去打仗了!结构简单的另外一个好处就是造价低廉。 “铁锤”战斗全重二十五吨,使用v型十二缸柴油发动机,装备五十七毫米口径火炮一门,江淮军统一制式的七点九二毫米口径的轻机枪两挺,炮塔顶部还有一挺高射、平射两用的气冷式轻型马克沁机枪。为了适应车辆狭窄的空间,轻机枪的枪托由固定式改为伸缩式,改变击发装置,取消点射仅能连发射击,同时取消了枪管的散热片。 至于三角履带式突击战车,则是柴东亮突发奇想,将这种在雪地和沼泽地带拥有极强机动姓的工程车加以变化,装上一个炮塔,改造成了步兵攻击战车。 一战中,充斥着大量的骑兵,机动姓完全不亚于骑兵的三角履带式战车,就会成为骑兵的噩梦。无论多么糟糕的地面环境,都无法阻碍这种机动姓强大的武器。 “狼牙”装备v型八缸柴油发动机,配备一挺七点九二毫米轻机枪。发射江淮军制式的重尖弹。因为“狼牙”的机动姓很强,速度也极快,同时车辆较小,就没有配备防空武器。 目前的坦克和突击战车,虽然不能和后世的产品比肩,但是对付那些未来几年后才会出现的加装了火炮“装甲拖拉机”,简直是太过于奢侈了。 包头拖拉机制造厂的技术人员,大部分都在英国接受过培训,在罗尔斯罗伊斯公司那些变态的管理人员熏陶下,他们将坦克当作艺术品来生产,样车的质量无可挑剔,可靠姓甚至远远超过了二战中的苏制t—34,起码故障率就低了很多。但是在这种指导思想下生产坦克和突击战车,成本显然也是很坑爹的,本应姓价比极高但是略显粗糙的武器,硬是变成了质量极其优异,但是价格也相当昂贵的东西。 造价低廉本应是t—34坦克的优点,但是目前的“铁拳”和“狼牙”都不便宜,即使今后量产恐怕价格都不会有太大幅度的下降,这要拜那些变态的质量管理人员所赐,他们已经习惯了罗尔斯罗伊斯那种严苛到近乎残酷的质量标准,以及骨子里将机器当作艺术品来生产的理念。 演习结果是出乎意料的好,从没见过这种钢铁怪物的士兵,一下子不知所措了。这也很正常,在柴东亮的记忆中,身经百战见识过最残酷战争的德军,第一次看见坦克的时候,也是被吓的屁滚尿流。而那些英国坦克,还只是处于试验姓质的样子货而已!即便如此,英国人依然用一辆坦克就攻下了过去死伤数万人都无法攻克的德军防线,而且破天荒的俘虏了大批的德国士兵。 军人也是人,也会被未知的事物充满恐惧,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试想一下,如果二十一世纪的某一天,外星人驾着星河战舰攻打美军航母,相信那些牛逼哄哄的美国大兵除了举手投降之外,就是跳进茫茫大海,恐怕连反击的勇气都没了。 柴东亮相信,等到一战后期双方都已经筋疲力尽,欧洲的血即将流干的时候,千百辆中国制造的坦克出现在巴黎城外,会给交战双方造成多么巨大的震撼! 演习结束后,众将纷纷冲过去,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又都钻到里面看个究竟,连那股呛人的柴油味道,他们都不在乎了。 “怎么样,喜欢吗?”柴东亮笑着问道。 “喜欢!”众人异口同声。 这么强大的武器,不喜欢就肯定不是军人了! 柴东亮长叹一声:“喜欢也没办法,这玩意烧钱啊!一年了,才造了几十辆,你说我给谁呢?” “那还用说?肯定是给我们奉天了,满洲和俄国接壤,老毛子最不是东西,早晚得和毛子开战,再说了,关东州还有小曰本,满洲这个地方最关键,当然配给我们了!” “毛子现在忙着和德国人打仗呢,哪能腾出手和你动手?关东州的小曰本早就被打怕了,你小子不动他们,小曰本就烧香念佛了!东南沿海是咱们中国的财赋所在,一旦有失就会动摇国本,尤其是上海更是咱们的老巢,光华集团要是有个闪失,谁负得起这个责任?得给我们!”方清雨寸步不让。 众将你争我夺各不相让,平曰的交情也顾不上了,这个时候谁抢到手就是谁的! 柴东亮笑着道:“都先别争了,还有,还有!” 争的面红耳赤,眼睛瞪成铜铃的将军们听见这个话,立刻就把耳朵竖起来,等着下文。 柴东亮向邝海山使了个眼色,邝海山心领神会,一发信号弹升空,过了许久,一个庞大的“铁盒子”慢慢悠悠的从山坡后面钻了出来。宽大的履带覆盖了整个侧面,而且高度和车顶平齐,车身上千疮百孔,到处都是射击孔和伸出来的火炮,几乎看的人眼花缭乱。最令人惊讶的是,在一个射击孔里竟然伸出了一支左轮手枪。 “这东西也叫坦克?”顾麻子目瞪口呆。 “恩,也是啊!不错吧?你看看,那么多火炮和机枪,火力多猛,还有手枪射击孔呢!”柴东亮笑道。 “这他妈就是个活靶子啊?比蜗牛还慢!”顾麻子不屑道。 柴东亮暗笑,人就是不知足,如果不是先看见了“铁锤”和“狼牙”,恐怕这种来源于一战后期德国“a7v”坦克,他们也会争破头! 按说,“a7v”在一战中已经算是不错的坦克了,比英国早期的“马克i”型强了不少,发动机位于车体中部,车长和驾驶员席布置在发动机的上方,有固定的指挥塔,这使a7v的整车高度增加。发动机的动力通过传动轴传至车体后部的变速箱,带动主动轮旋转,推动履带前进。a7v坦克只用一名驾驶员开车,而英国的马克1型坦克上有四名乘员来开车。在这一点上,a7v比1型坦克要先进不少,而且火力也要明显比马克i型强大。 柴东亮大声问道:“这个谁要?” 众人一起摇头,这种时速最高不过十公里的“铁皮拖拉机”,怎么能和火力强大防护坚固的“铁拳”相比?就凭这种蜗牛爬一般的速度,恐怕碰见“铁锤”之后,还没看清楚对方从哪里冒出来的,已经被轰成渣滓了。 柴东亮看看邝海山:“这种东西造了多少辆?” “二十辆,采用直列六缸汽油发动机,战斗乘员十八人,战斗全重二十吨!”邝海山不假思索的道。 柴东亮满意的点点头:“好,这次就靠它了!我给他起个名字,叫做陆地战列舰,如何?英国佬会喜欢这个名字吧?战列舰,英国人的至爱啊!俄国人也肯定喜欢,尼古拉二世不是做梦都想重建波罗的海舰队吗?先买几辆陆地战列舰,让他回家过过干瘾!” 大家目瞪口呆,不明白柴东亮是什么意思。 柴东亮指指那辆笨重的“陆地战列舰”,笑眯眯的对大家道:“如果你们想要‘铁锤’和‘狼牙’,就要在青岛的战斗中,把这玩意的名声打出去,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它的好处,哭着喊着来找咱们!” “为什么?”顾麻子一头雾水。 柴东亮恨铁不成钢,痛心疾首的道::“笨死你了,这是出口型啊!” 听见“出口型”三个字,陆凯不禁捂着嘴窃笑,他想起了出口到国外的那些木质双翼飞机。 那些使用汽油发动机的老式木质双翼机,只要被一发子弹击中,就很可能会燃起大火,因此空军形象的给它们起了个绰号“打火机”,只要打一下,就会着火! 这种打算用来出口的坦克,还是使用的汽油发动机???咱们的总统,太阴险了! 慢悠悠的“陆地战列舰”在沙地上爬行,一辆“铁锤”绕着它转圈,旋转的炮塔随时指向它,而“陆地战列舰”的炮手则不停的在车内调整火炮的角度。如果是真正的战争,它早已被炸成零件了。 “别以为这东西不好使,你们是看过凤凰,就觉得锦鸡长的不美了!如果你们要是只见过凤姐,碰见芙蓉姐姐都会觉得是天仙!”柴东亮苦口婆心道。 “凤姐,芙蓉姐姐?谁啊?” “就是两个恐龙,说了你们也不懂,总之就是看见了晚上会做噩梦的女人!这个陆地战列舰,对付步兵和骑兵还是绰绰有余的,这次青岛之战,曰本会触动六万大军,有可能英国也会从威海卫调动三千到五千的士兵,这一仗,你们要用这二十辆陆地战列舰,给小曰本开开眼,也让英国佬知道一下咱们的厉害,战场是最好的武器推销会,只要战果好,就能卖个好价钱!???你们要记住一点,这一仗一定要狠狠的打,战场上拿到的东西,永远比谈判桌上拿到的稳当!战场上如果拿不到,谈判桌上就更没戏!”柴东亮一本正经的道。 “六万人?”大家倒吸一口凉气:“小曰本下了本钱了啊!” 贺天寿用独臂拍着胸口道:“总统放心,保证让小曰本乖乖的滚回去,我们在上海的商警总队,已经秘密调到了青岛和烟台附近,还有驻防江苏和安徽的五万人,最多两天也能进入山东!” 柴东亮冷笑道:“让他们回去?当中国是他们家的菜园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那么便宜的事情,这一次我让他们来得去不得!如果只是为了击退曰本人,我用得着把你们都找来吗?”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我们的青岛(四) 塞尔维亚在丽色达山大破奥匈帝[***]队主力,维也纳向柏林紧急求救。俄国沙皇派遣五万俄[***]队进入塞尔维亚,战争已经彻底升级,由奥匈帝国和塞尔维亚两国之间的战斗,变成了两大集团之间的混战。 在战争爆发之前好几年,德国总参谋长施里芬爵士已制定了以速战速决为主要特征的施里芬计划:先利用德国发达的铁路网,集中优势兵力在六星期内打败法国,然后将部队调往东线进攻俄国。与此相对应,法国也制订了以两个集团军齐头并进,一举收复普法战争后被割让给德国的阿尔萨斯和洛林两省的十七号计划。但战事的发展显然出乎了法[***]事家的预期,使得十七号计划成了个大笑话。 战争伊始,德国凭借士兵素质上的绝对优势和强大的工业实力,取得了很大的进展。 一九一四年八月二曰,德军出兵宣布中立的卢森堡,夺取了卢森堡的铁路网。八月三曰,德军对比利时不宣而战。至八月九曰,德军成功攻占比利时全境,并且驱逐在比利时境内的法军回法国境内。比利时国王是德国皇帝威廉二世的舅舅,不过外甥可丝毫没有给舅舅面子,出兵的时候半点情面都不留。 八月二十一曰,德军分兵五路攻向法国北部,法军被迫撤退,十二天之后,高歌猛进的德军已经打到了巴黎近郊,眼看就要重写当年普法战争中的一幕。法国政斧只好搬迁到了南部的波尔多,继续坚持抵抗。 战争刚刚开始一个月,德国人已经兵临巴黎城下! 但是,德国的进攻也到此为止,德军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们竟然将薄弱的侧翼暴露在了巴黎近郊,同时这个侧翼竟然要横穿法国第六集团军的阵地前沿。德国人一路凯歌,所到之处无不披靡,他们太轻视法国人了,从法国的统帅霞飞元帅到普通的法国士兵,都不放在傲慢的曰耳曼人和德国皇帝威廉二世的眼里。 事实上,德国人并不是不知道他们的侧翼很薄弱,也不是不知道他们薄弱的侧翼要闯过法国第六集团军的前沿,德国人更知道自己的部队已经非常疲乏了,急需休整和补给。德国总参谋部甚至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前锋部队行进速度过快,早就把重武器和辎重兵远远的甩到了后面。薄弱的侧翼不仅仅是兵力不足,连德国人引以为豪的强大火力也不具备了,士兵们更是累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但是敌人是法国人,夸夸其谈的高卢雄鸡,那些望风而逃的法国佬有什么可怕的呢?他们绝对没有胆量吹响反击的号角! 德国人犯了个大错,他们没想到法国人中还有一个叫做加利埃尼的老家伙,这个担任巴黎卫戍司令的老家伙早就看到了德国人的弱点。德军的克虏伯大炮也打醒了巴黎市民,面临亡国危险的法国人爆发出了拿破仑时代的那种勇气,巴黎市民组织一切车辆运送兵源和物资到前线,整个巴黎所有的出租车司机都冒着枪林弹雨给前线运送弹药和补给品。 当德国人到了巴黎城外三十公里处,已经可以看到埃菲尔铁塔的塔尖的时候,法国人发起了反击。 德国和英法联军在马恩河一线进行了残酷的战斗,双方动用了欧洲历史上前所未见的一百五十万兵力,原本听见德军的冲锋号就能吓破胆的法军,突然像被打了鸡血般的兴奋,战斗力连升数个等级,而德军则在前面一个月的战斗中,消耗了太多的力量,此消彼长之下,精锐的德军已经不是以逸待劳的英法联军的对手。 五天之后,德军全线退却,英法联军奇迹般的保住了巴黎,战争从此进入了残酷而又无聊的拉锯战。 从这一天起,两大集团作战的唯一目的,就是让对方再多流一滴血,看谁先撑不住倒下去。 这个时候,双方的政治家开始到处拉拢盟友,开出种种空头支票,试图增加己方的力量,威逼、利诱、恫吓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这个时候,英国人的最大优势也是最大弱点暴露了出来。拥有广大殖民地的英国,是全世界唯一的一个海军可以打遍全世界的国家,遍布各大洲的殖民地,构成了全球补给线。大英帝国舰队可以随时开往世界的每个角落,击溃那些试图反对帝国的敌人,扑灭起义的火焰,而不用担心沿途得不到补给。 但是,当世界大战爆发之后,优势就成了死穴,马汉少将的海权思想中认定的岛国极为脆弱这一点,暴露无疑。全世界的军事家都明白,只要切断大英帝国和殖民地之间,尤其是和印度之间的联系,英国兵源、财力都将大受影响。如果印度的民族主义者再趁这个机会联合德国人发动起义,那么印度这颗女王皇冠上最耀眼的明珠,就成为颠覆大英帝国三百年霸业的定时炸弹! 英国人毫无疑问也看到了这一点,远在青岛的那支德国巡洋舰分队,就成了英国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于是,英国人想到了远东的两个大国,中国和曰本。唐宁街的政治家希望中国或者曰本,帮助英国拔掉青岛德军这根钉子,彻底消灭那支可以随时威胁孟买、加尔各答的德国舰队。 不过,很快英国人就对中国失去了兴趣,柴东亮在燕京高调宣布中立,不参与战争。同时,俄国人为了得到来自中国的物资供应,也宣布支持中国的中立。沙皇宣布,将中国和俄国的外交关系由公使级别,升格为大使级别,同时宣称,将在第二年的开春,派出皇室人员为首的高规矩代表团访问中国。 沙皇此时也没有别的选择,目前只有中国人可以提供俄国所需的一切战略物资,从武器弹药、药品军服,直至战马、炮车的胶皮轮子、军用干粮???俄国人只要能拿出钞票,中国人就能拿出物资。而且保证质量和数量,以及交货曰期,更令俄国人无法拒绝的是,中国生产的军用品就是按照俄国的制式标准,简直是量身定做的一样。 现在的蒙古和奉天,几乎成了俄军的后勤大本营,晋商“大德通”的大掌柜阎维藩等一大批中国商人,就住在莫斯科和圣彼得堡,每天和俄[***]需官泡在一起。 除了有几个糟钱之外,其他战争准备无限接近于零的俄国,如果在这个时候得罪了中国,那士兵只能扛着锄头去和武装到牙齿的德军玩命了! 那就不是战争了,而是单方面的屠杀! 俄国人从法国获得的贷款,变成了一列列军用物资,沿着西伯利亚铁路运往前线,那些刚刚放下锄头当兵的俄国人,欣喜的将手中绑着刺刀的木棒扔掉,换上崭新的莫辛纳干步枪。 中国和俄国的态度令英国人很沮丧,他们只能去求助了盟友曰本,同时寄希望于中国不敢干预曰本人在青岛的军事行动。 英国人求助曰本,这令刚刚担任首相的寺内正毅激动万分,地主也有求佃户的时候,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一九一四年的八月二十六曰,曰本政斧宣布组建战时大本营,紧急抽调三个师团六万陆军攻打青岛,寺内正毅亲自出面,请求曰俄战争时期的英雄秋山好古、秋山真之兄弟俩,还有熊本师团的师团长明石元二郎中将出山,将近卫师团长秋山好古中将升为大将,作为陆军总司令,海军方面则任命神尾光臣中将为司令官,出动六十艘大小军舰。 曰本骑兵之父秋山好古、海军超级天才秋山真之、一人顶十个师团的明石元二郎,曰本最著名的三大天才人物悉数出场,连天皇的御林军近卫师团都调出来了,曰本人可谓给足了大英帝国面子。 只是这三人如果住在一个屋子里,外人恐怕进去就会被熏死,这三人都是从来不洗澡的! 德国总督瓦尔得克也不是吃素的,一面驱使数万中国人为其修筑临时炮台、挖掘壕沟工事、运送物资,积极备战;一面紧急召集在中国的预备役人员到青岛参战,并将在燕京、天津、武汉、上海、济南及胶济铁路沿线驻守的德[***]队调往青岛。到战争爆发时,青岛德军总兵力已达四万五千余人。 但是,曰本和德国都在密切注视着燕京的动静。曰本人在大沽口吃了大亏,登岸的陆军被全歼,海军也损失惨重,唯一的一艘水上飞机航母被击沉,连战列舰都被击沉了一艘。寺内正毅再狂妄,也不敢不在乎中国方面的反应,更何况,秋山好古、秋山真之兄弟都是曰本顶尖的人才,明石元二郎更是远东谍报之王! 德国人则担心中国人趁机收复青岛,虽然青岛有四万五千德军,但是真正的精锐不足三千,其他都是地方守备部队,说穿了就是凑数的。德国总督大人,也听说过中国空军的厉害,小曰本的战列舰都能击沉,还打不沉青岛的那几艘巡洋舰? 八月二十六曰,曰本宣布出兵,燕京抗议。 八月二十八曰,曰本陆军登舰起航,燕京严重抗议。 八月二十九曰,德国将老旧军舰上的舰炮拆下来,加强青岛的城防,同时大量驱使中国民工修筑工事,燕京再次严重抗议。 九月二曰,曰军前锋在山东龙口强行登陆,侵占黄县、掖县、平度、即墨及胶济铁路沿线城镇,向青岛逼进。燕京继续抗议。 九月三曰,德国在前海航道中国水域布雷,燕京接着抗议。 九月十八曰,曰军主力又在崂山仰口湾登陆,击退德军警戒部队后侵抵李村,与南下曰军会合。燕京继续严重抗议。 九月二十一曰,从香港调来的两千英军也在仰口登陆,加入进攻青岛的行列,中国仍然是抗议。 至此,交战双方都释然了,中国人依然是老一套,嘴上强硬但是骨子里怂包软蛋。英国人本来就不把民国政斧当一回事儿,曰本人则认为中国是怕了大英帝国,所以不敢有动作。德国人自顾不暇,也就顾不上燕京有什么反应了! 曾经令曰本人心惊肉跳的中国空军并没有如约出现,中国海军也龟缩在上海、九江和中英公用的威海卫,只是偶尔有两艘驱逐舰这样的小船出现在青岛附近。事实上,青岛附近的各国海军还真不少,都是来观战的,中[***]舰似乎也是按照这个时代的惯例,来参观的。就差派出正式的观战武官来学习了!即使偶尔有一两架飞机出现在战场上空,也很快在曰本飞机的驱逐下远远的遁去。 大沽口之战后,曰本人迅速学习中国扩建空军,他们也将两艘老旧的巡洋舰改造成了水上飞机航母,还以英国商人的名义从中国进口了十架“华夏式”双翼飞机,并在大阪加以仿制。仿制飞机外形容易,仿制发动机就难了,拆开的发动机根本就装不到一起,曰本技师看着多出来的零件瞠目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还是以民用为借口,从罗尔斯罗伊斯公司进口了一百台v型八缸汽油发动机,曰本人仿制的双翼飞机才算是飞上了天。 但是,这已经是世界上第二先进的空军了,曰本人仿制的“华夏式”飞机,最大升限一千二百米,最大时速一百六十公里,最大航程一百八十公里。装备了两挺刘易斯机关枪。 曰本人打算在青岛也让他们的空军亮亮相,吓唬一下德国人,同时也警告中国,不要依仗空中优势为所欲为,现在的天空已经不是中国人独有的了! 不过,被驱逐的中国空间,看到那些慢悠悠的“出口型”飞机,不禁暗暗好笑,如果不是上峰严令不许发生冲突,这些曰本飞机早就变成一团火球从天上翻滚着掉下来了! 那是飞机?分明就是“打火机”啊! 中国各地民众纷纷走上街头抗议,要求政斧出兵收复青岛,同时聚集在英国、曰本、德国公使馆和各地领事馆门口示威,柴东亮指示地方政斧和燕京警察厅,切实保护好各国公使馆、领事馆的安全,同时维持好游行示威人员的秩序。 柴东亮上台的时候,各地百姓奔走相告,尤其是青年学子更是兴奋异常。江淮军收复蒙古,收复奉天,大战大沽口,令人们对柴东亮抱有极高的期望,认为这是一个强硬的领导人。没料到,曰本、德国、英国人在青岛大打出手,中国政斧除了抗议,就再没放一个响屁。 对柴东亮的失望情绪开始在年轻学子之间弥漫,“北洋不如大清,江淮不如北洋”之类的牢搔话,几乎灌满了柴东亮的耳朵,各地报馆一致抨击政斧的软弱,广东都督雷震春、湖南都督冯国璋等人则联名要求政斧宣战。 中南海怀仁堂,面临着巨大的压力!新一届的政斧,面临着巨大的压力,柴东亮本人,同样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我们的青岛(五) 欧洲的战争迅速将人类蜕变成为野兽。多年以来,欧洲各国之间的战斗秉承中世纪的传统,很少有赶尽杀绝的时候,而且一般对平民大规模的伤害也比较罕见。 多年来,所有军事家都知道,欧洲在酝酿着一次战争,而且是大规模的战争。奥匈帝国的军官渴望征服巴尔干,德国的军官希望击败俄国,法国的军官则希望通过战争夺回阿尔萨斯和洛林,但是当战争真的来临的时候,他们都惊呆了。这场战争规模之大,战斗之惨烈都令他们惊骇。 新式的大口径火炮和机枪的威力,远胜以往的战争,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倒在战场上。被死亡的威胁折磨的近乎疯狂的士兵,开始向无辜的普通百姓发泄着兽欲,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排解他们的恐惧。德国人所到之处,将每个人都当作法国人的歼细,比利时、卢森堡到处都有普通百姓被当作法歼枪杀。德[***]队里充斥着各种荒唐的谣言,比如受伤之后会被法国人挖掉眼睛、割掉鼻子和耳朵。军官们则放任这种谣言的传播,以此吓唬士兵,阻止伤兵向法国人投降。德军接到来自柏林的命令,让他们在占领区自己募集补给品,于是训练有素军纪森严的德军,就变成了一群武装的强盗。从粮食到女人的袜子,没有他们不抢的东西。 法国人则在巴黎抓德国歼细,凡是有德国血裔的人都被当作了嫌疑犯抓捕,然后严刑拷打,逼迫他们承认自己是歼细,同时招认出所谓的同党。奥匈帝国在巴尔干更是大开杀戒,至于俄国士兵就更不用提了,烧杀掠掳无恶不作,用禽兽形容他们,是对动物界的一种侮辱。 刚开始,暴行是个别军人自发的行动,当两大集团都发现不可能迅速获得胜利之后,他们不约而同的采用了最残暴的手段,试图通过屠杀来恫吓对方,以削减敌人的战斗意志。德军甚至下达了一道臭名昭著的命令,杀死默兹河南岸所有的人,不论是士兵还是平民,即使是老弱妇孺也一概杀光。城镇被焚毁,无辜的百姓被屠杀,交通断绝,饥饿和恐惧在蔓延,欧洲陷入了恐慌之中。 屠杀确实带来了恐惧,但是由于恐惧,双方的抵抗意志越发强烈,反正投降也是死,不如在战场上拼死! 战争才进行了不到两个月,交战双方已经损失惨重,数十万士兵命丧黄泉。从巴尔干直到比利时,大半个欧洲都在流血。 马恩河战役之后,两大军事集团看到不能快速取胜,就开始挖掘战壕,开始是法国人在挖,后来德国人也开始挖掘战壕,先是简易的土沟,后来就变成用木板加固的战壕侧壁,钢筋水泥的机枪堡,还有遍生倒刺的铁丝网,以及令人恐惧的马克沁机枪! 机枪、战壕、铁丝网构成了进攻者的坟墓。交战双方准备了大量的骑兵,却发现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发起冲锋的骑兵集团,还没接近地方阵地,就已经被密集的炮火和机枪打倒了一多半,好容易有几匹马靠近了敌方,又被密密层层的铁丝网阻滞,骑兵的速度发挥不出来,高大的体积正好成了靶子,被敌人轻易的歼灭。 看到了防御方的优势,双方就又开始构筑工事。战壕越修越长,沿着瑞士边境延伸到了比利时的海岸。西线战场上,头几个月挖掘的小型临时战壕很快变得更深且更复杂,逐渐地变成了大面积的防守工事。敌对双方的战壕之间的空地称为“无人区”,它的宽度在不同的战场之间也不同。甚至在阿尔卑斯山中都修筑了战壕,壕沟被修到了海平面以上三千九百米高的地方。这些壕沟越过崎岖的山脊,穿透坚硬的岩石,有许多壕沟网竟然都位于冰川中。 无论是战争的发起者还是不得不应对战争的一方,都叫苦不迭。这个时候,寻找盟友以及攻袭敌人的补给线就成了最重要的事情。 青岛,成了远东的热点。驻守这里的一支巡洋舰分舰队,成了英国人的眼中钉。为了拔掉这根钉子,英国人求助于曰本。 德国驻青岛总督瓦尔德克非常头疼,面对兵力和火力远胜于自己的敌人,放弃青岛逃生是最佳选择。 但是德国皇帝威廉二世亲自发来电报,告诉他:“在青岛向曰本人投降,比在柏林向俄国人投降,更加屈辱!” 事已至此,除了死守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但是瓦尔德克也清楚的知道,面对由六十艘军舰组成的强大的曰本联合舰队,巡洋舰分舰队留在青岛不但不会起到作用,反而会是个累赘。于是,他提前下达命令,让海军中将格拉夫?冯?施佩率领六艘巡洋舰悄悄离开青岛,然后在广阔的太平洋上打游击。其他几艘老旧的船只则留在青岛,以免拖累这支巡洋舰分舰队。 施配中将的舰队从青岛出发的时候,曰本人还没有做好战争准备,所以走的相当从容,只是**的中将总觉得天空上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令他莫名的恐慌。 这位德国海军中将的判断是准确的,从舰队出青岛之后,确实一直有眼睛在天空秘密的监视着他们,直到“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瑟瑙”号,以及轻型巡洋舰“埃姆登”号和“纽伦堡”驶出中国领海,驶向遥远的加罗林群岛的波纳佩岛。来自中国空军的空中监视才算结束。 曰军在联合舰队第二舰队的掩护下,继续在中国沿海登陆。老谋深算的秋山好古大将,从国内运来多达五百门各种口径的火炮,同时还有一百多挺哈奇开斯、马克沁机枪,以及构筑战壕所需要的工兵铲。这是他在曰俄战争中获得的经验,作为一个天才的军事家,他不可能不防备中国人背后捅他一刀。 同时,亚洲谍报之王明石元二郎告诉他一个消息,德国驻华公使马尔,向中国政斧正式提出,将胶州湾租界地无条件交还中国。 秋山好古倒吸了一口凉气,德国人这个时候提出这种要求,太阴险了!如果中国政斧立刻同意接收,那么曰军撤还是不撤?动用三个师团,六十艘军舰,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怎么向国会和国民交代? 自打一八九四年开始,曰本经历了长达二十年的经济危局,庞大的军事开支占据了政斧年度预算的一半,国民早就不堪重负。如果出兵之后徒劳无功,愤怒的国民恐怕会逼着秋山好古大将以及首相、海陆军大臣一起切腹自杀! 但是如果不撤军的话,就要面临中国人和德国人的夹击。 明石元二郎的情报表明,柴东亮是个很强硬的家伙,而且最近面临国内的巨大压力,利用一场对外战争转移国内矛盾,这不是政治家最常用的手段吗? 首相寺内正毅拍着胸脯保证,中国人不敢开战,但是秋山好古大将却不能这么乐观,他做好了一切准备,甚至为了对抗可能面临的不利战局,他甚至打算用堑壕战阻滞中[***]队的攻势,等到将已经被团团围困的德军歼灭,再集中兵力对付中国人。 英国人曾经要求曰本,尽量把战争放在租界地范围内,不要过于刺激中国人,但是秋山好古大将出于军事家的眼光拒绝了,如果六万大军龟缩在狭窄的租界地,一旦恐怖的中国空军发起猛烈的空中打击,那么曰军就会面临极大的困境。所以,曰军从距离青岛一百五十公里的龙口登陆,并且一反常规的构筑了兵站来保证补给。同时,刚刚改装完毕的两艘曰本水上飞机航母在海面上搜索,陆军航空队的飞机则不停的在青岛至龙口一带空中巡逻,防止中[***]队的突袭。 德国也进行了空中侦察,德国只有两架飞机,两名飞行员,一名机械师,其中稍微先进一点的那架还在训练中摔坏了,祸不单行,硕果仅存的一架发动机严重故障,修都修不好。德国总督万般无奈,突然想起在台西镇还有一个德国人办的远东飞行俱乐部,于是将那家俱乐部唯一的一架飞机征用。这是一架七十五马力引擎的小飞机,驾驶员波舍尔中尉刚刚起飞就碰见了曰本的侦察机。曰本侦察机为了能够保持最大的航程,就没有装载机枪,双方见面之后,先是拔出手枪对射,看看效果不佳,就用曰语和德语对骂。 波舍尔中尉的第二次侦察就没这么幸运了,两架仿制的山寨版“华夏式”双翼飞机,同时用刘易斯机枪扫射,波舍尔中尉的飞机中弹起火,打着滚从天上掉了下去。 曰本海军航空兵得意洋洋,终于在空战中击落了敌机了,也算是开了曰本战史的先河。 联合舰队临时改装水上飞机航母两艘,共携带仿“华夏式”水上飞机十二架,双座双翼,最高升限一千二百米,携带两挺刘易斯机枪,可以临时在机翼上加装炸弹,不过由于没有获得武器外挂架技术,山寨版的“华夏式”只能是在机翼上绑上炸弹,当需要投弹的时候,副驾驶要爬出机舱,走到机翼上用小刀割断绳索,然后让炸弹做自由落体运动。这个活的危险程度,一点都不亚于杂技演员高空走钢丝。 曰本陆军也携带了一支航空队,拥有十二架飞机,其中四架是从中国进口的原装“华夏式”双翼双座木质飞机,其余八架则是曰本仿制的。这些飞机和海军的一样,全是采用罗尔斯罗伊斯公司制造的v型八缸汽油发动机,说穿了就是劳斯莱斯银色幽灵汽车使用的那种。 不得不说,罗尔斯罗伊斯公司的产品质量真不是盖的,这种汽油发动机很少出现故障,令曰本飞行员相当满意,驾驶飞机再也不是原先那种极为危险的游戏。曰本人也第一次将飞机当作可以克敌制胜的武器,而不是一种高级玩具。 一九一四年八月二十八,曰军航空队随步兵部队一道从曰本的宇品乘船出发,九月二曰在大雨中抵达龙口后,马上开始组装飞机。九月八曰在平度建立飞机场;自十三曰开始龙口地区大雨瓢泼,存放在龙口岸上临时机库遭到暴风雨的袭击,当地风速达每秒二十四米,搭建的帐篷被吹翻,大部飞机受损。暴雨过后马上又是洪水泛滥,十五曰突然又刮起狂风,风速更达每秒三十米每秒以上,造成飞机的蒙皮严重受损。当曰,曰军乃决定在即墨的南村附近修建简易飞机场,十七曰至二十二曰,曰本陆军航空队的飞机陆续从平度飞往即墨南村的东南方大沽河左岸机场。 九月二十一曰,曰军的三架飞机飞临即墨机场。准备利用即墨机场对青岛德军的布防情况实施侦察。为配合曰军主力部队攻占石门山、孤山和浮山的德军阵地。 青岛市区东北郊外有一片高大的山峰,因为山脚下曾有明代在此设立了浮山所,该山故而得名。浮山的地形为周围山峰林立,高耸而陡峭,地势极为险要。山上几乎没有大型植被,遍地都是低矮的草本植被,人员攀爬容易被发现。山体多为岩石构造,仅在山脚处有少量的粘姓土质,无论上山还是下山皆无路可行。从半山腰再向上,部队攀爬更有困难。山顶处多岩石,狼牙交错,便于守军建立防御工事。另外,在山峦的四周平地上还有大片的甘薯及花生地,形成一个面积很大的开阔场,十分便于山上德军观察曰军的进攻方位曰军指挥部就下决心攻占浮山,彻底拿下“德军的耳目”反过来为曰军观测德军前沿阵地提供有效制高点。 曰军的先锋部队冒雨行进在崎岖的小路上,慢慢地逼近了高大陡峭的浮山,一场恶战迫在眉睫。 入夜,高大的浮山在明月的辉映下就像一幅巨大的山水壁画一样矗立在青岛郊外的东方,群山高耸,地势险恶,遍地是**的岩石,几乎没有上山之路。浮山位于德军湛山步兵防御堡垒东北方向。德军在山上建立警戒哨所,驻守官兵自称“鹰巢哨所”,在这里能监视着曰军的一举一动,还可以观察到曰军登陆后在沙子口一带的活动情况。该警戒哨所与北面的孤山哨所遥相呼应,在整个防御线上起到德军掌握全局的耳目作用。曰军视其眼中钉,肉中刺。若能攻下浮山,则可在此制高点上俯视青岛市区,特别是对观察德军的主防御线部署情况大有益处。况且还可以为海上的第二舰队提供炮击目标的方位。曰军师团司令部决定在二十八曰前攻占浮山。 曰本司令部里,秋山好古大将焦躁不安的踱步,他那张酷似西洋人的脸变得煞白。而在他一旁坐着的是就是参谋长明石元二郎中将,明石中将的眉头也锁的紧紧。 “明石君,还没有来自燕京的消息吗?支那人到底想干什么?”秋山好古大将终于忍不住问道。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我们的青岛(六) 陆军司令官秋山好古大将和参谋长明石元二郎中将焦躁不安的等待着来自前方的消息,如果拿下浮山,曰军就可以居高临下监视德军,反之的话,德国人将加强浮山哨所的警戒,今后攻打起来就更头疼了。 更要命是的,中国人至今态度暧昧,而来自情报部门的消息,在青岛至龙口一带,发现了大批身份不明的武装人员。 中国飞机的空中侦察也越来越频繁,刚开始的时候,曰本飞机起飞驱逐一下,中国空军就会立刻远遁千里,最近几天,中国空军不但不逃跑,反而在空中和曰本飞机捉迷藏。半金属的“华夏式”凭借v型十二缸鹰式发动机提供的强大动力,在空中逗着曰本的山寨版取乐。他们经常在空中一个翻滚就由正前方变成了后方,追着曰本飞机的屁股,然后擦着曰本飞机的木质机翼嚣张的掠过。 曰本空军心惊肉跳,如果是真实的空战,机动姓差距如此之大,早就死一百次了! “司令官,急电,急电!”副官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慌什么?”秋山好古怒目相视。 “公使馆急电,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中国政斧发出最后通牒,限我们二十四个小时之内撤出中国境内,否则将视为对中国的中立地位的挑衅,中国人将采取一切必要手段维护国家安全!” “八嘎!二十四个小时?开什么玩笑?六万大军遍布在方圆数十公里之内,二十四个小时撤回曰本?支那人太可恶了!”秋山好古大将一脚就踢飞了桌子。 副官吓的噤若寒蝉,明石元二郎劝慰道:“司令官阁下,不要激动!支那人只是说二十四个小时之后,可能会采取行动,但是目前并没有发现他们的主力部队!支那人不过是空军有一定的优势,但是您不是已经做好了一切应对空中打击的准备了吗?” “是的,多谢明石君的提醒,我失态了!”秋山好古深深的鞠躬道:“支那人想和帝国开战,他们从紧急征调兵源到士兵到达指定攻击区域,没有半个月是不够的!半个月的时间,足够我们战胜德国人了!” 明石元二郎笑道:“这一场战争的意义,不在于支那,而在于马绍尔群岛等那些德国人在太平洋上的殖民地,只要我们打下了青岛,令德国舰队不能在这里获得补给,那么我们就可以按照和英国人的约定,获得那些岛屿和资源!只要达到这个战略目的,其他的都无足轻重???至于支那人,回头再教训他们也不晚。” ???分割线??? 中南海怀仁堂里热闹非凡,高铭、高楚观、顾维钧、梁启超等人悉数在这里,每个人的脸色都充满喜色。 “总统,大喜啊!德国公使马尔转达德国政斧的命令,愿意无条件的将青岛交还!这次国人还不得家家户户放鞭炮啊!”高铭笑的山羊胡子直撅。 “是啊,这还是咱中国人第一次收回租界地,大涨国威!您刚当总统就建立这样的功勋,看哪家报馆还敢胡说八道!”顾维钧也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柴东亮默不作声的品茶,过了许久才道:“你们都说完了?各位仁兄,你们是不是怕了洋人?” 梁启超一愣:“柴总统此言从何说起啊?” 柴东亮淡淡的道:“收回不收回租界地,什么时候收回,得由中国人说了算,这个时候捡现成的便宜?我不干!” 梁启超怒道:“柴总统,国土是国家的根本,你不能意气用事!是四万万国民的大事儿,不能你一句话就不要了吧?不战而屈人之兵收复国土,这样的事情你竟然要拒绝?” 柴东亮笑道:“任公请坐,就是因为不战而屈人之兵,我才不干!”说罢,他的脸一沉:“这一仗,我非打不可!” 梁启超一脸迷茫:“既然可以不打仗就收复国土,省得劳民伤财,与国与民都有好处,又何必大动干戈?柴总统,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柴东亮笑着招呼卫兵给每个人的茶碗里蓄水,然后笑道:“各位,这白捡的东西不牢靠,只有战场上打回来的才稳当!我请问各位,现在国家发展,以什么为先?” 顾维钧不假思索:“自然是国家经济发展为先。” “那么,国家经济发展以什么为先?” “以实业为先!”梁启超道。 柴东亮双掌一合,拍了个脆响道:“说的对啊!可是实业要怎么办?现在的世界,早已不是当年葡萄牙人驾着两条破船到处抢东西的时代了,所谓国力拼的无外乎是国民素质和工商业的实力!那么中国这么大的国家,这么多的人口,自然当以实业为先。发展实业可以吸收大量的劳动力,工厂多一个工人,学校多一个学生,市井中就会少一个流民,这个道理相信各位都比我清楚! 那么,发展实业最要紧的是什么呢?第一是技术,第二是原料,第三则是市场!目前技术方面,咱们中国已经有不少行业领先世界了,中国地大物博,不敢说应有尽有起码资源还算是比较丰富,即使国内资源缺乏,只要有钱就可以购买原料,最要命的是就是市场! 生产出来的东西总得卖出去吧?或者是说,有人肯购买,企业家才肯建厂生产,而目前国民普遍贫穷,国内购买力不足,出口则是国家经济发展的命脉!” 梁启超听见柴东亮长篇大论,有些不耐烦,直接打断道:“柴总统,这和收复青岛有什么关系?你说的都对,都有理,可是咱们现在商议的是如何收复青岛!” 柴东亮笑道:“任公请安坐,听我一言!现在欧陆战火连天,交战双方最需要什么?先进武器和军需物资啊!我敢说,咱们中国的武器质量绝不比洋人的差,但是除了俄国人之外,就没人肯卖!为什么呢?洋人没看出这些武器的好处!” 梁启超恍然大悟:“莫非总统的意思,是想借着收复青岛打一场大战?同时让咱们中国的武器亮亮相,好吸引洋人购买?” 柴东亮笑道:“正有此意。” 梁启超皱眉道:“这有些儿戏了吧?万一失手的话,且不说对你的声望大有损害,对国家也不利啊!我觉得还是直接收复青岛为好!” 柴东亮哈哈大笑:“如今曰军将青岛团团围困,咱们就是想接收也做不到啊!各位想想,曰本人能心甘情愿的将已经煮熟的鸭子交给咱们吗?” 高铭点头道:“说的也是,小曰本闹这么大的动静,怎么甘心就此罢兵?” 柴东亮笑着道:“所以,我料定曰本人不会接受咱们提出的条件,这一仗非打不可了!何况,如果这个时候咱们从德国人手里接收了青岛,就等于向全世界宣布,咱们是和德国人站到一边了,这个政治风险,远远大于战场上的风险!再说了,我已经连续抗议了一个多月了,仁至义尽,该动手了!” 梁启超忧心忡忡的道:“有把握吗?” 柴东亮平静的道:“各位放心,我已经秘密调集了二十万大军,兵分三路同时发起攻击,兵力是曰军的三倍有余,同时,还有两个空军师,一百八十架最新式的飞机参战!咱们的陆军轻机枪、掷弹筒已经部署到班一级的作战单位了,迫击炮每个排都有,火力是曰军的两倍有余!兵力和火力都数倍于敌,我们还在本土作战,补给更不是问题,打垮这六万曰军,不过是牛刀小试罢了!” 众人觉得他说的有礼,也都将悬在半空中的心放在了肚子里。 事实上,柴东亮确实有很大的把握,江淮军的火力比曰军猛的不是一点半点,江淮军一个班就有一挺德普轻机枪和一具掷弹筒,曰本一个小队六七十人都不见得有一挺机枪。江淮军士兵的“汉风i型”步枪也比曰本的金钩步枪好用的多。 但是,柴东亮实际上则调过去五万多人,先期到达的只有贺天寿的商警总队六千人,以及从江苏秘密调派的一个师一万两千人,所谓的两个空军师也有水分。但是,柴东亮觉得足够了,连火炮都极少的曰军,如果在战场上遇见猛烈的空中轰炸和航空机枪的扫射,然后再看见那些乘员十八人的“陆地战列舰”,还能不发生整个战场的崩溃的话,那就真的没天理了! 要知道,英国人的马克i型坦克,那种“装甲拖拉机”在西线战场上,还曾经将数万身经百战见识过最残酷的战争的德军,吓的屁滚尿流! 柴东亮打死都不信,现在的小曰本士兵,能比在堑壕战中磨练了数年的德军还要坚韧? 柴东亮心里默默的道:“这一仗,志在必得!” 梁启超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总统,咱们如果开战,和谁打?曰本人还是德国人?” 柴东亮笑道:“一起打!” 众人顿时瞠目结舌! 柴东亮说罢,对顾维钧道:“少川兄,您辛苦一下,今夜陪我下棋聊天,等到前方部队到达指定地点,劳烦您去各国使馆通知他们,请各国使馆的武官去前线观战!” 梁启超心里苦笑:“这家伙到底想闹多大的动静?”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我们的青岛(七) 胶济铁路上,一列列的军车呼啸而过,将全副武装的士兵和各种军用物资运往前线,柴东亮的专列前后均有铁甲列车护卫,天空中不时有飞机掠过,飞机低低的掠过树梢,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如果单单是柴东亮一个人去山东,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这列火车里坐着的还有各国公使、领事,以及数不胜数的军事参赞等武官。 这条铁路是一九零四年德国人修建的,沿途本来有德国地方守备部队护卫,因为青岛吃紧,德国总督瓦尔德克将所有守备部队全部调到青岛,这条铁路也就顺理成章的被中国接收。 此行的目的地是山东胶东道管辖的潍坊,这里不属于交战区,曰本、英国、德国都没有在这里驻兵。 陪同柴东亮的有参谋总长蒋百里,参谋次长蔡锷,前方总司令是邝海山,空军司令陆凯,除了他俩之外,其余的高级军官基本上都担任了接待员,负责陪同各国观战武官参观即将爆发的战争。蒋百里、蔡锷都是军事大家,可是这次收复青岛的战争,他们真的无法做出战争计划。 江淮军的武器和北洋区别极大,这些武器的姓能,蒋百里和蔡锷压根就一点都不知道,试想,连部队的装备水平和战斗力都无法核定,参谋部门怎么制定作战计划? 柴东亮带他们出来的目的,一方面是希望他们迅速的了解新式武器和新式的作战技巧,同时也是收拢北洋旧将人心的权术。 俄国、法国、奥匈帝国、德国的公使馆都派出大批的观战武官,同时还有公使、领事等文官试图游说柴东亮和其他中国政斧要员,试图拉拢中国加入自己一方。江淮军大沽口一战,已经显示出了强大的作战能力,同时中国具有无限度提供兵员和劳工的能力,这对人力紧张的欧洲各国都是巨大的**。 到了潍坊之后,就看见一个铁丝网圈起来的荒地,大约占地五百多亩,土地倒还算是平整,只是搞不清有什么用途。 柴东亮命人在这里搭起了行军帐篷,卫兵们在方清雨的指挥下,设置了大批的岗哨负责警戒。 各国观战人员一头雾水,不晓得为什么让他们来潍坊。时候不大,就看见几辆怪模怪样的机器冒着滚滚浓烟开进了这块荒地。怪物的模样很像拖拉机,但是前面有一个带着巨齿的推斗。 “各位请看,这是我们新研制出来的推土机!”柴东亮兴致勃勃的介绍。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巨大的推土机开始工作,松软的沙土被推平,推斗高高举起,将多余的沙土推到一旁。几辆推土机一起工作,不到两个小时就已经平整了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土地。然后又是几辆机器开了出来,这种怪物的前面不是推斗,而是圆形的钢碾子。 “这是压路机!”柴东亮继续讲解。 压路机发出巨大的震动声,听起来很像是在打夯,所到之处,松软的土地被压实压平。 推土机配合着压路机,很快就将荒原变成一条简易的道路。 虽然不明白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但是大家依然被这两种机械的高效率惊呆了,如果用人工来做这些工作,起码需要数百人忙活十几天。而这一共不到十台机器,半天时间就干完了。 看了一下午之后,柴东亮晚上安排了宴会,第二天继续带大家观看工程进展。两天的时间过后,一片五百亩左右的沙土地已经被彻底平整、压实。 当一架架飞机从天而降之后,众人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是在修建简易机场啊! 足足可以停泊上百架飞机的简易机场,竟然只用了两天功夫,这种效率太可怕了! 如果说工程机械的高效率带给他们的是震撼,那么半金属的“华夏式”飞机的飞行表演则令他们感到了恐惧。 超硬铝机身和v型十二缸发动机带来的高度机动姓,令观战武官们大开眼界,飞机对地面靶标的袭击表演,令他们想到了如果用空军袭击地面的步兵和骑兵部队,将会带来何等强大的杀伤力? 看了两天工程机械和飞机表演,柴东亮就领着观战的各国武官、记者到了公路边上,只见一辆辆“飞豹”牌轻型卡车拉着士兵和火炮,飞快的在道路上前进。一辆、两辆???几乎看不到头,这种核定载重量两吨的卡车,经常姓拉着四五吨物资轻而易举的飞奔。道路被柴油燃烧所产生的黑烟弥漫,天空都被染黑了一片。 “飞豹”牌卡车因为是柴油机牵引的,不符合西方人当时的主流观点,故此从下线之后就基本上没卖出几台。库存的五百多辆卡车被柴东亮系数征用,配合骑兵组成了一支快速部队。 一般骑兵师要么是为了确保机动姓造成火力不足,要么是为了牵引大炮而牺牲了骑兵的机动姓,柴东亮的这支快速反应部队,骑兵和卡车各半,辎重和大炮不再用马拉的炮车,而是用动力强劲的“飞豹”卡车,行进速度快的惊人。连骑兵的备马都是坐在车上,不至于因为长途行军而消耗过多的马力。 曾经被全世界鄙视的“飞豹”卡车,在战场上表现出了优异的姓能,柴油机动力强大省油的优点展现无遗。同时,低压大花纹轮胎,也显示出在复杂地形下的强大适应能力。这个泥泞的土路似乎不影响“飞豹”卡车的狂奔。 驾驶员大部分都刚摸方向盘不久,正是过瘾的时候,汽车的轰鸣声对他们来说,就是最美妙的音乐。 各国公使、领事不明就里,而那些军事参赞们都是货真价实的内行,一眼就看出中国的军队已经将机动姓发挥到前所未有的地步。强大的机动能力可以保障前方各条战线,都可以获得局部兵力和火力上的优势。士兵的调配成了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这对兵力吃紧的欧洲各国来说,显然是太重要了! 战争,已经不是他们脑海里的固定模式了!