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名凤浮》
楔子 夜已尽天未明
天还没完全黑透,只是人的心情有时与老天给的光亮并无多大联系,就像此时的昔院,早已是灯火通明,几个人匆匆忙忙地来去进出,让不小的院落有种杂乱的慌张感,尤其是主屋东厢房内更是乱成一团。[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快,快点,热水!怎么那么慢!稳婆呢,怎么还没有来?不是早就去请了吗?”唯一有些年纪的吴妈妈也冷静不下来了,眼泪忍不住地爬满脸庞。
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人,吴妈妈像是瞧见了救命稻草一样上前几步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明明已经渐凉的深秋天气,她却如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脸色很红气喘地厉害,眼角也有细细不间断的线混合着大滴大滴的汗落下:“吴妈妈,他们……府里原来讲好给小姐的那两个稳婆早就被姑爷给唤走了,说是桃苑的那位是今天而且难产,我跑去桃苑,她们闭着门根本不让我进,老爷特地让人传出话来说小姐这边不当紧,不让咱们再去添乱……吴妈妈,桃苑里的那个太狠了,我想回咱们府找老爷,可她早就糊弄着姑爷把门守死了,出不去……小姐,小姐该怎么办啊!”
“吴妈妈,小姐昏过去了!”里间跑出个丫头,神色更是惊慌。
和吴妈妈说着话的玉离哭出声来,吴妈妈狠狠一跺脚,眼神也带出了恨意:“一个小小的妾,真要这样明目张胆欺负人是吧,那也得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玉离,闯进后院找到飞鸽,给老爷和少爷传信,快!”玉离转身又跑出去,吴妈妈看了眼里间,吩咐玉如:“你去前面正房,无论用什么办法,让这家的老爷和老夫人赶紧过来!时间要紧,别管那些无聊的人,别担心事情闹得大!”玉如答应着就跑了出去。
这边吴妈妈回身取了参片,看到床上满身是汗的小姐,泪止也止不住:“小姐,咱只能靠自己了,坚持住啊!”
与此同时的桃苑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俊秀公子在厢房外面的大厅里着急地转着圈,是不是瞧向里面的暖阁,里面每走出个人来,他就会问上一两句里面的情况,虽然丫鬟们也是忙忙地进进出出,可慌乱劲儿丝毫不见。
半晌,一声高过一声的娇柔叫喊歇下去后,一阵响亮的孩啼声传了出来,三四个稳婆面有喜色,捧着个粉团儿似的婴儿讨喜一样走了出来:“恭喜少爷,是个千金!”
“赏!都有赏!”凤家大少爷凤立年大笑,这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是心爱的女子为他生下的,年轻的他,心里头有股说不出的顺心得意。[.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夜色如墨,星光沉寂。
“滚开!”身着黑色便袍,只简单束了条金线绣就的黑色腰带的年轻人面带戾色,用力甩开拦在身前的人,带着两个稳婆匆匆赶往昔院。这人正是昔院如今的主子,凤家大少爷凤立年正妻叶林湘的双生弟弟叶子寒。
这时的昔院安静的有些过分,只偶尔听见吴妈妈压抑着焦急的声音。
“吴妈妈,”叶子寒扫了眼院子里的情景,紧握的手指更陷入掌心,姐姐在这个家就是这样?!
吴妈妈听到声音,绝望中看到亮色:“少爷,快救救小姐!”看到府里的两个稳婆,吴妈妈抓住她们的胳膊就往里走,再也顾不得说其他的话。
叶子寒清楚吴妈妈的性子,自己和姐姐从小受她照料,极少看到她这般神色,定是姐姐十分危急了。
抬眼,恰好看到玉如领着凤老爷和凤夫人匆匆赶来。叶子寒挡在他们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戾气。自己和姐姐是双生子,但是姐姐总是怜惜自己生下来体弱,对自己可以说是宠溺般疼爱,自己曾对姐姐说一定护她周全,她那样温润的人,若凤家真的亏待了她……
凤老爷看到眼前毫不掩饰怒火的年轻人,心中不禁打了个寒战:若林湘和孩子稍有差错,此事难善了。
“那个孽子呢?给我叫过来!”凤老爷对着随后赶来的管家怒喝。
“不用,”叶子寒冷冷瞥向凤老爷:“用不着他来添堵。”
正子时,夜未央。
一声微弱的啼哭断断续续传了出来,还没有等外面的人松口气,里面如玉和玉离的哭声凄然:“小姐!”
叶子寒顾不得忌讳什么,径直闯了进去。里面的情景让他登时气急。
躺在床上的人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脸色比白色的幔子更透明苍白,不见一丝血色。
“姐姐,”叶子寒跪在床前,握住逐渐失去温度的手,眼睛刺痛的厉害,当初皇上赐婚,就算抗旨也不该让姐姐嫁过来。如今这个给了自己最多温暖的人,却再也维持不了自己的温度了吗?说过给姐姐幸福,终究还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害了姐姐!泪急急滑落,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子寒乖,别哭,”细弱的声音有着不变的宠爱和温柔,叶林湘的眼睛却仍是闭着,短短的几个字也用尽了所剩不多的气力,后面的话也逐渐模糊:“子寒,好好地,护孩子一世平安……”
凤老爷没敢阻止叶子寒进去,当时心里就抖了几下,来回踱着步子,总害怕最坏的情况出现;后来又听到里面没了声音,像是安静了下来,又安慰自己许是丫鬟没经过事情,一下子慌了而已。
叶子寒抱着林湘慢慢走出来,里面的烛光带来的模糊在如墨的夜色中,衬得他像是一个煞神,让凤老爷本来迈过来的脚步定在原地。
两边都没来得及开口,凤家主祠那边传来清脆的三声钟响,不紧不慢地扩散在夜色里,惊起风府上下众人。
无风自动,子时钟响,这意味着时隔百年,又一凤家女出生。
叶子寒的眉头跟着钟声皱了皱,凤家女吗?
凤家千年积威,历经几次改朝换代而不衰,而且每个朝代都能立于不败之地,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那句世人皆知的话:“凤家有女,百年一定,或沉或浮,或潜或出;潜则主百年安稳,浮则起多年风浪。”
浮者,凤家枭女――乱世可掀滔天浪,治世可将暗斗明,顺逆随心,肆意至极。
凤老爷往前一步:“子寒,给老夫一个薄面,今日实不宜闹事。三日后,凤家定给林湘……”
“滚,”叶子寒冷声道:“我今天不会动这里任何一个人。现在,被让我看见凤家人。”
斜看了眼明显动气的凤老爷,叶子寒嘲讽一笑:“我不管什么凤家女,也不介意现在让你们给我姐陪葬,但至少离了这个院子,我不想脏了姐姐住过的地方。滚!”
说完,他抱着叶林湘大步朝门口走去,吴妈妈抱着孩子和玉如玉离紧跟在后面。
“孩子……”凤老爷急了,现在这个孩子很可能是一代凤女,事关重大啊。
“三日后,我自会来凤府要个交代。”叶子寒没有停步。他怕自己真的忍不住毁了这里,他实在是恨透了这个葬了姐姐幸福的地方。但现在不行,他要先让姐姐离开这里,给姐姐一片安宁。
三日后。
凤老爷担惊受怕了三天,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办。桃苑的那个生的是个女儿,听儿子说出生的时辰好像和子时钟响的时候差不多。林湘的孩子到现在也没个具体情况,该怎么办他是一点不敢下定论,唯恐步步是错。
此时,他焦急地在凤家正厅里等着。
“老爷,不好了,昔院着火了……”风府管家气喘吁吁闯了进来。刚才他听到信儿就赶忙去了昔院,却没能进去。叶子寒带着十二名黑衣人守着院子,看着昔院崩毁塌落。没人敢上前,更别说救火了。
凤老爷听到管家的话,深深叹了口气。他无力地摆摆手让管家先出去了,然后看了眼坐在两旁轻易不出凤家主祠的长老们。叶家虽说只有不足百年的历史,也是惹不得的。叶公跟随着先帝打天下,没有被君王忌讳功高盖主,不仅许以高官,更是实权一直没有旁落他家,这样的家,怎会简单!
“小女的事,我不用你们凤浮给出交代,小女也不是非得要你们一句话才能安心,”凤老爷刚想走出去时,门外走来一位半百年纪的素衣老者,正是当今帝师,叶林湘姐弟的父亲叶言。叶言16岁为少将军出征平北乱,直至30岁回朝才有了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一直是他的心头宝贝,当初是看了凤立年温文尔雅的书生样,加上凤府久未主事的凤老太爷亲自求得帝王赐婚,自己才允了这门亲事。没想到,凤府里的人胆子有脑子真是缺了不少。“我来只是想告诉凤家几句话而已。”
“叶老,你听我……”凤老爷急急辩解。
“凤府听旨,”叶言一句话出,堂前登时跪倒一片,“凤府长子凤立年欺瞒圣上,赐婚三日前纳妾而不上报,废其嫡子之位,革去功名,一生不得入仕,且终生不得娶妻续妻……”
念完圣旨,叶言转身离开,只在出门前留下一句话:“皇上恩准,小女已休了凤立年,但小女的孩子是凤家唯一的嫡子。不过,这个孩子由我叶家抚养。”
凤立年傻了一样跪坐在堂前,连手中的孩子哭也顾不得了,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他只是以为宠个妾室不过是寻常事,哪个有点地位的人不是好几房妾室的,何况他还是京城凤家的嫡长子……
消息传到桃苑,被禁足的那个脸色刹时白了,她这一生都得为妾,她的孩子也只能是庶出,她为了立年放弃了官家小姐的身份,不顾一切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当个什么地位都没有的人的妾。她不想让叶林湘那女人压她一辈子,好不容易才在叶林湘的交杯酒里下了毒,没想到她竟还留下了个孽子。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不对,女儿,还有可以成为凤家女的女儿,幸好那女人生了儿子。凤家嫡子又怎么样?谁不知道有“凤家女”在,凤府里所有人都是个摆设而已,“凤家女”才是能够真正左右凤府的人!她还没有输,扭曲的声音散开:“叶林湘,我注定比你强,你这一辈子都争不过我!”
不久,有人从叶府抱出一子,不知去向。其后,叶子寒赴边关,其妻楚然公主随君而行,朝堂上,叶言拜相。
其后二年,凤立年妾又生一子。其女生辰当日子夜,主祠凰令内火焰乍现,天明才灭。随后,凤家家主赐其名为凤泠香。
其后几年间,凤泠香风采初现,其母风光日盛。
某处,一婴孩浴火而重生!
第一章 叶策名动
大漠边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月色如霜,夜色也没有那么苍凉,或许正是帐篷里的灯火,让粗犷的军营多了分舒缓,不过那浸在这土地上的男儿情怀还是占着上风,严谨肃杀的气氛不经意间就扑面而来。
“将军,狄凉派了使者来了,现在被田副将拦在了营门口。”一穿着玄色铠甲的人禀道。
“使者是谁?”站在兵布图前认真看着什么的人头也不回的问了一句。
“狄清和。”
“让田英虎带他去闲着的那个军帐。”叶子寒放下手中握着的那张图放好,转过身来吩咐。
随后,叶子寒大步迈出了帐子,低声叮嘱了几句守帐的兵卫,朝北边走去。
“你们将军好大的架子,怎么还不来?”
田英虎挑了挑眉,看了眼稳坐在椅子上喝茶的人,语出嘲讽:“狄将军带的好兵啊,这么懂规矩!”
“年轻人,难免沉不住气,当然比不得叶将军手下的兵,可以对来使这么客气的说话!”狄清和抿了口茶,轻轻摇着手中的茶杯,低低叹了句。如果不是这么紧张的气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什么高雅的酒楼谈诗论句。
田英虎看着这个和将军对峙这么多年的人,也不由暗自钦佩。不过他实在不像什么带兵打仗之人,可惜了那一身的儒雅气,偏还是和将军齐名的名将。
“哼,你们才不懂规矩呢!不过小小的一个镇边将军,摆什么谱?”原先说话的人一看田英虎没有反驳狄清和的话,头不由高抬了许多,声音也更加不尊敬。
“虎子,把他扔出去。”一阵寒风趁着帐子打开的功夫钻进来,叶子寒站在帐门口,语气没半点儿起伏。
“你敢,我可是……”有人跳脚。
“叶将军好大的气势!”狄清和摆摆手,让自己人都出去了。这个叶子寒虽说一向纪律严明,可那只是对自己带过的兵,谁不知道这个冰一样的将军对敌人那可是不留一点情面。[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你来做什么?”
“叶将军这里的茶还是不错的,不先喝一杯降降火?”
“有事就说,没事滚蛋!”
“啧啧,都这么多年交情了,还真没见过你客气。”狄清和笑了。两人年纪差不多大,开始带兵打仗时的年龄也相仿,两人交手过的次数都记不清了。
“你来说废话的?”叶子寒朝门口走去。
“哎,你说你这个人……”狄清和放下手中的杯子,急走几步跟上叶子寒。“我来讲和的,多少也给我机会发泄一下呀,我听到这个消息都郁闷半天了。”
“条件。”叶子寒顿住脚步,狄清和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将才,自己和他谁都不会说有十足的把握打败对方。这么多年,两军也只是保证自己的边境稳定而已,只除了刚开始那几年打过几次硬仗。
“我们国主要打南诏,他的一位宠妃喜欢上南诏特有的香草了。”狄清和语气委屈,不过脸色上现出的是淡淡的讽色。
“所以?”
“所以,我来讲和啦!我又没有三头六臂,万一我打南诏打到一半,你背后来那么一下怎么办?”
“打下南诏再和我慢慢磨是吗?”叶子寒冷冷扫了狄清和一眼。“你们国主真是圣明!”
南诏的内乱已经持续三年,本就是个小国,况且早已腐朽不堪,能坚持三年已经是极限,狄凉想吞下南诏,也在情理之中,不说别的,南诏虽小,却生长着几种南诏独有的宝贝。
楚国地处中原,西北为狄凉,西南为南诏。狄清和要打下南诏并非难事,这样一来,楚国边境的防线就更长,原本可以守的地方也得多加兵力。狄凉这一出真是好计策。
“我为什么要讲和?”叶子寒细细思索着,漫不经心地问。“听起来对楚国没半点好处的事。”
“怎么可能会没好处?”狄清和又转身去取茶喝,“停战五年,不犯楚境,并许以南诏八座城池。”
“坐呀,慢慢商量,你站着不累?”狄清和喊站在门边的叶子寒。
“我没想着同意,你慢慢喝。”叶子寒打开帐篷走出去。
此后几天,狄清和每天前来报到,总是耗很久才回,茶喝了不少,事情的进展半点没有。
“叶子寒,你不会是在这儿拖着我,你楚国出兵打南诏去了吧?”狄清和这天一来就凑到叶子寒跟前,寒恻恻问了句。
叶子寒瞥了他一眼,俊朗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你的急行军昨天就到南诏了吧?你在这里缠了几日,还没想着动身,不怕你的兵出岔子?”
“就知道你猜出来了,”狄清和懒懒一笑,声音里有散漫,更多的是自傲,“连个小小南诏都打不下来,那真是白养他们了,回不来也没什么可惜!”
“修罗书生,形容的你还真是准确。书生外皮,修罗本质。”叶子寒暗自皱眉。
“将军,南诏战报。”田英虎急匆匆闯进来,手里捏这个小竹筒。
看了眼越加淡定的狄清和,叶子寒结果竹筒打开。
“将军……”田英虎看向狄清和。
“无妨。”说话的功夫叶子寒已经打开竹筒,不一会儿眉皱了起来。
“你在南诏十里坡设的阵法?”叶子寒语生寒意。
“你我毕竟各有所主,我现在不想和你打,你的兵我只是会困他们几日。不耽误我的事就行。”狄清和依旧笑着。“不打扰叶将军处理事情了,我先回。如果我的来意叶将军依然记得,可派使者去狄凉商议和谈。告辞!”
“慢着!”田英虎怒喝,拦在狄清和前面。
“不得动来使,田将军不懂得这个道理?”拨开和在身前的手臂,狄清和大笑一声走出帐去。
“咻!”一只箭带着凌厉的风射向狄清和。
“叶将军什么意思?”狄清和脸色一寒,低声喝道。
“没什么,一包茶叶和一张纸条而已,也值得狄将军大惊小怪。”叶子寒淡淡说道。
狄清和一愣,看向手中的箭,除了一包茶叶,就是刚刚叶子寒看过的纸条:南诏和,新主立;红衣小将,智勇无敌!
“我不记得,狄将军手下有一红衣小将啊!难道是秘密力量?”叶子寒笑。
狄清和皱眉,转身大步离开。
“虎子,怎么回事?”叶子寒也想着,还是没想到有那个红衣小将,能稳得住南诏那种乱局,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刚才狄清和那种神态,也不像是他掌控的那种局面。
“这是顾南传来的消息。”田英虎也纳闷,不知是喜是忧。那书呆子传个消息还打什么哑谜?
叶子寒想了阵子,忽的抬头问道:“用的什么传的消息?”
“鸽子啊!”田英虎更加郁闷,将军这不是白问。
叶子寒默了一默,看着手下这员猛将,难得无语:“那个鸽子?”
田英虎恍然大悟,猛地一拍脑门:“红羽!喜事啊将军!”顿了一下,又问:“将军,咱这儿也没见过什么红衣小将啊,究竟是谁呢?”
“既然是顾南传的消息,等他回来再问吧。”
南诏。
一行人大摇大摆出了皇宫,中间的那个,年十四五岁,一身红衣,头上黑带束发,张扬似火。
不多时,各方得到消息,红衣小将,姓叶名策!
楚国边境营帐内,叶子寒似笑非笑,神色倒是轻松带丝满意。
狄清和暗暗叹息,虎父无犬子,狄凉以后的处境堪忧啊!一旁,还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活蹦乱跳:“舅舅,你说我能打得过那个红衣小将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驾!”叶策驱动着马,和一群人从南诏回国。这么久没见,家人一切可好?这么久的时间,终于可以踏风而起!
第二章 回京砸场
一行人远远奔来,楚国边境的大门缓缓打开。[.超多好看小说]
四周的欢呼声如雷,站在城墙上的叶子寒看着他们也微微一笑。
“顾南,怎么回事?”一行人和叶子寒进入营帐后,田英虎迫不及待地问。
“我说,怎么也得歇会儿啊,我又不是好吃好喝坐轿过来的。”一个俊秀男子笑着回了一句。
叶子寒起身到门口吩咐了句什么,就又走了进来:“等会儿有吃的,现在先把事情说清楚。”
“多亏有人相助。狄凉的军队先到了南诏,不过因为我先前在南诏的活动,他们没能立刻进入主城,不过威胁非常大。我本来等着耿杰带着人来,等了半日就等来了叶策,他张口就说耿杰被困了。”顾南不再怠慢,细细为叶子寒回道。
“哎呀,哪那么多废话!”盘腿坐在一张椅子上的叶策搭了腔,手抓挠了几下脸颊,眼神斜了顾南一眼:“姐说耿杰他们困着就行,迷惑敌人,回来的时候路程还短了些,然后就让我带着几个人去南诏接应顾南去了,然后南诏老三也是狐狸一个,局面控制了一半,倒霉催的是他还没完全摆脱人的控制。”
“看着我干什么,没啦!喂了南诏老三一颗药就行了呗,出什么兵啊,劳师动众!”叶策无辜地看着众人。
“小子长脾气了啊……”叶子寒一笑。
叶策脖子一缩,又抬起头来:“是姐说的。姐说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事,不用劳师动众!”
帐子里的一群大老爷们面面相觑,不正儿八经,那也不能当小孩子过家家啊!拿他们这群吃打仗饭的人有什么用啊!还有,那个姐啊,这么啥,那个啥呀……
叶策笑嘻嘻地欣赏了会儿众将凌乱图,紧接着拍了下自己的大腿,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信封,递给叶子寒。
“什么?”叶子寒问。
“姐说一定要交给你,还不让我中途打开。”叶策语气里的好奇也浓得厉害,姐基本上什么事都不瞒自己的,能有什么事?
叶子寒看了看,就把信细细折了起来,放到怀里没有说话。
“爹,姐说了什么?”叶策眨着一双眼睛。
“咳,你娘写的。”
“情书啊……”叶策大悟,“痛……”
“你娘回京了,说是砸场子去了……”叶子寒也头痛,自己的妻自己知道,平时很稳重的一个人,就一件事例外,谁也不能说她心中护着的人半句。
“哈哈哈……”边上听着的人不由得大笑,记得叶将军刚来边关时,有一个人说叶将军也不见得有什么本事,被叶夫人骑马追了几里地,帽子也被射了个大窟窿……
“爹,那姐呢?拦着娘去啦?不对,姐那脾气,不会是……”
“你姐帮忙去了。”叶将军帮着儿子说出来,顺带着吩咐开饭。
“娘和姐太不够义气了,好玩的事不带着我!”叶策跳脚,折身向门外冲,撞了人也不管,“爹,我先回京了,你保重!”
听着越来越远的话音,叶子寒摇了摇头,性子这么急,像谁呀这是。
“将军,要不要派个人跟着……”顾南问。
“不用,他才不舍得饿自己。再说,他那匹马是她姐给他找的,我的那匹不尽全力都赶不上。”叶子寒摆了摆手,“吃饭吧,累了一路了。”
京城。
繁华似锦绝不是空话。
人多口杂也是现实情况。
多热闹!
“姐……”一串高音一路飘过。
一精致酒楼上坐着的两个人看了眼楼下一闪而过的人,没事儿似的接着说话。倒是前来倒水的小儿搭腔道:“夫人和小姐面生的很,外地来的?你们不知道,这两天都是这种情况,这位小公子就是那个定南诏的红衣小将呢,还是叶丞相的孙子。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回来就满街的喊着找人,别人问什么也不说。怪呐!”
俩人忍不住笑了,楚然笑着说:“这小子,张扬惯了,一点不懂的收敛。”
“这样挺好!”年轻的那个女子懒懒托着脸颊,看到楼下旋风一样回来的人,轻轻敲了敲窗户,向楼下喊:“我说,小策儿,几日不见活泼了许多,姐姐这里有茶,要不上来喝口接着跑?”
跑着的人立时停住,抬头,扯出个大大的笑:“娘,姐,可找到你们了。”
叶策兴冲冲地上来,拉着个凳子坐下,看着还在笑的两人也笑起来,然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楚然拿出帕子给儿子擦擦,才问道:“不在家好好呆着,跑街上喊什么呢这是?”
“还说,我以为你们早回来了,骑着马连追了这么多日,回家问爷爷说你们还没回来。我以为你们一回就去砸谁家的场子惹上麻烦了呢,能不找嘛!”叶策抱怨着说,看着楚然的眼神很是不满,“娘,你不够意思,有热闹不带着我。姐,你也是。”
楚然还未答话,楼下又一阵子热闹声音传来。
“姐姐,就是这家的。我和别人来吃过,和上次爹提到的味儿一样,肯定是爷爷爱吃的那种。”一个年轻稍带稚嫩的声音传过来。
叶策趴到窗台,漫不经心瞅了一眼,撇撇嘴:“这是哪家人呐,吃个饭还摆着谱儿。”
“呦,是凤小公子来啦。快请进!”不是店小二,是掌柜的亲自接了出去。这人,肯定不一般。
“掌柜的,我定好的那个位子快收拾出来,我这会儿要用。”男子声音顿时倨傲许多。
“是,早就收拾好了,就等着小公子呢!”掌柜的小心陪着。
“宇儿,不得无礼。”淡淡清雅的女声从小轿子里传出来,“掌柜的,家弟年幼,别见怪!”
“小姐说的什么话,小公子好得很,有什么可见怪的。能让小姐和小公子光顾,小店蓬荜生辉啊!是小老儿三生有幸!”凤家小姐啊,那是什么人,这个店以后可……哈哈,掌柜的笑的越发灿烂!
“姐,是凤家的人。”叶策笑着的脸顿成寒霜,眼里的冷意刀子一样。楚然也寒了一张脸,侧过身瞪向走进来的一群人。
“舅妈,弟,凤家人而已,心情好了理他们一理,不想玩了更好办,这么严肃做什么。他们也配。”年轻的女子笑着安抚,眼睛里也是对着亲人的暖意。
“浮儿,”楚然细细瞧着女子神色,而后笑了,“果然是我楚然的外甥女,像个样子。”身边叶策的眉眼也弯了起来,不愧是姐姐。
“不过,舅妈,弟,咱今个儿得换地方吃饭了。”凤浮起身,向着门口走去,“回家吃好东西吧!”
楚然和叶策一愣,但什么也没说,一块儿和凤浮离开。
刚好,有人下楼,有人上楼。凤浮直直走向被人全堵住的楼梯,眼睛里什么情绪都不见,含着笑接着往下走:“策儿,姐回去给你烤肉怎么样?”
叶策欢呼一声,紧接着三两步跟上凤浮。
“没看见我们在上楼?先让开。”凤宇冲他们嚷道。
“啪!”清脆爽快。
“姐,我打了一只蚊子,准不准?”叶策抱着凤浮的胳膊撒娇,看凤浮点头,又得意地朝楚然一笑,“娘,准不准?”
“准,就是没劲儿,让你师傅看见,三天不让吃饭。”楚然打趣。
“你什么东西!”凤宇大恼,扑上前来准备打叶策。
“这位公子什么意思?为什么平白无故打人?”凤家小姐也恼了,也不阻拦凤宇。
挥手,扫开前面挡住路的一群人,凤浮拍着叶策的脑袋:“饿了吧,用不用姐回家多做些东西吃?”
叶策本来想要说的话没了音,这会儿一个劲点头:“要要,我要烤肉,水果羹,还要……”
“你……来人,给我打!”凤宇气急败坏地吩咐。
这时,三人已经走到门口,将要出门时,凤浮回头,没有看向凤家那群人,只是告诉掌柜的一声:“回去问问你们东家,凤家人不得入的规矩,他还记得多少。这里,用不着再开了。”
掌柜的惊出一身冷汗,这个规矩,是当初东家千叮咛万嘱咐的,前几年凤家小姐蒙皇后宠爱,一时风光无限,东家也没强调过这个规矩,自己还以为……
不理会身后的乱糟糟,凤浮笑着和楚然叶策说着话走远。
第二日,京城都传着:昨天啊,凤家小姐和小公子又去了好几家有名的酒楼,结果每一家都立出了牌子:凤家人不得入。
“凤家小姐是凤家女啊,谁这么大胆,敢这么做?假的吧!”
“什么假的啊,牌子都还立着呢,真真的!”
“听说对方也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好像还是叶丞相家的……”
“虽说叶家和凤家不和,也不会这样做吧?”
“凤家女惹不得吧?听老人说,凤家女可是连皇上都不会随便动的……”
“谁知道呢,反正和我们没什么关系,看热闹呗……”
京城传言愈烈,叶家这边风轻云淡。
凤家么,很热闹!嗯,真的很热闹!
第三章 红杳追夫
都说京城的风乱了,本来凤家独占一景,其余三家各分春秋。[]京城四大家族就不必说,哪个地方哪个朝代还没有几家显赫所在。不过,这十几年的风光,还是那个凤家。
虽说这十几年来凤家因为一些事情在名贵眼中有些名声不正,但毕竟赫赫有名的“凤家女”顶着,只这一个名头,就没有谁真敢当着面说点儿什么,就是饭后嚼个舌头也是偷偷摸摸的,唯恐风大把话吹远了。
本来,随着“凤家女”的逐渐长大,凤家的名声愈盛。墙头草般的舆论也渐渐逐着风的方向,事情黑白也差不多掉了个个儿。也是,人逐利鸟求实,本性而已!下面的老百姓管不着,佐饭料还是能嚼嚼的,对错分得清如何,分不清又如何,横竖不是他们能插手的事。
只是,近日京城内明显不给凤家面子的一连串的事情,很响亮地打了光鲜的凤家一记耳光。
而且,外人还不知道,这只是风刚起……
“哈,姐,京城变样子了啊,连只小鸟也敢蹦跶了,还皇城呢,这人怎么就这点出息。”肩上横着个小孩子手腕粗细的圆木棍,两手从后面绕过搭在棍子上,叶策一晃一晃地走着。
“我说这位公子,你还见过京城以前的样子啊。那,出生在边关,生长在天山的是哪个混小子啊?”凤浮停下来细瞧了瞧小贩手里的精巧手绢,边问身边站着也不老实的人。
“呵呵,姐,你又挑我刺儿。”叶策不好意思笑了,“听人说书嘛,每次师傅带我下山,总是会找茶楼窝个半天,还不让乱跑。那些说书的,不都是把京城说的天花乱坠,京城里的人也个个霸气十足,好像眼睛朝天看似的。嘁,还不都是俩眼一鼻子的凡夫俗子,还不如边关那些将士有看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就这个,同样的拿十条。”凤浮递过手边的碎银子,顺手把小贩递过来的手帕塞在叶策身后的小背袋子,“嗯,也是,都天子脚下了,还不许有长俩鼻子一个眼睛的特权,真是白生在这儿了。”
“姐,你怎么这样……”叶策无语。自己自信是步生风舌长莲智勇双全世间少有的一俊俏少年郎,怎么就赶不上这么个漫不经心的姐姐呢,爱红妆的果然不只是英雄,连老天都有偏爱。
“策儿,看前面!”凤浮轻轻拍了拍叶策的胳膊。
叶策不明所以,又有什么好玩的事了?
“哼,臭小子,大爷我找你好久了!”嚣张跋扈的声音从侧耳处传来,凤宇领着几个人拦在两人面前。
“那不会就是说不让凤家人进店的姑娘吧?”路边人窃窃私语,除了紧挨着的小商小贩不自觉地护着摊子,围观的人越聚越多。
“一个小虾米,还总想充螃蟹,怎么看都不是那道菜,蠢!”叶策摇了叹气,“虽然很丢脸吧,不过你那禽兽爹和我家老爹一个辈儿的,也就是说你确实是和公子我一个辈儿的。”
“废话少说,今天本大爷要把你揍得满地找牙!”凤宇气恼地挥动双手。
“啧啧,公子我难得好心讲理,本想着教化一下畜生好积点功德,没想到竟然还不听,果然是连三分人性都没学会的蠢货。”叶策斜睨一眼他身后的一群人,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手边的木棍,“你想长个辈儿做大爷,也不能这么直白地说真话啊,毕竟你现在还是你禽兽爹的儿子,这不是明白着告诉大家你娘是从哪儿给你禽兽爹戴了绿帽子?唉,乱伦呐!”
“你……”嚣张惯了的人,被堵得哑口无言,周围人的哄笑声让凤宇越加恼怒,“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啊,打死他们!”
叶策冷笑,就带几个杂碎,也敢来打人?还没看清现实呢,真是他娘就没给他生脑子,蠢到娘胎里去了。
“滚,别在这儿碍眼!”凤浮淡淡道。
“你什么东……”
“回去告诉凤家能做的了主的,昔园那块儿地,别等着让我烧第二遍。”凤浮迈步向前走。
而正欲向前打人的仿若被施了什么咒语,忽然满地打滚,围观的人也哄得散开了。看热闹也得有命看,要不不成了傻瓜了。
“叶策,我终于找到你了!”一声娇喊,一个不输于叶策的火红身影扑到他身上。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啦!你真是阴魂不散!别趴在我身上,走开!”叶策手舞足蹈乱挣扎,他身上的人更是发挥粘人大功,紧贴着他半点缝隙不见,“姐,救我……”
“我说了让你看前面,没见你动作还以为你是口是心非,一直想见人家小姑娘呢!”凤浮耸耸肩。
“姐你不是让我看那凤家的混蛋吗?没说是这个魔女啊……”叶策继续挣扎。
“啧啧,回来才几天啊,就变笨了,凤家的人什么时候用得着咱提着精神对付了?我看你是找借口呢吧,看见红杳这么兴奋?”凤浮兴致很高地瞧那同样红衣的俩人过招,许久不见这么活泼交流感情的方式了,挺怀念!
“……”叶策用手推着扒在身上的人,还不忘控诉地看着凤浮,姐姐就是想看热闹吧?
“呵呵……”凤浮轻声笑了起来,“好了,红杳,放了叶策吧,大庭广众下也得给他点面子,要不人家该说他没男子汉气概了。”
小妮子转头嘿嘿一笑,放开了缠着叶策的手:“我听姐姐的,给我未来的夫君面子。”
“谁是你未来夫君啦!”听到这句话,叶策觉得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他可不敢娶这么野蛮的老婆,吓人呐。
“凤浮姐姐,我要在京城住一段时间,你要给我做那个香酥鸡……”红杳理都不理的挽着凤浮向前走去,只这要吃的声音和正跳脚的某人如出一辙。
“红杳,师傅怎么舍得让你下山?”凤浮问,这小妮子可是师傅的宝贝疙瘩,从小就宠得什么似的,就那种宠法能溺死人,估计那个乖张的师傅一生的温柔都用她身上了。
“对啊,大师傅怎么会放你这个惹事精下山?”叶策看她扬起拳头,忙不迭地转到凤浮的另一侧,向红杳做个鬼脸。
“你都下山了,我当然也能下山。都说京城美女多,你要是一不留神花了眼娶了别人怎么办,你可是我定好的!”红杳认真地说,“谁让你亲过我了,爹说那是夫妻才会做的事,你当然要娶我。
凤浮挑眉看着说不出话的叶策乐,从小红杳就喜欢追在叶策后头跑,没什么定性的小妮子倒是十几年在这件事上没变过注意,俩人欢喜冤家一样,倒是挺配。
叶策撇嘴,你那时候还是个没长牙的奶娃娃呢,那也算。
三人一路向前,后面反应过来的凤宇一群人却不敢追赶了。红杳侧头跟凤浮说话的时候,瞥见后面摇摇晃晃走开的人,嫌弃地说:“三师傅还说这药很好用,怎么也能让人疼小半个时辰,说谎。”
“刚才是三师傅的新药?还有没有,给我点。”叶策好奇,三师傅研制的每种药都很好玩,整人的时候最好用了。
“求我就给你。”红杳得意地翘着眉毛,就知道他会好奇。
凤浮落后一步,看着俩都是红衣的人儿慢慢凑到一块,相似的脾气,一样的绚丽,还挺养眼的。
第四章 初入凤府
“姐,真的不用我跟你去?”叶策步步紧跟,双眼冒光地盯着凤浮,有热闹啊,怎么可以少了自己啊。.
“凤浮姐姐,还是带着叶策吧,好歹还能帮忙当个打手什么的,虽然用处不大。”红杳来到京城这一个月,最大的感触就是京城的东西好吃,种类还多,本来就爱吃的小丫头更不住嘴了。
“你不是要和舅妈进宫?”凤浮不理会他,从红杳抱着的盘子里捏一个糕点,咬了小半口,皱皱眉放在一旁的空盘子里,“真甜。”
“凤浮姐姐,我,”红杳咽下含在嘴里的东西,急忙忙举起手,“我不用进皇宫。”
凤浮嗯了一声,看红杳得意洋洋地对叶策翘起下巴炫耀,才漫不经心地说:“你上次不是说想见识一下御厨的手艺,我给舅妈说了,舅妈说带你去尝尝。”
红杳一呆,随即高兴地扑过来,抱住凤浮的胳膊使劲摇。
叶策大喊:“姐,你故意的。还有,爱吃鬼,你就知道吃。”
已经准备好的楚然,直接拽住叶策的后领就往门口走。觉得反抗没用的叶策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带走了,扭头看见笑着摇手的凤浮,带着控诉地哀怨小眼神,看得红杳直笑。
看着楚然带着叶策和红杳坐上马车,摆摆手,凤浮才慢悠悠地朝相反的方向走,走到摆摊的街道,偶尔还停下来看看路边的小摊位。
等看到挂着“凤府”牌匾的府邸时,太阳已经挪动不止半点。凤浮打量了一下紧关着的大门,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直接向厚重的门扔过去。听到“咚”的一声后,往前走两步,拍了拍门口半蹲着的威严的石狮子,遗憾地说:“遇宅不淑啊,蹲在这儿委屈不?等我哪天给你挪个地方。”
听到声响,里面有小厮开了半扇门走了出来,凤浮不理会他的问话,径直走进去。虽然并没有来过这里,却并不陌生,对于凤宅的一切,凤浮知道的不比住在这里几十年的人少。[.超多好看小说]
千年凤家,数百年累积,自有一种气派在内。只是,时间久了,累积下来的就不仅仅是世家清韵了,人多了是非多,名多了藏污纳垢之事也不稀奇,不过是威严仍在,没人敢明目张胆说出罢了。
边走边漫不经心打量周围的花花草草亭台楼阁,熟门熟路般走到凤府的正厅。跟在后面的小厮慌的一身汗,自己做不得主,只能在路上随便拉个人让他去报信儿。
在正厅找个座位坐下,没一会儿就听到匆忙的脚步声临近,凤浮一手托着脸腮,另一只手搁在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子,看一群人乱乱进来。
啧啧,急什么,自己一个弱女子还能把这里怎么着,即使毁了也没用,有害人之心的,又不是它们。
“你是……”为首的凤老爷颤抖着走上前来,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这孩子,不像林湘,也没有像立年的地方,可是为什么自己就笃定,这是凤家的孩子?
凤浮看不得他这样,如果在乎,也是在一定条件之上的,这样的表情,真让人难以接受,还不如假模假样来得舒心:“只要有我在,凤家没有其他人敢成为长门嫡子,当然,嫡女也不会是别人。凤老爷知道我是谁了吗?”
“是女孩……”凤敬安低喃,当初叶言传旨时说“凤家嫡子”,自己还以为林湘生的是个男孩子,没想到,竟然是叶言为了孩子有意误导了自己。
想到这里,凤敬安更紧张了,十六年前,自己是在昔院的,记得这孩子出生时,刚听到里面传出哭声,凤家主祠就响起了钟声。当时以为这孩子是男孩,加上立年笃定地说凤泠香也是那个时辰出生,这么多年看着泠香的才华越来越出众,而且泠香及笄时,多年不出的主祠长老也派人送了礼物,自己也认定了泠香就是这一代的“凤家女”。难道,不是?如果,那三声钟响是为了这个孩子,该怎么办?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门口又有一拨人过来,两个老的两个小的,刚好一次见个齐全,免得再恶心第二次。凤浮从口袋翻出个浆果丢进嘴里,等已经来齐的这些人开口。
“你?是你!你来做什么,又想找……”要不就说,这烂泥什么时候都扶不上墙,没长脑子就算了,连眼睛都成了摆设,整个厅里面,哪个不比他身份高,偏他就炸毛一样开了口。
“滚后边去,”凤敬安斥责道,扭头又训斥站在一旁的凤立年,“怎么管的孩子,一点规矩都没有,你整天做什么去了?”
听到父亲毫不留情地话,凤立年原本想笑着赔不是的脸立马僵了,长这么大,父亲也就在叶林湘的事情上惩罚过自己,但自从凤家默认泠香的地位后,父亲对自己连重话也不常有了。不过,本能的害怕让凤立年低下头,不敢再说话,看到还不知错的凤宇还想喊什么,狠狠把他往后拽了拽。
凤浮嘲弄地笑,连句话都没胆子说,敢说的又没有脑子,这就是凤家,一个比一个不入眼。
厅里气氛逐渐生硬,却没人打破这种沉默。
凤浮也不说话,她穿过一干人,带着厌恶盯着站在中间的那个人。哼,一身的锦衣,贵重的头饰,她也敢受。站在她旁边的那个,凤泠香微微垂着头,雅稳贵的气派像模像样,不是一年半载可以修成的,那人下的功夫不小。
慢慢站起来,凤浮活动了一下手腕,侧着头说:“如果没记错,凤家可是只有一个少夫人,还是前年刚娶进门的三少夫人。”
顺着她的目光,凤敬安看向后面,登时怒了,这哪是一个妾可以穿的,正经世家的主子也不过这种打扮,她这是穿给谁看呢,一点都不懂得看场合!
一阵怒骂,凤浮就这么静静站一边看热闹,现在才骂,没有你们平时的纵容,她敢这么穿?这一身协调的搭配,没个几年的功夫是穿不出来的。不过,不急,事总得一件一件来解决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今天,就先送个小礼好了。
听凤敬安骂够了,凤浮才恍然大悟似的:“原来只是个妾,我说三少夫人不能这么老呢。凤府端的好气派,一个妾而已,也能穿的这么华贵,真真是世家规格。”
凤敬安更恼了,这下是指着把人护在后面的凤立年差点说不出话来。
“爹,芝晴是泠香的娘亲,泠香这样的身份,芝晴穿这样也没什么不对。”凤立年紧紧护着王芝晴,对凤敬安的怒气不理解。女儿是“凤家女”,母凭女贵,当然也不能以常理论之,要不是有当年皇上的旨意,芝晴和自己比现在还要尊贵,还要受人尊敬。
凤浮看着凤立年的表情,就能猜他大半个心思,真以为有了护身符了。可惜,这一世的“凤家女”还未有自己真正的声望,还不足以让他们可以肆无忌惮。
“终生不得娶妻续妻,否则罪当欺君。”凤浮徐徐念出这句话,声音不高,恰好能让该听到的人都听到,至于那些耳朵灵光的,被听了去也无所谓。
凤敬安登时脸色大变,是了,这是十六年前叶言带来的那道圣旨上的话。皇上金口玉言,即便泠香是“凤家女”,凤家也不能公然违抗圣旨,若有心人参上一本,那……凤敬安惊了一身的冷汗,到底是大意了,因为得意忘了形。
看凤立年的神情和王芝晴不以为然的神色,凤浮就知道他们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本来自己要敲打的也不是小兵小卒。再说,这样才有意思,自己不介意他们更蠢一点。
“还有三个月,”凤浮边往门外走边说,“凰令归主时,我自当前来恭贺,希望这一代‘凤家女’顺利拥凰令成凤家一代家主。”
快要走出大门时,稍稍松懈的众人又听到凤浮的声音:“吾名天赐,一字为浮。”
凤浮,她竟然叫这个名字!凤泠香猛地抬头,刚好看见那个悠然走出的身影,带着几分逍遥,透着些许傲然,她总觉得,那里面还有一丝自己学不来的韵味。
看着身边因为最后一句话而明显烦忧的父母,凤泠香握紧了手,那又怎样,我和你同时辰出生,还未记事已经开始熟读诗书,涉猎六艺,世人都可作证,我才是“凤家女”。
走出凤府大门,凤浮头也不回地离开,晚了十六年,我现在要你们还债。
第五章 盘中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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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阑珊,热闹的很。
“你们也收敛收敛,这样办事不过脑子,嫌凤家还不够招风怎么着?”凤敬安前天的怒气还没等消下去,就又被次子今天带回来的消息给激着了。
坐在一旁,凤立严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本就谨慎,对家里的事一般不开口。因为十六年前大哥被剥夺了嫡子资格,三弟又年幼,父亲培养的重心才向自己倾斜。从小父亲对大哥就特别好,自己和三弟两人加起来得到的关注都不及大哥一人。但是,凤立严低头掩饰眼中的不屑,这个大哥完全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然也不会让叶家拿捏住这么多把柄。
“爹,这不是很明白吗?是叶家让楚然故意在皇太后面前说出来的,他们跟咱家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凤立年对父亲一连串的指责根本没有入心,听到父亲连妻儿都连带上,终于忍不住反驳。
“我还说错你了?修身齐家,你看看你做到哪个了?看看你把凤宇娇惯成什么样子了,吃个饭要清场,在大街上都敢纵仆打人,自己做了还能不让人说?”凤敬安瞪着凤立年吼,从小对他多加培养,期待他能成为合格的凤家管理者,结果倒好,差点落个宠妾灭妻的罪名,还不知悔改。
凤宇很少见凤敬安发这么大火,连父亲都没讨到半点面子,他听到话里提到自己,瑟缩一下,慢慢藏到王芝晴后面。
这动作刚巧被从外面进来的凤家老三凤立扬看见,他瞥了凤宇一眼,毫不留情地说:“宇小子,从哪儿学的规矩,男子汉家的整天往女人后面躲,没出息。”
“三弟,回来了,事情打听的怎么样?”凤立严站起来问。
“爹,”凤立扬朝站在中间的人打个招呼,又向凤立严点点头,才挨着二哥坐下来,“还能怎样,叶子寒守边疆多年,本就声望很高,他那小子又是传的沸沸扬扬的定南诏红衣小将,虽说叶子寒以他年幼推了封赏,毕竟得了圣赞,是凤宇那毛头小子惹得起的?京城那些有名望的子弟都或多或少得到了家里的警示,让他们少和某些人牵扯,免得惹一身腥。(.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楚然公主在太后面前并没有提叶策和凤宇在街上的事,只说她在外吃饭的时候遇到世家子弟嚣张跋扈,好大排场。”凤立严接着说,“楚然公主一事,本来是可大可小。皇上也虽然生气,也没有在朝堂上询问这事,谁知道,接二连三地传出宇儿当街打人,府里女眷不尊祖制,更有有心人重新翻出十六年前大哥过分宠妾的事来。纵仆打人,对皇室公主出言不逊,不尊圣旨,事情一件比一件严重,偏还是同一个人惹出来的。不用太后说话,皇上也不会不闻不问。”
“二弟,公主这么多年没有回京,宇儿怎么可能会认识?他们一回京宇儿就出事,肯定是……”凤立年不满意凤立严的话,皱着眉头看向稳坐的人。
没等他说完,凤敬安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怎么,是人家故意设计他一个无官无职的孩子?他除了会惹事,有什么能耐值得别人花心思?我看,依他那性子,迟早得惹出大事。”
“去祠堂跪着去,我不说话不准起来。”凤敬安看见凤宇低头缩肩的窝囊样就烦,用力挥手让人把他带下去,又指着王芝晴说,“你也回院子去,这三个月最好别出来乱晃。”
王芝晴抿嘴,不甘心地拉了拉凤立年的袖子,三个月,凤浮前天提到的也是三个月,她还提到了“凤家家主”,虽然不知道这三个月有什么意义,但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提出,所以自己不能被困在院子里。
凤立年也想到了这层,他想了想,还是开口:“爹,泠香十六岁的生辰就快要到了,很多事还需要芝晴教导泠香。”
凤敬安也不能十分肯定凤浮和凤泠香谁是真正的“凤家女”,到底还是有些顾忌,瞪了一眼凤立年,还是松了口:“不能出你们院子,有什么事泠香可以去问,你先回去吧,这里没你事。”
看凤泠香也要转身走,凤敬安摆手示意了一下,语气也不那么生硬:“泠香,你留下。”
凤立严垂眸,脸上的神色看不清楚,不过他放在腿上的手,握得紧紧的。
凤立扬就干脆多了,斜睨着那个女人嗤笑一声。他一直看不惯王芝晴,早两年还好,装得很温顺,这些年可没少见她显摆,平日里还总是一副凤家当家主母的样子,指手画脚,小人得志的嘴脸。
回到桃苑,王芝晴神色一下自得起来,惹了公主怎样,挑衅叶策又怎样,叶林湘生的是个女儿如何,凤浮找上门来又如何,只要泠香是凤家长老承认的“凤家女”,只要天下人都知道泠香就是凤家这一代的凤女,自己还有什么顾忌!
等该走的人走完,凤敬安低声和身边的管家说了什么,只见管家点点头走了出去,然后正厅的门关上了,门外脚步声渐远。
觉得差不多门外的人已经走远,凤敬安才重新坐下来,扫了坐下下首的三个儿子一眼,而后把目光投向安安静静坐着的凤泠香身上。
稍微斟酌一下,凤敬安说:“泠香,让你留下,是有些事情想让你知道。”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其实关于凤女的事,他知道的也不多,立年问的“凰令如何认主”,“新一代凤家家主”这些问题,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凤家女百年一出,这个很多人知道,但是,只有凤家人才知道,历代凤女都出生在正子时,凤女落地主祠正中的大钟会无风自动,三声过后立停。凤女十六岁生辰时,供奉在主祠的凰令会认主,至此,才真正是世人公认的“凤家女”。
凰令如何认主,除了历代家主无人知晓,而每一代家主几乎不会出主祠,在凰令认主后,家主之位会自动传给新一代凤女,老一代家主也不会再出主祠。
凤敬安思来想去,还是不知道能给凤泠香什么提示,从本心来说,他更希望泠香是这一代凤女,凤浮从小不在凤家,而且她的母亲是在凤家去世,从她上次来凤家,就可以看出,凤浮对凤家没有感情,相反,她该恨这个家才对。若是凤浮是凤女,对凤家来说,或许将是一场灾难。
凤敬安看着凤泠香的眼神越来越复杂:“泠香,这三个月……唉,算了,照顾好自己就行。你们都回去吧。”
凤泠香知道凤敬安话已至此,不会再多做暗示,她不着痕迹地打量凤敬安,觉得他不是在故意隐瞒什么,只能行了个礼退了出来。
屋外,夜色渐深,屋内透出的光亮,并不能照多远,稍不留神,整个人就同院里其他的树木亭台一样隐进黑暗。凤泠香吹灭手中的灯笼,依着感觉往自己院里走。生活十六年的地方,已是熟得不能再熟,我不知道三个月能改变什么,但于凤家而言,凤浮,你终是比我慢了一步。
晚了吗?早晚哪是单纯用时间来衡量的。不过,看着手中捏着的纸条,凤浮感兴趣地挑了挑眉,“温婉,和善,才情高,有谋略,不外露”,凤立年和王芝晴那俩人,还真养出了一个有意思的女儿。
天上疏星二三,凉风习习,是个放松心情的好天,凤浮躺平身子,双手交缠放在头下,微微合上眼睛享受这夜色。
世事相缠一盘棋,有人一生为棋子,有人争做下棋人,是不是有人忘了,再好的棋手下出再绝妙的棋局,也离不开那纵横交错的棋盘。每一妙手,每一思索,最终,还得是落在那横横竖竖相交的点上,每一步每一着,都不出棋盘的意料。那么,一局好棋真正的棋魂,究竟是哪一个呢?
凤泠香,你想不通这个,注定得输给我,“凤家女”,可不只是一个好听的名号,也不是寻常的才女佳人锦上添花般的名声啊。
第六章 调戏美人
“平常不都是去苍庭楼,今儿个怎么选了这个地方?”一身锦衣的人掀开隔间的帘子,侧着身子问走在后面的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今天不是邀了凤翔,怎么可能进得去苍庭楼,你又不是没见到门口立着的那个牌子。”陆悠顺着他掀开的帘子低头进来,瞥了他一眼,你不是第一时间就去观摩那个牌子了,这会儿装什么愣子。
听到声音,坐在窗边往外打量的人扭头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又转过头兴致勃勃地看着窗外,始终没有放下的嘴角显示出他的好心情。
陆悠和楚齐之相视一眼,不约而同扑向窗口,能让贺兰容这个平时淡定得什么都入不了眼的人露出这种表情,这事不一般呐。
从窗口往下瞧,不用仔细寻找,他俩就锁定了目标,嘴立马裂开,果然一出好戏,估计这辈子也就能看见这一回了。
回到京城这段时间,凤浮经常出来逛街,尤其是这些卖小玩意儿的小摊,她觉得很有意思,花不了多少钱,零零碎碎的东西就能买不少。看着手中花色不同的手绢,凤浮想了想,好像已经买了不少了,不过这个真的很好看,要不要买呢?
还没等想好,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陌生的感觉让凤浮不自觉往前抖了抖肩,转身抬头,看见一个美人儿正对着自己笑得灿烂。
眉如远山色,浓而不烈,双目狭长眼角微挑,却不媚不厉,是难得的清朗,虽然眸子里忽闪着“我在调戏你”的亮光。脸儿么,不知京城第一美女是谁,但单论美色,肯定比不过眼前这位,嗯,绝色美男。
“你也喜欢这种面具?我就说嘛,这样的面具才好看,那种软趴趴的哪有这种威风,偏那几个小子不懂得欣赏。”美男脸上找到知己的表情甚是真诚。
凤浮听他说,适时歪一下头,做出倾听姿态,斜带在头顶的黑面獠牙面具因为这个姿势往下滑,她用空着的左手在面具下侧顶了顶,大半边的脸重露出来,只半个眼睛被遮住。
叶策被舅妈嫌弃动作生疏了,这几日天天往宫里跑,拉住个侍卫就切磋,以他那精力还得几天不消停。红杳小丫头在叶策的默许下,打着监督叶策的名义进宫蹭吃的去了,顺便代替舅妈给太后解闷。今日在家无聊,才出来逛街,不想有人送上门了。
美男情真真意切切表达了知己难逢的辛酸和得遇知己的快慰,中间还不时问凤浮的意见,见凤浮一直不说话,他眉眼染上忧郁,话音也轻了些。凤浮随即附和着点点头,他又是一番剖心话,末了,询问一样说:“旁边酒楼里茶不错,姑娘可否给个面子,与在下进楼畅谈一番。若姑娘不喜欢喝茶,酒楼里其他东西也可以随姑娘点,包姑娘满意。”
略带诱惑的声调终于让凤浮忍不住笑出来,她手腕微旋,拿在手中的扇子在手指上转了个圈,抬手间扇子就挑上了眼前这个美男子的下巴,稍稍用力左右晃动一下,调侃道:“前面说的还好,这最后一句……公子长了一张花魁脸,怎的说出老鸨的话。”
“姑娘这是在调戏我吗?后果很严重的。”眼前的人不再一副文雅书生样,眉眼舒展,整个人的感觉就不一样的,带着妖孽般的张扬,这女孩儿果然如传闻般有趣,不枉自己特意跑到京城来。
“哇,那丫头竟敢调戏男人!”楚齐之惊叹,还是那个喜怒无常的妖孽。
陆悠笑着看了看那俩人,扭头看向镇定的贺兰容,狐狸不会无缘无故跑去大街上调戏人吧,虽然现在看来是被反调戏了。
觉察到陆悠的目光,看完热闹的贺兰容转过身来坐好,慢悠悠地喝起茶来:“他先瞧上了那个面具,我和他打赌说那丫头不会和他说超过三句话。”
陆悠也坐下来:“他知道那丫头是凤浮吗?”
“我好像不小心提到那丫头姓凤,他就巴巴地跑下去了。”贺兰容又成了淡淡的样子,说出的话也无辜的很。
“切,信你。”楚齐之撇撇嘴,“你和那妖孽有差别吗?一个白狐狸,一个黑狐狸,不用动脑子心思转得都比别人快。”
这是你的肺腑之言吧,陆悠失笑,这几个人里面,就楚齐之吃这俩人的亏最多,这俩人的整人招数真是防不胜防,说来,自己也是受害者啊。
“小子,你说谁是妖孽?”笑盈盈的没半点杀伤力,愣是把楚齐之吓得差点从窗口跌下去。
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刚刚不还是在下面吗?楚齐之不敢直视那人满是笑意的脸,因为那双狐狸眼里面发出的可是寒光啊,可是,我也不敢躲啊,只得苦哈哈行了个礼:“小叔,我错了。”
白狐狸嗯了一声,上扬的语调让楚齐之的冷汗莫名跑了出来,从小被这个妖孽小叔欺负到大,纯真少年心都留下阴影了啊,苦命啊。
“花魁!”贺兰容淡淡吐出两个字,还评估似的点点头,“我说你怎么不在你的封地逍遥了,这姿色绝对是魁首啊。”
“滚!”白狐狸楚安然瞪向安坐的损友,就知道这家伙读出那句话了,要是知道那丫头会这样说,肯定会先挡住她,看他还怎么读唇语。
“这位公子也不错,你俩一块儿肯定能让百花失色,群芳不敢争辉。”凤浮倚在门口听够了热闹,面具完全顶在头上,晃晃悠悠地进来,“一个国色天香,一个空谷幽兰,都是让女人羡慕得牙痒痒的又恨不得藏在自己屋里让别人看不见的绝色啊。”
楚齐之和陆悠不顾那两只狐狸黑下来的脸大笑起来,想说了十几年的话啊,终于被人说出来了,看那俩人乌云压顶却说不出话来,痛快啊!
“对吧,你们也这样觉得,是不?”凤浮浅笑着找知音,表情和语气绝对是现学现卖,起码有八分相似。
“咳咳……”正笑着的两个人差点岔了气,这丫头故意的对吧,她敢惹,不代表谁都敢惹啊。
凤浮不理会他们,径直走到门口喊:“小二,你们这儿最好的茶送一壶来。”
“陆家公子悠,贺兰家公子容,还有这位,安王安然,可对?”凤浮瞧了瞧,还是选择了离他们较远的一把椅子坐下,打量着他们,一一说出他们的名字,“久闻大名,今日见到,果然饱了眼福。”
“我呢?”楚齐之又被打击了,他就这么没有存在感么,这个高的个子竖在这里,愣是没有入了佳人的眼。
“楚齐之,三皇子,舅妈的侄子,策儿的皇表哥,”凤浮说,“舅妈刚回来时,你还跑来叶家呢,早就见到了,还用特意点你的名儿说我知道你?”
楚齐之不好意思地笑了,原来不是故意忽视的啊,这么说来,这里就自己和她比较熟了,想着,嘴角咧得更开,让俩狐狸说不出话来的,是自家表弟的姐姐,有面子啊。
“你是从哪里知道他们的?”未曾谋面,不曾相识,怎么会这么笃定,楚齐之好奇地问。
“我逛街的时候,买到一本小册子,内容可精彩的很,也不知画者是谁,把你们画得跟真人一样,”凤浮斜斜看向最出色的那两个,“尤其是锦衣郎安王和玉郎君贺兰容,只看画儿都惹的人心动呢。”
凤浮也佩服想出这个主意的人,他该是多了解少女心思啊:“我昨天还重新翻了画了你们的小册子,据说京城里有不少闺秀都拜读过,几乎人手一册。”
贺兰容闻言皱了皱眉,估计是心理洁癖发作了,他知道凤浮没有恶意,只是单纯调侃,所以到底没说什么。
“就凭你接二连三调侃本王,我可以确定你就是那个敢在酒楼外立牌子的丫头了。听说上次某个呆子带着凤家小子兴冲冲去吃全鱼宴,结果被人给扔出来了。”楚安然扫了一眼身体瞬间僵直的楚齐之,同凤浮说话的同时不忘挖苦一下自家侄子。
“三皇子有种求知精神,什么事都想亲身体验一番,”凤浮跟着说话,“肯定是个读书好的。”
有人默默挠墙,有人看热闹,凤浮则感兴趣地看一直端坐不语的贺兰容,想起画册上给他的评语――公子如玉,含其灵气,集之温润,独享玉之精魄,是一美也!
“客官,您的茶来了。”小二在帘外唱个喏,听到答应声才躬身进来,将茶放在中间的桌子上。
凤浮走上前,端起楚安然倒好的一杯茶,掀开盖子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就散了出来,让人心神为之一震,细细饮了一小口,细腻的香由口入舌,不禁赞一声:“果真好茶,这酒楼的主人真舍得下工夫。原来安王是真心请我喝茶,我还道是安王有意戏弄我呢。”
几人不约而同想起凤浮调戏楚安然那幕,都笑起来。
“笑什么呢,这么热闹。”帘子被人掀起,一人笑着走进来,“又是我来晚了。”
凤浮放下茶盏,脸上仍带着笑对楚安然说:“谢谢安王好茶,改日我请安王尝尝我的私藏。”
说完,凤浮转身离去,余下面面相觑的四人,以及刚进来就愣住的凤翔。回过神的楚安然大笑,笑声里不掩饰赞赏,自己在这儿,她也不给凤家小子面子,还真是真性情的丫头。
走到楼下的凤浮,有感应似的回头望,正对上眼睛里带着淡淡笑意的贺兰容,他的眼神里还有些别的什么,不是好奇而是笃定的兴趣。她挑挑眉,将掀在头顶的面具拉下来,覆盖住上扬的嘴角:这样的眼神,果然,贺兰容,你也很有意思,不比楚安然差。
第七章 打了姨娘
已是七月下旬,天还是热得很,只是不如六月及七月初时那般烈,偶尔来的风里也裹了几分凉爽,尤其是清晨和太阳将落不落的那会儿。(.)
清晨刚起来还没那么多心思,下午可就不一样了。活动了差不多一天,总想着能舒服享受那么一刻,闲闲看鸟扑棱着翅膀回林子,听风过树叶轻响。春赏百花冬弄雪,秋诵婵娟夏听风。这大热天,能得凉风送爽,不能享受就太可惜。
躺在窗前的竹椅上,凤浮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扇子,着迷一样看天边云彩变换不同的颜色和形状,仿佛那是最有趣的东西。
“姐,又看云呢,不就是一团一团的,有什么好看的。”叶策找人打了几天架,筋骨终于舒展了,活蹦乱跳回到家就直奔凤浮的院子来了,一进门就看见自己姐姐眼珠子动也不动地看着天。在天山的时候,也没见姐姐有这个爱好啊,怎么回到京城,放着三千繁华世界不看,反倒喜欢上这没个形状的东西了。
“别吵,有只火狐狸正追一只白兔子呢,它都变了仨形状了还没追上兔子。”凤浮摆摆手让他自己找地方坐下,眼睛仍不离盯了很久的那片云。
叶策顿时一脸黑线,师傅,你要是看到这个样子的姐姐,还会总说我幼稚吗?这个时候的姐姐更幼稚好吧。
“凤浮姐姐,我带瓜果来了。”红杳抱着个用竹子编成的小巧的篮子,一阵风一样进来了。
“还没吃够啊,小心吃成大胖子,看谁敢娶你。”叶策打击她。
“你敢不娶,”红杳头也不回地威胁,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凤浮,“这是从宫里带来的,好多都是口味清淡的,姐姐,你快尝尝。”
凤浮挑了一个咬了一口,另一只手又挑出一个拳头大小有着硬邦邦壳的果子,直直向低头在篮子里挑拣的叶策砸去。
条件反射一样,叶策猛地侧头,上身偏斜,伸出左手接住那个角度刁钻的果子。
“还不错,看来这几天的架没有白打。”凤浮笑着夸红杳,“红杳监督得很好。”
红杳嘻嘻一笑,叶策无语了,半晌跳起来:“关疯丫头什么事,她这几天净顾着吃了。”
结果俩小冤家又斗上嘴了,你来我往,不亦乐乎,凤浮吃着水果也看得不亦乐乎。[]
“对了,姐,我听说那个什么凤泠香眉间不知怎的隐约显现出一朵形状很奇怪的红花,而且越来越明显了,大家都说那是凤女的标志,”叶策用手提高竹篮逗红杳,一边扭头问凤浮,“那是什么东西?”
“哦,赤翎已经开始显现了?”凤浮有了兴趣。
“赤翎?”叶策坐下来好奇地问。
“据说每一代‘凤家女’眉间都有一朵指甲大小的赤色图腾,是一只立于火上侧面回首的凤,所以她们也被人们称为‘凤女’,那个图腾就叫‘赤翎’。”凤浮解释。
“怪不得凤宇那混小子又开始翘尾巴了,凤家也不管,原来是这样啊。”叶策不屑,一群靠女人撑腰的软蛋,真让人瞧不上眼,“我还以为‘凤女’是因为她们姓‘凤’呢。”
是时候了,凤浮站起身来,往屋里走出:“小策儿,帮我跑一趟,姐姐就带你看戏。”
凤家。
一大早,一众下人就忙个不停,却没半个人言语,只知低头做事。
因为凤泠香眉间“赤翎”的出现,凤敬安对老大一家更宽容了,遇上凤泠香也是和颜悦色,而王芝晴母子的禁足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取消了。
王芝晴带着五六个丫鬟从自己院子里出来,一路上所有的下人都低头请安,她越来越满意这些人的态度。
走到花园的时候,王芝晴瞧着一群人来来去去地搬东西,自己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打发一个丫鬟去问。
“夫人,是大小姐……”丫鬟说。
“泠香怎么了?”王芝晴急急地问。
丫鬟想了想,是自己没说清楚:“不是泠香大小姐,是凤浮大小姐说要回来住,正打发这些人搬东西呢。”
“她算什么大小姐。”王芝晴恼了,顺手打了那丫鬟一巴掌。
那丫鬟不想这句话招来夫人一巴掌,不敢多说,喏喏地退到一边。
这时,一个声音从旁边花丛里传出来:“怎的,姨娘觉得谁才是凤家的大小姐?”
王芝晴最讨厌被人叫做姨娘,这么多年,凤家已经默认下人叫自己为“夫人”,是谁这么大胆这么喊自己?王芝晴满脸怒色看向来人,看清楚是谁后,更是满腔怒火,竟然是叶林湘那贱人的女儿,她看过来的眼神里是高高在上的蔑视。
“你为什么在这里?”十六年前死了叶林湘,王芝晴没有想过还要和她的孩子纠缠,她以为那个孩子养不活的,而叶家也不能明目张胆让自己赔命,有泠香的身份压着,料那贱人的孩子也起不来风浪,可如今,只是一个眼神,就挑起了隐藏在心中的恨与不甘,让她不再冷静。
“这凤家,自然是我想回就回。”凤浮嘲弄地看着王芝晴,讽刺地说,“怎么,凤府一个姨娘,不对,一个贱妾,也敢对我的事指手画脚吗?”
“你……”王芝晴的脸色都变了,手指着凤浮,一口气闷在胸口连声音都是颤的。
“夫人,你没事吧?”旁边伺候的丫鬟见状赶忙上来轻抚王芝晴的后背。
“管家,”凤浮对匆忙赶过来的人说,“让人把这个丫头拖下去掌嘴。”
“你敢!”王芝晴说。
“管家是听不懂我的话,还是想让我亲自动手?”凤浮仍旧笑着。
管家赵会却感到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他不自觉低下头,那是在老爷身上也不常见的压力,不敢再犹豫,他让人把那丫头拖了下去。
凤浮冷冷看着王芝晴,我娘扔掉的东西你也敢要,凭你也配?凤浮嘴角眉眼间都是鄙视:“你也就配当个贱妾,还想让人称一声‘夫人’,也不怕受不起。”
王芝晴强自冷静下来:“受不起的不是我,是你娘那贱人才对。”
周围的人连忙低下头去,如果可以,他们想躲得远远的,有些话听到就是错。
“啪!”王芝晴狠狠挨了一巴掌,脸登时红肿一片,散乱的头发遮不住隐隐的血丝,说不出的狼狈。
凤浮上前抓住她的头发往后一扯,凑到她耳边低语:“我不想你死的这么痛快,所以管住你的嘴,要不然生不如死的还会有你那宝贝儿女。”
下人已经呆了,没人敢说话,更没有人敢上前打断这一切,她们见惯了王芝晴的厉色,却是第一次见到凤浮这般说话间就教训姨娘的,本来没什么感触的心畏怯了许多。不敢惹,和不能惹是两种概念,在场的人心里都不约而同这么想。
等凤泠香赶过来的时候,王芝晴已经被凤浮踢倒在地跪了好一会儿了。
看着狼狈的王芝晴,凤泠香也压抑不住怒气,打量一下周围低着头的下人,她扶起王芝晴,吩咐随身丫鬟穗儿扶好,才转过身怒问凤浮:“你凭什么打我娘?”
凤浮坐在石墩上瞄了眼凤泠香,即使生气也还留有理智,行动间不是条理,不是一惹即怒的人。看了看她的眉间,“赤翎”果然有了淡淡的痕迹,还很淡的颜色与图腾已经让她清俊的面庞多了几分魅色,外表跟民间传说的凤女还真有些相似。
可惜啊,终究是养尊处优了,凤浮站起来,拍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准备去参观一下自己的新住处。
凤泠香看凤浮理都不理自己就要离开,伸手去拉她的衣袖,还没碰上就被凤浮轻松闪开。
“我不管你是不是所谓的‘凤家女’,就算是也和我没关系,你要是没本事,那也就是一个虚名,想要责问我,也得有这个资格,”凤浮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很明显,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你不照样什么都不是,我也没见你有什么真本事。”凤泠香冷冷反驳她,“那凭什么我就不能责问你。”
凤浮扭头看凤泠香,在她高傲的目光中,哈哈笑出声,说出口的话有气死人的调皮:“打了你娘,你却还不了手,算不算有点小本事?”
凤泠香看着凤浮离开,手攥得紧紧的,她以为没人敢这样直接羞辱自己,可凤浮做了。这个时候回来,你是为了“凤家女”吗?你以为,能争得过我?凤泠香抚上眉间,面色冷冷。
凤浮从一开始就知道,只要自己选择回凤家,凤家于自己可谓是明暗都是敌人。不过,自己也没打算对凤家进行招安,自己来不就是来讨债的么,明暗又有什么关系,谁又想放过谁了。
帮忙搬家的某苦命小子,在各大商铺跑了大半天买东西,等找到自家姐的时候,才听说一出戏已经耍完了,闷闷不乐的某人反应过来:“姐,你就是找我跑腿的吧,什么看戏都是骗人的。”
“反应过来了啊,傻小子!都中午了,去,给姐找点吃的去。”眯着眼睛的某姐毫不吝啬地指挥免费劳动力,急什么,这不是才开始。
第八章 安大美人
在床上辗转半天,凤浮还是起来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认床,这些年在天山,虽有固定的住处,每隔一段时间,师傅会带着自己和师兄们进山,每次都得十天半月的。所以,自己躺过石头睡过树枝,那种情况下照样睡得着,现在却睡不着了。
好像有什么声音,凤浮推开窗户,顺着风听得更清楚了,有人在吹笛子,气息深沉绵长不像女的,虽然吹的是呜呜咽咽凄凄惨惨的调子。哪个大男人学深闺怨妇伤春悲秋呢这是,凤浮喃喃自语,听到笛音近了,又断了,恍惚还有一声轻笑。
信步走到挨着墙的那棵树下,用脚尖踢了踢树干,抬头,凤浮笑:“还想在树上喂蚊子?这凤家的蚊子可跟着人修成精的,咬人狠着呢。”
说话间,一道人影从远处凌风而来,和树上翩然而落的人先后着地,一紫衣一黑服,并排而立,引得人转不开眼。
凤浮背着手就往屋里走,这俩人就算是睡不着也是闲得:“两个大美人儿,想找人怜香惜玉找错地方了,我这会儿想睡不想调戏你们。”
其中一人听了也不理会,大摇大摆跟着凤浮进了屋,另一个人理了理袖子也跟着进来。
“看这情形,两位是进惯女子闺房了,怎么还能好好的站在这儿?”凤浮看到屋里仅有的两个凳子被占用,转身坐在床上倚着床头和他们说话,“京城的女子到底是含蓄,这等美色,若是放在边塞,怕是早被连骨头带渣吃个干净了。”
“那凤浮是含蓄的还是奔放的,有没有兴趣来吃啊?”紫衣男摆出个妖娆的姿势,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安美人儿,看来你真是深闺寂寞了,怪不得刚才吹那么哀怨的曲子。”凤浮说,“其实我觉得弹琴更适合你。(.)”
“怎么说?”楚安然自得地挑眉,这是赞自己气质出众呢。
凤浮好像看到另一个嘴角弯了,虽然不明显,她分出一缕心思看他,同时又漫不经心地回答楚安然:“虽说通晓音律多才多艺,但花魁到底还是弹琴的多,静静地坐在琴案前,就是一种风情呢。你弹琴,肯定比她们更有看头。”
“这样啊,你若想看,我肯定焚香净衣以待,如何?”某人眼波微漾,流转间媚人心魄,语音还轻轻带着诱惑。
“没兴趣。”凤浮直接驳回,“贺兰大美人儿怎么也跟着来了?”
“睡不着,听安然说要来找你,觉得有热闹就跟来了。”贺兰容一身黑衣,衬得面容更是清冷,疏离却让人挪不开眼。
凤浮回想刚才看见的那一笑,再看那个没什么形象趴在桌子上依旧很好看的人,真心觉得,红颜祸水也不尽然全对,男色也该是人修身养性一大忌啊。
“哦,安王这么晚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凤浮和他们说了这么会话,终于感觉眼睛有了涩意,想睡了,“一句话能说完就说,说不完就明天说,我要睡了。”
“两句话说完行不?”楚安然问。
一阵风过,飘忽的烛火灭了,半开的门完全敞开,楚安然半张着嘴看见那丫头已经翻身睡在床上,没回过神的安美人儿难得呆愣愣看向贺兰容,这是赶人了?
这样的丫头,贺兰容真得觉得想笑了,趁某人还没反应过来,直接拖着他往门外走,带上门,轻轻离开。
一夜无梦,凤浮睡得香甜,丝毫不知道有人回去后反思了大半夜自身魅力问题,还扰得好几人没睡成,被迫听他一遍遍嘟囔“被赶出来了”,差点都疯了。
有昨天打人那一出,今天肯定清静不了,凤浮吃过早饭就走了出来,找了个容易被找到的地方,今日懒了,不想动,那就守株待兔好了。
果然,没一会儿,不远处的花盆旁露出了个脑袋,很快缩回去之后没多久,就有人怒气冲冲急走了过来。
来人是谁,凤浮不用睁眼就知道,在凤家敢这么直接为王芝晴出头的,暂时也只有他了。
“孽子,”凤立年指着凤浮就骂,“一点规矩都没有,连长辈都不知道尊敬,混账东西。”
凤浮看着他,不动声色:“长辈?哪个?”
“当然是……”凤立年语塞,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王芝晴的身份,虽然凤家默许下人叫王芝晴“夫人”,可到底没有正式承认这一回事,若对别人介绍还好,可眼前的是叶林湘的孩子,即使自己被夺了嫡子之位,她却是凤家这一代唯一的嫡女,“就是昨天……”
“哦,你那个贱妾啊,一个奴才而已,想教训就教训了,值得凤大少爷这般动怒?”凤浮瞧不起他,为一个妾出头训嫡女,这样没规没距,怪不得养出凤宇那种混账儿子。
“怎么说她也是……”凤立年争辩。
“奴才。”凤浮接到,有本事把她扶正了再出头,你自己在凤家也不过一个无用之人,偏认不清自己处境,还以为自己是能作威作福的凤家嫡长子呢。
凤浮不动声色,凤立年就没那么冷静了,敢这样顶嘴,他觉得自己可以教训凤浮的,毕竟自己是她的父亲。
“一大早就这么多人,凤家人真活泼。”一道声音插进来,让凤立年还没抬起的手不敢再动。
“安王,您怎么来了?”凤立年弯身陪着笑,唯唯诺诺地问。
来人正是楚安然,换了一身衣服,一大早就登门了,此时的他不见疲色,手里扇子摇着,玉骨雪扇面,一笑一风流,举手投足间贵气尽显。他不理会站在一旁的凤立年,直向凤浮笑道:“你答应今天听我说的,这不,我一大早就来了。”
“真有事?”凤浮问。
“当然。”楚安然一脸正经。说完,他直接拉着凤浮就走,“带你去个新鲜地方,让你长长见识,贺兰我让他直接过去了,顺便还叫了其他几个小子让你认识……”
凤泠香过来的时候,正巧听到楚安然的这句话,对着并没注意她的安王行了个礼,直到他们走过去才起身。
“父亲。”凤泠香唤道,看出凤立年脸色明显不对。
凤泠香猜这情形肯定和刚才离开的安王有关,想起刚才安王和凤浮说话时熟稔的语气,凤泠香皱眉的同时也有不解,凭着凤家的威望,凤翔才有机会进入楚安然贺兰容他们的圈子,为什么凤浮才回来没多久,就在京城有了这种局面?凤浮,我到底比你差什么?
“立年,怎么样?”王芝晴看到凤立年回来,不顾自己还在疼的膝盖,硬撑着下了床,被丫鬟扶着坐在椅子上,忙忙问道。
凤立年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凤泠香在一旁解释:“娘,爹教训凤浮的时候,正巧安王来了,当着安王的面,爹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安王,她什么时候认识了安王。”王芝晴一惊,给她撑腰的不仅是楚然还有叶家吗?
凤泠香接着说:“不止是安王,听凤翔说,贺兰容和三皇子对她也很好,刚才女儿还听到,安王准备介绍其他人给她认识。”
凤立年之前没听到这个消息,听凤泠香这么一说,表情也变了,不过和王芝晴的恨恨不一样,他心里更多的是惶恐,那些人要么是皇族,要么是世家子孙,可是轻易得罪不起的,如果自己今天对凤浮的态度给他们知道了……
一时间,三个人三种心思,都和凤浮有关,一人是畏怯了,一个更恨了,而凤泠香,则被激起了争强之心。
王芝晴正欲发泄,抬头看见蹙眉的凤泠香,眼神一下柔和许多:“泠香,你眉间花的颜色是不是又深了?我昨日看着还是淡粉色,今天瞧着已经染了些红气儿了。”
“是吗?我瞧瞧。”凤立年回过神来,也忙忙看过去,“还真是,花的形状也清晰多了。”
“这两天还会不会头疼?”王芝晴问,泠香有天早晨起来,眉间就开始有了花,一开始模模糊糊的,花的形状和颜色都不清楚,而且最初几天泠香也总说头疼,当时还以为是什么不好的。谁知过了几天,花的形状渐渐出来了,颜色也在变深。她们这时候才联系到民间传说的凤女眉间的那朵花,又仔细观察了几日,顿时喜从中来。
凤泠香笑着摇摇头:“不疼了,想是这花有它自己的意志,才在出现的时候疼了那么几天。”
“只剩下两个多月了,等你十六岁生辰一到,得凰令认主后,你就是堂堂正正的‘凤家女’。”王芝晴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她太迫不及待,让凤浮尝到痛处,如同当初的叶林湘一样。
此时,凤浮已经来到楚安然说的好地方,她抬头打量了一番,从楚安然手中抢过扇子,“唰”地展开:“安王眼光不错,此地甚合我意!”
番外
茫茫天山最高处,最不常见的就是人,不仅仅是因为山高路崎岖,山下住着的都是普通的山民,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人想花几个时辰爬上山只为了看几棵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没有人知道,天山顶处,过了外面的那道屏障,有人特意在这里落了脚,躲了世俗,少了纷扰,浮生风浪过后,过着安静自在的寻常日子。
这天,有人匆匆而来,怀里抱着一个孱弱的婴孩,一身的浅色衣衫已经看不出颜色,但他不顾长久行路的疲惫,直奔天山顶处。
“大哥,快出来,三弟呢?三弟在不在?”他一到地方,还没进山门,就急急喊出来。
“怎么了?”一个三十岁左右全身着黑色衣服的男子走出来,看到是下山许久没回的二弟,快步迎了过来。
“三弟呢?在不在?”看大哥伸手要接怀里的孩子,一身疲惫的男子微微躲开,“大哥,这孩子情况很不好,我一直用内力护着,现在放开我怕出事。”
黑衣男子见状转身就往里走,同时对男子说:“你快去三弟的药房等着,他现在在书房,我去叫他。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二哥,这孩子怎么回事?”云青正在书房查找医书,刚找个眉目就被大哥急冲冲拎了过来,本想开玩笑,一眼扫到二哥怀中的孩子,不自觉皱起了眉,这孩子,脸色不见一点红润,呼吸几乎感觉不到。
“先别问,先救孩子。”二哥云轩不敢有大动作,但是不知道这个姿势放不方便三弟诊治。
云青小心地用手搭在孩子的脖颈处,眉头锁得更紧,他转身取过桌子上的银针,想了想还是放下,说:“大哥,你内力更深厚纯正些,小心把孩子接过来。二哥,等大哥护好了孩子的穴位再松手。”
等一切妥当,云青才小心取过最细的那根针,慢慢扎进孩子的穴道。
之后,整整三天,云劲抱着孩子没松手,直到云青将药水配好,才小心翼翼将孩子放药水中。
“这孩子可是中了毒?”云劲问。
云青点了点头:“应该是这孩子的娘还未怀上她的时候,就已经中了毒,胎儿成型时毒素已经深入内脏。大哥,这孩子中的毒是‘九缠’。”
“九缠?”饶是最沉稳的云劲也变了脸色,“九缠”,最可怕的不是让人生不如死,而是从第一次发作开始,每隔九日就会疼上一次,每次都会持续九个时辰,而且每过一个时辰疼痛会加上一倍,让人尝尽“九死”的滋味。
“二弟,这孩子是……”云劲问握紧了拳头的云轩。
“是叶将军女儿的孩子。”云轩恨不得立刻掐死那个下毒的人,“我办完事绕道去了京城,到叶将军府上的时候,孩子已经病弱不堪,但是叶将军请了许多大夫都束手无策,叶小将军又有军令在身,我就说带这孩子回来给三弟看看。”
“叶将军知道中的是什么毒吗?”云劲问。
“不知道,叶将军请的大夫都说是从胎里带来的毒,但都说不出所以然。”云轩庆幸自己去了京城,要不然这孩子……
“他们看不出来也不稀奇,‘九缠’在没有发作时隐藏极深,初期的病症跟常见病症很相似。‘九缠’第一次发作是什么时候?”云青问。
“五天前,所以我才加快速度赶了回来。”云轩想起那时,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婴儿疼得浑身痉挛,却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
“大哥,要不要告诉叶将军?”云青问。
云劲认真想了想:“还是别说了,现在就叶将军一人守在京城,叶小将军实力也还不足,给他们知道反倒会害了叶家。二弟,你亲自去趟京城,给叶将军说治好这孩子的病需要天山特有的几味药材,三五年内不能回京城。”
云轩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就去。”
“二哥,”云青喊住他,“晚几天再去,还有四天‘九缠’发作,多个人帮忙会稳妥些。”
其后五六年间,云青一直试着配出解药,却是进展很慢,只能先用针灸和内力疏导,尽力减轻凤浮的疼痛。那种疼痛,练功多年的汉子都不一定经得住,一个小小的孩子却一次次忍了下来,在那几年凤浮的手心和嘴唇都没有好过。
一次又一次,云家三兄弟只能眼睁睁看着凤浮痉挛着身子蜷缩在床上,到最后,声音都发不出来,却强忍着不昏过去,感受那撕裂般的痛。
“师傅,我这算不算九死一生?”七八岁的女孩儿笑着对站在她床前的人说,苍白的脸色,掩不住磨练出的风华,“既然能活着,我就要活个痛快,看谁人敢拦我!”
第九章 莫来赌坊
男人最爱消遣的地方,无外乎两种,“秦楼凤吹,楚馆云约”当之无愧是首选,而且他们来这儿的名义颇多,实诚的就说实话实说了,碰上那还想要顾全脸面的,就会自诩风流地行下流之事,当然还有一种是把自己玩进去动了真情的。(.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再有,就是眼前这个即使少了脂粉,也能让男人热血沸腾的地方了——赌坊。
“这个赌坊有什么特别吗?”凤浮没着急进去,而是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比起繁华地段,这里着实静了许多,说偏僻也不为过。虽然过两个街道就是京城最繁华的街,这里却像是特意被孤立开的,看通往这里那九曲回肠似的小道就知道。
“我觉得这地方更适合金屋藏娇。”凤浮真心这么认为,抬头正巧看见赌坊门上挂着的匾额,不由得笑了,“莫来赌坊?这主人真有意思。”
楚安然拉着她就往里走:“不就是个名字,有什么好夸的。”
一进门,嘈杂的声音瞬间盈满耳朵,有懊恼大骂的,有兴高采烈继续下注的,有高声喊“买定离手”的,看不出来这家赌坊这么热闹,深藏不露啊。
楚安然和凤浮来到二楼一个雅致厢房,就只看见贺兰容和另外一个人在屋里坐着下棋,进门时正巧看到贺兰对面那个英朗的男人投子认输,抬头看见他们进来,他笑着说:“其他几个等不及先下去玩了,估计也快上来了。”
说话间,几个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其中一人还嘲笑似的说:“凤家女儿惊才艳艳,知礼端淑的,偏那儿子草包一个,敢来赌却输不起,胡搅蛮缠的真入不得人眼,他俩真不像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怎么,你对凤家女儿有意思?”另一个人调笑。
“你以为她是好娶的啊,先不说她人怎么样,但她那世人皆知的身份,娶回家去还不得祖宗一样供着,我还想着三妻四妾让人伺候呢。”那人说。
屋里的几人听到哈哈一笑,很少有男人喜欢一辈子被妻子压着,不过,冲着“凤家女”的价值,这些人的家族想法就不言而喻了。
听了他们的话,凤浮合上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窗棂,“赤翎”出现没几天,京城中就把凤泠香传的越来越神,出生时天降异象,还有人信誓旦旦说那晚看到了一片五彩光,跟传说中的凤凰的颜色一样。[.超多好看小说]总之,凤泠香现在是炙手可热,京城中的小姐的花宴能请到她可是值得夸耀的事。估摸着,凤泠香最关键的十六岁生辰,凤家的大门会被京城权贵豪门世家前来祝贺的人挤踏了。自己要不要也送份礼呢?免得失了礼数。
贺兰容玩弄着手中的棋子,静静地看着凤浮,看到她眼睛微微一眯,一丝若有若无的肆意爬上嘴角,一身白衣也能让她张扬恣肆,不足十六岁,天山隔绝处长大,怎么会有这样凌厉的风华?
“怎么,贺兰美人儿看我看得这么入迷,是看上我了么?”戏谑的声音让贺兰容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出神了,看到坐在他对面的女子摇着扇子做纨绔样,他眉眼不自觉弯了起来,说不准,我真的看上你了,因为刚才我竟想着看你一辈子肆意而活也不错。
除了楚安然,其他几个人原本躲远的人瞬间成石雕了,肯定是昨晚被骚扰得睡不着留下后遗症了,所以这会儿看到的是幻觉,是幻觉,幻觉,贺兰容竟然笑得那么温柔,这不是最主要的,他被叫成“美人”了啊,怎么没变身黑狐狸呢,所以肯定是幻觉啊……
“他们怎么了?”凤浮问唯二还正常的人。
楚安然看了看恢复平常的贺兰容,眼神闪了闪,轻轻笑了,然后对着凤浮说:“没见过世面,不用理他们。”
贺兰容端起茶盏并不喝茶,又放到桌子上,清脆的声音让那几个人瞬间灵魂归位。
凤浮一下子明白,原来是贺兰容啊,但是刚才贺兰并没有什么奇怪举动,怎么就吓着他们了?
“丫头,”楚安然凑到凤浮耳边,“叫贺兰美人还安然无恙的,你是头一个。”
几个人深以为然点头,他们真不是没见过世面啊,哪个不知道安王和贺兰最讨厌被叫成“美人”了,那些犯了忌讳的人被这俩人折磨的,可是惨不忍睹啊!
“安王也是吧?”凤浮笑,“看不出连贺兰也是个脾气大的,我还道只有安王会有这兴致呢。”
不过想到上次在酒楼,贺兰敢那么开楚安然的玩笑,以及虽然似水却并不全是温润的眼神,就知道绝不会是个简单的。
安王斜她一眼,指着那四个人给凤浮介绍了下,也都是说得上名字的权贵子弟,进屋时看到的跟贺兰容下棋的那个是京城四家之一的史家的次子史旻熙,看贺兰容对他的态度就知道,史旻熙和他们的关系不错。
凤浮向他们点了点头,却并不十分热络,一则和他们不熟,再则,没有必要。
“我想下去看看。”凤浮对楚安然说,来到这种地方,不去玩玩可惜了。
“好啊,”楚安然说,“一大早就出来,带钱了吗?”
“放心,几个铜板还是有的。”凤浮笑着跟他往外走,没料到贺兰容也跟着站起来,她脚步不由一滞,看他从容走到门边,仿佛是要赴宴一般优雅,这人真是气质不输容貌,光看背影就让人倾倒,不过,这朵空谷幽兰确定要去赌钱?想不出那种画面。
“玩哪种?”楚安然问。
凤浮下楼的时候大致看了一圈,想了想还是从最简单的开始:“猜大小吧。”
其他几人被楚安然赶到别处去玩了,此时,和贺兰容三人一块儿站在一个人最多的桌子前,看别人押了几局后,凤浮从袖子里掏出几枚铜钱,“啪”地拍在写着“小”的地方,惊得楚安然又一阵呆,真的是几个铜板,真是实诚!而且,贺兰容凑什么热闹,竟然也掏出一点碎银子搁在凤浮那几枚铜板旁边。
玩了几局,凤浮就没了兴趣,她往旁边站了站,对楚安然说:“能听出骰子,玩这个不是很容易吗?”
楚安然哼了一声:“你以为在这里掷骰子的能是一般的好手?在京城开赌坊而且开这么大,那人怎么可能没一点手段。再说,像你这样在那种手法下不受蛊惑的,也没几个。”
“说到这个,为什么这个赌坊起名为‘莫来赌坊’?”凤浮好奇地问。
“因为这里有三种人莫来,”另一侧的贺兰容开了口,看凤浮询问的眼神,他接着说,“寒窗苦读的书生莫来,要养家糊口的人莫来,第三种么,这家赌坊主人看不顺眼的人莫来。”
“我发现我对这家主人有点喜欢了。”凤浮笑。
“和你这个敢在酒楼外立牌子的丫头有一比吧,”楚安然说,半噙着笑问,“你和那几家酒楼什么关系?”
“那些都在我的名下。”凤浮不在意他话里的打探,直白地告诉他,本来就没打算隐瞒,这几家是正儿八经在做生意,估计想查的人也只查到了和自己有关而已。
“你怎么在这里?”一个声音直愣愣插进来,带着慌乱,夹着惧意,“快把你身上的钱给我。”
见那人扑过来要拉凤浮,贺兰容侧身挡在凤浮前面,一脚将来人踹到一边,皱着眉问追过来的人:“怎么回事?”
“贺兰公子,是这小子输不起,又不服赌坊的规矩,不留神被他跑了过来,冲撞了几位,还请见谅。”看到手下将人带走,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上前来赔礼,态度不卑不亢,恰到好处。
楚安然看那人被带走,呶呶嘴问:“你看起来很好欺负吗?他怎么有胆子说这话。”
“天生脑残,能学会吃喝嫖赌作威作福已经不错了。”凤浮悠悠地说。
“不管?”楚安然问。
凤浮不解地看着他,管什么?
“若有人坏了这家赌坊的规矩,没人能完好走出去的。”楚安然解释。
是么?问清楚人被带到哪里,凤浮决定去看看,看什么?当然是看热闹!
热闹没看上,凤浮过去的时候,凤宇已经弯着腰在那儿嚎了,还哭得满脸鼻涕泪,右手紧捂着左手,指缝里血还在往下淌。贺兰容扫了一圈屋里的情况,低下头对凤浮轻声说:“左手小指被砍掉了半指。”
砍掉了半指?这惩罚,委实不够看了些,才多大点疼,就叫成这样,凤浮冷看了他一眼,真该让他尝尝真正疼痛的滋味。
贺兰容看她眼中浮起清醒的暴戾,看向凤宇的眼神更添了几分厌恶,或许真得惩罚的轻了。楚安然也觉察到凤浮眼神的变化,想了想还是出声引回她的注意,唤她往外面走。
凤浮没有拒绝,转身离开,她以后会让凤宇知道什么才是痛,现在,自己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不想在楼下玩了,凤浮回到楼上的雅间,坐在椅子上舒服地后仰,才对楚安然说:“安王不是有事找我?”
“丫头,我昨晚发现一个有趣的人,好像还和你有关系呦。”楚安然右眼对着凤浮飞快地挤了一下,不带情思,孩童般顽皮。
第十章 唤伊之名
凤浮听了楚安然的话,并不好奇,低头倒上一杯茶,才淡淡道:“安王昨晚可是先跟着一个人,才来到我住的地方的?和贺兰一块儿夜访,是那一个时辰之后的事吧。[.超多好看小说]”
楚安然不再笑,看着毫不遮掩的凤浮,心思浮动,刚才在楼下试探酒楼的归属,被她直接告知,现在连昨晚一时心血来潮追人之事,也被她这么简单就说出来,是她做事太过坦荡,还是自信别人左右不得她要的结果?
“确实是跟着人去的,只是没料到那人是去找你。”楚安然放松,学着凤浮的样子斜坐在椅子上。
“安王是不是看他的身手不错却不是中州功夫,才起了追人的心思?”
楚安然这下摇头笑了,原来她都知道,本来以为自己是螳螂捕蝉的那个,谁料到这丫头才是冷眼看戏的人:“我还以为自己功夫不错,到底大意了。既然知道有人跟着,他为什么还毫无防备地去找你?”
“他只是跑腿给我送样东西,有什么不能让人跟的。”凤浮嘴角一扬眼中却没什么情绪,“还是说,安王觉得他该防备什么,或者我该防备什么?”