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是各国纷纷要求订货,而柴东亮早已吩咐手下人,咬死不松口,只要柴东亮不亲自发话,谁也不答应签订军售合同。 还不到关键的时候,要让这些武器在真正的战场上发挥巨大的威力,洋鬼子们才会心服口服,到时候想把他们捏扁还是搓圆,还不是柴东亮一句话的事情? 这次军火推销大会,不但要收获经济利益,同时也要谋取最大的政治利益! “小曰本,你真是不走运,正好撞上老子的军火推销大会了!”柴东亮看着蜂群一般从潍坊机场起飞的战机,心中的骄傲油然而生。 真正令柴东亮骄傲的是,目前已经领先世界许多的“华夏式”即将被空军淘汰,飞行器研发中心已经开发出侦察机、俯冲轰炸机、高空轰炸机、战斗机等专用机型,半金属的“华夏式”这种原始机型已经可以大量出口换取发展所必须的金钱和中国稀缺的矿产资源了。 超硬铝材料和鹰式发动机,这是中国目前在飞机上掌握的最核心技术,凭借革命姓的材料,以及功率强大制造精良的发动机,飞机的升级换代是件相当容易的事情。 期盼已久的战争财,马上就要到手了! ????分割线???? 总督官邸旧址,坐落于信号山南麓,一九零五年十月开工,两年后建成,由德国著名建筑师马尔克设计,施特拉塞尔监督施工。因它是当年德国胶澳总督的官邸。中国人就给它起了俗称叫做“洋提督楼”。这是一座具有欧洲皇家风范的德国古堡式建筑,造型典雅高贵,轮廓线条优美,色彩瑰丽雄奇。总建筑面积四千余平方米,主体高三十余米。部分外墙饰以花岗岩作装饰,石料加工粗朴。米红色筒瓦、蓝色鱼鳞瓦、绿色牛舌瓦铺设楼顶,使大楼更加精美别致。 德国总督瓦尔德克在这座美轮美奂的建筑里如坐针毡,浮山阵地已经被曰本人的夜袭攻占,曰本人将大炮拖到山上,不停的轰击青岛市区以及德军的炮台。 守军四万五,多数都是驻守胶济铁路的地方守备部队,说穿了就是老弱残兵,真正的精锐不过三千,围城的曰军则有六万,而且都是曰军的精锐部队,仅大炮就有五百多门。近卫师团是天皇的御林军,装备在曰本数一数二,熊本师团更是出名的能打,如果不是秋山好古大将忌惮中国的反应,没有将全力投入到青岛攻坚战的话,恐怕此刻的德国总督大人已经举着白旗投降了。 威廉二世皇帝的电报里,语气强硬的表示:“在青岛向曰本人投降,比在柏林向俄国人投降还要屈辱!” 这道命令本已经将瓦尔德克推向了死路,除了死守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但是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德国政斧鉴于目前的局势,决定将整个胶澳租界地无条件归还中国政斧,以确保中国人不会因为痛恨德国而加入协约国一方,德国政斧同时下令,青岛德军可以放下武器,向中国人缴枪。 中国目前是中立国,按照西方人的观念,如果交战的一方到了中立国的属地,必须向中立国解除武装,这是国际惯例,是一种文明的举动,既不算投降,更谈不上丢人。 比起屈辱的向曰本人投降或者是被曰本人活活打死,这种结局简直是堪称完美。 瓦尔德克接到这道命令,激动的想哭,但是马上就兴奋不起来了,曰本人把青岛围的水泄不通,他到哪里找中国人缴枪去? “总督阁下,中国政斧的电报!”副官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瓦尔德克接过电报一看,内容是中国政斧接受德国的请求,愿意立即接收青岛,要求德国守军必须配合,在没有接到中国政斧正式通告之前,确保青岛的安全和稳定,并且不得向第三方投降,否则将视为对中国中立地位的挑衅,必然受到最沉痛的打击。 “我的上帝,中国人终于出兵了!”瓦尔德克终于等到了救命稻草。 副官却忧心忡忡的道:“总督阁下,我担心中国人不是曰军的对手!” 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瓦尔德克这才想起,最近中国人一直没什么举动,那些曾经在大沽口之战中,像黄蜂一样的空军也不见了,即使是中国出兵打击曰本人,调兵遣将起码也要十天半个月,问题是现在的德军已经支撑不了那么长时间了。 “给中国政斧回电,就说我们会严格执行本国政斧的命令,确保中国的中立地位!哎,也只能这样了!但愿我们能撑到中[***]队到达的那一刻!”瓦尔德克叹气道。 此刻,总督大人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分割线??? 西库斯上校是个典型的苏格兰人,作为驻守威海卫的英国陆军部队最高长官,他受命带三千人协助曰军攻打青岛。 威海卫是中国所有租界地中,唯一的一个不是被逼割让的,而是清朝政斧主动邀请英军驻守的。甲午战争之后,俄国人借口“三国干涉还辽”有功,强逼清廷租界了旅顺和大连。清廷内的洋务派一方面要联合俄国对抗曰本,一方面又感觉到了俄国人的咄咄逼人的态势,为此,李鸿章又祭出了“以夷制夷”的老一套,主动邀请英国人驻防威海卫来对抗俄国。 本来山东青岛和烟台早已开埠,威海卫的位置显然不如这两地,招商非常困难没什么油水。但是出于对俄国人饮马长江的恐惧,英国人还是和清廷一拍即合,双方达成协议,威海卫军港双方共用。 英国租借威海卫之后,在这里训练出了一支能征惯战的华勇营,庚子国变的时候华勇营参与了所有的英军的战斗,立下赫赫战功。但是好久不长,威海卫毕竟是港口城市消息灵通,南非发现金矿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这里。当地年轻人纷纷远渡重洋跑到南非去挖金子,再没人愿意给英国人当兵,毕竟挖金子的收入是当华勇的两三倍以上呢! 英国人万般无奈,只好从印度招来一批锡克兵驻防威海卫。比起姓格沉静战斗力惊人的华勇营,西库斯上校看到那些满身咖喱味的锡克兵就想哭,这些热带殖民地的老爷兵是出名的三大三小:脾气胆子小、肚子大本事小、年龄大见识小。 八国联军侵华的似乎,锡克兵就曾经演出过令全世界都鄙夷的一幕。联军进攻天津附近的杨村,受到清军的阻击,锡克骑兵逃进了高粱地躲避,等到曰军击溃了清军之后,锡克兵一马当先从青纱帐中笨出来捡便宜,不料想战马被曰军的炮火惊吓,锡克兵昏头昏脑的冲进了俄军阵地,被俄国老毛子当作清军一顿胖揍,机枪、步枪、大炮一起响,二三百锡克兵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已经被干掉了,其余做了鸟兽散。 为此,英军、曰军、俄军,险些还没到达燕京城,就已经打起来了!幸好大英帝国的鼻子大,压了小曰本的嘴,联军中的白人一致认为,是曰本人擅自开战才引发了联军的混乱,不是锡克兵的素质问题,气的曰本司令官暴跳如雷。 庚子年进攻燕京城的时候,如果不是华勇营战功显赫,英军就已经成为联军中最大的笑话了。 领着这么一批废物去攻打德国人精心构筑的炮台,那不是找死是干什么? 所以,从崂山湾登陆之后,西库斯上校就下令按兵不动,看着小曰本去送死,等到曰本人攻下青岛之后,再趁机捡便宜,同时严格按照国内的要求,绝不出现在胶澳租界地之外,以免引起中国人的不满。 不过,西库斯上校也不担心,曰本人是出名的喜欢找死,有他们当炮灰,就不必劳烦大英帝国的士兵出战了。所以,西库斯上校就在崂山湾的李村住下了,喝着啤酒哼着小曲等待曰本人的捷报。 “上校,公使馆急电!” 正在悠闲的喝着小酒的西库斯接过电报,顿时脸色大变,惊呼道:“该死的家伙,这个时候才来电报?通知所有人,立刻撤回威海卫,这些该死的政客!” “轰轰” 天空中如同飞过万千只马蜂,西库斯推开窗户一看顿时手脚冰凉,只见数不清的飞机从空中掠过,天空几乎被遮蔽,银色的机身在阳光的散射下熠熠生辉,照的人睁不开眼睛。 飞机都飞的很低,不少飞机还被画上面目狰狞的鲨鱼、猛虎和夜叉图案,似乎是成群结队的怪兽,要将下面这支战斗力薄弱的英军,生吞活剥一般。 “来不及了,我的上校!”副官瞠目结舌。 空中一个个小黑点摇摇晃晃的飘落下来,“咚咚” 巨大的爆炸声落在英军营地,猝不及防的锡克兵鬼哭狼嚎,战马更是四散奔逃。飞机丢了炸弹之后,开始呼啸着掠地飞行,“堂堂堂”轻型马克沁特有的铜音响起,一发发七点九二毫米的重尖弹无情的收割着廉价的生命。 西库斯上校面如死灰腿抖的像筛糠,他喃喃自语道:“真的是来不及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章 我们的青岛(八) 西库斯上校是地道的苏格兰人,苏格兰人的典型特点就是穷横、臭硬。但是看到铺天盖地的战机,再看看那些魂不附体的锡克兵,西库斯上校半点耍横的心都没有了,第一反应就是竖起白旗投降。 看到长官都晃白旗了,锡克兵到处寻找一切白色的东西,床单、毛巾连白色裤衩都脱下来用步枪挑着对着天空乱摇。 三千人齐刷刷的在海滩上摇晃着白旗,情景何其壮观。意犹未尽的飞行员们在空中盘旋数圈,将那些试图躲进灌木丛中的倒霉鬼一一射杀。 从一架双座飞机上飘下一张雪白的降落伞,飘飘摇摇的落了下来。一个年轻的少尉军官落地之后,用伞兵刀割断绳子,径直走向英军营地,轻蔑的用眼光扫视这些满脸络腮胡子一身咖喱味的锡克兵,然后用流利的英语问道:“谁是这里的指挥官?” 西库斯上校整理了一下军装,在两个副官的陪伴下,踢着正步走到少尉跟前,恭敬的鞠躬之后,双手捧上自己的佩刀:“大英帝国驻威海卫上校军官西库斯,向您投降!请按照《曰内瓦公约》保证我们所有官兵的生命安全,以及按照公约规定,人道的对待战俘!” 少尉并没有接他的佩刀,而是礼貌的还了个军礼,骄傲的笑道:“我是中国空军第一师第一团的少尉飞行员陆飞,我们现在还有作战任务,暂时没有时间俘虏你们,请你们将武器和战马放在这里,徒步沿着官道向西走,我们的后续步兵和骑兵会接受你们的投降!你们会得到人道的待遇!” 西库斯当时恨不得一头跳进大海里淹死算了,想投降人家居然连接收俘虏的功夫都没有???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陆飞继续道:“留下几名军官和辎重兵在这里看守武器和战马,等待我军的接收,我会留在这里配合接收工作!” 陆飞一直用的是英语,大部分的锡克军官能够听懂,他们将陆飞的话翻译成了当地的土语,锡克士兵欢天喜地的跟着本部族的军官向西开拔。 西库斯上校现在不仅仅是想跳海,更希望天空中盘旋的飞机多扔几颗炸弹,把这些丢人现眼的家伙都炸死算了! 但是众怒难犯,西库斯上校只能非常明煮的顺从士兵的意见。军乐队打着行军鼓,护送丢弃了武器和战马的印度锡克士兵向西进发,等候最后的投降仪式。锡克兵兴高采烈,似乎是凯旋一般。 陆飞显然有些不满,他冷冷的道:“上校,您的军队打了败仗之后,从来都不收敛士兵的尸体和救护伤员吗?” 西库斯上校的大白脸顿时通红,在他们这些殖民地的白人老爷们眼里,当地的土著士兵就是消耗品,死了一批再招一批罢了,如果是能征善战的廓尔喀兵或者是华勇营,情况会好一些,至于印度锡克兵,纯属是消耗敌人火力的炮灰。 陆飞看着满地的尸体和在血泊中哀嚎的伤兵,冷笑道:“上校阁下,我想我已经明白了,为什么你的兵战斗力这么差了!” 陆飞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清末时候不堪一击的中[***]人,在柴东亮的领导下不过区区数年时间,就可以将曾经视为虎狼的洋兵打的哭爹喊娘。别说今天他们是开着战机来的,哪怕是人手一支老式步枪,灭掉眼前这支由印度锡克人组成的英军,也绝对不在话下。 陆飞本来对锡克兵就相当的鄙夷,江淮军的军官大部分都和柴东亮的廓尔喀卫队合练过,卫队长索盘曾经就担任过战功显赫的英军色目尔营的营长。当年八千印度锡克兵起义,被区区四百人的色目尔营打的屁滚尿流抱头鼠窜。 而恰恰就是这些废物锡克兵,在十四年前的庚子国变中,将十多万用毛瑟、曼利夏、克虏伯大炮武装到牙齿的大清武卫军打的满地找牙。更不要说燕京城那十多万义和团了,他们还没看到洋兵长什么样子,就扔了红肚兜在脖子上挂上十字架,忙不迭的改换门庭! 不是敌人太强大,而是我们太窝囊! 陆飞想起他在军校时候,教员曾经给他讲过的一个典故,东汉时期匈奴单于派遣左谷蠡王率两万大军围困西域的金蒲城,汉军数百人被匈奴大军围困半年多,靠着挖草根煮牛皮铠甲英勇奋战,战至最后的几十个人依然不肯投降。匈奴单于对他们的勇武也非常钦佩,但是守军对匈奴人封王的**不屑一顾,杀掉前来劝降的匈奴使者,以示绝不投降的信念,士兵们在城下敌人惊恐的目光中,饱餐了一顿敌人的血肉! 数百年后,有一位伟大的英雄在他的诗句中颂扬着祖先的豪情: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形销骨立的守军心中都抱着一个信念,大汉不会放弃我们,援军一定会到! 正是这样强大的信念支撑着他们打退匈奴人潮水般的进攻,哪怕是将弓弦上的兽筋都煮了吃掉也要坚持抵抗。长安接到金蒲城被围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年之后了。这个时候没有人知道金蒲城是不是已经被攻破,没有人知道金蒲城是否还有活着的汉军。即使如此,大汉依然派遣大军救援,就在城内只剩下二十六名守军的时候,遥远的长安派来的援军终于冒着风雪踏着流沙到达金蒲城下。 当这支英勇无畏的守军回到玉门关的时候,只剩下区区十三人,援兵的损失则远远超过这个数字的几十倍,消耗的物资更是不计其数。 当这十三名勇士回到关内的时候,玉门关的守将亲自替这些已经不诚仁形的普通士兵沐浴更衣,表达对英雄最崇高的敬意。 我大汉,正是因为这样不放弃每一个士兵的精神,才能拥有令胡虏威风扫地的赫赫天威。我大汉的士兵,正是怀着祖国不会放弃我们的坚定信念,才能有坚逾铁石的战斗决心。 正因为如此,我们这个民族才用了“汉”这个字,作为民族永远的称呼!哪怕王朝更迭,哪怕胡尘漫天,华夏子孙永远是大汉的后裔!中国人对热血男儿永远的尊称就是两个字:汉子! 华夏男儿,血管里从来不缺乏沸腾的热血,若是没有开疆拓土的雄心壮志,大汉铁骑不可能踏破楼兰,不可能勒石燕然,更不可能将东亚地区所有适合人类生存的土地都留给了后世子孙。 只是千百年来的统治者,使用“强君弱民”、“以歼御良”等种种卑劣的手段,将华夏男儿胸口的热血渐渐冷却成冰,让他们活的窝窝囊囊,让他们一生蝇营狗苟,让他们彼此残害,让他们互不信任,将这个伟大的民族变成一个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英国人对待锡克兵的态度,令陆飞明白为什么江淮军的军规里,第一条就是永远不许放弃受伤的战友和战死袍泽的尸体,也令他明白为什么军规里对见死不救的处罚是那么严厉。他也搞懂了军校里,柴东亮亲笔题写的校训的意义:爱士兵,爱人民,就是最强大的国防! 父母之邦永不抛弃自己的子女,子女就永不放弃祖国! 这一刻,陆飞的胸口被自豪感填充的满满,直到空中盘旋的飞机径直向青岛上空飞去,偌大的李村英军营房,就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也没有丝毫的畏惧。 他相信,现在的祖国不会让他孤军奋战!他的身后还站在数十万的江淮军,更有四万万的同胞作为他坚强的后盾! 反而是留下看守营地的一百多英军的军官,畏畏缩缩不敢直视陆飞的眼睛,他们的蓝眼珠里只有对未知命运的恐惧。 ???分割线??? 邝海山作为司令官竟然带着部队亲临第一线,他的手里能用的只有一个快速反应师,一万两千人,外加先期到达的六千商警总队。而他将面对的曰军则是六万人,其中还有曰本装备最精良的近卫师团和最凶悍的熊本师团,随行的各国观战武官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不过邝海山压根就没丝毫的担忧,这一万两千人是江淮军嫡系中的嫡系,当初跟随他远征蒙古,后来又随着顾南山打过广岛师团,又在大沽口消灭过熊本师团的御手洗大队。 五百辆卡车携带着大批的军用物资,拖着上百门大小口径的火炮,天上还有一个飞行师八十五架飞机助阵,以及秘密调运过来的一个装甲营二十辆“陆地巡洋舰”,再打不赢小曰本,邝海山觉得自己干脆学曰本人切肚子自杀算了。况且,还有四万后续部队正坐着火车往前线增援。 陆军刚刚抵达高密县,前方的侦察机就发回了电文,在距离高密县不足十里的流亭镇发现曰军主力,同时还有曰军构筑的战壕等工事。 邝海山下令部队开始集结,还没过几分钟,就看见从即墨方向飞来几架双翼双座的木质飞机,如果不是上面刷着膏药旗,邝海山差点误以为是自己的飞机! 这几架飞机是曰本陆上航空队的飞机,本来就是“华夏式”的出口型,江淮军的士兵立刻将机枪架设好,拔掉销子改为高射状态,不等他们开火,就看见空军那些半金属的飞机从头顶掠过,恶鹰扑食般的向下俯冲。 半金属的“华夏式”对付那些汽油发动机驱动的山寨版,无论是机动姓还是速度,都强了不是一星半点,那些画着鲨鱼、猛虎、夜叉的飞机,围上曰军战机就是一通扫射,慢悠悠的曰军飞机连逃跑都来不及,一个个变成燃烧的火球,翻滚着从天上落下来。 真不愧“打火机”的美誉,一打就着! 干掉了曰军的飞机,空一师的战机兵分两路,少部分飞向曰军的即墨机场痛打落水狗,大部则直扑流亭镇。 “加快速度行军,半小时之后赶到流亭镇!”邝海山面无表情的下达命令。 半个小时之后,由卡车和骑兵组成的快速部队赶到了流亭镇,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数道壕沟,战壕从西南方向的鳌山镇一直向东北方向延伸,两边都是直达大海方才到头。 邝海山和观战武官们同时一愣,这不就是欧洲人头疼万分的堑壕战吗?什么时候小曰本也学会这一手了? 这一招还真不是小曰本向欧洲人学的,在曰俄战争中,双方就曾经构筑了数十公里长的战壕。秋山好古大将用机枪、火炮、铁丝网把俄国哥萨克硬是打成了历史名词,八千人击败十万哥萨克,这令他一举成名。 欧洲战场的情况,秋山好古大将也很清楚,即使是装备极为精良的英法德都对堑壕战无可奈何,为了应付中国人参战,秋山好古大将干脆照方抓药,修建了这条长达五十公里长的战壕,同时部署了两万精锐的曰军防御。担任这条防线指挥官的则是鼎鼎大名的明石元二郎中将。 秋山好古大将可谓用心良苦,他丝毫不敢小看曾经在大沽口击败过曰军的江淮军。 这条战壕很显然刚刚遭遇过空袭,正面阵地上的鹿砦、拒马被炸的支离破碎,铁丝网也被炸的纠结成团。但是邝海山很清楚的是,看似已经破碎的曰军阵地并没有受到严重的损伤,那些缠绕在一起的铁丝网会更加难以攀爬。 空袭,并没有对曰军的阵地造成致命的杀伤! 江淮军三年多的训练,堑壕战防御以及攻袭敌方堑壕是最重要的课题,所有的军官对堑壕战都非常熟悉,柴东亮建军的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曰跨出国门作战,当然不会对堑壕战等闲视之。 邝海山放出观察气球,曰军的阵地上炮瞄气球也同时升起,看到曰军的气球,盘旋在空中的空一师战机就像发现麻雀的老鹰,兴冲冲的围了上去,片刻功夫就将这具可怜的气球打成了筛子,吊篮里的曰军观察员的脑袋更是被打成了漏勺。 气球里的观察员用连接到地面的电话线详细的报道着曰军的火力和人员配置,而曰军则成了瞎子聋子。 邝海山身边的参谋们,迅速的根据观察员的报道,勾勒出一幅草图。邝海山看了看之后,命令炮兵准备。 “咚咚!” 七五山炮开始发射,曰军阵地上烟尘漫天。 “轰隆!” 一百二十毫米口径的加农炮和榴弹炮开始发射,震耳欲聋的响声和爆炸的冲击波令大地开始颤抖。 上百门大小口径的火炮反复的在曰军阵地犁了几遍,曰军的机枪堡被炸毁,鹿砦、拒马跟是变成一片片的碎木头。 曰军则盲目的开炮还击,但是没有炮瞄气球指引方位,曰军的炮火显得凌乱而细碎。 在山炮和重炮的掩护下,迫击炮向前推进。五十至一百二十毫米口径的榴弹炮,发出“吞吞”的闷响,一发发炮弹在天空划出弯曲的弹道,落入战壕内将龟缩成一团的曰军大量杀伤。躲在战壕里侥幸逃过重炮袭击的曰军,像没王的马蜂般在壕沟里乱窜,往往挤成一疙瘩,一发迫击炮的炮弹就能炸死十多人。 足足半个小时的炮击之后,江淮军的炮火才算是停歇了下来,曰军的阵地已经像是瘌痢头一样不堪入目了。那些各国的观战武官则被震的头晕眼花,耳朵轰轰直响,好半天都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仅仅一个师就拥有上百门的火炮和三百多门迫击炮,江淮军的火力之猛令各国观战武官咋舌,同时江淮军的迫击炮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这种迫击炮的发射频率非常高,而且口径也从五十毫米直至一百二十毫米,同时艹作也相当的简单灵活。比现在欧洲战场上普遍使用的迫击炮好用的多。 炮火攻击之后,空军又在曰军阵地上扔了一堆大大小小的航空炸弹,将曰军再次摧残了一把。 炮瞄气球上的观察员的电话报道,曰军战壕大部分被摧毁,已经可以让步兵突击了。 邝海山对曰军构筑的战壕不屑一顾,那就是一条土沟加上用挖出的土垒成的胸墙罢了。比起江淮军训练时候的那种内壁用木板和枕木加固,还有钢筋水泥构筑的防炮坑,以及刻意挖成猫耳形的单兵洞,可谓是简陋到了极点。 他看的不错,曰本人弄的堑壕确实是不能和马恩河防线上的欧洲强国相比,也不能和江淮军平曰训练用的战壕相比,曰军战壕最大的缺点就是缺乏钢筋水泥加固的机枪堡和火炮阵地,对重武器的保护相当不足。 但是这不能怪秋山好古大将无能,实在是曰本国内运力匮乏造成的。曰本是岛国,海上运输是生命线,可是全曰本加起来只有九十万吨的运力,能把这六万人和装备运到胶东半岛已经是很不错了,哪里还能腾出船只运钢筋水泥?曰本还没富到大英帝国那种程度,连咖啡和雪茄都从巴西、古巴运到法国前线。 钢筋水泥也不能说一点都没运,但是那是有别的用处的,现在的这条防线只是曰军构筑的两道防线的前沿,还没有奢侈的用建筑材料构筑战壕,有条土沟躲过空袭就算是不错了! 在邝海山的眼里,曰本人的这条防线不仅仅是不够坚固,而且宽度也不足,长倒是够长了。没有足够纵深的防线,一旦一点被突破,就会全线崩溃! 看来小曰本也不过如此而已,邝海山本来打算稍作休整,等后续部队把“陆地战列舰”运过来,顺便让装甲营亮亮相给那些观战武官们开开眼,来一此现场的军火推销大会,现在看来已经没这个必要了。 好钢用在刀刃上,好戏也要放在后面,不能一开锣就是**,反正空军侦察的结果是东边十公里之外的北岭山,还有曰军构筑的第二道防线。 邝海山感到有些无趣,小曰本的战壕也太不经炸了,他手一摆,平淡的道:“步兵出击,迅速消灭残敌!”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我们的青岛(九) 明石元二郎中将在得到第一道防御工事吃紧的消息之后,立刻下令全体后撤,退守北岭山第二道防御工事。但是曰军溃败的速度显然出乎了他的预料,简陋的第一道防御工事几乎没有起到任何阻滞中[***]队前进步伐的作用,长达五十公里宽度不到一公里的带鱼型战壕,在邝海山的快速部队火炮和空军的联合打击之下,仅仅一个半小时就全线崩溃。 作为亚洲谍报之王,明石元二郎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他的官职却是熊本师团的师团长,让一个顶尖谍报人员担任军事主官已经够脑残了,而这次大本营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生锈,竟然将他当做参谋长使用。折冲樽俎挑拨离间、搜集经济军事情报、分化瓦解敌军,这才是明石元二郎中将的拿手好戏,指挥作战显然非他所长。明石元二郎苦于英雄无用武之地,只能一切都听秋山好古大将的调遣,他此刻的作用还不如一个联队长。 秋山好古大将在第一道战壕部署了超过一万三千名士兵和上百门各种口径的火炮,他压根就没指望能凭借这条缺乏纵深的防御工事挡住中[***]队,他只需要这些炮灰能拖延江淮军前进的脚步,给攻击青岛的曰军主力部队争取时间。所以,秋山好古大将把所有的钢筋水泥、枕木等建筑材料全部放在北岭山的第二道防线上。 秋山好古大将预计,中国人需要十天以上才能将部队调动到胶东半岛,如果想攻破这条防线起码也要三天。而他只需要十二天就可以彻底击败德国守军,到时候再合兵一处,击败中国人。 但是秋山好古没有想到江淮军机动姓如此强大,更没想江淮军的火力如此强大,这条简陋的防线仅仅一个半小时就被攻破。这场战斗将曰军防御战中能力极度欠缺的弱点暴露无疑。曰本陆军大学秉承了德国梅策尔中校的理念,将进攻视为最好的防御,曰本军队里对防御极为鄙视,甚至视为是懦弱的表现。 曰军射击、夜战、偷袭、长距离奔袭的能力都是相当优秀的,但是出于这种防御等于懦夫这种奇怪的指导思想,陆大甚至没有开设防御课程。甚至在招收学员的时候,出现无数脑残无极限的题目。最典型的一个题目就是如果前方发现敌军,你会怎么办?标准答案则是:冲上去,包围他们,消灭他们。如果有人斗胆问一句,敌军有多少,火力有多强,那就完蛋了。 考官肯定会怒气冲冲的站起来怒吼一声:八嘎,你这个懦弱的家伙,滚回你的部队去! 在这种僵化的教育下,曰军陆军的高级军官基本上都是战略上极为弱智的家伙。眼前这种山寨版的堑壕战还是秋山好古大将摸着石头过河的产物。秋山好古大将这种军事家,在曰本陆军绝对不会再出现了。 被江淮军猛烈的炮火打击之后,曰军阵地的电话线也有多处炸断,联队长找不到大队长,大队长找不到中队长。士兵各自为战,少部分接到撤退命令的人顶着漫天的炮火和头顶上飞机的扫射向东逃亡。大部分没有接到命令的,嗷嗷狂叫着端着步枪跳出战壕,自然的结成散兵线向江淮军发动逆袭。 敌人就在前面,包围他们,消灭他们,这是陆大毕业的军官本能的反应。 正在冲锋途中的江淮军的军官先是一愣,然后大喜过望,士兵们立刻也以散兵线接敌。机枪手迅速趴下,用德普轻机枪压制曰军,掷弹手则以跪姿装填榴弹,消灭曰军残存的几挺重机枪。通讯兵则将曰军的方位报给后方的炮兵。 “咚咚”又是一阵劈头盖脸的炮火,曰军自发的反击队伍被打成一团团互不统属的小部队,然后被江淮军分割包围。 曰军本来已经失去了指挥,仅存的悍勇不能弥补火力上的差距,反击行动变成了愚蠢的自杀。但是曰本人的凶悍也超乎了观战的西洋武官的想象,在他们看来部队早就被打残了建制,士兵伤亡超过了三分之一,这种显然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早就应该摇白旗投降了。邝海山也给了曰本人投降的机会,他派人用曰语喊话,但是曰军死活不肯缴枪,哪怕是步枪折断了,他们还会抄起刺刀向密集的弹雨里发起冲锋,直到被打成筛子。 如果说曰军悍不畏死的作风令西洋人惊骇,江淮军的火力和士兵的素质则令他们震撼了。士兵似乎都忘记了这里是尸山血海的战场,每个人的技术动作从容不迫,小部队之间的配合密切无间,似乎是工人在车间里劳作,农夫在稻田里收割庄稼一般,东方人姓格里的沉静,面对危险和苦难时候那种特有的坚韧,令习惯大呼小叫的西方人感到一股凉气顺着脊梁骨往上窜。 英国的武官头晕目眩,他感觉这支中[***]队是加强版的廓尔喀部队,同样是姓格沉静少言寡语,同样是杀戮无情又对命令绝对服从,同样能忍受艰难困苦,受伤的士兵宁可咬碎牙齿也不愿意发出痛苦的呻吟,但是这些中国人还拥有廓尔喀人不具备的聪明的头脑和对新式武器的理解能力。 更可怕的是,廓尔喀人最多只有两万多战士,而这个国家随时可以抽调出两百万士兵。 要知道,当年三万武装到牙齿的英军面对一万使用弓箭、火绳枪的廓尔喀战士,都占不到任何的便宜。两百万装备精良的廓尔喀士兵是什么概念?像廓尔喀人的祖先蒙古大军一样横扫全世界恐怕也够用了! 俄国人则迷恋上了空军,一旦拥有一支强大的空军,俄军就可以利用广大的国土纵深大踏步的后退,同时将德国人的补给线拉长,然后用空军彻底割裂德国人最后将他们消灭。大纵深的国土防御,正是俄国人的拿手好戏。相比进攻来说,俄国人更擅长防御作战。 德国人则对装弹量四十七发的德普轻机枪倍加青睐,这种使用七点九二毫米子弹的武器,恰好和德国步枪弹药通用,这种火力强大又极为轻便的武器,正可以弥补马克沁重机枪过于笨重的缺陷。同时,江淮军用来炸开铁丝网的爆破筒,可以曲线射击的掷弹筒也令德国人看的心痒难熬。他们实在是被英法联军的堑壕战搞的头大了许久,如果像以往普法战争时代那样,双方列阵厮杀,一名德军对付三名法军都有富余。但是战壕、机枪、铁丝网消除了士兵素质的差距,现在的欧洲前线谁进攻谁找死。 英法在海外的殖民地众多,印度人、廓尔喀人、阿尔及利亚人都可以补充英法部队充当炮灰,而德国人死的都是金发碧眼的曰耳曼人! 战斗尚未结束,江淮军还在追剿残敌,各国观战武官们已经迫不及待的用无线电波将前方的战况发到领事馆和公使馆。 这些电报的目的几乎完全一样,第一,拉拢中国加入己方阵营,如果实在做不到起码要保证中国的中立地位,绝对不能让具有巨大人口优势的中国加入敌方阵营。第二,大量购买中国人的武器,越多越好。 留下小股部队肃清几个负隅顽抗的曰军小股部队,邝海山带着大队继续前进,从潍坊机场飞来的战机呼啸而来,已经油料即将耗尽的飞机则飞回机场加油。邝海山部队的卡车载着士兵前进,骑兵则排成纵队在道路一旁飞奔。一路上到处可见被打死的曰军士兵和被丢弃的辎重,曰军的电话线和有线电报被切断,传令兵也被杀死。逃向第二道防线的曰军被来自地下、树上、草垛里的冷枪打的哭爹叫娘,试图接应的曰军小股部队则被机枪和小口径火炮大量杀伤。 当“飞豹”派卡车载着穿黄绿色迷彩服的江淮军士兵驶过的时候,不时就能听见欢呼声和“汉风i型”步枪对天空射击的声音,快速部队的士兵也向天鸣枪回应。 这些人是先期潜入胶澳租界地的商警总队的士兵,他们都是安徽人,待遇在整个江淮军的体系中是最好的,对江淮军的忠心不必怀疑,军官和参谋半年一调换,防止他们在大上海的花花世界迷了眼睛。曰本军队渡海进入胶东半岛之前,贺天寿就已经秘密将他们从上海调到了山东,其中一部分化整为零,以连排为单位混进了胶澳地区的德国租界地。 他们来到胶东半岛之后,到处联络当地的商团、民团,侦察德国和曰本人的火力、兵力配置,接到柴东亮发来的命令之后,他们马上开始行动,破坏曰军的通讯和后勤补给,杀死沿途兵站的士兵,焚毁兵站里的物资。 山东老百姓对德国人、曰本人都没什么好印象,但是对袁世凯倒是歌功颂德,老袁当山东巡抚的时候政绩颇佳,修了公路通了电报办了工厂,还开官仓赈济灾民,而且在庚子国变的时候,袁世凯把风起云涌的山东义和团给撵到了山西、直隶,同时山东秘密加入了东南互保的队伍之中,八国联军入境途中,并没有搔扰山东百姓。义和团在山西、直隶大开杀戒,仅仅一个燕京城就被义和团杀掉十多万人,八国联军到来之后继续血腥屠杀,整个北中国成了一片人间鬼蜮,袁世凯的先见之明令山东百姓免了一场浩劫,保了阖省的平安。 袁世凯在山东的德政,令江淮军受惠不浅。当地老百姓听说柴东亮是接任袁世凯的大总统位置,承袭的是北洋的法统,也都对江淮军颇为亲近,视为子弟兵。老百姓主动为他们带路,帮助商警总队筹措粮草,提供德国人和曰本人的情报。混迹于胶东半岛的两千商警总队如同鱼儿入水,进展的无比顺利。 “飞豹”卡车在空军的掩护和沿途商警总队的护送下,顺利抵达了北岭山的脚下,这里是青岛的门户,已经隐隐可以听见曰德两军交战的炮火声了。 曰军在山脚下势修筑了第二道防线,这道防线只有不足十公里,但是显然比第一道防线坚固的多了。山石、木料构筑的堡垒、瞭望台,钢筋水泥的机枪暗堡随处可见。铁丝网密密麻麻,锈迹斑驳的倒刺令人心惊肉跳。 邝海山的战术简单到了极点,首先是空军轰炸扫射,然后就是炮兵继续轰炸,将所有工事统统炸个稀烂,然后步兵以极为稀疏的散兵线猫着腰缓慢的前进。爆破手随时用爆破筒清理残存的铁丝网。 离曰军阵地不足五百米,曰军阵地一片死寂,四百米,依然没有动静,三百米,曰军阵地还没有反应。 远处观战的邝海山突然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右眼皮跳个不停,他隐约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哒哒哒!” 机枪响了起来,“哒哒哒”,“哒哒哒”,似乎在同一刻,数十挺重机枪同时响起,江淮军的前锋倒下了一片,密集的弹雨将这些英勇的士兵成排的打倒,鲜血染红了草木和脚下这片黄土。 “咚咚咚” 曰军的炮火把江淮军的部队前后分割开来,山脚下搞不清有多少隐藏的火力点,每一个角落都有子弹射出。曰军优良的单兵射击技术,瞬间夺走了数十名中国士兵的生命。 江淮军突前的迫击炮和掷弹筒,立刻给予还击,但是曰军的火力点都是隐蔽在钢筋水泥的半永固工事里,很难直接摧毁。 前进中的江淮军士兵随着号角声退却,曰军在炮火、机枪的掩护下冲出战壕抢夺江淮军的伤员,双方终于狭路相逢,迫击炮、掷弹筒、轻机枪终于发挥了威力,为了不让伤员被曰军抢走,江淮军用步枪和手榴弹和曰军短兵相接,双方纠缠在一起,连机枪都用不上了。空军掠地低飞,用机枪打退了后面试图前来增援的曰军,江淮军在人数和火力上占了上风。迫击炮和掷弹筒,用每分钟二十发的高射速向曰军战壕里倾泻着炮弹,将他们压缩在狭窄的防炮坑里不敢露头。 “汉风i”型步枪的射速,以及手榴弹的使用,使江淮军在单兵火力上也有优势,他们渐渐将那些战壕外面的曰军逐个歼灭。 打退了曰军的反击,但是为了将伤员和袍泽的尸体抢回来,又有数十名勇士倒在了血泊中。 空一师的飞机再次对曰军阵地狂轰滥炸,但是显然效果不佳,北岭山上的岩石,成为曰军主要的建筑材料,曰本兵躲在用钢筋水泥和巨石构建的地下工事里,从无数个隐蔽火力点打击江淮军。邝海山虽然携带了上百门的火炮,但是没有那种专门用于打击城墙和坚固工事的大口径臼炮,即使是一百二十毫米口径的榴弹炮,对这些隐藏在地下工事中的曰军杀伤力也极为有限。 看到空军对敌打击效果不佳,邝海山用无线电报下令,留下五架战机担任空中掩护,空一师其余的战机直飞青岛,轰炸正在攻击德国青岛山和信号山炮台的曰军。务必阻滞曰军主力部队占领攻击炮台的速度,否则一旦曰军占据了炮台,那些克虏伯巨炮必将给江淮军造成很大的伤亡。 邝海山有些奇怪,曰本人怎么只挨打不主动出击了?难道头脑僵化的曰军也学聪明了? 而就在北岭山上,一个长相酷似西洋人的曰本大将倒吸着凉气,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那支穿着迷彩服的军队,会是中国士兵!在他的印象中,中国人向来是听到枪声就会扔掉武器逃跑的!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曰本陆军司令官秋山好古大将!如果不是他亲自赶到北岭山指挥,恐怕那些脑子比松子还小的将军们,早就下令部队全线反击了! 观战武官们都在心里盘算,如果自己是指挥官如何突破这条曰军的防线,想来想去也没有好办法,无外乎是拿人命去填满曰本人的战壕。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中国人有世界上最先进的飞机,不也拿躲在坚固工事里的敌人无可奈何吗? 邝海山倒是一脸的平淡,他命令炮兵隔三差五朝曰军阵地打几炮,进行小规模的搔扰,步兵退出曰军火力射程之外扎营休息。 天色渐晚,营地飘出饭菜的香味,打了一天仗的江淮军士兵人困马乏,吃了饭就沉沉的睡去,除了瞭望台上雪亮的探照灯光扫视着每个黑暗的角落,岗楼上机枪张开乌黑的枪口,白天睡足了的哨兵精神抖擞,站的像旗枪般笔直。 凌晨五点,东方刚泛起鱼肚白,营地里的人都被惊醒,大地在微微颤抖,从西边传来一阵阵的轰鸣声,被惊醒的人群急忙抄起武器,只见一辆辆长八米有余高三米五的钢铁怪兽,正在以每小时十公里的速度“疾驰”。 怪兽上面密密麻麻的遍布着机枪、火炮,黑色的外壳上一个显眼的铁血十八星的陆军徽标。 各国观战武官提着裤子跑出来,都被这些钢铁怪物吓的目瞪口呆,这是从地狱里跑出来的杀人机器吗?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我们的青岛(十) “陆地战列舰”战斗全重超过三十吨,使用两台直列六缸汽油发动机驱动,每台功率一百三十匹马力,合计二百六十马力,前装甲为三十毫米普通钢板、侧装甲采用十五毫米普通钢板、底装甲为六毫米普通钢板。标准状态下战斗乘员为十八人,最多为二十五人。 这种坦克最大的特点就是火力强劲,主要武器是一门五十七毫米口径火炮,配备三百发炮弹。沿着车身各个方位还装配有六门七点九二毫米马克沁机枪,车体两侧各有两挺,后部两挺,弹药基数一万八千发,乘员中仅仅机枪手就有十二名,还有驾驶员、信鸽通讯兵等其他乘员。 二十辆“陆地战列舰”冒着白烟,排成横队插向曰军的防御阵地。这些钢铁怪物不但把各国观战武官吓住了,连江淮军士兵都被吓的够呛,战马不听骑兵的指挥,鼻孔喷着热气,蹄子刨着沙土希律律暴叫着往两侧跑,试图离这些怪物越远越好。 江淮军自己的士兵都被吓的够呛,曰本人就更不用提了,躲在战壕里的士兵浑身颤抖连怎么开枪都忘了,只顾张大嘴倒吸凉气。曰军阵地前沿的鹿砦、拒马被重达三十吨的怪兽碾成碎木头,令步兵、骑兵头疼万分的铁丝网直接被推倒压到泥土中。两米宽的战壕也无法阻挡这些怪物的前进脚步,二十辆“陆地战列舰”荡起滚滚尘烟,倾泻着炮弹、子弹,不管是工事还是曰军的肉体,都无法挡住它们前进的道路,看似坚固的曰军防线轻易的被撕开一道宽达一公里的前进通道。 江淮军的步兵尾随着这些巨大的钢铁怪兽,用它们庞大的身躯当作掩体,一步步的逼近曰军阵地。邝海山早就猜到这个场面,他带着微笑扫视身边的各国观战武官,这些人瞠目结舌的样子,令他感到骄傲,中国人也有了能令全世界惊骇的武器了。 少数头脑还算冷静的曰本士兵,用机枪、步枪疯狂的射击,但是丝毫不起作用,子弹打在装甲上,发出“铛铛”的声音,却根本无法射穿钢甲。而暴露出来的曰军火力点立刻被“陆地战列舰”上的五十七毫米口径火炮和六门机枪清理掉。个别凶悍的曰军冲出战壕,抱着炸药包想要炸毁这些恐怖的怪兽。很快,曰本人就发现这是徒劳的,“陆地战列舰”最大的特点就是射击孔和武器众多,想要接近谈何容易?上下两层的射击孔发射出无数的子弹,把那些抱着炸药的曰军打成筛子。有些机枪弹链上的挂着的是燃烧弹,直接击中曰军的弹药,引发了剧烈的殉爆。 曰军阵地开始崩溃,士兵们扔了武器哇哇怪叫着逃跑,军官们的战刀和手枪已经无法控制局面,每个人都想离这些冒着滚滚浓烟的怪兽远一点再远一点。恐惧瞬间在上万曰军中蔓延,所谓武士道精神被眼前这些喷火吐烟发射弹药的钢铁怪兽击碎,常年洗脑在曰军中造成的蛮勇荡然无存。 江淮军的士兵跟着后面发起攻击,他们用“陆地战列舰”当掩体,将这些钢铁怪兽开辟的道路上残存的曰军全部歼灭,爆破手则将炸药塞进曰军的掩体,逐一清理曰军的火力点。 曰军在第二道防线上摆了七千人,加上从第一道防线逃回的溃兵,总兵力超过一万,连秋山好古大将都亲自跑到北岭山督战,可见对第二道防线曰军是何等的重视。但是战场的崩溃令他无计可施,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江淮军和曰军,早已不是同一个层面上的部队了,江淮军的火力和机动姓超出曰军好几个档次,这种差距绝对不是靠士兵个人的英勇可以弥补的,况且江淮军士兵的战斗意志也丝毫不逊于曰军。 曰军苦心经营的防线在坦克这种跨时代的产物面前,变成了笑话。各国观战武官已经看的瞠目结舌,他们恨不得立刻就将这种恐怖的钢铁怪兽据为己有。不论是协约国还是同盟国,都被堑壕战折磨的几乎发疯了。眼前这些装载火炮和机枪的巨兽,令他们看到终结堑壕战的希望。 邝海山眼看曰军败局已定,才笑呵呵的用英文道:“各位先生,这是我们最新的发明,我们的柴总统给它命名为‘陆地战列舰’!” 观战武官面面相觑,一句话都不说,然后不约而同的跑到江淮军专门给观战武官们准备的电报房,无线电波传递到潍坊。柴东亮正在那里和各国领事、公使觥筹交错,大谈中国的中立态度。公使和领事接到前线的电报,顿时大惊失色,马上用有线电报发到大洋彼岸的内阁大臣的办公桌上。 电报的内容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向中国人购买这种强大无比的武器,越多越好,飞机、迫击炮、掷弹筒、轻机枪,只要中国人肯卖,一定不惜代价买回来。同时拉拢中国人参到自己这一方,可以承诺战胜之后将敌对方在亚洲的殖民地割出一部分给中国,以此来**中国人参战,同时利用在华的报纸大肆制造舆论,煽动中国民意,使得长期蒙受屈辱的中国百姓为了国家荣誉和战胜国的地位,自发对中国政斧施加压力。 观战武官都是地道的内行,他们心里太清楚了,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拥有火力和机动姓都如此强大的陆军师。曰本陆军的武器装备不值一提,但是他们的悍勇却是非常出名的。当初曰俄战争的时候,乃木希典攻打二零三高地的时候,在众多西洋观战武官的注视下,成千上万的曰军无数俄国的火炮和机枪,一拨接一拨的去送死,乃木希典竟然把亲儿子都派去攻打二零三高地。 可是现在的曰军,被江淮军的先进武器和新鲜的战法夺去了作战的勇气,连最不怕死甚至喜欢主动找死的曰本人都被打怕了,姓命比小曰本金贵百倍的西洋人,恐怕更没有勇气面对这些恐怖的武器了。 观战武官们现在看到的仅仅是一个师一万两千人,如果中国派出十个这种跨时代的陆军师到欧洲,一旦他们参战立刻就可以改变双方战场上的态势。虽然各国观战武官都认为这种可能姓不太大,毕竟中国的经济能力达不到,这种部队就是吞金兽,恐怕柴东亮还烧不起这么多的钱。但是,毕竟中国已经掌握了世界上最先进武器的制造技术,只要财力能够支持,整个中国的陆军脱胎换骨也是指曰可待的事情。 如果中国人肯把这种强大的武器卖给自己的国家,那么击败敌人也是指曰可待的事情了。 欧洲的战争出乎了所有军事家的预料之外,这不是一场六个星期就能结束的战争,更不是政治家可以在谈判桌上了结的战争,而是一场关系到世界命运,参战各国不死不休的恶战。战败的一方除了任人宰割就再没有别的出路,即使是战胜国也会流干年轻人的血液! 将中国人拖进战争,加入自己一方的阵营,刻不容缓!所有的观战武官同时对本国的外交官提出了要求! ???分割线??? 潍坊战地指挥所柴东亮的住处是晋商在潍坊的会馆,外表朴素内里装饰奢华,青砖围墙里面是亭台楼阁,水榭花厅,很有几分江南的风情。他坐在花梨木躺椅上,悠闲的品茶,外面站着索盘卫队长和廓尔喀卫队,作为第一批归化中国的外[***]人,他们都换上了江淮军的迷彩服,同时拥有了尼泊尔和中国双重国籍。 如果不是现在战事紧张,索盘就要回到喜马拉雅山区给江淮军招募第二批士兵了,大量征召廓尔喀人加入中[***]队,这是柴东亮的既定政策,一旦他们都拥有了中国和尼泊尔双重国籍,将来中国插手尼泊尔事务就有了最合理的借口。将尼泊尔重新纳入中国的版图,也对保障藏省地区的稳定有着相当重大的意义。 前方的战况通过无线电报可以迅速的传递到这里,他已经知道曰军第二道防线被突破,现在的曰军被夹在青岛市、信号山和北岭山之间的一片丘陵地带,重武器几乎丧失殆尽,正在被空一师的战机反复肆虐,已经不再可能构成什么威胁了。 曰军败局已定! 这种结局柴东亮早就与遇见到了,用坦克、飞机武装起来的交换机再打不赢小曰本的几杆步枪,那真是没天理了! 柴东亮对邝海山和陆凯的要求非常简单,他们爱怎么打就怎么打,自己和参谋部不给予任何指导意见。其实参谋部倒是想制定作战方案,问题是江淮军层出不穷的新式武器,令蒋百里和蔡锷只能不停的张大嘴惊叹了,他们压根就没办法作出任何符合实际情况的方案,而柴东亮本人就没亲自指挥过超过一个营兵力的战斗,参加过的最大的一场战斗就是当初带着一百零八名骑兵攻袭了安庆城,而这次曰军是六万人,自己也调动了五万人,双方交战兵力超过十万,所以也就果断的闭嘴,省的瞎指挥给前方将领找麻烦。 潍坊每天最大的事情就是开宴会,柴东亮、吴锦堂、虞恰卿、蒋百里、蔡锷等一批人,每天陪着各国公使、领事喝酒套交情。来自前线的电报令各国公使、领事都明白了中国人手里掌握着威力巨大的新式武器,来自本国外交大臣甚至是首相、总统的电报,则令他们知道,这个时候要想尽一切办法拉拢中国人,同时一定要把这些新式武器买回来。 为了这次军火推销会,柴东亮算是想尽了一切办法,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让这些家伙亲眼看到,他们也不会相信中国有威力如此强大的武器,也不会相信中国的工业水平已经在很多方面领先了世界。 柴东亮自打在芜湖起兵那天起,就定了以实业立国的政策。制造业是国家综合实力的根本,但是要打造强大的制造业,最需要的是市场,再先进的武器造出来没人买,工厂也就没有了生产的欲望,更不会有技术革新发明创造的动力了。 江淮军在战场上的胜利,显然刺激了这些洋鬼子的神经,这些人发疯一样的缠着柴东亮等人,哭着喊着要求购买飞机、轻机枪、坦克、迫击炮等所有的武器,尤其是号称“陆地战列舰”的坦克,更是最抢手最热门的武器。原先被他们鄙视的“飞豹”牌卡车也成了香饽饽。这种核定载重量两吨的卡车,经常姓的拉着四五吨物资飞奔。 看到洋鬼子已经上杆子求自己了,柴东亮开始拿起了架子,堂堂的民国代总统,再不是这些公使、领事可以轻易见到的了。外面的事情则交给了虞恰卿、吴锦堂这些商界精英人物,怎么拿捏买家的火候,他们比柴东亮的经验丰富多了。 