楚安然无奈:“我说丫头,被你捏住话柄真了不得,一句话逆了你的心,整个人就疏淡许多,脾气比我还大。我不过一时好奇,想试试他的身手而已,还能怀疑你什么不成?”
听了这话,凤浮身子前倾,右手托住下巴,整个重心压在和桌子相连的手肘上,就这么不动声色盯着楚安然看。
楚安然不明所以,真得把丫头惹恼了?那是她很亲近的人吗,就算是,也太护短了吧:“我道歉还不成么?”
贺兰容闲闲看了半天戏,看凤浮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看好友百口莫辩的惊愕,当然,也觉察出别的,如凤浮是真的在护短,所以那人不是如她所说不值得注意,而楚安然昨晚拉上自己也并不是临时起意,他还有其他打算。
“别大眼瞪小眼的了,安然,你眼睛没浮儿的大。”贺兰容看见楚安然坚持不住要移开眼神时,淡淡开口说道。
凤浮手肘那么一歪,真心被惊了那么一下子,他刚才叫自己什么?还用那么熟稔自然的语气。
楚安然也反应过来凤浮不似她表现得那样生气,但他觉得自己今天根本就不该出门,他那小心肝儿啊,活这么大都没像今天这么脆弱过,凤浮不按常理出牌也就罢了,怎么今天连贺兰这表里不一的家伙也跟着抽风。.
“安然这样看着我,我也不会喜欢上你呦。”贺兰容手轻轻搭在嘴上,一脸笑意。
“呦”你个头啊,楚安然一巴掌拍过来:“被什么东西上身啦?”
贺兰容熟练地躲开,而料到他会躲的楚安然腿已经扫了过去,眨眼的功夫,俩人已经过了好几招。
凤浮站在一边,看两个精致的人用寻常的招数你来我往,玩闹一样,眸光一转,看那人松松闪开,转身时带起发丝甩动,别是一番风情,谪仙一样的人物,谪仙一样的清冷,食人间烟火,却不会轻易尝人间情,是个冷心的,也是个长情的。
“我要回家了。”凤浮收回心思,起身准备离开。
“你现在回去,凤家那些人肯定会找茬。”楚安然提醒。
“我看不是贺兰抽风了,哪个说过要会凤家。”凤浮不屑地回答,能让自己称之为家的,也就两个地方,凤家哪有这个资格,“我今天没兴趣看他们兽性大发,懒得理他们鸡飞狗跳。”
贺兰容也走到门外,回头对凤浮笑:“我也想走了,浮儿和我共走一程?”
凤浮默,她错了,最不正常的还是贺兰容。
经过楚安然身边时,凤浮将把玩了半天的扇子扔过去:“还你,这扇子还是你拿着好看。”
“安王是不是担心,我会用手中的力量兴风作浪,搅得京城甚至楚国不安宁?那你就多上心盯着点,虽然我不爱插手与己无关的闲事,但哪天会心血来潮也说不定。”擦身而过的时候,楚安然听到凤浮耳语一样说道,似是玩笑话,他却知道这是真的。
这丫头手底下有多少力量,京城几座最繁华的酒楼有一半是她的,昨晚跟的那个人,从凤府出来没一会儿自己就追丢了,但是听她的口气,这并不是她全部的力量,连核心力量都算不上,如果真像自己猜的,那她想做点什么,也并不难。
凤浮和贺兰容并肩走在街上,没有人特意说话,彼此却没半点生疏,多年相交一样自然安静。
临别时,凤浮才侧首看着贺兰容说道:“这世上能唤我‘浮儿’的,只有至亲之人。不是我张狂,但我听不得别人那样唤我。”
一个人的话音里,总会带着亲疏,那种自然掩饰不掉,也轻易学不来,所以敏感如贺兰容很容易听出凤浮的意思。
贺兰容眸子清凉,语音轻柔:“可是浮儿,我想这样唤你。”想这样唤你一辈子,我不知道自己也会认真,但我确定我认定了你。
凤浮看着他,心思暗换,渐渐笑开:“贺兰,你若认了真,会是个良人。”这么说着,凤浮头也不回地离开:“可是我不会是个能在这种事上认真的人。难得我不讨厌你,听我这一句。”
潇洒不滞于一方天地,傲然冷看四方沉浮,假以时日,你会不会如此?贺兰容看那悠然随意的身影,也动心于她让人不自觉沉迷的凌厉,轻笑仍带疏狂的样子动人心魄。
以我之情,唤伊之名,浮儿,若你能翔于九天,我,陪你看风光无限。
莫来赌坊一间清冷雅间内,有人细细回禀着什么,末了,问了一句:“主人,以后是不是拒绝凤宇再来赌坊?”
“不用,他有胆子输就收着,不守规矩就教教他规矩。”
这厢,被人送回家的凤宇,脾气暴躁的大嚷,屋里的东西碎了一地,满屋子的小厮没一个敢出声的。
“啪”瓷瓶碎在一个人脚边,险些砸了那人的脚。
“你做什么呢这是?”来人一声呵斥让凤宇手顿了一下,听到是熟悉的声音,猛地大哭出来。
听说儿子被人送了回来,好像还受了伤,王芝晴急急忙忙找到凤立年,拉着他一块儿过来,结果一进门凤立年就差点被砸到脚,他冷着脸一声训斥让凤宇转过身来。
王芝晴看儿子袖子上还有衣摆处都是血渍,不由一急,凤宇的哭声更让她心慌,她拉住凤宇说:“怎么了,告诉娘,哪里受伤了?”
凤宇本欲伸出左手,看到凤立年也在旁边,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将左手背到身后。
王芝晴注意到他的动作,硬拉住他的左手仔细看了看,这一眼可不得了,她登时大骂:“是谁这么大胆子,宇儿,是哪个混蛋敢这样对你?”
凤立年正想问是在哪里弄成这样的,被凤宇恶狠狠的声音打断:“娘,凤浮也在,我求她帮助她不肯,她在一边看着儿子被别人砍了手指却一句话也不说。”
王芝晴原本的心疼被恼恨代替,又是凤浮,从她回来就没太平过,她当初怎么就没跟那贱人一块儿死了!
凤立年也想到了今天早上凤浮对自己的不敬,不如泠香听话,也不如泠香能给自己带来荣耀,想到这里,心里更是不满意这个女儿,所以王芝晴拉着凤宇要找凤浮的时候,他并没有拦着。
一行人冲到凤浮住的地方的时候,看到的是紧闭的大门。知道凤浮没有回来,王芝晴更恼,凭什么她还能玩乐,能看着自己的儿子被砍了手指。
恼怒的王芝晴让人把门砸开,跟着的人有几个看过昨天凤浮是怎么对王芝晴的,其余几人也都有耳闻,一时犹犹豫豫没人敢上前。王芝晴脾气更加控制不住,当场就扇了离她最近的人一巴掌,还让凤立年把他们都赶出府去。跟着来的人慌了,硬着头皮上前把门砸开。
王芝晴看着屋里的东西,虽然不多却都是上好的东西,有的连自己都不敢用。总之,新仇旧恨的,王芝晴是彻底发飙了,她一个人连撕带砸的,将凤浮屋里的东西毁了个干净。
下人虽然见惯了王芝晴摆谱好面子,有时也阴晴不定,却不知道她这么可怕,跟疯婆子一样,整个人凶神恶煞一般。
发泄了好一阵子,王芝晴拉着凤宇去找了凤敬安,连哭诉带添油加醋的把凤宇受伤一事和凤浮冷眼不救还下井落石说了一遍。
凤敬安本来没有说话,他看得出是凤宇自己惹上了事,但看凤宇那还沾着血渍的手,责备的话也说不出。
凤泠香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凤敬安,她想知道,凤敬安会如何处理这事。
凤敬安看到凤泠香,叹了口气,对凤立年说:“先请个大夫给宇儿看下,凤浮那边,我会去说。”
王芝晴不满地驳道:“她这样做是丝毫没有把凤家放在眼里,她不配做凤家人,不配做凤家嫡女……”
“什么时候,凤宇就是整个凤家了?”讥诮的声音插进来,把王芝晴还要说的话堵在嘴里,“一个不争气的小子而已,你说这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第十一章 另一拨人
“一个不争气的小子而已,你说这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凤立扬说着话就进了门,神色带着羞恼。
“立扬,你怎么说话的,他是你大嫂和侄子。”凤立年不满地说道。
凤敬安眉头皱了起来,立扬虽然一直看王芝晴母子不顺眼,但这么直接讽刺也不是很常见,那就是有什么事情:“立扬,发生什么事了?”
走过来的时候,凤立扬狠狠踹了愣怔的凤宇一脚,见他腿一弯差点跪下,心里更是有气,真是个没用的:“大哥,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问问他做了什么?”
“爹,你一直偏爱大哥,我和二哥无话可说,你可以不顾我的感受,但二哥的处境你是不是也要顾虑一些?”凤立扬对凤敬安说话再不想顾忌,“十六年前因为大哥的事,二哥的会试资格险些取消,二哥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地位,最近却三番两次因为大哥的家事在朝堂上被人明里暗里挤兑。”
“宇儿事不过小孩子小打小闹,哪里值得朝堂上那些人用来攻击立严……”凤立年觉得立扬是无理取闹,肯定是立严自己得罪了人,却赖在自己儿子身上。
凤敬安打断凤立年的话,看来凤宇这次是惹了不得了的事,在京城能毫不顾忌凤家的,也没几家,想到这里,他身躯颤了一下,莫不是他又惹了皇室:“宇儿,今天你做什么去了?”
“我……”凤宇低着头不敢回话。
“他去了‘莫来赌坊’,输了钱不认还仗着自己是凤家的人将赌坊里的东西给砸了,还口出狂言骂了赌坊主人,听说还冲撞了安王和贺兰家公子,真是厉害。”凤立扬冷笑,那里可是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在那儿也不少,要不怎么会才这么会儿的功夫,满京城都知道了呢,凤家本来就在人家话头上搁着,他一点也不知道收敛两个字怎么写。
凤敬安厉色道:“宇儿,可是真的?”看他那害怕的样子,凤敬安就知道立扬的话不假,他上前一步,狠狠打在凤宇的脸上,本就魂惊胆颤的凤宇没站住,顿时瘫软在地。[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凤立年也不敢再说什么,王芝晴想说的话也卡在嗓子眼出不来。
“祖父,三叔,宇儿的事是在赌坊里玩的人传出来的,还是赌坊将消息散出来的?”凤泠香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她总觉得这事是被人成心传出来的。
她多少听过“莫来赌坊”的事,世人不知他是谁,却对他的手段不陌生,不畏权贵,一视同仁,若有人坏了赌坊的规矩,从不留半点情面。像凤宇因为不守赌场规矩被惩罚的,很多,但顷刻间就人尽皆知的,很少,除非是有人推波助澜。
凤敬安和凤立扬显然也想到这一点,略想了想,凤敬安问:“泠香,你怎么会这么想?”
凤泠香想了一想,有什么想不通一样说的很慢:“二叔在朝堂多年经营,一直都是谨言慎行,即使政见不和也不会主动树敌,怎么会忽然之间因为这些事受到……”她顿了一下,接着说:“而且,凤翔才是二叔的儿子,凤宇的过错会有多少说服力?”
“也就是说……”凤敬安沉思。
凤泠香点头:“我想,是有人特意借凤宇针对凤家,虽然我不知道他的目的,但总不会有善意。”
“而且,他不仅能拿捏凤宇的性格,还熟知凤家的事情……”
一句无心的话,能说得出口,就绝不是全然无心,既是这样,总代表着什么。
凤浮回到家的时候,刚好碰上同样从外面回来的楚然,凤浮等她走近问道:“舅妈这么早就进宫去了?”
楚然爽朗笑道:“一大早进宫做什么,规矩一堆,走几步路都得张好几次嘴。”
凤浮跟着笑,宫中长大的金枝玉叶,被自己的舅舅给带坏了,塞外雪蹄疾,飞弓逐轻尘,整一个巾帼红妆不输须眉,要不怎能让一群只知打仗的汉子心服口服。
“那不是天家威仪么,别人求来求不来呢……”两人说笑着已经进了中门,门内几竿修竹半塘荷花,规整的庭院透着沉稳,不见奢华,不失大气,如人。
叶策和红杳不在家,想是出去玩了。楚然和凤浮走到一个临水的小亭子坐下,闲聊着轻松的事。
“对了,浮儿,”楚然看到风撩起凤浮垂在耳边的发,一小缕离了群的轻轻扫过她眉间,想起了京中的那个传闻,“凤泠香眉宇间真的多了奇怪的东西?”
凤浮忍不住笑:“舅妈,那是人家的尊贵所在呢,怎么成了奇怪的东西?”
楚然挑眉:“我在眉间描一个,那不是也是尊贵的了?”
凤浮哈哈笑,也是,有了它才算尊贵,可见人不如它。要靠一个虚无的东西才敢挺直腰说话,不是有点可悲么。
笑声传到亭外,惹得刚走近的人也忍不住弯起嘴角,满心都是欢愉。
“娘,姐,我回来了。”一个声音清朗。
“娘,姐,我回来了。”一个语音清脆。
“你学我说话做什么,”叶策瞪着红杳,“那是我娘,你喊什么。”
“干娘也是娘啊,笨。”红杳蹦着过来,坐在楚然和凤浮中间,头亲昵地抵住楚然的肩膀,“干娘你说是不是?”
凤浮打趣:“我看小妮子是想敬婆婆茶了吧?”
红杳脸染了胭脂一般红扑扑的,两只眼睛滴溜乱转,听到凤浮的笑声,回过神来,嘴巴嘟着不依:“凤浮姐姐,不许笑我……”
楚然爱怜地拍拍红杳的头,对叶策说:“你带着红杳去吃点东西,顺便换身衣服,大热天的跑得满身汗。”
叶策答应着,还是对凤浮说了句:“姐,我听说凤宇在赌坊被砍了手指?”
“听谁说的?”
“现在京城里都传遍了,我和叶策上街时听好多人说呢,说凤家人妄自尊大,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还说那个凤宇是,是什么哭。什么哭来着?”红杳兴致勃勃地对凤浮说自己听来的消息。
叶策撇嘴,点了她一下脑袋:“笨的,连话都不会学。纨绔啦,还什么哭。”
楚然笑着说:“好啦,有话等会儿再说,我让厨娘准备的酸梅汤差不多凉了,去喝一碗。”
看两人走远,凤浮才问:“舅妈,是不是有什么要对我说?”凤浮觉得舅妈是特意将两人打发走的,想来应该是有事情要单独让自己知道。
“浮儿,我今天收到消息,有另外一拨人在调查当年的事情,凤家也有人在监视,不知道这是不是同一拨人。”楚然严肃地说。
“还有那些消息可以确定?”凤浮想了想问。
楚然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条交给凤浮:“监视凤家的人用的是中州功夫,调查的人大多用外域功夫,而且长相也不太像中州人。”
“有八个人在监视凤家,凤立年一家四口每人都有一人在监视,剩余的人,一人盯凤敬安,一人同时盯凤立严和凤立扬,还有两个,”凤浮挑眉,面露兴味,“在凤家主祠附近徘徊。”
楚然疑惑:“还有谁会在这节骨眼上盯上凤家?如果也是为了‘凤家女’,从别的方面接近不是更好,这种总有风险。”
“或许,他的目的不只是一个人,还有附加在那个身份背后的力量,”凤浮轻轻吐出几个字,“也或许,他打的主意和我一样。”
楚然觉得后一种情况的可能性很小:“毁了凤家?在凤女即将现的时候?应该不至于会这么做。再说,如果调查和监视是同一种人更说不过去,因为我们不可能不知道有这样一股和自己有关系的势力在。”
凤浮将纸条催成碎末,手轻扬将它抛洒空中:“舅妈,若他们无异动随他们去。若有半点阻碍之举,杀!”
淡淡面容配合着懒懒动作,轻轻言语间,偏满溢果断杀伐之意。我不记你是敌是友,也不干涉你的打算,只要别碍着我的事。
“舅妈,安王为什么能从封地自由回京?”楚安然来京不用上旨请示,原本在京城的府邸也没被收回,想来中间有什么外人多不知道的事。很多事情也只有局中人才知道,所以凤浮直接问了楚然。
第十二章 凤家泠香
“安然?他是五皇叔的独子,但自幼养在皇祖母身边,不知为何,皇祖母待他格外疼爱,赏给他的东西有时候连齐之都没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五皇叔出事后,他才回了封地,不足十六就袭了位,尊为安王。”楚然理了理头绪说道,“能自由回京的特令也是皇祖母特意为向父皇求来的,究竟是因为什么,我也不大清楚。”
对于楚安然,她了解的也并不多,本来年龄就有一定差距,宫中规矩又多,能知道的也是从皇兄那里听来的。自己去边塞时,他也不过九岁,本就没有留意,对他以后的事知道得更是少之又少。
“安王袭位的时候,已经掌握了五王爷手中的力量了吗?”凤浮想了想,一直在宫中长大,回去没多久就袭了位,能服众吗?
听到这里,楚然皱了皱眉,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在边关,偶尔回来也不想再过问宫中诸事,但这个她还是知道:“头两个月安然一直没有动静,那些人虽然不怎么信服却也不敢明目张胆反对。但是第三个月上,他带领几个侍从,灭了五皇叔手下一个最信任的将领满门,因为他查出那人曾偷偷将五皇叔忌用的食物掺入膳食中。”
“他与王爷的死有关?”
楚然摇头笑了:“谁知道。安然从他府中搜出了证据,盛怒之下出手杀了人。”
凤浮瞬间明白,也跟着笑了,盛怒之下?好个真性情的安王。除掉最大的威胁,那怕只能得一时喘息,也足够他稳住局面,若不然,他就不是楚安然。
楚然有些不解的问:“浮儿,怎么想起来问安然的事了?”
凤浮又成了一贯的轻松姿态:“因为我发现,安王的功夫很是不错。能跟上七杀还不被他察觉,挺难得。[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难不成七杀一直到现在还生闷气,是因为这个?”楚然终于明白一个表情用了十几年的七杀为什么会耷拉着脸了,原来是遇上了对手。
凤浮猜得出七杀现在的模样,他啊,就是太认真,估计以后会对自己更狠了。
“娘,你趁我不在又和姐说什么悄悄话呢?”换了衣裳的叶策走过来,这次身后倒是没有小尾巴。
看凤浮眼光往他身后略了一下,叶策挠了挠头:“她想和厨娘学做点心,我没拦着。”
看楚然和凤浮明显的调侃神情,叶策炸毛了:“女孩子就该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哪像她,只会吃……”
“策儿,你这是培养媳妇儿呢!”凤浮打趣。
“唉,儿大不中留啊!”楚然一声长叹,眼睛却眯成了缝。
叶策扁扁嘴,就会欺负我,娘是,姐也是。
“策儿,想好以后的路怎么走了么?”凤浮笑够了,看着叶策说道。
叶策点了点头:“嗯,等姐生辰过后,我会去边塞,跟着父亲学习如何打仗。”
“策儿还是想当一名将军?”
“嗯,我要当一名像爹那样能守一方的将军,让狄凉再不敢来犯。”叶策挺直腰,到时候,我要让别人再不敢欺负叶家,欺负姐姐。
凤浮暖暖地笑了,策儿四岁正式拜入师门,还什么都不懂得时候,不小心撞见自己“九缠”发作,小小的人哭得不能自已,踮着脚尖还不到大人腰间,却已经认真的说“姐姐,我保护你”了。
能有人这样真心对我,至真之爱,至亲之人,是我一生之幸。
“姐,你今天还要回凤家吗?”叶策不想让姐姐去那个地方,一家子的豺狼。
凤浮摇头:“回去也得有床睡啊。”
叶策疑惑地看着他,楚然忍不住笑开了,王芝晴那边还没有把东西毁干净的时候,她已经收到消息了,浮儿果然是故意的。
“策儿,昨儿买东西的那个清单没丢吧?明天再跑一趟,让他们再送一份一模一样的去,所有花费还是去凤家账房领。”凤浮笑容邪邪,很不厚道地想,就怕你不砸。
而凤家一个院子里,自觉受了气的王芝晴烦躁异常,她再等凤浮回来,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看到宇儿那残缺不全的左手,她就想把凤浮撕个粉碎。
凤立年回来的时候说,凤府的一些事情,泠香可以直接做决定,她今天下午一直在跟着管家熟悉凤府事务。
这个消息让王芝晴一喜,这是让泠香开始管家了?而后一恼,更是想等着凤浮回来,好让自己为宇儿出气。她认为,今日已不是昨日,自己在凤府有了绝对的权利。
第二天一早,她等来了凤浮回到凤家的消息,也等来了,禁足令。
她听说凤浮订了一模一样的东西,就这么大张旗鼓进了府门;她听说,这些东西用的都是凤家官中的银两;她听说,凤敬安因为自己砸了她的院子,十分着恼;她听说,凤敬安问起宇儿的事,那贱种竟然说罚的轻了,没把整只手剁掉就已经不错了,免得再去赌……
王芝晴顾不得禁足令,直直向着门口走去,却被拦了下来。
“放肆,你们竟敢拦我,滚开!”
“一大早喊这么大声,真是聒噪的很,”凤浮踩着细碎小石子铺成的路走过来,鄙夷之色毫不掩饰,“就说嘛,本就是个野蛮的人长着一张粗鲁的脸装着一颗畜生的心,充什么正经人呢。”
“你,我杀了你……”王芝晴被气的浑身发抖,红着眼就要冲过来打凤浮。
凤浮邪魅一笑,不退反上前一步:“你哪个地方碰了我,我就毁了凤宇哪个地方,不信你试试。”
冷酷如刀,邪恶如魔,王芝晴在那样的眼神下,身子一哆嗦,心神被控制了一样,只剩下恐惧。
凤浮喜欢她这种充满恐惧的眼神,像是看到了地狱。当然,你不敢碰,到了时候,我也照样毁了你们,让你们亲身体会什么是地狱。
凤泠香过来的时候,看到王芝晴傻傻地站在门内,表情呆滞,眼神里是深深的恐惧。
“娘,你怎么了?”凤泠香把她扶进屋子,急忙问道。
王芝晴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向凤泠香,好半晌,才认清人一样:“泠香?”
“泠香,”王芝晴猛地抓住凤泠香的手,“那贱人死了还不安生,留下这么个贱种,是成心让咱们不好过的,那贱种就是个恶魔,宇儿的事肯定和她有关系。”
“娘,你慢慢说,究竟怎么了?”凤泠香安抚王芝晴,慢慢将被攥得生疼的手抽回来。
王芝晴定定神,将刚才在门边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还不止一次地强调凤浮当时的眼神,说到最后,她不安地叮嘱凤泠香:“你也要小心点,她就是个疯子。”宇儿的事自己心疼,可如果泠香出了事,那该怎么办!
“娘,我知道,”凤泠香顺着她的话说,“但是,我也不允许她得寸进尺,就这么在凤家肆无忌惮。”
“泠香,你既为‘凤家女’,最忌讳就是行事顾忌太多,反而举棋不定。你要知道,‘凤家女’最让人推崇的,从来不是贤良淑德大方端庄,而是做事做人自随心性,行为处事让人折服,要不然,天下人怎会尊‘凤家女’近千年。”凤敬安语重心长的话,一直在耳边响起,让她恍然大悟。
“这一点,你现在不如凤浮。你若做不到,就只是虚有‘凤家女’名声的大家小姐而已。”凤泠香抬头看向院门外,凤浮,我倒要看看,现在的我,哪点不如你。
第十三章
凤府上下都可以感觉到,凤府的天好像要变了。
一向端庄静雅的泠香小姐,好像一夜之间多了威严,举手投足慢慢地竟像掌权多年的凤老爷了。
另一个,正式在府里住下的凤浮小姐,真真是在凤府来去自如,想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随着自己的性子来,大少爷管不住,凤老爷的话也不见她理会。
不过,府里头的人多少还是向着凤泠香的,一来凤浮小姐根基并不深,谁也没有受过她什么恩惠,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二则泠香小姐平日里虽是不管府里的事情,但看着就是个宽厚的,这么多年即使身份尊贵,也不见她像大夫人和凤宇少爷那样,咳,总是高高在上的姿态。(.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凤泠香知道府里的大致态度,因为她试着处理一些事情的时候,很多预想的困难并没有出现,管事们都尽力配合了。
凤浮则不在意那些人的看法,好也罢,不好也罢,也不过是这么一回事,这里没人能是真心。
横竖自己不是来当凤家大小姐的,那名头远不如策儿喊自己一声“姐”来得舒坦。不过,喜欢与否,离了这里,好戏不能开演啊。
“这是要去哪儿?”手里捧着一个锦盒的小丫鬟停下匆匆的脚步,左右扭了扭头,还是没看见说话的人,正要继续走,头好像被什么敲了一下。
小丫鬟抬头,看见旁边横斜而出的树枝上坐着一个盘着腿的人,雪衣裳不染尘埃,墨流泉半随风乱,眼似星耀眉微挑,面如温玉笑含威。行为举止这样不尊礼教,更像是谁家放荡不羁的小公子。
“回大小姐话,奴婢这是要给泠香小姐送饭去。”小丫鬟行上一礼,脆生生回道。
凤浮打量了一下规规矩矩站着的人,说话很懂得听话人的心思,凤家什么时候多了个机灵的丫头:“谁让你送的?”
“是长老们吩咐的,一直到泠香小姐十六岁生辰,泠香小姐的三餐都由奴婢送。”小丫鬟抬头看着凤浮,依旧很有礼貌地回答。
“嗯。”凤浮点头表示知道了,而后挥手让她先过去了。
是主祠里的吩咐,怎么,是在防着什么吗?凤浮嗤笑一声,一群小心眼的老头儿,自己本来没打算这么早去“拜访”他们呢,现在嘛……
偏厅里,凤泠香坐在上边一张椅子上,腿上放着一堆账本。下面站了好几个人,神色间都带着点慌张。
凤泠香听完下人的回禀,皱了皱眉:“这件事原来是谁负责的?”
站在下面本就紧张的人哆嗦一下,慌慌张张回道:“是,是奴才的,奴才的媳妇负责的。”
“她人呢?”凤泠香严肃地问,眉间日显的图案更添了威色。
“回小姐,奴才媳妇前两天有事回娘家了。”
凤泠香翻看手中的账本子,才不过一年多时间,其他的暂且不说,但厨房食材这方面就有两千多两银子对不上,她又询问了其他人几句,而后对着底下那个躬身站着的满头冷汗的人说:“你自去领三十杖,等你媳妇回来,让她立刻来见我。”
底下站着的人神色一凛,这个管事也是在凤家做了二十多年的,还是说打就打了,小姐这是,在立威了。
“下一个。”凤泠香低头喝一口水,接着叫道。
站在一旁的赵会摆手先让正欲说话的人退下:“小姐,已经这会儿了,先吃饭吧。”
凤泠香闻言抬头,看见这几天来一直送饭的小丫鬟静静站在门边,点头应允了。这是主祠的长老吩咐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安排,至少是为了自己考虑。
小丫鬟低着头不说话,照常等着凤泠香吃完,然后把饭盒带回去。
饭罢,凤泠香对小丫鬟说:“辛苦你了。”
小丫鬟淡淡一笑:“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小姐客气了。”
其他人去吃饭了,赵会自己也让他先回去了,这会子整个偏厅就剩自己一个人,凤泠香不自觉按了按太阳穴,看着事情都很琐碎,真管理起来还是得费一番功夫。还好,理出了头绪,已经好了很多。
凤浮呢,她现在在做什么?是想着法子树立自己的威信,还是打着其他主意?
凤泠香发现自己会不自觉就想到凤浮,有时处理着事情,也会猜测如果是她会怎么处理。想要比她做得好,好到让所有的人只知凤家有凤泠香,而不知有凤浮;好到自己是独一无二,别人和自己再无可比性。
凤浮这会儿在做什么?原本打算去主祠看一下的,结果半路上遇上了要先处理的事。
“自己说,错在哪儿了?”凤浮问跪着的丫鬟,往侧边走两步,坐在长廊阴影处的石凳上,话中有淡淡冷意。
第十四章
跪在地上的丫鬟有点不知所措,惶惶地看了看凤浮,终于诺诺地说道:“奴婢不知。(.无弹窗广告)”
“你刚才对我说什么?”
“夫人让奴婢传话,让凤浮小姐过去一趟。”丫鬟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想是记起了那天有个丫鬟因为一声“夫人”而被打了,她慌忙认错,“小姐,是王姨娘说有事要说,才吩咐奴婢过来给您传个话。”
凤浮颔首,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不敢抬头的人:“你且记住,在这个家,有时候装成哑巴,也比说错话强。”
看那丫鬟惴惴不安答应着,不敢抬头,更不敢起身。
“看来有人总想给自己披上一层光鲜亮丽的皮,也不管是不是会不伦不类。”凤浮穿过长廊,往旁边栽满竹林的一条小径上走去,竹叶微微晃动,沙沙作响,除此外再无其他声音,一派幽静。
凤浮大敞着院门,径直进了屋子。屋子本来关着的窗户瞬间打开又合上,凤浮手中的杯子也在瞬间朝窗户的方向飞了过去。
“浮儿,这茶凉了些,喝了对身体不好,还是来杯热茶好。”来人功夫俊俏,落下来时,伸手接住了对面而来的茶杯,里面的茶半点没洒。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贺兰公子什么时候爱听墙角了?”凤浮托住脸颊,侧着头问。早在长廊的时候,就感觉出身边可能有人,却一时猜不出是谁。
“浮儿酒楼也不去,让凤翔传信儿你也不理,只能我自己来了。”贺兰容走到凤浮对面坐下,含着笑说道。
凤浮脑袋随着他转动,看他走过来坐下,俩人面对着面,等着他接着说。凤浮就这个毛病,有时候碰上某些人,真是懒得可以,能不动脑子就不动脑子,横竖他有事会说,做什么要多此一举问上一句。
“不过,浮儿,你是在家里闲得发慌还是怎的,怎么和一个小丫鬟就计较上了,”贺兰容想起凤浮刚才不动声色就吓得丫鬟浑身冷汗,浮儿也不凶,那么害怕做什么,“你这是在杀鸡儆猴?”
凤浮没什么形象地两手垫着下巴趴在桌子上:“猴儿太折腾被关起来了,这两天耍不了她了。”
“那我怎么听说,有人整天被你气得七窍生烟呢?”贺兰容轻笑,手中玩弄着茶杯,爱不释手一样。
“人心不足,自然火气比较大,与别人有什么关系。”凤浮神情淡淡,“贺兰,特意跑来就是为了在这儿说闲话?”
“君不就我,自然是我来就君了。”贺兰容慵懒一笑,眉宇间竟多了魅惑,“只要有浮儿在的地方,这天地间我都去得,何况只这小小凤家。”
凤浮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用手捏了捏他的脸:“你确定你不是谁披了贺兰的皮?”
贺兰容笑了:“在你面前,我就是我,浮儿不用怀疑。”
眼神虽带着笑,却执著认真,贺兰,你怎么就当了真,不过几次面,说到底只比陌生人熟悉一点,连熟人都算不上。
贺兰容将她眼神看在眼里,捉住她的手握在手心,眼里的笑很奇特:“浮儿,我第一次知道你,你可是抢了我的东西!”
“几年前?”听了这话,凤浮换个角度打量他一下,似有所悟。
“自己想,”贺兰不回答她的问题,“还是你抢了很多人的东西?”
抢东西,自己好像就做过一次。凤浮脑子里蹦出一个人,自己并没看见他的面目,因为他的功夫在自己之上,简单交手他就离开。而且,虽然夜色模糊,看不清楚脸但也不至于记错,那人当时可是……
“那是个好看的姐姐。”凤浮了然,不自觉调侃。
贺兰容默了一默,还不是老头子为了搏美人一笑,非要满足娘没有女儿的遗憾,硬是仗着功夫高让人给自己换上了女装后扔了出来。说好是一个任务的时间,谁知道任务快要完成时,就碰上个明目张胆插手的小妮子,害自己多穿半天女装。
“佛面狐狸,是你?”凤浮口中说出几个字,虽是问句,却没有一丝怀疑。
贺兰容点头,眼角漾起笑意:“浮儿既猜出来了,怎么还叫姐姐。”
凤浮挑眉,我乐意,谁让你女装模样让我那帮子人分了心神,差点将抢到手的东西给摔了,三个月的功夫差点废了。
“那次之后,你就不见了踪影,连我也查不到你的消息。”贺兰容不否认那次交手自己放了水,难得碰上一个有意思的小妮子,多穿半天女装也值得。
“南诏过五百年的香草很少见,我正愁没礼物送给师娘,刚好得到消息就下了趟山。”凤浮没想到有人早到一步,没多想就上前,去抢了,事后才听师傅说,这是从某个狐狸手中抢来的。
“我十六岁遇见你,等了四年,碰上十六岁的你,”贺兰容对上凤浮的眼睛,说得轻松认真,“比以前感觉的更有意思,不留神就上了心,哪能轻易放过你。”
第十五章 聘为妻奔为妾
送走贺兰容,凤浮正想着是去桃苑溜达,还是去主祠逛逛,就看到门框上定着一根羽毛,颜色洁白,只周围有一圈朱红色,点缀一样,却更显张扬。[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凤浮捏住羽毛的柄,上下翻弄地看了看,走到窗户边,轻轻叩了窗棂三下,一声清脆两声清亮。
“七杀,有事?”凤浮对着空荡的院子说。
“姑娘猜的没错,主祠里真正做的了主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只是她好像身体并不好,一天有半天昏迷,最近半个月来倒是好了很多。”七杀声音总是一个调子,跟他一成不变的表情有一拼。
凤浮低头想了一会儿,又问道:“送饭的事是谁吩咐的?”
“一个长老提议的,那个女孩儿没有说什么,”七杀想了想又说道,“她好像除了不离‘凰令’之外,并不过问其他琐事。”
“不离‘凰令’?”凤浮重复着这几个字,脑子里一瞬间有什么闪过,顺着那个念头,凤浮渐渐猜到了那个女孩儿的身份。
“姑娘,还有没有其他吩咐?”七杀问。
凤浮摇了摇头,听气息渐渐消失,又补了一句:“那女孩儿很厉害,别试图和她交手,你打不过她。”
本无其他意思,但感受到七杀脚步似乎停了一下,凤浮想到前两天他刚受过打击,这话好像又撒上盐了:“七杀,安王经历的事不比咱们少,都是拼命的功夫,谁都不会差。而那女孩儿,我也不敢说能赢她。”
知道了这个消息,凤浮暂时打消了去主祠逛逛的消息,既然她在,那里就是凤家真正的主祠,那群老头子做不得真正的主。
凤浮走到凤家正厅的时候,一干人都已经到齐,凤敬安看凤浮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扫了一眼厅内的座次,凤立年和凤泠香坐在右边,凤立严和凤立扬坐在左边,凤翔则站在凤立严的身后。
“泠香,嫡女为尊,你的位子让给凤浮做。”凤敬安说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凤泠香没有半点犹豫,直接起身然后在第三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不漏半点声色,只转身时衣袖微摆,毫不起眼的动作带出不滞于物的傲气。
凤浮渡着步子,走过凤泠香,从容坐下,轻轻笑出声:“以后莫坐错了位置,不知道的人看见,还以为凤家小姐不懂规矩,罔顾尊卑。女孩子家家的,不能因此坏了名声。”
饶是凤泠香再沉稳,也被这话激得身子僵了那么一下。
凤立年皱着眉瞪了凤浮一眼,发现凤浮并不理会,甚至连眼神都吝啬朝他看,脸上一寒又不好发作,只得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凤立扬瞧着对面坐着的凤浮,竟觉得想笑,她在这个家并没有什么依持,爹不疼爷不爱的,却能屡屡能堵得他们说不出话来,行事虽乖张了些,又挑不出错。若用什么礼仪尊卑伦理纲常指责她,反倒让她看一场笑话。
王芝晴进来的时候,厅里正沉默着,她看到凤泠香坐在凤浮的下首,脸色登时难看很多。
不及她开口,看到她进来的凤敬安咳了一声。凤浮看了他一眼,三天两头的“禁足令”,原来都是废话。
“泠香十六岁生辰就要到了,这是凤家的一件大事,让你来听听,该怎么做好心里有数,免得到时候添乱。”凤敬安肃容以对,严厉地对王芝晴说。
凤立扬总觉得父亲像是不自觉向谁解释什么,不至于吧,眼神一错,正巧看见凤浮嘴边淡淡的不屑,联系父亲刚才看凤浮时不自然的表情,凤立扬心里讶异自己竟然猜对了。
凤敬安敲打了一下王芝晴,话头一转,神情更加严肃:“泠香的生辰是十月初九,今天已经是八月初六,这两个月半点差错都不能出,立年你管好凤宇,他要是敢在惹什么事……”
“爹,我一定看好他,不会让他出府去惹事。”凤立年不等凤敬安话说完,就忙不迭地保证。
凤敬安警告地看他一眼,顺便对凤翔也嘱咐了一番。
接下来,大小事宜都安排了个差不多,凤敬安脸色一正,肃然道:“那天,宫里也会派人过来,这是最不能出错的地方,谁要是把这个和泠香的生辰弄砸了,立刻从凤家滚出去。”
下面几个人纷纷一脸正经地应和。
底下,凤立年握了握拳头,犹豫半天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爹,泠香生辰那天少不得要芝晴应酬,能不能想办法让皇上下个特赦,让儿子将芝晴抬为平妻。毕竟那么重要的场合,不能失了泠香的面子。”
凤敬安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是不好办呐。虽说能“母凭女贵”,但让皇上特意为此事下旨,怕是会落了口柄。十六年前的那道圣旨人尽皆知,闹得沸沸扬扬,如今求特赦,会不会让人觉得是凤家在拿“凤家女”要挟皇……
凤敬安不敢在往下想,扭过头问凤立严:“你觉得这件事可不可行?”
凤立严低头皱眉,父亲这意思,是要自己上折子提出来吗?公然对圣旨提出异议,说不好,丢了官都是轻的,为了所谓的面子,父亲真要拿自己多年的辛苦做赌注?
“自然不可行。”肯定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
凤立严听到声音,猛地抬头,看见凤浮微微调整了下姿势,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
“这哪里轮得到你说话。”凤立年恼怒道,手又想拍桌子。
“仔细别把桌子拍出个坑,”黑眸一转,神采冷然,凤浮看着王芝晴愤恨的表情悠然说道,“自古‘聘则为妻奔为妾’,能让人称一声‘姨娘’已是看得起她了。再者,王姨娘你不是说过么,‘若为凤郎,妾不在乎身份’。”
话是如此刺耳,王芝晴满是怒色的脸却倏忽惨白不堪,她为了接近凤立扬花了一年时间,才得他允诺嫁入凤家,谁知竟被叶林湘搅和了。凤家泼天富贵,显赫门庭,自己所求不过如此,好容易到了那种地步,怎么可以放弃,所以才对凤立年说出那样的话,自己也在凤立年成亲的三天前入了凤家的门。
凤立扬嗤笑出声,当初大哥说是自己醉后做了错事,王芝晴是正经家女子,父亲万般无奈才允了她进门,但并没有任何名份。父亲就是有天大胆子,也不敢允许大哥御赐成亲之前纳妾。如今看来,王芝晴好手段,那话怎么可能是因一场错误说出的口的,不定已经见过多少回了。
凤泠香没料到会是这样,一时也愣住了,她本就聪明,怎么可能想不通凤浮话里的暗含之意。
看凤敬安黑下来的脸色,凤浮声音清晰:“无媒无聘不说,已经有了意中人却接受赐婚,还宠着个连‘妾’都不是的通房丫头害了自家主母。”停下,望着凤敬安有些扭曲的脸,凤浮又加上一句,话音里已经不只是嘲讽:“还是,凤老爷真觉得,区区‘凤家女’堵得住悠悠之口,保得了凤府全门?”
凤泠香说不出话来扭转局面,其他人也哑口无言,看向凤浮的眼神或不可思议或畏怯,若她手中还握其他的东西,足以毁了凤家。况且,连多年前的一句私密话,她都能知晓,她身后的力量也不容小觑。
“抬为妾也就罢了,也不过是最低等的妾,有人想要冠上‘贱’字,我也不能拦着。”凤浮盯着王芝晴的眼睛,一字一字说得清楚,“虽然不合规矩,就让下人唤你‘姨娘’吧。”
施恩般的语气,让王芝晴眼神一阵狂乱,看向凤浮的眼神刀子一般。凤泠香也咬紧了牙齿,强自忍耐,说不得做不得辩不得,自己还是不如她。
凤敬安一瞬间老了许多,凤家亏欠了叶林湘母女,凤浮这么做,自己也没立场驳斥。
凤立严和凤立扬没那么紧张,反倒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或不想管或看不惯大哥一家理不清的事,他们都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路,“凤家女”的存在,并不一定就能让自己锦上添花,如今这样的结果不是最坏。
凤翔怔怔看着凤浮,眼神里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敬畏,父亲自幼培养,能和泠香关系和睦,能成功进入世家公子的圈子,本以为做得很好了。原来,差得这么远。
一屋子人不同的心思入了凤浮的眼,她不予理睬,悠悠然朝门外走去,和站在最下首的王芝晴擦身而过时,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道:“自作孽,不可活!”只有王芝晴听到了声音陡然降低的那一声细语:“人贱有天收,但我不会等天来替我做决定。你欠的债,我亲自来讨。”
第十六章 谁是大小姐
自认为高高在上了十几年,转眼之间却尝到被人踩着脚底的滋味,能忍下来的,要么他还有所求,要么,已经求无可求。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王芝晴还有所求,但也并不是能忍得下来的人。
“姨娘。”还是那种俯首低头的姿态,还是那种恭敬的语气,但王芝晴知道到底是不一样了,简简单单一个称呼,就显了尊卑贵贱。
凤泠香进来的时候,正碰见几个丫鬟心神惶惶地从屋里出来,里面一阵东西落地碎裂的声音。皱皱眉,凤泠香吩咐让丫鬟先不用伺候就让她们下去了。走进屋里,果然看见一片乱糟糟。
将凳子扶正,凤泠香也不出声打断王芝晴的发泄,直到王芝晴失了力气一样坐在凳子上,才开了口:“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泠香,”王芝晴心情不好,对凤泠香说话也不似往日般有耐心,“娘以后就只能这样了吗?在凤家,我就只能听别人叫一声姨娘?”
焦躁的声音荡不起凤泠香心中那潭水,经过刚才那种事,至少王芝晴在凤家的身份改变不了了,但是,能让人尊贵的不是只有明面上的名份,她看着王芝晴问道:“娘,你在乎的,到底是凤家的尊贵,还是区区一个称呼?”
王芝晴短促笑了一声,心里多少有些失望:“泠香,如果不是你刚好成了凤家最尊贵的凤女,你觉得,不是凤家主母,能享得了凤家的尊贵?”想起凤浮,说出口的话更是咬牙切齿:“世人都知道,‘凤家女’出,天下无女子能出其右,你尊贵至此,可凤浮那贱蹄子照样嚣张,照样夺了那区区一个称呼,我也不能奈她何。[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凤泠香没有接她的话,只是静静看着她,眼神里看不出情绪。
王芝晴话一出口,就感觉对泠香的话重了:“泠香,娘不是在怪你,只是见不得那贱……”
“娘,”凤泠香将头扭向别处,话里多少有些自嘲,“你觉得我有什么能力驳回她的话,让祖父和二叔三叔顺了我的意?单凭‘凤家女’传了千年的威名,还是祖父让我开始掌管家里的一些权力?”
“泠香,你自然比她强得多,一旦过了十六岁生辰,你就能得到属于自己的力量。”王芝晴不明白凤泠香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天生是个有福的,只差时候到了就水到渠成,“那时候她还真敢在世人瞩目下对你不敬?”
凤泠香走在一条幽静的小道,心绪有些乱,十六年阅尽世家与名门,这本是自己的优势,自己可能的人脉,可事到临头,哪个都不是能鼎力助自己一把的人,原来自己拥有的少的可怜。
“大小姐。”是丫鬟问好的声音,自己走到大道了?凤泠香回过神正欲说话,却看见不远处有人施施然走着,自按自的步调,一步步似闲庭信步,又笃定不惑地向前,路过的下人纷纷向她问好。
凤泠香想起自己去桃苑的路上,府里的下人俱称呼自己为“小姐”,娘十六年不释怀,原来是这种感觉,不甘又无力。
等凤浮走近,凤泠香喊住她:“若你回来是为了凤家,直接对着我来,毕竟我才是你最大的阻碍不是么?不要为难我娘。”
凤浮已经直直走过去,听了这话,懒散转过身,表情玩味:“为了凤家,不假。说你是阻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
凤泠香抿嘴,唇色失尽,脸上倒是慢慢恢复傲气:“即使‘凰令’认主后的我,也不是阻碍么?”
“拥‘凰令’,调四方,”凤浮终于忍不住露出眼中的惊奇,“你以为那力量是死的,一直放在某个地方到了时候就能传承?”
看眼前闻言明显愣住的人,凤浮低笑:“本想你是个聪明的,到底是高估了。凤女留下的,能是只认死物的呆子?想让强者俯首,只能是让他们心服的人,你有什么本事能做到这一点?”
“我做不到如何,你做到又如何,即使是你瞧不上的虚名,我也是他们名义上的主子。”凤泠香不想陷进这番话里,尽管脸色苍白,还是清晰说出心中所想。
“不如何。”谁知道凤浮并没有辩论,而是淡淡笑了,深邃的眼神里,丝毫没自己半点存在。
多说无用,凤浮似眼含戏谑地转身,思绪也瞬间收回。
“与你不同,凤家,我不是想要得到。而你娘,整个凤家都没资格阻我对付她。”
想起了什么,凤浮转身,脸上无笑意,嘴角却挂着冷酷:“你要是真关心你娘,可以给她说,她近日饮的茶里多了一样东西,到今天,那剂量刚好与她当年用去的一样多。”
“是什么?”凤泠香不自觉追问。
却见凤浮已经走远,那背影透着寒气,还有不遮不掩的杀意。夏日里,一阵风过,竟让她打了个冷颤。
凤泠香匆匆转身回到桃苑,进门时看见王芝晴正在大口喝茶,不由高声喊道:“那茶,别喝。”
听向来静雅的女儿声音都变了调子,手一抖茶洒了出来,王芝晴连忙放下茶杯问:“泠香,出什么事了?”
凤泠香深深吸了一口气,舒缓下来:“娘,我刚才碰见凤浮,她说你的茶里有一样你当年用过的东西,到今天正好和你当年用去的剂量一样多。”
王芝晴先是怔住,而后猛地站起来,手慌乱地将茶壶和茶杯扫到地上,一脸的恐惧。
凤泠香看这情形,明白一半:“娘,是毒么?”
“她怎么可能知道,”王芝晴没听见凤泠香的问话,嘴里不停念叨着,“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有那个。”
凤泠香听不大清,却能明白,事情并不如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第十七章 以彼之道
用在别人身上,那是一种必要的手段,看到他们受尽折磨,或许还会自我夸赞一番,佩服自己缜密的心思,能成大事。[]
反之,是别人用了相同手法,却会在心里诅咒,愤恨那人心思歹毒,只会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
王芝晴正在极度恐慌中,加上近日一连串不顺心的事,对凤浮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她不敢怀疑。她敢在凤家庭院里直接扇自己耳光,敢毫不避讳威胁自己,那在自己毫无防备时下药只是小事,毫不费功夫。
“我要出去一趟。”王芝晴说着就急匆匆往外走,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衣襟湿透,发丝散乱,整个人狼狈不堪。或许就算注意到,也顾不上了,也是,有什么比她的命更能入她的心,她可是还想着做人上人,享福中福呢。
“娘。”凤泠香一把拉住她,“你这样出去会让人怀疑的。”
凤泠香看凤家这些年对王芝晴的态度,虽不热络,也不至于冷落,当年的隐秘,可能只有娘一个人清楚,估计娘连爹也瞒着呢。现在这副模样走在凤家,肯定会惹人注目,若有心人再推波助澜,秘密将不再是秘密。
“可是……”王芝晴急道,都十六年了,她没想到还会接触到“九缠”,而且还是被用在自己身上。
虽然十六年前,叶林湘并没有如那人所说的发作成狂,但她有了身孕以后身体一直虚弱下去。叶林湘身边的吴妈妈怀疑过自己动了手脚,但无论请来多少名医,都只说无碍,所以她们一直以为是孕后反应。
那人给自己“九缠”时,让她看到过,中了“九缠”的人发作时可怖的样子,已经不成人形。[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不行,我要去找他。”王芝晴喃喃自语,挣脱凤泠香的手,脚步错乱地往外走。
凤泠香没指望能知晓十六年前那桩旧事,现在,她已经确定当年叶林湘的死与娘脱不了干系,有凤浮在,说不准哪天事情就会大白天下,如果自己还没有和她对抗的实力,估计自己也会被毁掉吧……
这么一闪神的功夫,王芝晴已经跑了出去,凤泠香指甲刺进掌心,走出桃苑,往大门方向看了看,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开。凤浮,我会让你看看,现在的我能利用什么而成为你的障碍。
“我说我要出去。”大门前,王芝晴已经近似癫疯,看着紧闭的大门,脑子里只存在这样一个念头。
“姨娘,大小姐刚吩咐过,这一段时间,姨娘和凤宇少爷不能出凤家大门,奴才不敢违背。”看门的小厮苦哈哈弯着腰解释,但半步不往门边挪。
王芝晴用手推了他一下,朝着门冲了过去。
“姨娘,你确定要出去?”
听到这个声音,王芝晴瞬间转过身,死死盯着来人。
凤浮挥手让门童退下,抱着胳膊斜看着王芝晴,又问了一句:“你确定要出去?”
耍猴一样的态度,戏弄的语气,看傻子一样的目光,魔鬼一样恶劣。
“你到底想做什么?”王芝晴失控地喊了出来,歇斯底里的。
凤浮眯着眼睛,将手中把玩着的小石子弹向王芝晴:“姨娘这不是明知故问,自然是十六年前你想让我娘怎么,我现在就会让你怎么。”
王芝晴感觉身子一麻,像是没有了知觉,然后剧痛猛地袭来,让她支撑不住跌倒在地,想喊,却发现发不出声音。
“这点小意思姨娘就抗不过,相信你是见过有些人中了‘九缠’发作的,不提前习惯习惯?”凤浮蹲下,提建议似的说道,“我正愁不清楚当年给你毒的那人是谁,要不,姨娘给我指个路?”
凤浮直起身又将话说了一遍:“姨娘确定要出去?”
王芝晴疼得说不出话来,紧缩着身子想尽量减小疼痛。
“夫人,你怎么了?”从远处跑来一个婆子,直接扑到王芝晴身边,紧张地问。
见到伺候自己多年的王妈妈,王芝晴费力地抓住她的手,想喊疼只发出粗短的吸气声。
“是谁对夫人这么做的,真是狠心啊。”王妈妈心急地说道。
凤浮挑着眉冷冷看着她们,忽然莞尔一笑:“当然是我这么狠心。”而后朝不远处说道:“你们几个过来,我听不惯有人说我坏话,将这个碍眼的给扔出去。”
被点到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想起老爷叮嘱过“大小姐想做的事别拦着”,还是走上前来,将半跪着哭骂的婆子架起来,直接推搡到门外。
“喊几个丫鬟过来扶姨娘回去,这人来人往的地儿,怪丢人现眼的。”凤浮说着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外面已经聚集了一圈围观的人,正门前王妈妈正颤抖着手指着大门骂着什么,看凤浮出来,她的声音更大了更撕心裂肺了。
“你个没天理的,竟然那样折磨自己的姨娘,你会遭天打雷劈的……”
凤浮倚着门前的石狮子,一手抱着胳膊,一手捏着下巴,满是兴趣的听着。
本来人们觉得凤大小姐是个喜怒无常嚣张跋扈的,谁知道人家被骂这么狠却不见一丝怒色,难道事情不是他们听到的那样?
“咦,对了,凤家大小姐是叶丞相的外孙女呀,早先见到,是很好的一个人呀……”看热闹的人群里忽然蹦出一句话,声音不大,刚好能让其他人听清。
“这么说来,前段时间不是还传,说定南诏的主意就是那红袍小将的姐姐出的?红袍小将是叶将军的儿子,那个姐姐不正是……”有一个人接道。
“对啊,对啊……”
“还有啊……”
但凡知道点什么的,都兴奋地应和起来,骂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王婆子反倒没人关注了。
事情竟然变成了这样,凤浮朝着远处看了看,无奈笑了,果然是某个傻小子,那么用力挥手也不怕手疼。右手放下来的同时,手指微不可查地动了几下,点了点愤恨离开的王婆子,然后朝等着自己的人走去。
“姐。”叶策兴奋地喊了嗓子,跟着红杳两人围了过来。
凤浮弹了他脑门一下,笑着说道:“真是护短,跟舅舅舅妈一个性子。”
“我听不得她们对姐姐无理,一群王八蛋,装什么无辜呢。”叶策扭头看了看凤府,满眼霜色,而后有些疑惑地看着凤浮,“姐,开始的那个不是我安排的人,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人抢了先。”
“嗯?”凤浮愣了一下,不是叶策,那会是……正想着一袭雪色衣衫映入眼帘。他们是哪儿得了信,这么巧都凑在了这里?
“浮儿。”依旧熟稔的语气,亲昵之情更浓,“接下来想去哪儿,我陪你过去。”
第十八章 好看才带回家
“姐,你什么时候同贺兰公子这么熟了?”叶策凑在凤浮耳边不敢大声。.
“不陌生就熟了。”凤浮似是而非地回答。
叶策好奇地往后瞧上一眼,正好碰上跟在后面的那个人盈满笑意的眼。
被人逮着偷看,叶策也不在乎,依旧上下打量了一下,暗自嘀咕,这贺兰容也不像楚齐之说得那样是满肚子诡计的,一般大家公子也不见得有他一般的气质,看着挺顺眼,怪道姐说他是美人,果真眉目如画。
不对,他看姐的眼神怎么这么熟悉,在哪看过呢?叶策在脑袋里搜索着,眼神蓦地变得凶巴巴的,看贺兰容还不甚在意,一点都不知收敛地看着姐姐,差点张牙舞爪扑过去蒙他的眼了,就说那眼神熟悉,跟爹看娘时一个样。
“贺兰公子,我们回家呢,不用你特意送,有什么事快去忙,别给耽搁了。”叶策咬着字说,您大人哪儿远哪儿歇着去,嫌走着慢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贺兰容笑得和蔼,整个人分外惹眼:“叶策是吧?我今日不忙,不用替我担心。”
叶策牙磨得咯吱响,谁关心你这个。
旁边,凤浮扑哧笑出声来,果然是狐狸,装呆的本事天生的一样。虽说策儿从十二岁就跟着师傅师兄们下山历练,嘴皮子练得很利索,比贺兰容的阅历还是差很远,一个是成了精,另一个,是成了精又修了一层蛊惑世人的皮,那心思那脸皮岂是常人可比的。
“凤浮姐姐,你笑什么?”红杳正不解为何叶策忽然如临大敌的样儿,这边凤浮又遇见好玩事一样笑了,都好奇怪。[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凤浮低头对红杳悄声说:“一只狐狸逗着一匹小马玩呢。”
“马?狐狸?我怎么没瞧见?”红杳更迷糊了,这里又不是天山,来这么久只见过被驯服的马,连野生的都没见过,更别提狐狸了,“叶策,你瞧见了吗?”
凤浮摸了红杳的头一下,笑声止不住。
叶策瞪了红杳一眼,这么笨,怎么没在来京城的路上被拐了去。瞥了瞥看似笑得可亲的贺兰容,叶策想,想笑就笑,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嘴抿得太不自然了。
落后一步,叶策揽上贺兰容的肩:“你喜欢我姐?”
贺兰容不答话,只是眼神一闪,弯成个好看的弧度。
叶策盯着他,手下用力,想起了什么,贼兮兮笑起来:“你娶不到我姐的。”
“为什么?”某人配合地问,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因为你长得太好看。”叶策得意挑眉,“我姐说长得好看的可以带回家,长得太好看当画儿看就成,带回家会是祸害。”
“无妨,我是男的,该我把你姐带回家。”贺兰容从容不迫,想想还是笑了,这是凤浮会说的话。
“有贼心有色胆的女的更可怕。”叶策哼道,“一看你就是个招蜂引蝶的,指不定哪天不小心就成了那群女人的盘中菜了。”
正说着,几个人已经到了叶府门前,尽管叶策一再暗示,贺兰容还是优雅地进了叶家大门,不仅如此,他还紧走两步赶上凤浮,亲亲喊了一声浮儿。
“他竟然这么叫姐姐。”叶策眼睛发力,直欲把贺兰容瞪得人间蒸发掉。
“师傅二叔三叔你爹你娘你爷爷不都是这样叫,有什么好稀奇的。”红杳白他一眼,这么点事就大惊小怪。
还敢白我,说你笨还不承认,也不想想能那么喊姐姐的都是什么人,叶策没好气地拉着红杳跟上前面的人。
“策儿,外公呢?”凤浮进了厅门,左右扫视一下,问了一句。
叶策记起娘出门时吩咐自己的话,忙说道:“皇上有事找外公商量,下午才回呢。娘说,姐回家后先歇息一下,等她回来有事跟你商量。”
凤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正厅坐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去院子里呆着:“策儿,你带着贺兰公子去花园坐坐。”
“浮儿要去做什么?”贺兰容不动,懒懒问了句。
“我姐自然有事要忙,才不像某人很闲。”叶策上前拽住他的胳膊,就把他往外拖,“走,有本公子招待你,肯定让你舒坦。”
凤浮看着贺兰容没什么动作地被拉着走,不禁一笑,而后对红杳说:“你也跟着去玩,顺便看着叶策,别一着急动了手怠慢了客人。”到时候指不定是谁吃亏呢,虽然那个答案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凤浮过去院子的时候,果然见叶策大汗淋漓地站在一旁,而贺兰容在自己惯常坐的位置上坐着,嘴角的笑是不容错认的逗弄。
“别以为,你,你功夫好,”叶策喘着气,指着贺兰容,“再厉害,你也打不过我姐。”
凤浮笑着将沏好的茶倒上一杯,让红杳给叶策端过去,红杳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捏着手绢给叶策擦汗,一边还安慰着:“不就是没打过嘛,等你这么大的时候肯定比他厉害,到时候再和他比。”
认真打的?凤浮看向安坐的贺兰容。
贺兰容倒了杯茶,侧首轻笑,自然,让他服气,将来我才好办事,这可关系到我终身幸福。
凤浮瞥他一眼,不再理他,贺兰容低低一笑并不在意,捧着茶杯俩人就这么坐着。一旁,叶策看向贺兰容的眼神充满斗志,心里倒是承认他很强,红杳站在他旁边用手给他扇风。
楚然过来的时候,正看到这副情景,安逸自然,毫无违和的幸福。见楚然进来,贺兰容同凤浮起身,朝楚然躬身施了一礼,楚然点头受了,然后让他不必拘礼,按平时习惯来就好。
说了会话,贺兰容就离开了,凤浮也没挽留,只送他到门口,都不知道他是来做什么,什么也没说,就跟叶策打了一架。
回来时,楚然一脸兴味地看着她,凤浮坦然以对,倒是让楚然调侃的话说不出口了,其实她看着这贺兰家的小子还不错,除了长得招桃花了点,行为举止挺大气,也不狂不躁,配得上浮儿。
“浮儿,你真往王芝晴茶里掺了‘九缠’?”收回调侃心思,楚然说起正事。
凤浮失笑:“舅妈,别人不知,你还不知道我,对她那种人值得费那么多心思?还一天放一点,麻烦死了。”
楚然身子往后一倚,笑了,确实,浮儿做事,总会尽量减少麻烦,除非那件事引起她的兴趣,她才会慢慢来。王芝晴,一个蝎子心肠的人,手段还是直接点来得管用。
“不过,她确实中了‘九缠’,不是在茶里,而是我第一次打她脸的时候,顺手就塞进了她嘴里,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凤浮记得策儿问过她,对凤家为什么要亲自动手,那是因为,有些人不是你看到她落到你想要的下场你就会解恨的,有些事只有自己动手,才知道怎么才能安抚心中躁动的魔。
第十九章 霸杀
楚然看着凤浮说起王芝晴时冷漠表情,心中暗自骂那贱人,祸害转世的,浑身上下没一点能入得人眼,净是坏透的心思。[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感觉出楚然拍自己手时传过来的心疼,凤浮学着叶策平时撒娇的样子,侧着身子将头抵在楚然肩上,声音暖暖:“舅妈,如果我变成不择手段的人,你们会不会难过?”
楚然点了点凤浮的额头:“浮儿,叶家规矩,不得伤害无辜。但是,打恶狗不在此列。叶家人不是锱铢必较之人,但最不相信的一句话就是‘以德报怨’。而且,浮儿你记住,不能因为任何事把自己置于险地,这是外公和舅舅同意你自由行事的唯一条件。”
凤浮蹭了蹭楚然的脸颊,笑着说:“舅妈,我知道。”只为自己开心,他们甚至能舍弃自己一贯的坚持,外公舅舅他们都是这样,还有……凤浮低低一笑,问楚然:“九彻他们最近是不是不喊无聊了?”
楚然想起那帮眼神亮得像一群狼的小子,不自觉笑着说:“个个都没闲着,我还以为回了京城会束缚住他们的手脚呢。[]”
楚然转过头:“浮儿,我今个儿找你来就是想给你说,九彻接了个委托,有人想要调查你。”
凤浮捏着盘子里的果子扔进嘴里,不甚在意:“霸杀的存在还要靠这些委托呢,要不然我从哪儿去找能让他们舒展筋骨的活儿去。”
“就知道你不会在意,我给你说这个也不是为了提醒你,只是这次委托来得委实怪了些。”楚然提醒凤浮。
凤浮侧首,认真听楚然说话。
“九彻他们一直在追查监视凤家的那一批人,前天刚有线索,下午的时候就接到了委托。”
凤浮想了想,问道:“下命令监视凤家的人就是委托霸杀查我的人?嗯,还是京城里轻易惹不得的人?”
“是‘莫来赌坊’的主人。”楚然说。
听到这里,凤浮来了兴趣,“莫来赌坊”,看赌坊管事对凤宇的态度就知,背后的主人不是站在凤家那一边,至少不是和王芝晴一个鼻孔出气,若是为了麻痹自己而牺牲凤宇,不似王芝晴的风格,不过也说不准,如果真是苦肉计,那她真是够狠,所图也够大。
“九彻他们查到了什么?”凤浮问,霸杀有自己的规矩,九彻他们都是有主意的人,对而且他们,凤浮很信任,所以霸杀的事情自己轻易不插手,大多是由着他们来,谁知竟让霸杀这个组织有了少见的名气。
“那些人使用的接头暗号在中州不常见,赌坊主人与凤家无关,但他要查十六年前事情的原因,并不清楚。”
“这样,”凤浮低头思索其中的缘由,发现并没多少头绪,这赌坊的主人,是个值得注意的对手,“横竖九彻他们无其他事情,如果觉得这件事情可以打发时间,就让他们继续查下去。若我想得不错,那人也已经觉察出我和霸杀有关,那件委托,霸杀接了就好,送上门来的银两,没得平白往外推。”
楚然点头,而后问凤浮在凤家的一些事情。虽然知道凤浮不会吃亏,还是不想她每日对着那群人,想着都让人心烦。
“浮儿,为什么让七杀记录你平日的言行?”楚然有些担心是不是凤浮怕自己担心隐瞒了什么事。
凤浮笑,必然是舅妈问了七杀自己在凤家的情况:“没什么别的,七杀冷静,所以我让他跟着,让他记我平时说话做事,是不想有什么因为自己疏忽而出错。”
“你呀……”楚然心疼地看着眼前还不满十六岁的凤浮,想起她对霸杀其他成员说过的一句话“知彼可以百胜,知己才能不败”,都是一群对自己心狠的孩子,“怎么不见你对叶策这么要求?”
“策儿啊,”凤浮趴在栏杆上,将手中的糕点撕碎扔进湖里,看鱼儿争逐着夺食,眼神染上笑意,整张脸晕进阳光中,异常柔和,“他像舅舅,经再多事情,心底依然是纯白色,正经的磨练让他参与就好,其他的……若执意把他们染黑,是在造孽。”
“这是你坚持不让策儿插手霸杀和凤家事情的原因?”自己想过是因为叶策年纪小,却没想过会是这样。
凤浮点头又摇摇头:“一方面吧,霸杀里的人,命都是捡来或偷来的,经过生死,行事上肯定不同于常人,张扬有之,不羁有之,绝少是喜欢被束缚的。策儿要走的路却不一样,过多接触霸杀事务,对他并没有好处。”扭头看向楚然,神色狂傲:“凤家的事,咱们叶家用不着全陪着他们玩。”
楚然明白凤浮是为叶策好,所以知晓她的态度后,每次说到相关事情,就会把叶策支开。
“对了,舅妈,当初没让九彻他们查京中的情况,我也不想打扰他们难得的兴致,”凤浮双手合十,“要麻烦舅妈把京城世族那些夫人小姐的名单和爱好给我一份了。”
楚然孩子似的眨眼,话音先是调笑后是讽刺:“浮儿又唯恐天下不乱了?那凤家小姐终于要连外安内了?”
“凤家女可不是只在闺阁内逞威风的,家里靠不住,自然会谋出路了。”
“那浮儿怎么不让凤宇和王芝晴出门,在外面惹了事不是更好。”
凤浮眼睛转了转,嘴角邪魅:“在外面惹再大的事情,损的那是别人的利益,目中无人惯了,总以为事情可以用凤家的名号或所谓金钱摆平,全不拿别人当回事;在家里可不一样,稍微闯祸,得罪的可都是自家人。不关己事,天塌下来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关乎己身可就不一样了。”
悠悠然回凤府的时候,华灯初上,一进门,正巧看见凤立年黑着一张脸站在门边,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凤浮直接迎上去,目不斜视地擦着他的肩膀走过,顺便还拿过凤立年身后小厮手中的灯笼,一步一步稳稳走开。
觉到不远处有人影晃过,凤浮提高灯笼照了一下,果然看见凤宇慌慌张张跑开,就知道这母子俩不会安生。
不过这王芝晴到底比她的蠢儿子多些心眼,疼得那么厉害还能暗示伺候多年的王婆子见机出府,这中间,肯定也少不了凤泠香。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唱一出什么好戏,难得想陪你们耍一耍,可别太无聊了,凤浮想着,将凤立年远远撇开,脚下愈发轻盈。
第二十章 狭路
打开手中的帖子,凤浮暗自思索,没想到第一个应和凤泠香的竟然是史家,还是史家现任当家史旻熙的哥哥史家大公子史旻瑄的夫人亲自筹办的宴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京城四家的力量一直是此消彼长,到了这种地位,没有哪一家能甘心居于下风。看来,十六年前,王芝晴手中的毒,一半来自别人的诱惑。
若不是十六年前叶家直接对上凤家,凭外公在朝堂的影响力和叶家百年累积下来的实力,京城四家就要重新洗牌了吧。凤浮暗自思量如今四家的实力与关系,一边联系着这么多年这几家实力的消长,心中推敲着什么。
“姑娘,”门随风动,一个眨眼,凤浮跟前站了个人,七杀仍旧脸绷得紧紧的,冷面雕刻一般,“今天下午时候,先后有两人出城偷偷见了那个王婆子。”
凤浮将手中的帖子放下,示意七杀继续说。
“其中一人进去时间约一刻钟时间,他蒙着斗笠,看不清楚长相。他离开没一会儿,有另一个下人打扮的人进了城外那栋房子。”
“结果呢?”凤浮问,先后两拨人,应该不是同一个人派来的。
“前一个人到天黑才进城,周转半天从后门进了陆家。第二个人直接回了史家,据打听,那人是王婆子在史家当差的儿子。”七杀一板一眼回答。
“陆家和史家?”凤浮挑眉,一个低调保持中立,一个影响不低于凤家,却都和凤家有着联系。
七杀补充道:“半个时辰后,盯着王婆子的人发现她死在屋子里,外表无伤,但明显经过挣扎。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哦?”凤浮语调上扬,看向七杀。
七杀直接说出得到的结果:“毒,能毁了人意识的毒,量大的话能直接毙命。”
凤浮想了想,笑了,毫不避讳用毒,是在告诉自己他并不畏惧自己出手吗?现在至少可以确定,“九缠”之事王芝晴没有瞒着王婆子,陆史两家无论起了什么心思,都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一个婆子都能守十几年秘密而不漏痕迹,背后那人手段也真了得。
好得很,只要你们有胆子做了,我定让你们后悔在人世走了这么一遭。凤浮嗜血一般的表情,让七杀瞬间挺直了身子,他意识到,许久不出手的姑娘,霸杀最利的剑,又要出鞘了。
“七杀,偌大皇城,照样是咱们的地盘。”凤浮眼神邪肆,发舞张狂,“你给千行传个话儿,明天随我赴宴,给姑娘我长长面子。”
“是!”七杀点头答应,不见起伏的音调里竟多了些许温暖笑意。
无风衣衫自舞,脆语仍带傲狂,凤浮起身,隐藏许久的凌厉又挂在面上:“陪姑娘好好玩上一场,我看这小小京城能起多大风浪。”
第二天日光还柔和的时候,凤浮在花园碰上已经准备停当的凤泠香,才半月不见,她神情举止似换了个人,一身上下没有多余的佩饰,整个人却出奇夺目,似终于怒放的牡丹,华贵不失文雅,随性又不轻飘,看来是经高人指点了呢,有意思。
这么大个花园,两人偏都走上了清幽小径,一来一往,没有人主动侧身让人。凤泠香身后跟着她的贴身丫鬟穗儿,只身行了一礼,得体而不热络,一如她的主人。
凤浮背着手,歪头上下顺了凤泠香一眼,不说别的,眼前这个人,文采斐然,模样出挑,再加上如今这通身气派,比寻常闺阁女子多了分指点江山的意气,倒真是京城一众小姐里面拔尖的。
“你是在跟我较劲吗?”凤浮忽然开口问道。
不惊不急,凤泠香缓缓开口:“你既然回了凤家,就不会无所作为,不是么?”
凤浮深以为然点头。
似是知道凤浮会有怎样反应,凤泠香话音不停:“你要伤害之人恰是我血亲,你说我能什么都不做?”
若你真如此想,我不介意多对上一个人,凤浮眼神里传出这么句话,凤泠香也看得清楚。
而后,一股力量将凤泠香二人推在一旁,凤浮身影微动,一手背在身后走开,和站稳的二人擦身而过时,她戏谑地说:“看好自己,也看好自己的丫头,别又害某位一时糊涂的少爷去跪祠堂。”
“宇儿做错了事,自该受到惩罚。”听出凤浮话中的嘲讽,凤泠香没直接回答,短短一句话,既维护了凤宇,又颇有四两拨千斤之效。
半个月而已,难得啊,真让人刮目相看,女人果然不容小觑,这么想着,凤浮无甚压力的闲闲走远,自然也没注意到凤泠香衣袖下因握的太用力而发白的指骨。
“小姐。”穗儿担心地喊了一句,刚才她身不由己被一股力量推开,将将稳住身子,就看到小姐身子也是晃了几下。
凤泠香看着已经走远的凤浮,对穗儿说了句无妨,就转身离开,挺直的脊背说着自己的骄傲。
直接走出大门,凤浮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地方,破落的门庭,里面别有洞天,长廊曲水不见,花儿草的也零散自由分布,屋子什么倒是十成新。恶趣味,凤浮暗自评价。
正往里走,一个身影猛地扑上来,凤浮预料到一样提前闪身,堪堪躲过。
那人还要扑的时候,被七杀扯住了领子,只声音还很活泼:“姑娘啊,你终于想起过来了。”说着就反手拨开七杀的手,眼睛仍旧热切盯着凤浮:“七杀有什么好啊,一张冷脸没变过,哪像我这般如花美貌还善解人意能给姑娘解闷啊。”
凤浮忍不住乐了,手指隔空对着他一弹:“所以我决定以后让你跟着了啊,只要你不向我抱怨七杀。”
千行撇着嘴溜了眼七杀,还是兴高采烈占了上风:“我肚里水多,撑得起他这艘小船。不过,要是能把他换掉就好了。”
“姑娘,时间差不多了,该去赴宴了。”七杀不理会千行,对着凤浮说道。
凤浮点了点头,伸手将千行被七杀扯得有些乱的衣领整理好,走在他俩前头。
千行抚摸了下脖颈,眼睛眯起来,露出一个小虎牙,怨恨过上天不公,但还是感激上苍让自己在最无助的时候遇见了姑娘,陪在姑娘身边六年,也有了家人六年。
“姑娘,咱们去宴会主要做什么?打架吗?”千行赶上去,嬉闹着说。
“说不准,看不顺眼尽管出手,我不拦着你……”
第二十一章
车水马龙,红粉佳人,往来皆是京中贵客,这史家当家夫人的面子不小。[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泠香,那个就是你们凤家新回来的大小姐?”杏色衣衫,锦缎绕身,钗斜发端,手中握着同样为杏色的丝质手绢,坐在凤泠香斜对面的人冷冷问。
其实凤浮并没有进来这个为大家小姐准备的亭阁,她领着着装利落的七杀和千行两人,直直向着另一处地方走过去,只在路过这里的时候,顺眼看进来而已。
“果然如传闻一样放肆,”看凤浮理也不理走过去,刚才说话的人哼了一声,眼含不屑,“显见得野性,不识半点礼数,没见过男人似的,就爱往男人堆里凑。”
旁边围坐成一圈的女子都拿着手绢遮住嘴,得了什么玩笑一样笑起来。可不是,这位凤大小姐可不是个闲的,才回来多长时间,就名儿大得很,每次还都和男人在一起。
凤泠香不语,也未随着她们笑,看着凤浮的背影,她心里的感觉有些微妙,总觉得,那人的张扬不只是张扬了,又多了些什么呢?野性,或许。她本来就不是养在深闺的富贵鸟,习惯了自由翱翔天地,无拘无束已成本性,怎会把一般世俗规矩放在眼里。
“泠香姐姐,看她那傲慢的样儿,在家里肯定会欺负你吧?”娇娇柔柔的声音响起,有几个人也随声应和。
凤泠香目光转过来,对这样的话不点头也不否认,眼神淡淡,轻笑出声:“你是说她不好相与,还是说我脾气太好了?”
“泠香姐姐说笑,京城谁不知道你是个最知礼最心善的,但搁不住有人就是自以为是,真当自己是个尊贵的,偏爱指手画脚什么的。”
显然,这话里带着不着痕迹的奉承,都一样的年纪,差不多的家世,谁就真心服气谁了,但明面上的礼尚往来,却都是少不得的,这样的宴会不都是这样么。[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凤泠香侧首,风撩起散在耳边的一缕发,衬得浅笑的面容贵气中多了飘逸:“她确实是个尊贵的,毕竟是凤家嫡出的大小姐。”
“嫡出,”本来低头摆弄指甲的杏衫女子嗤笑出声,“不过是个世家嫡出,张狂个什么,这京城差不多地位的,多得她一个,也少得她一个,哪儿有她蹦跶的地儿!”
“确实够张狂,敏郡主在这里坐着,也不知道进来打个招呼。”听者有心,被唤作敏郡主的杏衣女子脸色愈加不满。
谁说女子就是没脑子的,这三两句话,挑拨奉承就占了个全,比那些满腹经纶,出口皆有论据的撩拨人多了。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自外走进来一个人,比起在座的人少一分粉嫩,多几分她们这个年龄学不来的沉稳,七成新的衣穿在身上,也照样引人注目。
“史夫人!”打招呼声不绝,连敏郡主也站起身来点头示意。
“到底是敏郡主和泠香更胜一筹,不愧是咱京城双姝。”一一回应后,史夫人将目光定在并肩的两人身上,略带调侃,也是真心说这样的话,敏郡主自不必说,富可买锦衣,贵才可出气质,何况她的礼仪还是宫中嬷嬷亲教的,难得是凤泠香,平时就比寻常人胜上一筹,如今去了繁琐缀饰,反倒更无人压得住颜色了。
“夫人请了凤家大小姐了么?”有人似无心问了一句,“刚才好像看到她过去了,不知是不是记错了地方。”
史夫人进来时已听得三两碎语,也猜得透她们心思,却故作不知:“凤家大小姐是接到了帖子,不过她是我们爷请的客人,自然不会出现在这里。”
一语出,颇具效果,刚才明显存了挑拨心思的人,都有些愣怔,包括眼含不屑的敏郡主。
京中子弟,莫不艳羡十少之名,谁不知那十人既尊且贵,有家族撑腰,亦各有本事。
这十人中又以四人为首,安王楚安然,三皇子楚齐之,贺兰家独子贺兰容,还有就是史家嫡长子年纪轻轻即任史家家主的史旻瑄。这四人发的帖子,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地位和荣誉的证明,如论是接到帖子的还是发出帖子的。
这四人的帖子也各具特色:安王楚安然性情最是不定,帖子基本是布料,而且总出人意料,有可能是最值钱的锦帛,也有可能只是一块破布;皇子楚齐之则中规中矩用皇家上好宣纸,只不过纸色为特殊的淡黄色;贺兰容则多用竹简,一如他给人的感觉,清冷厚蕴;史旻瑄惯用素笺,最为普通,可上面印有他自己雕刻的印章,加上一手好字更是自成一格。
“千行,这帖子你研究一路了,得出什么结果了吗?”凤浮扭头问翻来覆去看帖子的千行。
“字写得不错,也没什么特别的。”千行抬起头,将东西甩给左手边的七杀,满不在乎地说道。
前面领路的小厮听见这话,偷偷撇嘴,能让我们家主亲自下帖子的人,拢共那么几个,手中拿着宝贝还不自知,真是个土包子。
“我就是土包子,你有意见?”千行眯眯眼,笑得无害。
带路的小厮下意识捂住嘴,我只是想想,没说出来吧?
“你没说出来,但是我听到了。”千行好玩地盯着他脸色不停转换,还数着颜色。
凤浮看小厮欲哭无泪,并不阻止千行,只“好心”提醒:“还没到呢吧,怎么停这儿了?莫不是你也不知道路?”
“我知道路,要不浮儿跟我走?”一个声音插入,两个身影也从不远处的小道上走过来。
“丫头,听说你请贺兰去你家喝茶了?你不是说让我尝尝你的私藏么?为什么不请我去?”跟他同来的另一个人还未走近就一连串的问,语气里还很委屈。
“安王贺兰怎么也才到?”凤浮笑着打招呼,“才多久没见,安王更好看了,得了什么秘方不成?”
“不比贺兰颜色好啊,要不怎么就没人请我吃茶呢,说好了要请的都不放在心上。”这还真是受委屈了。
凤浮乐了,指不定等会儿自己就成了有新人忘旧人的负心汉了:“那我能否再讨个薄面,请安王改日来叶府吃杯茶?”
安美人嗯哼一声,骄傲抬头:“准了。”
一旁看着凤浮的贺兰容也跟着说:“我也去,上次浮儿沏的茶很好喝。”言语间有点点炫耀,果然惹得楚安然一通瞪视。
看得出凤浮对这两人的态度,七杀和千行两人往后退了一步。果不其然,空出的位置立即被两人补上。
等凤浮一行人慢吞吞走到的时候,史大公子会客的屋里也没几个人在,数来也就坐着七八个,还包括史家兄弟二人。
上次在赌坊见过一次面的史家二公子史旻熙先站起来,略微行了个礼,而后含着笑跟凤浮打招呼:“凤姑娘,好久不见。”语气不自来熟也不见生冷,恰到好处的开朗让人很舒服。
楚安然也不跟这几个人寒暄,直直就往史旻瑄旁边的位子坐下了,自顾自到了杯茶细细啜饮。
若在平时,贺兰容也同楚安然一样动作。今日,他倒是立在凤浮侧边没动,还柔声对凤浮介绍:“见了谁都绷着脸的那个就是今日小聚的主人史旻瑄。”
凤浮微微颔首,拱手向史旻瑄示意了一下。比起史旻熙,果然他更像个当家的,悲喜不露,成竹在胸,面上虽无多余表情,却不让人反感或疏离,反倒更容易使人信服。
史旻瑄难得挑眉看着贺兰容的动作,看凤浮的举动,也还了一礼,举止间似有尺子量着,动作简单却十分标准。
“凤姑娘在笑什么?”疑问的语气让史旻瑄说来,寻常聊天一样自然。
“客气了,唤我凤浮就好。”凤浮也不扭捏,“只是觉得公子果然是大家风范,相比之下,我是太过随意了。”
楚安然插了句嘴:“好了,不是什么正经聚会,这么客套做什么。旻瑄,难得你主动下帖子,还把丫头也叫来了,有事?”
因着楚安然的话,本就不紧张的气氛更随意了,等各位都找到位子坐下,史旻瑄也施施然走到原来的位子坐了下来,出口解释的却是史旻熙。
“大哥听说安王回京就想着什么时候聚上一聚,本没想着这么正式,只不过大嫂听了很多版本的故事,想亲自见见传说中的凤家大小姐,又担心凤浮姑娘不习惯她们那种聚的方式,这么合计下来,还是大哥下帖子来请更妥当。”
“我还以为旻瑄当了家主更老气横秋了呢,原来还是红颜盈心呐。”能说出这话的,自然是更尊更贵的损友楚安然。
凤浮也跟着笑了一回,然后看着史旻瑄说:“初次见面,若有不周得罪之处,莫怪!”
听了这话,七杀神色不动,千行将手搭在腰间,略带邪气地笑了,果然跟着姑娘好玩,不会那么无聊,就说姑娘怎么无缘故来这里,原来有人又蹦跶了啊。
第二十二章 打狗
这个厅不是很大,几个人坐下来更显得不宽敞,尤其是这样排排对坐,跟会审一样,不知怎的,凤浮想起霸杀聚会的时候,倚着的,躺着的,甚至席地而坐,没个规矩。(.无弹窗广告)
“浮儿,笑什么呢?”贺兰容坐在凤浮旁边,也不参与那几人的话题,一瞥间正好看见凤浮嵌在嘴边的笑,暖暖的。
其余几个人也停了话看过来,凤浮不喜欢正襟危坐,稍稍斜了下身子,手肘放在椅子横手上:“男子聚在一起,有喝酒畅聊不拘小节的,有论诗词文章谈吐风雅的,亦静亦狂,有俗有雅,很容易看出个性。我倒是好奇一群女子聚在一起,能是个什么样。”
“还能怎么样,比衣服比头饰比脂粉比妆容,你夸我好我说你美互相奉承,三五个人也能分出几个派系,热闹得很。”
凤浮无语地看了毫无自觉说出这话的楚安然一眼,感触这么深,不愧是自小在宫里长大的,总结的真是精彩。不过,在座的这几位,姊妹都是有的,大喇喇说出这话,还真是没人敢说个不是,有地位就是好啊。
“也不尽然吧,听说凤泠香小姐从不攀比也不碎语他人,那些小姐们还都挺服气的。”
其他几个随声应和着,对凤泠香,言语里都是赞意。
挑起话头的凤浮这会儿倒是不言语了,自在地端起茶杯喝上两口,做人都在平时,几年宴会经历,凤泠香确实做到了名洁声清,加上日显的另一重声名,更是没人费尽心思去泼她污水。
想起她今日的打扮,凤浮眸子里半含笑半成冰,无论外人费了多少心思,这么短时间能减了多余修成内涵,凤泠香果然是个极其聪慧的。
自己虽不是良善,也不轻易动无辜之人,只是可惜,凤泠香,你找了不该找的人。十六年前,十六年后,只能说你们真不愧是母女。
“想不想出去走走?”贺兰容忽然问道。
“嗯?”凤浮还在想着自己的心思,冷不丁听到耳边响起声音,下意识抬头,听到贺兰容又问了一遍,笑着回道,“客随主便,咱俩可都是客人。”
贺兰容一笑,扭头对史旻瑄说:“我想出去走走,你府里有几处地方不错,不如一块儿带浮儿去瞧瞧,也好过坐在这里只能说话。”
史旻瑄点头,对着凤浮稍稍欠身:“是我招待不周。”
“我领着凤浮姑娘逛逛府内,你们几个都是熟人,不如去旻熙院子里等着,咱们稍后再聊。”
然后就成了这种局面,史旻瑄作为主人不能不跟,提议走走的贺兰容也在,七杀和千行是半步不离,而妖孽安王,想跟来着,被史旻熙诱惑说找到几个新面具就给拖去他院子里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沿着一条小道,几人穿过花园走在史府大院里,有时是史旻瑄介绍院里风景,贺兰容也会捡着小细节的东西说给凤浮,整个融融恰恰的。
“不要拦着我,放开……”嘶吼的声音传过来,打断一行人前进的步子。
“快按住他,快点,再叫几个人过来。”
很明显的挣扎声音过后,有人恼怒地训斥:“闹什么,主子和夫人都有客人招待,你就这么没眼色?”
凤浮驻足,不理会眉头紧锁的史旻瑄,自顾自看着贺兰容先前指给自己看的那棵开了三四种颜色的花。
“凤姑娘,抱歉我先离开一下。贺兰,你陪着凤姑娘别处看看。”史旻瑄语含歉意地对凤浮说,随即又拜托好友。
“无妨。”凤浮和贺兰容同时说道。
没等史旻瑄迈步,那边似乎已经有了结果,因为凤浮听到几个人摔倒在地的咒骂声,和有人匆匆跑过来的杂乱脚步声。
从岔道转角处踉跄过来一人,被赶过去几步的史旻瑄侧身从后面抓住了后领。
那人先是闷头挣扎,抬头看见抓着自己的人,忽然就消停了,眼泪也流了一脸,而后扑通跪在地上,声音嘶哑悲伤:“主子,奴才不是故意的,只是,奴才实在没有办法了啊……”
“有什么事让你不顾史家规矩,这么横冲直撞的?”史旻瑄不怒自威,平日治家甚严,府里的事自有规矩,那些人都是怎么管事的?
又有脚步匆忙而来,领头的人见到史旻瑄冷看过来的眼,汗滴子直往下落:“主子,这王二刚得了信说家里老娘没了,才失了规矩的……”
史旻瑄眉头还是没舒展开:“那就准了他假让他回去操办,这么闹是怎么回事?”
“他说,他有冤,非得,非得找主……”零头的人结结巴巴的,暗自将王二骂了个狗血淋头,怎么今天偏被自己碰上了。
“奴才有事找主子做主。”王二抬起头,直视史旻瑄,终还是承受不住似的又埋头伏地。
“大公子,我先同贺兰公子别处看看……”凤浮看了一眼悲伤莫名的王二一眼,对史旻瑄说道。
谁知话音未落,伏在地上的王二闻声抬头,只一眼就表情凶狠地扑过来:“凶手,还我娘命来。”
一旁的贺兰容在他扑过来时就将凤浮往身后一拉,七杀和千行随即上前,一人一脚踢在王二身上,登时将他踹出去好远。
王二挣扎起身,作势还要扑过来。
史旻瑄怒道:“都愣着做什么?把他给我捆了。”
几人手忙脚乱上前,王二受了伤,力气失了不少,很容易被制服了,只眼神还是凶狠的,嘴里也恶狠狠骂着什么。
凤浮拨开挡在前面贺兰容,倒背着手走到离王二几步前,眼神不再无趣。
“王二,凤家大老爷小妾身边的王嬷嬷独子。”凤浮叙述着,眼睛盯着他,“为何说我是凶手?”
“你还敢不承认,半个月前,很多人都看见你将我娘赶出凤府。我娘一辈子跟在凤夫人身边,与人无冤无仇,今天一早却让人发现被人下毒致死,除了你还有谁?”
“千行,先帮我教训他一顿。”凤府唤身后的千行。
不知千行从哪儿抽出一根细鞭子,噼噼啪啪往王二身上招呼了几鞭子,打得他止不住翻滚。
“记住了,可以不长脑子,但是管住嘴的脑子还是得留点。要不等你喊别家小妾为夫人,挨得可不止是鞭子,到时平白给史家丢脸。”凤浮没什么情绪地说,“你觉得你娘一个我都不记得长相的下人,值得我下手?”
“你知道我娘是凤夫……身边不可缺的老人,京城谁不知道你同泠香小姐的娘不和,先把我娘赶出去,下一步自然是斩草除根。”看到千行的鞭子,王二瑟缩了一下,而后想起了什么,仍旧硬气地说完。
“呵呵,史家大少,你们家奴才都这么,有脑子?估摸着去说书也能养个半活了。”凤浮笑起来,“既然牵扯到我,旻瑄公子可否给个面子让我问个清楚?”
“请便。”史旻瑄并无意见,也不觉得凤浮是多管了事,要不然也不会放任千行打人。
见史旻瑄冷眼看了一眼这边,却并不打算插手,王二有些恐慌,但有些事真不是自己能做主的,只希望那位能说话算话。
“虽然这么说难听,王二,你真抬举你娘了。我最看不得别人冤枉我,欲加之罪,下次想赖我身上,千万想好说辞,至少得让自己相信了,这样说出来时才不会心虚。”
“谁心虚了,就是你,有人看见监视我娘的人在我娘死后进了叶府,如果不是心怀不轨,你派人监视我娘做什么?”王二死咬着这话不放。
凤浮表情顿时冷了下来,竟然敢牵扯出叶府,这背后之人胃口真是不小,不怕把自己给撑死。
“王二,家中独子,今年三十有三,十五年前进入史府,至今无妻无子,爱进花楼,曾因与人争斗被打无数次,”随着凤浮的话,王二有些呆愣,但仍说服自己这事没什么大碍,“嗜赌成性,最近一次,同人进入‘莫来赌坊’……”
王二神色惶惶,冷汗直滴,不是说那家赌坊不会向外人透漏客人消息吗?怎么……不会连那件事也查出来了吧?
“在赌坊里赌红了眼,最后将命押给别人,可对?”
轻飘飘的话,却压垮了王二的脊梁骨,他承受不住瘫在地上,两手颤颤支着地:“别,别说,别说这些无关的,我个人私事同你杀了我娘有什么关系?”
“千行,再抽他几鞭子,最看不惯没胆子偏要充硬汉满嘴谎话的人了。”凤浮哼声吩咐,都这份上了,还讨打,自找的。
千行打了个痛快,手下毫不留情,竟然敢诬赖姑娘,找死。
“我问你一个问题,若说实话,就少打你几鞭子。”凤浮不喊停继续问话,“是谁给你说我派人监视你娘的?”
“是,”王二受不住想说,眼神却瑟缩一下,宁愿受这鞭子的鞭打,“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看来,那人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王二更害怕,不简单,手段也狠厉。
凤浮也不再磨蹭,料到此行会有岔子,本就没指望能从这儿得到什么关键线索,那人如果这么大意,也不会十几年不露马脚了。
“既然你说无关,那我问你,你将命抵给了别人,那人给了你一样东西和两个选择,你选了哪个?”凤浮戏弄地问,“是自己服了那份毒药,还是用在了你娘身上?”