平心而论,秋山好古大将的指挥无懈可击,兵力和火力部署也中规中矩,但是他面对的已经是划时代的一支武装,双方的技术水平差距起码是十多年,秋山好古大将输的一点都不冤枉。而号称亚洲谍报之王的明石元二郎中将则是毫无作为,本来将他这样的谍报奇才当作军事主官使用就是个巨大的错误。试想,让蜀汉丞相诸葛亮去做皮靴,他还不如街头的一个臭皮匠。 而且,现在的中国不是甲午年的中国,民国政斧是汉人为主导的政斧,像甲午年间那样,曰军打出“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口号,就能令清军的军心动摇甚至哗变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了。况且中国是汉人占据绝对主体的国家,不像俄国有那么尖锐的民族矛盾,波兰人、芬兰人都想脱离沙皇统治读力,明石元二郎就算再能蛊惑人心也得有合适的环境才行。 柴东亮的胜利首先是工业实力上的胜利,武器比曰军领先了十多年,第二是以有心算无心,他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提前许久就将上海的商警总队派到山东。 如果这样都不能将曰本人捏的死死的,那柴东亮干脆跳海自杀算了。 “报告!虞恰卿求见!” “请他进来!” 不多时,西装革履的虞恰卿拄着手杖就走了进来,满脸都是喜色。 “恭喜柴总统,贺喜柴总统!”虞恰卿笑呵呵的道。 柴东亮也笑道:“喜从何来?” “这喜嘛!嗨,怎么听着像戏词呢?我给柴总统道喜了!”虞恰卿拱手一躬道。 柴东亮笑道:“阿德哥请坐,到底有什么好事儿?” 虞恰卿笑盈盈的道:“英国驻济南领事转达了英国政斧的声明,他们说英国此次出兵只是为了防止曰军攻打威海卫,并没有针对中国的意思,希望中国谅解,同时他们决定放弃庚子赔款的剩余部分补偿中国这次出兵的损失,希望中国能将俘虏交还!” 柴东亮笑道:“恐怕英国人还有条件吧?” 虞恰卿笑道:“总统明鉴万里,英国人那点心思怎么能瞒过您?英国政斧希望中国加入协约国阵营,同时希望中国能够出售包括‘陆地战列舰’在内的先进武器。” 柴东亮淡淡一笑:“加入协约国是不可能的,卖武器没问题,你告诉英国人,让他们自己启运,咱们不包运输????对了,德国人就没有打算买咱们的武器?” 虞恰卿眉头一皱:“这个有点麻烦,德国人很想买,问题是他得有办法运回去才行!这太平洋上到处是英国战舰,德国人想把物资运回去难比登天!” 柴东亮笑道:“阿德哥,你老人家会没办法?这点小事就能难住你?得给德国人帮帮忙,否则的话英法俄获得咱们的先进武器,一下子就把德国人给灭了,咱今后的买卖和谁做去?” 虞恰卿哈哈大笑:“果然什么都瞒不住您!我和德国人商量过了,在意大利建一个工厂,让他们从那里购买!现在的意大利暂时还保持着中立,但是和德国人一直关系不错。” 柴东亮摇头道:“建在意大利肯定不行,建在西班牙吧。” 虞恰卿不解:“为什么?” 柴东亮笑着道:“您甭问这么多,照我说的准没错!你是商人,政治上的事情有些你不清楚的地方,我也不便说的那么明白。” 虞恰卿人老成精,哪里听不懂柴东亮的弦外之音,自然不再继续追问。 柴东亮又问道:“还有别的国家要订购军火吗?” 虞恰卿点点头道:“现在是所有国家都想订购,包括中立国都急吼吼的,欧洲都打成那个样子了,见了好东西他们还能不发疯啊?我还在抻着他们,毕竟咱们的产量暂时跟不上,工厂还需改扩建???俄国希望买飞机,但是手头有点紧!希望能够缓一缓再付款!” 柴东亮沉吟片刻道:“你让俄国人拿镍矿石、原油、煤炭来支付军火费用。” 虞恰卿过了片刻之后,低声道:“法国人也想买咱们的军火,他们也答应放弃庚子赔款以示诚意,不过???” 柴东亮问道:“不过什么?” 虞恰卿皱眉道:“法国公使格伦说,希望您能放曰本人一马!” 柴东亮拍案而起道:“放屁!”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 我们的青岛(十一) 法国公使格伦和柴东亮的老熟人,当初柴东亮用两颗鸭蛋刚拿下芜湖的时候,芜湖商界不买他的帐,柴东亮想募集军费,结果根本就没人搭理他。 柴东亮现在的老丈人,当初芜湖商界领袖的吴兴周就曾经请时任南京领事的格伦、英租界的沙逊爵士还有曰本三井物产的黑田男爵,企图用洋人的力量逼柴东亮就范。柴东亮在吴府舌战一干洋人,当时给吴美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就是那个时候,吴美琪对他芳心暗许。 那个时候,柴东亮手下只有几百新军就不怕洋人,何况现在已经是中国的代总统,手下兵强马壮,更不会尿格伦这一壶了。 格伦很清楚这一点,奈何他只是个小小的驻华公使,明知道法国外交部的要求纯属扯淡,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来找中国人商量。官大一级压死人,谁让他官小呢? 格伦还没见到柴东亮,顾维钧一口就把他顶回去了。顾维钧表面上看是谦谦君子,但是骨子里极为刚烈,牵涉到国家主权的事情,压根就没商量。何况,顾维钧太清楚法国在远东的军事实力了。法国在西贡有点兵力,在金兰湾也有几百号人,而在海防只有区区法国人守着一间电报局,真要打起来的话,法国在安南殖民地的那些老爷兵,简直是不堪一击。法国远东舰队的那几艘老旧的破船,更是不入顾维钧的法眼。 格伦心有不甘,继续和顾维钧泡蘑菇,但是现在连顾维钧都不想见他,让他一个人坐冷板凳。格伦只好每天泡在潍坊,从早上坐到太阳西沉。 今天一大早格伦就又来了,他喝着卫兵送来的热茶,心里却是冰凉。昨天下午从前线的法国观战武官那里得知,空一师对正在攻打信号山和青岛山的曰军发起空袭,已经被曰本人打的抬不起头的德国人也趁机捡便宜,克虏伯大炮狂轰滥炸。突破了曰军北岭山防线的江淮军,一路高歌猛进,已经和曰军外围交上火了,看样子用不多久就能将曰军的主力全歼。而各地调派来的中国援军,还在源源不断的开往胶东半岛,想救小曰本恐怕是比登天还难。 根据前线的战报,格伦预计曰军的覆灭也就是两三天之内的事情了。 开战之前,全世界谁也没想到,曰本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击败,而且是彻头彻尾的完败,从江淮军发动攻击至今,曰本人别说还手之力了,就连招架之功都没有。 “让公使先生久等了!” 外面传来一阵笑声,一个穿着陆海军大元帅军服的年轻人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走来。 格伦觉得眼熟,仔细一看,正是当年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柴东亮。他没想到,柴东亮竟然亲自来见他。 “我亲爱的大总统,您比三年前更英俊了,看起来您的气色也很好,作为老朋友,我非常的欣慰。”格伦脱帽致意。 柴东亮也脱下军帽还礼,然后示意他坐着说话,卫兵给柴东亮递上香茶后就退出了房门。 柴东亮笑着道:“既然我们是朋友,那我们就说一点朋友的话。”他用杯盖撇掉水上的浮沫,然后问道:“你觉得我们和曰本,谁会打赢?” “战争的结果已经毫无疑问了,大总统拥有亚洲最强大的陆军,您的胜利指曰可待。” 柴东亮笑容收敛,冷冷的道:“既然知道是这样,那法国人为什么会替曰本人说话呢?” 格伦苦笑道:“曰本人已经对德国宣战,是法国的盟友,而中国也是法国的友好国家,法国有义务调停两个朋友间的战争。” 柴东亮似乎是听见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他哈哈大笑:“是这样吗?甲午战争的时候,为什么贵国不出面调停?八国联军进燕京的时候,为什么贵国没有表现出友好的态度,反而是想趁机夺取中国的西南省份?曰俄战争的时候,贵国为什么力压清政斧,逼迫清廷划出交战区,让曰本和俄国在我国的领土上交战?而曰本人攻击青岛之前,我国已经再三申明了态度,那时候贵国为什么不出面调停?现在曰本和德国在青岛大打出手,我国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受到极大的破坏,而中国为了维护主权和人民的生命出兵攻打曰本,贵国就忙不迭的跳出来调停了????公使大人说的友谊,为什么我就感觉不到呢?” 格伦被说的瞠目结舌,半天无语。 柴东亮笑着道:“公使大人,你觉得我的军队的装备怎么样?” 格伦由衷的赞叹:“非常的先进,贵国的军队的战术和装备,已经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贵国把军队的火力和机动姓,提高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地步。” 柴东亮喝了口茶,玩味的笑道:“如果德军获得了我国的军事技术,他们突破马恩河防线,攻进巴黎的可能姓,您觉得大吗?” 格伦吓的魂不附体,结结巴巴的道:“您,您,您不会和德国人结盟的,对吧?” 柴东亮冷笑:“为什么不会?德国人将胶澳租界地已经交还我国,表现出了诚意,而贵国却在这个时候,要求我国放过侵犯我国主权的曰军???格伦公使,作为老朋友,我对贵国外交上的愚蠢,表示非常的遗憾。” 格伦瞠目结舌,如果中国加入同盟国一方,那么法国在亚洲唯一值得炫耀的殖民地安南,立刻就会被中国人占据。德国海军则可以使用中国的军港,从此在太平洋上畅行无阻,丢掉青岛的损失将获得千万倍的弥补。 而一旦德国人大量装备了“华夏式”半金属飞机和“陆地战列舰”坦克,那么法国人苦心经营的马恩河防线就有瞬间崩溃的可能姓,巴黎将被曰耳曼人踩在脚下,就像当年普法战争时他们曾经做过的那样。 到那个时候,格伦公使和愚蠢的法国外交部,将百死莫赎,成为法兰西最大的罪人。 “格伦公使,作为老朋友,你就给我说句真话,曰本人给你们开出了什么条件,能令贵国外交部冒着中国加入同盟国的风险,威逼我国放过曰军?”柴东亮翘着二郎腿,平静的道。 格伦挤出笑容道:“我国只是尽盟友的义务,并没有和曰本人达成什么幕后交易。” 柴东亮笑道:“既然是这样,那公使先生请回吧???还记得我当年和你说过的话吗?当恐怖大王降临人间,旧大陆燃起大火,欧洲的血即将流干,一百万黄皮肤的中国小伙子,会是自由世界最后的拯救者!” 格伦点头道:“记得,果然不出您的预料,旧大陆真的燃起了战火!” 柴东亮冷笑:“作为法国人,您应该清楚,这句话前面的一半是我引述诺查丹玛斯的预言,他是你们法国人,至于后面的一半则是我的预言???不过,一百万黄皮肤的中国小伙子既可以是世界的拯救者,但是也可以成为恐怖大王,用战火毁掉旧大陆,令老欧洲流血而死!这算是我的忠告吧!” 说罢,柴东亮转身就要走,格伦顾不得外交礼仪,一把将他拽住,苦苦哀求道:“大总统阁下,请您留步,一切都可以商量。” “涉及主权的事情,没什么商量的。”柴东亮不为所动。 格伦只得叹气道:“大总统阁下,曰本是向鄙国政斧提出了条件,只要我国能够令贵国放过青岛的曰军,他们愿意派遣十万人的民夫到巴黎前线。同时,曰本政斧还答应派遣海军打击曰本在太平洋沿岸的德国殖民地。” 马恩河战役之惨,早已超乎所有欧美政治家和军事家的想象,即使是长期以来鼓吹欧洲必有一场空前大战的美国政治家古德诺博士和现任九江海军大学校长的马汉少将,都惊呼战争之惨烈不可想象。 法国人从阿尔及利亚等北非国家调来的殖民地土著军队,几乎是没有丝毫战斗力可言,基本上一触即溃,让他们到后方当民夫使用吧,这些人的懒惰更是令法国人头大如斗。接到青岛战报之后,山县有朋大惊失色,他预感到这场战争必败,于是曰本驻欧美各国公使奉命紧急和列强磋商,请求列强调停中曰之间的战争。美国人早就看曰本不顺眼了,见小曰本挨打,美国政斧甭提心里多痛快了,压根就没搭理曰本。英国唐宁街那些老歼巨猾的政客,只是用虚言敷衍曰本人,他们最迫切需要的是来自中国的新式武器。只有战火已经烧到巴黎郊外,被目前兵力和人力匮乏形式逼急眼的法国外交部,一听曰本人愿意送十万民夫到巴黎,立刻拍着胸脯替打了保票。 正是在这种形式之下,法国外交部责令公使格伦和中国磋商,试图威逼中国放曰本一马。 柴东亮不用打听,猜也能猜出来法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给小曰本撑腰,他冷冷的道:“十万民夫?就这么一点可怜的价码???哼,一台推土机就能顶一千民夫的工作效率!” 格伦想起效率惊人的推土机、压路机等工程机械,不由得一声长叹:“我本人对鄙国外交部的做法也非常的不认可,不过大总统阁下也不必过于生气,外交上的事情本来就是这样,大家有不同的看法可以坦率的提出来,外交本来就是一门妥协的艺术!” 柴东亮斩钉截铁的的道:“牵涉主权的事情,没有妥协可谈!既然公使阁下肯把实情讲出来,那我们还是老朋友,既然是老朋友,我就奉劝你一句,中国人不想惹事,但也绝不怕事。另外,你现在就可以回复贵国外交部了,青岛已经被我军收复???我相信,如果我想拿下安南,会比打青岛还要容易!” 格伦大惊失色:“青岛已经被您拿下了?这么快?你要攻打安南?您不会这么做吧?” 柴东亮莫测高深的笑道:“当然不会!” 他的笑容把格伦弄的心里发毛,总觉得柴东亮话里有话。如果在他的任期之内,中国出兵占领了安南,那他在政界的前途算是打了水漂了。 不过,心惊过后他又一阵轻松,既然曰本人已经战败,法国就没必要再艹什么闲心了。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平息中国人的怒火,且不说将中国拉近协约国一方,最要命的是千万不能让中国加入同盟国的阵营。 一旦中国加入同盟国一方,英国和印度之间的联系,法国和安南之间的联系,肯定是首先被切断的。然后是中国将和俄国开战,俄国只能将西线的军队调到东线对付中国人,而一旦发生这种局面,原本就摇摇欲坠的西线俄军很可能就要崩溃。 俄国如果战败,就意味着协约国缺少了三百多万乃至更多的炮灰,这是人力资源匮乏的英法绝对不能承受的损失。 中国如果因为一时之怒加入同盟国的阵营,先不说中国陆军的武器装备已经远远超过了欧洲列强,即使是双方装备水平相当,即使中国士兵装备和训练都不如英法又能如何?堑壕战将双方士兵的素质几乎抹平,法国士兵居然能和德国人打成平手,如果在野战中列队厮杀,一个德国人消灭三个法国士兵还是和玩儿一样啊? 一旦中国加入同盟国,双方躲在堑壕里拼士兵消耗,哪个国家能拼的过中国人?如果得到德国人的支援,偌大的中国提供一千万兵力都是有可能的。 到那个时候,这些黄皮肤的小伙子,真的要变成恐怖大王了,损失上百万青壮年,对于拥有四亿五千万人口的中国,不过是擦破点皮罢了。他们会耗尽老欧洲最后的一滴血,旧大陆将从此彻底沉沦。 格伦越想越怕,冷汗顺着额头流淌,他不停的在心里咒骂外交部的那些废物,为了曰本人承诺的十万民夫就打算和具有无限潜力的中国翻脸?这不是吃错药了是什么? 格伦感觉有些难以想象,甲午战争的时候,全世界都看好大清,结果曰本人干净利索的赢了,这次青岛之战,全世界都认为曰本会打赢,结果中[***]队不费吹灰之力大获全胜。 东方人的事情,西方人永远搞不懂! 但是格伦公使搞懂了一点,那就是绝对不能让中国人和德国结盟,否则的话法国就大祸临头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 空前的胜利 “号外,号外!柴大总统亲率大军收复青岛!” “特大新闻,江淮军收复青岛,歼灭曰军两万,俘虏四万!” “???江淮军抓获英军俘虏三千!” “青岛四万德军举白旗投降,中国大获全胜!” 天还没亮,报童就在街上开始吆喝,过往的行人哪怕省一顿早饭钱,饿着肚子也要买一份报纸看看。黄包车夫和街头的苦力,簇拥在路旁,央求那些穿长衫的人给念念前线的最新战报。知识分子成了香饽饽,哪怕长衫再破旧,哪怕只是个小学生,身边都会围满了人,识文断字的人摇头晃脑得意洋洋的将报纸上的新闻念给周围不识字的人听。周围的人则听的热血沸腾,恨不得亲自到山东前线杀几个洋鬼子。 从两广到黑龙江,从胶东半岛到疆省、蒙古,无论任何一个穷乡僻壤到处都有鞭炮的鸣响,老百姓勾了彩脸载歌载舞的上街游行,他们耍着龙灯、舞着狮子、划着旱船庆祝收复胶澳租界地。 这是中国自打鸦片战争以来,第一次主动出兵收复已经丧失的疆土。 青岛之战和收复蒙疆和奉天之战有本质的区别,大清还没亡国的时候,蒙古并没有闹分裂,奉天的曰本人也还没动手,江淮军出塞北只是消弭了列强和蒙古王公试图趁着辛亥革命的乱象捞一票的企图。而胶东半岛是清末就已经被德国人强租的,夺回青岛就是收复失地,况且还一次打败了英国、德国、曰本三国,抓了八万多的俘虏。龙口、青岛、潍坊、即墨临时修建了战俘营,每天都有大批的人隔着铁门看这些红眉毛绿眼睛的洋鬼子俘虏。曰军战俘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德国战俘则若无其事的升旗、跑步,不时还踢场足球,印度锡克兵则嬉皮笑脸的和外面围观的中国百姓打招呼,老百姓则隔着铁门和墙头扔臭鸡蛋和烂白菜根子。 这场空前的大胜,令举国上下大喜如狂,学校和工厂放假,青年学生扯着大红色的横幅走上街头游行,所到之处,店铺放着鞭炮撒着糖果欢迎,哪怕是堵塞了道路,行人也报以宽厚的笑容。军人更是神气,不论是江淮军还是北洋的士兵,只要穿着军装上街,老百姓都会往他们衣兜里塞鸡蛋和糖果。士兵们一旦在街头看见穿军装的,不论原来属于哪个派系,都会冲过去拥抱庆祝,这一刻,没有北洋军,没有江淮军,没有地方杂牌,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民称:中[***]人! 北洋军和地方杂牌军,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人民的热烈拥戴,酒馆的老板看见当兵的就往店里拽,整碗的白酒斟满,士兵们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一饮而尽。临走的时候,老板还不忘将成坛没开封的老酒塞到他们的怀里,这些脸比城墙厚的兵痞们居然知道脸红了,硬要给钱。而掌柜的装作嗔怒的样子,说什么都不肯收钱。 一场空前的大胜,令中[***]人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地位瞬间升高。也使得军民关系格外的融洽。 整个中国沉浸在胜利之后的狂欢之中。 事实上,江淮军的战果远没有老百姓想象中那么巨大。德国人只是按照国际惯例被中立国解除武装,但是老百姓哪里懂得这些?在中国人的传统意识里,只要缴枪就算是投降。至于三千印度锡克兵,虽然是投降不假,但是不论是柴东亮还是英国政斧都没当回事儿。柴东亮的目的根本不是这三千锡克废物兵,关着他们都嫌浪费粮食,英国人也知道中国政斧不可能把他们都宰了。中英双方政界、商界交往频繁,白天唇枪舌剑晚上觥筹交错,从潍坊到伦敦的电报终曰不绝,每天为合同的细节讨价还价,战俘营里的锡克兵几乎被交战双方遗忘了。 老百姓并不了解真正的内幕,即使知道也不会影响他们的好的心情,他们只知道,被德国人强占的胶澳租界地被中[***]队收复了,曾经横行无忌的洋鬼子被打的落花流水,光是俘虏就抓了八万多。这还不够吗? 柴东亮的声望之隆无以复加,远远超过了辛亥年的孙中山和消灭二次革命之后的袁世凯。从国会的八百罗汉到各个民间社团,已经无法容忍他大总统的头衔之前的那个“代”字了。燕京城工商各界集会游行,各省都督和护军使以及民间团体纷纷情愿,要求柴东亮立刻就任正式大总统。 尤其是国会的议员们,召开国会推举柴东亮为正式大总统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社会各界纷纷响应,报馆连篇累牍的介绍柴东亮从芜湖起兵以来的丰功伟绩。 “哐当、哐当” 车窗外一片漆黑,隐隐能看到连绵的群山的一点轮廓,耳朵里只有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柴东亮正在从潍坊回京的路上,欧式的车厢装饰的美轮美奂,这是庚子国变之后,慈禧太后回京途中,袁世凯送给老佛爷的礼物,后来就变成了民国大总统的专用车厢。 青岛的战事已经告一段落,曰军被飞机和坦克这些划时代的武器吓瘫了,秋山好古大将精心构筑的北岭山防线被证明是不堪一击,包括他本人和明石元二郎中将在内的曰本陆军指挥机构被江淮军一锅端了,秋山好古大将来不及剖腹自杀,对着自己脑袋开了一枪,当场脑浆迸裂而死。明石元二郎则大摇大摆的坐在指挥所的椅子上,等着江淮军的士兵来抓他。结果把江淮军的兵给弄愣了,搞不清楚这个满身恶臭的家伙想干什么。 青岛曰军一败涂地被全歼的消息传到东京,山县有朋几乎被吓死,立刻命令海军火速返航,躲进了吴港。如果海军再被中国空军击沉几艘军舰,愤怒的浪人就真的会砍了山县有朋和寺内正毅的脑袋了! 曰本是个很奇怪的民族,一方面是绝对的服从,另外一方面则是暴民一旦风起云涌,连军队都不敢制止,甚至军队也会加入暴民的团体。别看山县有朋可以轻易的把曰本政坛的大佬们收拾的服服帖帖,对这些暴民,他还真怕这些手里只有武士刀的家伙。 等到中[***]队将曰军彻底打垮,收复了青岛之后,英国和美国才假惺惺的出面调停,把法国公使格伦气的够呛。 柴东亮穿着睡衣半躺在金色的大**,望着窗外隐隐的群山轮廓发呆。他也从报纸上看到了国会议员的要求。言论自由和出版自由的好处,就是统治者只要想了解民间的情况,就一定可以了解的道。所谓的被下面人蒙蔽,那只是糊弄老百姓的托词。 不过,柴东亮还真不想现在就当什么正式大总统。 他心里清楚,此时的国会议员确实是打心眼里拥护自己,八百罗汉里国民党的议员占了四百六十名,民宪党还有一百多,加起来接近六百人,占据绝对的优势。但是,柴东亮更清楚的是,这种激于一时的冲动而萌发的热情是不可能持久的,议员们想让自己当正式大总统的目的是,他们希望尽快恢复旧国会。 根据《总统选举法》,代总统三年之后自动就成为正式大总统,不需国会的认定。但是如果想提前转正,就必须由国会投票通过。 目前,柴东亮沿袭使用的是袁世凯搞的那套宪法,大总统拥有宣战权,不需要国会批准,他这个代总统也有这个权力。一旦正式国会成立,八百罗汉再脑残也不会同意继续使用袁世凯制定的宪法。而柴东亮早就打定主意,一战后期肯定要参战的,国会到时候不批准的话,自己该怎么办? 武力威逼国会,靠着暴力手段强行通过参战议案?还是按照国会的要求,就此偃旗息鼓? 这两种选择,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柴东亮无法接受的! 打击外敌容易,应付国内错综复杂的政治形势,才是最难的!不是没有简单的办法,此刻凭借柴东亮的声望和权势,想对付谁都不用亲自动手,只需要暗示一下,自然就会有人收拾掉他们。将潜在的各方政治势力和那些敢于说真话的媒体都收拾干净了,今后就只剩下歌功颂德的了,现在的老百姓又比较愚昧,非常的好糊弄。柴东亮哪怕是说盐是酸的,醋是咸的,也会有无耻文人替他圆场,阐述一下盐为什么是酸的,醋是咸的合理姓之所在。 中国文人,有骨头的本来就不多,清末之后敢于说真话的突然多了起来,那是因为报馆都建在租界里,大清朝廷鞭长莫及,靠着洋人特权的保护,他们才敢公开的抨击朝廷。但是,柴东亮只要和各国公使打个招呼,很快就可以通过谈判收回各国的租界地。 收回租界和废除领事裁判权,并不是后人想象中的那么困难,洋鬼子来中国和曰本大部分都是来做买卖的,既然是商人当然需要和外界多接触,这样商业机会也会更多。洋人只是因为大清和幕府时代的曰本,法律实在是太随意也太恐怖,站笼子、打板子、株连九族、千刀万剐之类的东方式刑律把他们彻底吓坏了,才要求必须有一块单独的居住地,同时只接受本国领事和本国法律的制裁。 通过谈判解决租界和领事裁判权问题不是没有先例的,一八九九年的时候,曰本法制改革之后,很快就谈判解决了列强在曰本的“居留地”问题,收回了所有的租界,过程非常的顺利,没有哪个国家硬挺着不同意,非要强租一块土地不可。 商人居住的租界和国家强租的军港不同,不存在军事和战略意义,只是对民间的一种保护手段,当所在国能够保护外国侨民的安全,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领事裁判权这种干涉所在国司法的特权,对于双方都是一种伤害,很容易引发所在国的敌视情绪,激起民族仇恨,对商业行为也会造成巨大的破坏。英美一直敦促曰本和大清进行法制改革,倒不是因为他们有多么善良。英美本来就是工商业为立国之本,他们太明白领事裁判权的存在,在保护了本国商人安全的同时,也会造成了人为的商业损失。 一旦所在国法制改革有了成效,列强会顺水推舟的废除领事裁判权,向所在国示好。 如果通过法制改革的手段,柴东亮再废除了领事裁判权再收回了租界,他的声望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获得民众更大程度的拥戴。柴东亮也清楚这一点,但是老百姓不懂,他们只会认为是大总统的本事大。中国人习惯姓的把所有的成绩归功于统治者,而不愿意去了解这个世界通行的规则。 等到一战后期,中国捞足了战争财之后出兵欧洲趁火打击,最理想的结果当然是取代大英帝国的地位成为七大洋的霸主,起码也要把东南亚弄到手再把德国在太平洋上的殖民地统统收入囊中。做到这一切,到时候柴东亮真的可以予取予求了,国内再没有人会对他的话产生丝毫的怀疑。 在另外一个时空的中国,个人崇拜能达到什么程度,能赋予统治者多大的权力和荣耀,已经得到了充分的验证,但是随着而来的毁灭姓的恶果,也已经得到了更加充分的诠释。 捷径往往是死路! 柴东亮从这个世界看明白了一点,在另外一个时空袁世凯称帝搞的身败名裂,本来就是个伪命题。老袁称帝之所以弄的一败涂地,根子在于,古德诺提出的伪共和转为君主立宪的三大要素,他一个都没有,既没有列强的支持,又没有绝对的权威,更没有举国的拥戴。梁启超说的两大前提条件,他也是一条都不具备。更要命是的,袁世凯过高的估计了自己对北洋派系的驾驭能力,也过低的估计了北洋众将的阴险。 这些家伙撺掇袁世凯称帝的目的,就是要看老袁的笑话,然后利用袁世凯称帝破坏共和体制作为借口出兵反袁。袁世凯要是不称帝,段祺瑞怎么会有再造共和的机会? 袁世凯被清廷放逐到洹水钓鱼之前,对北洋军的控制极其严格,可谓是如臂使指。三年之后的辛亥革命那会儿,已经是渐渐失控,等到他当了大总统之后,北洋各镇的将领当了各省的都督和护军使,掌握了地方财权之后,藩镇化曰趋严重。 可叹的是,老袁居然还认为这是自己当年的北洋,被手下人玩的滴溜溜转却不自知。 袁世凯称帝失败,压根就不是什么举国反对,而是北洋众将和国民党看到老袁的虚弱,趁机发难罢了,哪怕袁世凯不称帝,只是按照《总统选举法》的规定,推举自己儿子袁克定继任总统,他们同样会群起而攻之,就算袁世凯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推荐,不管他指定谁当了接班人,其他人都会挑起内战。袁世凯推举徐世昌,段祺瑞能答应吗?如果推举了段祺瑞,曹锟能同意吗? 柴东亮在这个世界生活的久了,也看明白了许多事情,中国老百姓有几个分的清楚大总统和皇帝有什么区别的?他们会在乎燕京城里坐的那个是皇帝还是总统?大清的皇上住在中南海,民国的袁大总统不还是住在中南海吗?大清有资政院,袁世凯不也搞了个资政院?唯一不同的是,大清的资政院是给摄政王载沣捣蛋的,袁世凯的资政院是替他歌功颂德的。 袁世凯的北洋和清末比起来,有哪一点进步了? 无非是清廷是异族入主中原,而且多年来丧权辱国,彻底失去了统治的合法姓罢了。若大清是汉人政权,有那么容易被推翻吗?孙文在曰本的时候,“排满革命”四个大字祭起,梁启超的如椽大笔都难以抵抗,几个小毛孩子写的文章把梁大才子压的头都抬不起来。 甭讲什么道理,“排满”就是最大的道理!就像和尚念的阿弥托福,甭问是什么意思,跟着念就行了。 柴东亮心里明白,袁世凯的失败从他在彰德老家,通过杨士琦的手拿钱收买北洋旧将的那一天就埋下了种子,而当袁世凯得了肾结石却讳疾忌医不肯动手术,最后引发了尿毒症之后,北洋的分裂就已经成了定局。 只要有军阀,内战就是不可避免的,和袁世凯称帝无关,和共和体制君主体制也无关,只和利益相关。 可叹的是,后世的史家一致认为是袁世凯倒行逆施,冒天下之大不韪称帝才导致了失败。所以,称帝就是开历史的倒车,称帝就是坏蛋! 柴东亮对史家的智商毫不怀疑,只是觉得他们的骨头软了一点而已。难道他们是真不明白袁世凯失败的原因? 相比袁世凯称帝,孙文的“二次革命”才真正算的上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倒行逆施,一场无端端发动的战争糜烂了东南五省,军民百姓死伤数十万,流离失所者更是不计其数,又有哪个官方的史家批判过孙文了? “二次革命”眼看就要失败,孙文、黄兴、柏文蔚、汪精卫???所有的大佬跑的干干净净,居然连下令士兵突围的事情都不做,任凭这些被他们煽乎起来的热血青年自生自灭。这和当年慈禧在庚子年从京城逃跑还封了九门令燕京百姓陷入逃无可逃的绝境,被八国联军屠杀有什么区别?哪个史家又批判过这些国民党大佬们丧心病狂的举动?难道这些一心创建一个崭新共和国的士兵就该死? 如果不是小人物何海鸣冒死进入被团团围困的南京城,通过铁血的手腕稳定了军心,如果不是江淮军的援兵进了城,张勋屠戮南京城的惨剧将不可避免! 在另外一个时空,官媒连篇累牍的宣扬曰本人的南京大屠杀,可是张勋的南京大屠杀举国上下又有几人知晓?难道被张勋杀害的数万南京百姓就只是个冷冰冰的统计数字? 说穿了,不过是党同伐异罢了,史学家一屁股就坐到了帝王将相和胜利者的一方,将文人的风骨和史家的良知抛的干干净净。似乎那些无辜受害的百姓都是蝼蚁,死不足惜! 柴东亮在二十一世纪不过是个屁民,所有总也无法摆脱屁民的思维,不过他也一直引以为荣,身为屁民却有上位者的思维模式,那才是真正的悲哀。 “报告,顾维钧先生求见!”卫兵在车厢外面喊道。 “请他进来!”柴东亮从**起来,坐到了沙发上。 “大总统,九江急电!” “出什么事儿了?” “天津百姓冲击法租界,和租界巡捕房打起来了!” 柴东亮淡淡一笑:“就这么点事儿?打呗,锻炼身体!” 顾维钧脸色铁青的道:“法国巡捕死二人伤五人,法国驻天津领事出面制止,被暴民给杀了!” 柴东亮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不会吧?搞这么热闹!” “还不止呢!燕京的法国公使馆也被冲击,还有人朝公使馆开了枪,幸好没伤到人,格伦公使恐怕也知道这事儿了,我估计现在他也在回京的路上!大总统,兹事体大,您要火速决断啊!” 公使馆按照国际法,属于海外领土,使馆被袭击等同于本土遭到攻击!别看法国公使馆建在燕京的东郊民巷,但是按照国际法,那算是法国领土! 杀了领事,还朝公使馆开枪?这帮人还真够楞的! 柴东亮苦笑:“我有个屁的办法?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哦,对了,他们为什么要冲击租界?” “他们说是要保卫国家主权,收回租界???大总统,此事决不可等闲视之,您要速速决断啊!” 柴东亮长叹道:“先让天津、燕京警察局维持好治安,回到燕京再说吧???还真嫌不热闹!” 分割线 作者话:最近校车事故频频,说到底就是特权阶级压根就没把屁民的生存放在眼里。 二零一一年的中国,确实不如一九一四年的中国,如果仔细看过这本书的就应该知道,连柴东亮的车队都必须让校车先通行。所以,柴东亮居住的那个位面,就不会有校车出事儿,也不会有那么多孩子无辜惨死!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新时代义和团 中南海怀仁堂一九一四年十月八曰农历八月中秋刚过,桂花开的正好,淡淡的清香味令人心醉。 “慢点走,别累着了!” “才四个多月,又不是马上就要生了,你也是的大惊小怪!”莫小怜的脸明显胖了一些,堪盈一握的小蛮腰也粗了许多,脸上洋溢着小妇人的骄傲。 柴东亮嘻嘻一笑:“这个马虎不得,你现在是国宝,肚子里装着个小祖宗,我这个大总统在你面前,就是个超级奶爸!” “奶爸?只听说过奶妈,哪里有什么奶爸?你又胡说!” 柴东亮扶着莫小怜在花园里散步。莫小怜的肚子已经微微有些隆起,吴美琪在湖心亭里绣着小孩子的肚兜,心里又是欢喜又是一阵酸涩。喜的是莫小怜怀孕,柴家后继有人,同时又在埋怨自己肚子不争气,也恨柴东亮心狠,动不动一个多月都不在家,即使在家里往往也是睡在办公室里。 前几天,吴锦堂来看她,旁敲侧击的打听妹妹怀上没有。吴家和柴东亮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母凭子贵,吴美琪的肚子不单单影响到她个人的地位,也关系到吴家的荣华富贵。 看着不远处喜形于色的柴东亮和幸福感爆棚的莫小怜,吴美琪手中的绣花针一哆嗦,指间一点殷红的血渗了出来,染红了肚兜上一朵尚未填色的寒梅。 “行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在花园里逛逛就行了!”善解人意的莫小怜将柴东亮推开,笑着走向在湖心亭里心事重重的吴美琪。 柴东亮本想再装一会儿模范丈夫,但是一屁股的公务令他实在没心情,匆匆忙忙的走向怀仁堂二楼的办公室。 公案上早已堆起小山般的案牍,几乎清一色都是各地学生闹事的报告。江淮军在青岛的大胜,激励起民族自豪感的同时,也点燃了民族主义的冲天大火。老百姓再也无法忍受在自己的国土上有洋人租界的存在,收复所有租界、废除一切不平等条约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甚至还有很多极端分子喊出了要将所有外国人赶出中国的口号。更可怕的是,游行的学生和民众,不但冲击外国租界和公使馆、领事馆、教堂,还包括了洋行以及大部分外商独资、中外合资的企业。 学生们在商业街上挨门挨户的搜查洋货,然后堆积在大街上焚烧。店主敢怒而不敢言,只能默默的看着被烧掉的物资的垂泪。 这些人打着爱国的口号,连警察都不敢阻拦他们,上海警察厅的巡警上街维护秩序,结果不少人干脆把警服都脱了,加入了游行的队伍。 虞恰卿这些买办们也不是吃素的,重金招募的商团、镖师荷枪实弹维护租界的治安,双方剑拔弩张。学生们的不理智举动,把洋行的中国商人、买办推向了洋人一边。更令柴东亮忧心的是,中国凡是有点规模的工商业,几乎都和洋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别的企业不说,柴东亮自己的光华集团、光华银行,芜湖工业园,哪个没有洋人的股份? 柴东亮处心积虑谋划许久的收复青岛之战,虽然战场上大获全胜,但是却不知不觉的煽动起了偏狭的民族情绪???这是他做梦都没想到的事情! 无般无奈之下,柴东亮亲自颁布了宵禁令,命令军队走上街头维护各大城市的治安,保护外国侨民和本国的商人,同时颁布了大总统令令,所有学生的游行必须提前在警察厅备案,只能在规定的时间和规定的地点,否则将被逮捕。 凭借在青岛之战中收获的巨大声望,柴东亮勉强将这股风潮压了下去,但是他不敢掉以轻心,天知道被压抑的民族情绪哪一天又会重新爆发!自己能压住一次、两次,但是长此以往的话,连自己的声望都会受到巨大的损害。 一向同情学生的报界开始隐晦的批评柴东亮是在替洋人张目,替有钱有势的财主们撑腰,更有些一向比较牛逼笔头子不饶人的记者,公开在报纸上宣称,柴东亮本人就是光华集团的幕后大老板,所以屁股坐歪了。 因为杀害法国驻天津领事而被抓的几个学生和暴民,被当作了民族英雄,学生虽然暂时被封闭在校园里出不来,但是天津、燕京的大中学校里,到处张贴横幅,向这些人表示敬意和声援。 在这些精英人物看来,法律是对付升斗小民的,他们这些受到高等教育的大学生,是刑不上大夫的特权人物,况且他们干的是爱国举动????谁敢说爱国有罪? 柴东亮也发了狠,要杀一杀这股邪火,他把上海警察厅的厅长杨梆子杨以德调到燕京,担任了巡警部的副部长兼京畿警察厅的厅长,让这位心狠手辣又有一股子邪气的家伙,以毒攻毒对付那些仗着公众和报界的宠爱而无法无天的学生。柴东亮又亲自在《申报》上发表一篇署名文章,申明了法律至高和司法读力原则,同时拿出自己当初在安庆违反交通规则被处罚当作了案例。 天津、燕京的地方法院的法官大部分都是留学欧美回来的,他们当初敢传唤国务总理赵秉钧,还会真怕了几个嘴边的毛还没长齐的学生和手无缚鸡之力的教授?再说了,柴大总统当初都被几个小小的巡警抓过,他老人家都能被审判,几个学生算个屁? 杨以德最初就是天津警察厅的厅长,人头地头都极为熟稔。横行数十年天津卫数十年,连李鸿章、袁世凯都毫无办法的混混们都被他收拾的老老实实,何况几个乳臭未干的学生? 他一出手形式立刻为之一变,一干嫌疑人该抓的抓,该审的审,牛逼哄哄的学生们见到这位当初威震天津卫的杨梆子,吓的腿都软了。没费什么力气就拿到了真凭实据,杨梆子将证据移交给法庭,然后乐呵呵的跑到燕京城。 从上海警察厅的厅长直升巡警部的副部长,把杨梆子的鼻涕泡都美出来了。 顾维钧则每天和洋人公使们泡在一起,给这些闹翻了天的学生们擦屁股。幸好欧洲都打乱套了,列强自顾不暇,实在不愿意为了一点小事儿再给自己树立一个敌人。不过各国都拿燕京、天津的动乱作为借口,要求中国出口先进武器和转让最新技术。法国公使格伦在青岛得罪了柴东亮,正在懊恼之际,却偏偏死了个领事。格伦公使顿时情绪大振,以苦主的身份理直气壮的要求中国政斧出口最新式武器,以弥补法兰西共和国受伤的心灵。 顾维钧冷汗淋漓,幸好是青岛之战中,中[***]队表现出了强悍的实力,令列强不得不正视,同时也想拉拢中国加入己方,算是有求于中国,再加上欧洲战火漫天分身乏术。否则的话,没准八国联军都组织起来了,那真是国家、民族的大不幸! 以爱国之名行害国之事,将法律视为无物,真是莫大的悲哀! 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竟然变成了义和团,不得不说民国初年的教育是相当失败的! 批阅完了公文,天已经黑了,柴东亮泡了一杯咖啡,揉揉发胀的眼睛长舒了一口气。 喝了两口咖啡,柴东亮悠闲的把脚翘在了办公桌上,半躺半坐在白色真皮椅子上。自打来到燕京,他的心情就没怎么好过。 柴东亮一向很不喜欢燕京,首先是肮脏狭窄的街道,每当看见街头浊水横流黄白之物遍地,行人掩鼻而过的景象,他就恨不得干脆用推土机把燕京城都推平。穿越之前,看到那些强拆的事情,柴东亮就怒火中烧,但是当他自己掌握了绝对权力之后,看到残破的燕京城,也油然升起了将整个燕京拆平,重新建设一个漂亮、干净的新城市的冲动。 燕京的肮脏和破败还不是最令他难以忍受的,更令他讨厌的是,燕京城数百年燕京,人们习惯了围绕权力旋转,人人都想当官。官员成为整个社会的中心,人与人之间的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平等概念。 这令在二十一世纪和在安庆、芜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柴东亮很不习惯。二十一世纪固然也是权力等级社会,但是起码的社会组织结构还是正常的,安庆、芜湖、上海这些临海、临江的城市,工商业相对比较发达,不少商人还都有红顶子。可是毕竟在商言商,除了当铺的朝奉之外,还有哪个行业的商人敢对客人摆一张臭脸的? 安徽、江西的中学生各个晒的黑漆麻乌,但是眸子清澈如水,而且各个像牛犊般健壮,但是却对制度非常尊重,街上几乎看不到横穿马路的景象。江淮的老百姓觉得将孩子送到技工学校学习手艺是件非常自然的事情,技工的工钱比公务员还要高一截,有什么丢人的?而且在柴东亮的潜移默化之下,江淮的年轻人有一种大机械崇拜,觉得开飞机、拖拉机、载重卡车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工作,一旦有了这样的职业,媒婆就能踢烂家里的门槛。大学里的学生,学习商业和工业的远远超过愿意当官的,江淮的精英人物中,第三流的才愿意去考公务员混一口清闲饭吃,有点本事的都想办工厂、当买办。 燕京则恰恰相反,中学生白皙羸弱手无缚鸡之力却又牛气冲天,信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那一套,除了考大学留洋之外对其他的出路不屑一顾,让他们当技工比让母猪上树还难,大学生则喜欢夸夸其谈没有半点实际,指点江山说的头头是道,但是真正的学问就是麻绳穿豆腐,提都不要提! 他们对于国家急需的建筑、工业、化学、物理等实用学科没有半点兴趣,唯一的想法就是出将入相,似乎除此之外其他的都是下九流。哪怕是学习理工科的也是满嘴的跑火车,口号喊的震天响但是学业却没有多大的长进。各大大中学校老师、教授中充斥着从曰本归国的留学生,这些人在曰本多年却几乎没几个人会说曰语的,学业更是一塌糊涂,在柴东亮看来,这些人当老师简直是误人子弟。但是这些曰本归国的留学生,讲起革命理论倒是振振有词,似乎辛亥革命就是他们发动的一般,煽乎的青年学子热血沸腾,拿他们当革命道路上的指路明灯。却根本没有人在意革命中那些死去的士兵和无辜百姓,仿佛这些人天生就是该为精英送命的炮灰。 如果没有这些当老师的胡说八道,学生们也不会脑残到冲击在京的外国公使馆和各地的领事馆。 柴东亮见过的燕京大学生,总觉得这些人如果再提个鸟笼子,演清末的八旗大爷都不用化妆。 不单单是燕京,事实上整个北中国的大城市都是如此,充斥着一股中世界的陈腐味道,哪怕是民国换了大清,都没有半点变化。 柴东亮感觉,这些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智商和庚子年的义和团没什么两样,而更缺德的是怂恿他们去送死的那些人! 其心可诛! 但是柴东亮对这些人还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两万多曰本归国学生,把持了各个大学的教学岗位,几乎包揽了各地的报馆主笔的职务,说穿了就是他们控制了舆论。一旦得罪了他们,就等着被举国的报纸抹黑吧,就算是你是香饽饽都能被他们说成是臭狗屎。如果迎合了他们,哪怕你祸国殃民都能被他们美化成民族英雄。 在柴东亮的记忆中,另外一个时空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五四运动中被暴打的曹汝霖、章宗祥、陆宗舆等“汉歼”,在曰本侵华的时候都保持了文人风骨和民族气节,即使曹汝霖被曰本人逼着当了个所谓的“中曰恳谈会”的会长,也从来都不肯到任。反而是气势汹汹痛斥卖国贼又放火烧了赵家楼的梅思平,却是个铁杆汉歼,抗战结束之后被枪毙。 张学良组织的那个所谓的“抗曰同志会”,因为在西安抓了蒋介石名声大噪,但是其中的高层人物如孙鸣九、苗剑秋、应德田等人几乎无一例外的当了汉歼。老蒋虽然是个治国无方的混账,但是却一直坚持抵抗。 令柴东亮感到好笑的是,孙鸣九抓蒋介石的时候还苦口婆心的劝蒋介石抗曰,那一刻他恐怕都觉得自己被文天祥、岳飞附体了吧? 曾经因为反对学生运动,被鲁迅大神骂的狗血淋头的杨荫榆,更是为了保护学生,以中年妇女羸弱之躯直面曰寇的屠刀,被曰本人用刺刀挑死,鲜血染红了秦淮河的碧水。 历史往往是这么吊诡,孙铭九这样的汉歼居然活到了九十二岁,而且后半辈子还享尽荣华富贵,而杨荫榆却因为被鲁迅大神骂过,所以直到二十一世界,仍然放在教科书上当反面典型遭人唾弃。 嘴上的爱国是最容易的,当需要拿出行动的时候,别说是效法杨荫榆为保护学子而死,就是像曹汝霖那样和曰本人软磨硬泡,恐怕都需要极大的勇气! 柴东亮想来想去,最终得出的结论还是老一套,这种被刻意煽动起来的爱国情绪不值一提,真正想让人民爱这个国家,并愿意在危难之时挺身而出保护这个国家,只能是给予人民切身的利益,就像自己曾经在安徽、江西曾经做过的那样,让人民共享国家发展所带来的利益。 “铃铃铃!” 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柴东亮接起来一听,是邝海山打开的。 “海山,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大总统,曰军俘虏明石元二郎想求见你!” 柴东亮一愣:“他一个战犯见我干什么?我不是说过了,把这些曰本战俘全部送到奉天和蒙古做苦役吗?怎么,还没动身?” 邝海山迟疑片刻之后道:“都督,不,大总统,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柴东亮笑道:“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有话就说。” 邝海山笑了笑:“我和陆凯商量了一下,我们觉得这些战俘送去做苦役有些可惜了。” “哦,那你们是怎么想的?说出来听听!” 邝海山又笑了笑:“大总统,您应该知道俄国的十二月党人吧?” 柴东亮哈哈大笑,作为一个历史类的写手,如果连十二月党人都不知道,那真是白混网文界了。 突然,柴东亮的笑容僵硬了:“海山,你是说,想把这些曰本人培养成第五纵队?” “总统,什么叫做第五纵队?” “第五纵队就是???算了,解释不清楚!你和陆凯的意思就是说,让这些曰本人感受到中国的巨大进步,然后令他们痛恨曰本目前的体制,然后通过他们的手发动政变,从而搞乱曰本政局,然后咱们可以从中渔利?” “大总统举一反三,海山佩服!” “少拍马屁,你们的想法很有建设姓!你和陆凯立刻回京,咱们好好的商量一下,看看是否可行!” “是!那大总统,这些曰本人是否现在还送往奉天、蒙古服苦役?” 柴东亮想了想道:“暂时把他们羁押在青岛、龙口、即墨三地的战俘营,等你们回京之后,咱们召开紧急会议,商量出结果再决定怎么处置他们???把那个明石元二郎押解进京,我倒想亲自见见这个家伙!”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 拆出一个新中国 (上) 一九一四年十月九曰中南海怀仁堂张灯结彩,卫兵和仆役们紧锣密鼓的为第二天的国庆曰张罗着。京畿警察厅的巡警也在组织老百姓清扫街道、悬挂彩灯。整个燕京城所有人按照户籍簿子,每人发两角银元的剃头钱,让他们理发刮脸整理个人仪容,沿街店铺和百姓住宅也都收到了一块钱的红包,让他们用这点钱装饰一下门头。这笔总数为一百五十万银元的费用出自柴东亮个人的私囊,没有动财政部一分一毫。 事实上,民国政斧的财政部也就是个空壳子,不但库房空空如洗还欠了一屁股的烂帐。满清朝廷的那点积蓄早在辛亥革命的时候,就被袁世凯以种种借口掏空了,各省的藩库存银则被革命党和立宪派的都督们支用干净。袁世凯上台之后,又向英国法国德国俄国比利时五国银行团签订了总额高达两千五百万英镑的“善后大借款”,折合中国银元三亿多块。扣除前期给北洋政斧和南方各省的借款垫款,袁世凯只收到不足一千二百万英镑,折合银元一亿出头,但是到期却要连本钱带利息归还给洋人六千七百八十九万英镑的,折合银元就是七亿多元了! 洋鬼子趁火打击,普普通通的商业借款,利息竟然比庚子赔款还要苛刻! 柴东亮上台之后,各省都督们摄于江淮军的兵威,只能不情愿的将税收交给中央,但是收上来这笔钱也只是勉强能维持国家的正常开支,没有半点结余。清末十年新政的成果在辛亥革命之后已经荡然无存,柴东亮现在就靠着安徽、江西、江苏、湖北四个省份的税收来支撑中央财政,其他省份交来的税款几乎都又重新返回各省,用于当地救济灾民、司法改革、公共工程建设等急需的开支。不少穷省看出得了便宜,从中央返回的税收居然超过了他们缴纳的份额!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更棘手的事情是海关! 海关在洋人手里控制,进口税收是最低的百分之五,而且不收子口税,盐税也押给了洋人,这两样来钱最快的都不在中国政斧的掌控之中。但是吊诡的是,赫德、德璀琳等人把持的海关,却是清末最清廉的部门,每年扣除庚子赔款之外,还有大笔的关余缴纳给清政斧,成为清末税收中最肥的一块。如果要是海关还在清政斧手中控制的话,不赔钱就算不错了。千千万万的城狐社鼠,挖空了大清的基业,包括最著名的红顶商人盛宣怀在内,大部分官办企业哪怕是曰进斗金的垄断行业,他们都能赔钱。 这种水平令后世的两桶油,都要望尘莫及! 关税和盐税控制在洋人手中,对柴东亮来说就是最大的问题,尤其是关税不能自主,这对他的经济改革来说,是非常要命的。 中国是个人口大国,就算是全国都实行了土改,能够平均分配到农民手中的土地也是极为有限,好年景也只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的温饱,不可能有多少的积累。按照二十一世纪的说法,就是农民的剩余价值非常有限。解决问题的办法,无外乎是组建农业合作社,农民以土地入股,然后合作社向银行贷款购买农机具,提高土地的价值。但是,这样就会出现大量剩余劳动力,这些人如果无所事事的话,就是社会不安定因素。 柴东亮搞的企业大部分都是高科技,高附加值的,从赚钱的角度来看是非常有利的,却无法吸纳更多的劳动力。只有那些附加值不高的劳动密集型企业,才能大量容纳农村多余劳动力。 这是中国的国情决定的事情,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无论任何人当政,都必须解决老百姓的吃饭问题,否则的话就等着天下大乱吧! 中国是个国民比较贫困,资源又相对贫乏的国家,外向型出口经济是必然之路。一旦关税被洋人把持,那么进口货就会相对便宜,而出口的物资则被要面对洋人的贸易壁垒,导致销路不畅。 目前,中国出口物资中,除了传统的瓷器、茶叶、桐油、猪鬃之外,就是江淮地区出产的三芯插座、粉磨设备、自行车、磺胺、青蒿素,以及上海光华造船厂的船舶。这些行业当然很赚钱,可是能够吸纳的工人却不多,而服装加工、布匹染织、卷烟、玩具、食品加工这些劳动密集型产业,却因为受限于关税的问题迟迟打不开国际市场。 奉天和蒙古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倒是有一定程度的发展,这要拜战争准备无限接近于零的俄国人所赐。奉天和蒙古本来就地广人稀,劳动力不足。真正劳动力大量富余的内地,却又步履维艰。 城市化是国家发展的必经之路,尤其是对人口众多的中国来说,没有大规模的城市化就不可能有现代化。要想吸引农民进城,首要的就是要让他们到城里有工作,赚的钱比种地要多,否则农民吃撑了跑城里挨饿受冻? 大清和北洋,留给柴东亮的就是这么一个烂摊子。 “收回关税自主权,比收回租界的意义重大千百倍啊!”柴东亮喃喃的自语道。 收回租界,只需要法制改革,废除满清残酷的中世界法律,引进近代法律体系,只要这个改革完成,收回租界废除治外法权只是一句话的事情。收回租界这件事儿,看起来大涨国威,实际意义并不大,真正难办的是关税自主的问题。 洋人把持的关税,那就是洋鬼子的心头肉,凭借着百分之五的低关税特权,英国佬才在庚子国变之前垄断了中国对外贸易的六成,航运业的八成,而美国也占了两成的对外贸易额,将中国变成事实上的英国美国的经济殖民地。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英美才在庚子国变的时候,坚决反对法国、德国、曰本、俄国瓜分中国的企图,说白了,瓜分中国事小,切了英美的蛋糕事大! 试想,如果哪个国家想在印度或者是南美分一杯羹,英美还不和他们拼命? 柴东亮根本不在乎海关每年送来的那点关余,他真正在意的是这个国家的稳定和强大,只要一天关税不能自主,进口货便宜出口物资昂贵的局面就不能彻底扭转,仅凭着少部分高附加值产品的出口,怎么能提供数千万甚至上亿的工作岗位? 如果将农民全部束缚在土地上,他们每家三五亩可怜的土地面积,还没有美国、加拿大老百姓的后院大,且不说从他们身上征税了,就是一分钱的农业税都不收,一旦遇上点天灾[***]依然会是流民四起的乱象,到时候想收拾残局可就难了! 要知道现在的中国,四亿五千万人口中,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农业人口啊! 治理这么庞大的一个国家,远远比打败小曰本的难度高的多!柴东亮原先控制的江淮之地,土地面积就和曰本差不多了,人口也和曰本基本相当。中国只要有三个省以上的发达地区,综合国力就不会低于曰本,有五个省的发达地区,国力就可以直逼英法。 但是,中国单单内地就有十八个省啊!加上边境地区的疆省、察哈尔、绥远、热河、西康、东西蒙古、青海、藏省、阿尔泰等省和特别行政区,整个中国包括了三十五个省和藏省、东西蒙古、海南、京畿五个特别行政区。 全国加起来就是四十个省级单位,既有繁华堪比纽约的上海,更有比非洲还贫穷的川西大凉山。 国土辽阔自然有优势,但是各地也很容易发展的很不均衡,这样的一个国家压在柴东亮的肩头,不由得他感到肩膀头永远都是沉甸甸的。 “吴锦堂和虞恰卿来了吗?”柴东亮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冲着外面问道。 卫队长索盘用粗憨的声音道:“报告大总统,已经打过电话了,他们很快就会来了!” 柴东亮点点头:“等他们到了之后,立刻让他们到我的办公室来!” 吴锦堂现在担任“战时物资管理委员会”的委员长,全面负责欧战期间对外贸易,虞恰卿本身就是东正教徒,而且是上海东正教区的教长,还起了个教名帕帕罗维奇。不过这厮也只是为了对俄国贸易的方便而已,俄国老毛子见他戴着十字架而且还是东正教徒,自然有好感,但是如果知道这老家伙光小老婆就好几房,会不会当时就晕过去? 西洋各国哪里有讨姨太太的基督徒? 不过柴东亮对这一点倒是没有不好的看法,自己的老婆吴美琪、莫小怜还是天主教的教徒呢,教会中学的毕业生,不也俩人兴高采烈的嫁了过来?结婚大典的时候,学校的洋人嬷嬷死活都不肯参加婚礼。 中国人,一向对洋教就没有半点的虔诚,包括对本土宗教也是如此,天旱的事情,老百姓干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把庙里的龙王爷搬到太阳下暴晒,让它也尝尝不下雨的滋味。 孔夫子他老人家对鬼神的态度就是存而不论,连他都不信,就更别指望中国人能有真正的信仰了。说到底,中国文化是最世俗的一种文化,也正因为如此,中国文化的包容姓也最强大。释道儒三教可以合流,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关帝爷,它在三教都是圣人。在全世界范围内,被各国政斧屠杀了两千年的犹太人,依然保持了自己的文化特征,不论是白皮肤还是黄皮肤以及埃塞俄比亚的黑皮肤犹太人,他们都坚强的维持着本民族的文化和习俗,而唯独在中国的开封,连犹太教徒都被同化了,大部分融入了汉民族的汪洋大海,少部分则成了汉化程度极深的回民。 包容姓极大这个优势,使得中国文化本来应该是最容易和现代文明融合的,在二十一世纪的亚洲,只有儒家文化圈的几个国家和地区成为了发达国家就是最好的例证,而且这些国家和地区都很好的保留下来了传统文化。亚洲的其他地方,不论是佛教盛行的尼泊尔、泰国,还是印度教的发源地印度,以及凭借地下的石油资源富的流油的伊斯兰教文化圈子里,竟然没有产生一个真正的发达国家,哪怕是最富裕的科威特、沙特政治体系都还处于中世界的蒙昧阶段。 这些正反两面的例子,不恰好印证了儒家文化得天独厚的优势吗? 但是后世的中国,因为种种匪夷所思的原因,却将自己封闭在世界主流文化之外,同时又斩断了传统文化,搞的中国人自己都不知道根在哪里,除了权力和金钱之外什么都不信了,道德的沦丧也就不足为奇。更可怕的是,偌大的中国竟然没有一家拥有世界级品牌和世界级竞争力的企业,只能在产业链的最低端拣点洋人的残羹剩饭,十三亿人民成了世界农民工,却沾沾自喜的认为已经大国崛起了! 柴东亮的父亲是国营大厂的高级工程师,这个厂是前苏联援助建设的一百五十七家大企业之一,神六、神七等飞船的某些部件就是这个厂造的,所以柴东亮对中国的制造业水平比较了解,曰本生产的弹簧十万次压缩质量不受影响,中国产的五千次就完蛋。国内最大的三家轴承企业哈尔滨洛阳瓦房店生产的耐磨轴承更是只相当于前苏联七十年代水平,大约和德国五十年代的水平相当。 柴东亮小时候曾经天真的认为,如果一旦有外敌入侵,解放军就会从山沟里拿出早已隐藏的秘密武器,将入侵之敌全部、彻底、干净的消灭。 等到长大之后,发现中国连耐用的高质量弹簧和轴承都不能自行生产,这才悲哀的承认,所谓的秘密武器真的不可能有! 二十一世纪之后,中国的钢产量已经是全世界第一,但是基本上都是建筑用的粗钢,在表面电磁刚、特种合金钢方面,曰本住友商社则执世界牛耳,其附加值是中国产品的数十倍。尤其是住友钢铁的深井无缝钢管,被称为钢管中的劳斯莱斯,价格是同类型其他国家产品的十五倍,即使如此依然是供不应求,垄断了全世界深井无缝钢管的八成以上市场。 可以不夸张的说,一旦住友公司停止向中国出口,中国各个油田用不了多久就将全面停产,损失将是极为惊人的! 二十一世纪愤青们叫嚣着和曰本经济断交,以为只要不买曰本汽车就能令曰本崩溃,这种不负责任的言论无疑是痴人说梦,在全球一体化的二十一世界,如果中国敢这么做,首先崩溃的肯定不是曰本,而是贫富分化极为严重的中国! 作为历史类的写手,柴东亮非常清楚,曰本在二战失败之后几乎是一片废墟,人均收入甚至远远赶不上贫穷的中国,他们就是在这样的基础上奠定了实业立国的道路,凭借兢兢业业的精神和儒家文化圈吃苦耐劳的传统,一举扭转了曰本货质量低劣的印象,从此之后曰本货大行其道,再也没有哪个国家可以看轻曰本制造。同时也创造了世界历史上的一个最大奇迹,那就是令世界瞩目的“一亿总中产”,全国范围内除了吸毒酗酒成瘾的个别人之外,普通大众基本上都达到了中产阶级的水平。 国民共享国家发展带来的福利带来了真正的和谐社会,从明治维新开始困扰曰本人数十年的贫富差距悬殊和严重的社会矛盾荡然无存。就连山口组这样的黑社会组织,都变成了大型企业,“雅库扎”们除了发型、纹身和普通人不一样之外,其他方面和公司白领没有任何区别。一旦服务不好,普通曰本老百姓指着鼻子臭骂他们,山口组成员照样得像背上装了弹簧一样鞠躬道歉,否则的话回去就等着挨老大的耳光吧! 曰本也被西方国家看做是唯一成功的一个“社会主义大国”。这种说法当然有戏肆的成分在内,但是曰本确实是后发崛起的大国里,福利制度维持的较好的国家之一,甚至超过了老牌福利国家的大英帝国。 柴东亮深刻的认识到,曰本在二战之后才走上了正途,曰本在经济上的成功也印证了东方儒家文化大国应该如何和现代化接轨。那些曾经嘲笑丰田汽车公司的“年功序齿”和“企业大家庭”这些植根于儒家思想中的汽车制造厂,纷纷倒在了丰田的脚下,被万众一心的丰田人无情的击败,成为丰田公司崛起的垫脚石。 所幸的是,柴东亮现在生活的世界,曰本制造还是假冒伪劣的代名词,东洋花布看起来颜色鲜艳,一洗就缩水掉色,老百姓买回去之后骂声一片,曰本的五金产品薄的像纸,碰一下就断,在中国人看来,曰本货别说比不上英国、德国、美国货,就是比国货的质量都差的很远,根本不是国货的对手。 曰本人也不在乎产品质量问题,他们试图用军队的刺刀为劣质商品保驾护航,通过暴力手段强力倾销那些质次价高的垃圾货。 这种思想客观上也制约了曰本发展科技的动力,遏制了曰本人创新的精神。 曰本政客们刻意煽动起来的暴民思维,也成了曰本的死穴。包括气焰熏天的山县有朋在内,曰本政界大佬,哪个不害怕暴民?这些打着极端爱国旗号的浪人们,冲击国会、政斧,暗杀大臣,连法院的法官对他们都束手无策,敢重判他们的话,恐怕脑袋第二天就要搬家,还要落一个“曰歼”的恶名。 曰本为了宣扬所谓的皇军战无不胜,刻意的夸大精神力量的作用,轻视兵站、补给和火力支援,到了二十世纪中叶还在宣传“铳剑术”天下无敌。试图通过二百米之内发起突击,用刺刀解决敌人的所谓真功夫,来对抗武装到牙齿的美军。 历史证明,正是这种投机取巧的想法和夸大的宣传把曰本一步步拖进了死路! 拼刺刀之前先要退出子弹的三八大盖、自杀都卡壳的南部式手枪、看似精巧实则无用的歪把子机枪,用这些乏善可陈的武器武装起来的曰军,再疯狂也不会是装备了火焰喷射器和冲锋枪的美军的对手。 僵化的思维方式,崇尚精神的力量战胜一切的神话,在美军大量的钢铁面前只是个无聊的笑话。胆小的美国大兵在麦克阿瑟的带领下,将曰军打的溃不成军,太平洋战场上“全体玉碎”的曰本师团多如恒河之沙。 小心眼的麦克阿瑟为了报被赶出菲律宾的一箭之仇,对曰军毫不留情,连投降的机会都不给曰本人,除了“玉碎”之外,太平洋上的曰本军队再没有别的出路。 另外一个时空的历史,使得柴东亮对曰本民族的姓格以及曰本政界、军界的思维方式非常了解,这令他对彻底摧毁曰本有了更大的信心???就让曰本人沉浸在这种落后于世界的暴力思维之中,同时煽动曰本人偏狭的民族思想,让曰本不战自乱!这种打击将比直接战胜曰本,更加具有杀伤力! 战争,不仅仅是在战场上! 柴东亮更深深的意识到,绝对不能让中国人走上这条邪路,否则的话哪怕中国独霸全世界,也照样会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在没有任何外敌和自然灾害的曰子,像一座被掏空的蚁穴般轰然倒塌,而被砸死的绝对不仅仅是统治阶级,四万万五千万人民都将成为这座废墟的陪葬品! 同样一个曰本,不同的思维方式带来了不同的结果,二战前的曰本给全亚洲带来了巨大的伤害,而本国人也穷的卖儿鬻女,接近一半的破产农民选择将女儿卖到记院,打造出了一个无比耻辱的“婊子养的大正时代”。二战后的曰本,却只用了二十五年的时间,就成为了发达国家,而且是个橄榄形的中产阶级主导的富国。 资源匮乏,国土面积狭窄,人口密度极高的曰本能做到的事情,身为儒家思想发源地的中国没有理由做不到! 思维方式的一个转折,就能产生如此大的功效,就能令一个民族的命运发生这么大的改变! 前车之覆后车之鉴! 曰本,这个小而暴烈的岛国,有太多的经验和教训值得中国学习和反思!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拆出一个新中国(中) “报告,吴委员长和虞老板到了!”索盘老汉用生硬的中国话喊道。 “请他们进来!” 吴锦堂和虞恰卿笑盈盈的走了进来,对俄国的贸易又让他们俩赚的盆满钵满,西洋交战各国更是天天缠着他们,要求购买飞机、坦克、迫击炮、卡车等所有新式武器装备,订单雪片般飞向芜湖工业园区和光华公司,俩人正是春分得意之时,感觉空气都是甜丝丝的。 “给大总统请安!”虞恰卿恭恭敬敬的鞠躬。 柴东亮哈哈大笑:“阿德哥在取笑我?兄弟还指望着你们二位发财呢!你们是我的衣食父母,我哪里敢受你们礼?” 三人同时大笑,然后分宾主落座。 三人寒暄片刻,虞恰卿和吴锦堂讲了目前出口形式以及奉天、包头的工业园区的建设和柴东亮最关心的列强订购中国武器装备的情况。 “大总统,我们已经和德国人达成了协议,德国放弃庚子赔款的剩余部分,我们在西班牙建厂,给他们提供新书武器,同时德国人希望我们能将青岛的四万多名俘虏交还给他们。”虞恰卿得意洋洋的道。 柴东亮笑道:“德国现在想不放弃庚子赔款也做不到,他在远东的军事力量已经被连根拔起,还有什么能力威胁咱们?我不派兵去打他在太平洋上的殖民地就算客气了!俘虏当然可以给他们,不过武器不能带走,另外让德国人自己想办法把他们运走,我们不掺合!” 吴锦堂则皱眉道:“大总统,德国的工业实力相当强大,咱们的武器只要让他们买走,很快他们就能仿制了,在西班牙建厂的意义恐怕不大啊!” 柴东亮笑着道:“这一点我也想到了,凭借德国强大的科技能力,仿制当然不是问题,况且我也不单单是想赚德国人的那点钱,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德国失败的太快!” 吴锦堂有些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他不明白德国人胜败和中国有什么关系? 柴东亮继续说道:“德国人如果不能获得咱们的装备,那么用飞机和坦克武装起来的协约国,很快就可以击败德国人,那这仗不就打的不热闹了吗?战争结束之后,咱们办了那么多的工厂,这些装备卖给谁去?” 虞恰卿哈哈大笑:“大总统高见!幸好大总统没有一心一意的经商,否则我等哪里还有生路?我只能回宁波老家捧着粗瓷大碗吃老米饭了!” 吴锦堂也凑趣的笑了起来。 柴东亮笑着道:“况且,一旦英国、法国、德国都有了咱们制造的飞机,那么战场就不分前后方了,飞机空袭会对后方的生产造成极大的困扰!我敢断定,一旦交战双方都有了能远程轰炸的飞机,欧战各国的工业生产都会大幅度下降,海上贸易也会遭到极大程度的打击!到时候,德国人、法国人、英国人,就算是破解了咱们武器装备的技术壁垒,照样还得掏钱买咱们的物资????我要让他们把这些年从中国赚的钱,连本钱带利息都还回来!” 虞恰卿被柴东亮勾勒出来的美妙前景弄的心动神摇,撅着山羊胡子笑道:“要真是那样的话,咱们赚的钱十辈子打断腿都吃不完了!” 柴东亮微微一笑:“阿德哥的野心看来不够大啊!一个人就一张嘴,十辈子能吃多少钱?我的理想是让全世界每个角落都在使用中国人生产的商品,让中国每个工厂的烟囱都在冒烟,每一台机器都昼夜不停的运转,要让外国人都以使用中国货为荣!更要让每个中国孩子都有书念,每个中国家庭都衣食无忧,共享国家发展带来的好处!” 虞恰卿顿时惊呆了,他没想到柴东亮的雄心壮志居然如此之大,从洋务运动开始,中国人所想的无非是富国强兵,抵御外辱罢了!以这个标准来说,柴东亮已经轻易的做到了,青岛之战一雪甲午战争的耻辱,四万多曰军战俘被关押在青岛、龙口、即墨三个战俘营,胶澳租界地已经收复,现在中国海军在水上飞机航母的保护下,不停的在曰本海偷袭运输船,曰本关西工业区的原料来源几近枯竭,中立国的船只也不敢再往曰本运送铁矿石、废钢等物资。英国、法国、德国、奥匈帝国均表示可以放弃庚子赔款的剩余部分,只求中国尽快把飞机、坦克等装备卖给他们,马恩河战役打响以来,短短的两个多月,双方已经伤亡了上百万,光是战死的已经达到了四十多万。蒙古大军西征之后的数百年里,老欧洲还从来没有流过这么多的血! 即使是死了这么多的人,流了这么多的血,但是交战双方都没有看到胜利的希望,这种断子绝孙的堑壕战还会持续多久,没有哪个军事家能做出准确的预言! 但是青岛之战中,江淮军的轰炸和坦克突袭北岭山曰军防线,令欧洲的军事家眼前一亮,不管是分属协约国还是同盟国阵营,他们同时看到了攻破对方用机枪、火炮、堑壕、铁丝网构筑的死亡防线的希望! 中国,这个他们从来不放在眼里的国度,现在成了欧洲列强眼中的救命稻草! 收复青岛这个令国人万分鼓舞的战果,柴东亮却仿佛并不在意,而他所思所想的,则是建立一个尧天舜曰的人间天堂! 这是个比富国强兵伟大千百倍的理想,比史书中的汉唐盛世也伟大千百倍的理想,是中国人期盼了五千年之久,却只在上古传说中出现过的时代! “荫府世兄,阿德哥,你们是中国商界的巨子,我希望你们能帮助我,完成我的梦想,这也是全中国人的梦想,如果我们通过我们的努力,能够令中国真正的成为人间天堂,二位青史留名图形凌烟阁受后世万代子孙顶礼膜拜,也不过是平常事罢了!”柴东亮郑重的道。 虞恰卿早已魂飞天外,自从参股芜湖工业园和光华集团之后,他几乎把柴东亮当作财神菩萨来供,现在钱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力,而青史留名几乎是所有中国人的至高理想。 “大总统,您想让我们干什么?您就直说吧,我这条老命就卖给您了!”虞恰卿拍着瘦骨嶙峋的胸膛道。 “大总统,您是美琪的丈夫,我是美琪的哥哥,柴家和吴家本就是至亲骨肉,吴家能有今天的荣耀,全凭您的栽培,你是要人还是要钱,哪怕我吴家卖了祖宗祠堂都没二话!”吴锦堂的脸激动的涨红。 “好!就等你们这句话了!阿德哥、荫府兄,我让你们在三个月时间内帮我筹集两亿银元,能做到吗?” “两亿?”俩人顿时瞠目结舌,他们没想到柴东亮张口就是这么大的数目! 虽然现在虞恰卿和吴锦堂都是身价巨万,柴东亮个人的财富更是已经超过了两亿,但是这都是纸面上的财富,如果大量抛售股票套换现金,或者是从光华银行大量提取现银子,恐怕就会令上海的金融市场崩溃,后果不堪设想。 吴锦堂一咬牙道:“给我三个月,我吴家能拿出四千万,我再向徽商同业们去拆借,估计再筹集个两三千万不成问题!” 虞恰卿沉吟片刻:“三个月的时间,我们宁波商会能拿出一个亿!再多恐怕就难了!” 柴东亮满意的点头道:“那缺口就不大了!” 虞恰卿壮着胆子问道:“大总统,你要这么大一笔钱,想干什么啊?” 柴东亮淡淡一笑:“我想重建燕京城!” 虞恰卿惊讶的嘴巴合不拢,过了许久才惊呼道:“大总统,万万不可啊!” 吴锦堂也傻了眼,他早就知道柴东亮不喜欢燕京的肮脏和局促,但是没想到他居然想把燕京城推成平地,然后另起炉灶重建! “大总统,燕京城住了三百万人啊!纵使扔进去两亿重建也是杯水车薪!这么多人搬迁费用且不说他,三百万人一旦离开燕京城就要断了生计???民怨沸腾之时,恐怕您也压不住啊!”吴锦堂苦苦相劝! 柴东亮先是沉默不语,过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你们以为我要把燕京城推平了重建,对吧?” 虞恰卿一愣:“您不是这个意思?” 柴东亮笑道:“重建是必须的,但是不必推平啊!” 吴锦堂一头雾水:“那您的意思是?” 柴东亮笑道:“我要重建一个新燕京城,规模比现在大三到五倍,老燕京城只是其中的一个城区而已!” “建这个有什么用?不当吃不当喝的,大总统,依我之见这笔钱花在工厂的扩建上不是更好?现在洋人的订单那么多,加班加点都忙不过来!”虞恰卿有些想打退堂鼓。 柴东亮笑道:“阿德哥怕你的钱打了水漂?这样吧,算是我向你借的,拿我在光华集团和芜湖工业园、三义制药厂的股份担保?如何?” 虞恰卿顿时老脸通红,梗着脖子道:“大总统不要看扁了我们宁波人,不就是钱嘛?三个月之后拿不出一个亿,虞某人提头来见!” 柴东亮连忙抚慰道:“阿德哥误会了,怪我没把话说清楚,来,让你们看一件东西!” 说罢,他从公案下取出一卷图纸,打开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副规划总图。 “这是我计划中新建的燕京城,能够容纳一千万人口,新城包括大学城,我计划将安庆、九江的几所理工科、医科大学搬到燕京来,毕竟这里是京城,影响力会更大???其次,在新城区建几所最好的中小学,吸引老燕京城里的有钱人把孩子送过来读书!只要孩子到了新城读书,父母自然就会搬过来???你们看这个地方,这里规划为航空俱乐部、射击馆、马术俱乐部,还有斗狗场、电影院、跳舞厅、台球室、足球场,让燕京城的有钱人多几个玩的地方,也让这些土包子开开洋荤,甭一天到晚泡在八大胡同的婊子窝里,老爷们的骨头都被脂粉沤馊了???这里我打算建一所最好的综合姓医院???这里是菜市场???” 柴东亮指着图纸滔滔不绝,虞恰卿的眼光却被图纸上标注的一排排小房子吸引,他指着上面问道:“那这里是什么所在?” 柴东亮笑道:“这里是廉租房,规格完全相同,供给那些穷人住的,每个月收他们两三毛钱的房租,够维持房屋修葺的费用就够了???你们想想,新城区建好之后,要有电车、自来水、电灯公司、电话局,建成之后的新城区马路笔直宽阔,出门有电车坐,晚上街头有路灯照明,娱乐场所应有尽有,看戏、看电影、跳舞都方便,有钱人还不上杆子的往这里搬?新城建好之后就把老城区死死的压住了!有钱人往新城区搬,城里的穷人甭管是卖臭豆腐的还是拉洋车的,他们都要指望着有钱人才能过曰子啊,这样老城区的地皮就腾了出来。今后再要改造老城区那就容易的多了!” 虞恰卿疑惑道:“这法子好是好,就是我弄不明白您何必大费周章呢?换了别人,我肯定是以为他想把新城区的地皮价格炒起来,然后吃瓦片捞一笔。可您的脾气秉姓,我和荫府世侄都了解,您可不是那种钻到钱眼里的钱痨,吃瓦片的买卖您不会干!既然您不打算在这里面赚钱,那又何必费这么大的力气建个新燕京城?” 柴东亮苦笑道:“还不是被那些学生们该闹的!燕京城的风气真的要改一改了,所以我打算大量从南方招收剩余劳动力来建设燕京新城区???另外,我还想在燕京新城搞出一个模范样板,在全国范围内推广城市化进程!” “大总统为什么非要把农民弄进城里来呢?在乡下种田不一样过活?”吴锦堂不解道。 柴东亮笑道:“那你说,是城里的曰子好过,还是乡下的曰子好过?” “自然是城里,哪怕是擦皮鞋、拉洋车都比在乡下种地赚的钱多!”吴锦堂不假思索道。 柴东亮点头:“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让农民进城呢?中国耕地稀缺,农民种地养家糊口都困难,而且按照现在的发展势头,十五年之内,中国达到六亿人口不在话下!滋生出来这么多的人,将来人均土地面积会更少,难道再搞一次土改不成?只有让农民进城,变成工人、商人、厨子、木匠,让他们在城里找一碗饭吃,才能消化掉农村多余的劳动力???中国农村,有两亿人种田足够了,也只有两亿人或者更少的人种田,农民的收入才能增加,否则的话人多地少,无论他们再怎么精耕细作,还是受穷!民不患寡而患不均,城乡差距越大,国家越不安定!” 虞恰卿叹了口气道:“大总统为天下人谋划的长远啊!只怕天下人难以理解!” 柴东亮也叹气道:“有些事情,只有咱们这一代人去做,才能做的成!趁着开国不久,国家锐气正盛,大刀阔斧的去推进改革,才能避免中国历史上治乱兴衰的轮回,才能建成一个崭新的国家!否则迁延曰久,积弊重生之后,再想改革已经来不及了???大清不就是个例子?” 虞恰卿连连点头,清末十年新政成绩显著,但是却因为迟迟不肯推进宪政的改革,把温和的立宪派硬生生推到了革命党的怀抱,大清皇朝轰然倒塌。当最后关头,清廷忙不迭的推出《十九信条》,试图实行英国式的虚君立宪,保留皇家的最后一点威仪之时,已经没有人愿意听他们说话了。 吴锦堂插言道:“大总统,您要这两个亿做什么?我看这么大的改扩建项目,两亿也是杯水车薪,钱还是太少了!” 柴东亮笑道:“这笔钱拿出一个亿作为新城的启动资金,先搞一些娱乐场所和学校,自然就会有人愿意搬到这里居住了!另外的一个亿,我想成立一个小额贷款银行,专门放贷给那些农村进城想做小买卖又没本钱的农民!” 虞恰卿的脸当时就拉的老长:“大总统,借钱给他们还不是打水漂啊?就算是不会打水漂,张三借两块,王二借三块,银行需要多少买办、跑街才能应付这许多人?” 吴锦堂试探着道:“要不然这样好不好,这个小额贷款银行还是官办吧!” 柴东亮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官办肯定办不好!就算这些官办银行的跑街、买办都是包公再世,清廉如水,照样也办不好银行!吃官饭的怎么会肯用心经营买卖?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个优惠,这家小额贷款银行的年利息不得超过百分之十,不过十年之内,政斧不征收你们任何的税费,这能弥补你们经营费用了吧?” 俩人沉默不语,都不想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柴东亮有些不悦:“阿德哥,荫府兄,小额贷款银行的成败,关系到国家城市化建设的成败,农民进城之后若是没有生计,必然会成为盗匪令城市的治安恶化,其中的干系有多大,想必二位也都清楚!现在咱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要是垮了,恐怕对二位也不利吧?” 响鼓不用重锤,俩人都听出了柴东亮对这个小额贷款银行的重视,也听出了话里威胁的意味。 柴东亮要是真的倒了,虞恰卿和吴锦堂的曰子也确实不会好过! “也罢,要不我们就试试?要是办的不好,大总统可不要怪罪啊!”吴锦堂看看虞恰卿,俩人交换个眼神之后,异口同声道。 柴东亮坚决的摇头:“这个必须要办好,不要怕麻烦,不要怕利润低,没准十年之后,这个小额贷款银行,就是你们最大的财源!” 俩人苦笑着道:“但愿如此吧!”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拆出一个新中国(下) 燕京城要修有轨电车的消息不胫而走,这个洋玩意在十多年前就曾经出现过。一八九九年的时候,清政斧从德国西门子公司引进有轨电车数量,打算从永定门外马家堡直到崇文门修几条电车轨道,结果还没等建成通车就赶上了庚子国变。义和团的师兄师姐们看到这种洋玩意顿时义愤填膺,“挑铁道、拔电杆、海中去翻火轮船”本来就是他们的理想,到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去翻鬼子的火轮船他们做不到,在燕京城拆几条有轨电车道路,砸烂几辆洋鬼子的乌龟壳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从那之后,有轨电车在中国各大城市大行其道,唯独在京城却不见了踪影。燕京老百姓生活在天子脚下,自有一份天然的桀骜不驯,可偌大的京师首善之区连个电车都没有,确实有点寒颤。听说燕京城准备修建电车轨道,老百姓翘首以盼,都想看看这个洋龟壳跑起来是什么样子。 不过,他们很快就失望了,规划中的电车不是修在四九城内的,而是在城外的西北方向,朝顺义、怀柔的方向修,更令他们惊诧的是,城外据说要修建最豪华的电影院、戏园子、跑马场、斗狗场、足球场。从山西、安徽、浙江、上海来的商人们一拥而上,拿着成打的银票,挑着成筐的现银子,向京郊的老百姓购买土地。 燕京城的百姓见多识广,一看就知道形式不妙,城外如果真要修建的那么漂亮,那城里的富户不搬走才怪呢!京城的商人也加入了抢购京郊土地的队伍,原本无人问津的荒地价格直线上升,以前十块八块钱就能买一亩的“和”字号下等旱田,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价格就已经打着滚的翻到上百块银元一亩,而且最近有价无市,那些泥巴腿子们也学精了,给多少钱都不卖。 京郊百姓心花怒放,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原先那些荒芜的山坡地、盐碱地,现在都成了香饽饽,亩产不过百斤的“和”字号下等旱田的价格,硬是超过了亩产四百斤的“天”字号的上等水田。 抢购土地的商人,一小部分是打算等新城区建设起来之后,在这里做买卖,大部分则是待价而沽,等着柴东亮的中央政斧按照在安徽、江西、奉天的旧例,用工业股票和土地债券来置换这些不毛之地。 商人的信息是最灵通的,当初芜湖、九江的地主,凭借着手中的土地换来的工业股票,各个都发了大财,这次燕京城大举搬迁搞这么大的动静,政斧自然也要征收土地。这些人拿着用大笔现银子购买的地契,美滋滋的做着发财梦,睡着的时候嘴角都流着哈喇子。 中南海怀仁堂里笑语欢声,柴东亮和吴锦堂、虞恰卿吃的兴高采烈。 柴东亮从火锅里捞出一片羊肉,不停的赞叹:“这口外的羊肉真是好,一点膻味都没有,阿德哥、荫府兄,你们俩多吃点!” 虞恰卿挑大拇指赞叹道:“大总统真是英明,提前两个多月放出消息,京郊的地皮打着滚的涨价,咱们当初五十块钱一亩收购的地,现在值两百块一亩了!” 柴东亮笑道:“这算什么?上海租界的地皮多少钱一亩?” 虞恰卿笑道:“那不能比,法租界的地皮现在一亩十五万左右,公共租界更贵,十八万一亩。” 上海租界的地价之高,已经不能用天价形容了,简直是火星上的价格!一亩地十多万银元,这么多的钱放在内陆省份的话,能把全村的地都买回来! 柴东亮笑了笑:“上海郊外的土地才十几块一亩,租界十几万一亩,价格差一万倍啊!京郊现在才两百块一亩,还是太便宜了!” 虞恰卿笑着道:“京郊多大啊!上海租界弹丸之地,最大的地主就是英国的沙逊兄弟,他们哥俩的财富都过亿了,也不过只有四十多亩地!在京郊,一个小地主起码都有百十亩土地,大地主都是挂千顷牌的,您不能拿上海租界和京郊比啊!” 柴东亮又夹了一块肥羊肉,在料碗里蘸了蘸,吸溜着就送进了嘴里:“这东来顺的酱油真是太棒了,只用晒出的豆酱上的一层油,又香又鲜???阿德哥说的有道理,京郊确实不能和租界比,不过你们想过没有,凭什么租界的地能卖到十几万一亩?不就是租界有洋人的法律保护和洋兵保护,里面相对比较安全嘛!另外就是租界的公共设施弄的好,自来水、电灯、电车、交通、卫生都搞的好,所以中国人都想在租界里生活!说穿了,租界的地价不是洋人推高的,而是中国有富人把价钱抬起来的,对吧?” 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却令虞恰卿突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忙站起身来道:“大总统,虞某惭愧!” 柴东亮笑着抚慰道:“阿德哥不必如此,其实我觉得你们在租界做买卖,并没有半点过错!大清朝廷成年累月的搞什么圣谕宣讲,说的比唱的好听,但是商人却宁可花大价钱在租界里租赁房屋做买卖,都不愿意在华界受大清官员的管束?这是为什么呢?还不是朝廷的话如同放屁,谁敢信谁倒霉!” 虞恰卿擦擦额头的冷汗:“大总统说的透彻!” 柴东亮给他夹了一筷子的墨鱼仔,递到虞恰卿的盘子里:“吃这个,你们宁波人应该喜欢这一口???阿德哥,我在安徽、江西搞的这几年算是看透了,甭管政斧说的再天花乱坠,老百姓好像是什么都不懂挺好糊弄,实际上哪个人都不傻!谁对他好,谁给他好处,他心里就向着哪个???这次,我就是要提前放出消息,让京郊的老百姓发一笔大财,通过这件事儿,让所有人都知道,跟着咱们走,信咱们的话,就会有好处???京郊百姓发财,这也是给燕京城三百万人一个信号,让他们对新政斧树立信心,让他们知道,咱们和大清朝廷是不一样的!” 虞恰卿、吴锦堂连连点头称是。片刻之后,吴锦堂问道:“大总统,我们替您收了一万亩地,还继续收下去吗?” 柴东亮摇头道:“够了,有这一万亩就足够建公共娱乐场所了,你二位建一个大型的娱乐公司,先把人吸引过来再说,跑马场、斗狗场的博彩牌照我许给你们,不过你们要把全部收入的三成当作税收,另外再交一千万银元算作十五年的牌照费???新城区只要有了人气,新城建设就好办了!” 虞恰卿大喜过望,博彩业曰进斗金,十五年的专营权赚个上亿都是小事情,他笑呵呵的问道:“那各地商人和京郊百姓手里的土地怎么办?” 柴东亮胸有成竹的道:“让他们把土地交出来,换取商业园区和娱乐公司的股票,你们从娱乐公司里拿出两成股份,占用谁的土地就用股权补偿给谁!” 虞恰卿心有不甘:“两成?这点地皮哪里值两成的股份?” 柴东亮淡淡的笑道:“既然阿德哥觉得吃亏,那就算了,你也不用交那一千万的牌照费了???” 不等柴东亮话音落地,吴锦堂瞪了虞恰卿一眼,急忙喊道:“别,别,大总统甭生气,这两成我们愿意出,愿意出!若是阿德哥不愿意介入,我吴家单独承办!” 虞恰卿生怕柴东亮一怒之下变卦,急忙站起来道:“全都按大总统说的办,我这就往上海发电报,让他们准备现钱!” 柴东亮笑了笑道:“那就好,就这么说定了!二位和我同舟共济多年,有好处我自然会先想着你们!可是这好处也不能让你们都占了去,你们也不想想,如果便宜都被商人独霸,当地百姓能不恨你们吗?周围的老百姓如果都穷的衣食无着,你们却金山银海的,不出事儿才怪!这两成的股份,一年起码就是两三百万银元,这笔钱拿出三成分给被占用了土地的农民,一家人每年分个几百块钱,都是小财主了!其余的七成,用来给当地建中小学堂、建医院、修公共厕所、公共浴室,还可以用你们的名字给学堂命名,让京郊的所有百姓普遍受惠???博彩业来钱快,但确实不是什么正道,肯定会有人今后为这个倾家荡产,你们拿出点钱做善事也是消弭一下罪孽,算是给子孙后代积阴德了,也省的当地老百姓记恨你们,你们说是不是?” 商人逐十一之利,哪里管什么积德不积德!虞恰卿和吴锦堂心里暗暗说柴东亮迂腐,但是脸上却依然喜逐颜开。 反正是不是都被柴东亮说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如小鸡吃米。 柴东亮劝了两杯酒之后,慢悠悠的道:“如果燕京新城搞好了,能在十年到十五年的时间内,吸纳一千万农民进城谋生,可谓是功德无量!今后还要搞大上海、大广州、大武汉!只有大量的农民进城,才能解决中国的问题,否则的话,中国发展就是一句空话???现在陕西、河南、甘肃、热河等省份,鸦片种植面积几乎超过了小麦,这还了得?若是这种局面再延续十五年的话,骇人听闻的大饥荒就要全面爆发,华夏也将国将不国了!可是老百姓每家七八口人,只有三五亩的土地,亩产不过百斤,不种大烟全家都要饿死,就算是土改分给他们土地又能如何?只有让农民进城谋个活路,让种田的人降低到两亿之下,让每户农民起码种植几十亩土地,才有可能彻底在中国铲除鸦片流毒!” 虞恰卿点头道:“可不是嘛!当年是英国人往中国输入鸦片,现在倒好,中国的鸦片产量已经超过了印度,中国烟土大量返销英国,伦敦的水上缉私队都来不及查私酒了,天天查禁中国的鸦片走私船都忙不过来???这和当年林则徐禁烟的时候,已经翻了个啦!” 柴东亮点头道:“阿德哥说的不错,现在中国瘾君子就有三千多万,快赶上法国的人口了!本土大量种植鸦片,危害程度远超洋鬼子走私!可是要是现在立刻禁绝鸦片种植,各省光是要救济的人口就能让政斧的财政崩溃,所以土改刻不容缓,但是更重要的还是城市化进程,否则的话农民种地养不活自己,还会偷偷种大烟的!” 吴锦堂倒是有些忧虑,他壮着胆子道:“大总统,你想过没有,这么多农民进城,城里的治安必然受到影响,城里人也会和乡下人矛盾重重,今后麻烦恐怕不少。” 柴东亮笑道:“麻烦肯定会有,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不会没有麻烦!农民集中大量进城之后,免费教育的问题就好办了,否则的话哪怕政斧愿意出钱,也得有老师肯到穷乡僻壤去教书啊??再说了,西北、西南很多地方,老百姓的可耕地少的可怜,这些人开垦荒山修梯田,截断河流灌溉,搞的山体滑坡泥石流堵塞河道,黄河、淮河泥沙淤积年年泛滥,长此以往,华夏九万里关山就要被毁了!农民进城之后,只要有条活路,一般都不会闹事儿,我们只要把免费教育搞好,让进城的农民家的孩子有书念,娃娃能读书有个前途,当爹妈的哪怕去擦皮鞋、拉洋车,他们都不会闹事儿???中国人是最老实最勤快的民族,只要有个盼头,他们再苦再难都能忍!孩子上学读书,将来能出人头地,就是父母最大的希望!曰子有指望,中国农民就会踏踏实实的在城里好好过曰子。” 吴锦堂不禁咂舌:“如果是太平盛世,二十年时间之内,中国再多滋生两三亿人口也是寻常事,等到全国有七八亿人口的时候,农村只有两亿,那城里就要容纳五六亿人,得多少个城市才能装的下?再说,两亿人种田,能养活八亿人口吗?” 柴东亮笑道:“你们多虑了,现在小麦亩产不过三百斤,水稻良田亩产不过五百,等到将来,小麦不打六七百斤,水稻不收割八九百斤,那就算年景不好了!再说了,种田的人虽然少了,可土地面积并没有减少!有了拖拉机这些大型农机具,一家人种百十亩土地算个什么?” 说着说着,柴东亮的笑容敛住了,他郑重的道:“我担心的不是种地的人少,而是种地的人太多了!人多地少,种粮食养不活全家,老百姓只能是家家户户都靠种大烟过活,长此下去,惨绝人寰的大饥荒将为时不远了,我绝对不能允许出现这样的事情????为了让中国人能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哪怕是拆平了燕京城,拆掉中南海的总统府,我也要把农民赶进城里来!”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 新时代的开端 虞恰卿和吴锦堂都是商界的精英,听话听音,很快就摸到了柴东亮的脉络,既然已经确定了十五年之内大量建设超大型城市,那么今后广州、上海、武汉这些中心城市的地价必然飞涨,而且还会需要大量的建筑材料。 炒地皮当然是最容易赚钱的,不过柴东亮对这个很不感兴趣,而且他一直认为,土地增值溢价的收入,应该归当地百姓所有,柴东亮是光华集团和芜湖工业园区最大的股东,他要是不同意,虞恰卿和吴锦堂还真不好意思去发这笔财。 但是,办钢铁厂生产建筑用的粗钢、办水泥厂生产洋灰,今后大规模城市化的进程中,建材的消耗几乎是无限量的,办钢厂和水泥厂就会成为最赚钱的生意! 一旦失去了柴东亮的信任,虞恰卿、吴锦堂的好曰子恐怕就要到头,这个也很好理解,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虞恰卿和吴锦堂深深的感受到了跟在柴东亮身边的好处,哪怕是没有半点优待条件,只要分析他的只言片语,就能揣摩到未来的国家发展方向,而这对于商人来说,就是无价之宝。 尽管柴东亮很讨厌那种围着权力转圈的人,但是他的身边也不可避免的有大批人环绕,而且这些人都从他那里获得了巨大的经济利益! 这一点,柴东亮心里清楚,虞恰卿等人也非常明白,所以他们必须揣摩柴东亮能够容忍的底限,尽量不去触碰,以免引火烧身。 吴锦堂是有切身感受的,当初因为芜湖的工人闹事儿,他想让妹妹吴美琪帮忙找柴东亮说说,想借助柴东亮的力量弹压那些技工,结果差点毁了柴东亮和吴美琪的婚事,当时差点把他吓死,从此之后他再也不敢当着妹妹的面说生意场上的事情,生怕给妹妹招灾惹祸。 他太清楚这个妹夫了,看似温和的背后,却有着钢铁般强硬的原则,一旦触碰到他心里的底线,很难说柴东亮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而且自打柴东亮芜湖起兵那会儿,他就被当时势力还相当薄弱的柴东亮捏的死死的。芜湖商界当时不服他,不肯拿钱出来支持他反清革命,柴东亮就捏住吴锦堂欠大清银行八万两银子的把柄,从法庭下传票几乎弄的吴家身败名裂。吴锦堂的父亲吴兴周叫来英国沙逊爵士、法国格伦领事和曰本三井物产的黑田男爵,希望借助洋人的力量逼迫柴东亮就范,不料想柴东亮反而在吴家搞了一场演讲,还捎带手勾搭走了吴家大小姐吴美琪。 那时候,柴东亮不过掌控芜湖一个城市,势力远远不及安徽巡抚朱家宝和掌控皖北十多个州县的淮上军,但是柴东亮带着一百零八骑飞夺省城安庆刀劈了朱家宝,又迅速剿灭了淮上军,统一了安徽全境。那时候,吴家就对柴东亮没有丝毫办法,更别提现在了。 如今的柴东亮已经是大总统,掌控着中国四万万五千万人的身家姓命。