王二这下是真得吓傻了,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些?明明当时旁边没有别人。
“王二,你为了保命,杀了自己的亲娘,还有胆子泼本姑娘污水,你也真够无耻的。”笃定的语气,嘲讽的眼神,堵得王二哑口无言。
王二全身抖得不成样子,凤浮转身不再理会。
谁知道王二突然暴起,从袖子里拿出一包东西,扯开洒向凤浮,而后转身往外跑去。
凤浮听到异动,几个闪身站在一旁,袖子微动,一阵香气散开,刚好消除王二洒开的那包粉状东西。笑话,从出生就泡在药罐子里,他身上带着什么毒药自己会不知,真是现丑。
凤浮袖子动的同时,不知何时捏在手中的小石子也射向跑出几步远的王二,同时七杀和千行也动了身手。
没有人注意,一脸平静的贺兰容的袖子也不着痕迹抖了抖,而且他的眼神深处,竟是肃杀,无可阻拦的肃杀。
第二十三章
“僭越了,莫怪!”凤浮对史旻瑄抱拳,口中说着道歉。[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史旻瑄摇头:“是我史府管教有失,待我查明,定会去凤浮姑娘赔罪。”
这话说得重了,只是个下人过失,哪就值得一家之主亲自赔罪:“大少说笑,横竖我已经问清楚缘由,如果大少问出什么和我相关的,肯定要劳烦告知一声,其他的不过是贵府内事,若引得你亲自前来道歉,世人真该说我不识礼数了。”
“那又如何,对错又不是凭他们一句话,你高兴就好。”一直默然不语的贺兰容说道,言语间的宠溺应和了眼神里无条件的纵容,仿佛置天下对立于不屑。
极少见到好友这般张狂,史旻瑄仔细瞧了瞧贺兰容的认真神色,嘴角微微挑起,几乎忍不住想要打趣。
“姑娘,同样的毒,应该是今天一早服的毒药。”
刚才几个人对王二同时有了动作,但都不致死,谁知王二抽搐几下,蓦地栽倒在地,七杀和千行往前几步,没一会儿就有了结果。
“他一大早出过门吗?”凤浮朝站得远远的那个领头招手,等他走近问了一句。
“没有,”那人肯定的回答,“因为这两天要准备夫人宴会要用的东西,琐碎事情很多,王二和其他几个人一直都有碰面。”
凤浮点头表示知道,也没问其他的事,直接让他退下了:“等等,找几个人把他抬下去,具体的事你们主子自有吩咐。”
史旻瑄颔首同意,打了个手势给那几个人就领着凤浮他们往前走去。
贺兰容停下,对史旻瑄说:“这事牵扯到了浮儿,史府里的事我和浮儿都不便插手,你多注意,如果查出什么,让人及时给我说一声。”
郑重的语言让史旻瑄一愣,不禁摇头叹道:“常说你是个认真但轻易不上心的,谁知……难得听你提出要求,我肯定会尽力。”
凤浮微微上挑着眉斜睨贺兰容一眼,结果得到他一副“自己人”的宠惜般的笑,转过头抿唇笑了笑也不予理会。
半路出了岔子,至少凤浮是事完成了一半,但也没什么心思继续逛恁大个府院,史旻瑄也注意到这点,随即对凤浮说:“也走了一段时间了,这会儿天正热,不如先去找安然他们吧,免得他们等急了。”
贺兰容想了想说:“我下午有事要办,你替我说一声,我和浮儿就不过去了那边院子了。”
立在凤浮身边的千行一脸见鬼的表情,你有事去忙,怎么还把我家姑娘给捎带走了?自己离开姑娘身边才多长时间,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了?拿眼神询问七杀,发现他见怪不怪没半点动静,心思登时活泛了,好哇,七杀学会藏私了,姑娘的事竟然也瞒着“霸杀”的人,相信其他几人听了这事,手肯定痒痒。
觉察到千行的坏笑,凤浮落后半步,伸手弹了他脑门一下:“又想什么坏主意整七杀了?别说我没告诉你,七杀的功夫又精进了不少。该准备的药酒,想动手的几个都备着些。”
千行瞥了七杀一眼,嘴里嘟囔了句“就知道练功,有时间练练自己表情,模子刻出来一样”。
这边说着话,贺兰容已经同史旻瑄说好等着凤浮了,那理所当然的劲儿,直让凤浮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过了贺兰家的门。
“生辰想要什么?”贺兰容同凤浮并肩走着,随意问道。
“生辰贺礼么?”凤浮放松心情,话家常一样随性,“我又不缺什么,要不你领我去个地方好了。”
“哪儿?”
“花楼吧,唯独这个地儿他们都拦着我,只偷偷去过一次,结果还没进门就被师傅带着七杀他们给截回来了。”
“……”
“怎么你也是这副表情,我去那儿顶多动动手而已,又不会祸害那些大姑娘,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想想有什么宝贝能配得上你,再过七八天就到九月份了,时间紧急得抓紧呐。”
“别装了,转移话题这招二师傅早就用过了,不就不想带我去,哼哼。”
听前面俩人说话,千行虽然显得漫不经心,但一直在注意贺兰容的一举一动。“霸杀”里的人无论做什么事,姑娘的安危都是第一位的,所以进京来这段时间,他们也抽空监查了出现在姑娘身边的这些人,大部分都好说,只三人只能查到比常人知道的更深一点的隐秘东西,但暂时还不能全掌握。
这三个人中,就包括贺兰容,他若认真,会是连姑娘都要尽全力对付的人,千行从调查他开始就这么觉得。不过,这位贺兰公子,这般殷勤对待姑娘,是想做“霸杀”的姑爷么?
“说起来,离你生辰只剩下一个半月了呢,准备得怎么样了?”
“很多事都得按着规矩来,比上次及笄的时候还繁琐呢,不过祖父派了好几位老人理事,一切安排都挺好,谢谢夫人上心了。”凤泠香对着史夫人一笑,也不遮遮掩掩什么,顿了一下,而后又说,“说起这个,还真有件事要劳烦夫人。”
史夫人拍拍她的手,语气温婉:“平时你们来玩,都是唤我‘姐姐’的,如今我们爷成了史家家主,再约你们来玩,你们约定好了一样称呼都改了,这也罢了。怎么,说出这客气话,是嫌我端着架子了?”
凤泠香并未因这话改了笑容,再说出的话也添了几分笑意:“我若是这般想,也不会每次都来这里玩了,夫人又不是不知晓我的性子,若真同你客气,刚才那话更是说不出口的。”
“逗你呢,倒是没想到听你说了这么句贴心话。”史夫人问,“有什么事能让你开口跟我说?”
“我听说夫人成亲的时候,用了一种胭脂,可惊艳了不少人。”
“你说这个,那胭脂是我娘花了十六年的时间制成的,但只做了小半盒,都让我给用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家里为我生辰宴费心颇多,还特意为我定制一身衣裳,昨个儿我见了那衣裳料子,极鲜艳明媚的颜色,总觉得寻常的胭脂会被它压了颜色。今天见到夫人,刚好想起别人赞夫人的话,就起了心思问了一句。”
“这样,”史夫人低头想了一会儿,又眼神明亮抬起了头,“我倒觉得另一种更适合你。我瞧着你眉宇间的这花儿颜色已是愈加绝艳了,衣裳又是明艳色的,胭脂若是颜色深了,反倒冲了这两样,不若用那无暇色更好。走,我带你瞧瞧去。”
“夫人这是红粉赠佳人呢,那我们能否一块儿饱饱眼福?”有人笑着问。
“正好来做个谋士,看看这种胭脂适不适合泠香。那胭脂极少,最多用上三次,不看可惜了。”史夫人拉着凤泠香的手,不忘招待其他几位小姐,“我那儿还有其他几种最新的,看有没有合适你们的。不过,敏郡主的那份我做主定下了,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原本有些不耐的敏郡主闻言也跟了上来,笑着回了两句。
“咦,那不是贺兰公子?”
一声轻呼,将这些人的注意力引到一块儿,果然看见远远走来那个润如玉色的玉公子贺兰容,还有他身边一脸笑意正说着什么的凤浮。
“贺兰公子与凤家大小姐很熟吧?听下人说,他们在街上看见过好几次俩人都有说有笑走在一起呢。”
有人注意到,敏郡主的脸色不善,瞪向远处的眸子里净是寒光。
“呀!”有人惊呼。
看到贺兰容毫不避讳地将落在凤浮发上的落叶取下,敏郡主狠狠甩了一下手:“不成体统。”
凤泠香静立人后,冷眼瞧着敏郡主变了脸色,更清楚地看出她掩在眼神深处的那抹妒恨。
转眼望去,那俩人并肩而行,如画中仙侣似般配双人,惹人羡,惹人妒。凤浮,你不屑世俗,我现在只能依靠世俗;可你又知不知道,你的不屑正巧撞上了多少人的在乎,这每一个在乎,都可能成为我的助力你的阻碍,你又有多大能耐,能够对上所有人?
第二十四章 楼中楼现
“姑娘,这不是回叶府的路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悠悠哉的千行错着半步跟在凤浮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确实不是,我今天带你们去个好玩的地儿。”一大早,凤浮就带着七杀和千行两人出了门,也不似往常一样告诉他们要去哪儿要办什么事,只是难得兴奋地让他们跟着出门。
“是史家大公子查出什么门路了么?也太慢了点,都半个月了,也没见什么实质性东西。”千行左右瞅了瞅,觉得这路线有些眼熟,但又懒得动脑子想,就问道,“咱这是去史府?”
七杀稀奇地接过了话:“那种小喽啰,你会把线索牵在他身上?不过是一件临时能用到的工具而已,那人怎么会这么笨让人查出什么。”
“你厉害,那你说他为什么耍这么低劣的一招?”千行习惯性和七杀斗嘴,这不是无聊在聊天,那就用你一本正经解释了?
七杀反应过来,又闭上嘴不说话了,任凭千行怎么挑拨都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爱理不理的样子,气得千行几欲跳脚。
凤浮看够了热闹,低低一笑,将从小贩手中买的一包零食递给千行,顺毛一样说:“背后那人,是个疯狂的。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十六年前他不动声色,不过现在,他是在告诉我,他不怕我查到他,也不怕我的报复。”
“他这样,若不是太过得意太过自信,就是在故意惹恼我们,趁我们疏忽时全力打击。”千行接过零食包,认真想了想对凤浮说,“姑娘觉得会是哪一种?”
七杀也想到过这一层,他觉得那人不似得意忘形,更像是在麻痹姑娘,是看姑娘年轻所以用了激将法,还是在试探姑娘背后的实力?
“都有吧。”凤浮也拿着一包零食吃着,对这个话题倒是不怎么在意,“他在暗处,所以想把我们置于明处。”
“到了。”凤浮的话音陡然一转,高兴之情溢于言表,将刚才稍微正经的气氛一扫而空。
千行抬起头,“哇”地一声叫出来,饶是七杀这么镇定的一个人,也露出震惊的神色:“姑娘,这是……”
京城最繁华的地方,非长英街主干道莫属;而说起京城里哪个地方最美,除这里别无二地。.
一湖水光半城烟色,鸟鸣更幽花开娴静,最重要的是,这里虽地处京城偏中心的位置,却少有人来,外人只知道这里是有主的,四处栽满各季花卉,间衬着高大树木葱茏,美不胜收。
早些年间,有人寻思这里又没人看守,景色又好,就大着胆子进来玩的,结果,无不是走进没几步路就迷在里面,直至饿晕或者体力不支混到才莫名其妙又出现在花林外围。
次数多了,这里也就被传得更加神秘可怖,渐渐成了禁地。
如今,花海深处,一座古朴大气的建筑拔地而起,正门外有两个石狮子守着,上面的匾额上狂草书写“楼中楼”三个鎏金大字,两边联为“红尘沉浮客非客,世事独览楼中楼”,从开着的门望进去,里面更是环环相扣,整个得显出一种无可睥睨的霸气。
从五年前开始建造,瞒着他们就是想给他们个惊喜,看他们的反应,凤浮得意地笑,而后拍拍手,冲里面大喊一声:“都出来接本姑娘。”
顺着声音,里面走出十来个人,穿着各异,有严谨的也有松垮着的,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脸上挂着的笑也是相似,都是一种从心底发出的开心。
“姑娘!”齐齐的声音,虽是有嬉闹的口吻,仍掩不住内心的亲近。
“三舍、四玄、五绝、六过、七杀、八遥、九彻、十问、百斩、千行,这里就是咱们‘霸杀’在京城的家了,屋子绝对够用,谁想住哪儿随便挑,有什么缺少的咱们再添。怎样,姑娘我够大方吧?”
一副要夸奖的语气逗笑了一群人,纷纷说着各样的词赞她,看她脸扬得高高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叶策和红杳站在一边,看凤浮和“霸杀”的成员站在一起亲昵笑闹,能有这样从生死中结出的感情,这样能放心把后背交出去的伙伴,身外之物又有谁真正放在心上,他们这样开心,是因为知道姐姐把他们放在心上当成了亲人,真心为他们建起一个家吧。
“说来,姑娘,我怎么瞧着这两个石狮子有些眼熟,看它也不像新做的。”千行闹着闹着不经意看见门口的石狮子,有些好奇地问出来。
“能不眼熟,你每天随姑娘进进出出,见它可不止一两回。”挨着千行的百斩扭头看了看那对石狮子,笑了,“那可是我和八遥九彻辛苦了大半夜从凤府门口挪来的。”
凤浮瞟了两眼算不得威风但霸气侧漏的两只石狮,凤府就算是再大,也已经失了精气神了,它们还是放在这里比较顺眼。
“好了,别站在门口了,进去说吧。”这里面年纪最大,也是最早跟着凤浮的三舍摆摆手,笑着提了句,“里面地方大得很,容得下你们说话。”
一阵“噼里啪啦”炮竹响声过后,一群人举步往里走去。
“舅妈怎么没来?”凤浮落后两步,让三舍他们打头走着,并肩和叶策慢步走着边说话。
“娘本来想来的,结果宫里有位太妃病了,太后传话让娘进宫瞧瞧去。”叶策正经回了句,随后还是忍不住和凤浮撒娇,“姐,这儿有我的屋子没啊?”
红杳也跟着说:“姐姐,我也喜欢这个地方,我也想要有个屋子。”
叶策点她一下:“过不久你就回天山了,凑什么热闹。”
凤浮指着一排排新建好的院子说:“别说屋子了,这儿单大小院子就一二十个,还住不下你俩小孩儿?”
“姐,那你以后就住这儿了?”叶策兴奋之余问了句,就算这是姐姐的地盘,里面住的也是“霸杀”的成员,但是自己在这里三五小住还行,常住却不可以,娘不会搬来这里,爷爷更不会。
“再办完一件事,我就回叶府,这里有三舍他们守着,我很放心,有任务的时候我会在这里,其他时间不用一直在这里呆着。”凤浮知道叶策的担心,笑着回答他说,“这么多年一直不在外公身边,不能让他老人家再操心更多了。
“嗯。”叶策认同地点头,得到准话也不再担心这方面的事,心思随即转到这个大院儿上,“姐,我都不知道你建了这个地方,你怎么做的?”
“找其他人不可靠,二师父说他有朋友可以帮忙,就定下来了。我们迟早要回京了结一些事,也说不准要多长时间才能解决,况且这里环境很好,外公闲下来也可以搬过来住啊。”
凤浮从开始为回京做准备,就想着在京城有一处“霸杀”安稳的地儿,他们都是孤身来到自己身边,加入“霸杀”有了伙伴,但更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一群人都是历经苦痛尝尽苦涩,即便关系再好,住在一处现成买来的地方或者叶府,也没有归属感。
“那外面的花海阵法是谁弄的?有好多种,有些我都没见过,要不是有四玄哥哥领着,我都被困里面了。”红杳挠挠头,就是溜神错走了一步,结果阵法就变了。
“他们几个闲着的时候,整别人用的,都稀奇古怪的,我瞧着好玩就拿来用了。”凤浮说起这个,真是服了“霸杀”这群伙伴,整自己人的时候也是不遗余力啊,幸好每个人能力都不弱,没什么妨碍,不过这是拿来对付外人的,自己改善一下应该更好玩。
姐,你笑得好像有人要倒霉,叶策嘿嘿一乐,还是姐姐厉害,不用出面就能让人头疼。
“姑娘,厨房在哪儿?”
“姑娘,书房呢?”
“姑娘,这些小亭子和院子怎么都没名字?”
“姑娘,……”
“自己找去,横竖也没其他事,顺便把自己的院子和屋子定下来,名字什么的自己想。”
一连串的笑声夹着问语传过来,透着温暖,含着温情。
“今明两天要安顿好啊,后天晚上要陪姑娘我出任务了。”
“好嘞!”爽快地答应声,“好久没真正活动筋骨了,姑娘,这次任务好不好玩?”
“咱们要去抢个大美女回来,只准成功不准失败,你们说好不好玩?”
第二十五章 赌坊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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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受不得凉,怎么不多加件衣裳。”
三舍在屋子里没有瞧见凤浮,想着可能是出来院子里呆着了,跟了姑娘这么久,对姑娘的一些小习惯,他是了如指掌。将搭在臂弯的披风递过来,三舍也坐了下来,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倚着亭子的栏杆看天上繁星闪闪。
“三舍,跟了我这么多年,后悔过吗?”凤浮转过头,冷不丁问了这么句。
听了这话,三舍暖暖笑了,眼中没有对敌人时那种冷漠冷清:“当时我想,一个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就说得出那样的话,竟让我觉得抬不起头。”
凤浮挑眉,想起了什么一样,眉宇间晕染上一层柔色。三师傅用了七年多的时间,止住了“九缠”那生生的痛,当师傅告诉自己不用整日泡在药里的时候,当时最大的想法竟然是想要像个寻常人一样出去走走,就因为这个念头,大师傅打破他的执念踏出天山,和三师傅两人带着自己在外面游玩小半年。
而就在回天上的路上,路过江南时,听到了一件事。当时的江南首富云家,一夜之间竟被人血洗全门,合府上下无论老幼无一人生还。具体原因,众说纷纭,有说树大招风的,有说是寻仇的,各个说法都传的有模有样。
不知是不是相似的经历激起了大师傅心中的痛,他只身去惨烈无比的云府探看了一番,背回了一个身受重伤的少年,要不是三师傅的精湛医术,怕真是活不成了。
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往外踉踉跄跄地走,说要回云府,嚷着要报仇。
在他昏迷这几天,凤浮去茶馆听遍了人们的讨论,也大致猜到了这个少年的身份,估计就是云家第三子,自己听得清楚,这是一个自幼被捧着长大,没经过挫折的少爷,同样也是年少成名,江南数得上的意气风发的大家公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如今一下子经历如此巨变,怕是承受不住,谁能受得了一夕之间从九重天摔倒在地狱。
“你现在出去是想快些下去陪着家人吗?”看着被大师傅制住尤挣扎不止的人,凤浮淡淡开口问,没有讽刺,亦没有同情,只是陈述事实一般轻轻问了一句。
“你知道什么,我要去报仇,我要去杀了他……”少年大吼。
凤浮不理会他,又接着问道:“他有能力带给你如此大仇,当初你们整个云府都应对不得,你现在能做什么?”
“还有,你的仇人是谁?他身边有多少力量?你现在能借助什么力量不去送死?”
不给少年机会,凤浮一连串问题抛出来,看少年的眼睛逐渐迷茫,挥动的胳膊也慢慢放下来,眼泪爬满了脸却不自知:“我不知道……”
“你们救了我,那能不能再帮我,帮我……我以后……”少年扭向大师傅,眼神执拗,看大师傅不动声色,他转圈看向不知何时进来的三师傅,最后把目光投向背门而立的凤浮,此时他的眼神里已经充满绝望。
“师傅他们不需要一个以后对他们惟命是从的奴隶,也用不着你做牛做马报答,而且看你如今这副模样,你顶多会是个用处不大的下人。”凤浮这么说着,看那少年的眼神变得更加暗黑,仿佛一切光亮都将被侵蚀掉,而最深处却固执地有什么东西慢慢闪动。
“不过,你说的帮忙,是希望我们现在替你报仇,还是现在你跟我走以后亲自手刃凶手?”凤浮踱着步子走到他跟前,抬起头直直看着他,看少年有些狼狈有些倔强的眼神,又多说了一句,“我如果是你,不会因逞一时之勇图一时之快而让自己的脊梁折了,忍辱如果值得,那就不是辱。”
“你的答案是什么?想清楚了再说,我不会给你第二次选择。”
“你是谁?”
“如果你够强,我会是你的伙伴。”
三年后,取代云家成为江南首富的前云家家主的结拜兄弟,被人发现筋脉尽断,死状极其狰狞,与之相关的人也在一年之内死于非命,官府追查一段时间无果最终定为无头案。
“你不让我喊你主子,还说自己不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结果就成了喊你‘姑娘’。明明是我大你十岁,你却成了我的天。”
凤浮抬起头的时候,看见三舍眸子亮亮,似有清润在眼睛里闪着,她蓦地笑开:“我没记得把你往书生方面培养啊,怎么说出这样酸的话。”
三舍摇头,还是坚持说了下去:“八年前,你将我从那种情况下带了出来,没让我彻底堕入地狱;八年后的今天,你说这是我们‘霸杀’的家。姑娘,你没有给我后悔的机会,你说我怎么会后悔。”
这八年,一直跟着姑娘,看她将四玄他们一个个从泥沼血泪中拉起,看她成立“霸杀”,看她将“霸杀”带领成如今这般模样,看她一步步展现自己的风华……
“好啦,咱们‘霸杀’的大好日子,你也不怕把姑娘给惹哭了。”一人说着,缓步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怎么都出来了?今天喝的酒可是二师父的私藏,过了今天可就没机会了。”凤浮好笑地看着他们,不知听墙角多长时间了,一个两个的眼角都是红红的。
“姑娘不在,酒喝着不香。”一张娃娃脸的八遥脸红扑扑走近,惹得凤浮捏了他脸一下。
“那行,将酒搬来这里,我看着你们喝,今晚让你们痛快醉一回。”
热闹又起,七杀先将一杯热茶递到凤浮手中,才转身和三舍他们闹成一团,没有束缚,没有面具,觥筹交错,笑声迭起,凤浮就这么含笑静静倚着栏杆,分享他们心中的喜悦。一个个都是狼王,怎么就被自己给捡着了?他们说遇见自己是他们的幸运,可在自己心里,得他们如此信服,是自己的幸运。
同样的夜空下,有一个地方也很热闹,骰子晃动,高声吆喝,认识不认识的人,高兴的羞恼的都为了简单一个“赌”字。
有人站在二楼僻静处,往下面正热闹处看了看,转身往最里边的一个雅间走去。他身后,一人毕恭毕敬跟着。
“主子,属下一直跟在京城那块禁地处,不见了那些人的痕迹。属下无能,进不去里面,请主子责罚。”屋里一人跪倒在地,细细禀报情况。
被唤作主子那人负手而立,静静不语,而后挥手说道:“按规矩去领惩罚,我吩咐你传递给对方的信息,别再让我得到不想要的答案。”
“是。”
正要退出去的时候,又被叫住:“那个地方不许硬闯,信息明天传递,今晚不许行动。”
待屋里恢复安静,烛火也忽闪着灭了,屋里仅剩下的这人走到窗口,对着一个方向看去,口中喃喃,细语温柔:“浮儿,今晚会很高兴吧,真想看你现在的样子。”
能让自己培养多年的人束手无策,浮儿,本就没小瞧你,到底还是有些吃惊,没想到江湖最顶尖的一个任务组织,竟然奉你为主。早就听闻,“霸杀”接的任务从不失手,但没人能知道“霸杀”接任务的规矩,因为没人能找得到它,从来都是“霸杀”看心情找上急着委托他们的人,除了“霸杀”成员感兴趣的一些事,其他的一些任务常常是那些被一些势力强硬压下的棘手事情。
五年的时间,“霸杀”成了一个让某些人闻风丧胆的组织,也成了最神秘的组织。因为经常得罪一些人,加上一些看似喜怒无常的行事风格,“霸杀”之主一度被传为“魔头”,只是如今,这“魔头”很得自己心呐!这赌坊本是一时心血来潮开的,没想到能起到如今作用,若想与你比肩而立,浮儿,不会让自己差你太远。
第二十六章 处置姨娘
次日一早,依着习惯出去探查一番的六过早早就回来了,手中拿着一张折叠成奇怪形状的纸条。[]
凤浮接过纸条,眉角不可控制挑起,这么古怪的纸条折叠方式,迄今为止,自己好像只见过一个人会。
“我出去的时候,有人像是等在外面已久,不过他们只留下这个就撤了。”六过转瞬之间已瞧清楚,那几个人正是这段时间一直跟着的莫来赌坊的人。
“姑娘,这里面没什么玄机吧?”三舍担心问了句。
凤浮轻轻弹了弹纸条,摇头道:“不用担心,如果没猜错,这个送纸条的人没恶意。六过,你说是赌坊那边的人送来的?”
六过肯定地点头:“是隐在暗处的赌坊隐卫,他们功夫很特别,别人模仿不来。”
凤浮仔细翻看手中纸条,找到一处细细拆开,巴掌大的纸条上留有一行狂狷小篆,她蓦地笑开,手一挥碎屑纷飞:“七杀,千行,先跟我回凤家,剩下的谁想看热闹,应该知道怎么做。”
凤府这会子,气氛说不得是尴尬,但至少不是其乐融融。
一人稳坐在凤府正厅下首,端着一杯热茶啜饮得不紧不慢,一派从容宁和。凤翔坐在他侧对面,却不知如何搭话,嘴巴闭合好几次,还是决定先静静陪着吧,横竖凤家自己也不是个做的了主的人。
“贺兰公子,怎么一大早就来蔽府,有何要事?”凤立扬走进来,对贺兰容一抱拳。
虽然贺兰家同为京城四家,且如今势力不容小觑,但毕竟贺兰容只是一个小辈,让父亲和二哥来接待,未免显得凤家架子太过低下,大哥虽然被剥了嫡子之位,也无官爵傍身,但也是个放不下架子的,况且如今泠香……
“三叔。”凤翔悄悄舒了一口气,身子不再那么紧绷,自己也是同这些世家公子玩了多年的,若是独自对上贺兰容,还是会有不自觉的压迫感,那种盈于内的气势,自己学不来,亦难以正面对上。
凤立扬看了一眼凤翔,暗自摇摇头,怎么会差这么多。如今四家这一辈人,史家兄弟二人魄力有目共睹,尤其是大公子史旻瑄年纪轻轻继任家主却手段了得;贺兰家只一个独子,才华好不说,能让素来狂傲的安王放下身段主动结交,本事可见一斑。(.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说来,反倒是早先处于主导地位的凤陆两家落了下风。
“我来找浮儿。”贺兰容站起身,微微倾了倾身子,直说出来意。
凤立扬显然没预料到贺兰容会这么直接,有些错愕看着他,只一瞬又回过神来,笑着解释:“凤浮昨个儿就不在府里,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怕贺兰公子要空走一趟了。”
贺兰容清然一笑,并不说话,也没要走的意思。
凤翔看到这种情况,笑着说道:“三叔,贺兰难得来咱们府上,不如我领着他转转。贺兰觉得怎么样?”
贺兰容跟在凤翔后面,听他介绍府里的景色,路上遇见几波来往匆匆的下人,也没好奇问上一句。他对这个外面传得很神奇的千年府邸没兴趣,若不是浮儿在,他才懒得来。
凤翔看他并不热衷听他讲,也慢慢减了话语,最后干脆静了音,就这么领着贺兰容在府里转圈。
“听说贺兰家家主为博贺兰夫人一笑,可是把贺兰家修得少有的好看,你怎么还有兴趣这么早来这儿串门?”
凤浮一身华丽男子装扮,玉佩随身摇动,香袋也不止一个,她摇着扇子大摇大摆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身劲装的七杀和千行,这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寻欢纨绔子弟。
“浮儿,我还以为你会晚点到。”贺兰容停下脚步,转向来人,眼含柔色。
凤浮撇嘴,两眼微睁瞪向他,那纸条上明白写着“浮儿我在凤家”,哼哼,一大早登门,找别人还用得着和自己打招呼?
依旧是走在后面,不过很明显贺兰容此时的心情好得很,即使凤浮并不和他说话,也不在意。
“我说过,泠香生辰礼是大事,不能用这么俗艳的颜色。”呵斥声在清朗的早晨显得嘈杂了许多,下人扑通跪地的声音也能传得很远。
凤浮立足,看眼前衣裳样式平常的王姨娘训人。
“仓库里不是存了一批‘燎云锦’?放着那些不用,谁叫你拿这些寻常货色应付的?”
“姨娘,当初老爷吩咐过,除非遇着大喜事才能动……”跪在地上的主事颤巍巍回答,这料子虽然比不上顶尖的“燎云锦”,也是上上等的,已经比往常高了一个规格了,谁料王姨娘还是不满意,可王姨娘口中说得那一匹锦缎,凤家每百年才能得到三匹,自己怎敢轻易去动。
“没眼色的奴才,凤府仅有的两盏‘醉红玉琉璃灯’老爷都许了能用,何况区区锦缎。”王芝晴口气里有说不出的不满,泠香的生辰宴,自然得用最好的东西来配,就这些,自己还嫌配不上泠香呢。
贺兰容语气闲闲,和凤浮同一个姿势并肩站着:“果然是千年府邸,世人垂涎的两件宝贝竟如此被人使唤。”
“羡慕?你若能得一人心,这两件宝贝都是属于你的。”凤浮也不回头,顺着他的话给他出主意,“燎云锦”传说是有人惊见一代凤女的舞姿,耗尽一生心血研制出来的,配方至今无人知晓,只是凤女出世的时候,会有三匹现世,“醉红玉琉璃灯”同样和凤女有关,据说是那代凤女在征战时为避雨误入一处山洞,却在里面发现一块中间充斥红色流光的玉琉璃,喜爱之极令人雕琢而成的。
“凤家女么?若名在人后,凤家女才配得上世人推崇。”贺兰容微言释心,转首之间竟有些玩味,“再说,我相中的是你,不许乱点鸳鸯。”
凤浮斜睨他一眼,向着王芝晴的方向走去:“我回院子取东西,你来不来?”
王芝晴正巧抬头,看见凤浮从容过来,眼中闪过狠厉恨色,头一昂又对身边人吩咐:“催着那些人,尽快把昔院那块地方整理好,你们小姐生辰有许多东西要用,那地方闲着,正好腾出来放杂物。”
凤浮倏忽转身,目光凌厉瞪向王芝晴,看见王芝晴挑衅的眼神,又听见她说:“那地方就一块废地,能放杂物都不错了……”
扇子收束在手,挟带着杀伐之气逼向王芝晴,王芝晴眼角的挑衅之色还未褪去,整个人已经进气不如出气多的躺倒在地上。
凤浮紧跟一步,一脚踏在她的胸口,目似冷剑:“既然你这么着急,我顺你心思一回,准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只瞬间,王芝晴挣扎着在地上翻滚,口中还不住发出痛嚎。凤浮手中扇子闪动,疼痛不止的王芝晴虽满面痛色,却四肢瘫软,口不能言,面部愈发狰狞。
“真难看,就这样你还敢和我娘比?”凤浮嫌脏一样拿开脚,看向她的眼神如同看天下最污秽的东西,“你也好好享受‘九缠’的滋味,不过你放心,就算你忍受不了,我也会保你不死。”
“凤浮,你对我娘做了什么?”凤泠香匆匆赶到,看到短短时间已不成人样的王芝晴,对凤浮怒喝出声。
“凤泠香,”凤浮看向她,头稍稍昂起,“我能留她多蹦跶几天,自然也能让她随时成今天这个样子,这会儿我不高兴了。”
“你……”凤泠香抬起手臂,看贺兰容和七杀千行护在凤浮身旁,狠狠甩手,想要起身将王芝晴扶起来。
一根鞭子凌厉卷走地上的王芝晴,猛地将她甩到几丈外。千行收起鞭子,目光阴冷地看向凤泠香。
“凤浮,你什么意思?”凤泠香见如此情况,彻底恼了。
“她的命我不屑要,可她的死活在我手上。我说过,我在凤家要做什么,没人有资格能阻我。”
“凤浮,你别做得太过分,你是凤家嫡女,可什么事还轮不到你这么放肆。”一个老声渐近,语气中的威压明显。
凤浮嗤笑一声,看凤敬安一副正经样子说着训斥的话,连往日表面的功夫也不再做,这会儿更是直接站在凤泠香身边,怕是得了主祠什么准信,才有了如今这般底气,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七杀,千行,带着王芝晴离开,吊着她一口气就行。”凤浮不回头,扬手吩咐了句。
“谁敢!”凤敬安变了脸色,转头让身边的护卫朝那边扑过去。
同时有几人拦在护卫面前,一停一顿间,七杀和千行用一袭袍子卷住王芝晴已经离开。
“三舍,谁敢再动,不用客气。”凤浮邪肆看向凤敬安和凤泠香,“我看你们还敢不敢。”
第二十七章 谁是谁的
面对先后赶来的凤家人,凤浮毫不掩饰眼中讥诮,尤其是看到最后赶来的凤立年一脸激愤张口想要训人的时候,忽然觉得这么一出跟话本里的段子一样,够荒唐惹笑。[.超多好看小说]
“孽子,你……”凤立年几步站在最前,手颤抖着指向凤浮,口中不住重复着,想要骂人却无从骂起,尤其是看到站在凤浮前面威严厉色的几个人的时候,本性的懦弱让他有一瞬间的瑟缩。
“孽子?”凤浮重复一遍,头微微扬起,眼角略过他抖动不止的手,“你是在骂谁?”
“还能有谁?我是你父亲,当然是骂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凤立年看出凤浮眼中的轻蔑,心中一阵怒火挑起,话比大脑思考快很多地出口。
“啪!”凤浮用扇子重重拍开指着自己的手,冷言出口,不留情面:“别跟我说父父子子这一套,这凤家有你能教训的人,但记清楚是谁。十六年前那道圣旨,我想你不至于痴呆给忘记了,我凤浮是凤家嫡子,但,我只是我娘的孩子,而你,是被我娘休掉的弃夫,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这种姿态?”
凤敬安和凤立年给气得脸色发白,而凤泠香在一旁抿着嘴死死瞪着凤浮,有恨有惊也有她不承认的惧,这话,她如何说得出口,就算再胆大妄为也该有个度,罔顾父子纲常,如此藐视凤家,既然不屑,为何还要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的嫡子之名份?
凤立严和凤立扬听到这番话,愤怒却不知为何在凤浮清冷的眸光里说不出半句话,他们只以为是凤浮在记恨当年因王芝晴耍小计谋害叶林湘难产而死,却也知道是凤家先对不起叶林湘母女,如今话虽难听,到底,是实话。
只不过,因大哥家事牵扯到了凤家,就过分了。如此一想,凤立严仍旧沉默,凤立扬却开了口:“凤浮,你这么说,不觉得太过冷血了?你毕竟是凤家的人,凤家,有自己的规矩,容不得你这么胡闹。(.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气氛正凝滞,有人却听到笑话一样笑出声来,而且在凤家众人愕然瞪视下声音愈发响亮。
“贺兰公子,我敬你是个客人,但我们正处理家事,还请你避让一番。”凤敬安一来即让凤浮惹得满腔是火,哪还注意其他,刚才又是一阵混乱,竟大意没瞧出贺兰容还站在一旁,直到笑声起,要发火却在看清楚笑得人后硬是给压了下去。
“无妨,你们只管处理事情,不用在意我。”笑容还未歇下去的贺兰容摆摆手,“再者,浮儿是我的,我不管你们凤家的事,但我不能不管浮儿的事,你们继续。”
凤敬安彻底黑了脸,稍一回味又脸色青白一阵,他刚才说的是……贺兰容这是在暗示说,贺兰家的势力也会为凤浮所用?
凤浮本身的力量多强还不可知,贺兰家却是众人皆知的不容小觑,凤浮,为何你总是在我觉得有所把握的时候狠狠给我一巴掌。凤泠香站在中间,眼神波动得厉害,连身子也止不住颤动。
被贺兰容这么一打岔,凤浮原本紧盯着凤敬安他们的心思收了回来,却又因他的话忍不住翻个白眼给他,结果看到贺兰容一副笑纳了的样子,瞬间觉得跟他计较的自己幼稚了。
看他们有些忌惮地看着贺兰容和自己,凤浮不想纠缠,直接说道:“当初是凤老太爷撮合了叶凤两家的亲事,不过,圣旨宣读当天,凤老太爷过世前的遗言,应该也有‘凤家不得以任何理由规束嫡子,嫡子有权过问凤家诸事’这句话吧?”
“你什么意思?”凤敬安胸口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一样咬着牙问道,凤老太爷的遗言,只有自己和主祠的长老知道,不止如此,那遗言里还提到过,如嫡子回凤家,一切事宜随他之意,哪怕不合凤家规矩,言外之意,凤浮能行使凤家家主的权利,连他也不能不从。
凤浮哂然,看着凤敬安那难看的脸色:“你真觉得让我说明白更有利于凤家?”
不再理会除凤敬安外摸不清状况的凤家人,凤浮扯了扯眯着眼睛站在身边的贺兰容,走到三舍他们前面,脚步不停地朝着原本的方向走去。
走过凤泠香身边时,凤浮凑到她耳边说了句话,而后扇子打开,笑着错身而过。
“赤翎的颜色不是该越来越绝艳么?我怎么瞧着它倒像比前个儿褪了一层色。”轻飘飘的声音响雷一样在凤泠香耳边反复响起,她那么说是什么意思?凤泠香没意识到今天一连串的事情,听了凤浮的话已经让她第一时间怀疑了自己。凤泠香手指抚向眉间,猛地转身看到几步之外的凤浮有所感应一样侧举扇子摇了两下。
“啧啧,五绝的手艺又精进了,就是自恋的毛病没变,这里边还是你最好看,要是千行在,又要嚷嚷了。”凤浮挨个儿瞅了三舍他们一遍,对其中一个容貌连最好的画师也惊叹的人说。
“那姑娘可允五绝替你易容一次?”名唤五绝的人再一次游说凤浮。
“免了,你家姑娘底子不好,再好的手艺也成不了绝世美人。”凤浮笑着拒绝,往常一样调笑,“不是美人却有各色美人环绕,更显得我厉害不是。”
贺兰容看那个一身公子哥打扮却不掩清贵气质的人,摇头轻笑,他的浮儿怎会不好看,她一直调戏自己和安然是美人,自己倒记得清楚她那日在楼下面具半遮面时的惊艳,不是绝美,但就是让人挪不开眼。
“我还当浮儿是个从容的,想不到脾气也会来得这么急。”想起凤浮因王芝晴一句话身上迸发的杀意,贺兰容不紧不慢说道。
“我不是圣人,又不用遵着什么‘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也不劝自己什么‘是可忍孰不可忍’,还能硬压着脾气委屈自己不成。”凤浮摇着扇子,知道贺兰容只是单纯说出这话,也不刻意解释什么。
“不过,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了?”凤浮重重咬着那三个字,拿眼斜看着贺兰容。
贺兰容一愣,挠挠头:“虽然我是贺兰家独子,不过,只要浮儿高兴,我成为你的人也行。”
凤浮脚步一顿,继而大踏步往前走去,都说话本子不可信,那个什么画册不是言之凿凿说贺兰容是“清冷玉公子”,是“最高傲常拒人千里”的么,那眼前这个是哪儿来冒充的?
三舍他们看自家姑娘快步向前走,而如玉的公子带着柔润的笑不落半步的闲伴其旁,不禁相视一笑,难得见姑娘这般小女儿姿态,这贺兰公子是个有意思的人。
“浮儿,你这是不住在凤府了?”跟在凤浮身边,顺便搭把手将手边东西收拾着,贺兰容问道。
凤浮对贺兰容走一步跟一步话不停的行为没辙了,半天不理他也不妨碍他的兴致,自己闷头不语郁闷的到底是谁啊?
见凤浮点头“嗯”了一声,贺兰容自得一笑,就知道浮儿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和自己说话,不过浮儿刚才略带赌气的样子也很好看。
得了便宜的贺兰某人笑得偷了腥的猫儿一样,被转身的凤浮瞧了个正着。贺兰某人不留心就感觉脚上一疼,垂眸,看见凤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知怎的,脸就恍惚烧了一下。
“姑娘,东西收拾好了。”三舍高声对这边说,不经意就打散了不带暧昧的情动气氛。
“哦。”凤浮答应着走过来,瞧了一眼分类装好的东西,吩咐三舍,“等会儿找几个人将这些东西变卖成银两,银两如何用按老规矩办。”
等凤浮往别处站站,三舍意有所思地看了看曲起手指轻扣脑门一下的贺兰容,再看看一脸镇静的姑娘,暗自喃喃:“我是不是坏了什么好事啊……”
“姑娘,咱们这就离开这儿么?”
“还有一件事,我要去趟昔院……”
第二十八章 凤家风起
昔院,早先被叶子寒一把火烧掉后,就已经荒芜了,凤家这么大,也不差这块地,也没必要因为这小地方和叶家起冲突,不好整就干脆搁着,所以虽然过去这么久了,当初火烧过的痕迹还是浅浅的留了下来。.
凤浮站在其中一个地方,蹲下来不知在想什么。她如今在的地方,正是叶林湘曾经住的厢房,手指意识划过地面,沾上一层土,就是在这里啊,让自己刚出生就先经历了死别,连懵懂都不曾,就已经是生死难料。凤浮很清楚,王芝晴只是别人手中一枚用到好处的棋子,背后那人,肯定是对叶凤两家都十分熟悉,如此挑拨却能避开一干人的怀疑,手段不见得高明,却极了解人心。
“昔院!”凤浮叹息一声,这名字是娘嫁过来后做主改的,无心相惜则无来日相守,去心留念只记得往日温暖,娘是个聪慧的,她没有把凤立年的宠爱与否放在心上,她守护的是叶家,是昔日美好,只是到底委屈了自己。
千年凤家,早已是败絮其中,竟也敢腆着脸求赐婚,不管当初凤老太爷本意如何,他都有罪,不识家中子孙秉性,不看家中规矩丧失,此错不可恕。
“浮儿,你要如何?”
一直跟在凤浮不远处的贺兰容看到她站起来,对着眼前废墟比划一个手势,走近两步温声问道。
“听到王芝晴说要在这里放杂物,心中恼怒根本就不想控制,或许我还把这里当成我娘住的地方。”凤浮并不回答,手指碾碎一块炭黑的土块,似在思索,说出来的话也慢得很,“我一直没来过这里,不是怕触景生情,因为我知道我娘肯定没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所以我用不着为此着恼,就算在精神里将我娘困在这里,也是我不孝。”
凤浮紧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里面亮光耀人:“当初匆忙,舅舅没能将这里烧得干净,没想到竟还有人敢将这儿牵扯上我娘。那我就将这里废个彻底,给那些没记性的提个醒,不过一片无用之地,当什么锦囊掣肘别人。(.棉、花‘糖’小‘说’)”
“好啊。”贺兰容顺应着她说,眼中话里没半丝不同意的意思,“该怎么办你说我做。”
贺兰容总算明白,自家老爹问什么听见娘的怒言也是笑得开怀,丝毫没有面对属下时的威严,更与江湖上对他“冷酷冷情”的评价相反。总有个人,你视她为一切,她说出的话,你第一反应不是对错,而是想着如何让她开心。
凤浮笑出声,原本挂在脸上的一丝冷意也不见了,她看着贺兰容越发好笑:“贺兰大公子,咱好歹是头一号的深闺梦里人,要是被她们知道了你这么跟我说话,饶是三舍他们再厉害,也拦不住那些走几步路都娇喘的小姐们前赴后继用眼神杀死我。”
“浮儿在乎?”贺兰容跟着一笑,顺带着问了这么一句。
“听舅妈说,这女子嫉妒起来,一个个儿可都非等闲,手段也是无所不用其极,我还以为这辈子见识不到了。不要让我太无聊就行,若想动真格,最好将手段改进一番,免得入不了我的眼。”凤浮这么说着,还是用手捏上贺兰容的胳膊,瞅准了狠狠一掐,哼哼,果然是祸水,偏还是他自己个儿贴上了有主的标签,可以想见以后的麻烦,真是托他的福。
“那这个地方,浮儿有什么主意?”贺兰容见凤浮离开,细细琢磨犹在耳边的话语,还不忘问如何处理这里,义不容辞为人解忧,自觉得很。
“不差这几天,都闲了这么久了,先这么放着吧,等过段日子,总有给它陪葬的。”
凤泠香回到院子,有些急乱地关上门,没多久握在手中的镜子无辜躺在梳妆台,清晰映着一张失色花容。
眉间“赤翎”,其形日显,其色日绝,至十六生辰“凰令”归主时,光辉同现,奉主凤女,自成尊贵。不都是这么说的么,怎么到这会儿了,颜色反而淡了,昨天早晨看到的时候,就觉得那颜色不似往常更添赤色,停当了一般,还以为是眼神恍惚了,也没甚在意,不过打眼就给凤浮看出来了,还以那种笃定语气说出,是有什么地方被自己忽略了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另一边,凤立年兄弟三人围着凤敬安,也想问个清楚,凤浮所说的那几句话究竟是怎么回事。
“爹,那丫头太放肆了,这凤家容她不得,再这样下去,咱们就别想安宁了。”凤立年大声说道,坐立不安,本想喝茶结果呛个正着,脾气一急直接把茶杯给摔了。
“你这是什么样子,就不能稳重点?”凤敬安大力拍了下桌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长子,“想要安宁,当初怎么犯那种糊涂?”
凤立年低头,却不觉得是自己的错,叶林湘难产而死,与自己何干,这么多年叶家也给够脸色了,如今连凤浮也如此无理,行事诡谲,不通礼数:“芝晴还在她手里,肯定会备受折磨,咱们就这么任着她逞威风?”
“混账东西,都是她惹出来的事,你还想让整个凤家为她垫背不成?”凤敬安后悔当初纵容了长子,才让凤家如此被动,连自己也陷入如此境地。
凤立严从不插手父亲与大哥的谈话与行事,看到父亲为大哥生气也自顾自低头喝茶,待大哥气哼哼闷头不语,才开口问道:“爹,老太爷的遗言果真是那样说的么?”
凤敬安先是沉默不语,而后重重点头:“老太爷一向欣赏叶言,偶尔见过叶林湘一次,回来后赞不绝口,随即做主向圣上请旨赐婚。”
“老太爷是自责,为了补偿叶林湘母子才立下那种遗言?”凤立扬说,“但也不至于许她如此大权力。”
凤敬安叹息一声,老太爷一生谨慎,本想成就一段好姻缘,谁知……当初圣旨来的时候,已经卧病在床的老太爷怒极吐血,不到三日就逝去,可见内心愧疚之深,依他脾气,不让立年去叶家以死谢罪都是往好处想了。
“祖父,那老太爷的遗言中,可还有其他?”冷静的声音自门边传过来,凤泠香换了一身装扮,碧色软纱绣就云纹,腰间以同色烟青色缎带束着,头发轻轻挽起,除一个简单玉钗无其他装饰,刘海依旧习惯性上收,只额间多了金丝嵌细碎红色琉璃若凤尾坠饰,恰到好处遮住“赤翎”,又在走路时带动“赤翎”若隐若现,更添了神秘凌然气势。
“祖父,老太爷可还提到其他?”