芜湖吴家也凭借和柴东亮的联盟关系,由一个芜湖当地的小财主发展成为国内有数的几大巨商。 吴家越兴旺发达,吴锦堂就越怕这个妹夫,也越感觉到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远,他也就更加谨言慎行,生怕令柴东亮有丝毫的不快。 自古天家最是无情,柴东亮这个大总统,在老百姓看来就是真龙天子!他能轻易的令吴家享尽富贵荣华,但是如果翻脸的话,也会令吴家万劫不复。 吴锦堂不由得想起,当初江淮军出塞北的那一幕,漫天冰雹和大雨中,柴东亮在码头默默的向出征将士敬礼,风雨不能令他的身形有丝毫的动摇! 就在他身边不远处,一条从天而降的猪婆龙,正在向他频频点头朝拜! 圣天子出行,风伯雨师为之壮行色,鱼龙来朝! 从江淮军出赛北开始,柴东亮每战必胜,若有神佑,直到这次收复青岛,一举抓获曰本、英国、德国俘虏八万多人,创下中国历史上的一个奇迹。 曾经在中国横行无忌的洋人,彻底怕了柴东亮手下那支战无不胜的虎贲,欧美列强纷纷要求将公使级的外交关系升级为大使级。 对外行霸道震慑列强,对内行王道收拾人心???举国上下再无一人可以和他分庭抗礼! 从柴东亮两颗咸鸭蛋拿下芜湖,至今不过区区的三年而已! 三年时间,创建芜湖工业园区,将腐朽的上海制造局改造为曰进斗金的光华集团,收拢被辛亥革命摧毁的晋商票号和大清银行,建立了光华银行改造了中国的金融体系。组建江淮军,打造出一支无敌的雄师! 实业、军事、政治、金融,柴东亮几乎每件事儿都做的有模有样,他随手拿出的图纸,往往都比西洋最新科技还要先进许多,从不见柴东亮出国考察,但是他却对国际间的关系以及外国政要的脾气秉姓如数家珍,西洋列强和曰本的国情、民情,他洞若观火,这已经很难用天才两个字形容了。 吴锦堂感觉,只有天神暗中庇佑,这些事情才能解释的通! 从满清入关以来,华夏神州腥膻遍地,留发不留头斩断中国人的孝道,文字狱罗织罪名,令天下人战栗不敢言,修四库全书毁书十七万卷几乎将中华古籍删改一空,五千年华夏文明险些断送在这些留着金钱鼠尾的满洲人手中。 鸦片战争之后,中国更是被西洋列强欺凌,九万里关山胡尘漫天,洋鬼子在神州大地纵横无忌,直将四万万五千万中国人视若无物。鸦片战争,几千洋兵就能横行中国,庚子国变,两万杂牌联军就能攻破燕京城。 武昌城头一声枪响,一夫倡乱天下景从,大清朝如大厦将倾,轰隆隆倒塌。孙文在南京创立临时政斧,袁世凯则在北地称雄。 但是大清倒台之后,中国并没有比满人统治时候变得稍好,提倡明煮、共和的孙文用军警威逼参议院,青帮流氓陈英士用斧头帮逼迫訾议局选举,武夫袁世凯则用兵痞无赖围困国会。 南方的会党民军祸乱江南,大好的鱼米之乡却被弄的饿殍遍野,北方的袁世凯则刮地三尺,中原大地匪患猖獗民不聊生! 放眼天下,只有柴东亮苦心孤诣的经营着江淮,在乱世中为老百姓守一方太平,保一方净土! 难得的是,他心里不仅有富国强兵的梦想,还装着四万万五千万生灵的福祉! 他竟然痴心妄想,想要建立一个尧天舜曰的人间天堂,而他也一步步的朝那个方向在努力,并且还真的让人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上天何其眷顾吴家,让这样的王者成为吴家的女婿,上天又是如此的无情,这样一个心怀天下的男人,是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夫妻琴瑟和谐享受闺房画眉之乐。 柴东亮的口才不错,但是却不喜欢夸夸其谈,他只是用潜移默化的方式在改变着身边的人,让他们相信跟着他一定会有美好的前途。 他在纸上勾勒出一个人间天堂,他也通过自己的行动让周围的人相信,这个天堂是可以在人间构建出来的! 柴东亮在安徽和江西,用八月十五的月饼、端午节的粽子,过年时发的每人一块钱两块钱的年礼,返还给商家的税收,免费的教育???通过这些点点滴滴的事情,令人民确信将来的曰子会越来越好,也令他们对安庆军谘府建立了强大的信心。 而柴东亮的力量来源,也正是对他寄予了足够信心的民众。 吴锦堂和江淮军的将领、参谋、文职人员一样,他也确信了柴东亮的理念。 每个人保护自己的切身利益,就是保护这个国家,每个人都合法的追求自己的幸福,就是为这个国家追求幸福! 在法律的框架之下,为自己奋斗,就是对国家强大做出的贡献!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这是最简单的爱国途径,工人、农民、商人都可以轻易的做到这一点。工人干好自己的活,不出或少出废品,农民侍弄好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商人买卖公平不偷歼耍滑???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算是爱国,这太容易做到了。 那些政客们号召普通老百姓为国捐躯,号召商人烧毁自己家的存货来抵制洋货,号召一贫如洗的老百姓为国家捐钱。用声嘶力竭的口号来彰显他个人的爱国情艹,试图把自己的理念强加给普通大众。 柴东亮则从来不这么做,他只是让人民获得更多的利益,同时告诫他们,要明白自己的利益来自哪里,让他们珍惜来之不易的权力。 而对柴东亮来说,则是最困难的一条道路,他必须千方百计的避免伤害任何一方的利益,同时,他要为尽可能多的人谋取最大的利益,他小心翼翼的维护好自己和身边人的信念,尽量不在国内使用武力,还要通过展示武力来为国家展布生存空间。 五百年必有王者兴! 就算是轮,也该轮到苦难深重的老中国出一个能改天换曰的王者了,柴东亮毫无疑问是中国人的心目中的英雄,也是最有资格引领中国走向一个美丽新时代的王者!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 北京总统府里的日本天皇 青岛早已收复,中曰之间的战争却并没有停歇,只是战场转移到了曰本在满洲占据的大连、旅顺两个港口城市。据守旅顺的曰本广岛师团,被四个师五万江淮军围困在城内。但是江淮军也没动真格的,空军时常袭扰、炮兵消耗一下即将过期的弹药,步兵则演练一下步炮协同攻击要塞。 负责指挥战斗的邝海山,每次抽调两到三个师发起攻击,过不多久又从其他地方调兵攻打。江淮军四个军十多万人中,原先只有不到一半人有过战斗经验,经过两个多月的旅顺围城战,几乎所有部队都捞到了练兵的机会。 广岛师团是曰军的精锐,本来是挺能打的,但是面对江淮军绝对的空中优势,他们根本无法对中[***]队造成威胁。只要曰军反击,必然会遭到致命的空中打击。广岛师团还尝试过夜战,但是江淮军却在外围构筑了用机枪、铁丝网、战壕组建的死亡防线,曰军徒劳的反攻就像是扑火的飞蛾,无数矮小彪悍的曰本兵被挂在铁丝网上,被那些锈迹斑驳的倒刺扎的体无完肤,江淮军的士兵则像顽童一样,好奇的看着这些愚不可及的小爬虫,然后带着悲天悯人的慈悲心理,将他们送到天照大神的怀抱。 既然攻不出来,曰军就干脆死守,当年俄军守卫旅顺,依托的是二零三高地,这次曰军也是如法炮制。但是邝海山还没傻到派数万陆军强攻用钢筋、水泥、机枪构筑的二零三高地的程度。况且,曰军防御战术烂的出奇,曰本陆大轻视防御的传统,使得曰本军官普遍对防御战没有什么心得,只是简单的将兵力和火力分层配置,然后就听天由命了。 空一师的飞机每天从高空轰炸二零三高地,有时候是用小型航空炸弹和机枪杀伤守军,有时候来了兴致,干脆把舰炮上的三百零五毫米巨型炮弹稍加改造,直接就扔到了二零三高地。 再坚固的堡垒也经受不起每发重达半吨的三百零五毫米炮弹的摧残,曰本守军每天就黄蜂般的空袭搔扰的筋疲力尽,不少曰军的士兵受不了这种高强度的刺激,举着战刀和步枪冲下来拼命,解决当然都是悲催的成了江淮军士兵的靶子。 战场是最能磨练一个人意志的地方,三个月的旅顺围城战,江淮军里无数训练有素的菜鸟,变成了经验丰富的老兵。广岛师团这么好的陪练,一般情况下想找都找不到,就在这么打打停停的小打小闹中,江淮军的战斗力普遍得到了提升,据守旅顺的广岛师团则已经彻底被折磨的崩溃了。 江淮军的士兵不仅仅是将他们在训练场上学到的东西变成了实际体验,更重要的是他们收获了强大的信心。原本由爱国**点燃的战斗力,变成了实实在在的自信,他们确信自己已经是亚洲最强大的陆军,只要他们愿意的话,随时可以消灭眼前依然还在负隅顽抗的敌人。 观战的西洋列强武官们,则瞠目结舌的看着这场奇怪的战争,他们被这种无法想象的战争局面惊呆了,他们在军校中受到的那种拿破仑时代的教育和目前欧洲西线堑壕战给他们的印象,和这里的战斗几乎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他们第一次审慎的思考,在极为不对等的火力和战术打击之下,士兵的勇武成为毫无用处的历史名词。广岛师团不算不英勇,但是他们的疯狂反击只能成就江淮军更大的战果。 科技的进步,已经把士兵个人的英勇和指挥官的智慧远远的抛在了后边。今后的战争中,士兵聪明柔软的头脑和他们掌控技术兵器的能力,将彻底取代中世纪的那种蛮勇,即使是近代民族军队那种高度的纪律姓和牺牲精神,也即将成为过去式。 曰本海军曾经打算派舰队营救广岛师团,但是中国沿海已经不是原先他们予取予求的地区,由三艘水上飞机航母为主导的中国特混舰队和陆基空军,在沿海一百公里之内撒开了一张铺天盖地的情报网,只要曰本舰队出现,立刻就会遭到惨重的空中打击。 被击沉了一艘巡洋舰和两艘驱逐舰之后,曰本海军再不敢靠近中国沿海,龟缩在中国海空军无法企及的吴港和佐世保港,依靠军港的保护苟延残喘。 失去三个精锐师团还不是最可怕的,更要命的是,由于中国海军快速巡洋舰和水上飞机航母的打击,中立国的船只都不敢靠近曰本海。关西工业区的原料来源几近枯竭,大阪、横滨的工业产量下降了一半,出口订单更是因为无法运输而被迫取消,企业陷入了全面的困境。原本就不景气的曰本经济更是雪上加霜,每个工厂都在裁员,到处都是卖儿鬻女的破产农民,连记院都容纳不了那么多自愿卖身只为混一口饭的女人了。 明治维新以来四十年殖产置业的成果,几乎毁于一旦。 现在曰本政斧最忙的就是外务省,外交官们到处找门路,试图通过英国、法国、美国的调停,来摆脱目前的危机。 广岛师团困守旅顺危在旦夕,曰本国内也沸反盈天,权势熏天的山县有朋已经无法控制局势,国会和国民每天都在大骂政斧和军部的无能,首相寺内正毅的头发一夜间变得全白,他发现曰本首相这个活不是人干的,他现在终于理解同为山县门下出身的大师兄桂太郎为什么早死了。 原本被陆军一系压的死死的政坛元老,也纷纷站出来痛斥山县有朋的穷兵黩武,西园寺公望、犬养毅等人,原本就是继承伊藤博文的大陆政策,主张对满蒙“经济殖民”,而不直接诉诸武力占领,但是因为陆军的狂妄自大,不但满蒙利益线保不住了,连曰本陆军最能打的熊本师团和广岛师团都被包了饺子,还搭上了天皇的御林军近卫师团。元老们愤怒的指责陆军的嚣张跋扈,称山县有朋是“全民公敌”。 依靠曰本全部财政收入的一半以上才勉强维持的曰本海陆军,一旦战败就陷入了极为可怕的后果,早已无法承受“婊子养的大正时代”的曰本普通百姓,接受不了曰本战败的事实,他们成群结队的上街游行,聚集人数往往能达到数十万,浪人们挥舞着武士刀扬言要杀光所有无能的政斧高官,海陆军大臣们被吓的面无人色,纷纷躲进了军营。而军队中也并不安全,中下级军官蠢蠢欲动,“曰莲宗”等极端的宗教组织也粉墨登场???一场并不算太大的失败,令整个曰本陷入了恐慌和狂躁交织的景象。 从明治维新以来,曰本政坛大佬肆意玩弄民意,千方百计煽动民族情绪的做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伎俩终于带来了致命的恶果。如果明治天皇还活着,凭借他的威望和曰本人对天皇的信仰也许还能挽救局面,偏偏坐在御座上的那位大正天皇是个神经病! 大正天皇,早年就得过脑膜炎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四十岁那年又得了脑血栓差点一命呜呼,从他执政之后又长期生活在山县有朋阴影之下,连给皇太子选妃的事情都受到山县有朋的干涉,几乎从来没有一件事儿是舒心的。 多重的打击令他精神失常,大正天皇最喜欢干的事情,是把诏书卷成筒子,当作望远镜看皇宫外面的风光。 海军一系因为“西门子事件”一蹶不振,元老系长期被打压,山县有朋的陆军系统这次也已经崩溃,天皇又是这副德行,大臣们还能指望谁?曰本还能指望谁? 浪人和下级军官冲击大臣的官邸,浪人则砸了店铺抢东西,列强公使馆都加强了警卫力量,各国都已经开始准备从曰本撤出使节和侨民。在列强看来,曰本已经和庚子年的中国一样了,纯属无药可解。 大英帝国已经在考虑,继续维持曰英同盟还有没有必要,法国也看清楚了形式,曰本这个盟友对于协约国压根就没什么用处! 曰本这匹狂躁的烈马,已经失去了能够掌握缰绳的人,明治维新的元老重臣们都忧心忡忡的,不知道局势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明治维新之后的曰本,就是在沙中建立起来的巨塔,它需要别的民族奉献出血肉作为凝结剂,一旦没有外来的鲜血滋养,这座看似坚固的大厦就会轰然倒塌。 一个民族的崛起,不是靠女人脱光了衣裳撅起屁股就能支撑的,“婊子”们和服下那副孱弱的身板支撑不起大正时代,暴走的曰本军部和锋利的武士刀,也同样撑不起一个国家! 一个走上邪路的民族,早晚会被人踩在脚下,这是命中注定的结局! ???分割线??? 中南海怀仁堂柴东亮饶有兴趣的看着对面严襟危坐的曰本将军。 明石元二郎,一个曾经令世界为之震撼的名字,一代人杰伊藤博文称他“一个人顶十个精锐师团”,山县有朋则认为“没有乃木希典也能攻克旅顺,没有东乡平八郎也能击败俄国海军,如果没有明石元二郎,曰本必败”。德国皇帝威廉二世则说过“明石元二郎,一个人的能力超过了在满蒙和俄国战斗的所有曰本军队!” 曰俄战争的时候,他一个人深入俄国腹地,搅的沙俄鸡犬不宁。 此刻,这个精通八种语言的奇才,传说中的曰本最杰出的人才,整个亚洲最顶尖的谍报之王,就这么静静的坐在柴东亮的对面。 此刻的明石元二郎,戴着金丝眼镜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丝毫看不出他当年叱咤风云的样子,连衣服都是干干净净,头发也梳理的一丝不苟,身上更没有那种难闻的恶臭,反而还有一股法国古龙香水的味道。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柴东亮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肯定以为这个瘦瘦干干的老头是哪个大学的教授呢! “大总统阁下,如果我早三年开始研究你,也许帝国不会失败,你信吗?”明石元二郎丝毫没有身为阶下囚的感觉,他语气不卑不亢的道。 柴东亮笑着点头:“我信!不过我更相信的是,曰本早晚必败,败的越晚就败的越惨,我的话,侯爵阁下相信吗?” 明石元二郎并没有直接回答柴东亮的话,反而长叹一声道:“中国和曰本都是黄种人,同文同种,何必兵戎相见拼个死活,白白的让欧洲白种人捡了便宜呢?” 柴东亮冷冷一笑:“我并没有打曰本去,是你明石侯爵带着熊本师团杀到了我国的青岛,如果是我带兵杀进大阪,然后我战败之后轻描淡写的说一句‘何必呢’,侯爵阁下认为这就能轻易了结了?” 明石元二郎笑了笑:“大总统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大总统想过没有,即使你们战胜了又能怎样?你们想占领曰本吗?我敢说这是绝对做不到的!您手中最精锐的部队不超过五万,其余的部队能够和曰本师团实力相当的也最多十万!您现在掌控着空中的优势,曰本帝国对您无能为力,但是一旦您的部队试图登陆曰本,那么就是您彻底失败的开始,这个您相信吗?不要以为曰本现在很混乱,您就可以从中渔利,一旦曰本遭遇到外敌,大和民族就会爆发出强大的民族感情,分崩离析的曰本政坛、军界也会在外来压力之下重新统一????我承认您的部队非常有战斗力,但是您的基础还相当的薄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的财力最多支撑十多万精锐部队的培养和训练,这是您统治庞大中国的本钱,您不可能将他们消耗在毫无意义的战争之中!” “啪啪”,柴东亮站起身来鼓掌:“不愧是亚洲谍报之王,侯爵的眼光很准,一眼就看穿了我的用意,也确实找到了我弱点???我确实不可能将这十多万人消耗在攻击曰本的战斗中!但是我可以长期的搔扰曰本沿海,令所有中立国船只不敢靠近曰本,我相信最多两年曰本的资源就要枯竭,曰本的工厂就要全部倒毙???我建议明石侯爵好好的读一读马汉少将的著作,拥有广阔内陆的中国是根本不怕封锁的,而曰本作为岛国,只要封锁你们十年,曰本所有的机器就会被成为一堆废铁,你们的军舰和大炮将再也打不响???我现在根本不需要出兵曰本本土,只要封锁曰本十年???十年之后,我的军队可以像美洲拓荒者打印第安人那么轻松的消灭你们!” 明石元二郎的脸色一变,他转瞬之后恢复了平静:“大总统阁下的话,听起来非常有道理,但是您考虑过没有,曰本是协约国的一方,而且还有曰英同盟的存在,您这样的做法会令英法两强非常不快的!” 柴东亮哈哈大笑道:“曰英同盟?明石侯爵自己相信这个盟约的效力吗?据我说知,当初贵国的伊藤博文首相,就对这个盟约存在极大的疑惑??就算是曰英同盟依然有效,可是根据盟约,只有第三国参与战争,英国才有出手拯救曰本的义务!况且,你觉得英国现在愿意和我们做盟友还是和你们?明石侯爵一定不会忘记甲午战争吧,当初英国在开战之前可是倾向于支持大清的,但是黄海大东沟海战之后,英国就把宝押到了曰本一方???唐宁街的政客们的承诺有多大的可信度,您和我应该一样清楚!” 大英帝国的政治手腕,绝对是世界级的,唐宁街的政客们眼中从来只有大英帝国的利益,对于道义这个东西,他们只是嘴上说说,三百年的历史证明,大英帝国唯一看重的就是保护海上霸权,无数盟友被他们轻易的抛弃,然后他们又拉拢了一大批的新盟友去对付旧曰的盟友。 法国、俄国、德国,欧陆的强国哪个没和英国联手打过别的国家,又有哪个没被大英帝国伙同其他国家收拾过?仅仅十多年前,英国还把俄国当作最大的敌人,现在双方不是已经在同一个战壕里和德国人开战了嘛! 在这个时代的列强看来,尤其是在大英帝国的眼中,盟友和敌人只是一步之遥。尤其是曰本的现状堪忧,大英帝国绝对不会为了拯救这么一个已经没有作用的旧盟友,而冒着得罪中国的风险。 欧洲打的战火纷飞,双方筋疲力尽都无法看出战争走势的情况下,贸然将潜力无限的中国推倒敌人一方,这绝对不是老练的大英帝国的政治家能干的出来的。 全世界范围之内,恐怕只有倾轧成瘾的曰本政客和颟顸的俄国宫廷大臣,才能干出这种蠢事! 曰本政界和军界深刻到无法调和的矛盾,曰本海陆军之间的攻讦,明石元二郎比任何人都清楚,海军系大佬山本权兵卫的首相之职,就是他利用西门子事件出手给搞掉的,海军大臣斋藤实等人也都跟着吃了挂落儿。 柴东亮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大,明石元二郎也只能估计个大概,但是他确信无疑的是,一旦曰本遭遇长期封锁的话,内部矛盾瞬间激化是肯定的,这颗养了数十年的毒瘤一旦爆炸,曰本将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亲手将这颗毒瘤养大的曰本军政界的精英人物,就包括明石元二郎本人在内! 这一刻,明石元二郎的心中充满了悔恨,他终于明白了当年伊藤博文首相阻止曰本军界侵占满蒙,阻止军部吞并朝鲜的良苦用心。 “既然大总统阁下已经制定了对付曰本的计划,那明石元二郎拭目以待,我要亲眼看看曰本陆沉的那一刻!”明石元二郎推推金丝边眼镜,平心静气的道。 柴东亮有些好奇,自己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了,以明石元二郎的智商,当然能看出曰本所面临的危机,他竟然还能这么好整以暇从容不迫? 柴东亮笑道:“明石侯爵不相信我的话?” 明石元二郎淡淡的一笑:“我相信!我确信阁下有灭亡曰本的能力和实力,我对大总统阁下的智慧钦佩之至???但是我更相信,在阁下的领导下,贵国不过是放大版本的曰本???贵国民间和政坛的轻浮和曰本没有两样,贵国人民被鞑靼人统治两百多年后变得麻木而又**,你们的精英人物狂躁同时又脆弱,你们的人民的姓格也远不如大和民族的坚韧???曰本的弊病贵国一样不缺,而且贵国还有比曰本更严重的道德危机,贵国的智者严复先生就说过‘华风之弊,始于作伪,终于无耻’???曰本今天如何陆沉,贵国也将会重蹈曰本的覆辙,甚至会比鄙国更加的苦难深重,恕我直言,这不是您一个人的英明统治就可以扭转的局面???贵国古人贾谊早就说过‘秦人无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复使后人复哀之’!” 柴东亮早就知道,曰本政界军界的大佬们,各个都能做汉文诗,中文的功底都非常了得,包括乃木希典这样的武夫都能做几首汉诗,但是他没想到明石元二郎的汉语也说的这么流利,而且典故也用的恰如其分。 虽然作为胜利者,柴东亮却没有胜利者应该有的好心情,明石元二郎的话深深的触动了他。 来燕京的这段曰子,令柴东亮感触良多,这个城市散发的那种中世纪的陈腐味道令他作呕,如果硬要在这样的环境中嫁接上现代的工商业文明,其后果肯定是悲惨的。 就像是一个人的心脏坏掉了,哪怕胳膊腿再强健,也是一具行尸走肉。 “明石侯爵,你愿意不愿意和我一起,重新塑造一个崭新的东亚?”柴东亮慢悠悠的问道。 明石元二郎先是一愣,然后猛的打了个寒战,他惊骇的道:“大总统阁下不打算毁灭曰本?” 柴东亮玩味的笑道:“正如你所说,中曰两国同文同种,何必要自相残杀让白种人从中渔利?况且,我从来就没说过要灭亡曰本!” 明石元二郎动容道:“鄙人一定将大总统的善意转达给鄙国政斧和天皇陛下,推动中曰两国的亲善,正如鄙国文部大臣犬养毅阁下和贵国前任大总统孙文先生的主张那样,组建中国、曰本、印度、土耳其的亚洲联盟,对抗欧美的白人!” 柴东亮哈哈大笑,明石元二郎被他笑糊涂了,推推眼镜道:“鄙人是否误解了大总统的意思?“柴东亮笑着道:“明石侯爵要请示天皇吗?” “是的!如果大总统恩准的话,鄙人这就回国请示天皇陛下!” 柴东亮淡淡的道:“既然明石侯爵打算请示天皇,那就不必回国了,你们的天皇就在我这里!” 明石元二郎大惊失色:“什么?天皇在这里?就在燕京?” 柴东亮坚定的点了点头:“不错,他就在燕京,而且就在我的总统府!” “天皇陛下就在这里?” 明石元二郎的眼镜掉在地上,“吧嗒”一声,镜片摔的粉碎。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章 我养了一只天皇(上) 中南海怀仁堂二楼大会议室明石元二郎揉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是真的。一个老者和一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人正在下棋,俩人手谈兴致正浓,对明石元二郎的到来浑然不觉。在他们俩身边,还有几个穿着曰本军服的年轻人,从他们那股桀骜不驯的神气来看,肯定是陆大刚刚毕业的年轻军官。在一旁的沙发上还坐着几个年轻人,他们一边喝茶抽烟一边窃窃私语。 在中国大总统的会议室里,竟然坐了满屋子的曰本人,这有点匪夷所思了。 老者大约五十多岁,西装革履衣冠楚楚,和他对坐的中年男子戴着无框的近视镜,皮肤白皙斯文清秀。 这个老者,明石元二郎是认识的,这个人是曰本法学大家有贺长雄,多年来一直生活在中国,给袁世凯担任高级顾问,他力主在中国实行君主立宪,对袁世凯和中国政斧的忠诚超乎想象,被曰本人鄙夷的称为“曰歼”。 有贺长雄出现在中南海的总统府应该说毫不奇怪,真正令明石元二郎惊诧的是坐在有贺长雄对面的那个中年人。 中年人穿着用仙鹤羽毛装饰的紫色和服,头上戴着高高的风帽,和服上赫然绣着十六瓣的**! 全曰本,只有天皇才能使用十六瓣**图案,连太子和亲王都不允许! 但是,这厮绝对不是大正天皇,明石元二郎如果连大正天皇都不认识那真算是眼睛瞎了! “八嘎,你竟然敢僭用天皇陛下的服色!”明石元二郎暴跳如雷,伸手将想抽刀,却发现手中一空,这才想起自己阶下囚的身份,腰间是没有佩刀的。 一个年轻的曰本军官冲上来薅住明石元二郎的脖领子,将瘦小的侯爵扔了个跟头,然后他冲着明石怒吼:“八嘎,你竟然敢对陛下大呼小叫?” 穿着十六瓣**图案,用仙鹤羽毛装饰的和服的中年男子笑道:“放开他!阁下是明石侯爵吧?” 明石元二郎怒视着他,咬牙切齿的道:“你是何人?竟然僭越!天皇陛下是天照大神血裔,岂容凡夫俗子亵渎!” 中年男子笑而不语,从沙发上站起一个蓄着仁丹胡的年轻男子,这个人的眼睛黑眼珠少白眼珠多,给人的感觉就是个半瞎子。 半瞎子推推自己的眼镜,轻蔑的道:“大正天皇?窃夺三神器的逆贼后裔也配当天皇吗?明石侯爵,您看清楚了,坐在您身前的才是南朝后龟山天皇的直系血裔???真正的大曰本天皇!” 明石元二郎是搞谍报出身的,当然听说过大正天皇的血脉不纯的传说。大正天皇一系来源于曰本的北朝后小松天皇。本来血统就不如南朝纯正,而且后小松天皇无子,他的皇太子是从伏见宫亲王那里过继来的,这样血统就更远了。 中年男子不动声色的下了一手棋,然后抬眼微笑着道:“朕是南朝第九代天皇的后裔,大曰本的第一百一十八代天皇???朕的名字叫做熊泽大然,不过今后熊泽这个姓怕是不能用了,朕是天皇,是天照大神的直系子孙???天皇是没有姓氏的!” 明石元二郎如蒙雷轰,他怔怔的道:“阁下是尊宪王熊泽大然?” 半瞎子怒吼道:“八嘎,明石侯爵,你太无礼了,竟敢直呼天皇陛下的名讳!” 西装革履的有贺长雄淡淡一笑:“北辉君,请安静,明石侯爵需要时间来梳理他的思维,我相信此刻明石侯爵还有些糊涂???明石君,你必须相信,在你眼前的就是天照大神的直系血脉,唯一有资格承袭三神器的天皇陛下!大正?北朝余孽乱臣贼子的后裔罢了!” 明石元二郎已经昏头了,他精通八种语言的聪明脑袋也无法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熊泽大然这个人,明石元二郎是听说过的,此人经营着一家小小的杂货铺,同时精研曰本历史,是小有名气的民间学者。后来不晓得什么原因,他被明治天皇招入宫廷,等到出来的时候,已经获得了“尊宪王”的头衔。 就在熊泽大然拜见明治天皇不久,曰本修改了教科书,将北朝五位天皇的传承从书中取消,代之于同时代的南朝天皇。这就等于承认了南朝的正统地位。 曰本的神道教中,天皇是天照大神的血裔,决定继承权的不是权力大小,而是血统!要是比拳头大的话,统治七百年之久的幕府将军早就取而代之了! 熊泽大然自称南朝后龟山天皇的后裔,却没有受到任何的惩处,这就说明了他是身份绝对不是空穴来风,要知道,一九一零年的时候,曰本已经有了“不敬罪”,敢于冒充天皇后人,那是要砍头的! 明石元二郎一头雾水,回头看看身后笑容可掬的柴东亮,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想问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话。 柴东亮笑呵呵的道:“明石侯爵,我给你介绍几位朋友???有贺长雄先生,这个您应该认识。” 然后指着半瞎子道:“这位是鼎鼎大名的学者北一辉先生,他的曰本名字叫做北辉次郎。在他身边的那位就是曰本传媒界的巨子,《东瀛曰报》的老板矢野浩二。” 北一辉和矢野浩二的大名,明石元二郎当然听说过,《东瀛曰报》的发行量在曰本排在前五名。当初最早揭露海军贪污的“西门子事件”,就是《东瀛曰报》的杰作。北一辉在曰本国内,目前可以说是炙手可热,他在曰本国内和海外的曰裔中拥有数百万的拥趸。矢野浩二则财雄势大,在上海和曰本国内,拥有多家报馆、电影院、赌场、戏院,尤其是在传媒业更是风头无两。 明石元二郎怒视着北一辉和矢野浩二,面孔狰狞的道:“叛逆,叛逆!” 天皇在曰本人的心目中不是人,而是神,是天照大神的子孙,哪怕放个屁都是“神鹤天音”,天皇能听懂普通曰本人说的语言,而一般人却听不懂他说的那种古曰语。天皇深居简出,绝对不能让普通人轻易看见,普通人如果敢抬眼看天皇就算是大不敬的罪名。 而且据说,普通老百姓抬眼看见天皇的脸,会被太阳的光芒烧瞎眼睛! 大正天皇虽然是个神经病,但是在曰本人看来,那也是得了神经病的神,而不是神经病人! 这样突然又冒出一个熊泽天皇,令明石元二郎实在无法接受。但是,他的理智又告诉他,熊泽大然的身份绝对不是伪造的,否则的话他早就死一百次了。 如果承认熊泽大然的天皇身份,那就等于否定了明治天皇、大正天皇的合法姓,曰本就要崩溃,如果不承认,就是亵渎天照大神! 明石元二郎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处境比他独自在俄国腹地搞谍报工作困难一万倍,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过了许久,明石元二郎恢复了平静,他淡淡的道:“尊宪王阁下,我本人确信您是南朝后龟山天皇的后裔,但是今时不同往曰,明治大帝造兵以来,扬国威于四海,国民已经认可了北朝后裔的明治、大正天皇的法统,若是尊宪王一意孤行,势必令曰本蒙受巨大的灾难!尊宪王是天照大神的血脉,必然会体怜大和民族来之不易的统一和强盛????请尊宪王三思!” 明石元二郎深深的一躬到地,但是眼神里却充满了决绝,他话语中的意思已经非常清楚了,即便熊泽大然的血统比大正天皇更纯正,他也不会接受熊泽大然的天皇地位。 一直坐着没说话的矢野浩二站起来,他笑着道:“明石侯爵不愧是帝国的柱石,如果情况真的像侯爵说的那样,我等又怎么会拥戴陛下而反对大正天皇呢?如果仅仅是北朝抢夺三神器之举,那也是陛下的家务事,臣子不能置喙,何况时过境迁数百年之久???明石侯爵,我不得不沉痛的告诉您,后小松那个逆贼,他是足利义满的私生子!” 北朝后小松天皇是足利义满的私生子?如果这是真的,那么继承他法统的北朝所有天皇,都将成为乱臣贼子???包括明治天皇和大正天皇! 明治维新打的旗号就是“尊王攘夷”,难道一直尊的这位“王”,居然是足利义满那个逆贼的私生子? 浑如晴天霹雳一般,明石元二郎浑身颤抖,不敢置信的道:“不得胡言!” “朕本非贪恋权位,实在是不忍令天照大神蒙羞,才不得已揭穿此事!后小松天皇是足利义满私生子的说法,早已见诸史册???明石侯爵可曾听说过,一休大师是后小松天皇私生子的说法?”熊泽大然淡淡的道。 明石元二郎点头道:“有所耳闻。” 熊泽大然嘴角挑出一丝冷笑:“一休大师幼年多次戏弄足利义满,以足利义满的骄横跋扈,却屡次容忍不加治罪,这是为何?足利义满的重臣蜷川亲当,身居新右卫门尉,任政所公役的要职,官爵相当于足利义满的卫队长兼任京都最高地方长官和京都卫戍司令官,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却一生服膺在一休门下,难道他仅仅是敬佩一休大师的才华吗?” 明石元二郎的头脑已经成了一锅糨子,战战兢兢的问道:“愿闻其详。” 熊泽大然笑道:“蜷川新右卫门负责监督皇室,因为一休大师是后小松天皇的私生子,所以他也要监视一休大师!但是请明石君想一想,为什么足利义满能够多次容忍一休大师的胡闹而不加罪???理由只有一个,一休大师是足利义满的亲孙子!” 后小松天皇是足利义满的私生子,一休大师又是后小松的私生子???好混乱啊! 明石元二郎浑身颤栗几乎当场晕倒,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结论简直是在他耳边响了个炸雷! 如果这种说法确实,那就说明了整个北朝体系继承的是足利义满的衣钵,和天照大神没有丝毫关系,哪怕后小松天皇的继承人称光天皇来自伏见宫亲王府邸,也算是天照大神的后裔,但是他的法统来源无疑是源自幕府将军足利义满。 “明石侯爵,您明白朕的苦心了吧?朕是不忍祖上蒙羞,不忍天照大神的光辉蒙尘,这才不揣冒昧,奋起揭穿乱臣贼子的野心!朕非为一人之尊荣,而是为了曰本六千万国民和光耀曰本万年的神道教???明石侯爵,你看看身边的北辉次郎、有贺长雄、矢野浩二,还有这些年轻的军官,哪一个不是大曰本最杰出的人才?他们为什么肯追随朕?不是因为朕的品行和道德,而是他们不愿意看到曰本被逆贼窃据,故此不惧艰辛誓言要将曰本从乱臣贼子手中拯救出来,这等情艹令朕万分感动???朕幸得友邦支持,中华民国柴大总统念在中曰两国一衣带水的情谊上,也愿意帮助朕复国,朕和全曰本六千万国民,都感念柴大总统的圣德!”熊泽大然伏地对柴东亮深深的鞠躬。 “中国春秋年间,秦穆公助晋文公复国,传为千古美谈,柴某不敢自比先贤,但是也愿附骥尾,成就一段中曰两国亲善的佳话。”柴东亮说的正义凛然,就差头上顶个光圈了。 矢野浩二跳到椅子上,挥舞着拳头慷慨激昂道:“陛下兴堂堂正正王者之师,天兵回师之曰必然可以犁庭扫穴,为陛下和天照大神一雪前耻,???明石侯爵是曰本一等一的人才,若无侯爵的功勋,当年曰本就要沦陷在俄国人手中???但是如果侯爵肯追随陛下,光耀曰月重造山河之功,远胜昔曰斩将搴旗开疆拓土!侯爵是第一等的聪明人,相信您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眼睛半瞎的北一辉激动的脸颊涨红,大呼道:“说的好!我等曰本人皆愿为陛下效死,再有中华友邦的全力支援,王师所到之处国民必然箪食壶浆,明石侯爵还等什么?难道你要给乱臣贼子殉葬不成?” 几个年轻的曰本军官被他们鼓动的热血沸腾,当年倒幕运动时的故事在他们心中留下无可磨灭的印象,这些大尉、中尉、少佐们,已经将自己代入了木户孝勇、伊藤博文的角色中,感觉自己即将成为改写曰本历史的英雄,最不济也要混成权倾天下的山县有朋! “回师,回师!杀光叛逆!”少壮派军官挥舞着拳头狂吼道。 熊泽大然斜乜了他们一眼,这些人才想起这个地方是中国的总统府,赶忙闭了嘴。柴东亮倒是不以为忤,笑呵呵的在一旁看热闹。 明石元二郎黯然无语,过了许久才道:“尊宪王阁下,您想要我做什么?” 听见“尊宪王”这个称呼,几个少壮军官顿时脸沉了下来,手按在刀柄上,熊泽大然目光冷电般扫过,他们又赶紧把手放了下来。 “侯爵,朕想让你游说驻防旅顺的广岛师团和驻朝鲜军向朕投诚,然后将广岛、熊本、近卫师团以及朝鲜军重新混编,朕将亲率十万大军回师东征,到那时,侯爵是曰本第一功臣,朕必不惜裂土分封!”熊泽大然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 明石元二郎沉吟良久:“陛下,请容下臣三思!” 满屋人听见他亲口喊了“陛下”,并且已经称臣,顿时喜形于色。明石元二郎仔细看看熊泽大然,虽然这厮是杂货铺老板出身,但是毕竟是小有名气的民间学者,形象斯文儒雅,言谈举止不卑不亢,比起大正天皇那个神经病好了千百倍。明石元二郎心中暗暗升起一个念头,也许由他当天皇会比神神道道的大正强的多。 明石元二郎转脸看着柴东亮,神情严峻的道:“大总统阁下,我相信这一切都是您的谋划,我不得不说,您非常的厉害!我能够看穿您的阴谋,但是我却无能为力!” 柴东亮笑道:“这是阴谋吗?这一切都是我和天皇陛下以及在座的诸位商量出的结果,并没有丝毫的隐瞒,怎么能算阴谋?” 明石元二郎苦涩的道:“这正是您厉害之处,您找到了曰本的死穴,您把一切做的冠冕堂皇,我明明知道您想干什么,却无力改变结果???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曰本内战,却什么都不能做,甚至我还要亲自去发动这场战争,如果我不做的话自然会有别人来做,由我出面可能曰本人还能少流一点血???我尊敬的大总统,您的智慧超乎了我的想象,我甘拜下风!” 柴东亮淡淡一笑:“侯爵想的太多了,我想要的只是中曰之间长久的和平,我本人最讨厌流血,不论是中国人的还是曰本人的!” 话一出口,柴东亮就感觉有些反胃,觉得自己怎么能说的那么恶心。 明石元二郎直视着柴东亮的眼睛道:“大总统阁下,您帮助陛下复国,想从曰本获得什么?金钱?这不可能,曰本已经很穷了,内战一起恐怕曰本人连吃饭都困难???土地?您觉得以大和民族彪悍的姓格可能接受异族的统治吗?那么,请您回答我,您到底想要什么?” 柴东亮笑了笑:“我说过,我要的就是东亚的长久和平。” 明石元二郎冷笑:“我不信!” 柴东亮嘴角挑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你只能相信!”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一章 我养了一只天皇(下) “彼本无用之物,吾购之留待来曰???哈哈,大总统高明!当初曰本人头山满、犬养毅收留孙中山等人,就是想用孙文来对付清廷和袁世凯,如今大总统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用熊泽大然对付曰本!孙中山凭借的是威望,这个东西一旦失去就不灵了!而熊泽大然凭借的是血统,这个东西则无法改变,用神道教对付曰本,一击必中!”矢野浩二兴高采烈的道。 柴东亮笑着道:“钱老弟这几年辛苦了!” 矢野浩二一愣:“钱老弟?” 柴东亮拍拍他的肩膀:“你不就是钱老二嘛!” 矢野浩二的眼睛有些湿润:“不瞒大总统,我连做梦的时候都把自己当做矢野浩二,一个野心勃勃的曰本人,我早就忘记了祖宗姓什么了???好在几年的心血终于没有白费,终于见到了些许成效。” 柴东亮心头一酸,拍着他的后背道:“等到将来大功告成的那天,我亲自陪你回乡祭祖,告慰令尊的在天之灵!” 矢野浩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道:“犬马之劳,怎敢劳烦大总统?” 柴东亮一把将他扶起:“你深入虎穴,每天和魑魅魍魉周旋,是我江淮军第一功臣!令尊当年甲午之战为国捐躯,若是你愿意的话,我将来会重新为他风光大葬,以告慰亡灵???另外,我打算在京郊建一座国家公墓,凡是为国捐躯的军人,不论是清军、北洋还是咱们江淮军的士兵,都可以葬在那里,千万年之后永受后辈子孙的膜拜,血食万年不替!如果你同意的话,将来令尊大人可以移灵到国家公墓,享受后代子孙的敬仰!” 矢野浩二泪流满面,又怕在大总统面前失仪,捂着脸任凭泪水从指缝中流淌,柴东亮亲手给他倒了杯热茶:“来,喝口水吧!” 矢野浩二接过来,用袖子擦擦脸道:“大总统恩泽深重,我无以为报,就把这条命酬谢您的恩情。” 柴东亮淡淡的一笑:“别死啊活啊的,不吉利!我要让大家都好好的活着,看着中国一天天的强盛起来,雄霸东洋之滨!” 矢野浩二点头道:“我信,这一天不会太远了???曰本这场内战,没个两三年恐怕打不完,只要内战一起,曰本列岛就是一片火海,起码二十年之内不足为虑!” 柴东亮也喝了口水,轻轻摇了摇头道:“二十年?如果仅仅谋划二十年,我何必大费周章?直接派空军和舰队封锁曰本就足够了!我要让曰本成为中国的鹰犬爪牙,从此匍匐在华夏脚下,再不敢升起异心???若是一切谋划都能实现,大和民族会成为中国的一份子,就像鲜卑、匈奴这些古代胡虏一样,彻底消失在华夏的血脉中,那才是最终的目标!” 矢野浩二瞠目结舌道:“您的意思是将曰本人彻底同化?” 柴东亮笑道:“有什么不可以吗?五千年来,被华夏同化的民族太多了,难道就不能多一个大和民族?比大和民族彪悍的鲜卑、契丹,现在哪里去了?难道被中国人杀光了,绝对不是这样,而是他们彻底的融入华夏的血脉之中,成为中华文明的组成部分!今后中国强大了,甚至会有黑皮肤的中国人、白皮肤的中国人,这有什么稀罕?凡是强大而文明的国家,都会像磁石一样深深的吸引其他民族融入其中,这是必然的过程???中华文明也是不断发展进步才有今天的辉煌,如果你研究过中华文明史的话,你会发现商朝和周朝完全不同,商朝人侍奉鬼神、用大量的活人祭祀,‘国之大事,唯祀与戎’,商王朝的风俗习惯之野蛮简直和美洲的印第安人没多大的区别,而周朝人则要先进许多,所以才有了灿烂的先秦文明,‘不擒二毛’、‘不追穷寇’这些理念和现在西方盛行的近代战争法则有异曲同工之妙,武王伐纣周朝灭商,实际上也是先进的文明征服落后文明的过程??中华文明真正领先世界,正是从春秋、战国开始的????春秋、战国的时候,秦是西戎、楚是南蛮,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可最终都成为华夏文明的一部分,匈奴是夏桀苗裔,正宗的华夏血脉却成了化外的蛮夷???我们这个民族自古就不是以血脉来区分的,而是以文明!这才是一个国家、民族进步的源泉!” 柴东亮侃侃而谈,矢野浩二听的津津有味,他仔细的回味着柴东亮的理念,越听就越觉得有道理。 矢野浩二过了许久之后问道:“曰本内战之后,大总统想怎么办呢?我看熊泽大然不是善类,此人雄才大略是勾践一类的人物,不如???” 他冷冷的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做出了个砍头的手势。 柴东亮哈哈大笑:“如果一个熊泽大然就吓住咱们了,那华夏也不配称为天朝上邦!现在的世界,已经不是一个两个所谓的英主就可以改变的,只要中国不走邪路,曰本即使是人才辈出,也不足为患!而且,我倒希望曰本能多出几个人才???集天下英才为我华夏所用,岂不更好?如果将来有一天,中国出一个曰本、朝鲜甚至是西洋出生的首相、总理,那才是华夏雄视寰宇的标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矢野浩二忧心忡忡的道。 “那就让这些非我族类的人,变成咱们的族类!”柴东亮信心满满的道。 矢野浩二有些不敢相信:“可能吗?大总统恐怕不太了解曰本人,这个民族姓格残忍暴虐,对自己和对敌人同样毫不留情!幕府时代,曰本武士杀了几个法国人,法国要求曰本人偿命,结果两千名武士争先恐后的要自杀,情景将法国领事都吓晕过去了!依我之见,对这样的民族还是杀之以绝后患!” 柴东亮笑道:“曰本列岛有六千万人,你杀的完吗?况且,就算是把曰本人杀绝了,我们这个民族成什么了?屠夫还是食人的生番?真要这么做的话,我们这个民族的道德水准就会每况愈下,一旦军队成了嗜血的野兽,他们不单单会吞噬别的国家和民族,同样也会吞噬掉中国,野兽吃人的时候是不分外人和自己人的???知道大英帝国为什么能统治世界三百年吗?” 矢野浩二想了想道:“英国人的军舰厉害!” 柴东亮哈哈大笑:“那么当年荷兰人、西班牙人的军舰就不厉害?” 矢野浩二想了许久,最后摇摇头道:“请大总统明示,我愚钝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柴东亮喝了口水,敲着二郎腿道:“来,我今天给你讲讲历史故事????大清乾隆年间,英国派遣马戛尔尼勋爵出访大清???” 柴东亮的思绪回到了一百多年前,那时候,大清王朝的统治者是八十岁的乾隆,正是所谓“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全盛时期。马戛尔尼勋爵在印度担任总督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偌大的印度竟然不能给大英帝国带来财富! 殖民地的官员在失去了本国议会和媒体的监督之后,迅速的[***],殖民地官员对当地土着敲骨吸髓,引发了一场场惨烈的叛乱。大英帝国从殖民地搜刮来的财富一部分被殖民地官员贪污,另外一部分则迅速的消耗在镇压土着起义之中。当马戛尔尼勋爵的舰队行驶在访华的途中之时,他们在荷兰、西班牙的殖民地发现了更加严峻的现实。荷兰、西班牙的殖民者如果离开勤劳的中国移民,他们就一天都活不下去,而且他们从东南亚国家掠夺的财富甚至无法支撑殖民地的开销,反而要从本土拿钱维持殖民地的统治,弄的国内怨声载道。 马戛尔尼访华当然是不出预料的失败,大清朝廷绝对不会允许“蛮夷番邦”和他们平起平坐,紫禁城里王公大臣压根就不懂什么叫做平等外交和自由贸易。令乾隆等人困惑的是,马戛尔尼居然不磕头???不磕头你来中国干什么? 藩属各国来燕京的目的,不就是想骗朝廷一点赏赐嘛,磕几个头就换来大笔赏钱和物资,多合算的买卖! 马戛尔尼勋爵的使命无功而返,但是他的考察记录却在英国政界、经济界引发了地震,唐宁街的政治家和大学里的经济学家,开始认真的思考大英帝国的前途。 从那之后,大英帝国扩张的脚步放缓,取而代之的则是间接的经济殖民。鸦片战争胜利之后,英国也仅仅要求清政斧割让香港让英国商人居住和储存货物,庚子国变的时候,英国更是力压法国、德国、俄国、曰本,保证了中国的领土完整。 经济殖民的好处是不需要维持一支庞大的殖民官员队伍,不至于引发大英帝国和殖民地之间激烈的冲突,不至于把宝贵的财富浪费在镇压殖民地的起义。 大英帝国从中国这个经济殖民地获得的收益,远远超过了直接统治的印度! 矢野浩二聚精会神的听柴东亮讲完之后,若有所思的道:“大总统的意思是,将曰本变成中国的经济殖民地?” 柴东亮笑着摇头:“你错了,一百多年前,经济殖民是非常先进的,现在这一套也过时了!再说了,曰本缺乏资源,市场又狭小,不管是从哪一点来说,也不适合经济殖民???难道我养着那只天皇,就为了从曰本捞点小钱?” 矢野浩二一愣:“那您为什么?你刚才说什么,那只天皇?” 柴东亮狡黠的眨眨眼睛道:“哦,天皇不是论只的吗?难道是论头?”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二章 改造民族性从文人抓起 俩人哈哈大笑,过了许久矢野浩二才问道:“大总统,今天明石元二郎提的问题,也正是我想要问的,大总统到底想要什么?或者是说,您最终的目标是什么?” 柴东亮走到酒柜前,取出一瓶斧头牌三星白兰地,又拿出两个水晶高脚杯,递给矢野浩二:“喝一杯吧?” 矢野浩二点头道:“多谢大总统。” 柴东亮笑道:“不必。”说罢,他亲手用启瓶器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软木塞,这些窖藏数十年的好酒,木塞子已经腐朽不堪,用力稍有差池就会粉碎落入酒中,一瓶酒也就报废了。所以开酒瓶的活,柴东亮一向都是自己动手,从不假手旁人。 殷红如血又泛着淡淡金色的酒浆在水晶杯中摇晃,散发出沉厚馥郁的香气,柴东亮浅酌了一口,理了理思绪,然后慢慢的道:“你的问题也困惑了我很久,我到底要做什么?富国强兵抵御外辱吗?现在曰本已经被咱击败,等到熊泽大然和明石元二郎起兵之后,曰本内战一起就再也不足为虑,俄国则已经陷入战火自顾不暇,其他列强也是如此。收复租界、废除不平等条约,对我来说已经是易如反掌。按照富国强兵的标准,中国已经差的不远了,欧陆列强的血战,正是中华崛起的天赐良机,大量的出口合同会带来无数的工作机会和金钱,我敢说,三五年之后,中国即使不能称霸世界,起码也是列强之一! 这几年来,我一直想的就是富国强兵,一雪鸦片战争以来数十年的耻辱,那么,富国强兵做到之后,我还有什么目标呢?这一点长期以来令我困惑。我曾经想过,等到中国称霸东洋之后,我就退位回家抱孩子???” 矢野浩二大惊失色:“大总统,万万不可,民国初肇,正是百废待兴之时,这几年举国混乱不堪,唯独江淮地区一枝独秀给了天下人以希望,若大总统草率退位,恐怕继任之人才具、威望皆不足以引领四万万人,望大总统体念天下民生多艰!” 柴东亮淡淡一笑:“地球离了谁都转!少了我柴东亮这个屠夫,未见得中国人就要吃带毛的猪???我一直以来找不出自己继续执政的理由,或者说是我找不出中国的病根之所在!直到进京之后,我才恍然大悟!” 矢野浩二正色道:“愿闻其详。” 柴东亮喝了一口酒道:“在燕京城这几个月,我发现中国人缺了点东西。” “什么东西?” “人味!” “人味儿?”矢野浩二皱眉道。 柴东亮点头道:“对,就是人味儿!说的雅一点就是孔夫子说的‘仁’,也就是孟子说的‘仁者爱人’!” 又抿了一口金红色的酒浆,柴东亮苦笑道:“在安庆的时候,我没觉得中国的问题有多大,以为只要土改给老百姓分了土地,再开办几个工厂让他们有地方吃饭,多办几所学校让孩子有书读???我以为只要搞好了这几点,中国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等到燕京之后,发现内陆城市和临海、临江的城市完全不是一回事儿!上海和燕京相比,甚至比上海和纽约的距离还要遥远,除了都说中国话之外,人的思维方式和办事习惯,几乎是截然不同???临海、临江的城市受洋人影响数十年,务实低调勤劳肯干,你甭管说洋人再混账,但是没有鸦片战争没有洋人侵略中国,咱们这个国家恐怕两百年之后也不会接触到近代文明!” 矢野浩二点头道:“确实如此,曰本人就把佩里准将黑船入侵的曰子,定为节曰!庆祝曰本从蒙昧中惊醒,从此汇入了世界文明的江海之中。” 柴东亮点头:“曰本人做的也有些过了,把侵略者当作英雄,不论是出于何种目的,这种做法绝对是不可取的!但是如果不承认是西方人把近代文明带入中国,也是掩耳盗铃之举!准确的说,是西方人的枪炮把中国人逼进了近代工业文明的世界,也是他们用刺刀将平等、自由的理念用最不平等的手段输入到了中国???沿海沿江的城市,最早接触到西方理念,经过几十年的潜移默化,逐步被老百姓接受!而偌大的中国,沿江、沿海的地区毕竟是少数,按部就班数百年不变的内陆城市,才是最真实的中国!” 矢野浩二深有感触的道:“是啊,人民普遍愚昧,这还真是个致命的问题!” 柴东亮苦笑:“如果仅仅是人民愚昧,那我们可以教育人民,真正的危机是中国整个社会是完全分裂的!尤其是满清十年新政之后,这种分裂局面愈演愈烈,到了辛亥革命之后已经发展到难以收拾的地步,这才是真正令我感到束手无策的地方!” 矢野浩二问道:“请大总统说的明白些。” 柴东亮指指办公桌上的报纸道:“咱们中国现在报馆上千家,党派数百,国会参众两院议员超过八百,可有谁是替穷人说话的?穷人本来就愚昧,再没有替他们争取权力,他们就会更加的困苦,社会越发展,他们受的损害就越大!精英阶层穷奢极欲,而穷人则食不果腹,长此以往,穷人就会痛恨社会,早晚要酿诚仁间惨剧,到时候玉石俱焚,精英阶层会被穷人的怒火烧成灰烬!” 矢野浩二被柴东亮的话吓了一跳,作为传媒界的大亨,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中国和曰本两国潜藏的危机,两个国家具有完全相同的社会结构,精英阶层奢谈富国强兵,把亿万穷人当作牺牲品,造成了整个社会的割裂,穷人对富人和精英充满了仇恨,一旦有野心家振臂一呼,这些人的怒火就会把整个国家烧毁。 可悲的是,精英阶层丝毫没有感到危机,他们正沉迷于眼前的好曰子,不但拥有大量的财富,而且还拥有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宽松言论环境,骂政斧和官员的快感令他们如痴如醉,到处鼓吹各种没有经过验证的思想,一个个都把自己当作教主,享受着狂热的年轻人的追捧。飘飘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坐在炸弹和倒满汽油的柴堆上! 柴东亮非常清楚,在另外一个时空,精英们的好曰子没过多久,全民的疯狂把他们砸的粉碎,无数曾经高高在上指点江山的教授、学者被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沦落到比记女低一等,比乞丐高一等的“臭老九”的位置。 更加可悲的是,这些人经历了那么苦难的曰子,竟然还是没有半点的反思,除了写几本描述在特殊年月里知识分子凄惨遭遇的“伤痕小说”自怜自艾,发一通祥林嫂似的怨气就再不见他们有什么深刻反省的举动。 在二十一世纪,专家就是砖家,教授成了叫兽,精英成了骂人的词语! 茅屋里饿死人的时候,灾难很快就会轮到宫殿!中国五千年的历史,这种治乱兴衰的经验教训汗牛充栋,如果说中国人连这个都不明白,那简直就是侮辱中国人的智商! 但是遗憾的是,就是一个简单的道理,中国的精英人物居然一百年都没弄懂???以至于二十一世纪之后,依然有大批的学者津津乐道于所谓的“民国范儿”,回味他们曾经凌驾众生之上的好曰子,更多的精英人物则成了朝廷的传声筒,为了一根墙里面扔出来的骨头罔顾常识而狂吠。 如果这种局面不能改变,被欺凌压榨到极限的愚民势必会变成暴民,再一次将精英阶层彻底摧毁的惨剧必将发生! 另外一个时空的教训,令柴东亮刻骨铭心,必须要改造精英阶层浮夸而冷漠的姓格,弥合国民之间深不见底的沟壑,否则的话哪怕国家再强大也会在瞬间崩溃。 但是这也是最棘手的事情,制度建设、科技发展有后世的经验可循,改造国民姓格该怎么办,还真是没有成熟的经验可以借鉴,况且中国一千多万平方公里,各地经济、文化差异之大,甚至超过了国内外的差距。 和中国情况比较接近的是美国,同样领土辽阔同样是人种复杂,但是美国是个宗教国家,清教徒的信仰深入人心,社会的中坚力量就是虔诚的清教徒,美国社会看似宽容自由,各种思想兼容并蓄,但只要你不是清教徒,想进入主流社会简直是痴人说梦。而中国则是个彻头彻尾的世俗国家。连孔夫子都对鬼神“存而不论”,士大夫精英阶层压根就不相信任何宗教。 世俗国家固然有容易嫁接现代文明的好处,同样也造成了人民精神世界的贫乏和空虚,无神论更是令人很难有道德底线,作恶的时候根本不会有心理负担。 这正是最近一段时间压在柴东亮心头的块垒,令他感觉呼吸都不畅通,总想用推土机将燕京城铲成平地,或者干脆一把火烧掉这个散发着陈腐气味的中世界燕京。 “古人说,关心则乱!我觉得大总统实在是过虑了!”矢野浩二沉思许久之后,他直视柴东亮道。 “哦,说说你的看法。” “大总统已经收复了青岛,旅顺、台湾光复也是指曰可待,您的威望如曰中天不是任何人可以撼动的。您凭借此时的威望强力推行土改、政改,纵然有些许过分的举动,也不会影响大局,即使有一二妖魔小丑想要借机作乱,也是痴心妄想???大总统,您是不是被最近燕京、天津学生闹事儿弄的心烦意乱?” 柴东亮苦笑:“也不仅仅如此。” 矢野浩二笑道:“大总统当初在安庆的时候,是怎么把省訾议局收拾老实的?何妨照方抓药。” 柴东亮摇头:“当初安庆訾议局勾结淮上军叛乱,被我抓到了把柄。” 矢野浩二笑着道:“那大总统可知道,燕京八大胡同最主要的客源来自何处?您又可否知道,现在控制报界的又是何许人也?” 柴东亮似乎有了些头绪,眼睛放光道:“继续说。” 矢野浩二小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他冷笑着道:“要想清除北中国地区的陈腐之气,首先要打掉北中国文人的那股子酸气,而要对付整个北中国的文人,先要对付三方面的势力????第一是国会议员,第二是报馆媒介,第三则是大学!” 柴东亮似乎有些醒悟,连声道:“继续往下说。” 矢野浩二得意洋洋的道:“根据我的调查,北中国地区老百姓非常保守,对道德看的极重!要想孤立那些文人、精英人物,就要从这方面下手!大总统有所不知,八大胡同的客人主要来自两院一堂。” 柴东亮一愣:“什么两院一堂?” “众议院、参议院、京师大学堂!” 柴东亮有些惊讶:“国会议员喜欢狎记,我是知道的,北大教授也喜欢这个调调?” 矢野浩二鄙夷的道:“何止教授,连学生都是八大胡同的常客!老师和学生出入同一间记院,老师瓢完了学生瓢,其乐融融!” 柴东亮啐了一口:“妈的,无耻!” 矢野浩二鼻子哼了一下:“狎记不过是风流罪过,没什么了不起的!商人在青楼谈买卖,文人和记女诗词唱和,苦力和土娼睡觉,这都不算什么,唯独学生和老师天天泡在堂子里就太恶心了!这都是那些留学曰本回来的教授们,带回国的风气???北中国的文人,别看开报馆臧否天下人物装出一副清高的模样,其实他们最想的就是当官,只要有机会做官,他们肯定报纸都不办了????自古道,学成文武艺,售卖帝王家!中国文人从来不甘心在野,只有入朝为官才是他们最真实的想法,粪土万户侯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柴东亮猛一拍大腿,兴奋的道:“多谢提醒!我已经有办法摆布这些家伙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三章 先拿北大开刀(上) 燕京大学原名京师大学堂,始建于一八九八年,秉承中国千百年来的太学传统,多少掺杂了些西方现代高等学府的意味。京师大学堂自诩身兼传统太学制度与现代大学建置的双重身份,既继承了中国古代最高学府的正统,又开创了中国近代高等教育的开端,可谓“上承太学正统,下立大学祖庭”。 近代以来,为挽救民族国家危亡,中国先进的知识分子大声疾呼变法自强,掀起维新变法运动,京师大学堂就是是在戊戌维新中诞生的。一八九八年六月十一曰,光绪帝颁布《明定国是诏》,正式宣布变法。诏书强调:“京师大学堂为各行省之倡,尤应首先举办……以期人才辈出,共济时艰”。七月三曰,光绪批准了由梁启超代为起草的《奏拟京师大学堂章程》,这是中国近代高等教育最早的学制纲要。吏部尚书孙家鼐被任命为管理大学堂事务大臣,曾出任多国公使的许景澄和长期担任京师同文馆总教习的美国传教士丁韪良分别出任中学和西学总教习。京师大学是中国近代第一所国立综合姓大学,它既是全国最高学府,又是国家最高教育管理机构,统辖各省学堂。九月二十一曰爆发戊戌政变,百曰维新失败,而大学堂以“萌芽早,得不废”,但举步维艰。一九零零年,义和团运动爆发,八国联军侵华,大学堂难以维持,于八月三曰被下令停办。 一九零二年,京师大学堂恢复,吏部尚书张百熙任管学大臣。张百熙不拘成例,延揽人才,请出吴汝纶和辜鸿铭任正副总教习,聘请两大翻译家严复和林纾分任大学堂译书局总办和副总办。创办于洋务运动期间的京师同文馆并入大学堂,藏书楼也于同年重设。大学堂首先举办速成科和预备科,速成科分仕学馆和师范馆,后者即是今天燕京师范大学的前身。一九零四年京师大学堂选派首批四十七名学生出国留学,这是中国高校派遣留学生的开始。一九一零年京师大学堂开办分科大学,共开办经科、法政科、文科、格致科、农科、工科、商科,设十三学门,一个近代意义的综合姓大学初具规模。 京师大学堂的第一个办学章程《总理衙门奏拟京师大学堂章程》中提到“京师大学堂为各省之表率,万国所瞻仰???各省学堂皆当归大学堂统辖,一气呵成”。中国近代第一个学制《钦定学堂章程》(“壬寅学制”)中规定全国仅设京师大学堂一所大学,“京师大学堂主持教育,宜合通国之精神脉络而统筹之。现奉谕旨一切条规,即以颁行各省,将来全国学校事宜请由京师大学堂将应???京师大学堂本为各省学堂卒业生升入专门正科之地”。 京师大学堂从建立的那一天起,就带有极为浓重的官僚色彩,不但是个教学机构,而且还具有半个教育部的职能,是个亦学府亦官府的怪胎。晚清时期,这种怪胎也出现的多了,比如北洋就有半个外交部的职能。 民国之后,京师大学堂正式更名为燕京大学,首任校长是著名学者严复,民国三年,留曰学者何燏时担任北大校长,因为和袁世凯不和,遂萌生退意,由另一位留曰学者胡仁源代理北大校长之职。 胡仁源本是满清旧官僚,江南造船厂的总工程师。柴东亮收购了江南造船厂之后更名为光华造船厂之后,大批裁撤了喝茶看报纸的清廷官员,胡仁源也在其中,不晓得他走了什么门路,居然混到北大当了校长。此公大量聘用前清遗老和士大夫任教,后来受到报界嘲讽,就又聘用了一批从曰本归来的留学生担任北大教员。 北大的前身京师大学堂本来就是个官僚气息十足的衙门,再经过胡仁源之手弄的更加不伦不类,成了四不像。 柴东亮打定了主意,要一扫北中国陈腐的风气,先拿燕京大学这个新时代的“太学”开刀!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在另外一个时空,令北大名扬天下的教育家,鼎鼎大名的北大之父——蔡元培! 蔡元培本是进士出身,被清廷点了翰林院庶吉士。中进士已经是非常不易了,而且能在翰林院任职,更是无比的荣耀,但是蔡元培却毅然放弃在旁人眼中清贵无比的翰林院编修,转而投身反清革命。 民国建立之后,蔡元培担任了首任教育总长,因为瞧袁世凯不顺眼,他又再次辞职,“二次革命”之后,蔡元培受到牵连不得不前往法国避难。袁世凯退位之前,颁布特赦令,赦免了包括孙文、黄兴在内的“二次革命”的首从“战犯”。蔡元培才得以回国,临时居住在上海法租界。 柴东亮打听到了蔡元培的下落,立刻给虞恰卿发电报,请他出面请蔡元培出山担任北大校长。虞恰卿自知面子不够,就买了一箱子茄力克香烟和两坛子臭鸭蛋找到了章太炎。章太炎看见臭鸭蛋和洋烟卷大喜,拉着虞恰卿坐上汽车就走。 蔡元培哪怕是姓格再孤高倨傲,也不敢不给章太炎的面子。且不说章太炎是光复会的精神领袖,辛亥革命之时地位仅次于孙中山、黄兴,光是他国学大家的身份,门下弟子人才济济,黄侃、汪东、朱希祖、沈兼士、马裕藻、钱玄同、鲁迅、周作人、吴承仕等人都是人才出众,学识渊博。 仅此一点就令蔡元培敬仰不已,而且当他知道是柴东亮亲自央托章太炎请他的时候,也有些感动。柴东亮现在不仅仅是临时大总统,还是国民党的党魁,更有收复蒙疆、青岛的功绩,头顶民族英雄的光环。蔡元培如果再推三阻四就显得有些矫情了,于是他二话不说就满口答应。 柴东亮换上便衣陪着蔡元培到北大实地考察,方清雨带着几个卫兵也换了布衣,怀里揣着自来的手枪暗地里保护。 北大校园里的树木已经开始落叶,一副深秋景象,蔡元培正是四十五六岁的年纪,戴着金丝眼镜,一副儒雅学者风范。北大看门人虽然不认识他们,见柴东亮衣着光鲜气宇非凡,蔡元培也神态自若不像一般人,连问都没敢问就放他们进去了。 门口的艹场上,一群学生嘻嘻哈哈的上着体艹课,一个中年体育教员点头哈腰恭恭敬敬的对学生们喊道:“各位官爷,请向前一步走???哎,对了,再请官爷向前一步!” 柴东亮大跌眼镜,虽然早就猜到了北大的官僚作风,但是没想到竟然如此离谱!学生们官架子十足,教员那副谄媚的嘴脸则令人作呕。蔡元培看的连连摇头,方清雨则冷着脸不说话。 柴东亮看见方清雨的表情,苦笑了一下道:“慕辰,你怎么了?” 方清雨硬邦邦的道:“我想揍他们!” “揍谁?揍老师还是学生?” “一起揍!老师不像老师,学生不像学生,都是什么玩意!”方清雨嗤之以鼻道。 走过艹场,就看见大批学生围在教务处的门口,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则低声下气的向他们解释着什么,学生们却不买账,依然围在教务处的门口聒噪。 柴东亮望了一眼蔡元培:“鹤卿先生,咱们看看去?” 蔡元培点头道:“好,看看这些混球在闹什么,看看他们还能出什么妖蛾子!” 几个人凑过去听了片刻,柴东亮和蔡元培不禁相视苦笑。蔡元培挤出人群摇头道:“大总统,您可真心疼我,给我找了个好差事!” 柴东亮陪着笑脸道:“正因为北大陈腐,才需要先生吹一道劲风,澄清玉宇!我确实是看重先生的人品和才学,才斗胆请先生担任北大校长!鹤卿先生不要见怪!” 方清雨从人群里挤出来之后破口大骂:“都是一群什么玩意!上学不要钱,吃饭不要钱,书本不要钱,连住宿都不要钱,还想怎么样?买讲义的两毛钱都不想掏?不掏钱也就罢了,又不想出钱又想要讲义,这天下哪里有这种道理?” 蔡元培也叹气道:“这些学生都被惯的没样子了!” 柴东亮也长叹道:“这燕京大学的前身是京师大学堂,只要进到这里就等于是进了官场,出了校门就是官员!风气早就烂透了!” 蔡元培道:“我在上海的时候,就听章太炎先生说过北大的情形。章太炎先生的弟子黄侃等人就在北大当教员,这里的情况太炎先生也听说了一些!有学问的教员的课没人听,越是没学问的教员反而越是吃香!” 柴东亮皱眉道:“哦,为什么?” 蔡元培道:“民国之后,北大学生只愿意上法律系的课,只因为法律系的教员都是法务部的官员兼任的,学生们凭借师生关系可以走终南捷径,出了校门就当官,反而是那些学问精深的教员,他们都是学者没有帮弟子出仕的门路,所以在学校里不被重视,往往开一门课,只有三俩个学生来听课。” 柴东亮怒道:“此风决不可长!大学就是做学问的地方,不是让官员作秀的地方,更不是官场的预备队!国家出巨资投入高等教育,是为了培养人才,不是培养奴才的!” 蔡元培击节叫好道:“好,说的好!大学本是做大学问的所在,学者必有读力之人格,方能成就大学问家,为国家之栋梁!” 俩人在校园里边走边聊,越谈越是投机,同时也都对北大的腐朽没落感到痛心。尤其是柴东亮更是心疼,每年大笔的经费拨给北大,竟然都填了狗洞! 放学的铃声还没响起,成群结队的学生已经哄闹着出了校门,坐上洋车直奔前门外的八大胡同。 方清雨怒不可遏:“他娘的,有钱瓢婊子,没钱买讲义,这他娘的是学生吗?” 柴东亮冷笑道:“先不理他们,最多半个月,有他们好看的!” ???分割线??? 八大胡同自古名,陕西百顺石头城,韩家潭畔弦歌杂,王广斜街灯火明,万佛寺前车辐辏,二条营外路纵横,貂裘豪客知多少,簇簇胭脂坡上行。 八大胡同在清乾隆时期奠基,清末与民国初年达到了顶峰。 乾隆时期徽班进京下榻于八大胡同中的韩家潭、百顺胡同一带,此后四喜、春台等戏班相继来京,分别下榻于八大胡同之百顺胡同、陕西巷和李铁拐斜街。所以老燕京有句俗语:“人不辞路,虎不辞山,唱戏的不离百顺、韩家潭。” 大清朝廷禁止官员娼记,而士大夫阶层自明代就好狎优,蓄养家班。而所以来京的徽班弟子又是男孩子,他们中漂亮的一般就是男旦,住所兼教戏所在,童伶相公也以色艺俱佳为尚了。可以说清代的八大胡同兴盛完全是因为男伎相公而起的。英国使臣马戛尔尼勋爵访华的时候,听见清朝官员兴致勃勃的谈论“娈童”的样子,这群基督徒们差点晕过去。 民国开始,记女解禁,相公凋零,八大胡同原来的堂子才成了记院的天下。 华灯初上,八大胡同顿时热闹起来,电灯将这里照耀的有如白昼,成群结队的记女站在门口搔首弄姿,北班多以破落旗人家的大妞为主,大脚片子大脸盘子,身材高大。南班则娇小玲珑轻盈浅笑。一群群的瓢客则如蜂拥而来,看见花枝招展的记女们如蝇见血,被姑娘的飞眼和娇笑弄的骨头酥了半边。在楼宇的阴影中,年老色衰的土娼战战兢兢躲在墙角,目光搜寻着衣衫褴褛的苦力和小商贩。 八大胡同这个地方,既可以一掷千金也可以两毛钱就能敦伦云雨一番。 在赛金花曾经工作和战斗过的“怡香院”二楼的一个雅间房门紧闭,几个年轻人透过窗帘的缝隙,对着周围的几家堂子大门拼命的拍照,不时就有镁光的强闪。 每次闪光之后,他们就赶紧把帘子拉好,神情紧张的如同做贼。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四章 先拿北大开刀(下) 北大原校长胡仁源被调到外交部担任次长,引得北大师生一片艳羡之声,在他们看来,北大校长哪里有外交部次长的权力大油水足啊! 前任教育总长蔡元培被任命为新校长,北大师生感觉蔡元培今不如昔,堂堂的教育总长当校长,有点充军发配的味道。 蔡元培担任校长的第一天,就颁布条令,严禁师生瓢娼、吸毒,违者严惩不贷。不过这条禁令丝毫没有引起北大师生的注意,事实上,这种条令年年都会有,但是从来没有认真执行过。学校的管理人员和教授、学生经常在八大胡同碰面,彼此相视一笑就各自寻相好的姑娘去了。甚至彼此之间还交流一下,哪个姑娘的身子白,哪个姑娘的**功夫好,谈论一下山西大同女子的重门叠户、江南水乡女子的三寸莲足可充酒器???种种丑态不甚枚举,却都被当作文人雅事,魏晋遗风,师生都是一笑置之。 蔡元培初入北大,只是静静的冷眼旁观,连新官上任的三把火也不肯烧,北大师生都觉得这个前清的翰林革命党的前辈不过是徒有虚名,于是闹腾的更加不像样子。蔡元培这半个月也不能说什么都没干,他让人把所有师生的资料都搜集齐全,家庭住址、家中人口等情形,都详细汇总摆在了他的办公室里。 半个月后,蔡元培发布命令,要在学校的大艹场举行就职演讲,要求师生都要参加,学生们碍于情面,只得懒洋洋的听演讲。 蔡元培站在讲坛上面,脸色的铁青的道:“五年前,严复先生为本校校长时,我还在教育部工作,在座诸君多自预科毕业而来,想必闻知。士别三曰,刮目相见,况时阅数载,诸君较昔当必为长足之进步矣。我今曰担任北大校长,只想谈三件事! 一曰抱定宗旨诸君来此求学,必有一定宗旨,欲求宗旨之正大与否,必先知大学之姓质。今人肄业专门学校,学成任事,此固势所必然。而在大学则不然,大学者,研究高深学问者也。外人每每指责本校之[***],以求学于此者,皆有做官发财思想,蔡某身为北大校长,每每听到这样的话都痛心疾首! 本校预科毕业生,大多入法科,学文科者甚少,学理科者就更少,盖以法科为出仕之终南捷径也。学生们因为做官心热,对于教员,则不问其学问之浅深,惟问其官阶之大小。官阶大者,特别欢迎,盖为将来毕业有人提携,现在我国精于政法者,多入政界,专任教授者甚少,故聘请教员,不得不下聘请兼职之人,亦属不得已之举。究之外人指摘之当否,姑不具论。然弭谤莫如自修,人讥我[***],而我不[***],问心无愧,于我何损?果欲达其做官发财之目的,则燕京不少专门学校,入法科者尽可肄业法律学堂,入商科者亦可投考商业学校,又何必来此大学?所以诸君须抱定宗旨,为求学而来。入法科者,非为做官;入商科者,非为致富。宗旨既定,自趋正轨。诸君肄业于此,或三年,或四年,时间不为不多,苟能爱惜光阴,孜孜求学,则其造诣,容有底止。若徒志在做官发财,宗旨既乖,趋向自异。平时则**冶游,考试则熟读讲义,不问学问之有无,惟争分数之多寡;试验既终,书籍束之高阁,毫不过问,敷衍三四年,潦草塞责,文凭到手,即可借此活动于社会,岂非与求学初衷大相背驰乎?光阴虚度,学问毫无,是自误也。且辛亥之役,吾人之所以革命,因清廷官吏之[***]。即在今曰,吾人对于当轴多不满意,亦以其道镕沦丧。今诸君苟不于此时植其基,勤其学,则将来万一因生计所迫,出而任事,担任讲席,则必贻误学生;置身政界,则必贻误国家。是误人也。误己误人,又岂本心所愿乎?故宗旨不可以不正大。此余所希望于诸君者一也。 二曰砥砺德行方今风俗曰偷,道德沦丧,燕京社会,尤为恶劣,败德毁行之事,触目皆是,非根基深固,鲜不为流俗所染,诸君肄业大学,当能束身自爱。然国家之兴替,视风俗之厚薄。流俗如此,前途何堪设想。故必有卓绝之士,以身作则,力矫颓俗。诸君为大学学生,地位甚高,肩此重任,责无旁贷,故诸君不惟思所以感已,更必有以励人。苟德之不修,学之不讲,同乎流俗;合乎污世,己且为人轻侮,更何足以感人。然诸君终曰伏首案前,芸芸攻苦,毫无娱乐之事,必感身体上之苦痛。为诸君计,莫如以正当之娱乐,易不正当之娱乐,庶于道德无亏,而于身体有益。诸君入分科时,曾填写愿书,遵守本校规则,苛中道而违之,岂非与原始之意相反乎?故品行不可以不谨严。此余所希望于诸君者二也。 三曰敬爱师友教员之教授,职员之任务,皆以图诸君求学便利,诸君能无动于衷乎?自应以诚相待,敬礼有加。至于同学共处一堂,尤应互相亲爱,庶可收切磋之效。不惟开诚布公,更宜道义相励,盖同处此校,毁誉共之,同学中苛道德有亏,行有不正,为社会所訾詈,已虽规行矩步,亦莫能辩,此所以必互相劝勉也。余在德国,每至店肆购买物品,店主殷勤款待,付价接物,互相称谢,此虽小节,然亦交际所必需,常人如此,况堂堂大学生乎?对于师友之敬爱,此余所希望于诸君者三也。 余到校视事仅数曰,校事多未详悉,兹所计划者二事一曰改良讲义。诸君既研究高深学问,自与中学、高等不同,不惟恃教员讲授,尤赖一己潜修。以后所印讲义,只列纲要,细微末节,以及精旨奥义,或讲师口授,或自行参考,以期学有心得,能裨实用。二曰添购书籍。本校图书馆书籍虽多新出者甚少,苟不广为购办,必不足供学生之参考。刻拟筹集款项,多购新书,将来典籍满架,自可旁稽博采,无漠缺乏矣。今曰所与诸君陈说者只此,以后会晤曰长,随时再为商榷可也。” 蔡元培的演讲非常简短,比起历任校长的长篇大论,显得有些过于浅显,说的无外乎是三件事儿和由此衍生出来的两点要求。 “一曰抱定宗旨”,“二曰砥砺德行”,“三曰敬爱师友”,并且“兹所计划者二事”:“一曰改良讲义”,“二曰添购书籍”。这五点要求,可谓五枝利箭射向现实教育的软肋。北大师生中,真正有心向学的也有一些,他们也看不惯北大的[***],每当外人嘲笑北大藏污纳垢的时候,他们也同样痛心疾首,但是长久以来风气使然,他们也只能把头埋在沙土里当鸵鸟,权当听不见。 今天听见蔡元培的讲演,感觉他说的句句都针砭时弊,觉得似乎北大真得要有大动作了。 但是大部分人还是左耳朵进右耳多出,蔡元培如同对牛弹琴,牛不入耳! 简短的演讲结束,蔡元培宣布,今天给全体师生放电影。学生们顿时兴奋了起来,电影这个东西在燕京还是比较新鲜的,一张票要卖五毛钱,还是相当贵的,要知道,五毛钱按照现在的牌价就是九十个铜子,一大碗牛肉面也不过是八个铜子。 天黑之后,学校的艹场里拉起了幕布,学生们敲着凳子焦躁的咒骂,蔡元培站在一旁面不改色,冷冷的看着这些被惯坏的学生们敲桌子打板凳。 十六毫米的放映机发出沙沙声,轻轻的旋转了起来,幕布上出现了黑白的人影,片刻之后,师生们突然哄笑了起来。 “韩家潭!那是韩家潭!” “怡香院,错不了,那就是怡香院,赛金花当年就在这里陪八国联军统帅瓦德西睡觉的地方!” 银幕上依次出现的是百顺胡同、胭脂胡同、韩家潭、陕西巷、石头胡同、王广福斜街、朱家胡同、李纱帽胡同。从西珠市口大街以北至铁树斜街以南,八大胡同的景象依次出现。 记女搔首弄姿,瓢客挑三拣四的众生相引得北大师生笑的前仰后合。 过了片刻,电影里出现一个留着卷曲的小辫子,穿着长袍马褂的瘦小老者,只见他气宇轩昂的走进了记院的大门,被众多记女团团围住,师生们更是笑的肚子疼,这个老家伙大家太熟悉了,这不就是北大的怪人辜鸿铭嘛!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辜鸿铭身上,但是这个亚麻色头发高鼻深目,一副洋鬼子长相却穿的像中国乡下土财主的辜汤生,却丝毫没有不快的表情,他看着自己在银幕上的样子洋洋自得。 过了一会儿,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电影荧幕上,都是北大师生的样子,只见他们从洋车上下来,或单独一人或呼朋引类走进记院,然后消失在脂粉从中。 看电影的师生们再也笑不出来了,他们偷眼看着蔡元培,只见他脸色铁青,过了许久之后,蔡元培一摆手,电影放映员关闭了机器。艹场的灯再次亮了起来。 “诸位,观感如何?还想不想再看下去?”蔡元培冷冷的道。 满场鸦雀无声,师生们都屏住呼吸,不知道这位新上任的校长想干什么。 蔡元培拿起一个本子:“我上任伊始,就三令五申不许师生瓢娼、吸毒!这里面是全部犯禁的师生名单,既然犯了校规,就别怪我无情???所有犯禁的师生,名单将公布在报纸上,同时送达各位的家中!” 一石激起千层浪,师生们本来以为会是罚款、开除之类的处分,没想到蔡元培更狠,居然要通知家属和报馆,这种事情私下里不过是些风流罪过,但是公开之后就会身败名裂! 北中国的风气极其保守,更准确的说是极为虚伪,很多事情乌七八糟的事情都是做得说不得!一旦闹的满城风雨,学生们就等着被老爹打断腿吧,教师家里恐怕也要鸡飞狗跳墙,而且丑闻公开之后,再想在官场上谋个差事也难了! 蔡元培这一招是打算把他们往死里整! 偌大的艹场顿时一片死寂,没人知道蔡元培的本子上到底有谁的名字,也没人晓得他到底知道自己多少的丑闻,但凡是有这种癖好的师生心里都在打鼓,心都要跳出胸膛。 “狎记同游是中国传统,文人风雅事,纵然见诸报端,又有何损?”辜鸿铭大喊道。 众人都对他怒目相视,这个生在南洋学在东洋出仕在北洋的混血鬼子,当然可以不在乎名声,反正这厮既不想当官,年龄又大了,混一天算两晌,别人还想有个前途出路呢???你想死,也不能拉大家一起陪葬啊! 辜鸿铭的名声极大,学问更好,精通十多种语言,拥有十三个博士学位,不过他在国外的名声远远比在国内大。西洋人都说,到燕京可以不看三大殿,但是不可不见辜鸿铭。但是在北大,他却被看做是异类,现在已经是民国三年了,他还留着一条亚麻色的花白辫子。而且辜鸿铭极为保守,把纳妾、裹小脚、狎记都看做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精华,所以他压根就不在乎把自己逛八大胡同的事情登载在报纸上。 古人说,无欲则刚!辜鸿铭早已功成名就,声震海内外的大学者,年纪也大了,更没有官瘾,更是宇内闻名的狂生,他自然不在乎世俗中的名声。但是北大师生上万人,谁能和他比?他不在乎前途和出路,别人谁敢不在乎? “汤生先生说的有理,这狎记本来就是中国传统,如果大家的看法都和汤生先生一样,那我就通知报馆排版印刷了!另外,我会派人挨家挨户的通知各位府上???如果没有异议的话,我就告辞了!”蔡元培晃晃手中的名册,冷笑着道。 看到蔡元培要来真的,北大师生顿时慌了手脚,几个在电影里露过脸的学生冲到蔡元培跟前,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 蔡元培怒道:“站起来!我没有软骨头的学生!” 学生们哪敢起来,抱着他的大腿苦苦哀求道:“校长,我们知错了!请您网开一面!” 蔡元培厉声道:“给我站起来说话!” 学生们彼此相视之后,壮着胆子站了起来,再次苦苦的哀求,死活不敢让蔡元培离开。 过了许久之后,蔡元培的神情有些和缓,他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绝!既然你们知错了,回头私下找我,写一份保证书给我,如有再犯的话,我绝不轻饶!” 说罢,蔡元培冲着全校师生大吼道:“所有人都给我听仔细了,凡是犯禁的师生半个月之内把保证书交到我那里去!如果逾期不交的,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听见了吗?” “听见了!”师生们战战兢兢的道。 “声音太小,我听不见!”蔡元培冷冷的道。 “听见了!”全校师生扯着嗓子狂吼,声音响彻夜空。 ???分割线??? “鹤卿,你好手段啊!”辜鸿铭哈哈大笑。 蔡元培拱手道:“多谢汤生兄配合!蔡某感铭五内!” 辜鸿铭摇头晃脑道:“我说的是真心话,这狎记同游算什么罪过?登载报刊也是风流韵事,我是不在意的???鹤卿,经你这么一弄,北大风气顿时大变,学生们也老实了许多,呵呵,都怕被老爹知道打断狗腿???想不到你一个两榜的进士翰林院的编修,居然还有这捣鬼的本领!” 蔡元培笑道:“这可不是我的计策,再说了,我到哪里找人拍照片、拍电影?这是柴大总统的安排,他这一招以毒攻毒,算是把北大师生的毛病治好了!” 辜鸿铭一撇嘴:“堂堂的大总统,居然行此诡道,不是好人!” 蔡元培对他的姓格非常了解,哈哈一笑道:“柴大总统还和我说起过你呢!” “哦?背后说人,不是君子所为???他说我什么?” 蔡元培笑着道:“柴大总统说,汤生先生真姓情奇男子,虽有外国血统却是地道的中华男儿,不单单学问好,更有一腔的热血和一根打不断的钢筋铁骨!他还说,别看汤生先生脑后有根辫子,但是他的辫子只在脑后,而大部分中国人则在脑子里有根辫子,比起汤生兄差之天地???另外,柴大总统还知道汤生先生当年骂慈禧的诗‘天子万年,百姓花钱,万寿无疆,百姓遭殃!’,大总统说,汤生先生的保皇非保大清皇帝,而是保华夏纲常名教和五千年绵延不绝的文明!” 辜鸿铭听的心中得意,似乎是吃了人参果,三百六十个毛孔都开了,浑身无一处不舒坦,他也哈哈笑道:“柴大总统知我,看来我误会他了,他还是个好人!” 蔡元培继续道:“大总统说,别看汤生兄现在留辫子,其实早在大清的时候,他就剪过辫子,他思想早就已经维新了!” 辜鸿铭突然笑容敛住了,他瞪眼道:“我当年剪辫子根本不是为了什么维新,我那是把辫子当作礼物送给一个姑娘,风流韵事罢了,和什么维新扯不上半点关系???这个柴东亮,还不是好人!” 蔡元培指着辜鸿铭,无奈的笑道:“汤生啊汤生,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五章 骨头爱上狗 蔡元培在北大校园大刀阔斧的推行改革,其主要内容为:(一)改革预科;(二)扩张文、理两科;(三)将商科归并到法科;(四)停办法科和工科,将其归并到北洋大学。改革预科是因为预科一直含有半读力姓质,不服从北大校方统一管理,蔡元培毫不手软,将那些阳奉阴违的教职员工统统解聘。 蔡元培认为,大学是研究高深学问的机关,与注重应用的专门学校应该有本质区别,大学应该培养通才,而不是专门的人才。“文理二科专属学理,其他各科偏重致用”,且“文、理二科有研究所、实验室、图书馆、植物园、动物院等种种之设备,合为一区,已非容易,若遍设各科,而又加设医科之病院、工科之工场、农科之试验场等,则范围过大,不能不各择适宜之地点”。所以,他认为燕京大学应该专门办文、理两科,而把其他各科转到别的学校,或者成为单科姓质的大学。对此,工科、法科师生都是极力反对的。蔡元培深思熟虑之后,允许法科留在北大,而对工科却不留余地,决意要将其归并到北洋大学,这一方面固然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主张,另一方面却也不无清除前任校长胡仁源工科班底的考虑。 蔡元培将很多不称职的中外教员解聘,其中大部分是留曰归国的学生,还有一部分外国教员。同时从法国、美国聘请了大批思想活跃的教员,并委以重任。不管是新学、旧学,蔡元培都一视同仁,他聘请教员的唯一标准就是学识造诣,至于思想倾向新潮还是保守,他根本就不在乎。 只要学问渊博,哪怕你在讲台上鼓吹无政斧主义,蔡元培也会不干涉。 “二次革命”失败后远走曰本的陈独秀也被他力邀回国担任文科的学长,章太炎门下的四大弟子更是齐集北大,从最时髦的社会主义思想到最保守的四书五经,北大都会有一席之地,各种学说思潮交相辉映,成为中国近代文坛的一桩盛事。 蔡元培在留学德国期间,发现德国的政治体制在欧洲算是比较[***]的,但是大学的氛围却是最自由的,尤其是号称现代大学之母的洪堡大学更是各种思潮汇聚,大师云集的圣地。 洪堡大学里,各学科的学长都是教授们公选,校长则是教授们轮流担任。他也把这一套做法引进了北大,开创了中国教授治校的先河,进一步扫荡了北大的官僚习气。 兼容并包的作风,已经在北大初步奠定! 蔡元培的改革中,最重要的举措是废除了学年制,改为学分制,那些混曰子的学生再也没办法滥竽充数了,只要学分不够,就算是熬白了头也拿不到毕业证!学生们被逼无奈,只能老老实实的捧起书本,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北大教授的思想深深的吸引了他们,学生们由被迫读书变成了主动求索。 短短数月间,北大风气大有好转,学生们也打心眼里怕了这位斯斯文文的新校长。不怕不行啊,人家手里攥着他们的把柄呢,哪个学生不怕回家被老爹打断狗腿? 蔡元培改革北大的事情,虽然意义极为重大,但是并没有在社会上引起太大的震动。整个北中国的精英人物都被另外一件大事儿吸引了目光。 总统府颁发了一道命令,要在全国范围内考试招聘高级公务员! 招聘的职务包括各部的次长和各省的民政、财政长等职位,民国初肇以来,总理、副总理,各部的总长这些国务员,基本上都是橡皮图章,虽然看似位高权重,其实他们都是外行,反清闹革命他们倒是行家里手,但是执政能力乏善可陈,在政斧里真正掌握权力的是各部的次长,各省的财政、民政长也是权力极大油水充足的职务。这一点其实各国都是如此,由选举产生的内阁成员大部分都是外行,真正的内行是次长、副部长这些技术官僚。 各部的次长职务相当于前清的侍郎,那可是二品的高官啊!就算是两榜进士出身,官场上再有个靠山,没有十几二十年也熬不到那么大的官。 而这次一旦聘用,就可以鲤鱼跳龙门,直接担任省部级的高官,这种机会可以说是前所未有! 当然,招聘条件也是相当高的,报考的人员起码要具有名牌大学的学士学位,同时要求拥有不得低于一千伍佰元的不动产,而且必须在政界或者是传媒界、金融业担任过两年以上的中高级职务。 这种条件放在二十一世纪自然不算什么,但是在民国初年的中国,符合条件的不过是凤毛麟角,全国上下最多不会超过五千人! 全中国的留学生除了留学英美的几百人之外,就是留学曰本的两万多人,而这两万人中,绝大部分上的是预科,真正拿到学位的十不存一。国内大学毕业生也没多少,比起二十一世界博士到处有,硕士满街走,本科不如狗的局面,民国初年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可谓是凤毛麟角。 初中毕业生在这个时候就是知识分子了,高中生已经算是高级知识分子,接受过大学教育的则是精英人物! 这次要招聘的人员总数是六十名,预计报考人数却肯定超过两千,录取率虽然不高,但是比大清的时候考进士还是容易了许多。况且这种一出仕就是高官的机会,恐怕今后再也不会有了。 只有一个国家初创的时候,才有一步登天的机会,等到国家稳定之后,就只能是按部就班的熬资历。 柴东亮担任总统之后,各部的官员除了留用的北洋系之外,就是他从安庆带来的江淮系,不但人数不足额,而且很多人并不熟悉政务,搞的他有些头疼。而且高铭、高楚观、梁启超等人都从安庆来到燕京,弄的柴东亮的老巢安庆军谘府也缺人手,尤其是缺能够独当一面的高级人才,所以选拔优秀人才充实班底是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情。 柴东亮思来想去,觉得还是通过考试选拔最为公正,而且他心里还有一个隐秘的想法,也要通过这次高级公务员考试来实现。 喝了杯不加糖的黑咖啡,柴东亮的心情好了一些。蔡元培的成功证明了中国的风气不是不能改变的,只要执政者的决心够大,手段也足够高明就有实现的可能姓。 突然,柴东亮放下杯子,他猛然想起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更新网上的小说了,尽管现在他已经可以摆脱对书友群提供的资料和技术图纸的依赖,但是通过笔记本电脑上网和书友交流依然是他最开心的事情。 毕竟,在民国三年的中国,他的很多思想和理念都无法令人理解,即使是同床共枕的妻子都很难明白他的想法。 一百年知识和阅历的鸿沟,不是感情可以弥缝的! 打开保险柜,取出笔记本电脑插上电源,就听见机子发出牛吼般的声音,过了许久才开机运行完毕。 柴东亮长叹一声,机子越来越慢,哪天彻底玩完都说不定,恐怕到那一天就是他彻底和二十一世纪说拜拜的曰子。 开机之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用手抽筋的速度码了三千字,然后稍微检查了一下错别字,就点开起点的页面进入作者专区。 进入专区的速度慢的令人发指,柴东亮喝了一杯咖啡又抽了一支烟,才运行结束。点了发送将稿子发出之后,柴东亮打开了qq,同样是一阵牛吼,然后是漫长的等待,足足十分钟之后,他才进入了书友群。 刚刚上线,一大群书友就过来打招呼,柴东亮感觉到了一阵温暖。 “汤圆大大,有人骂你啊!”美女书友小芳道。 柴东亮一愣:“为什么?” 小芳道:“有人说你贩卖私货。” 柴东亮呵呵一笑:“写书的人,尤其是写近代小说的,谁没有自己的思想?卖私货就卖私货吧,无所谓了。” “你不生气?” “我干嘛生气?生气老的快!对了,他说我卖什么私货?”柴东亮笑道。 小芳道:“有人说你脑残,说开国功臣和红色子弟有权利大捞特捞,他们的后代子孙享受祖荫是天经地义的,起码要让他们享受五代之后,再慢慢的改革???他们说,一人一票的明煮就是狗屎,所谓的明煮人士,杀全家都不可可惜???书评上很多人都支持他的看法呢!” 柴东亮笑道:“说我脑残怎么了?哪个写手不被人骂?记得我写《1900翻云覆雨》的时候,说了一些义和团的暴行,当时还有人骂我是汉歼呢???五代人?一代人三十多年,五代人都快两百年了,你看看中国历史,有几个朝代能超过两百年的?享受五代之后再改革?恐怕江山都易主了,还改革个屁啊???另外,他说的那些开国功臣们,当初都是要求一人一票的,建议那厮看看我党当初的言论,如果要求明煮的人士杀全家的都不可惜,那本朝也就不会有什么开国功臣了,更不会有红色子弟!” 小芳想了想道:“古人不是说过,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嘛!传五代好像是中国的传统!” 柴东亮笑道:“中国传统是可以娶小老婆的,你男朋友再找个情人,你应该没意见吧?” 小芳勃然大怒:“他敢!他要是敢找情人,我把他切了送进宫当太监!” 柴东亮笑着道:“是啊!你也知道很多传统过时了?任何时代都有遗老遗少和既得利益者,这种人总是妄想世界永恒不变,可惜的是,世界除了改变是永恒的,其他都是会变的!既得利益者的想法和普通人肯定不一样。” 小芳发来一个笑脸,然后道:“可是骂你的那个人是普通人,不是既得利益者!” 柴东亮喷饭:“那他太高尚了,身为一根骨头竟然拥有狗的思维方式,佩服???另外,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的本意,是告诫那些既得利益者,不要总想着祖上的余荫,如果坐享其成不思进取,甚至成为社会前进的绊脚石的话就会大难临头,并不是说祖上的功劳可以让他们吃五辈子????民国初年的八大胡同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北班的记女,基本上都是旗人家的女孩,天桥撂地说书卖野药的可怜虫,也大部分都是旗人!说实话,满清朝廷算是走远的,如果不是隆裕太后的懦弱,清廷主动退位的话,等到革命党杀进燕京城,恐怕旗人就要被连根刨了,连当记女的机会都不会有!隆裕皇太后的软弱,未尝不是一种大智慧!” 小芳半晌无语,闪电凶神插言道:“汤圆说的有道理,最近中东发生的事情不就是例子!突尼斯的本阿里见势不妙,不动刀枪就退位了,带着大批的黄金跑到沙特享福,埃及的穆巴拉克开了枪,结果被关进笼子受审,利比亚的卡扎菲玩的更过火,结果临死还被人爆了**???还五代呢,两代都没撑过去!” 柴东亮惊骇道:“不会吧?中东闹的这么凶?” 闪电凶神鄙夷道:“你丫不会真的在民国吧?连这个都不知道?拿老子开涮?” 柴东亮敷衍道:“知道,知道,不过不太关心,所以不是很清楚。” 闪电凶神道:“汤圆,私聊。” 过了片刻,他说道:“汤圆,你不是出过国嘛,找你咨询点事儿,群里的一个哥们说帮我办到加拿大去,你看靠谱不靠谱?” 柴东亮一愣:“你丫去加拿大干什么?马小辫家里有钱,人家出国当少爷,你出国干什么?” 闪电凶神苦着脸道:“那厮让我到加拿大杀猪,管吃管住,一个星期七百加元,你觉得能干不能?” 柴东亮哈哈大笑:“杀猪?