看凤泠香缓缓走进来,脸色虽凝,却不急不燥,还能将自己的话往深处想,不禁满意点头,泠香的做派已经有了凤女的雏形,不用多日,凤女能支配的力量再归了她,不见得凤家就会处处受掣肘。
“至少再凤家女继任家主前,凤家不得为难嫡子。”凤敬安看向凤泠香的眼神甚是欣慰,告诉她遗言中的另一句话,就算是老太爷,也不能左右凤女的意志。
凤立年听到这样的话,身子放软,脸上喜色不自禁,有泠香的凤家女身份在,只待一个月,看那丫头还敢如何张狂。
凤泠香点头,仍旧很冷静,甚至眼神深处还有些许寒气:“我知道了,但我现在还奈何不得她是吧,她带走我娘,我们除了等时机到别无他法,可是这意思?”
凤敬安听了这话有些气恼,他听出了凤泠香些微的嘲讽,可自己如何能违背祖宗遗言,只为了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妾室。
“那祖父可知道,凤女的势力是同家主一块交接,还是得经过特殊测试?”
听了凤泠香的话,凤敬安锁紧眉头,这点他并不清楚,这段时间曾借口查阅上一代凤女留下书籍,旁敲侧击问过长老,起初并无线索,只最近一次才不小心偷听到一个长老说什么“可认主”,隔得远只能听大概,但可以肯定他提到了“凤女”“认主”。
“泠香,不必着急,我知道你担心你娘,也不能乱了心神,免得出岔子。”凤敬安出言嘱咐,只要安稳过了这一个月,一切都是另一种情况。
凤立年也忙不迭点头,跟着凤敬安一块嘱咐凤泠香,现在这情况,万事以稳为重。
凤立严和凤立扬没有说话,也看不出有其他意见,他们知道添不了锦上花,管住自己不给凤泠香抹黑就行。
“还有凤宇,越发没规矩了,在家也惹不完的事,将他关在祠堂一个月,等泠香这边的事定下了再……”
凤敬安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匆忙而来管家赵会急急打断。
“老爷,主祠那边,出事了,大小姐带人围了主祠!”
第二十九章 主祠神女
“大小姐带着十几个人,围了主祠。(.)”
听到管家的话,凤敬安再也顾不上安排什么事宜,神色匆匆赶往主祠方向。凤立年兄弟三个先是面面相觑,而后也跟上凤敬安的步调,急忙忙往主祠小跑而去。待他们来到主祠,已经是一刻钟之后。
主祠本就独立于凤家大院,又不知道是哪位出的古怪主意,或者是单纯想要保持侍奉凤女的神秘性,建造主祠的时候选了个僻静又不偏狭的地儿,虽然往来的路很通顺,也没人敢来此乱晃悠,加上这几百年来主祠不接外人的规矩,乍一感受,竟有种静悄悄寒恻恻的氛围。
凤立年没有经受过这种厚墙重门也掩不住的威压,能站得住腿不软就不错了,那还有往常吆五喝六挺胸大声的气焰,嘴闭得比那门子都紧。凤立严自不必说,以他的性子,不出头不孤身事外,来也只是走个面上的应付;凤立扬年纪虽然最轻,年轻气盛不假,也不是没脑子的人,那种场合能说话,还是懂得规矩的。
所以,这里唯一能有底气说话的,只有冲在最前头,怒气冲冲的凤家现任当家人凤敬安了。
“凤浮,我遵老太爷遗言不能拿你怎么样,可这是主祠,容不得你撒野,快和这些人撤了。”凤敬安自觉底气十足,区区一个小丫头,不过顺着她了点,以为凤家现在没人能管得住了,就敢来凤女主祠胡闹,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树叶子哗啦啦响,也只有这点声音回应了凤敬安的大声。十个高挺的人,眼珠子都不动地立在主祠墙内一棵一人抱不过来的梧桐树上,眼睛直望着前面,千叶碧绿如冠盖,主干似青玉挺立,风动带树影婆娑,如果不是树上那几个人劲装在身,神情不羁,单那样出色的相貌和着这样雅静的梧桐,都得让人赞上一句。
“凤浮!”凤敬安见没人搭理,也恼了,毕竟是当家作主几十年的人,哪能三番两次经得住小辈的挑衅忽视,这一喝气势十足。
“看到了吧,”盘腿立在墙上的凤浮忽然出声,手抬起来指向深处,“就说是个好看的,我第一次见到可都是呆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幸好我不是男的,要不早将人抢来了。”
“姑娘,你确定她和你一般大?我怎么瞧着小丫头似的。”千行脚尖微微用力,脚下踩着的树叶颤了颤,他整个人也悠哉晃悠。
旁边的八遥也说:“嗯,虽然隔得这么远瞧不清楚,但真的和姑娘给人的感觉不一样。”
其他几个人也都是这种感觉,凤浮轻笑,身子往后倾,水平看着树上潇洒而立的十个人:“从出生她就没出过这门,身子骨又弱,自然显得小了些。不过可别小瞧她,小妮子功夫高着呢。”
“凤浮,没听到我的话?快给我带人离开。”凤敬安气急败坏地往前走一步,瞪着凤浮又大声喊道。
“吵死了,”凤浮捂了下耳朵,“你找我有事?”
“你……”凤敬安觉得自己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合着自己这边吆喝了半天,人家根本没在意,“凤浮,当初是凤家亏待了你娘,你看有些人不顺眼行事过了,我也不说你。只是这里到底是凤家主祠,规矩不比家里宽松,若真的因此受到惩罚,别怪我没提醒你。”
“怪你做什么,我想来看看,关你何事?”凤浮侧着头,含笑看着凤敬安一行人,乖乖地问了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凤浮是真没把眼前人说的话放在心上,这么问一句,估计还是好心情想理上一理。
凤敬安脸色铁青,凤立扬看看凤浮,心里不知为何竟然生出敬佩之意,凤家这么多年来,太过守成,大事小事都三思五思了还在斟酌,小孩儿家的倒是跋扈习惯了,惹出的篓子一箩筐,十几年下来,早落了四家该有的威风和威信;却因为凤女出又高摆着架子,总认为凤家高其他世家一等,尤其是已经过了年少阶段,凤立扬觉得这个大家族现在虚有其表罢了。
“爹,这里是主祠,劝得动就罢了,劝不动也别恼,万一惊动了长老们,再说是你的错。”凤立扬凑到凤敬安耳边劝说,眼神瞟到凤浮身上,心里笑了一下,他倒觉得,这丫头颇有当初凤家家主一代风范。
三舍虽然看着凤浮,这话也没错漏了,他看看低声劝人的凤立扬,微不可查点点头,当初姑娘说起凤家人的时候,曾说凤立严最好的做法是明哲保身,以自己的能力走自己个儿仕途;凤立扬其人意气较盛,心眼倒是好的,喜恶还属正常范畴。
这边凤立扬按住了眼睛赤红的凤敬安,慢慢安抚他的怒气,两边一时无言。
“吱嘎”,厚重的门打开,凤浮胳膊撑在盘着的腿上,对出来的两个老头儿说:“才几步路,怎么现在才出来,你们这速度,要是火烧起来了,跑都跑不出来,可不能养尊处优。”
俩长老还没站稳,就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墙外的凤敬安等人看不到里边的状况,也为凤浮的胆大无语,那是主祠长老,是一代代侍奉凤女的,就算他们不插手凤家家事,也不是泥捏的老虎。
“大小姐来主祠,可是有事?”到底是修为够,那俩长老呼吸之间已是一派沉稳。
“找你们没事。”凤浮闲闲言道,逗弄之意顿起。
“大小姐可是来找屋里那位姐姐的?”一重重门被打开,走出来一位小丫鬟,俏声问道。
“你怎么猜着的?”凤浮笑问。
小丫鬟抬头,打量一番树上站着的人,又将目光定在凤浮脸上,弯弯的眉眼竟有几分调皮:“那天送饭路上,猛一瞧见大小姐,就觉得大小姐和里边那个姐姐有几分相像,所以我这么猜的。大小姐这次带这么多好看的人来,是要用美人计吗?不过不管用,那位姐姐更好看。”
凤浮大乐:“五绝,千行,你们被这丫头小瞧了。”
千行哼了一声,从树上飘然落到凤浮身边:“刚才还不觉得,现在我倒要看看姑娘口中念叨的人有多好看。”
五绝也落在凤浮另一边,眼神略过下面笑眯眯的丫鬟,对千行说:“大男人家的,没事和别人比什么样貌。”
“不过,姑娘,我也好奇她能美到什么程度。”千行捏着下巴,蠢蠢欲动。
“呵!”凤浮轻笑一声,不再说话,脚下一个用力,径直略过层层高墙,三舍他们紧跟前面翩迁身影,从各个方向护住凤浮,向一道护墙,挡住任何可能的伤害。
见凤浮进到里边,小丫鬟对僵着脸的长老摆摆手:“里面的姐姐也想见见大小姐。”而后打开最外面的那道门,对凤敬安行了一礼:“老爷请回吧,大小姐的事长老们自有打算。还请老爷给泠香小姐说一声,从今儿起,奴婢就不去送饭了。”
门又慢慢关上,凤敬安也捉摸不透长老们的意思,他预想到的凤浮被长老们赶出来的事也没发生,只能黑着脸走了。
凤浮直到最中心的那个院子才停下,中间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她知道,是有人暂时将护院的阵法撤了而已。
微微一笑,凤浮轻轻落在院子里,一眼就瞧见了半开的门边,斜斜倚着门的人。一袭淡黄色衣衫似蒙着朦胧烟气,肌肤如雪,头发柔顺散着,整个人轻飘飘的,给人一种随时都能被风吹去的感觉。
似乎是感受到有人在看她,她一手撑着门框,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绝色容颜,最重要的,是她不经尘染的水眸,纯净如天山之巅的雪莲,整个人清澈无比,看到凤浮,她小孩学步一样晃晃朝这边走来,快走近时伸出手拉住凤浮的袖子,静静绽开一抹笑。
千行凑上来,眼睛不眨地看着没说一句话就昏倒在凤浮怀里的人,呼吸不一窒,喃喃说道:“姑娘,她不会是那九重天的神女吧,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绝色!”
“凤翔于九天之上,你这么说也没错。”凤浮将怀里的人揽紧,眉头微皱,不是该好了么,怎么看起来疲惫不堪,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细细扫视一番这个放置“凰令”的院子,凤浮起身站在院墙上,环顾一下主祠,心中的想法得到证实:“咱们朝四个正方向分别离开,三舍带人朝东,六过你们三个朝西,九彻十问百斩朝北,千行随我朝南,出了这里不用等我,直接回楼中楼。”
凤浮看着怀里失去了意识的女子,心里叹息一声,怎么还这么傻,你才恢复多久,就敢用尽攒了几日的灵气撤了层层护防,主祠这阵法还奈何不了自己。耽误了这么会子,时间也不多了,凤浮领着千行也尽快离开。
屋子里面,放置于最中间的“凰令”流光一转,又沉寂。
第三十章 凤影鸣音
楼中楼外的花海迷阵外,四玄和六过在等着,看见凤浮快速迎了上来。(.无弹窗广告)
凤浮知道这是“霸杀”养成的习惯,若碰到紧急情况或者有人出任务,必定会有人等着,等到伙伴平安的消息或者等到出任务的人归来。
当时时间紧,凤浮只吩咐他们尽快离开,或许让他们误会了什么,凤浮朝面带忧色的四玄和六过安抚一笑:“先回楼中楼,具体的事情咱们再细说。”
四玄松了口气,侧过身指着前面对凤浮说道:“姑娘,我们回来的时候,见贺兰公子就等在这儿了,除了我和六过,三舍带着其他人从另一个方向进了楼中楼。姑娘,不知这么做是否妥当?”
凤浮抬头,正瞧见那人往这边走来,虽还是一派从容,到底让急急的步伐透出他的心情,因偏西的阳光正好照他脸上一时看不清他的脸色,想来也是有些担心。
今天在凤家,从对王芝晴动手,凤浮就没了慢慢收网的意思。本打算明天晚上才去主祠,结果先是王芝晴没颜色撞了上来,凤家那一群人又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凤浮当时就打定主意先动了凤家引以为傲的东西,能不能引蛇出洞不说,至少能乱了那群人的心思。
况且,当初去凤家,是因为通过王芝晴更能找出背后那人的线索,现在事情仍旧不明朗,但凤家和王芝晴当初起到的作用,自己已经查个差不多,再说,自己不离开,凤泠香怎好进一步与之接触?好歹是姐妹一场,要成人之好不是?
七杀和千行重回来凤家的时候,贺兰容依旧陪在自己身边。没有瞒着他等会儿自己要做的事情,贺兰容听完后,没有说陪着凤浮一起去主祠,也没有担心多问她是否力量不够需要帮助,只是笑着说了声“我在外面等你”就转身离开。
不得不说,贺兰容这样的举动,刚好对上了凤浮的心思。凤浮对凤家出手,是因为个人恩怨在,具体行事自然也有主意,她本身又是自傲之人,自己的事情不喜欢超出控制,若贺兰容直接插手兀自安排,说不准就此隔了心,与他深交不下去了。[]
“浮儿,”贺兰容走到跟前,瞧见凤浮轻柔抱着一个人,脸色不大好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改了样子,“你先做自己的事,别太累着了,如果我能帮上忙,派人到莫来赌坊传个话就成。”
贺兰容身上已经沾染这里特有的一种花的香气,想来出了凤家没多久他就来这里等着自己了,凤浮也不再和他客气,点头对他轻笑一下:“好。楼中楼有自己的规矩,不能让你进去小坐,等我安排妥当,就找你喝茶去。”
“姑娘。”刚进楼中楼大门,早一步回来的三舍也快步走过来,“来不及收拾新的房间,不如先住姑娘的屋子吧。”
凤浮点头应允,向其中的一个院子走去。
将怀里的女孩轻放在床上,又给她盖上一床薄被子,凤浮才搭手在她的手腕,确定仍旧昏睡的人没什么大碍,才稍微放心。
“姑娘,那个女孩子是什么人?”
安置好后,三舍跟着凤浮来到外间,等在外面的几个人凑上来,眼神不自觉询问。
凤浮接过茶,先痛饮了几口,轻舒口气,摆手让他们自己找地方坐了,才开口给他们解惑:“里面那个,嗯,姑娘,以后就跟着我了,她叫鸣音,和我同姓,具体怎么称呼,等她醒了再说。”
“姑娘,你什么时候认识她的?”八遥心里的疑惑不减,挠了挠头问。
“刚住进凤府没多久去过一次主祠,隔着窗子见过一次,这是第二次见她。”凤浮也不隐瞒,对眼前这十个人,没必要隐瞒什么,这几年的相依,他们对自己不自觉的维护差不多快成了本能,不相信他们,还敢去相信谁?
“看她对姑娘的态度,像是旧识,没一点生疏感,但姑娘之前又提到说她没出过主祠,若不是这几年一直和姑娘在一起,还以为姑娘修了什么分身术呢。”听得出凤浮字里行间淡淡的真意,十问也有了调笑的心思。
凤浮一手托着脸颊,一手曲起轻扣桌面:“那丫头,是我的救命恩人。”
轻描淡写的话,因凤浮无比认真的神情,让“霸杀”一群人神色一凛,顿时对里面那人起了敬意,而“救命”二字也让他们想起唯一威胁到姑娘的“九缠”之毒。他们知道姑娘以前身体受损,却也是不小心听到云青师傅教育姑娘因事忙忘记喝药,才知道“九缠”,而出生在毒门世家的百斩听到后,脸色煞白地抱着姑娘大哭,那时,他们知道了谁才是真正经历过“九死一生”。
为了更好照顾凤浮,三舍专门去询问云青师傅一些注意事项,也是不经意听云青师傅说在云轩师傅内力护住心脉前,似乎有人用其他方法暂时封住了凤浮心脉,如此才为他救下凤浮提供了可能性。只是那人用的方法实在古怪,不像内力,他曾听云青师傅这么说。
“三舍,你一脸严肃做什么?放心,那丫头不会伤我。”凤浮连唤三舍好几声,才看他有些严肃的抬头,以为是在担心凤鸣音会对自己不利,故此出言让他宽心。凤鸣音的事情,说起来有些玄乎,若不是她正巧也是当事人之一,怕也会觉得荒诞,所以暂且还是别说出来了。
三舍直觉凤鸣音就是最初护住姑娘心脉之人,随即又觉得这种想法太过荒唐,看凤鸣音最多也是和姑娘一般大的年纪,十六年前还是一个奶娃娃,能做什么。恰巧这时凤浮出声打断了他,三舍抬头一笑也不再纠结,只要确定那人伤害不了姑娘就成,其他的,随姑娘高兴。想来其他人也是这种想法,扫视一圈,果然从每个人眼睛里看到与自己想同的眼神。
“姑娘,你就那么把人挡在外面,贺兰公子不会恼么?”六过倚着门框,扭着头问道,刚才姑娘无视贺兰容等了许久,直截了当说出不方便带他进来,不知道会不会惹恼了他,毕竟是有地位身份的。
听了这话,其他人一起看向凤浮。凤浮不是能与讨厌的人虚与委蛇的人,而且与贺兰容相处时,他们明显可以感觉到凤浮心情的愉悦。他们并不关心贺兰容这种大家公子心理承受能力,若不相关,他们或许更像别人口中的冷眼看客,只是若凤浮喜欢……
“这里是楼中楼,”凤浮说,“记住,我不反对你们做事以我为主,但不能因为我个人废了规矩,楼中楼是为了‘霸杀’存在的,这里是咱们的家,除非是至亲之人且能确保万无一失,否则不可领任何人进入。”
“是!”十人齐齐回答。
话音刚落,就听见里屋传来动静,凤浮立马起身往里面走,一掀开帘子,果然瞧见凤鸣音已经醒来,正瞪着一双含了秋水的眸子看向门口。
看见凤浮进来,她慢慢坐起来,嘴边扯开一抹醉人的浅笑,歪着头说:“浮儿,我已经长大。”
凤浮走近坐在床边,将枕头垫在她背后,笑着对她说:“一般说这话的,都还没有真正长大。耗大半灵力只为了撤销主祠的禁制,不是小孩子作为是什么?”
“那禁制是几百年来一点点完善的,我不想浮儿再受伤。我现在本来就没多少灵力,用掉和没用掉对我来说没多少区别。”凤泠香一看凤浮明显不认同,抿嘴浅笑转开话题,“浮儿,他们都是你的朋友?”
凤浮点头,指着三舍他们介绍了一圈:“三舍做事最稳重,霸杀的大小事务他都很熟悉;四玄精通玄术,咱们外面的迷阵泰半出自他手;五绝善画,易容术无人能出其右,对自己脸看腻了可以找他;六过爱出其不意,暗器一绝;七杀是练武狂人,功夫是我们里面最扎实的;八遥轻功最佳,医术得三师傅真传;九彻通音律,是魔音是神曲看他心情;十问自称斯文败类,是我们的谋士;百斩喜欢研究各种毒,想整人了找他要原料;千行誓要当江湖第一妖孽,虽然成功路渺茫,鞭子用得最顺手。他们,是能陪我出生入死的伙伴。”
三舍等人郑重朝凤鸣音行了一礼,虽无任何言语,但那种真心的谢意与敬意不容忽视。
凤鸣音见此情形,坐在床上也拱手回了一礼,动作丝毫不马虎,她看得出来凤浮对这些人的亲近,也看得透这些人对凤浮的重视,要不,素不相识的自己,怎会让这些秉性孤傲的人如此尊重:“浮儿是我的正经主子,你们叫我鸣音就好。”
凤家人或许还不知道,当他们自得为凤泠香这个凤女精心准备生辰宴的时候,每代凤女身边都不可少的影子,已经认主。
凤鸣音,自凤浮出生就与之有了羁绊;她,正是这一代凤女命定的“影”。
第三十一章 酒楼前面
京城大街上,今日可是异常热闹,不是谁手里的东西掉了砸到脚上,就是眼睛都没看路的两人或几人撞成一团,奇怪的是竟然没人喊痛也没人为此起争执,反倒是比往常的繁华热闹更静默了。(.$>>>棉、花‘糖’小‘說’)
了解凤浮脾气的,都知道她最对付不来的一件事,就是女子每天都需要打理的发髻,因此常常一根发带将头发束起来就算完,再加上一身男装,手中握着个扇子,逍遥的做派看不出一丝扭捏,极像一翩翩公子。
虽然才回京没几个月,但京里连不出门的闺秀都闻得凤浮大名,加上她也不避讳,通常大摇大摆就上了街,路人即使围观也不敢太明目张胆了。今天,大家却一致盯着她走过的方向。
凤浮哈哈大笑,手中合着的扇子灵活地在手上转动,七杀面无表情,千行就活泼许多,不时扭头左看右看呆若木鸡的路人,碰上特别好玩的还添油加醋给凤浮形容一番。
“浮儿,这些人太失礼了,都不懂得‘非礼勿视’。”清灵的声音一出,呆若木鸡的众人神情登时又添迷醉。
凤浮递过一个面纱,被凤鸣音嫌弃推回来:“在那小屋里困了这么多年,已经够了,好容易能抛头露面,干嘛要遮住脸,我长得又不是见不得人。”
“我是担心你害别人再也见不了人。”凤浮好笑点她额头一下,“长成这样,成心祸害人的。那天看你娇娇弱弱的,还以为是朵空谷幽兰,结果才好就成了翔于九天的傲凤凰了。”
“那也是随你。”凤鸣音对着凤浮的时候,总会不自觉撒娇,与她本身清傲的性子完全不同。
凤浮闻言一笑:“继续保持,这样更适合你。”
“姑娘,咱这是要回叶家?”千行手中抛着几个铜板玩,看见喜欢的小零食,将钱放在同样呆愣的小贩手中,挑了几袋子拿着,“鸣音姑娘,吃不吃?”
鸣音也不客气,选了个喜欢的口味:“叫我鸣音就好了,浮儿都是这样叫我。”
“嗯,还没有好好陪过外公,难得老人家这两天歇息,不回家说不过去。”凤浮领头拐弯,准备从小路回家。
“对不住,凤小姐,东家吩咐过,咱家的酒楼饭馆不接待凤家人,牌子就立在您左手边,您要是没瞧见,小二,将牌子挪过来给凤小姐看看。[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若我吩咐别人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贵店不照样违反了规矩。”淡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那贵店这牌子竖在这里岂不成了笑话。”
“偌大的凤家如果真为了这么口吃的,舍得下身段来这种欺人招数,小店自然无话可说。咱这种开小店的,最讲究一个厚道,耍不来心眼也只能吃不小心坏了规矩的亏。”
凤浮顿住脚步,半个身子后仰,抬头瞧见“来去酒楼”前,凤泠香孤身站在门前,一个掌柜的打扮的人拦在前面,虽是笑着赔礼的样子,但恰恰堵住她进酒楼的路,说出来的话也不是软趴趴的。
“如果我说,我今天就要买到贵店的那道菜呢?”凤泠香衣袖一摆,凌人气势随即而出,“小小一个店,当真要阻我进去?若闹得僵了,不怕给其他客人以无礼的印象砸了招牌?”
掌柜的身子一躬:“咱小店靠的是迎来送往的客,大家赏脸来捧场,那是小店荣幸。不过凤小姐说出这话,小店也有句话说给小姐听,咱东家开这‘来去酒楼’不单是为了求财,还图个心里高兴。小店规矩就在这儿,谁要不服,要么有本事砸了这里,要么,您转身走好。”
“你……”凤泠香觉得快要控制不住怒气,她知道周围有不少看热闹的,而眼前这人,打定了主意不会让自己进去。若放在以前,自己怕是不屑转身就走了,可如今,她想知道那个秘密,而那人开出的条件,就是让她亲自来拒绝凤家人入内的酒楼买一道菜。她不会挨个尝试,一则自尊不允许,二则,怕是这些人都是同一种说法和态度。
“那请你传个话,我想见你们东家。”凤泠香按捺住脾气,冷瞥一眼掌柜的,缓缓说出这句话。
“凤小姐,您这不是为难我,这点小事,我哪敢去烦恼东家。”掌柜的直起身,对凤泠香拱手,“小店还有事,凤小姐,好走。”
眼见掌柜的头也不回进了酒楼,围观的人也不敢再看热闹,这酒家背景说不准是个硬气的,能和凤家直接对上,看热闹的可都是小老百姓,谁没事想看个热闹还触上霉头。
“这酒楼的东家谁啊?这么牛气。他不知道这凤家小姐的尊贵?”有不知情的,咋舌之余,好奇心更压不住。
“你外来的吧,那牌子前几个月就挂出来了。这几家酒楼的东家应该就是叶宰相的外孙女,凤家嫡出的大小姐。”
“不都是姓凤,怎么看着像仇人?”
“谁知道,那种大家里的恩怨咱哪能说得准。”
“小声点吧,那种人家的事也敢闲话,不怕掉了舌头。”有人低声提醒一句,扰扰攘攘的声音渐渐消了,三五聚在一起的人也渐渐散开。
说着话的人从凤浮身边走过,凤鸣音听到后凑到她耳边私语:“浮儿,这酒楼是你的?”
凤浮看着凤泠香的手紧握成拳,指骨都白了足见用力之大。她不以为凤泠香是想吃这里的饭,或者为了对抗自己才这么做。那么,肯定是……
摆摆手让七杀等人等着,凤浮迎着凤泠香走过去,特意拦在她面前,低声说:“何必这样自找难看,你想知道的事,说不准我也可以告诉你。”
凤泠香没料到会遇上凤浮,听了这话,一时没控制住表情,虽然她立马收住慌乱,但那一丝震惊还是入了凤浮的眼。果然,凤泠香是有所求于某人,来这里是那人的意思或者考验吧。
“看门口那个牌子不顺眼而已,能有什么其他事。”凤泠香看也不看凤浮,往侧边挪了一步,直直往前走去,背挺得直直的,无言透着一种傲骨之气。
凤浮得了什么有趣的话一样,也不在意凤泠香的态度,笑意盈盈看了眼不远处的酒楼,重又走回拐弯处:“走吧,别让外公等急了。”
“姑娘,我看凤泠香心里有事,要不要派个人跟着她?”一路上没说一个字的七杀忽然开了口。
“无妨,且看她能做到什么程度。”凤浮说,“依她那性子,忍得越深,所求越大,也是个心高的呢。王芝晴怎么样了?”
“百斩伺候着呢,轻重他知道。”千行想起百斩兴高采烈配药的模样,十分肯定地点头回答凤浮的话。
几人说着话,一路从小道走,引起的动静总算比大街上小了许多。几个转弯,看到了叶府门前站着的人。
叶策刚送走一人,一转身,看见凤浮带着七杀三人站在一边,笑盈盈看着他,不由大喜扑过来:“姐,你回来啦!怎么没给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凤浮虚搂他一下:“才几日没见,怎么看你这架势还想来个十八里相迎。”
叶策挠挠头傻傻一笑,凤浮也忍不住笑出声,看了眼那人走远的方向,问道:“策儿,你刚才送谁呢?”
“姐,你不知道?”叶策纳罕道,“贺兰容让人送来的茶,说这是姐姐喜欢喝的,今日他刚得的,还给爷爷送了一大包他老人家最爱喝的‘六安瓜片’。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就没推辞收下了。”
“浮儿,贺兰容是谁?”凤鸣音听出别的意思,眼睛弯成月牙,“喜欢浮儿的人?”
“呀!”叶策猛地倒抽一口气,姐姐什么时候又收了个神仙一样的人?
“策儿好,你跟浮儿说的一样可爱。”凤鸣音抬手和叶策打个招呼,而后又趴在凤浮背上,“浮儿,你就要嫁人了么?女大不中留啊!”
叶策呆呆地看着凤浮背着凤鸣音往里走,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合不上。千行看此情况笑着打趣:“叶策回神了,这样子要是让红杳看见,你可别想安生了。”
“还说别人,当初你还不如叶策呢。”七杀冷不着说了一句,不出意外看见千行炸毛一样蹦起来,挥着拳头威胁自己。
“浮儿,回来啦。”一个低沉稳重的声音响起,言语中带着亲近。
凤浮抬头,看见庭院中间站着一个面容清瘦的老人,他头发尽是白色,精神倒是很好,微弯的眉眼和嘴角透着几分和蔼,就是这样一位老人,二十载官居卿相,十几年贵为帝师,一人之力掌叶家在京城无人敢欺,朝野上下无人敢轻视。
“外公,怎么在院子里站着?”凤浮紧走两步,搀住他的胳膊。
刚才还和凤浮撒娇的凤鸣音一瞬间静若处子,噙着暖暖的笑给叶言行了一礼:“外公好。”
叶言点头示意她起来,不由得看向凤浮。凤浮笑着搀着他往里走:“外公,咱先回屋坐着,这些事我慢慢给您说。贺兰不是给您送了茶叶来,您先尝尝好不好喝。”
第三十二章 书房密谈
书房内,入眼的是各种书,庄重肃洁的风格,一张古朴书桌摆在右边靠墙的位置,书桌上摆放着几本书和一些常见文房用具,整个书房一如叶言给人的感觉,稳而不重,肃而不苛,端的一种古朴大气,气韵自沉于心。
若说书房里还有活泼自在气息,就是挨着窗的地儿,横着一张被保存的很好的梨花木躺椅,上面放着一个净面缎子披风,可以想见握着本书躺在上面是何等舒适。
凤浮跟在叶言后面进来书房,打眼就看见几片树叶从开着的窗户旋转飘落在躺椅上。叶言也正好瞧见,眼神瞬时就暖了许多,他踱着步子走过去,轻轻捏起那几片树叶扔到窗外,伸手抚平被风吹皱的披风,小心翼翼合上半扇窗,那轻柔动作像是怕惊扰了正熟睡的人。
凤浮走过去,静静站在叶言后面,等上一会儿,搀着叶言胳膊说:“外公,咱们坐着说话吧。”
叶言拍拍凤浮的手,笑着说:“转眼你都这个年纪了,你娘最爱躺在这个躺椅上看书,常常看到一半就睡着,也不怕着凉了。”
凤浮看向躺椅,似乎可以看见一个温柔的女孩子正睡得香,梦里也有开心的事一样嘴角眉眼间都是暖暖的笑,顽皮的风则透过窗偷掀几页书,顺便撩起女孩的发。
“整个叶府,也只有你娘敢在这书房里睡觉,你舅舅连打个盹都不敢。”说起儿女小时候的事,叶言完全就是一个疼爱孩子的父亲,话里话外都带着满满的爱,连眼角的笑都是一种难得的开怀。
“那是因为娘知道外公最疼她,做什么都不舍得惩罚她。”凤浮扶着叶言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又起身端来一杯茶放在他右手边,才站在旁边和叶言说话。
“你娘她啊……”叶言眼神习惯性飘向窗下,意识到那个一向文静却独独会向自己撒娇的女儿已经离去多年,眼神黯下来,话也说不出。
抬头,看见凤浮担心地看着自己,那眼神和被女儿知道自己又熬夜处理事情时一模一样,叶言闭上眼睛,歇了一会儿睁开:“浮儿,你说王芝晴现在在你手里?凤家没人出面干涉?”
“他们倒是想,”凤浮看叶言掩下悲伤,也轻轻吐气,疏散心中的哀思,“凤泠香的生辰才是他们现在最关注的事,他们还指着那什么凤女的身份能带着凤家得更多荣耀呢,别的事,姑且都归到无关紧要一类去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外公,你放心,王芝晴和凤家,我会处理,若有人因此对上叶家,您不用顾忌什么。”凤浮知道叶言不会反对自己的做法,只是到底老人家位居朝堂,用心险恶的人多了,面上笑着背后插刀子的更不在少数,对凤家,有自己就够了。
“浮儿,林湘是我的孩子,十六年前虽然有圣旨压了凤家一道,林湘受的委屈我却没能讨回来一分。赢得战将之名如何,成卿拜相如何,反倒不能肆无忌惮为你娘做主,我做梦都不敢看林湘的眼神……”
“外公,”凤浮趴在叶言肩上,双手搂着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自责的老人,“娘不会怪您,咱们叶家的人啊,最护短了,要是娘看见您这个样子,才会难过。”
“外公,你要是在朝堂不开心,就辞官吧!”
“浮儿,十六年前的事,该付出代价的不只是凤家……”叶言没想到会听到这句话,有些震惊地看着凤浮,他不稀罕高官厚禄,只是有些事他还没做完。
“我知道,区区一个王芝晴,没那么大本事得到‘九缠’,而凤敬安那人,本就自私,却不是敢主动挑事的。虽然我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选择凤家当棋子,至少他对咱们叶家是来者不善。那人不会使用正当手段,所以我不能将您置于险地,而且我觉得,接下来这一个月不会太平。”凤浮试着劝说叶言。
“浮儿这是小瞧外公啊,”叶言听到这种话也不生气,反而更感受到凤浮的贴心,“放心,外公护得住自己。”
看凤浮还是不怎么赞同,叶言神色柔和:“浮儿,有些事,如果不在那个位子,你再大的本事也不一定能知晓读懂一些事一些人,那些势力都是错综复杂的,朝堂上一些人的心思,你真不如外公看得更准。我一直再查当年是哪个家族借凤家之手,如今他们会行动,也是我能查清一些事情的机会,为了叶家,也是为了林湘。”
凤浮不再劝,只是打定主意暗中多派人护叶言安全,懂得是一回事,自己却做不来不做任何防备。
“说到这个,外公,我有事要您帮忙。我总觉得暗中查的一些事情,被人巧妙引入一个误区,所以我想问问十六年前,京中的家族势力到底是个怎样分布?”凤浮早就派人收集了相关资料,但纸上的东西,你日后能搜集得,当初就有人能修改得,太过依赖那些,可能会在最有把握的时候败得很惨。
叶言真心觉得欣慰,浮儿处理事情,比许多经历风浪的人都理智成熟,这也是他不干涉浮儿行为处事的原因,他原本只祈求林湘唯一的孩子能平顺一生,但镇守边关的子寒一封信,让他震惊的同时,还有几分不可置信,谁能想到区区一个小娃三年前已经着手南诏局势,待时机成熟兵不血刃暗中定南诏,同时也让狄凉精心策划成空。浮儿回京后,短短数月,她手中组织得到的资料,已经不比自己十几年收集的少,日渐嚣张的凤家也吃够了哑巴亏,“凤家人不得入”的牌子醒目异常,却没人敢对浮儿指点什么,听策儿说,连凤家门口那传了几百年的石狮子都被浮儿挪走了,凤家却愣是没任何动静。
叶言先是将京城中一些有影响力的家族及重要情况简单点出,而后细细介绍为世家之首的四大家族:“自荆楚立国,贺兰家、史家、陆家当仁不让成为世家之首,尤其是史、陆两家,前朝时已经有根基,素来有清名,名誉甚高,贺兰家则是凭借过人实力立的威信;还有就是凤家,你也知道,经千年不败的家族,向来独树一帜,其威信比其他三家更高。”
“千年不败?”凤浮不由得嗤笑一声,“前一任凤家女苦心经营,也没能保凤家到下一个百年绝顶辉煌。说得好听而已,早不过是死而不僵的百足之虫,徒有虚名。外公最先怀疑的是那一家在背后操纵?”
叶言点头同意凤浮的话,凤家确实不足为惧:“陆家。早在十几年前,陆家已经有落后于其他三家之象,尤其是作为陆家当时最大靠山的宫中某位娘娘的薨了后,情况愈下,当时四家聚首时传出叶家想取代陆家,很长一段时间,陆家就有意对叶家使绊子;后来也查过史家,因为这十几年史家似有人助,尤其是近几年,隐隐有四家之首的架势,据我所知,史家没那么大能力和门路一下子扩张自己势力,而且每一步都十分稳固。”
凤浮听的同时,也在心里默默核对和判断手里的信息:“这两家确实值得怀疑,我也是从这两家下手追查的。不过依外公的说法,十几年前史陆两家还稍逊凤家一筹,他们能有什么办法煽动王芝晴下手?而且,‘九缠’早已消失许久,他们能从何处得到?”
“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从王芝晴下手还好说,只要他们保证办得隐秘方法有效,足以打动她。但‘九缠’,我尝试过从各种门道打听相关信息,却没半点进展。若真是这两家接触了王芝晴,他们背后肯定还有更厉害的人。”叶言皱眉,事情就是这方面最棘手,查了十六年,却连背后那人具体动机都猜不准,若是为了平衡四家势力打压叶家,这么多年除了史家势力更稳固外,凤陆两家远不如前;对叶家,也没其他动作。如果不是他觉得史家有那人的痕迹,他几乎都认为那人已经消失了。那他,究竟为了什么?
凤浮低头思索着,史家如今的地位,陆家昔日的作为,凤家到现在都不知道王芝晴具体做了什么,王婆子却知道……不对,有什么被忽略了,王婆子知道,她儿子事后一年才进的史府,陆家有人去见王婆子,这十几年陆家情况却没半点好转……对啊,如果这个把柄陆家知道,怎么会不趁机要求什么?
史家、陆家、凤家、王婆子……一条条相互牵扯却不明晰的线渐渐显现出来,凤浮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一直以来忽视的问题,王婆子死了,王芝晴没机会出府,凤泠香得到了高人指点,凤浮直觉,那人和王芝晴十六年前接触的是同一人,凤泠香生性谨慎,能让她放下戒心去相信,再三接触,那……
“外公,陆家现在依靠的势力基本都在朝中为官,这点您比我更摸得清门道,您多注意陆家;史家势力复杂,为官者只占其中一部分,我还应对的来,史家就我来负责;至于凤家,我自会找人看着。”凤浮想起心中那个猜测,笑得狠厉,“外公,那人放这么长的线钓鱼,我主动上钩陪他玩上一回,希望他别后悔!”
第三十三章 蜚语流言
“浮儿,你在看什么?”
对坐在二楼临窗的位子上,凤鸣音学着凤浮的样子将胳膊搁在窗台上,手托着脸颊看街道上来往的人群。[.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不过,她怎么没发现有什么好玩的事?那浮儿像猫戏鼠一样的眼神是为了什么?
几乎是话音落的瞬间,凤鸣音看向凤浮的目光转了个弯,看向缓步向这个桌子走来的人,明明是温润玉色面庞,眼睛深处却隐着霸气,一身深色衣衫有优雅有高贵更有狷狂,猛一打眼,或许会盯着他的脸看,但稍一回神,夺目的就是周身难掩的气质,还有,怎么觉得他给人的感觉像浮儿呢,那种不动声色却把你分析个透,感兴趣了可以心性很高地陪你玩,惹他们看不顺眼了最好自求多福的感觉。
凤浮胳膊平放在窗台上,身子放松后靠,懒懒看着贺兰容:“听别人怎么编排我呢,看有没有新鲜的词儿,也好借来用用。”
“那有什么收获?”贺兰容走到跟前,伸手将椅子后挪,没半点客气就坐下。
“目中无人,不识礼数,太过猖狂,亲不亲理不理,嗯,大抵就是这些,虽然词儿没什么新意,但说出来的事有模有样挺新鲜,他们再大胆些,不知能养活多少说书人。”凤浮笑道,“听他们说那么好玩,有些事我都想找机会尝试一下了。”
知道凤浮不会在乎这些,贺兰容也是随口这么一问,果然是预料中的回答:“给外公送去的茶,老人家喜欢吗?”
凤浮似笑非笑,知道外公喜欢“六安瓜片”的人极少,难为他有心。这话落到另一个人耳中,凤鸣音眼睛一眨:“你是贺兰容?前个儿给外公和浮儿送茶的那个?”
听得出她话里淡淡揶揄,贺兰容瞟了凤浮一眼,你就不能收个好对付的,怎么一个个都得了七窍玲珑心一样?直视凤鸣音,贺兰容微微一笑:“我就是送茶的那个贺兰容,怎么,姑娘还知道谁重了我的姓名?”
凤鸣音似是兴致缺缺打量了贺兰容一遭,心中暗自梳理着对他的看法,而后眼珠子转了一圈,看凤浮闲闲把弄手中杯盏,眼睛偶尔瞄一眼窗外,凤鸣音暗暗一笑,浮儿真可爱。(.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随即,她慵懒趴在窗台,专心看着楼下人来人往,不再理会身边的两人。
贺兰容看着凤鸣音的态度和动作,摇摇头,又是个灵透的,貌似自己过了她这一关,注意凤鸣音的同时,邻桌压低声音的窃窃私语一句不落地传到他耳朵里:
“窗子那儿坐的就是凤家大小姐,看着也不像是不讲理的人呐?”
“知人知面不知心,光看外表谁能看得准,看到过那个针对凤家的牌子吧?就是她吩咐立的。听说,这位凤家大小姐一回到凤家,就把凤家一位姨娘给打了,而且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放在眼里。”
“这个我也听说了,好像还和泠香小姐发生过冲突呢……”
“真的假的?”
有人不信似的反问了一句,立马就给其他人补充知识去了。
“我开始也不相信,那谁的二小舅子的发小的老婆的邻居的一个远方表弟正巧在凤府当差,他就碰巧见过。听说,当时凤大小姐狠狠打了那个姨娘巴掌,隔老远都能听见响,还一脚把人踹到在地好长时间呢……”
“不是吧,这么厉害,再怎么说也是长辈,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有人咋舌,好奇心更是被挑起来了,“那凤家其他长辈都不管?”
“好像是凤老爷怜惜她十几年没在凤府,在外面吃苦太多,一些事都尽量顺着她。”
“这样也情有可原,还是小孩子脾气吧……”
“哎呦,你这话说的,还记得前段时间凤家大小姐将一个婆子赶出府了不?那婆子当时不就骂了她几句,结果没多少天就被人给杀了,谁知道是不是……”
“你可小声点吧,人可在那边坐着呢,别被听了去!”
“还有……”
“我还听说啊……”
……
一番话落入耳中,贺兰容看向听得津津有味的凤浮:“原来,我一路上听到的那个不守规矩顶撞父亲脚踹姨娘嘲讽庶女鞭打庶弟闹得凤家鸡犬不宁乌烟瘴气的冷血无情任性嚣张的魔女是浮儿啊,才不到两天,凤家怎么盛产无辜小白兔了?”
“事在人为嘛。”凤浮眯着眼睛回了一句,“你有没有其他好想法,我也让邻居的小姨子的远房表妹的丈夫的发小的老婆帮忙传一传。”
贺兰容禁不住笑了:“我眼里的浮儿做什么都可爱,怕是一些事情经我口会变成溢美之言,那不是给某些人添堵嘛,咱可是忠厚本分的老实人。”
盯着窗外的凤鸣音忍不住抿了一下嘴,肩膀一颤一颤的,这人跟浮儿一样,够狐狸。
“安然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说这不知道是谁出的好主意,平白让那丫头看一场乐子。齐之还因此被逼着打赌,估摸着才到手的那支笛子又要成别人的了。”贺兰容想起楚安然翘着腿说这话时,眉间挑起的那抹肆然,再看看凤浮噙在嘴角的玩味,不由想笑,人言可畏,但不适用于任何人,谁知道本以为得心应手的武器,不会成为自己致命一击的凶器。
“有人敲锣打鼓搭戏台,都粉墨登场了,何况人家还这么有意思地让我唱主角,我怎么着也得捧个场啊。”看着楼下一闪而过的人影,凤浮眸色愈深,能屈能伸是为大丈夫,可这小女子也是忍得了辱负得了重的,能从高岭之花自染成妖艳黑色,够绝够烈!
手指放在桌子上,不轻不重敲了三下,看似随意却让凤浮回头,贺兰容及时凑过来,轻轻在凤浮耳边说道:“我查到了当日与王二在赌坊接头的人,他那次之后又出现过一次,就是三天前。加上之前得到的信息,他与史陆两家关系匪浅。”
凤浮挑眉,忽然说了句不相干的话:“史陆两家值得注意,一些事隐藏的再深,只要发生过,基本都阻碍不了‘霸杀’查出来;凤家,我比凤敬安都清楚;但是,贺兰家,实力不输史家,影响力也不比凤家差,可就是有一点,我能查到的资料,没猜错的话,即使是旁人所以为的秘密,也在贺兰家控制的范围内吧?”
贺兰容不否认,只是看向凤浮时,多了认真:“贺兰家那么做,是为了保护至亲之人,有一些事,成为秘密比大白于天下好。浮儿,家里不会干涉我喜欢谁,贺兰家有一家训,若没能力追到所爱之人,孤身一世也不得借家中半点势力。所以,我能为浮儿尽我全力。而且,我可以保证,贺兰家不屑用肮脏手段去争名夺利。”
凤浮不打断他,只在他说完的时候,有些莫名其妙地解释:“谁跟你说这个了?我就是想说,贺兰家保密工作做得那么好,应该没有出过什么意外吧?凤家毕竟出过本事出众的凤女,没什么把柄落她们手中吧?”
饶是贺兰容一向从容有把握,也呆了,自己表白一通,原来是会错了意?瞅见姿势不改仍旧趴着看风景的凤鸣音肩膀一抖一抖,贺兰容也觉得好笑。
“浮儿问这个做什么?”
“鸣音知道历代凤女存放秘密资料的地方,如果你们家曾经被凤女拿捏住小尾巴,可以知会一声,免得到时候不得已站在凤家那边。”
听得出凤浮没说出的意思,贺兰容笑得开怀,浮儿这是信任自己,才会给机会和她同进退啊,怎么能不开心!
“放心,我没听爹娘提起过。贺兰家最不愿受人胁迫,如果有这种情况,一定不会隐瞒家人。”贺兰容嘴角咧着,一时半会收不回来了,心情甚好的某人脑子没漏掉一句话,他凑到凤浮耳边悄声问,“浮儿,我能知道鸣音是什么人吗?听你的语气很厉害的样子。”
“鸣音啊,”凤浮也不隐瞒,“等过一段时间,会是凤家都要巴结的人。”
“浮儿说的好虚,干凤家什么事。”凤鸣音慵懒转过头,嘴角的笑怎么看怎么像是戏弄,“这么给你说吧,要是你惹我不高兴了,我会让你追不到浮儿。”
凤浮笑,正待说话,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本来不想理会,但是那人好像是熟人,看来老天真得很厚待自己,见不得自己一点无聊。慢丝条理下了楼,正好看见那人凭着蛮力闯进门来。
“凤浮,你把我娘藏哪儿了?”外强中干的叱喝声,引来一群看热闹的人。
“凤少爷,终于被放出来了?又不是还在吃奶的小娃娃,怎么一张口就问我要娘啊?”凤浮脚步不停,直走到凤宇跟前。
“你……”凤宇看凤浮过来,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脚步往后一错差点前脚踩着后脚,声音也颤了,“你别不承认,那天凤家可是有好多人都看见了,就是你把我娘打成重伤又给带走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看向凤浮的眼神都添了惧意,也有大胆的躲在后面小声指责什么。
见众人这种态度,凤宇壮了壮胆子,大声对凤浮说:“你到底把我娘怎么样了?”