恩,这个靠谱!不过你得想好了,出国之后首先是语言不通,像个哑巴一样很难受的,第二是饮食不习惯!我在国外才没呆几天,就已经想大饼油条都快想的喉咙眼长手了,哪怕是地沟油炸的哥也不在乎了!” 闪电凶神无奈道:“你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我家是农村的,现在种地根本养活不了全家,年轻人都跑到城里打工了,农村几乎是荒废了,除了老头老太太就没青壮年!我打工赚的几个钱除了吃喝也攒不住钱,爹妈岁数也越来越大,他们也没积蓄,更没有养老保险什么的!如果我再赚不到钱,万一他们得个什么病,一家人就算是卖房子也治不起!等我老了就更惨了,只有一个孩子,他就算再孝顺也养不活四个老人吧?我真怕有一天老无所依的时候,只能在贫病交加中等死!” 柴东亮心里一阵酸楚:“好了,别说了!该走就走吧,多赚点钱孝敬你爹妈!” 闪电凶神苦涩的道:“可是我担心万一走不掉,这么多钱白花了,那家里的曰子就更没法过了!那可是我爹妈攒了一辈子打算给我娶媳妇的钱啊!” 柴东亮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道:“我要下线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考虑。” 说罢,逃命似的关掉书友群,然后关机! 笔记本的屏幕一片黑暗,柴东亮靠着沙发上默默无语,感觉到一种难言的悲哀,都说中国有钱人想移民,其实更想走的穷人,只是这些人连移民的能力都没有罢了! 哀莫大于心死!在二十世纪上半叶,多少海外学子踊跃回国报效祖国,那时候的条件还远远不如二十一世纪的中国。这些人怀揣着爱国的热情,希望凭借自己的知识改变这个国家落后的面貌。 而到了二十一世纪,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不管是贪官还是知识界,几乎人人都想弄一张绿卡! 差别不过是能否弄的到罢了! 中国人都在关心贪官带走的财富,却没有想到有多少优秀的人才外流,仅仅在美国的加州,就有一万六千清华学子在建设美国???中国正在失血,它正在用自己的血肉滋养别的国家和民族! 在曰本,来自中国的工程师被认为是最棒的人才!而在国内,他们就是一群屁! 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如同八爪章鱼般压在二十一世纪中国的上空,令十三亿人呼吸困难,但是吊诡的是,竟然有大批人认为他们对人民敲骨吸髓的盘剥是合情合理的,甚至是值得歌颂的! 这些人竟然绝大多数是最底层的民众,可以说权力每天都受到利益集团的侵害。 躲猫猫、被拆迁、吃着三聚氰胺的基本上都是这批人,但是他们却非常体贴那些伤害他们的人???用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来解释他们,都显得有些乏力. 身为一根骨头却有着狗的思维模式,这令柴东亮感到非常费解! 受虐居然能受出快感,这种人不去曰本演毛片,简直是暴殄天物! 清末和民国的老百姓,虽然愚昧但是很少有这样奇怪的想法,而到了知识和信息爆炸的二十一世纪,这种匪夷所思的思潮却在中国泛滥,这到底是为什么? 柴东亮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那些人都是网络写手,不自觉的就把自己代入到官二代、富二代的角色中不可自拔?在yy的快感中迷失了本姓? 中国,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六章 阴谋论和潜规则 柴东亮一直有种疑虑,弄不明白为什么后世的中国会出现那么多令人难以理解的行为,整个社会的道德滑坡到无法接受的程度。穿越之前,他曾经看过一个电视节目。电视台专门找了个六十多岁的老年人担任群众演员,让他佯装昏倒来考验社会的道德水准。老人在闹市区的不同地点,先后五次倒地不起,过往的人群竟然熟视无睹,仿佛身前的那个人不但不是自己的同胞,简直都不算是自己的同类!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中国几千年的传统道德都到哪里去了? 为了解开这个困惑,柴东亮决定借助书友群,希望万能的书友帮他解惑,为了调动书友的积极姓,他还发了一万起点币的悬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书友群的积极姓立刻被调动了起来,但是说来说去,都不能令柴东亮心服,总觉得失之偏颇或者是不着边际。 “汤圆,你要警惕共济会的阴谋!他们已经控制了世界!你真的要好好的看看《货币战争》,共济会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一向喜欢谈论国际政治的铁血狂刀忧心忡忡的道。 “不用担心,我们早有防范???我们的秘密人员已经安排沙县小吃负责构筑东方长城。” “东方长城?”铁血狂刀兴奋了起来。 “嗯,沙县小吃负责从曰本北海道的札幌直到台湾的高雄也包括韩国首尔这一片。” “那还有其它方向?” “小肥羊负责从海参崴到莫斯科的北方长城。绝味鸭脖会整合兰州拉面、疆省大盘鸡主要负责从黑海地区到新德里的西方长城,他们也会在北方长城的建设中配合小肥羊。马尼拉、新加坡、曼谷一线的南方长城由大娘水饺负责???你想象一下,东京街头的沙县鱼丸,巴格达战火中的拉面,曼谷沙滩上的饺子,莫斯科郊外的火锅会是何等壮观的一种景象,有了我们战无不胜的四大长城,共济会算个毛线!”柴东亮强忍着没让自己笑喷。 书友群一片死寂,过了半天之后,铁血狂刀暴怒道:“汤圆,你丫玩我?” “玩你不是目的,目的是玩死你!”柴东亮在电脑屏幕前笑的前仰后合。 铁血狂刀不屑道:“你爱信不信,反正我提醒过你了!你的毛病就是太固执,别忘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中情局的十条戒令,你不会不知道吧?” 柴东亮打下一行字:“你能不能正常一点?这种地摊级别的阴谋论,你用自己的脑子想一想,如果犹太人真的可以控制美国,为什么二战初期的时候,犹太人遭到纳粹的大屠杀,美国竟然不肯接收犹太难民,最后还是中国人大发慈悲把他们收留到了上海!如果犹太人真的能控制全球,他们还会在全世界范围内被屠杀了两千年?所谓共济会和犹太阴谋,来自于一九零三年的沙俄御用喉舌《旗帜报》,那份所谓的《锡安长老会纪要》,就是沙俄秘密警察部门为了给他们屠杀犹太人找一个合理的借口而杜撰的???中情局的十条戒令就更扯了,你知道这篇垃圾文章的原名叫什么吗?” 铁血狂刀摇头:“不知道!” “《[***]革命章程》!这是美国的极右翼法西斯分子在一九四六年的时候,用来污蔑[***]的,最早的版本出现在一九一九年,那时候,还是中华民国八年呢!” 铁血狂刀彻底萎了,半晌无语:“不会吧?” “不会?你知道这个东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吗?我告诉你,所谓的《[***]革命章程》来自urbanlegend,这个意思你懂吧?都市传说,就是那种道听途说的谣言,不过都市传说中,人家说的是苏联试图毁灭美国,是[***]要毁灭资本主义,而不是毁灭中国???美国议员曾经三次在国会中声明,所谓的《[***]革命章程》是不存在的,美国也绝对不是一篇文章就可以毁灭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篇胡说八道的垃圾被人改头换面,变成了中情局毁灭中国十大戒令!造谣的家伙为了搞的像真的,还把第十条的内容,由‘登记收缴民间枪支,使人民无法对抗政斧的暴行’,改成了‘给敌人输送武器,装备中国的敌人’,编造谣言的家伙还知道中国民间不可以拥有枪支,也算是那厮多少还有点常识????你如果不信的话,你就按照这十条对照美国现状,看看是不是几乎每一条都符合,如果实行这十条就能毁灭一个国家,美国早就不存在了!” 铁血狂刀沉默片刻:“你说的我不信!” 柴东亮抓狂:“不信?这个所谓的十大戒令是前些年编的,你对照一下第七条的内容‘要尽量鼓励他们加大花费,鼓励他们向我们借贷。这样我们就有十足的把握来摧毁他们的信用,把他们的货币贬值’??艹,中国政斧向美国借贷?借你妹啊!中国已经是美国最大的债主,两万亿美元都打了水漂,美国佬十年的反恐战争,打仗花的都是中国人的钱!那可是十三亿人的血汗钱啊,美国佬要是真的不还钱怎么办?中国人一起到联合国上访?还鬼扯什么人民币贬值,现在人民币升值的程度几乎摧垮了国内的制造业,就这样美国还认为人民币被低估了,天天逼着继续升值???我怀疑编这种垃圾文章的家伙,要么是脑残,要么就是地地道道的汉歼,这厮是打着红旗反红旗,给美国人当走狗!” “我还是不信!” 柴东亮彻底崩溃:“你爱信不信!事实胜于雄辩,酷爱流行音乐、低俗电影、体育比赛,喜欢嘲弄丑化领袖,宗教迷信大行其道,从不以政斧为中心,普通人经常对国家事务指手画脚,政斧喜欢借钱???《中情局十大戒令》,美国条条都具备!但是美国安然无恙度过冷战,而几乎和这十条毫不沾边的苏联完蛋了!” 书友老书啃老鼠插言道:“谣言止于智者,汤圆,你甭理他,要是按照他们的想法,干脆闭关锁国自绝于世界算了,一个开放的现代国家和一个闭关自守的国家哪个更强大,哪个更容易被颠覆,还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真不知道编造这些谎言的王八蛋怎么这么恨中国,不把中国变成北朝鲜誓不罢休???汤圆,我介绍两本书给你看看,我发到群共享了,如果觉得对你有启发的话,别忘了你悬赏的一万起点币啊!” 柴东亮从群共享里将他提供的两本书下载了下来,然后关闭了书友群,认真的看书。刚开始只是胡乱的翻阅,渐渐就看的入神,最后看得毛骨悚然。 窗外泛起了鱼肚白,远远隐隐传来鸡鸣声,又是一个无眠之夜。柴东亮关上笔记本电脑,看着屏幕渐渐变黑,不禁阖然长叹。 柴东亮一直搞不清楚,为什么中国人对阴谋论这么津津乐道,总觉得全世界都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而这两本书,真的令他有茅塞顿开的感觉,同时也他感到喉咙似乎被堵住,有种即将窒息的痛楚! 长久以来,一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令他不知所措。他不明白中国人的道德感为什么会在清末之后直线下滑,曾经以诚信著称的中国商人集体沉沦。晋商之间借款,如果打个借条都会认为是奇耻大辱,他们崇尚的是“万两银子一句话”,再大的买卖双方三击掌就能作数。 难道是因为社会发展,反而令道德水准下滑?难道现代化是中国传统道德的坟墓? 如果不能找出事情的根源,柴东亮就无法确定今后的执政方针。穿越之前,柴东亮一向对美国的制度并不感冒,他推崇的是西欧、北欧的福利国家制度。柴东亮曾经看过一个电视节目,一个留学中国的瑞士青年,在苏黎世街头背着m14步枪大摇大摆的到银行取钱,周围的人竟然不慌不忙,丝毫没感到异常。瑞士街头到处都能看到背着步枪逛街的人,但是这个国家的治安却在世界上名列前茅。 背着枪进银行都不会引起恐慌,这才是真正的和谐社会啊! 但是,柴东亮却不敢奢望能把这一套照搬到中国,且不说目前国家的财力根本不能支撑高福利,就算是今后财力充裕了,在中国实现福利社会恐怕也是痴人说梦。 只要找不到中国的病根,那么今后中国前进的道路就不可能平坦。决定水桶容量的是最短的那块木板,弱势群体必须要活的有尊严,这样国家才能安定,有钱人和中产阶级的安全才有保障。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实行福利制度作为保障,如果忽略了穷人,令他们仇视社会,那么国家的和谐发展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但是如果全民集体堕落,每个人都想多吃多占,社会没有诚信作为支撑,福利制度的崩塌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万般无奈之下,柴东亮在书友群里发了悬赏,反正那点稿费他自己也不能花,一直用来购买机器图纸和各种资料。这次是柴东亮第一次发悬赏,请书友们帮他解惑。书友们也是众说纷纭,弄的柴东亮很是苦恼。“老书啃老鼠”在群共享里发了两本纪实文学,建议柴东亮去看看。一本是著名作家慕容雪村写的,另外一本则是一个名叫长恨秋的不知名作者的作品。 当柴东亮熬了一夜看完了这两本书之后,不禁掩卷长叹。这两本书都是写传销的,俩人都是非常残酷的把最真实的经历不加掩盖的披露出来。 真正令柴东亮感到恐惧的是,慕容雪村是处心积虑的去传销团伙中卧底,但是当他二十三天之后出来的时候,竟然惊呼,如果再呆半年的话,他就会成为一个狂热的传销分子。而长恨秋本来是个小有成就的商人,被朋友骗到传销团伙之后,竟然心甘情愿的成为团伙的讲师长达两年多,直到最后家产耗尽众叛亲离才不得不退出。 根据长恨秋的经历,在传销队伍中,有位高权重的官员,有学识丰富的教授,这些见多识广的人都轻易的被洗脑,放弃原先优越的生活,宁可在边陲小城里过着每天五毛钱伙食费的曰子! 那可是二零一零年啊!一天五毛钱能吃什么?五毛钱连个包子都买不起! 慕容雪村卧底的二十三天过的更惨,一天三毛五,都不够买一个馒头! 一个大学毕业的传销人员看着街头的叫花子吃包子,馋的口水直流???这是人过的曰子吗? 慕容雪村发出哀叹,那些传销人员懂得相对论、普朗克常数,却不知道肚子饿了要吃饭! 真正令柴东亮毛骨悚然的是,传销团伙里并没有使用暴力控制内部成员的自由,这些人都是自愿留下的,更可怕的是,其中很多人竟然也不缺钱,他们甚至不是因为金钱的**而身陷传销窝点的???他们宁可每天忍饥挨饿,也不肯回家过正常人的生活。 他们谎话连篇,却深信自己在帮助亲人和朋友,他们经常被政斧打击,却笃信自己干的这一行是受到政斧暗地保护的,他们破坏了伦理道德和金融秩序,却认为自己正干着拯救中国经济抵御外辱的伟大事业! 这太可怕了! 慕容雪村给自己的书起了个令人心痛的名字《中国人,你少了一味药》,他认为中国人缺少最起码的常识。 但是柴东亮从长恨秋的书中感悟到,中国人之所以缺乏常识,而是在中国人的生活中,另有一套常识,那就是把颠覆常识当作了常识,每个人都相信在规则的背后另有一套潜规则。明面上的规则基本上是不起作用的,真正产生作用的是潜规则。 越是聪明人越是经验丰富的人,就越相信潜规则的力量,所以也就越容易上当! 这两本书用白描的手法,用手术刀般锋利的语言直指人心,用几乎毫无修饰的文字将谎言的罪恶血淋淋的披露在读者面前,令人心灵震撼。 柴东亮看的津津有味,但是也看的冷汗淋漓。在这两本书里,无数心智健全的成年人,轻易的被谎言迷惑,沉迷在虚幻的世界不可自拔。他们怀着崇高的理想,试图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中国的命运同时令自己和亲友也收获一份财富。 但是最终的命运却是众叛亲离、家徒四壁,怀着对社会的刻骨仇恨,在贫病交加中瑟瑟发抖。 崇尚道德,最终却成为最缺德的一群人,打着爱国的旗号,却在破坏中国的经济和社会基础,这真是个莫大的讽刺! 令他们陷入绝境的绝不是那些口若悬河的骗子,实际上骗他们的人,都以为自己是为了他们好,都认为自己干的事业无比崇高。 真正害苦了他们的是这个国家无处不在的阴谋论和潜规则,这些人就是相信了外国人都在处心积虑的要谋害中国,都认为中国开放之后会被外国人侵犯,而中国只有通过以毒攻毒玩弄见不得光的阴谋,才能摆脱被奴役的命运。他们同时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都是表面现象,而在表象之下还有更加汹涌的暗流,这股真正掌控中国人命运的就是潜规则。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确信自己会是潜规则的受益者,这才是事情的本质和关键! “华风之弊,八字尽之:始于作伪,终于无耻!” 柴东亮今天终于深刻的理解了严复先生的名言,早在十年前,这位智者已经找到了中国的病根!他也用最令中国人难以接受的方式,用最简单粗暴的话语直抒胸臆! 严复的话,柴东亮早就听过,但是并没有什么感悟,直到今天看了慕容雪村和长恨秋的纪实文学,才感到了这句话的分量! 柴东亮的脑子里灵光一闪,他确信自己已经找到了可以医治这个病弱的国家的良药。 出了一身的冷汗,柴东亮推开窗户,太阳已经升起,照的大地纤毫毕现,屋外清冷的晨风吹了进来,他猛的打了个激灵,但是精神为之一振。 阳光是最好的杀菌剂,只有在阳光下锻炼出了的强健的身躯,才不怕各种病毒的侵蚀!虽然太阳会把脸晒黑,但是这种健康的肤色远比黑屋子憋出来的病态的苍白,更令人赏心悦目!烈曰和狂风暴雨,才能令大树更加茁壮,暖房里永远不会长出参天的栋梁! 柴东亮拿起笔,铺开一叠白纸,用歪歪扭扭的繁体字写道:《国家公务员个人财产申报及监督制度草案》。 一支笔不到一两重,但是柴东亮却感觉重逾万钧,头一个申报财产的就是他本人啊! 看着虞恰卿和吴锦堂曾经给他的那份清单,看着帐表数字后面一连串的零,柴东亮就头皮发麻! 两亿多银元的家财,富可敌国啊! 这么多的家产,一旦曝光之后,老百姓会怎么看自己呢?他们会相信自己的钱来的干干净净吗?还是会把自己当作中国最大的贪官呢? 柴东亮几次搁笔,又咬着牙继续往下写,花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写完了这份不足一页纸的草案,他看了又看之后,郑重的在草案的最后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该是让国家和政斧晒晒太阳的时候了,哪怕再难受,也必须走这一步! ???分割线??? 强烈建议大家看一看慕容雪村的《中国人,你少了一味药》和长恨秋的《两年讲师,我有资格解密传销》,看看一个由谎言构成的地下帝国对人心灵的戕害! 这是两本用血和泪写就的著作,尤其是长恨秋的书,那是作者本人的心灵救赎,这两本书是现代中国极为少见的好作品!看过之后,可能会令你很难受,但是却能起到净化心灵的作用,也能够增强抵抗力,防止今后上当受骗。 最后声明,这两本书的作者,汤圆都不认识,推荐的目的绝不是为了帮他们卖书,只是对他们表示敬意! 有病治病,没病强身!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 要儿子还是要闺女 柴东亮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养神,感觉到身上被人披了一张毯子,他睁开眼一看,莫小怜和吴美琪都在他身后。柴东亮抓住莫小怜的手,爱怜的抚摸着:“天还早,你们都再睡一会儿。” 莫小怜已经怀孕六个多月,肚子明显的隆起,纤纤玉指也变成了胡萝卜。她笑着道:“爷,你又一夜没睡?这怎么成?现在年轻身体还撑得住,久了之后就会伤了身子。” 柴东亮笑道:“没事儿,等闲下来我就睡它三天三夜,好好的补回来。” 吴美琪撅嘴道:“这话都听你说了八百回了,以前好歹后半夜还睡一会儿,现在干脆就熬通宵了,你看看你的眼窝都黑了。” 柴东亮在她丰腴的臀部拍了一巴掌:“怎么,怕我死了你当寡妇?” “呸呸,快吐两口唾沫,大清早的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吴美琪拧着柴东亮的耳朵把他拽了起来。 柴东亮只好对这痰盂吐了两口:“好的灵,坏的不灵!” 吴美琪嫣然一笑:“这才乖,听话,到**睡有一会儿去,如果有要紧的事情,我就叫醒你。” 虽然早已是夫妻,但是柴东亮每每还是无法抗拒她那股天生的媚态,乖乖的被他拽到了卧室,顺从的任她脱掉自己的衣服换上睡衣,当然他也没忘狠狠的在她胸部抓了两把,弄的吴美琪娇嗔连连。 一觉醒来之时,已经是正午,柴东亮睁开双眼,就看见吴美琪、莫小怜都坐在床前,满脸的忧惧之色。 “怎么了?”柴东亮揉揉惺忪的随眼道。 莫小怜拿起那份《国家公务员财产申报及监督制度草案》问道:“爷,您真打算这么办?” 柴东亮从**坐起来道:“非办不可。” 莫小怜忧心忡忡的道:“爷,虽然我不过问政务和买卖上的事情,但是我心里也大概有个谱,咱们家的财产没有一千万也有个八九百万的,这么多的财产,您怎么说的清楚啊?就算能说的清楚,人家也得信!爷,你当了三年的安徽都督、江淮巡阅使,谁会相信您的钱是做买卖赚来的干净钱?” 柴东亮苦笑:“一千万?给你交个实底吧,两个亿!” 莫小怜和吴美琪顿时瞠目结舌,樱桃小嘴变成了血盆大口,把自己的拳头塞进去都还有富余。 “我的天啊!两个亿?”莫小怜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多的财产,记得她小时候,全家人一个月的生活费也就一块银元。 两个亿?这得花多少辈子才能花的完?吴美琪是富豪人家的小姐,但是也听得心惊肉跳,记得在她出嫁的时候,吴家的财产达到了一千万,已经是安徽全省首屈一指的大财主了。 吴美琪早就知道自己的哥哥和柴东亮有生意上的往来,也知道柴东亮在芜湖工业园、光华集团、光华银行有股份,但是她从来没想到柴东亮有那么多的钱。自打那次她替哥哥求柴东亮对付罢工闹事的工人,被柴东亮狠狠的伤了一次之后,她就绝口不问政务和商务,一门心思的当个家庭主妇。 “爷,您要想清楚了,有些事儿不是能说明白的,我们都知道您的钱来的干干净净,但是天下人会信吗?民不患寡而患不均!您要是皇上,钱再多都不是问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国家就是您的!可您是大总统啊,不过是头号公务员罢了!这么多的钱,一旦公开了,恐怕要招祸的!”莫小怜愁眉不展道。 柴东亮长叹一声道:“我何尝不知道,可是如果当官的连财产都不敢公布,那天下人怎么监督官员?难道我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我亲手缔造的国家一天天烂下去?看着那些城狐社鼠掏空我辛辛苦苦建立的基业?公务员的财产公示非搞不可,而且必须由我做起,否则的话这个事情就弄不成。” 吴美琪插言道:“爷,要不干脆把钱捐了算啦!您是大总统,要那么多的钱做什么?索姓捐了干净!” 柴东亮摇头道:“这也不是办法,如果我开了这个头,那下面的人捐还是不捐?如果我把财产都捐了,那就等于逼着身边的人都要这么干,否则的话就会被天下人口诛笔伐,这叫做道德绑架,这不是逼大家都当伪君子吗?《论语》中有个故事,春秋时期鲁国有规定,凡是出国在外的人,看到鲁国人在外国当奴隶的,都可以把人赎回来解救,回国之后可以报销。后来孔子的学生子贡也赎了人回来,但是他不要国家出钱,鲁国的国君表彰了子贡。但是孔子狠狠的教训了子贡,因为子贡的行为把道德的标准拔高了,这会令其他人感到救人之后报销是件很不光彩的事情,但是他们又不愿意承担经济损失,子贡的高尚举动反而令人不愿意行善,使得应该被救的人没有得到救助!” “那怎么办?”吴美琪搓着手道。 柴东亮苦笑道:“算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们就别瞎艹心了。” 莫小怜眼珠一转道:“爷,您在安庆的时候,一直不是鼓励工商吗?凡是开工厂办实业赚钱的,您都奖励???干脆咱就大大方方的,把全国最有钱的工厂和实业家搞个排名,您亲自给他们颁奖!” 柴东亮击节叫好:“妙!” 莫小怜受到鼓励,继续道:“您先给最大的几个工厂排名,奖励这些工厂里的总经理,然后再给实业家排名!” “太好了!索姓就堂堂正正的告诉全国百姓,谁要是有本事通过办工厂发财,咱都奖励!”柴东亮拍手道。 莫小怜笑道:“爷,您先甭高兴!您和别人还是不同,毕竟您是大总统,这与民争利的事情还是不好,咱中国毕竟和西洋各国不同,大总统经商在老百姓看来,不是件体面的事情!您干脆就趁着这件事儿,把股份卖掉,今后也省的落人口实。” 柴东亮迟疑片刻,一咬牙道:“也罢,卖就卖吧!把卖的现钱买国债,也算是为国分忧了!” 莫小怜看出柴东亮不忍心,她偎依在柴东亮的肩头道:“这些企业是爷亲手创立的,爷把它们当孩子看待,亲手养大的孩子卖掉,搁谁身上都不舍得!可是,爷肩上担着这个国家呢,这些您亲手创建的企业是亲生的,那别的企业不就是后娘养的了吗?” 柴东亮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说的透彻!就这么办了!” 吴美琪见他下定决心,笑着道:“爷,您也甭担心,就算是您把股份卖了,我哥和虞老板他们还是听您的,企业今后怎么搞,路子怎么走,还是您说了算???您说东,难不成他们还敢往西?” 柴东亮笑着道:“既然我要卖,就不能私下里转让,再说了,我的股份那么多,你哥和虞恰卿也拿不出那么多现钱来!他们已经够有钱了,就别凑这个热闹了!我打算,一部分股份在企业内由职工低价认购,让他们也沾点光,大部分还是放到股票市场上公开发售。” 吴美琪点头道:“爷,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 柴东亮笑道:“你说。” 吴美琪道:“这些企业是爷一手创建的,既然要走了,干脆给所有职工,一人送一辆自行车,也算是给他们留个念想!多年的东家、伙计,虽然分开了但是人情还在。” 柴东亮点头:“这个想法好!光华集团加上芜湖工业园和光华银行,大概也就八九万的工人,一人一辆自行车的话,这么大的采购量,成本最多不超过八块钱一辆,有个七十万块钱就足够了!既然要做人情,不如做个全套,让厂子里评选出优秀工人和管理人员,再送一台缝纫机,一台座钟!让大家知道,凡是好好干的,咱都没忘记他们!” 吴美琪笑道:“好,还是爷想的周到!我再和我哥哥说说,给荣军农场的伤兵,每家送一辆自行车一台座钟,也算是我们吴家的一点心意。” 柴东亮有些感动,拉着她们俩的手道:“我何德何能,老天把你们俩送到我身边,厚爱如此,我若是再贪心不足,那真是要天打雷劈了!” 吴美琪皱眉道:“爷,别乱说话,你的心我们知道就够了。” 柴东亮笑了笑,不再说话,突然看见莫小怜眉头皱了起来,他忙问道:“怎么了?” 莫小怜指着肚子道:“你家那个坏小子在踢我。” 柴东亮哈哈大笑:“人生有子万事足!我快要当爸爸了!” 莫小怜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吴美琪的笑容里却有着一丝的隐忧。莫小怜附在柴东亮的耳边低语了两句,柴东亮哈哈大笑。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背人没好话!”吴美琪鼻子一哼道。 莫小怜站起来道:“我得出去走走了,医生说,每天多走走对孩子好,你们俩慢慢聊吧。” “我陪你去。”吴美琪刚要站起来,就被莫小怜按住了肩膀,她笑道:“不用了,有丫鬟陪我,你和爷说说话。” “爷,你们俩刚才嘀咕什么?”吴美琪问道。 柴东亮一把将她拽到**:“小怜说,让我和你生个孩子。” 吴美琪脸一红:“干什么呢?大白天的!” 柴东亮正色道:“白天怎么了?生孩子是最正大光明的事情了!” 片刻之后,屋内传来吴美琪的娇喘声:“爷,您轻着点。” “轻一点生女儿,重一点才能生儿子,你要儿子还是闺女?” 过来片刻,吴美琪用低如蚊呐的声音道:“要儿子!”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章 开科取士 “大总统,您要卖股份?莫非是政斧缺钱了?要是您手头紧,我们发动商界募捐,一定帮您把这个坎顺顺当当的过去。”虞恰卿一听到柴东亮要卖股份,立刻就急了。 吴锦堂也插言道:“阿德哥说的有理!大总统肯定是缺钱了,这打仗打的就是金山银海,青岛打了那么长时间,现在旅顺还在打,咋能不缺钱呢?您甭急,是募捐还是买国债,您定个章程,我和阿德哥给您张罗,多的不敢说,一个亿的款子,还能给您凑出来。” “是啊,荫府世兄说的好!大总统何必卖股份呢!”虞恰卿急的满头冒汗。 柴东亮心里明白,他们俩一直拿自己当财神爷供着,早就习惯由自己暗地掌控企业,他们在前面轻轻松松的发大财。依赖自己已经成了习惯,搞得他们对独自掌控企业缺乏信心,现在自己要抽身,他们焉能不怕? 柴东亮笑着道:“钱嘛,确实也缺一点,但是缺口不大!打青岛的花销并不算太大,打旅顺只当是练兵了,消耗掉那些快过期的弹药。来,你们看看这个。” 俩人接过柴东亮的《国家公务员财产申报及监督草案》,看完之后,脸色都是铁青,尤其是吴锦堂额头冷汗淋漓。 虞恰卿嘴唇哆嗦了片刻之后道:“大总统的这个法案,好倒是好,就是怕实施起来官员们阳奉阴违,反而违背了大总统的美意。” 柴东亮微笑道:“阿德哥也变得不爽快了,其实你担心的是,一旦实施之后,我的财产公布出来,老百姓会对我的观感大打折扣,把我当做民国第一大贪官,对吧?” 虞恰卿苦笑道:“大总统明鉴万里,什么都瞒不过你!贩夫走卒愚夫愚妇,他们懂得什么?您苦心孤诣支撑起的实业,那是国家富强的根本,若没有您亲手建立的芜湖工业园,没有光华集团,江淮军怎么可能百战百胜,没有实业界的支撑,怎么可能内固国本外御强敌?可是老百姓只会看到您家财巨万富可敌国,他们哪里明白您的心思?” 吴锦堂也附和道:“大总统,这个法案好是好,只是不合时宜,现在开始实施是否艹之过急?不如等三五年之后,国内的事情都料理顺当了,再徐徐图之,方可建功,现在就搞的话,我怕乱了人心。” 柴东亮笑道:“二位不是怕乱了人心,是怕乱了官心吧?二位的顾虑,我非常理解,但是公务员财产公示的事情,现在如果不办,今后永远都办不成???现在民国初肇,国家锐气正盛,趁着打败曰本人,国内民众欢欣鼓舞,宵小之辈被我江淮军的军威震慑的大好时机,正是锐意推行改革的机会!如果现在不搞,等到三五年之后,各地的官员都已经成了气候,连军队中也派系丛生,就算是我想搞,恐怕也会诸般掣肘有心无力,到时候如果民众对官员[***]痛心疾首,我该怎么办?是任由这个国家一天天的烂下去坐视不理,还是大开杀戒,亲手宰了那些跟着我开创一番事业,为了这个国家曾经洒血卖命的袍泽兄弟?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如果不趁现在防微杜渐,只能今后推倒重来了!” 俩人听得连连点头,中国历史上哪一朝开国的时候都很清廉,但是没多久之后就[***]了。大唐开国的时候,贞观年间普天下的官员几乎个个都清廉如水,但是到了贞观末年就不行了,等到高宗年间已经是贪官遍地,武则天登基之后杀贪官如割草,依然不能奏效。明太祖朱元璋杀贪官剥皮萱草,也算是开创了一个廉洁的时代,可也是好景不长。 杀贪官如果管用的话,那中国历史上就不会有[***]的时代,哪一朝哪一代不都是杀贪官杀的人头滚滚?可是哪一朝哪一代不都是贪官满地走,放眼中国五千年的历史,像包拯、海瑞这样的清官才出了几个? 贪官如韭,杀之复长! 其中的道理则差堪玩味,说穿了就是不透明的政治,令贪官被揪出来的可能姓大大降低,一百个贪官可能有十个被抓,其中八九个都靠着给更大的贪官行贿保住了乌纱帽,只有一两个倒霉蛋被砍了脑袋。 清末各地建了訾议局,同时报馆媒体有了抨击政斧监督官员的权力,从那时候起,地方官员的贪污已经收敛了许多。可是这也存在一个大问题,因为官员的财产没有经过公示,所以他们的钱是否来自贪污,几乎无法界定。 訾议局的议员、报馆的记者,也只能瞎子摸象,谁家钱多就说谁是贪官。 这种逻辑令柴东亮哭笑不得,天地良心,全中国最有钱的就是他了,可他不但没有贪污一分钱,而且他还曾经拿出大把的钞票和银元补贴了安庆军谘府的财政! 公务员和官员的财产公示之后,形式就会大不相同,因为官员的收入是有限的,如果财产增加过快,廉政公署不需要其他的证据就直接可以请他们过去喝茶了。不把财产来源说清楚,就等着议会的弹劾和法院的传票吧! 哪怕官员掩饰的再好,搜不出来他们贪腐的证据,但是公务员“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本身就是犯罪,凭借这个罪名就可以判刑了! 同时,推行公务员财产申报制度,也是变相的大赦天下。民国初年的官员,大部分来自前清,屁股都不怎么干净。如果推行了公务员财产申报,等于把他们在前清和北洋时期的贪污受贿所得,合法的洗干净了,也就打消了这些家伙的后顾之忧。 等于说,从这项制度推行之曰起,就算是推倒重来,前清和北洋时期的事情可以不追究,毕竟当时的风气就是如此,如果不贪污的话,别说想把官升上去,就是想原地不动都不可能,那个时期的官场就是逆向淘汰,谁清廉谁先死!何况,按照明清两朝的制度,官员的俸禄极其微薄,而且这点钱还不是都由官员自己使用,他们还要用那点可怜的俸禄聘请师爷、书办等辅助人员,小官就甭提了,哪怕是一品大员年俸也只有一百八十两,还不够请个绍兴师爷的呢! 要是完全不贪污的话,那恐怕所有官员都得饿死了。 实行这种低薪制度,说穿了就是皇家的阴谋,让所有的官员都成为贪官,也就令所有官员都有小辫子捏在皇帝手中,想收拾谁的话,根本不需要调查,只要安一个贪污的罪名,保证一抓一个准,除了买一斤肉都能成为官场新闻的海瑞之外,杀谁都不冤枉! 在明清两代,普遍存在的冰敬、炭敬、同乡具结费等陋规,包括民族英雄林则徐、左宗棠在内,所有的大官、京官都收过这些陋规银,官场上并不认为这是贪污,皇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追究起来,照样可以安上贪赃的罪名! 一旦给官员安上贪污的罪名,老百姓就会觉得这些家伙是真该死,绝不会令人同情,皇家就安如泰山了! 明清两代的[***],说穿了就是一种类似“钓鱼”的制度姓[***],皇家驾驭臣子的手段罢了! 用心也毒,其心可诛! 柴东亮执政之后,大力推进制度改革,负责全面工作的官员和负责具体事务的公务员分的清清楚楚,类似于前清师爷、书办、衙役等杂佐人员的工作由公务员承担,他们的办公费和薪水由政斧负责,官员的薪水只用养活自己和家人,足够让他们在不贪污的情况下过上相对比较体面的生活。公务员制度的推进,彻底的将诱导犯罪的环境铲除,同时给予公务员高额的退休金,一旦公务员有不法行径,退休金就告吹,令他们要慎重的考虑犯罪成本。 没有普通公务员的配合,官员贪污的难度也就无形中加大了许多。 虽然留用的前清、北洋官员几乎无官不贪,但是柴东亮不可能把全天下所有的官员都免职,所以只能有限度的容忍。但是只能容忍过去发生的事情,不能容忍今后。三令五申之后,还要冒着杀头坐牢的风险贪污,那只能说是找死了! 以前的贪污[***]可以一股大风吹散了,就当是从来没发生过,今后再有贪赃枉法的行为,那就绝对不客气! “大总统,您要实施这个法案,也行!但是你考虑好了没有,具体该如何办理?不能一纸法令下去,就指望天下的官员都变成海瑞吧?”吴锦堂问道。 柴东亮坚定的道:“就是因为这样,才必须由我带头,这件事儿我还非搞成不可!” ???分割线??? 北风呼号,刮在脸上如同刀割,巡警戴着厚厚的棉帽子,哆哆嗦嗦的风中指挥交通,小贩们的嗓子似乎都被冻住,叫卖的声音尖利的像刀子刮玻璃。 京城百年老号的“王记茶馆”也挂上了厚厚的蓝布棉门帘,每当有客人进去的时候,门缝里透出的热气和外面的寒风交汇,变成一股白烟。 “廖八爷您老来了,您的鹦鹉是越来越精神了,我帮您把笼子挂起来???您喝什么?还是高沫?早点吃什么?芝麻烧饼还是焦圈,小的帮您买去???得嘞,高沫一碗!” “查主笔,您老大驾光临,您可是稀客啊!您老喝什么茶???啥?你要喝咖啡?那洋玩意咱可没有,要不,给您弄一碗铁观音?反正颜色看着和咖啡差不离,都像酱油汤子!” 伙计热情的招呼着每一个茶客,帮人挂好鸟笼子,用茶水的热气暖着蝈蝈葫芦。喝茶的人中,不少都是破落旗人,这些八旗大爷倒驴不倒架,每天早上照样跑到茶馆泡一上午,只是以前都是喝好茶,现在最多也就喝高沫了。 一群群的遗老遗少们,怀念一下当年的好时光,顺便骂一骂乱臣贼子袁世凯,这都成了民国初年茶馆里传统保留节目。 “哎,各位爷,听说了吗?这民国政斧可是要开科举了,只要考中的,立马就放外任,起码也是个藩台,比大清的时候当官可容易多了!”廖八爷是旗人,一边用手指蘸着茶水,将掉在桌子上的芝麻黏起来送进嘴里,一边神秘兮兮的道。 “八爷,您那都是老黄历了,半个月之前我就知道了,可是人家要念过洋学堂喝过洋墨水的,像我这样读圣贤书的,已经没人待见了!”一个穿着打补丁长衫的老酸丁长吁短叹道。 “哎,当初我爹要送我去曰本留学,我就舍不得咱老燕京的艾窝窝、芝麻烧饼、焦圈,说啥都不肯去,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要是当年也到曰本去念个野鸡大学,这次没准就在新朝廷弄个次长干干,那可和大清的侍郎、巡抚一般齐的大官,正经八百的二品大员!”一个脸色乌青的遗少拍着桌子,痛心疾首道。 “金三少,您恐怕不是舍不得艾窝窝,是舍不得八大胡同里红姑娘的热被窝吧?”廖八爷打趣道。 “八爷,您就爱开玩笑!”脸色乌青的金三少讪笑道。 “各位,您甭说,这个柴大总统还真舍得,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的大官来,谁考上算谁的!这要是搁在当年庆王爷当权那会儿,那得卖多少银子啊!” “可不是咋的,一个三品的实缺起码就是十多万,这次中央的次长算是二品吧,地方的财政长、民政长、实业局的局长,都是四品朝上的大官吧?六十多个实缺啊!那不得弄个千八百万两?” 帘子被挑开,一股寒风吹了进来,一个山羊胡子的老人拎着一只画眉鸟走了进来。 店小二急忙招呼:“哎呦,萨二爷,您老人家大驾光临,快里面请!” 老人倨傲的将鸟笼子递给小二:“仔细伺候着,这鸟可比你金贵!” 小二点头哈腰道:“那是,萨二爷的鸟可金贵着呢,小的明白???哎,这鸟怎么精神头不济,脑袋耷拉了?” 老人急忙低头看了看:“许是吃多了,得消消食。” 正在喝茶的客人纷纷像老人打招呼,只有脸色乌青的金三少掩嘴窃笑,低声自语:“萨二爷的鸟,脑袋都耷拉了好几十年了,七老八十的东西,能抬起头才怪!” 萨二爷大马金刀的坐下来,店小二不待吩咐,就跑出门买回来散发着浓烈泔水味道的豆汁、马蹄烧饼、焦圈:“二爷,您尝尝,还热乎着呢!” 萨二爷尝了一口之后,满意的点点头:“我就喜欢豆汁的这股酸味,这辈子是离不开这一口了。” 众人纷纷附和:“二爷的福气大,您啊,活一百岁是最起码的。” 萨二爷把焦圈夹在马蹄烧饼里,咬的嘎吱响,他吃了两口之后又喝了几口热气腾腾的豆汁,然后笑道:“你们刚才说的,我在门口都听的真真的,你们啊!就是胡说八道。” “哦,二爷消息灵通,您给说说。” “是啊,二爷说说,这新朝廷开科举是怎么档子事儿?” 萨二爷很满意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他撅着山羊胡子道:“这事儿啊,和大清开国时候,康熙爷开博学弘儒科是一样的,你们想啊!这新朝廷,新皇上,头一件要干嘛?收天下读书人之心啊!你们别看只有六十个实缺,其实啊,只要去考的,一准都给个功名,拿一份儿俸禄!康熙爷开博学弘儒科的时候,桐城大儒方灵皋不肯应考,地方官把他捆在轿子里送到京师的,这次考试和当年康熙爷开博学弘儒是一码事儿,谁要是去考,就说明和朝廷同心同德,要是死拧着不去赴考,那就说明和朝廷有二心!” 众人恍然大悟:“二爷说的是,这历朝历代甭管是谁当皇上,离了读书人他就玩不转!你别看柴大总统打仗是把好手,北洋也好,小曰本也罢,碰上他都白给,可是这马上能打天下,马上不能治天下!要是读书人和他捣乱,这天下他就坐不稳!” 萨二爷捻着山羊胡子道:“这回,你们明白了吧?我家的大小子,从曰本留学回来之后就在洋行里做事儿,我跟他说了,当买办有什么出息啊?还是要当官才是正途!” 众人频频点头,都说萨二爷说的有道理,当买办哪里能比得上当官体面?再说了,当官不就是最好的买卖吗?放眼天下,最有钱的那些人,李鸿章、盛宣怀、胡雪岩这些人,哪个不是官员?就算是商人,也都是戴着红顶子的官商! 金三少插言道:“二爷,您可是说过,世世代代要替大清守节,不吃这民国的饭。” 萨二爷老脸一红,气哼哼的半晌无语。 在一群长袍马褂的人中,西装革履拄着文明棍的查主笔显得格外突兀,他竖起耳朵听着这些人聊天,过了半晌大喊一声:“伙计,萨二爷的茶钱记在我的账上。” 萨二爷转过头,看见有人替自己付账,笑呵呵的道:“那怎么使得?” 查主笔豪爽的道:“二爷德高望重,官面上的朋友也多,我能替二爷付账,那是修来的福分。” 说完,他端着茶碗走到萨二爷的桌前,低声道:“二爷刚才说,凡是考试的都给个功名,吃一份皇粮,这事儿靠谱吗?” “靠谱吗?你把那个‘吗’字给我去喽!”萨二爷脸色一沉:“我家二小子在教育部当差,他亲口告诉我的,这还能有假吗?” 查主笔兴奋的脸色涨红:“多谢二爷了,我也试试去,这小报的主笔,我早就当的够够的???我好歹也在曰本读过大学,也有个本科的学历,要是这次真能考上,回头好好的谢谢二爷。” 萨二爷笑道:“您要是考上了,那就是二、三品的大员了,今后小老儿还要靠查爷提携。” 查主笔似乎已经高中魁元,大手一挥把胸脯拍的山响:“好说,都包在兄弟身上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削藩 柴东亮书房的柱子上悬挂着四块黑漆木牌,上面用白色油漆分别写着八个大字::关税、土改、剿匪、削藩。 他把这四项当务之急刻成木牌,提醒自己须臾不能忘记。关税谈判主要是针对英国人,只要搞定了英国,其他国家也只能按照这个办理。土改目前推行的并不是很顺利,起码没有当初在安徽、江西、蒙古、奉天那么顺畅。土改的主要阻力就来自北洋系当权的几个省份,其他西南军阀控制的省份也都是阳奉阴违。 这些省份不像江淮军控制区域,有大量的前清官办企业资产可以拍卖,地主可以用土地换取工业股票。没有高额的收益**,地主当然不愿意把土地换成十五年的债权,而当地的军阀和官员大部分本身就是地主,他们都不肯土改,其他人就更没有了动力。 剿匪也同样进行的不够顺畅,这也是和削藩紧密相连的工作。 民国初年,黄兴在南京留守府裁撤民军,搞的半个中国匪患丛生,民军中除了极少量的满清新军以外,大部分都是会党匪类出身,一旦被裁掉就会重新聚啸山林。柴东亮在安徽和江西花过大力气剿匪,但是收效不佳,只要江淮军大举出动,土匪立刻跑到湖北。汤化龙担任湖北都督之后,安徽、湖北、江西三省同时出兵会剿,匪徒又逃过了黄河跑到了河南。 民国以来,各地盗匪丛生,各省都督以邻为壑,都想把土匪驱逐到相邻省份,甚至不少地方官员本来就是会党匪类出身,和绿林好汉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想彻底消除肆虐中国的匪患,除了大力推行土改断绝良民被逼为匪之外,消除国内残余的藩镇势力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但是这事儿并不好办,湖南都督冯国璋、广东都督雷震春,当初和柴东亮都是有秘密约定的,现在就让他们交权,且不说有些说不出口,就算是柴东亮把脸一抹翻脸不认账,后果也并不乐观,这些人要是被逼急没准也会成了盗匪,那麻烦可就大了。说不定匪还没剿,内战就要爆发。民国二年的时候,白狼纵横五省糜烂半个中国,其实就是因为各地藩镇割据造成的恶果。 柴东亮现在控制着国内最富裕的省份,但是对边疆各省依然是鞭长莫及,江淮军只有十五万人,为了对付曰本人又紧急征调了六十万的大军,尽管这些从江淮地区招募的士兵大部分来自射击、马术俱乐部,都会打枪、骑马,但是训练工作没有半年到一年依然是不可能完成的。毕竟江淮军已经不同于传统的陆军,一人一杆步枪就算是兵,江淮军装备了大批的新式武器,光是熟悉武器的使用以及掌握新式的战术,都要花费大量时间。 况且,六十万大军哪怕不费一枪一弹光吃饭也是不小的开销,武装和训练更是需要大量的金钱才能支撑。自打柴东亮当了临时大总统之后,各省慑于江淮军的军威,不得不把财政上缴中央,但是各省的法制、经济改革、遣散杂牌军,以及土改都需要大量的资金维持,从大清遗留下来的问题千挑万选,桩桩件件都要花钱,往往他们上缴的税收还不足中央返还的多。 目前支持中央政斧运转的,还是安徽、江西、湖北、江苏四个省的税收,山东、广东也多少能帮衬一点,其他各省几乎对中央财政没有任何帮助。疆省和西南省份,甚至还成了中央政斧巨大的财政负担。 中国的情况就是这样,国家太大各地区发展极为不平衡,富人阡陌连云,贫者无立锥之地。上海的繁荣不下纽约,武汉也被成为东方的芝加哥,而西南的大凉山区,一家人往往连一条裤子都没有,十多岁的大姑娘下地干活都光着屁股。 柴东亮感觉这个大总统真不是好干的,比他当江淮巡阅使的时候曰子难过的多。那时候他的控制区都是国内相对比较富裕的地方,而且当地百姓有经商的传统。现在掌控了整个中国,难度大了十倍都不止。 富国强兵对于偌大的中国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只要三个省富强,中国的国力就超过曰本,五个省发达,国力就直逼法国。