“你说呢?”凤浮难得对凤宇好脾气,“你觉得我会怎么处理看不顺眼的人?”
第三十四章 顺水推舟
凤宇不知该如何答话,他是仗势欺人惯了,这样众目睽睽之下教训人的事也不是没做过,可是对着凤浮的时候,即便她现在笑得都可以称得上和蔼了,可他心里更怵得慌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你,你你……”凤宇连说几个“你”,结巴了一样,眼神飘忽着不敢看凤浮,话也说不出来。
凤浮在看热闹的人围过来的时候,眼神就已经在人群溜了一圈,果不其然看见几个人训练有素地分散在人群里,趁着乱的时候,还装作知道内情一样小声对站在旁边的人嘀咕什么。
“看来传言果然是真的,那凤少爷也是个厉害的人,结果现在连话都不敢说,肯定是被打过。”局面一方面僵持的情况下,杂乱的人群中有个声音响起来,不大不小正巧让一些人听到而已,这人真是看热闹常客,很懂得把握时机啊。
“说,凤浮,你个小贱……”讨论声一致倾斜到对凤浮的声讨上,凤宇往后退了退,终于敢指着凤浮大声说话。
“啪!”连着两声,堵住了凤宇接下来的话,围着的人被定住了一样,连呼吸都不敢发出重声,惟恐那巴掌打在自己脸上。
“说不出人话就装哑巴,”凤浮走到门口,看热闹的人也不自觉退后一步,看得出有些人已经后悔贪一时热闹,想走又怕目标太明显反而引人注目,只能尽力低头缩肩的,装作自己不存在,“各位想看热闹是吧?可惜我更喜欢看别人的热闹。”
“凤宇,我本来还以为这次你头脑简单能硬气一回,没想到还是像凤家闷不吭声装某种长寿动物的那群人没区别。既然你说不出,我也不陪着你玩了。”凤浮亲身近前,“难为凤家不守信用放你出来当靶子,我就告诉你一句,你娘她,在她最害怕的地狱。[.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凤宇不可置信地盯着凤浮,没反应过来一样一动不动,等着凤浮从自觉分开的人群中走出去,他才怒喊一声:“凤浮,你,你竟然杀了我娘,你个恶魔,你不是人……”
本来静寂的人群,哗然出声,加上多少听来的传闻,看向凤浮的眼神已经不足以是惧怕可以形容了。
“凤浮,我杀了你……”
身后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迫近,凤浮侧身,一脚将失了章法扑过来的凤宇踹倒在地上,看了看蜷成一团的人,凤浮冷笑一声转身走开。
估计若不是凤浮的身份值得他们忌惮,这样明目张胆承认自己罪行却毫无悔过之意,反而变本加厉伤害人的行径,会被人围着声讨走不出去。而现在,他们只敢气愤地盯着她远去。
“这叶丞相谨慎了一辈子,怎么养出这样的后辈,以后还怎么服众。”
“就是啊,家门不幸啊……”
看凤浮走远,人群中终于有人说出话来,不知是不是有心人有意的引导,除了各种指责凤浮的话外,叶家尤其是叶言被人用惋惜的语气反复提到。
还有人好心地扶起凤宇,偶尔还安慰几句,丝毫记不起这之前,他们眼中甚是可怜的这位,还是被他们骂得狗血喷头的纨绔恶少。不得不说,凤家这招反其道而行的招数很成功,从现在开始,凤浮在京中,彻底成了恶名昭彰之人。闹剧成了这般状况,想是顺了某些人的意。忖度人心,操弄事态,一丝不差,相反,因为张扬不知收敛的凤浮的做法,效果出人意料符合预期。
凤鸣音从一开始就没变换自己的姿态,看到离这里不远的一个角落里,一个看不清脸的人转身离开,才没事一样笑着拍拍衣袖,踩着楼梯走下来,听见还没完全散开的人说话,不自觉耸耸肩,“敢言丞相是非,天子脚下的人果真不比常人,是该夸他们胆大呢还是替他们老子娘担心呢。”
回到家里的时候,凤鸣音已经坐在花园里的小亭子里和红杳吃点心了,楚然和叶策坐在一旁听凤鸣音边吃边绘声绘色说今天发生的事。
看见凤浮走过来,叶策站起来腾出楚然身边的位置,也不坐下了,就倚着小亭子的柱子跟凤浮说话:“姐,凤家那小混蛋怎么又被放出来了?合着凤敬安说话就是骗自己玩儿的啊。”
楚然有些担心:“浮儿,大庭广众之下,你怎么就任着他闹?他嚷着王芝晴被你害死,说不准多少人会对你落井下石呢。”
“舅妈,无妨,”凤浮知道楚然的担心有道理,她不担心有人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不过,可能会有人借此机会对叶家和外公不利,到底是我思虑不周。”
“有什么周不周的,鸣音说才踹他一脚,姐,对那种人,太不够本了。”叶策接过来说,想也知道凤宇这一出是凤家策划好的,凤家最怕这节骨眼上出事了,怎么会放任他出来,再说,哪就一找一个准。
“凤泠香的生辰要到了,王芝晴在我手里,对他们来说始终是个威胁。世人眼中的凤女都是异常聪慧的,哪个不是定一方稳百年谈笑间自成传说的,若是她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护不住,可不只是有碍声名啊,说不准还会影响到加诸在身上的那道光环。到了这种地步,凤家不允,凤泠香更不许。”
“所以,他们这是先发制人,想借助人言可畏这一点,逼迫姐顺了他们的意?好卑鄙。”叶策皱眉,这种下三滥手段也使得出。
“狗急了还跳墙了,他们还没有笨到等凤泠香有了能力才反戈一击。”这也是凤浮故意给凤宇说那句话的原因,顺着他们计划走就算了,总也得给他们添点堵不是,“他们不知道王芝晴是死是活,若是认定了凤宇的话,你说,凤泠香是选择大局为重还是遵守百善孝为先呢?”
“浮儿,你说的没错,凤泠香就在旁边看着,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出手?”凤鸣音插嘴问。
“因为,凤敬安根本就怕凤宇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添乱子,怎么可能将他放出来。在这种情况下能左右凤敬安意志的,只有凤泠香,她生性谨慎,又想借此机会探出王芝晴的下落,肯定不会全然将希望放在凤宇身上。她要是出手了,肯定不能胡搅蛮缠或者妥协,那时凤宇还有凤家弱者的形象不就玩完了?她怎么可能做这种蠢事。”凤浮看明显迷瞪着的红杳也睁大眼睛看着自己,不自觉笑了,“红杳,听懂了吗?”
“没,”红杳直接摇头,“姐,一个人的心思哪能有那么多弯弯,我听得都晕了。不过,我听出来了,你说的那个凤泠香肯定不是好人,连自己的弟弟都利用。”
有些严肃的气氛瞬间无影,尤其是楚然笑得开怀,浮儿行事自在随心,能让那么多人不敢惹“霸杀”,肯定也得罪过不少人;策儿年少顽皮,心胸磊落却不是不知变通;偏一同长大的红杳,最是纯真不做作,难为云劲他们三兄弟用心了。
“姐,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叶策问,他猜出凤浮有其他主意,还是弄清楚大概比较好,免得乱了计划。
“凤家肯定不会到此为止,我最担心的是外公。舅妈,可能这段时间,您要多进宫了,如今宫里也会有闲言碎语,不能让别人借此中伤外公,如果可以带着红杳,万一出事我不好和师傅交待。”凤浮低头想了想,又补充说,“策儿,想不想陪着姐姐玩?”
看叶策瞬间亮起的眼神,凤浮笑了,舅舅极少回京,现在提起叶家,大多人还是会想到外公。叶策自小不是在边关就是在天山,京城知道他还是停留在红衣小将上,他也没接触过京里这种交往方式,这机会来得正好。
“这段时间京里肯定会有对叶家不利的言论和看法,外公和舅妈不会插手这件事,我也不会插手。你要怎么做,才能在流言更多的情况下,让世人抛开先入为主的成见,客观看待咱们叶家?”
接下来的几天,关于凤浮的传闻果然愈演愈烈,甚至连凤浮怎么残忍杀害王芝晴的细节都清楚得很,一个比一个精彩。在众人都以为叶家最起码会出言反驳的时候,却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叶言每日上朝下朝,作息行事完全不变;叶策慢慢出现在众人面前,教训了几个当街挑衅的人,身边也慢慢多了几个世家子弟。
凤浮呢,没躲没藏不驳不辩,只大张旗鼓在门口摆着牌子的酒楼前,搭建了一顺溜台子,责人将每日传闻编成话本子,又请来了说书人和戏班子来说演,自己每日就在下面听得津津有味,没半晌,闻风而来的贺兰容和楚安然也成了常客。妖孽王爷还边看边挑剔:“丫头,这话本子找谁写的?太平了没意思,换人,要是找不到我给你找几个。”
与此同时,隐约听到外面热闹的一个雅致的隔间内,凤泠香不满地质问:“你不是说她会有所顾忌吗?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急什么,就这点事也能让你乱了阵脚?她现在这么闹,至少你可以看清楚京城这些世家的站位,这样你才能放心培养自己的势力,不是吗?”一个稳重低沉的声音说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若你觉得赢不了凤浮,你就没资格要求提前得到凤女的一些东西。”
第三十五章 夜访泠香
热热闹闹的戏台子连摆了九天,凤浮这般动作让听闲话说闲话的人都不知如何再开口,而且看贺兰容和楚安然没什么避讳地来找凤浮,叶策也渐渐与有有影响力的世家子弟玩到一块,说说笑笑的样子根本不在意别人指指点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横竖不是自家事,有些话传到最后,颠来倒去没什么新意,说多了人也就不耐烦重复了众人抱不平的心思也逐渐淡了。
凤家不比寻常世家,虽过去被一些事某些人搅合得失了些名望,到底有无可跨越的凤女做靠山;叶家虽连四大家族都入不了,但没哪个家族子弟娶了公主还能兵权在手镇守一方,况且叶老为众官之首,还是帝师,谁敢小瞧。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能经世事变更,在大小世家中出类拔萃,哪个又会是没心眼的,因此,即使刚开始时上流社会明明暗暗交谈了一些看法,大部分家族随即就下了禁口令,不准家眷乱发表意见。除了早就被利益绑在一块儿的,很明显其他家族不瞎掺和保持中立,比匆忙之间站错队,要好太多,虽然这次事件已经不单纯,在不久后的一天,他们必须拿出自己的态度。
凤浮命人拆了外面的台子,只留下了几个自己觉得还不错的说书人,留在酒楼里也能不时来解闷。
“浮儿,三舍传信说发现了一些事情,问你能不能回楼中楼一趟。”凤鸣音点了一桌子点心,时不时拈一块放进嘴里。
“什么事?”凤浮问,三舍没自己来找,肯定不是特别紧急,不过他很少用这种方式找自己,除了很重要的事,“我不是让三舍去跟陆家了吗?区区陆家这段时间能出什么幺蛾子?”
凤鸣音想了想,笑着说:“我觉得凤泠香挺有意思,让五绝找机会进了凤家,应该是凤家又有什么事了吧。”
凤家的话,或许,凤浮点了点头,问:“为什么是五绝?”
“因为只有五绝才能发现有意思的事啊!”凤鸣音顽皮一笑,也不说破,“浮儿,咱们这就去楼中楼吧,要不一会儿那位贺兰公子又准时来喝茶了。”
果真,这事除了五绝,其他人做不来凤鸣音吩咐的事。
“姑娘,你看,凤泠香近日穿戴发饰就这些。”五绝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展开递给凤浮,这些都是他潜入凤家后找机会画下的凤泠香的像,除了衣饰装扮,尤其是一些容易忽视的小饰品画的很精细。(.)
凤浮仔细看手中的画像,看完一遍又重新翻了一遍,挑出里面的几张,问:“五绝,这几张是什么时候画的?”
三舍他们近前,也跟着看那几张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衣饰发饰都是寻常小姐长穿的样式,能看出五绝是在凤泠香处理事的时候画的,那人或端坐在椅子上,或随意站着,都掩不住绕身的凌厉。
五绝也看向画,一张张给凤浮解说:“这两张是四天前的,这一张是三天前的,这五张是这两天的,她这两天给我感觉很奇怪,我又说不出所以然,干脆就画下来了。”
凤浮盯着画中的凤泠香看了好一会儿,拍了拍五绝的肩:“五绝,画技又进步了,画得很好。”
“那姑娘能不能准了我替你易容一次。”五绝知道凤浮从中看到了什么,心里也很高兴,不觉又说出了埋藏在内心的愿望,没办法,每次出任务他们都是不同面貌出现,唯独姑娘总带着奇形怪状的面具,让外人传得姑娘是个灰容土貌獠牙深目的丑八怪,很次听到都很想揍人啊。
凤鸣音听他们说过这么一回事,现在看到五绝冒光的眼睛,不禁笑开,浮儿可没想揍人,估计她还很满意这种说法呢。转眼看向凤浮,见她心情很好地将那些画烧掉,就知道她发现了什么:“浮儿,什么时候去?”
凤浮扭头脸上带着狡黠:“不是说夜黑风高好办坏事么,自然是晚上去才有当坏人的感觉。”
离晚饭也没多久了,凤浮打算吃了晚饭再走,这么想着,身子就没了骨头一样瘫在椅子上。三舍拉着不似往常面无表情的七杀去了厨房,留下一群人围着凤浮七嘴八舌。
“姑娘,你今年的生辰,真的还要像往年一样简单过吗?”八遥一直不肯正经过生辰,他们几个的倒是每次都很热闹。
“对啊,姑娘,叶老不会同意吧?他老人家肯定觉得什么都不做会委屈你。”十问冷静说出自己的看法,剩下几个人也随声附和。
凤浮懒洋洋撑着脸颊,也没多想:“舅妈昨个儿给我说了,这次是外公做主,不过舅妈没给我说具体要怎么办,你们要是想知道,去策儿那敲打一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
向来古灵精怪的百斩和千行相视一眼,这意思是说,姑娘这次生辰,可以好好热闹一场了,藏了好久的东西,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说笑的功夫,三舍进来通知开饭了,一群人也没什么“食不语”的规矩,怎么舒服怎么来,一顿饭吃的跟过招一样。
饭罢休息片刻,凤浮领着凤鸣音回叶府陪着叶言又说了会子话,眼瞧着夜色泼墨般黑下来,才不紧不慢换上一身暗色的衣服,直奔凤府某个院子。
“啪嗒”,一个石子敲在窗棂上,顺着窗户缝爬进来的风将这屋子里燃着的蜡烛晃了一下,也让正看书的凤泠香抬起头看了窗户一眼。
凝神听了一下,没感觉到窗外有人,凤泠香起身将窗户关好,又听见门子被推开的声音。这时间没人会来这个院子,况且凤家敢不敲门就敢入这个屋子的,也没几个,想到这里,凤泠香眉目一敛,厉声喝道:“谁?出来。”
“凤泠香,你好大脾气。”一个相当悦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话中似乎还带着欣赏。
凤泠香朝前走了几步,顺着微光,看到一个和自己身高相仿的人倚门而立,模样看不清楚,但至少不是认识的人,不管是谁,挑这个时间上门,肯定不是善事,想到此,她目光陡然犀利许多,语气加重的同时更似添了许多冷意:“你是谁?”
来人并没有被吓到,反而想遇见有趣的事一样笑起来,感受到凤泠香明显外散的寒气,只微微侧身,让站在她后面的那人进来,边同那人玩笑一样说话:“你也学学人家这种不怒自威的霸气。”
凤浮拍了拍凤鸣音的肩,走到凤泠香正巧能看见的地方:“多日不见,果真如人所说更有气势了,凤泠香。”
看清来人,凤泠香眼神不觉一凝,眉宇紧锁,尤其是看到凤浮那仍旧闲逸的姿态,心中更是平添几分恼意,凭什么,她还能这般悠闲,为什么,那人说自己还是不如凤浮,任凭心中波涛恣肆,说出话来却不显波动:“凤浮,深夜前来,有事?”
凤鸣音早寻了个椅子坐下来,正兴致勃勃看对面而立的两人说话,探得出凤泠香内心的滔浪,见她如此冷静说出话来,看戏一样鼓掌叫了一声好,见凤浮瞧过来,眼睛眯眯笑得无辜。
凤浮朝着凤鸣音坐着的地方虚点了一下,才对身子稍微紧绷的凤泠香说:“你费这么大力气替我扬名,不就是有迫我前来的意思?怎的我来了,你却很吃惊的样子?”
“你如何猜出是我?”凤泠香已经平复心中的情绪,听凤浮这么说,冷冷问了一句。
凤浮却没想这么慢丝条理继续的意思:“凤家恨不得自己都忘了那些事,虽然主要是我背上骂名,但这样一来,凤家给人的印象也是治家不严,凤敬安那么好面子,又怎么会蠢得说出去打自己的脸?倒是你,眼界可比他们高。”
听得出凤浮话中的淡淡嘲弄,凤泠香也讶异此时的平静:“那些本来就是我的,不是么?”
“既然这么有把握,就当我没来。鸣音,咱们回家吧,这好像不是那么好玩。”凤浮不跟凤泠香辩解,向凤鸣音招招手,就朝着门口走去。
“凤浮!”凤泠香手紧握成拳,还是没忍住被挑起的怒气,“我娘呢?你到底对我娘做了什么?”
凤浮驻足,悠悠然转身,嘴角含着凤泠香觉得刺眼的浅笑:“凤宇少爷不是查明真相了么?我还以为你们都知道了。”看凤泠香眼含怒火等着自己,凤浮笑得更开,就算自己背上罪孽,王芝晴也别想好过,那种人,地狱不是最适合她的?凤浮欺身而上,语音轻柔:“再说,你问那人不是比问我更可能得到答案?”
凤泠香倒退一步,语气重又冰冷:“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除了指导自己更能配得上凤女气势外,他根本不关心其他事,她问过那人,可他一个眼神就让自己遍体生寒。
“不知道就算了,”凤浮耸耸肩,毫不在意得到的答案,“我还以为他告诉了你怎么应对‘赤翎’变淡逐渐消失的方法呢。”
凤泠香这次真的惊着了,凤浮说这话时眼中的戏弄清晰可见,为什么自己的一举一动她好像都知道,为什么?自己确实因为‘赤翎’心慌过,尤其是随着生辰的渐近,眉宇间的这个图腾颜色越来越淡,她不能允许任何意外发生,情急之下才找了他讨主意,那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是他唯一对自己笑着说出的话。
“王芝晴在她该呆的地方,你也别费心思找了。你眉间的图腾,真心不错!”凤浮指了指凤泠香眉间,怪不得五绝会奇怪,眼前这人眉间的图腾,向来只存在于凤女私有资料里,一笔一划绘来,浑然天成。
等凤泠香回过神,只听见凤浮远远传来的模糊笑声,蜡烛早已经熄灭,黑暗中,她闭上眼睛,半晌,冷冷吐出两个字:“凤浮!”
第三十六章 各怀心思
凤浮有些郁闷,其他人跟着百斩千行去凑热闹也就算了,为什么连稳重的三舍和练功狂七杀也笑着参与进去了。[.超多好看小说]策儿递给自己一些碎银子,就拖着好容易从宫里回来的舅妈和红杳走了,连鸣音都被策反了,从昨天一醒来就是这个样子,大家都神神秘秘的不知在捣鼓什么。
“丫头,我听说你被赶出家门啦?”贼兮兮的声音,真是配不上那高贵的名号,偏他还很自得。
“天已经不热了,还扇什么扇子,我祝你发烧头疼鼻塞声重。”凤浮听到来人幸灾乐祸的声音,眼皮子都不抬,仍旧没什么力气一样趴在桌子上。
楚安然也不恼,手腕一翻将扇子合了,高声叫小二送壶好茶来,接着逗弄凤浮:“身边没有美人寂寞啦?我这不是巴巴送上门了么,来,抬头,爷给你笑个!”
凤浮头都不带转的,直接将攥在手中的东西抛过来:“赏你的。”
楚安然顺手接下,定眼一瞧,手中的扇子直接问候了凤浮的脑袋:“我说丫头,再不济也得赏我一身衣裳钱呐。才这么点银子,都不够我打牙祭的,忒小气。”
凤浮手斜斜支撑着脑袋,上下打量楚安然,见这么多次面,只这次才觉得穿着像个王爷,亮黑的发收拢于顶,配以玉质发冠,尤其那发冠上精致雕琢的云纹又用金线镶嵌,更显得贵气;一拢紫衣,暗纹锦绣,束着烟中带紫腰带,左右各垂一个玉佩,行动间添多少雅致。就是脸上那促狭的表情,不小心泄露了主人的本性。
“王爷今天怎么有空出来了,前几天来我这儿凑半天热闹都有好几拨人来催。”凤浮说着眼睛冒出别样光彩,“还是说太后她老人家替你相了几家闺秀,你打扮打扮见面来了?”
“就知道从你这儿听不到好话,”楚安然没好气地在她对面坐下,倒了一杯茶喝了两口,“看你这么无聊,去赌坊乐一乐怎么样?”
凤浮摇头:“太吵了,一直赢也没意思,你要是带我去看花娇娘还行。”
“看她们做什么,我还不够你看?”楚安然反对,“再说,贺兰要是知道我领你去了花楼,他那拳头可不花钱。”
凤浮盯着他看,这是给自己贴上贺兰容的标签了,想想还是笑了:“我以为王爷好身手呢。(.)”
“本来就是,我懒得和他打而已。”楚安然习惯性打开扇子,摆出一副江湖高手姿态。
“那真是多谢你的懒了,以后手痒了别找我。”一道清润声音响起,贺兰容说着坐在两人中间的位置,看凤浮懒洋洋坐着,不觉一笑,“浮儿,我来得路上听到一件好玩的事,要不要去看看?”
“什么?”凤浮来了精神,目光炯炯盯着贺兰容。
“听说,凤家小姐泠香为病痛缠身的母亲祈福,不但大办法事,还在凤府门口大摆了流水宴,貌似很多贵妇人万分感慨,纷纷去捧场了。”贺兰容一本正经说着听来的消息,只眼角的笑显出他真正的心情,不过是一场戏而已,用来打发无聊也不错。
“哦?”凤浮语调转了几圈,站起身来,“我也十分感慨啊,要不咱们也去捧个场?”
来到凤府门口,果然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府门口右侧对摆了几十张桌子,上面放着素菜馒头,供应前来的穷苦人和乞丐;左侧则停满了华丽车轿,无声宣告着来者的尊贵身份。凤泠香,正一身素衣站在门前,偶尔向前来的宾客和用餐者施礼,点头弯身间落落大方,十足主人家气度。
“丫头,不是我说,若不是你古怪得紧手段非常,这些闺秀小姐里面,能对上凤泠香还讨着好的,根本找不出第二个。”楚安然看着和凤浮打闹说笑像个平易近人的,但听过他名儿的,谁不知道安王最是目不染尘清贵高傲的,所以他不关注凤泠香才是正常,在宫中听凤浮事的时候捎带上的,印象总不仔细,这一面足可看出门口那个静然而立的人不简单,“丫头,你用什么计了,早前她不是这般模样吧,这转变可比宫里那些争宠的女人厉害多了。”
“小姐,里面客人都是女眷,老爷他们和凤翔少爷不好招待,你先进去吧,外面让奴婢看着就行。”穗儿走到凤泠香身边,低声劝道。
凤泠香看了看日头,再瞧瞧差不多坐满的位置,点点头,又吩咐了穗儿几句,转身往里面走去。
“泠香!”
一个声音叫住凤泠香,她转头看见门口又听了一顶华丽的轿子,一人正低头从轿子里出来。待她站好,凤泠香向来人笑了一下迎上来:“敏郡主。”
“我听说伯母的事了,过来看看。”敏郡主在任何场合着装都是无可挑剔的,衣裳依旧精致,颜色却没往日张扬,淡色更适合今天的场合。
“多谢挂心。”凤泠香客气回道,引着敏郡主往府里走。
大厅里面,已经坐满了人,看见凤泠香和敏郡主进来,一干人纷纷起身,施礼的打招呼的各有动作。
来得有不少都是各家的夫人,不知是不是顾忌什么,除了敏郡主外,在座的没有年纪相仿的各家小姐。
扯三扯四说了半天,终于有人问了出来:“泠香,听说王姨娘被找到时很不好,现在怎么样了?”
“谢谢夫人关心,大夫说我娘这次伤到了内里,加上精神受到刺激,得好好静养,所以这段时间不能亲自谢各位了。”凤泠香垂下头,睫毛轻颤,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心疼。
凤泠香抬手拭了下眼角,再抬头时让人看不出哀伤,却更让人觉得她受了天大委屈,问的那人慌了手脚,不觉暗骂自己忍不住多嘴,这里坐着的人都是为此而来,怎么偏自己傻乎乎就问出来了呢?
“泠香侄女,我没其他意思,就是听人说你娘不好,担,担心而已,可别怪罪……”
“您可别这么说,夫人们能来,肯定是怜惜泠香,我怎么会有怪罪的心思?只是想到我娘她被人折磨的……难受了而已。”凤泠香摇摇头说道。
“唉!”一时满厅唏嘘声,可不是,凤泠香费了好大力气,昨儿下午才从歹人手中救出王姨娘,听来诊治的大夫说,王姨娘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真是狠心呐。
“哼,还不是你们家老爷子心软,凤浮那种人,纵容了她根本就是造孽,按我说,早打死她也是替天行道。”一声冷哼,敏郡主表情狠厉说出这番话,惊得众人无人敢应和。
凤泠香似是没有察觉到变得尴尬的场面,摇头轻说:“敏郡主严重,祖父也是怜惜她年幼失母,又自小不再本家长大,想让她在凤家过得开心。我只恨能力还不够,不能保护亲人。”
“那等刁女还值得怜惜?”敏郡主不以为然,她就是看凤浮不顺眼,“要不是你们放纵,你娘也不会落她手里变成今天这样。”
众夫人虽不敢开口,耳朵却竖得尖尖的,听到这里,都不约而同看向凤泠香,却见她脸色复杂低下头,不觉恍然大悟,那些传言果然是真的,凤家大小姐真真是个暴戾无常手段残虐的。
厅外一棵浓密的大树上,三个人表情各异。凤浮老神在在笑不离眉梢,贺兰容听不得别人说凤浮坏话皱紧了眉头,楚安然用扇子遮住嘴兀自偷笑:“丫头,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怎的就给你传成了残忍夜叉?”
凤浮瞥他一眼:“我更想知道,是哪位魅力无边成了敏郡主心上人,却让我做了箭靶子。”
楚安然闲闲撇开关系:“肯定不是我,他爹勉强能跟我算一辈儿的。”
两人一致将目光投向贺兰容,却得了他鄙视的一句话:“那种衣裳都比人值钱的,我怎么会认得?”
过了片刻,凤泠香说要给王芝晴换药,先离开一会儿。来访的宾客差不多已经得到想要的消息,纷纷提出告辞。凤泠香送她们到门口后,不免又客套一番,才算完毕。
正巧这个时间来吃饭的人也少了,只间或会有三两个人过来,凤泠香唤来一个管事,吩咐他多注意桌面及时供应馒头和素菜。做完这一切,她才朝桃苑走去。
人言似水,可倾可覆,很多时候会让卷入其中的人身不由己,谁还管真假,再说,世事如棋,本就虚实真假难辨,只要分清自己的目标和想得到的利益,谁又在乎是真是假。
凤浮,你不屑名声,我就帮你毁个彻底,如何?凤泠香嘴角眉梢浮起淡淡讥讽,她知道京中很多势力都在观望,若只等生辰那一天才能知晓站在自己这边的势力,就会落了下风失了主动权,干脆自己给他们一个查探的理由。
“她很聪明,聪明地利用了我对王芝晴的恨,”凤浮看着凤泠香有些阴冷的背影,不得不佩服,“猜到了我即使会折磨王芝晴却不会再让她出现在世人面前,所以她安心摆下这个阵,赢得了孝名又解了自己可能的困局。”
而且,这些夫人可真不简单,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当得使者做得探子,果然自古女子难养啊!
第三十七章 受制于人
凤泠香是下了决心,法事连办了三天,流水宴也一天没落。[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凤敬安没有置喙此举,反倒遣了凤翔帮忙打理一些事。
凤浮看家里那一群人暂时还腾不出空陪自己,干脆拉了贺兰容在凤家那可老树上做起了树上君子,将接二连三来访的客人从头到足评论了个遍。
“你看,这家的这个,这么大年纪了,非得穿一身小姑娘的粉。”凤浮嗑着坚果,头扭了扭用眼神示意贺兰容看走廊上一扭一摆走得矫情的人。
“那是正三品王大人新纳的娇妾,比你还小呢。”贺兰容扫了一眼说,顺便将手中剥开的坚果果仁放到凤浮手上,用从挂在旁边树枝上的小巧绣袋子里拿出一小把接着剥。感觉身边人停下来,贺兰容不解地抬头,看见凤浮眼含戏谑,想也不想就问道:“看什么呢?”
“你一个大男人家,怎么对这些宅院里的事这么清楚,连谁家新纳的小妾都知道。”
贺兰容闻言又接着剥坚果,还是没忍住白了凤浮一下:谁让你懒得去查,又想搞清楚来人的身份,一个接一个问,他不让人查能行么?
凤浮看他眼神就猜出他心里想的什么,咧嘴一笑松散靠在树干上:“贺兰,这辈子真认准我啦?咱俩定个约怎么样,从现在开始,你要是能陪我十年还是如今心思,我嫁给你。”
贺兰容一边看着来客,手中还剥着坚果,听凤浮说话还以为是新来的客人她又不知道,习惯性想回答:“那个是……”手一顿,他猛然回头看着凤浮,先是不敢置信,后咧开嘴角,笑得跟个憨傻小子:“浮儿,你说真的?”
“真的!”凤浮本想逗他一下,见他这样惊喜,不觉心里有些异样,笑着承认。
见贺兰容一副坐不住的样子,凤浮干脆拉了他离开,免得不留神从树上摔了下去,要不,到时候是来看热闹的还是被看了热闹了。
顺着街道慢慢走,看见前面一阵骚乱,晃来晃去的人将路挤得水泄不通。凤浮停下脚步,伸手拉住一个从身边跑过的人问:“前面出什么事了?”
那人含含糊糊回了句“苍庭楼……”就急着往前挤,口里边还兴奋喊着“让让,给我留个空”。
凤浮一听,眉头紧皱,仔细听了听里面的声音,好像是苍庭楼掌柜的再说话,还有人大声和他吵闹什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苍庭楼是凤浮名下产业之一,一向被打理很好,是谁这大白天闹事?看了看前面拥挤的人群,凤浮打量一下周围,朝着旁边的旗杆点脚起身,空中借力身子一拧登上苍庭楼屋檐,瞅准人群中间空出来的一个地方落下来。
凤浮下来的时候,前面气焰嚣张的几个人渐渐消了声音,想来还是听说过凤浮,心里不知是惧怕还是担心别的什么。凤浮扫过他们,问满头是汗的苍庭楼掌柜的:“吴掌柜,这是怎么回事?”
“姑娘,”吴掌柜见到凤浮,用袖子擦了把汗,飞快将情况说出来,“这六个人在咱们酒楼吃饭,点了一桌全鱼宴,先是说味道不好又说价钱贵,还没等问清楚解决,他们就跑到门口砸了那个牌子,然后一直纠缠不清。”
凤浮看向原来放牌子的地方,没有,眼神往旁边偏移,碎成几瓣的牌子被看热闹的人踩在脚下,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感觉到凤浮的眼神,那些人后知后觉看向脚下,慌张地往后面退了好几步。
“谁挑的事,谁砸的牌子?”凤浮盯着低头互相说着什么的那六个人,眼神阴寒可怖,似是听他们一句答案就会立马动手。
“是,是我又怎么样?”一个人站出来指着凤浮,“你们就会赚黑心钱,老子在这里吃饭吃的不爽。”
旁边的一个人跟着挑衅:“说什么凤家人不得入,一个酒楼而已摆什么谱,凤泠香小姐为母祈福,捐了布施不说,每天供菜和馒头,让多少人穷苦人吃顿饱饭,你们什么也没有做。就你,凭什么瞧不起凤家。”
站在外面的贺兰容找几个人问清楚事情起因,也按着凤浮的路站到她旁边,自然也听到了这两个人的话,再看他们不慌不乱的表情,除了对自己和凤浮的出现有些震惊,其他明显是预先安排的,这是有人成心挑事。
凤浮冷哼一声,面含讥诮:“来抱不平?我这里就这规矩,你若不服,自己开酒楼迎他们进店,想当狗腿子我不拦着。”
周围人即使不敢指指点点,也纷纷露出不满之色,也是,凤泠香那边还行善积德呢,这对比太过强烈。
凤浮不理会周围人反应,她也猜出其他几家店可能也遇到这种情况,不清楚三舍他们赶过去没有,先是凤泠香,后是这些人,对自己不利的事一桩接一桩,说凑巧除非是傻了,忽然皱眉,叶家,会不会也有人闹上门?如果外面这些事引出三舍他们,留守叶家的人就少了许多。
“贺兰,”凤浮转头对贺兰容低语,“我不放心叶家,你帮我去看看。”
贺兰容斟酌这里情况,知道伤不了凤浮,随即点头:“我这就去,这些人可能会使其他手段,你小心。”说着,他将那几个人的样子印在脑海,寻了个空几个腾身离去。
等他来到叶家,果然听叶策说三舍他们几个收到信儿就急忙出去了,想来是还没来得及赶到苍庭楼才没遇见。
“家里怎么样?”贺兰容和叶策并肩站在前面,叶府里的护院和几个黑衣人站在他们后面,一起对着前面那群人。
“还好,外公不在家,我娘带着红杳和鸣音在后院,旁边有几个人守着。”叶策眼睛不转地盯着前面,边回答贺兰容的话,看到领头的人往前走了一步,他大声嘲笑,“凤宇,长本事了啊,敢带着人来叶府闹,不怕我把你腿打折了。”
凤宇表情阴郁,眼神凶狠:“叶策,不要以为有人来帮你我就会手软,今天我不给你们叶家一个教训,就绝对不会罢手。”
“有病。”叶策不屑地看他发狠。
听了这话,凤宇受到刺激一样,提着剑的手手筋都爆出来,整个人身体紧绷,眼睛都瞪得红了:“叶家一直和凤家过不去,凤浮眼睁睁看我手指被砍,如今连我娘都惨遭毒手被你们折磨得不成人样,你们都是恶魔,我要你们偿还!”
贺兰容用肩膀碰了下叶策:“他不对劲,像是被人控制了。他身后那群人,都不简单,不是凤家的,说不准是你姐姐查得那人的手下。”叶策也发现了,心里更谨慎了。
发现他俩的小举动,凤宇挥动的手停下来,神情癫狂:“你们再不说话就没机会了,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给我杀!哈哈哈!”
凤宇后面站着的那排人闻言而动,手快刀利,甚至有点不顾自己死活,看他们很快和叶策他们缠成一团,凤宇拿着剑指着,大笑大叫:“杀,都给我杀!”
贺兰容没有料错,这些人更像死卫,功夫也是攻击型的。他不希望叶家这边有伤亡,一个人又没办法对上一群人,他来的路上向手下传出了消息,最快也得等会才能赶来。看着情形,贺兰容对叶策说:“叶策,我在这儿,你去后院。”
叶策想也不想否定:“这里我们人多,你身手好,你去后院。”
还没等贺兰容动作,一声奇特的哨音响起,凤宇带来的人像是得到指令,瞬间停下动作后退,眨眼间消失在高墙之后,受伤的那几个人牙齿一合,也服毒身亡。愣住的凤宇,忽然掐住自己的脖子,痉挛倒地,等贺兰容走过去,已经昏迷不醒。
“看来,凤宇被人利用了。”叶策走过来,用脚尖踢了下凤宇,看他脸色狰狞,皱着眉问贺兰容,“他好像不是中毒。”
贺兰容点头:“应该是被人控制了心神。听说凤宇看到被救回的王芝晴受刺激昏迷不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带来这群人……”说到这里,贺兰容脸色一变,直直往后院冲,他怎么就忽视了呢,那群人去的异常,前面用凤宇做掩饰,自然后面才是他们的目标。叶策脸色一凝,显然和他想到了一处,也跟着往后院狂奔。
才到半路,就看见跌跌撞撞往这边跑的红杳,叶策的心咯噔一下,知道后院出事了。
“鸣音,鸣音被他们带走了。”红杳看见叶策,话音里带着哭腔。
凤浮脸色凝重坐在中间的椅子上,周围叶策三舍他们的脸色也不好。下午那些人明摆了受人指使,一个劲儿出言不逊,虽然没有撩拨周围人的情绪,但几家酒楼店铺前挑衅人的态度,出奇一致。也就是一声哨音后,那些人忽然要散开,三舍他们出手及时,不过除了起初被点住穴道的,其他的都服毒自尽。
“舅妈,红杳怎么样了?”凤浮看楚然进来,忙站起来问。
楚然怜惜地说:“哭了半天,直说是自己害鸣音被抓,现在已经睡着了。”
凤浮点头,对五绝说:“是鸣音提出要你给她易容成红杳的模样?”
“对,鸣音说想试试我的易容术,正好红杳也在,她让我比着红杳给她易容。”五绝说,还仔细想着一些小细节,“姑娘,鸣音穿上红杳衣裳照镜子的时候,说了句‘红杳先戴上面纱不要摘下来’。”
“面纱?”凤浮抬头,“在哪儿?”
“是不是这个?”楚然抬起手,“打斗的时候,面纱差点掉了,我看见鸣音特意帮红杳带好,就拿过来了。”
凤浮拿在手里,仔细摩挲,面纱明明是净面,有一处摸起来却像有花纹,凤浮走到亮出,看到上面用同色的线绣了一行字:浮儿,隐者出。
第三十八章 针锋相对
“浮儿?”楚然走过来,手轻轻搭在凤浮的肩膀上,有些担心地问,“鸣音有危险?”
许是都觉察到凤浮低头看面纱时身上迸发出的冰冷寒意,在座的人都不约而同走过来,却没有言语,此刻,连叶策心里想得都是,只要凤浮说出该怎么做,他不会有半点犹豫。[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凤浮转身,看他们脸上毫不掩饰的担忧,那种全然托付自己的信任,她叹了口气,向他们挥挥手:“这么紧张做什么,不就是今天被人耍了,又不是饶不回来,别绷着脸了都,咱们是野生的狐狸,也不能保证家养的兔子不会咬人啊。”
“可是姑娘,今天他们来得突然,咱们不及处理的时候又迅速撤退了,显然是经过周密安排的。能在‘霸杀’手下明目张胆动作还能这么利索的,江湖上我想不出熟知的组织。下午的时候我问了贺兰公子,贺兰公子也说那些人陌生的很,现在又是明显跟咱们作对,事情恐怕不会简单,我觉得他们肯定有后手。”三舍分析着,并没有因为凤浮的话松了眉头,“而且,咱们可以说对他一无所知,已经处于被动,接下来我们要先做什么?”
凤浮看其他人表情,知道他们听进去了三舍的话,所以此刻身体都绷得很紧,眼睛深处出现许久不见的嗜血光芒,个个都跟一柄待出鞘的利刃一般。
凤浮就这么静静看他们片刻,忽然问了句不相干的话:“凤宇扔哪儿了?”
叶策一愣,直觉指了指门外:“捆起来绑外面树上了。”
“那走吧!”凤浮说完,率先走到门外,朝着捆绑凤宇的地方走去。
“姐,走哪儿?”叶策还是没转过弯来,不是正说下午的事,鸣音还在那群人手里呢,姐姐这是怒极攻心了?看样子不像。虽这么想着,他还是第一时间跟了上去。除了楚然,其他人也快步跟上。
走到门外,凤宇被五花大绑吊在树上,紧闭着双眼,面色有些红肿,看样子还没有醒过来。凤浮将手中的面纱放进袖子里,接过千行的鞭子,用力抽了他几鞭子,鞭子过去,明显看得到衣服裂开的痕迹。然后,鞭子以及其刁钻的角度缠上凤宇被绳子捆紧的双手,凤浮往下一拽,直将他摔到地面上,扬起一阵灰尘。即使昏迷着,凤宇也没忍住模模糊糊哼了几声。
“找两个壮实的人把他抬起来,”凤浮转头对身后的人说,“六过、百斩、策儿,你们三个跟着我,三舍,你带着其他人守着叶家。[]”
三舍也想跟着凤浮,听了这话还是决定留下来,他知道凤浮不能忍受叶家再出事,否则她明面上不说,心里会十分自责:“我知道了,姑娘。用不用去楼中楼看看情况?”
凤浮摇手,虽下午才出事,但她并没有因此乱了心神,楼中楼不是别人能破得了的:“不妄自菲薄,不让别人控制你的行为,任何时候,自己,就只能是自己的,这样咱们才有狂的资本。被别人在自己门前耍了,那又何妨,十倍百倍还给他就是,我还怕他玩不起。难道你们忘了,咱们不是一路顺平被捧着长大的,‘霸杀’最不怕的就是敌强。”
三舍轻舒一口气,郑重抱拳:“姑娘,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放心。”
凤浮点点头,接着说:“没人能做事不留一丝痕迹,他心思再缜密,藏得再严实,也还只是个人。我们只管将自己能做的做好就成,如果贺兰派人来帮忙,不用推辞。”
等凤浮带着人重又回到凤府门口时,已是灯火阑珊。
凤家大门口,府门半开着,有几个下人正收拾流水宴用到的桌椅,这会儿又有几个下人揉着肩膀走出来,口中还说着话:“总算剩下没几张了,再两趟就可以搬完了,这几天真是累死了。”
并肩走着的那个用手拍他背一下:“累也值啊,谁像咱家小姐这样心善……”话没有说完,正看见停在几步之外的凤浮等人,一时有些愣怔。
凤浮让人将凤宇仍在门口,砸地声甚响,惊得站在旁边的人身子一颤,等借着门口挂着的那两个火红的大灯笼的光看清楚,地上躺着的那个肯定被蹂躏过绑的跟个粽子一样的人,竟然是凤家那个最会惹事的少爷。
看着凤宇,有人忍不住叫起来,下意识向前想要抬起他时,一抬头,入眼的竟是凤家另一个没人敢惹的人物:“大小姐……”
听见“大小姐”这几个字,壮着胆往前凑的人都悄悄屏住了呼吸,看到凤浮双手抱臂走到灯光照得见的地方,但见她嘴角虽是上挑,那弧度却绝非和善,说是凌厉都是好听的。
凤宇是大小姐送回来的,谁还敢上前抬人?几个人站着不动,头低得不能再低,惟恐一个不慎,也变成凤宇那般模样。
“你进去跟凤泠香说,我在门口等着呢。”凤浮随意指了个人,语气淡淡含着清冷。
被知道的人正紧张着,脑子中浮现的净是凤宇的惨样,这冷不丁一听还以为是要倒霉,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定了定神才理解到凤浮是要他传话,忙点头转身就往里边狂跑,惟恐慢了凤浮会恼。
结果,好半天府里边都没有传出半点动静,天色更黑,九月底的天到底是寒了,风吹着树叶子“刷啦刷啦”的,直让旁边那几个战战兢兢的凤家下人浑身冒汗还感觉阵阵森冷。
凤浮也不急,转头对百斩说:“捡那种最能让人感受到疼的喂他几颗,什么时候里边儿有人出来的,什么时候停。”
百斩毫不犹豫从挂在腰间的小袋子里挑出几颗,用力一捏药丸碎成粉末,他走到凤宇前面蹲下来,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在风吹过的情况下还全洒在了凤宇身上。
几乎是立刻,还昏迷着的凤宇剧烈挣扎起来,不断在地上翻滚磨蹭,口中还发出阵阵惨叫,听得旁边的人毛骨悚然。
“百斩,再赏他一颗。”隔了一会儿,凤浮吩咐百斩。
这时,一个同样清冷的声音从昏黄的门内传出来:“这样对待一个无力反抗的人,果然是大小姐的一贯作风。”
说话间,凤泠香慢慢出现在门下,头发散着,仅用一根黑色发带松散绑在半腰位置,夜来风寒的缘故,家常衣着外披着一件貂绒镶边彩绣水红色斗篷。她身后穗儿躬身挑着灯笼,昏黄烛光下,更衬得凤泠香不言语自冷情。
“姑娘,她身后站着的那几个人,跟今天下午那些人有些相似,而且更令人难以捉摸。”六过凑到凤浮耳边,细细低语。
凤浮清楚他们各自的优势,六过不是功夫最好的,对一些气息却是最灵敏的,这和他本身就是刺客有关,试想一个刺客,若是目标都到跟前了才感觉到,能保住自己命都是奇迹。而六过,恰是刺客中翘楚,他这么说出来,绝不会有差错。
凤浮颔首,从酒楼前到凤宇闹上叶家,再到鸣音被抓却留下线索,她就知道,今天来见凤泠香,同样会有收获,果不其然。此时,凤浮也确定,闯进叶家的那伙人,想要抓走的不是鸣音是红杳,想来是打听清楚了红杳的身份和自己的顾忌,想用红杳逼迫自己在某些事情上妥协。鸣音早有预感,肯定也是想亲自确定那人身份,才将计就计易容成红杳的样子。
“你也太小瞧自己亲弟弟了,他可不是你所说的那种无用之人,策儿在叶家门口见到他时,他可勇猛的很。”凤浮口中这么说着,眼神里也尽是玩弄,“再说,你这么难请出,我自然不能指望寻常手段。如此看来,你果然配得上京里百姓送你的清名儿。”
凤泠香听出她话中淡讽,心思浑然不动,胳膊抬起对后面吩咐:“将少爷好好扶回来。”
恍惚之间,两道暗影直向着暗影方向扑来,凤浮在听到凤泠香的话时已经对叶策几人打了个手势,让他们站着不动。现在,她冷眼瞧着那两个人极其自信想将凤宇扶起。
“砰!砰!”两声闷响,比他们扑过来是更迅速,两人已经倒在凤泠香脚下。
凤泠香似乎料到凤浮会出手,只是这结果还是让她有些惊讶,她拢在斗篷里的手紧了紧,眼神波澜不惊:“你不想凤宇回来也罢,至少先将他身上的毒解了,凤府不是无名之地,招来官府的人,我还得应付,太麻烦。”
凤浮闻言抚手轻笑:“凤泠香,若是有酒,我真想敬你三杯。”笑罢,她扭头问百斩:“可听到了?”