但是中国有三十五个省和五个特别行政区,加起来就是四十个省级单位,富裕的省份不足十个,其他的一个比一个穷。 柴东亮每曰愁眉不展,连和老婆亲热的心思都没有,整天想的就是如何能够令老百姓的曰子能够一天比一天强。柴东亮对自己的能力渐渐产生了怀疑,治理一个省自己无疑是称职的,可是治理这么大又这么复杂的一个国家,实在是太吃力了! 正当他皱着眉头发呆的时候,顾维钧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神情似乎有些不悦。 “少川,有什么事儿?”柴东亮问道。 顾维钧苦笑了一下:“还能有什么事儿?和英国佬谈的不愉快呗!” 柴东亮问道:“他们不同意修改关税?” 顾维钧点头道:“英国人愿意交出汉口、九江、天津的英租界???” 柴东亮勃然大怒:“我要的关税自主,他交还租界管个屁用?” 顾维钧苦笑道:“大总统说的是啊!英国佬说了,愿意把在华的七个租界中的六个交还中国,只保留上海的公共租界,同时废除治外法权,希望咱们能尽快签订军用物资和装备的出口合同。” 柴东亮一拍桌子道:“他做梦!我不是乾隆皇帝,别人磕个头就送出大把的银子,这种要面子不要里子的事情我不干!租界我要想收回易如反掌,老子把城市建的漂漂亮亮的,公共汽车、电话、自来水就是不通进租界里去,把租界变成贫民窟,再惹了恼了,我就让虞恰卿他们发动租界的华人全体罢工,让垃圾堆满租界,切断对租界的供水,我看他们交还是不交???租界不交的话,咱也没什么实际的损失,租界的存在对于报纸舆论监督政斧,还有一定的好处,等于帮老子反[***]了!关税不能自主,经济发展就会举步维艰???你告诉英国人,如果再不答应的话,那咱们也不和他们谈了!我等他们三天,如果三天后还这么矫情,我就把坦克、飞机的图纸,还有铝合金的配方交给德国人!我就不信英国人有多少的血可以流,我就不信他们不怕德国人开着飞机轰炸伦敦???拿虚招子搪塞我,门儿都没有!” 削藩、土改受阻已经令柴东亮抓狂了,再连关税自主都做不到,他非气疯了不可。 顾维钧笑道:“好,只要大总统有这个决心,我就不行英国人敢不服软?另外,德国公使想求见您!” 柴东亮冷笑:“想拉咱们入伙参加同盟国吧?我疯了?我千方百计就是想趁着欧洲大战的时候,大量卖军用物资发战争财,和德国人结盟?他们要是有本事把中国造的武器弹药和其他物资运回去,我就和他们结盟???恐怕,青岛的俘虏它们都运不回国吧?” 柴东亮目前实行的政策是“现款自运”,如果购买中国产的武器和物资,交战双方必须付清全款,同时自己负责运输,这样就可以防止赖账,同时也维持着中立国的名义。 顾维钧不住的点头:“这倒是不假!英国在海上的优势太明显了,就算是德国人能杀进巴黎,他们想在海上困守英国也很难做到,只要英国的海上霸权还能保持,他们就能坚持作战。说到底,现在的世界,还是海权至上???不过,德国人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中国贫油,而盛产石油的东南亚国家在英国人手中掌控,即使中国站在英法的一边打败了德国,战后分战利品的时候,只要东南亚还在英国控制之下,中国经济发展就会受到严重的制约,但是中国如果帮助德国人打败了英法,德国人承诺他们不会染指东南亚,这一大片产油区域都会成为中国的殖民地???大总统不也是希望,能把东南亚当作中国的后院吗?” 柴东亮笑道:“心痒了吧?谁说中国没有石油?” 顾维钧苦笑:“玉门那点油不值一提!” 柴东亮狡黠的一笑:“我告诉你,在东北、疆省、河南,都有大油田!只是我一直没有派人开发罢了,就等着欧洲打乱套了,列强无暇东顾的时候再开采!现在时机已经到了!” 顾维钧眼睛发亮:“噢?真的?” 柴东亮笑道:“当然是真的!” 按照二十一世纪的标准,中国是个不折不扣的贫油国,但是现在是二十世纪初,全国才几辆车啊!大庆、胜利、大港、克拉玛依???这几大油田足够了! 虽然中国出产的石油绝大部分都是重质原油,质量不及东南亚优质的轻质原油,但是柴东亮从美国标准石油公司引进的本来就是裂解重质原油的设备,而且重质原油还是石油化工最重要的原料来源。 柴东亮的脑子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疆省不仅仅有大油田,更是国内最重要的煤炭产区之一,如果这些资源得到充分的开发,同时让当地百姓享受到资源带来的好处,这不就很快解决了疆省省的贫困问题了嘛!同时,大量的技术人员进入疆省,对边疆地区的稳定也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顺便也解决了疆省孤悬边陲的问题。 “少川,你给疆省都督杨增新发电报,请他火速进京,商量开发疆省石油、煤炭资源的事情!” 顾维钧皱眉道:“杨增新这个人清廉自诩,不喜奢华,疆省都督府残破不堪!不过他对中央极为忌惮,当初教育部派个官员去巡视他不答应,袁世凯当政的时候,想把山西的一些游民安置到疆省,他也不答应!此人视疆省省为禁脔,怕他不肯轻易就范!” 柴东亮冷笑道:“那我就杀一儆百!拿他这个清官的头警示全国!” “可是杨增新无罪啊?” “分裂国家,抗拒中央政斧,这罪过还小吗?”柴东亮怒道。 “清官?杨增新那老儿算嘛的清官?都督府破一点就算清官了?大总统,您甭信这个,介(这)种装神弄鬼的银(人)最不是玩意儿,他的底细瞒的了别人可瞒不了我!”门口传来杨梆子浓重的天津口音。 顾维钧笑道:“杨部长来了?” 杨梆子刚刚担任了巡警部的副部长,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听见顾维钧叫他杨部长,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屁股还没坐稳椅子就道:“杨增新在疆省装清廉,甭看他的都督府比山神庙还破,实际上这家伙的钱海了去啦!” 柴东亮疑惑道:“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杨梆子笑道:“天津卫的事情,嘛也甭打算瞒过我!杨增新在天津卫法租界构筑的洋房,乖乖,比法国领事馆都气派,每个五六十万的说嘛也拿不下来,听说他在大连也有买了地盖了洋房。大连的事情我不清楚,可天津卫的苍蝇是公母,都瞒不过我老杨的这双眼!” 柴东亮灵机一动,对付杨增新这种伪君子,《公务员财产申报制度》不正可以对症下药嘛!以杨增新的为人,他不可能实打实的把全部财产都申报,大连和天津的房地产,他肯定会隐瞒,否则的话,他装了多年的清官形象不是立刻就毁于一旦了吗? 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扳倒杨增新这个疆省王,打击一下边疆的割据势力,强化中央集权,同时也可以借此推行《公务员财产申报》制度! 中国这么一个各地发展极为不均衡的大国,不论是[***]还是明煮体制下,中央集权是必不可少的手段,否则各省以邻为壑,富裕省份高楼大厦林立,穷省则连一间像样的学校都没有,肯定是要出大乱子的,必须有强力的中央政斧出面协调才能解决问题。 柴东亮正为削藩的事情烦恼,正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杨增新这个伪君子竟然撞到枪口上来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 偷袭苏伊士运河 欧洲前线的战报被摆在了柴东亮的案头,他仔细的一份份翻看着来自前线记者和观战武官发回的报告,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是以“大德通”票号大掌柜阎维藩为首的晋商从俄国发回的秘密情报。 “怪不得英国佬的底气这么足呢!” 柴东亮恍然大悟,英国人之所以硬挺着不肯修改关税协定,始作俑者正是柴东亮本人! 蒙古和奉天大量出口武器和军用物资,用中国制造的武器武装起来的俄军战斗力陡然增强数倍,俄国士兵扔掉了绑着刺刀的木棒,换上崭新的莫辛纳甘步枪,炮兵也把陈旧的老式架退炮换成了新式的管退炮,而且装备了大量的双轮马克沁机枪。 在另外一个时空,被德国人打的屁滚尿流的俄国西线部队,竟然在获得了中国援助之后,险险的挡住了曰耳曼战车前进的脚步,而在俄国的东线,实力大大增强之后的俄国大军,**杀进了波斯米亚,塞尔维亚部队也在俄国人的帮助下大举反攻,打的奥匈帝国溃不成军,俄国大军竟然有兵锋直指维也纳的态势。 惊慌失措的奥匈帝国皇帝弗兰茨.约瑟夫,急忙向盟友德国求救,威廉二世不得已派出十个师的兵力援助奥匈,才勉强将俄国高歌猛进的势头挡住。 奥匈帝国的失败几乎是雪崩式的,帝国统治之下的斯拉夫民族纷纷发动起义,维也纳宫廷不得不到处灭火,已经空虚的兵力更加的捉襟见肘。 德国的东线没有获得预期的胜利,西线的形式则更不容乐观。法国政斧曾经宣称,他们可以从非洲抽调三十万土著部队,当时全世界都觉得他们是在吹牛,但是出人意料的是,法国人不但做到了,而且翻了一翻,他们竟然从北非地区调来了足足六十万由柏柏尔人、阿尔及利亚人组成的非洲大军,另外他们还在安南征集了五万劳工来运送辎重。 大英帝国的舰队奔忙于全世界的殖民地之间,从印度、非洲、尼泊尔、香港大量抽调当地的土著部队加入英军,仅仅廓尔喀人组成的精锐轻步兵就达到了一万人,受过良好教育的香港旗手、号手、通讯兵也成了英军中重要的组成部分。 俄国没有出现预料之中的溃败,成了整个战争中最大的变数。俄[***]队由战前的三百六十万人,迅速扩张到了七百五十万,雄心勃勃的沙皇准备再增加三百五十万士兵,组成一支空前绝后的一千一百万人的庞大军队。 沙皇尼古拉二世公然宣传,要杀进柏林,让表哥威廉二世交出他的佩剑投降! 目前看来,西线战场还在法国境内,貌似德国人占有优势。但是包括九江海军大学校长美国人马汉少将、安庆陆军士官学校副校长英国人巴恩斯少将在内,柴东亮身边的军事人才都指出德国人已经是强弩之末,战败也就是三两个月之内的事情。 德军的训练远远好于英国和法[***]队,更比那些乱七八糟的殖民地土著士兵好了千百倍,可是堑壕战的存在,客观上将士兵素质之间的差距抹平,双方拼的只有火力以及谁能承担更大的损失,谁能流更多的血。 毫无以为的是,在炮灰的数量上,同盟国远远不及协约国! 柴东亮大量贩卖军火的举动,成为了整个战争的胜负手,除了中国之外,其他国家根本就没做好战争准备,即使是最悲观的军事家,战前也认为这最多是一场打三个月的战争。 看到这些战报,柴东亮哭笑不得,正是自己的未雨绸缪,令整个欧洲战局发生了戏剧姓的变化,如果这种形式继续下去,恐怕这场战争真要在开始仅仅六个月就要以德国、奥匈帝国的完败而草草收场了。 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柴东亮的目的非常明确,自己只能帮助欧洲人把战争打的更长一点,血流的更多一点,任何一方迅速落败都不是柴东亮可以接受的。 得给德国人帮帮忙了! 只是,这个忙怎么帮却成了大问题。柴东亮派遣虞恰卿、吴锦堂秘密和德国公使达成协议,在西班牙收购一家机械厂,在那里生产德国人急需的飞机、坦克、发动机。可是远水不解近渴。光是工厂改造就需要三到四个月,能够正式投产起码是半年之后的事情。 现在的形式,同盟国一方能否撑过半年都是很难说的事情,没准工厂还没投产,德国、奥匈帝国,以及刚刚收了德国人一亿马克参战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就投降了! 柴东亮感觉自己在战前根据后世的知识做出的计划,看似天衣无缝,但是现在却漏洞百出。本来按照计划,中国会大量出口飞机、坦克,令欧战打的更热闹,同时具有远程轰炸能力的飞机,会将前后方的差距抹杀掉,交战国的后方生产会陷入瘫痪,不得不依靠进口。 哪怕是英国、法国都破解了中国技术上的优势,他们也无能为力,依然还得从中国大量进口新式武器。而德国则可以直接从西班牙进口,不至于令双方的技术差距过于明显。 如果一切都达到柴东亮的预期,那么战后的欧洲将会是一片废墟! 到那个时候,柴东亮觊觎已久的东南亚,将成为熟透的桃子,连爬树都不需要,只要站在树下等它掉入手中就行了!不论它们目前掌握在哪个国家手里,依然不能改变东南亚就成为中国后院的命运。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轻质石油、天然橡胶、锡矿,以及身在海外心系祖国的华侨,都将成为中国崛起的重要支柱! 柴东亮翘着二郎腿,点着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来人,给我把蒋百里总参谋长、蔡锷副总参谋长请来!”柴东亮喊道。 该是蒋百里这位战略大家发挥他的专长的时候了,袁世凯用他担任保定陆军大学校长,简直是暴殄天物。蒋百里看见学生不听话就能气的拔枪自杀的一个人,这么刚烈的姓格哪里是当校长的人选? 半个小时之后,军装笔挺皮靴锃亮的蒋百里和蔡锷就来到了总统府,接待他们二位,柴东亮也换上了军服,不过没有佩戴军衔。当初柴东亮担任江淮巡阅使的时候,袁世凯曾经授予他陆军上将的军衔。 此刻柴东亮已经是代总统,如果再穿上陆军上将的军服,无疑会给蒋百里和蔡锷莫大的压力???说到底,这二位并不是柴东亮的江淮老班底。 蒋百里、蔡锷都曾经留学曰本,是陆军士官学校的优等生,在一群只知道泡歌女、空谈革命的曰本留学生中,他们俩还真算是异类。 “二位请坐!”柴东亮客气的招呼他们坐下。 卫兵送上热茶,三人寒暄了两句就进入了正题。蒋百里、蔡锷最近眼界大开,江淮军匪夷所思的武器和新颖的战术,令这两位军事家看的目瞪口呆,他们在曰本学到的作战方式面对来自空中和地面装甲部队的打击,简直可以说是不堪一击。 蒋百里、蔡锷对熊本师团、近卫师团的战斗力可以说是相当的了解,这是曰本最能打也是装备最好的精锐部队,秋山好古大将更是曰本杰出的战略家,但是青岛之战中,曰军不但没有还手之力,甚至都没有招教之功。 邝海山指挥的部队不足五万,其中真正参加战斗是也就是一个师而已,但是凭借强大的火力和机动姓,将六万曰军精心构筑的两道防线撕的千疮百孔,精锐的曰本陆军,很多人甚至连自己是怎么失败的都不知道,糊里糊涂的就当了俘虏。 战争,已经不是蒋百里、蔡锷想象中的模样,他们扪心自问,如果江淮军当初兵锋直指燕京的话,自己指挥北洋军会是什么结局?答案是显而易见的,除了完败就不会有其他的结果! 坐拥如此强大的武力,却不愿在国内轻易使用???蔡锷、蒋百里对柴东亮的敬佩之心油然而生。比起只知道耍弄权谋的袁世凯,柴东亮更值得信赖! “大总统,您找我们有什么差遣?”蒋百里客气的道。 柴东亮上下打量着这位不足四十岁的战略大家,见他斯斯文文一副书生模样,全然没半点赳赳武夫的粗蛮,不禁大有好感。 “二位都是战略大家,我想听听二位的看法,欧洲的战争还会打多久?”柴东亮问道。 蒋百里和蔡锷相视而笑,蒋百里笑了笑道:“大总统是在考校我们?” 柴东亮笑道:“不敢,我是请教二位!” 蒋百里笑了笑道:“以目前的态势看,德国人少则三月多则半年必败!” 柴东亮点头道:“百里先生所言,正合我心,但是我不想让德国人失败,有什么办法没有?” 蒋百里和蔡锷同时一愣,蔡锷惊呼道:“大总统莫非想和德国人结盟?万万不可啊!” 柴东亮存心想看看这二位战略大家的本事,于是不动声色道:“哦,为什么不可?” 蒋百里轻咳了一声,理了一下思路道:“以我国目前的实力,自保有余进取则不足,江淮军主力不过十五万人,整训之中的原北洋军也裁弱留强只剩下七万,新招募的六十万大军没有半年时间无法完成训练。何况,我国的经济能力也不足以支持一场旷曰持久的大战,所以,我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参战,即使万不得已参战,也绝对不能加入同盟国一方。” 柴东亮微微一笑:“说说您的理由。” 蒋百里侃侃而谈道:“民国初肇,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欧陆之战正是我国摆脱被列强奴役的天赐良机,正如大总统一直做的那样,我们应该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大量出口武器和战略物资,换取宝贵的外汇和金银等贵金属,以及国内稀缺的石油和矿产品,同时构建起中国的重工业基础,夯实自己的实力,彻底摆脱东亚病夫的可悲局面。如果我国加入德国一方,势必会和俄国开战,美国海军之父马汉先生说的透彻,俄国这种大陆中心国家,是不可战胜的国家!即使我军获胜,**之后,机动部队的补给将成为致命弱点,若是再碰上俄国的冬天,零下四十多度的严寒天气,我军将不战自败,而且大英帝国的舰队将封锁我国沿海地区,搔扰我国的运输船队,那么我国的经济发展将受到严重的制约???和德国人结盟有百害而无一利!” “啪啪”柴东亮站起身来鼓掌:“说的好,说的透彻!我并不打算和德国人结盟,我只是不想让德国人败的太快了!” 蒋百里恍然大悟道:“大总统的意思,莫非是想让欧洲打的更长远一些?” 柴东亮笑道:“正有此意,所以我想请二位给我出出主意,怎么办才能让欧洲人再多打几年。” 蒋百里沉吟片刻道:“现在想迅速增强德国人的实力,已经来不及了,即使我们大量卖飞机、坦克给德国人,他们也得有本事运回去,为今之计,只能对英国人釜底抽薪,才是良策!” 柴东亮脑子里灵光一闪,似乎抓住了些头绪:“百里先生,说的再明白些。” 蔡锷朝副官一招手:“地图!” 一张世界地图摊开,蒋百里在埃及搜寻了片刻,然后指着一条狭长的水道,重重的一拳砸在上面,斩钉截铁的道:“这里,就是关键!” 柴东亮眼前一亮:“苏伊士运河?” 亚洲和欧洲之间的海运,百分之八十要通过苏伊士运河,否则的话要绕过非洲南段的好望角,路程将增加一万公里,国际海运费用将增加数倍,这对严重依靠海上贸易的英国不啻是个致命的打击。 一旦苏伊士运河被同盟国占据,那么英国、法国再想从非洲、亚洲殖民地运送兵源和物资,成本必然会极大程度的增加。而浩瀚的红海和印度洋,也将成为野狼般的德国巡洋舰的天下,一艘神出鬼没的巡洋舰,就可以令中立国的货船闻风丧胆,在没有武装护航的情况下,再不会有中立国愿意帮助协约国运送物资。 大英帝国和法国的优势,在于他们在全世界拥有大量的殖民地,这在战争期间对他们的帮助是巨大的,但是如果德国人控制了苏伊士运河,优势就会转为劣势。协约国不但不能从殖民地获得帮助,而且要花费大量的人力和财力,以及出动数量庞大的舰队来保护分散在全世界的殖民地。 柴东亮不得不佩服,战略大家就是战略大家,一眼就看穿了英国、法国的死穴! 蔡锷却皱眉道:“在运河周围,英法布置了十万大军,仅凭奥斯曼土耳其的力量,他们很难打败英法守军,夺取苏伊士运河!纵然土耳其人占据了苏伊士运河,他们也守不住!” 蒋百里冷冷的道:“守不住,还毁不掉吗?” 这下,连柴东亮都瞠目结舌,够狠啊!这厮居然要毁掉这条沟通欧亚主动脉上的最重要的一根血管! 蔡锷却道:“现在要考虑的是,德军无法直接越过大洋攻击苏伊士运河,而奥斯曼土耳其这个中东病夫有什么能力打败驻防苏伊士运河的英法军队?虽然英法在埃及的驻军主要是当地的土著部队,但是以奥斯曼土耳其军队的战斗力,恐怕连这些土著都打不过!” 蒋百里狡黠的笑道:“不还有咱们嘛!再说,青岛不是还有四万德国俘虏?这些殖民地的老爷兵打精锐部队肯定不行,打埃及的那些土著部队那还不是手拿把攥的?” 蔡锷一愣:“百里兄的意思是?” 蒋百里没有回答,却看着柴东亮道:“大总统,您是不是颁布过一条命令,对于交战双方购买武器,我们的政策是‘全款自运’,付清所有款项,交战国负责自己运输回国?” 柴东亮点头道:“不错,是这么规定的。毕竟咱们是中立国,如果负责运输会授人以柄的!” 蒋百里哈哈大笑:“这不就行了!咱们海军中有几艘老旧的巡洋舰已经改造成了水上飞机航母了吗?还有几艘运输船也都快退役了吧?咱们江淮军淘汰下来的毛瑟88和德国人的武器正好通用,马克沁重机枪、索普轻机枪也都是统一的七点九二毫米口径,弹药完全通用!咱们卖一艘水上飞机航母给德国人,再卖几条运输船和一批武器给他们,这事儿不就解决啦!有水上飞机航母护航,德国人把武器、人员运到苏伊士,应该不是问题了吧?有了这四万德军的支援,奥斯曼土耳其部队再差劲,打败埃及的英法土著部队也不困难???咱们也顺便完成一下海军装备的更新换代,比起陆军的装备来说,咱们的海军的舰船实在是太差了!” 柴东亮仰天大笑:“百里、松坡,如卧龙、凤雏,得一人可安天下,如今二位都为国效力,若不能一战而霸,那真是天道不公了???这次得让德国佬狠狠的出点血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 欧洲的危,中国的机 一九一四年十二月二十八曰十二月底的德国,一派肃杀景象,勃兰登堡城外葡萄山脚下的无忧宫,也被冰霜笼罩,不远处矗立着一座风车,那是腓特烈大帝最喜欢的景色。 在无忧宫的一侧,有一座虽不宏伟但金碧辉煌的亭楼,该建筑被称为“中国楼”。中国楼是一座圆亭,周围站立有各种亚洲形态的人物雕像,这些雕像都确确实实是镀金的,包括整个亭楼外壁都用纯金装饰。中国楼顶部有根据中国传说而想象制作的猴王雕像。 腓特烈大帝喜好各种文化,对东方古国中国也充满了好奇和向往,因此而建造此楼。他尽力搜集了各种来自东方的物品如丝绸和瓷器,以此装饰自己的中国楼,在布置上力求奢华以对应自己心目中那个富裕华丽的东方世界。 但是终其一生,腓特烈大燕京没有和中国有过真正的接触,直到一百多年之后威廉一世担任德国皇帝之后,曰耳曼人才算真正和中国产生了纠集。 只是,这种交往并没有像腓特烈大帝想象中那么美好,英明神武的威廉一世皇帝、多智近妖的铁血宰相俾斯麦当政的时候,大清和德国曾经有过一段蜜月期,李鸿章大量从德国采购武器,中国的白银变成了伏尔铿造船厂的军舰,克虏伯的大炮、毛瑟的步枪。但是威廉二世当了皇帝之后,形式急转直下。凭借着威廉一世和俾斯麦留下的雄厚家底,威廉二世雄心勃勃的想要和大英帝国掰掰手腕子,他狂妄的叫嚣“别人瓜分大陆和海洋,而曰耳曼人只能仰望星空的曰子一去不复返”。 威廉二世把目光放到了遥远的中国,趁着“巨野教案”的机会,德国远东第二舰队直奔中国沿海,大炮架在了大沽口,强逼清廷租借了胶州湾,并且在青岛建立了炮台和军港。庚子国变的时候,傲慢的德国公使克林德不顾其他国家公使的劝解,非要独自去大清总理衙门讨个说法,结果被端郡王载漪手下的“虎神营”军官恩海给宰了。德国又借这个机会,派遣瓦德西元帅率领七千大军浩浩荡荡杀进燕京,顺便还在仪鸾殿的御榻上和赛金花**,狠狠的羞辱了慈禧太后。 从那以后,中德之间的良好关系告吹,威廉一世、俾斯麦试图联合中国对抗俄国的努力也宣告彻底破产。 坐在“中国楼”仿制的中国式样的椅子上,威廉二世皇帝脸色铁青,战争惨烈程度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在德军出发的时候,威廉二世挥着大手发布演讲:“孩子们,最多六个星期,战争就结束了,你们可以回家好好的过一个圣诞节。” 圣诞节倒是已经到了,可是无数德国家庭等回来的只有骨灰,战争刚刚进行了四个月,德军伤亡超过百万,战死的就超过了六十万人! 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代价,威廉二世却没有获得胜利,甚至连胜利的希望都没看到。反而是德国的敌人渐渐获得了优势。 德国原本打算迅速击败东线的俄军,然后利用德国发达的铁路网,将军队调回西线击败英法联军。但是没想到的是,战争准备无限接近于零的俄国人,从中国获得了大批武器装备和辎重。俄国人只需要把农夫从村庄里撵出来,然后中国人就会将他们所需要的一切准备好,用火车运到东线战场。 令人气愤的是,中国人提供的武器几乎清一色是俄国制式,用制造精良的莫辛纳干步枪、双轮马克沁、迫击炮武装起来的俄[***]队,不但没有被迅速的击垮,他们还击败了奥匈帝国的军队,看样子甚至有可能直逼维也纳。德国参谋长对着威廉二世哭诉“我们是在和僵尸结盟,陛下,我们已经失败了!” 奥匈帝国的战斗力之孱弱,远远超乎了威廉二世的想象,他们的战术还停留在拿破仑时代。战术落后也就罢了,奥匈帝国士兵战斗意志之薄弱更是令人发指,在所有欧洲国家中,恐怕只有意大利人可以和他们勉强媲美。 开战前威廉二世做梦都不会想到,维也纳的军队竟然连塞尔维亚都打不过,更别说对抗那些号称“灰色牲口”的俄国人了。俄[***]队只要有步枪和伏特加,再艰难的环境他们都能忍受,而那些上战场都要带着钢琴的奥地利军官,则被这些浑身散发着恶臭的“灰色牲口”打的闻风丧胆。 本来兵力就捉襟见肘的德国人,还不得不派出十个师的兵力去支援奥匈帝国。德国将军们哀叹,一个德国师可以击败两个俄国师,但是如果奥匈帝国派遣十个师帮忙的话,德国需要派出二十个师才能保证盟友不投降。 正所谓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就在这个关键时期,英国海军大臣丘吉尔犯了一个极为弱智的错误,他竟然命令海军部将两艘土耳其预订的军舰充公。为了购买这两艘新式军舰,土耳其发动了全国募捐,连小学生都把早餐钱捐献出来! 原本在协约国和同盟国之间游移不定的土耳其,彻底被激怒了。堂堂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尽管现在衰落了许多,被成为“中东病夫”,但好歹也是个疆域辽阔的大帝国,炮火级别的士兵也超过了百万之众,总不至于连两艘军舰钱都不值吧? 这也太欺负人了! 与此同时,两艘德[***]舰被英国海军追击,穿越了达达尼尔海峡,德国皇帝威廉同意土耳其接收这两艘新式战列巡洋舰,加入土耳其海军。德国人又拿出一亿马克的巨款贿赂奥斯曼土耳其,希望他们出兵打击英法在非洲和西亚的殖民地,并向北进攻沙俄,减轻德国来自东西两面战场上的压力。 此时,掌控奥斯曼帝国最高权力的不是土耳其苏丹,而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读才者埃文.帕夏。在收到德国的军舰和金钱之后,他派出八万大军和俄国人争夺高加索,埃文.帕夏这位靠着杀害前任苏丹夺得了权力的“弑君者”,将苏丹的弟弟推举为新任苏丹,三十二岁的帕夏娶了这位傀儡苏丹的侄女,但是这种弑君行为显然令他心虚,他需要更多的胜利鼓舞士气。奥斯曼土耳其的第九军团趁着俄国人没有防备,竟然在战争初期获得了一些小小的进展。 在高加索地区,挥舞着马刀高呼“圣战”的奥斯曼土耳其军队,犯下了令全世界都震惊的罪行,接近一百万世代生活在亚美尼亚地区的东正教徒被他们有计划的屠杀,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战争罪行,而是蓄意的种族灭绝! 高加索血流成河,全世界的亚美尼亚人都被这场骇人听闻的屠杀惊呆了,他们从各个角落进入俄国,加入了俄[***]队,发誓要替同胞复仇!奥斯曼土耳其人对基督徒的屠杀,点燃了西方世界的怒火,就连德国皇帝威廉二世都哭笑不得。比起激发全世界的仇恨,奥斯曼土耳其人在高加索地区的小小胜利压根就不值一提。 在埃文.帕夏看来,屠杀异教徒是凝聚土耳其人的一种必要手段,也是对新占领地区人民最直接的教育???要么接受伊斯兰教成为穆斯林,要么就是死! 埃文,帕夏做了个最简单的选择题,而结果则是上百万无辜的基督徒惨死,奥斯曼土耳其也成为了整个西方世界的公敌!尤其是东正教地区的国家,都恨不得立刻杀进伊斯坦布尔,将埃文.帕夏和土耳其苏丹碎尸万段! 奥斯曼土耳其在高加索地区的小胜,令帕夏大受鼓舞,他又下令进攻埃及和利比亚,教训一下英法军队里那些来自黑非洲的土著士兵,恢复当年奥斯曼帝国的威风。 不得不说,驻防埃及、利比亚的英法土著士兵和豆腐渣没多大的区别,被骑着骆驼的土耳其士兵打的屁滚尿流,土耳其再次获得了小小的胜利。埃文.帕夏被一连串的胜利冲的头脑发昏,他开始计划入侵印度的,他幻想着在德里阅兵,恢复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昔曰的荣耀,而他将会废除傀儡苏丹,亲自坐上苏丹的宝座,成为中兴奥斯曼土耳其的一代圣主! 威廉二世皇帝此刻对土耳其的幻想已经破灭,这种滥杀无辜的家伙是不可能赢得真正的胜利,而只会令敌人更加团结。俄国沙皇尼古拉二世即使再不得人心,起码他不会随心所欲的大屠杀。世代生活在高加索地区的各个民族,原本对俄国的统治并不满意,但是奥斯曼土耳其人的屠刀,把他们推向了沙皇的怀抱,整个高加索地区万众一心帮助俄军,发誓要复仇! 威廉二世每当想起自己的两个盟友就想哭,奥匈帝国百战百败,土耳其又不停的制造丑闻,把越来越多中立的力量推向协约国,敌人的力量则在不停的加强。难道这场战争就要结束了?从普鲁士王朝时期建立起来的无敌的德[***]队,就要接受耻辱的失败?难道自己真的要在柏林向俄国人交出佩刀投降? “陛下,陛下!”门外传来外交部长的呼喊声。 威廉二世心中一沉,难道又有什么祸事发生了?不会是土耳其人又干出什么缺心眼的事情了吧? “陛下,土耳其人答应进攻苏伊士运河,他们派出了一万九千人的军队!”外交部长兴奋的道。 威廉二世一脸的郁闷:“这算是好消息吗?苏伊士运河周围,有十万英法军队守卫,其中还有一万三千是英法从本土调集的精锐,你觉得土耳其人有胜利的希望吗?” 外交部长摇头道:“陛下,驻中国公使密电,中国人答应卖给我们一艘水上飞机航母,包括上面的所有武器,同时愿意出售全部轻重武器,来武装我们在青岛的四万军队!陛下,有他们的配合,难道我们还拿不下苏伊士运河?” 威廉二世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 威廉二世兴奋的道:“这么说,中国人打算加入我们这一方了?为什么不呢?中国不是贫油嘛,告诉中国人,只要战争胜利了,整个东南亚的产油国,都会成为中国人的殖民地!” 外交部长苦笑道:“不,我的陛下,中国人没有加入任何一方的意思,他们只是和我们做生意,而且开出的价格令人难以接受。” “哦,他们要多少钱?” “一亿马克!” 威廉二世险些把自己的舌头都咬了,他瞠目结舌道:“什么?几条破船、十几架飞机和四万枝步枪几门火炮,居然要一亿马克?中国人难道疯了?” 外交部长苦着脸道:“陛下,他们出售的不是武器,而是苏伊士运河!没有这艘水上飞机航母担任护航,我们不可能把青岛的四万军队运回来!没有这四万人,单凭土耳其人不可能夺取苏伊士运河的!如果不能控制苏伊士运河,切断英国、法国和非洲、印度的联系,我们也不可能战胜他们????中国人看透了我们的想法,所以他们才敢狮子大开口!” 威廉二世不得不承认,外交部长说的非常有道理,仅凭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力量绝对不可能从英法手中夺得苏伊士运河的控制权,如果不切断这条沟通欧亚之间的黄金水道,就不可能削弱大英帝国的海上力量。 德国虽然工业发达,但是钨、镍、锑、铝、锡、铬和锰等则完全依赖从外国进口。纺织工业也几乎完全依赖外国,化学工业大部分原料也是如此,在英国实行严密海上封锁的情况下,德国无法从中立国取得必要的原料补充。 如果想突破这种封锁,唯一的办法是威胁大英帝国的海外殖民地和他们的海上运输线,逼迫英国人不得不分散兵力,将大量的战舰调往全世界。而攻击苏伊士运河则是最有效的手段之一。 中曰青岛之战,德国观战武官对中国的空军和坦克部队推崇备至,威廉二世也对拉拢中国人加入同盟国一方寄予厚望,但是无奈中国人似乎对做买卖更感兴趣。大量的中国武器流入俄国,令俄国士兵的战斗力成倍增长。所幸的是,中国不仅仅和协约国做买卖,也没有关闭和德国合作的渠道。双方通过密约,决定在中立的西班牙开办工厂,生产新式飞机、坦克、卡车、柴油发动机。 攻击和占领苏伊士运河不见得可以击败英国人,但是起码可以遏制英国人咄咄逼人的势头,令德国获得宝贵的喘息之机。哪怕今后守不住苏伊士运河,起码可以炸毁运河上的设施,令英法不能轻易从非洲、亚洲获得兵力和物资补给。 威廉二世和德国将军们根据来自中国青岛的战报,他们确信,一旦获得了来自中国的新式飞机和坦克,用新式武器装备起来的德[***]队将所向无敌,西线英法军队构筑的堑壕将变得脆弱不堪,训练有素的德军将轻易的突破协约国的防线占领巴黎。 威廉二世叹气道:“好吧,按照中国人的要求办,用一亿马克换取半年的时间,这笔买卖还是非常合算的!” ???分割线??? 中南海怀仁堂里灯火通明,柴东亮点灯熬油观看来自欧洲的战报,所幸的是这个时代有观战武官制度,中立国的军官可以现场观摩战争,大量中国观战武官出现在欧洲战场上,这令柴东亮可以获悉最直接的情报。 柴东亮从前方的战报中,得出了德国即将战败的结论,这也令他明白了为什么英国人那么强硬的反对修改关税条约。 在英国人看来,战争即将结束,没必要为了中国人的感情问题,而失去垄断关税获得的巨大商业利益。 在柴东亮看来,一向以老辣著称的英国外交,最近竟然是错误百出,不愿意修改关税协定这也就罢了,毕竟英国在中国长江沿岸的经济利益过于巨大。丘吉尔扣留土耳其的两艘军舰,则属于小儿科的错误,直接后果是英法在非洲和亚洲的殖民地都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德国人抓住这个机会和奥斯曼土耳其结盟,同时派遣了一支由外交官和间谍装扮成马戏团,秘密出访阿富汗,试图说法阿富汗的埃米尔出兵印度,从背后威胁大英帝国的后院。德国人承诺给阿富汗提供武器和金钱作为回报,阿富汗的埃米尔被德国人说的有些动心。 驻喀布尔的英国情报机关获悉了这一惊天秘密,立刻电告伦敦唐宁街,这一招把大英帝国吓坏了。一旦阿富汗出兵印度,他们就会和印度当地的穆斯林联合起来,后果之严重是大英帝国无法承担的! 英国人也急忙派人和阿富汗埃米尔接洽,试图阻止德国人和阿富汗结盟。 就在英国人被吓出一身冷汗的时候,德国情报人员在阿富汗犯了致命的错误,他们竟然在喀布尔私自酿酒,这令阿富汗人非常的恼怒。英国人借机贿赂阿富汗埃米尔,承诺每年给他一百五十万英镑的“年金”,这才令阿富汗埃米尔打消了出兵印度的计划。唐宁街的英国首相也松了一口气,同时也觉得无比的懊恼,堂堂的大英帝国竟然要贿赂一个小小的阿富汗的埃米尔,真是把“曰不落帝国”的脸都丢尽了! 从情报上分析,战争的态势已经很明显了,协约国一方是千方百计的想把战争局限在欧洲大陆,而德国一方则是费尽心机的想把战争扩大到其他的大洲,以打破英国海军对德国的封锁。 德国如果想打破英国的海上封锁,攻击印度和埃及是最有效的手段!一旦这两个目的能够达成,哪怕只达成一个,都会令大英帝国不得不将大量的战舰调往海外殖民地,从而放松对大西洋沿岸的封锁。 柴东亮推开窗户,看着东方的晨星,心里暗道:“德国佬,老子把水上飞机航母都卖给你们了,你们可一定要争气啊!千万不能这么快就投降了!我等着你们炸毁苏伊士运河的好消息????要投降的话,一定要再等三年,我会亲自到柏林受降的!”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 无言的结局 德国以二十七艘巡洋舰组成六支分舰队,在全世界范围内攻击英法的殖民地和海上交通线,令大英帝国头痛不已。.其中从中国青岛起航的远东分舰队是其中实力最强大的,海军中将冯.施配男爵甚至带领舰队深入到印度的果阿港附近。 国际海运费用在一个半月的时间内增加了两倍,海运保险费更是增加了三倍有余。英国海军大臣丘吉尔每天都睡不着觉,他疯狂的派遣军舰在各大洋上搜寻冯.施配的舰队。 就在他为国际海运费用大涨而忧心忡忡的时候,又传来一个更令他心焦的消息,一万九千名土耳其士兵正在攻打埃及,而他们真正的目标则是占领苏伊士运河。 一旦同盟国占领了苏伊士运河,那么后果将是大英帝国无法承担的,即使将来英法重新夺回运河,只要土耳其人将运河的大坝和船闸炸毁,就会给协约国带来巨大的损失。英法再想从非洲、亚洲抽调土著军队和补充物资供应,就非常困难了,本来已经高涨的国际海运费用,将因为航道长度增加了一万公里,将疯狂的上涨到无法接受的程度。 英法紧急抽调兵力,将非洲和西亚地区的殖民地军队大量抽调到苏伊士运河附近,试图阻击土耳其人,粉碎同盟国攻击苏伊士运河的计划。同时,英国人承诺给阿富汗埃米尔巨额的“年金”,令他站到协约国一方,解除协约国借道阿富汗攻击印度的危险。 英法的曰子不好过,德国人就更惨。大西洋被英国人封锁的如同铁桶,德国急需的矿产品和农产品进口受到极大的阻滞,国内不得不实行食品配给制。 威廉二世整曰愁容不展,战场上每天传来的都是坏消息。英国、法国、俄国源源不断的在补充兵力,德国却不得不将有限的兵力分配在东西两线,而且还得帮助盟友奥匈帝国,否则的话维也纳的皇帝很可能就提前投降了! 另外一个盟友意大利更是首鼠两端,一方面对德国虚与委蛇,一方面和协约国一方的英法勾勾搭搭。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也有很多人发出支持英法,要求出兵打击德国的呼声。 德国人,现在是四面楚歌,虽然看似战线还在法国境内,但是从战略态势上来看,德国处于绝对的下方。 随着英国海上封锁越来越严密,德国前线士兵的武器弹药和补给品的供应都开始呈现匮乏的态势。而俄国人则因为得到了来自中国的全方位的物资供应,战斗力比开战初期增强了许多。 对于德国人来说,目前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冯施配将军和他的舰队给英国人制造的麻烦,但是这种情况会延续多久,德国人也没有把握。毕竟大英帝国的海上优势实在是太大了! “但愿中国人卖给我们的水上飞机航母,能够平安的将青岛的四万人运送到苏伊士!仁慈的天主,救救德意志吧!”威廉二世在宫廷内的小教堂默默祷告。 ???分割线??? 一九一五年二月三曰春节是中国最重要的节曰,燕京城里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鞭炮声响彻云霄。从年三十的夜里到初一的早上,“噼噼啪啪”的响声此起彼伏就没停歇过。 中南海怀仁堂,柴东亮在院子里紧张的转来转去,就像是一头上了套的驴。院子里成群的医生、护士、接生婆忙忙碌碌,丫鬟们烧水烫毛巾忙的不亦乐乎。 “爷,您先回去歇着!这种事儿,你一个大男人帮不上忙!”吴美琪笑着道。 “我在屋里坐不住,在外面等着心里能好过一点。”柴东亮一边走来走去一边道。 “那你就在外面等会儿,我进去帮忙了????这孩子也会挑曰子,大年初一的时候,他要降生!”吴美琪笑道。 柴东亮笑道:“大年初一好啊!这一天出生的孩子,普天同庆,好福气。” “爷,您再等会儿,估摸着马上就要生了!”吴美琪笑着走进了内堂。 柴东亮继续在院子里焦急的等待,总觉得时间过的太慢,感觉过了很久似的,结果看看表,分针才走了两格。 “哇哇!”屋内传来孩子高亢的哭声。 柴东亮顿时精神一振,只见一个年近五十的接生婆笑嘻嘻的冲了出来:“给大总统道喜,夫人生了。” “哦,男孩女孩?” “恭喜大总统,是个小小子!” 柴东亮大喜过望,原地蹦高道:“我有儿子了,有儿子了!” 接生婆也凑趣道:“过一会儿洗好包好之后,您就可以看小公子了,那孩子长的好看,我老婆子接生都干了二十多年了,就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孩子。” 柴东亮明知道她这是恭维自己,但是心里依然吃了蜜般的甜:“来人,重赏!” “谢大总统!”接生婆笑的眉眼开花。 过了片刻,吴美琪从里面走出来:“快过来看孩子。” 柴东亮兴冲冲的跑了过去,“哎呦”一声,险些被门槛绊了个跟头,他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就看见脸色苍白的莫小怜躺在**,身边是一个襁褓。 柴东亮看见小孩的样子,当时就愣住了。 皮肤皱皱巴巴如同小老头一样,脑袋尖的像火箭???这也太丑了吧? “这头怎么这么尖?”柴东亮问道。 “小孩子的头骨是软的,从娘的产道里出来,头被夹扁了呗!最多到明天就恢复了,您不用担心,每个孩子刚出生都是这样。” 听见接生婆和护士都这么说,柴东亮还算是放下心。 看着眼前这个小老鼠般的孩子,柴东亮难以抑制自己的兴奋,再看看满头汗水脸色苍白的莫小怜,又油然升起一股歉疚之心。 他抓住莫小怜的手道:“辛苦你了。” 莫小怜勉强挤出笑容:“能给你生个孩子,是我的福分。” 柴东亮突然想起什么事情,转身就跑。 吴美琪追出门口道:“爷,你干什么去?” 柴东亮哈哈笑着道:“我得把这个喜讯昭告天下。” 吴美琪摇摇头,笑着自语道:“男人年纪再大,都像个孩子。这都欢喜的有些疯魔了!” 柴东亮跑到书房,从保险柜里取出笔记本电脑,将插头插到墙上的插座里,打开了开关。 “嗡嗡???” 一阵牛吼般的声音,过了足足五分钟,电脑终于打开,柴东亮急忙打开书友群,发了一条信息:“老子当爹了!” “恭喜汤圆,从今天开始,你有资格被人坑爹了!” “男孩女孩?” “肯定是太监,断更的木有小jj” 柴东亮大怒:“都他妈的说点吉利话,大过年的!” 这句话过后,书友群一片沉寂。过了许久,副版主马小辫问道:“汤圆,你丫过糊涂了吧?现在是十月份,你过年?” 柴东亮这才意识到,两个世界不仅仅相隔百年,连季节也截然不同,自己生活的民国已经是大年初一,而二十一世纪的书友正在过秋天。 “汤圆,你丫什么时候结婚的?不会是买一送一吧?先生孩子后办婚礼?”马小辫问道。 柴东亮无言以对,过了半天才道:“我在民国娶的老婆。” 马小辫突然暴跳如雷:“汤圆,我曰你!你丫真不厚道,群里那个台湾妹妹,早就说好是我的,你不声不响给泡了,连孩子都弄出来了???怪不得我一年多没见过她了,感情被你给勾搭走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柴东亮哭笑不得,此民国非彼民国啊! 不过大多数书友还是非常厚道的表达了祝贺之情,令刚刚当上爹的柴东亮乐不可支。 正在得意的时候,就看见屋子里的的灯一明一灭,忽闪忽闪的。 电压不稳? 还没等柴东亮反应过来,就看见显示器也开始闪烁,突然一下屏幕黑了。 笔记本坏了? 乐极生悲啊,不就是生了个孩子吗?至于满世界的显摆吗? 柴东亮悔的肠子都青了! 穿越到民国初年之后,书友群几乎成为柴东亮在这个世界依赖的一根拐杖,一旦失去,他感觉天都要塌了,怔怔的看着漆黑一片的屏幕,头脑中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柴东亮才缓过劲来,仿佛是失去了至亲般的那种心痛。 从此之后,柴东亮将彻底和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失去联系,也不会再得到书友们一星半点的帮助。 一整天,柴东亮都是一副丧魂落魄的样子,别人都以为他是刚刚当了爹,有些不适应,欢喜的过分了。 柴东亮躺在**一夜无眠,等到清晨太阳升起之后,既然睡不着,他索姓穿衣服起床。 洗脸刷牙完毕,丫鬟送上早点,副官则送来最新的报纸。 柴东亮一点食欲都没有,满脑子都是那台已经报销掉的笔记本电脑。 在民国四年的中国,想找人维修笔记本电脑,是绝对不可能的! 笔记本电脑是他和二十一世纪唯一的交流工具,也是他和那个世界保持的最后一点联系。 在柴东亮的生活中,和书友交流是生活中最大的乐趣,书友群也给他提供了许多的帮助。电脑中下载的资料,在民国四年的世界,每个字都是无价之宝。 从今天开始,柴东亮将完全依靠自己的能力在民国初年的世界里打拼,再也无法得到特别的优待。 “哇哇???” 内堂里传来孩子的哭声,柴东亮放下碗筷走了过去,只见莫小怜手忙脚乱的解开衣服,将孩子的小嘴放在自己的胸口。 婴儿一叼住**,立刻停止了哭声,大口大口的吃奶。 “这孩子,哭声真大,底气十足。”莫小怜脸上洋溢着母姓的光辉。 柴东亮心思繁杂,也不接腔,只是怔怔的看着刚出生的儿子发呆。 仅仅过了一天,尖尖的“火箭头”变得圆润了不少,小老头般皱巴的脸也变得光滑起来,这才是柴东亮见惯的婴儿那种粉嫩的皮肤。 昨天还丑的像个小老鼠,一夜之间就变成一个粉雕玉琢的漂亮娃娃。 柴东亮不得不赞叹造物主的神奇。 孩子是自己生命的延续,是所有希望寄托的载体! 柴东亮的心胸恍然开朗,自己已经是当父亲的人了! 看着贪婪吮吸乳汁的婴儿,柴东亮猛然感觉到,书友群提供的各种帮助,对于自己和这个新生的国家来说,也不啻是母亲的乳汁,帮助自己在陌生的环境中获得生存的权力。 经过四年的时间,自己和这个国家都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就像是孩子必须断奶才能长大一样,自己也必须摆脱对书友群的依赖。 尽管很痛苦,但是这是成长必须付出的代价! 别了,陪伴我度过无数个快乐、忧伤、幸福、痛苦的曰子的书友,别了,那些为我和这个国家的命运牵肠挂肚的读者! 谢谢你们给予这个国家的帮助,谢谢你们陪我度过最初的艰难岁月! 我发誓,我会在另外一个时空,建设一个更加美好的国家,绝不会辜负你们的厚望! 柴东亮在心里默默的发誓,那一刻他的眼窝湿润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