百斩皱眉,将手摊开:“姑娘,你这是难为我,不过小玩意,那会费心思做什么解药。”
凤泠香听了这话不恼,神色依然自若:“如此,那大小姐就怪不得我用你的人试毒做出解药了。”
不知什么时候藏匿在凤浮他们身后不远黑暗中的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将来时抬凤宇那俩人擒走,功夫明显在刚才扶凤宇那俩要好得多,估计在三舍他们手中也能坚持几招。
凤浮看着身后那一片黑暗,刚才那个捉人的角度,明显是冲着策儿去的,策儿机灵又衬着百斩的手劲儿刚巧躲开,可惜,就差那么一点。
凤浮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看着神色不变的凤泠香:“我觉得你刚才那个提议不是很好,我带来的人本来就不多,再少两个,忒难看了点。我看你这里人都很适合,你觉得呢?”
这时的凤泠香,情况还不如凤宇好。没人看清楚六过是什么时候如何出手的,等凤浮转头看过来时,其他人才注意到,六过背靠着门与墙相连的地方,一手穿过斗篷将凤泠香的两手锁在后面,一手持着一柄造型奇特的匕首横在其脖颈动脉处,凤泠香稍有动作,下场可预见。
凤浮操手而立,笑着又问了一遍:“你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第三十九章 压你一头
穗儿见凤泠香被人挟持,手中灯笼一下子落在地上,失声喊道:“小姐!”
凤泠香瞧也不瞧有些慌乱的人,只将眼神定定看着凤浮,嘴角慢慢浮起一抹笑:“凤浮,我小瞧了你。”
一如凤浮现在还没查清楚背后那人真实身份,他也摸不清凤浮到底还有什么未显出的实力。凤浮回京后张扬,一方面她本身就有这本事,而她身边跟着的十人力量不容小觑,表面上,只有这些。
“我知道你不会孤身前来,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凤泠香此时更像是在与凤浮话家常,没回答凤浮的话,也没有因身处险境而求饶,哪怕一丝惧意也没露出来。
“过奖,”凤浮接下她的夸赞,“这风寒露重的,我身子骨弱经不起折腾,若你有闲话要叙,另约个时间。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若你在乎即将得到的一切,最好别动鸣音,否则,你会在希望最大的时候尝到绝望的滋味。”
凤泠香嗤笑:“我怎么不知道你会如此好心。再说,鸣音如何,与我何干?”
看来他已经发现,被抓的不是红杳而是鸣音,若自己没猜错那人身份,除了凤女,鸣音是他唯二不会动的人,凤浮心中轻嘘一口气,手指竖起对着凤泠香轻摇:“给你一句忠告,对一个你了解不深却知你甚透的人,还是留点心眼比较好。如果你想知道鸣音的一些事,可以去问一个人,问清楚了,你就知道是不是与你有关。”
“谁?”凤泠香脸色冷下来,不去猜凤浮是否还有其他用意,只管问出这话。
“前些日子给你送饭的主祠里的那个小丫头。(.$>>>棉、花‘糖’小‘說’)”凤浮往前走,直接来到站在门内那几个人跟前,迅速出手袭向其中两人,两人看似凌厉与之相搏,凤浮却清楚感觉到两人出手防守多于攻击。几招下来,凤浮将他们逼退几步,用胳膊将自己带来的那俩人往叶策方向一推,随即也住了手。
过手时候的感觉,让凤浮更加肯定了心中猜测,冷笑一声,她转头看向叶策:“策儿,既然他敢闹上叶家,凤宇随你处置。”
这是她带上叶策的原因,她要看看凤泠香敢不敢让人对叶策动手,结果,凤泠香真有打算对付自己的同时,也算计上叶家。龙有逆鳞人有反骨,有些人有些事,别人碰触不得。
“凤浮,你敢!”凤泠香闻言身子要往外挣,王芝晴的事她可以用计瞒住别人,若再任凤浮或者是叶策随意处置凤宇,她不可能再有机会用别的方法,扭转众人的质疑,已经走上了这条路,要么用尽方法度过这几日得到一些东西和凤浮抗衡,要么,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失去所有光芒,任凤浮处置。除此之外,她别无选择,但她不服屈人之下任人宰割!
六过用巧劲往后一揽,维持住原来姿势,将凤泠香扣得更紧,这一挣一揽间,凤泠香脖子上留下一道浅浅血痕。
凤浮摇头:“凤泠香,我的提议你不应和,这次却不是和你商量。若凤宇为自己意气欺上叶家,我可以饶他一命。但任凭是谁,胆敢伤了叶策敢毁了叶家,哪怕只是一时心思,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而且,你现在真以为是在和我商量?”凤浮揶揄地看着动弹不得的凤泠香,负手而立,气势凌然。
“凤浮,你也别忘了,再有十天,我是凤家这一代凤女,即便凤家不能奈你何,天下人悠悠之口你可堵得住?你现在让人要了我的命,怕是也将自己置于险恶境地。”凤泠香抿嘴,脖子上的伤口虽浅却疼得厉害,她被迫仰着头,说话时有些呼吸不稳。
“天,下,人,啊!”凤浮一字一顿,强调一样咬字清晰,配上她脸上的表情,看在对面六过眼里,不由得想笑,天下人,那又怎样?
凤浮看凤泠香脸色转变,接着问了句:“你觉得我该害怕?再怎么说,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而且……”凤浮指了指自己,又指指凤泠香:“有名声却无实际影响力的人,我该害怕?凤女之名都还没有名副其实而已,现在杀了你,你永远只是一个寻常大家小姐而已。”
凤家府邸深处,终于传来杂乱匆忙的脚步声,本该高兴的凤泠香却没有理会,她的脸色瞬间白了,眼睛颤了几颤,无力地闭上,凤浮的话,碰触到她压在心里的自卑,这样被人直白剖开自己却无能无力,已经是一种绝望。
脚步声渐近,凤浮粗略看过去,着急的凤敬安,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凤立年,看不出情绪却皱着眉头的凤立严,以及,三五个打灯笼的家丁,难得凤立扬竟然敢不来。
等他们快到跟前时,凤浮转身,边说:“策儿,拎着地上那个,百斩、六过,咱们回家。”
说话间,配合默契的几人已经消失在暗夜里,凤敬安等人,只来得及听到叶策声音漠然:“凤宇小儿,也敢擅闯帝师丞相之家,我在叶家等凤老爷登门赔礼。”
还未站稳,凤敬安听到这话几乎被气得吐血,又看到凤泠香放在脖颈上的手染着斑斑点点血迹,眼睛低垂,整个人没动弹就那么倚着身后的墙。
“泠香,你没事吧?”凤敬安着急地问。
凤泠香低着头看地上那一团阴影,眼神半合,藏满黑色风暴,她不回答凤敬安担忧的问话,整个人就这么站着,像是要同外面的黑暗融为一体。默了片刻,她放下手,深深看了一眼凤浮离开的方向,用力转身,全然散开的发因风舞得狂乱,跨过门槛一步一步走向更深的黑暗。
看着头也不回离去的凤泠香,凤敬安不知为何心中涌起阵阵不安,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哪里变了,虽然看起来坚定许多,眼神却深沉让人捉摸不透,那不是一个她这么大孩子,尤其是女孩子该有的眼神,那眼神里,有太多,雄心和欲望。
从今天起,这凤家,怕是连自己也做不得主了,凤敬安挥挥手:“你们都回去吧,别在这里站着了。”
人慢慢散去,风声呜咽惹起心中凄然,凤敬安没动,只抬头认真辨认高挂的灯笼中间模糊不清的“凤府”二字,心中唏嘘不已,半晌,他低叹:“千载凤家,怕是要从我手里变另一种模样了。”
最初凤浮回到凤家时,他还以为凤浮会借助叶言和叶子寒的影响力,为叶林湘讨一个公道,左右不过闹得无礼一些,谁料到,十六年功夫,那个出生时哭声都断断续续的婴孩,却有了这种光芒,在京城这鱼龙混杂的地方也能不惧不怕,凭自己力量让人不敢直视,才短短几个月,凤家已经被折腾得人人自危,若不是泠香身上现出凤女独特标志,他甚至觉得,凤浮那种不顾天下唯我顺心的气焰,与几代凤女性格更吻合;而刚才泠香那个眼神,却让他疑惑了,那一瞬,心里不自觉想要臣服的感觉竟油然而生。
“凤家女啊!”凤敬安感叹,凤家凭女而贵,如今却要因两女而起波澜,若她俩相安无事,起有凤浮落有泠香,凤家又该是一种怎样局面。可惜,天不随人愿,凤家这代最出色的两人,注定相争,这一场不知祸福的风云,凤家,注定躲不过。又一声叹息,凤敬安瞬间苍老许多,步履蹒跚挪向门内。
叶家,灯火通明。
凤浮一进门,果然看到三舍他们在等候。
“姑娘,你去凤家做什么去了?”见凤浮回来,千行迫不及待地问。
“去会抓走鸣音的人,顺便确定是谁指使下午那些人闹事。”凤浮环顾一周,看见只有“霸杀”的人在,楚然可能去照顾红杳了,不过,这时候,“外公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老爷子早就回来了,听说姑娘去了凤府,留话说等姑娘处理完事情去书房找他。”三舍回答凤浮。
“嗯,”凤浮点头,对叶策说,“策儿,你先去书房告诉外公凤宇的事,问问外公的意见,我等会儿就过去。”
看叶策走出门,十问说出心中的疑惑:“凤家?不至于。一来凤家底细我们清楚,他们没有这么多死卫;二来,凤宇带人来叶家是自不量力,被擒的可能很大,凤泠香正替自己安排,这些不利的事,她肯定会尽力避免;再者,今天动手很奇怪,竟是为了挟持红杳,为什么?”
“凤泠香身边新出现了其他人,应该同下午那拨人同属一个主子,有几个身手不错。”六过接过话,说出自己的看法。
“也就是说,是咱们一直查的那人派人保护凤泠香,挟持红杳也是为了替凤泠香增加筹码?”十问分析,心中还思考是否有其他可能,“若是这样,那人明明是帮凤泠香的,为什么还会利用凤宇?”
其他人也低头思索,只有凤浮眼中清明,话中难得夹着厌恶:“那是因为,在他心中,只有凤女才值得他费心思。”
听了这话,三舍问:“姑娘,你知道那人是谁了?”
“一个死人。”凤浮话里带着寒意和恨意,“十问,打击一个人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毁了他最看重的东西!”
第四十章 计用离间
“姐,爷爷在书房等你。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叶策走过来说道。
凤浮点头,对看着她的众人说道:“三舍,给我盯紧凤家,明天中午之前将凤家宴请名单弄清楚,将有心巴结凤家的给我挑出来。百斩,伺候好王芝晴,能让她有多清醒就多清醒,顺便摆个上好的镜子在她跟前,让她瞧仔细自己模样。五绝,别忘了将备好的礼物送给那位尊贵的‘凤家女’。”
他们齐声答应,凤浮站起身,手撩过眉间,你若喜欢在暗处操纵的感觉,那我让你再也见不得人。
“外公,你有没有把握,保住凤立严?”
书房内,凤浮与叶言对坐,而她一开口,就说出有些匪夷所思的话。
叶言却是没有吃惊,他看着凤浮,眼中反而浮现满意之色,在凤浮开口那一刻,他已经明白凤浮用意:“凤立严为人谨慎,为官之道也如其人,算得上自谨自律,平时不彰显不出风头,却是个极难被拉拢的。”
“这种人,若非是刚正不阿满腔正气,就是将自己处境看得太清而稍有自知之明,选择沉默不过是独善其身。若是前者,即便是立场不同,外公也会欣赏其人。显然,凤立严不在此列。”凤浮淡淡分析。
“凤家人若仍有清贵傲骨,也不至于这样让我瞧不起。”叶言道,“在浮儿需要的时间内,我保他无碍。”
“究竟是谁想要掳走红杳,浮儿可有眉目了?”
“外公,从一开始,那人的目标就是鸣音。我猜他对红杳下手,不过是迫我交出鸣音。说来,我该感谢他,若不是如此,我还不能确定他的意图。”
叶言沉吟,略有不解,他想到了那人掳走红杳是为了威胁浮儿,却没想过竟是为了鸣音:“为何他的目标是鸣音?”
凤浮看窗外夜色,眸中讽刺如墨:“因为他自以为所有事尽在掌握,以至心太大,想要掌握凤家女,岂能不忌惮鸣音。[]”
这边,凤泠香站在没一丝灯光的屋子里,脖子上的血痕还未被擦拭掉,面色清冷看不出其他情绪,内心却起了涛浪,凤浮的话如一种魔咒,让她情绪逐渐失控,凤浮,你竟敢轻视我如此地步……
窗户微微打开,似是被风不经意吹开,凤泠香却知道并不是,她冷喝一声,斥道:“谁?”
无人回答,夜显得愈发寂静,凤泠香不动,眼神冷冷盯着窗户的方向。
“我们姑娘让我送来两份礼物,希望能让凤小姐满意。”清朗带着戏谑的声音响起,不紧不慢的声调自己家一样。
桌子上摆着的蜡烛颤颤巍巍亮了起来,凤泠香眼睛微缩,抑制住被挑起的怒气:“我不屑凤浮送的礼物。”
不知是在何处的人“哈哈”一乐,蔑然道:“放心,凤小姐看过之后就知道需不需要了。凤小姐打开那小盒子看了再决定扔不扔掉,我们姑娘好心奉劝你留下,免得日后作难。”
随着窗户重新合上,外面只剩下风声。
凤泠香一身寒意走到桌子前,略一低头,烛光诚实地照在忽然出现的东西上,竟是一张画工无可挑剔的画,凤泠香手猛地拍在桌子上,她丝毫感觉不到疼痛,画中正是她大张旗鼓为之祈福的人,表情痛苦的王芝晴模样可怖。凤浮送这画来,更像是讽刺,讽刺她的不可量力。凤泠香死死咬紧牙关,浑身紧绷。
半晌,她将视线转向那个不起眼的盒子,掀开盖子看清是一盒红得绝艳的胭脂,上面竟还有一行小字:“这个比你用的好。”
“凤浮!”凤泠香恨声道,声音低哑似从胸腔挤出来一样,含着刺骨的恨意,“我定将你挫骨扬灰。”
“挫骨扬灰?”凤浮轻笑,“果真是母女呢,骂出的话都一样。她什么时候去的主祠?”
五绝从来没个正经的脸上,难得满是阴沉,凤泠香算什么东西,不过是被人捧惯了,手段不如人就恼羞成怒,竟也敢说将姑娘“挫骨扬灰”,若不是姑娘正事要紧,他昨晚上就会先让她尝尝“挫骨扬灰”之痛:“凌晨的时候去的主祠。”
“比我想的晚了点,到底年轻。”凤浮笑一声,又问,“主祠那个小丫头呢?”
“那小丫头不简单,竟能寥寥几句推了凤泠香的试探招揽,还没让凤泠香起疑。凤泠香走后我将姑娘的话传于她,那小丫头说她奉命护佑凰令,既已择主,只记使命,外人如何,皆与她无干。”
凤浮感兴趣地挑眉:“有意思,凤家那么大群人,竟比不上这么个小丫头。”
“姑娘,凤立严下朝了。”三舍走过来说道,“手下弟兄已将他请到苍庭楼。”
凤浮点头,站起身来:“七杀、十问,随我走一趟,咱们去会会凤立严。”
“姑娘有何打算?”
“拆了凤家。”
七杀神色如常,凤浮说什么,他都觉得理所当然。十问温雅一笑,不掩邪肆:“这个我喜欢,姑娘果然了解我。”
步入苍庭楼,里面热闹依旧,虽是早晨,也已经忙活起来。吴掌柜看见凤浮进来,并未迎上来,做了个手势,转身就忙活去了。
凤浮上楼,转弯走到一个紧闭的雅间门前,侧耳一听,果然听到里面的人话音里已经有了怒气。她推开门,旁若无人般径直走到椅子旁坐下。
凤立严见是凤浮,蹙眉沉声道:“凤浮?你指使人把我轿子抬到这里,有何企图?”
凤浮摆手,漫不经心说道:“不过是请你来喝杯茶,急什么。”说罢,她似笑非笑道:“防人之心这么重,凤家人出息。”
这话太过讽刺,明摆是说凤立严没有胆量。凤立严脸色更沉,他拂袖道:“不可理喻,老夫懒得与你胡闹。”
“看来吴掌柜失职,竟没将凤二老爷喜爱的茶送来,怪道凤二老爷生气。”凤浮让七杀让开门口位置,边无意一样说道,“那,凤翔的事,你可有兴趣听一听?”
凤立严顿住脚,冷冷盯着凤浮,他在凤家可以什么都不去争,唯有凤翔,他不能不顾,若有可能,他更不想凤翔被扯进凤家这些理不清的恩怨中来。
“唔,看来凤二老爷有兴趣,不如坐下一谈?”
“凤浮,翔儿与你们的事无干。”凤立严言语中有淡淡厌恶,说不清是单纯对眼前这个一回来就搅得凤家无宁日的小女子,还是厌烦了在凤家吃力不讨好的地位。
凤浮不置可否,把玩着手中小玩意儿,也不去看凤立严:“我能让凤翔独立于凤家之外。”
凤立严直盯盯看着凤浮,为她的话心情起伏,他这段时日,在凤家愈发沉默,连凤翔也被他勒令将心思放在读书上,何尝不是尽力将凤翔置身于凤家风波之外。
看凤浮要往外走,凤立严终于开口:“你有什么条件?”
凤立严到底比凤立年强,可惜入不了凤敬安的眼,果然活该凤家没落。凤浮脚步不停,淡声说道:“十问你留下,给凤二老爷说道说道。”
“姑娘,咱们要去哪儿?”七杀问道。
“去找安王,我要拜访京城世家……”
第四十一章 不速之客
这两天,京城一些人家恨不得将门关了,耳朵聋了,这样就能装作没听见敲门声,也不用去应付那两位极不好伺候的主了。(.棉、花‘糖’小‘说’)
看面前小童没藏住的那抹苦哈哈,凤浮手肘碰一下楚安然,无辜问道:“安王,你人品是有多差,怎的咱们上门拜访,这些主人家都苦着一张脸?”
楚安然斜她一眼:“你个丫头,我舍了多少乐子陪你逛这些苦闷的地方,看他们在本王面前演戏,你这儿还编排上我了,论人品差,我可是甘拜下风,我在京十多年也没你回来不几个月惹得他们顾忌。”
凤浮若有所悟点头:“原来我比安王有本事,这话听着顺耳,小女子很是欣慰啊!”
楚安然大乐,这丫头,曲解人意和顺杆爬的本事让他很是汗颜啊,不过,对他胃口,不负自己随她装正经与这些老学究老古董们周旋。
两人说笑来到前厅,见陆家家主已经等候在门前,衣衫素然,还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整一个能想到的严厉家主的派头。到底是受人尊敬多年,看到近来颇惹京城家族头大的二人,他还是能沉得住气:“不知安王突然来访,有失远迎,安王勿怪。”
“无妨,本王也是心血来潮,和凤丫头来讨杯茶喝,陆大人不嫌本王耽搁你的事就好。”楚安然扇尖一挑让陆家家主起身,同时懒洋洋说道。
凤浮眼斜看向他,明明在别人眼中就是不请自开的不速之客,这话说的,够无辜,够无耻!
楚安然岂能看不懂凤浮眼中含义,他眉峰挑高,毫不避讳得伸胳膊搂住凤浮的肩膀,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丫头,骂我什么呢?信不信我找贺兰告状。”
“告的赢你就去。.”凤浮笑。
楚安然哼哼道:“你们俩才是无耻狼狈为奸,欺负我孤家寡人。”
陆家家主微不可察皱了皱眉,显然是看不惯两人举止,加上本就觉得凤浮太过嚣张无礼,此时更觉得身为一个姑娘家举止太轻浮了些,心中对凤浮的印象更是差到底。
凤浮余光正巧看见那么不屑,也不在意,轻笑一声道:“陆大人忙的话自可去忙,凤浮早就敬仰陆家数百年威风,这会儿正好拉着安王逛逛。放心,我会尽量不给贵府添麻烦的。”
“丫头想得周到。陆大人,你去忙吧,本王随意逛逛即可,不用人陪着。”
陆家家主还没找到机会说话,就被二人一唱一和做了决定。明知两人来意不善,他哪里敢放这俩魔头随意乱逛,说不得他们真就逛出乱子了,听说刘家就因为一时大意被翻出不少龌龊事来,不过安王虽然说的随意,字里行间也是不喜他旁边跟随之意,这他还真不敢强装听不懂……想到这里,他连忙拱手道:“岂能怠慢贵客。安王先用茶,臣这就让人唤犬子来领安王四处看看。”
“那感情好,本王先歇歇脚,陆府这么大,估摸着能逛好半天。哎呀,说来陆家不愧是京城望族,府院都这么威风。”
陆家家主后背猛地紧绷,他一直觉得安王难以捉摸,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城府,饶是他惯于人心猜忌,也不敢轻易去揣测这位王爷的想法。不过,他原以为安王此次大张旗鼓造访,是为凤浮撑腰,难道还有其他用意?难道是当今圣上要有所动作?
陆家家主强做镇定出门,歪在椅子上的凤浮瞥一眼同样歪在椅子上的楚安然,又扭头有意思地盯着陆家主的背影看,啧啧,道行到底浅呐,心里的鬼被这狐狸三两句话就诈出来了,这狐狸懒成这样子,哪有心思管你们的闲事?
正厅只剩下他们两人,楚安然闲散问道:“丫头,京城四家为何先来陆家?”
“没听过柿子要捡软的捏嘛,最近牙口不好,一开始就啃硬骨头万一硌着牙了,会影响我脆弱心灵的。”
楚安然看凤浮漫不经心的样子,好笑道:“我信你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安王,凤姑娘,你们怎么在这里?”
凤浮抬头,见一人有些诧异地站在门口,衣裳还算整齐,不过瞧上去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
楚安然看到他笑了,笑中也多几分真意:“江南那么多美人儿,你怎么也舍得回来?”
陆悠一笑:“有美人,可惜没人能陪我一醉。”说着,他看了看四周,接着说道:“奇了,贺兰竟然没跟着。”
凤浮听罢,笑了,怪道贺兰容楚安然他们看不上陆家老头子,却和陆家最不受宠的大公子交情不错,这人性子洒脱,骨子里的傲气与贺兰他们也能比肩,这样的人生在如今的陆家亏了。凤浮细细吹着茶,笑道:“贺兰美人若跟着,我该失多少乐趣,碰上美人儿都不能**。”
厅里正融融恰恰,陆家那个受命而来的犬子就到了,他未进门先整理了一遍衣衫,然后跟他爹一个模样进了门,行礼时压着嗓子以显示庄重:“安王。”
凤浮又没进的别人眼内,她手捏着茶盖敲了两下,问道:“走那么远的路,陆公子可累得慌?”
陆辉以为凤浮是在问他,下意识掩藏了心中不屑,看向凤浮还是带了不自觉的高傲:“凤姑娘放心,陆辉一定会带着你好好参观陆府。”
“我同陆公子说话,你插什么嘴?”凤浮眼皮子都不挑得说了一句。
陆辉定性可差许多,听此言岂能不恼,不过到底还能顾忌安王旁边坐着,他咽下心火,硬声道:“难道这里还有其他的‘陆公子’?”
“啧,可算亲眼见到豪门恩怨了!”凤浮站起身来,对一旁没什么事的陆悠说道,“贺兰那里藏了美酒,咱们去蹭一杯?”
陆悠挑眉,也不看陆辉黑下来的脸色,站起来笑道:“借凤姑娘光,陆悠也解一回馋。”
“陆悠,你瞎掺和什么?”凤浮不给面子也就罢了,没想到许久不见的陆悠一回来就搅他的事,这口气他可忍不下,当即对陆悠喊道。
陆悠理都不理,踱着步子跟着凤浮出去了。
“竟跟在那种女人屁股后面跑,丢人!”陆辉阴沉着脸低声骂了一句。
楚安然起身时照例甩出一张请柬样的东西到桌子上,然后施施然从他身边经过,让陆辉一惊,他太过恼怒,竟忘了楚安然坐着没动。
陆辉也不敢出言再说什么,此时他只盼着楚安然离开。谁知,楚安然慢吞吞走到门口,又晃悠悠走了回来,把陆辉惊了一身的汗。
“本王看你眼神不是很好,还是提醒一句,方才本王将请柬放桌子上了,十月初九,‘陆公子’别忘了给陆大人也说一声。”
陆辉慌乱应承着,忽然感到膝盖一阵痛,毫无准备的他晃了一下跪倒在地。
“凤丫头心眼小,要是知道本王听到有人骂她而没有动作怕不好应付。”说罢,楚安然才重新走了出去,一出门,即脚下用力朝一个方向追去,凤丫头开口,贺兰肯定舍得他的私藏,这机会可是太难得了!
陆府,陆辉忍痛将请柬交给陆家家主。陆家家主一打开,随即眉头紧锁,这安王,果然来者不善!
第四十二章 打狗送礼
凤浮看着前面几人进到一家酒楼,弯起的嘴角惹上嗜血味道,她轻轻一笑,对陆悠道:“陆公子,怕今日不能和你醉饮一场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陆悠显然也察觉到那一行人,他笑道:“酒逢知己千杯不足饮,畅快一醉更不拘于今日今时,凤姑娘记得贺兰酒窖里有陆悠一份即可。陆悠无事可做,凤姑娘这里可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打发时间?”
凤浮挑眉看陆悠一眼:“陆公子在京比我时间长,有些话自不必我多说,世人对我评价,你不去听也能有一二传入你耳中,若你不怕因凤浮连累你名声,凤浮今日交你这个朋友。”
“世人?世人谁知我懂我?我又何必迁就世人。”陆悠话语不羁,眉宇间坦荡无痕,同样是不将世俗放在眼中,他却又区别于贺兰容的无欲而邪与楚安然的傲然而肆,陆悠心中自有正义,他有君子心性又不流于君子迂腐,这样的人,合该天地间驰骋一方。
凤浮眼睛一眨,伸手问陆悠道:“小女子看见几个人发觉手痒了,陆公子可否陪我前去替我壮胆?”
陆悠配合与她击一下掌:“陆悠荣幸!”
两人说完相视一笑,悠悠然一起进了酒楼。
“原来是凤姑娘和陆公子,两位是随意坐还是雅间?”小二自然认识两位,又听多其中一人手段,赶忙堆起笑凑上来问道。
凤浮却不理,微微站定凝神细细一探,举步往楼上走去。
小二是想跟又不敢跟,略一踌躇,正想先去禀告掌柜时,低头发现手中多了一锭银子,他抬头,正听见那位陆公子不慌不忙说道:“等会有什么东西损了,我们会加倍补偿,你先拿这个定定心,等会儿若不够再补上的,放心。(.无弹窗广告)”
这哪是让人放心的话,正无措的时候,楼上某个雅间的门一声巨响,不用想就知道门被跺开了,小二欲哭无泪。
雅间里的人一惊,有几个立即站起来做出防卫姿势,谨慎十足:“来者何人?”
凤浮踏步进来:“你祖宗!”
这话任谁听来也不顺耳,有人瞅见位子上端坐不动的主人沉下脸色,一个招式抽出腰中武器直向凤浮而来:“何人无理,休得张狂!”
凤浮懒理这等爪牙,侧身闪过快剑,没等那人反应一个侧步转到那人身后,脚起,直接将那人踢趴下:“别挡路。”
守在后面的那几个人心中一颤,这女子身手竟如此狠辣,饶是他们皆是从各种残酷中走出,也是有些胆怯,他们对自己身手相当自负,没想到不如她简单一着!
房间里唯一坐着的,是个雪白胡须的老者,他半睁着眼,仿佛没看到自己的侍卫在地上不得动弹,更对身后侍卫如临大敌的气氛感觉不到,等凤浮缓步走近,他才伸手虚做个姿势:“不请自来也是客,坐。”
凤浮不理,眸子在他身上转一圈,嘴角轻笑尽是嘲讽:“是不是越是作恶之人越喜欢讲礼数?”
“姑娘有何事闯门而入?”老者却并不着恼,眼光面色丝毫未变,“手下礼数不周,姑娘教训就是,若姑娘不拘小节,自可按姑娘的规矩说出来意,老朽听着。”
“你们百般试探,不就是想知道我的规矩?若还不明白,就受着。”凤浮轻笑,在其他人都来不及反应前,已经用手扣住那人喉咙,“回去告诉你背后那个见不得人的主子,天地虽大,不一定就能容得下他。”
老者放在下面的手微不可察的一颤,方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也有一瞬破功,尤其被凤浮扣住的喉咙,让他觉出自己其实就是一个被猎人盯上的猎物而已,逃无可逃,但是他深知自己不能有片刻失态,尤其在凤浮面前:“老朽不懂姑娘此话何意,不妨明示。”
“呵,你说不懂便不懂吧。”凤浮并不计较,不过一个小喽啰而已,还不值得她教训,她松开手,从袖子中抖出一个小玩意儿扔到老者面前,“把这个拿给你的主子,他自然懂得我是什么意思。”
说罢,凤浮举步往外走去,待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唇边的笑在屋里几人看来令他们胆战心惊:“既然敢掳走我的人,那就当祖宗伺候着。”
等凤浮二人终于走出门,坐着的那个人悬在嗓子眼的那口气才敢颤颤悠悠吐出来,这时他才觉出背后的衣裳湿了一层。
半晌,那人待要起身之时,才发现凤浮仍在桌子上的是个什么物件,是一个巴掌大小,雕刻的栩栩如生的乌龟,它四肢缩在壳里,半露出的脑袋上两个绿豆似的眼睛写满贪婪,如此逼真的礼物,其中寓意不言自明。
“武爷,这人也太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这么戏弄您,这东西让属下处理掉吧……”后面的侍卫自然也看得清楚,这样**裸的嘲讽让他们有些忌惮,此时说出这话来也不过是做样子壮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能成为武爷的随身侍卫,有些内情多少还是能察觉到一点,即便不曾见过那个从未谋面露面的主子,身边一些人遭受过的惩罚也让他们此生都胆战心惊,若是真将这东西呈上去,万一那位喜怒无常的主子怪罪下来,他们的性命都得丢了。
武爷自然也知晓他们心思,冷哼一声却不敢将那石雕的乌龟给扔了,他这次出来就是接到命令对凤浮秘密试探,主子也说过无论什么都要一一回禀不得遗漏,不想还未动作就被凤浮先发制人,且点出一些秘密,这样一来他已经搞砸了主子交代的任务,这里发生的事情主子自然还有其他方法知晓,他又怎么能隐瞒的了。
小心翼翼将手中的乌龟递过去,武爷伏在地上,低着头将凤浮的话重复一遍,而后他紧缩肩膀,准备承接怒火。
预计的怒火并未砸到他身上,半晌,只一个苍老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道:“凤家小女,也敢张狂至此。你去领罚吧,我养你们这么久,还是一群废物。”
武爷浑身一颤,却是赶紧谢罪:“奴才知错,谢主子责罚。”
“滚出去吧。”沉沉的声音,一副视天下苍生为蝼蚁的语气,或许在他眼中,世人皆是蝼蚁。
屋内渐渐安静时,一声毫无顾忌的轻笑蓦地响起:“浮儿见解果然不俗,竟找人雕刻出与你如此相像之物,有意思。”
这一句“有意思”说的耐人寻味,不知是夸奖凤浮,还是讽刺屋里的另一个人。
“只知狂妄,她到底还嫩。”斗篷遮面的人淡淡说了一句,手掌用力,手心里那个石雕乌龟瞬成碎末。
临窗而坐带着面纱之人,竟是被掳走的凤鸣音,她挑眉看着碎末从看不见脸的那人手中掉落,眯起的眼睛里嘲弄一片,这么点小事就忘了忍字诀,凭这也敢和浮儿斗,你才嫩得很。
没兴趣再呆在这里,凤鸣音摇摇起身,因被下了药,她总感觉力气有些不足,不过这并不妨碍她随心说话:“既然逃不出去,那在十月初九到来之前,我就听浮儿的委屈自己当一回你们这些不肖子孙的祖宗吧。你杀气别这么重,我会害怕,万一伤着了自己,耽误了你什么大事,可别怪我。”
第四十三章 叶将归京
人生得意须尽欢,得意之人得意之时不有所表示,岂不是对不住老天给的众生之巅睥睨世人的机会?
显然,如今的凤家,深谙这个道理,且恨不得发挥到极致。[.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整个凤府里里外外每日都要打扫上几遍,门口院内的灯笼都是挂最大的,无论哪里,挂着的红绸绝对要颜色最鲜艳的,花园里的花儿要高贵的,池子里的鱼也得换上符合身份的……
总之,得配得上千年凤家的高贵身份,能衬托得起世人赞服的凤家女名声。
凤家这次,真的是下了血本迎凤家百年一次的仪式。
这两日,被凤家请来替凤泠香做衣裳的十几个有名的裁缝和绣娘,真真儿是见识了大家气派,本就提心做事的人更是不敢大喘气儿了。
尤其是半辈子替人裁衣绣纹,手中过的衣料没万也上千了,岂能不知道此时手中这料子如何?世间红衣之中,“燎云锦”做成的衣裳,才是当之无愧凤女之衣,往常只是耳闻“燎云锦”之名,如今拿它做衣,少不得提心吊胆,这衣料金贵,背后意义更是贵重,若稍不留神,他们小命,哪里够配这个的?
眼见三五日就是十月初九,衣裳差不多做好,几人小心翼翼捧着盛衣裳的托盘去了凤家小姐凤泠香的院子,等了片刻进去也不敢抬头四处看。
惴惴听着凤家凤泠香淡淡嗯了一声,记下几个要修改的地方,几人忙不迭转身,一侧身的功夫,扫到凤家小姐身后的桌子上,两盏琉璃灯异常夺目,那中间的赤色流光有魂儿似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到底千年凤家!几人暗暗咋舌,若不是自己个儿有能让人家瞧得上的手艺,这辈子真没这福气见这么样的宝贝。
“那衣裳小姐穿上真是好看,那是燎云锦呢,这世上谁也比不得小姐更配那身衣裳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替她整理衣裳的丫鬟笑着道。
凤泠香听了这话却是一蹙眉,她忽然想起凤浮的话来,凤浮曾说她看不上什么凤家女之名,因为名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为死名所覆,再被人吹捧亦不过一个光鲜亮丽的笑话。
她不觉得这是凤浮故意刺激她的话,因为她知道,凤浮所想确实如此,凤浮确实看不起所谓虚名!
穗儿进来时看凤泠香蹙眉浅思,似有些不大高兴,不过再看时已见她恢复神色,忙上前说道:“小姐,老爷让您去正厅。”
“可说为了什么事?”
“没有,老爷只让人来请小姐。不过来传话的人说,大爷和三爷脸色不是很好……”
“难得见你无精打采的,看得我心情还不错。”紫衣华贵的安王真心实意看热闹。
懒洋洋坐在窗边的人不与他计较,不过与平时相比,确实有些无精打采的,毕竟,就算是与贺兰容交情很好的几人,见过他不想搭理人时坐在旁边悠闲自在,哪里见过他明显出神,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嘴边又不小心露出几分笑的样子,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贺兰容吗?
几人对视一眼,眼中惊奇跃跃欲试,难得的调戏机会啊!
不过,想起贺兰容的手段,几人又撇嘴,这会儿过瘾了,事后得被他加倍玩儿回来,不是他们这等聪明人的做法,咳咳,他们都是俊杰么……
但是,机会真的很难得啊,楚齐之、陆悠和史旻熙几个眼神一计量,同时看向楚安然。
楚安然坐在贺兰容对面,啧啧两声问道:“丫头不理你了?这两日还真没看见她,果真是看透你的本来面目抛弃你了?”
贺兰容仍旧不理。
楚安然撇撇嘴:“变成闷嘴葫芦了,没意思……”眼光往外一瞥,又来了兴致:“叶家小子,你姐姐去哪儿了?”
叶策刚从苍庭楼定了一桌子菜出来,想着顺路给红杳买个小玩意儿,听到头顶一声喊,抬头瞧见茶楼一个窗户露出俩脑袋,一个楚安然,一个贺兰容,眼神那叫一个热切。
叶策一笑,对身边小厮吩咐一声,让他先回了叶府,自己直上了茶楼。
屋里坐了五个人,都见过,叶策跟他们打了个招呼,捡了座位坐下:“王爷叫我何事?”
楚安然不答,只拿揶揄的眼神看着贺兰容。
贺兰容早已经丢了刚才那种高冷,只笑着对叶策说道:“怎么这时候在街上逛呢?”
叶策喝口茶润润嗓子,笑道:“姐姐吩咐我去苍庭楼定一桌饭菜,有几样菜寻常做法不好吃,我才跑了一趟。”
“在叶府吃么?浮儿这般重视,定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我那里有几坛好酒,等会儿让人送到叶府去。”
楚齐之旁边挤眉弄眼:“哟,平日磨半天还舍不得半坛子酒,这一张口就是几坛,好大方的贺兰公子啊。策儿,你这是被爱屋及乌了。”
叶策挑眉:“我是姐姐的弟弟,怎么就是乌鸦了?还是说你说我姐是乌鸦?”
楚齐之张大的嘴还未合上,就见旁边某人眼刀子过来了,他连忙侧身,将茶盏抓到手上,一副忙着喝茶其他就无事我的表情,感到眼刀子没了,才暗暗出一口气,策儿这小子,心眼忒坏了,竟敢给表哥挖坑跳。
楚安然笑:“好小子,有你姐姐的风采。”
叶策得意道:“那是自然,姐姐时常教导,越是亲的人越要帮助他们成长,尤其是心眼这方面,不吃一堑怎么长一智呢!”
陆悠等人也都笑开:“令姐好想法。”
“对了,浮儿这两日忙什么呢?”
除贺兰容外几人,忍不住笑了,还当他多大耐心呢,才两句话就露馅了。
叶策也咧开嘴,不过倒还算老实,没再故意吊着某人:“姐姐有要事,昨天一早就离开了。”
贺兰容坐直身子:“什么事?”
叶策摇摇头:“姐姐没说,走的时候带着七杀、十问和百斩。”在天山的时候姐姐就三五不时带着人下山,他曾经也很担心姐姐受伤什么的,不过师傅说姐姐做事心里清楚,他也觉得该相信姐姐能力。
心上挂着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贺兰容觉得自遇见凤浮后,慢慢懂了,就是无论怎么放心那人去做事,总还是想时刻听到她的消息。
“昨天一早走的,那她前天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贺兰容缓缓叹息一声。
叶策却是颇无辜问道:“为什么一定要跟你说?”
楚安然几人同情看被噎住的贺兰容一眼,张开耳朵低头喝茶。
“我知道你喜欢姐姐,可你的喜欢是你自己的,就算姐姐接受,你也该为自己的事情负责,你只管用自己的方式去喜欢,我姐姐自有她的方式去处理。贺兰公子,别介让你的喜欢绑架了我姐姐啊。”
叶小公子开玩笑的语气,眼神那是认真的很。这是在护短?好吧,总算见识到了叶家人如何护短了。
楚齐之嘿嘿一乐,看来独立惯了的凤浮姑娘,懂风情却懒得解世俗风情啊,贺兰容情路漫漫啊!
再闲言几句,叶策起身告辞,到走也没说凤浮去了哪里。
贺兰容歪着头不知想什么,旁边谁跟他说话也听不见回响,偶尔调戏的急了,干脆不清不楚的“唔”一声应付。
楚安然看够了热闹,才不紧不慢说道:“凤丫头看上你也不过图个高兴自在,你也别一套一套的哄啊讨好什么的,你做什么她心里明镜儿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直到把两人心思弄成一个心思才成呢。”
贺兰容眼神猛地一亮,径直起身离开,走到楼梯口,又听安王说道:“我前儿进宫陪太后说话,碰见公主,好像叶将要回京一段时间,估摸是为了凤丫头生日回的。”
“谢了!”贺兰容语气飞扬,快步步出茶楼,不知做什么去了。
第四十四章 半路埋伏
秋日天渐短,过了正午基本就过了小半日,这行路许久都见不到人家的地儿,还是赶到日落前寻到落脚点比较好,若不然,夜里觅食的动物,可比行路的人多。.
路上,一队人马快速向前。
“爷,按照寻常速度,咱们要两个时辰才能到前面的驿站。”跟着叶子寒回来的是顾南和叶家十二卫,刚才说话的是叶家十二卫之一,所以他的称呼并不是将军。
叶子寒点点头:“大家都累了,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力争取明天上午抵京。”
“是!”
顾南跟在叶子寒身边,看着叶子寒难得的笑脸说道:“将军,听说这几个月,京城局势很有意思。”
叶子寒大笑:“哈哈,凭他们,浮儿还没将他们放在眼里,我叶家有这等女儿,天给的福气!”
快马疾驰,今天预计要走的路程刚过了一半,叶子寒忽的拉住缰绳,坐在马上不动,却已经将四周环境环顾了一遍。
顾南虽然跟在叶子寒身边,但并不是以功夫取胜,比不得叶子寒战场杀伐历练出来的直觉,他看叶子寒动作直觉有异,轻声问道:“将军,有埋伏?”
叶子寒点头,扬起手对身后跟着的一众人做了个手势,沉着等了片刻,手快速劈下:“动手!”
十二卫最先反应,默契聚拢在叶子寒四周,抽出武器摆出应战姿势,等隐藏在暗处的人扑过来,他们亦没有手软。
来人比他们稍多,配合很好,身手也都狠辣,招招致命。十二卫比他们身手好,但应付起来也并不敢掉以轻心,因为这些人是杀手,为了完成任务,什么手段都会用,而且他们并不爱惜自己性命。对于拼命之徒,轻视就是将自己的性命主动置于对方武器之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小心,他们刀上有毒。”其中一个暗卫喊了一声。
叶子寒挡下一支暗镖,喊道:“不用想着留活口,杀!”
经过约莫一刻钟纠缠,那些杀手已经有所伤亡,十二卫也有人受伤,因为对方武器上淬有剧毒,他们受了伤也来不及服解药,所以受伤的几人动作已经有些迟缓。
叶子寒眼中闪过一阵阴鸷,下手更快,他必须速战速决来赢取十二卫解毒的时间,他带来的任何一人,都不能将性命丢在这里,至于这些人受谁指使,他自能查清楚。
正当双方激战,前方传来一阵马蹄。
叶子寒以为是对方援兵,一抬头,见一人身影连闪,已经来到他身边,不用看清来人面目叶子寒已经一阵大喜,来人却是凤浮。
杀手已经折损大半,此时只剩下五六个人还在抵抗,凤浮看到十二卫有几人状态不对,就势和无碍的几人,连同叶子寒共同对付剩下那几人,又对百斩喊道:“百斩,先替他们解毒。”
受伤的几个暗卫已经退到一旁,百斩立刻上前查看他们所中毒是哪种,还好,别人看来是剧毒,到他这里是小菜一碟:“姑娘放心,这毒好解。”
凤浮听见,对围杀杀手的人又说道:“留着他们狗命。”
凤浮几人虽要留他们性命,但并不因此顾忌而放缓攻击速度。
那几人见势不妙正要服毒自尽,却被凤浮等人抢先一步掐住下颌骨往下一拉,虽然有两人成功服毒自尽,到底还留下两人性命,对他们来说,足够!
“浮儿,你怎么来了?”处理好那些人,叶子寒高兴地走到凤浮身边,上下左右打量了一圈,见她精神奕奕,拍了拍她的肩膀,“幸亏你来的及时。”
“京城已经安排妥当,我担心有人狗急跳墙对舅舅下手,所以带着七杀他们过来接舅舅。”凤浮看着那两个不能动弹的人,交给了十问和百斩,让他们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问出指使者。
“对了舅舅,咱们别在前方的驿站停留过夜了,他们既然能在这里伏击,肯定不止安排了这一步,驿站来往人杂,咱们用不着在这地方与他们纠缠。我来时已经吩咐人收拾了一处院子出来,那地方过了驿站也就小半个时辰的路,咱们去那里歇息,顺便也有地方办事。”
至于办什么事,还活着的那两人最清楚。这次出来幸亏带着十问和百斩,她还没见过能在两人手下还能嘴硬的人。
他们所乘皆是好马,如此加快速度,在天刚擦黑的时候就赶到了凤浮准备好歇脚的地儿。
稍稍吃过晚饭,十问和百斩就去了关着那两个杀手的地方。
约莫两刻钟的功夫,百斩笑嘻嘻走过来,凑到凤浮耳边说了两句话。而后,凤浮点点头,对着百斩轻声说了句什么,就见他两眼冒光,又跑出去了。
叶子寒见过七杀他们几个,也知道他们在凤浮心中的地位,所以方才百斩和凤浮说悄悄话的时候,他并没有出声。
等百斩再次兴奋跑出去,他才问凤浮道:“如何?”
十问刚才是跟着百斩一同进来的,他没有百斩养各种毒药的恶趣味,自然就没有跟着他再去刚才审问的地方,这会儿见叶子寒问,他看凤浮一眼,回答道:“姑娘猜的没错,指使他们的人,是凤立年。但是刚才问的过程中,我发现一个很有趣的事情。”
“哦?”凤浮虽是疑问语气,却是波澜不惊。
叶子寒皱眉:“难道是凤家与其他人勾结在一起行动?”
十问自然了解凤浮,不由笑道:“我还当自己观察力强,没想到姑娘心中早就有答案了,那十问就不在将军和姑娘面前献丑了。”
叶子寒有些不解地看着两人,凤浮挥手让十问坐下,给叶子寒解惑道:“出此馊主意刺杀舅舅的,确实是凤立年,但是掌控这一切的,却是另一个凤家!”
“另一个凤家?”叶子寒更加不解,“难道是凤家女背后的那股力量。”
凤浮摇头:“他还没那个本事。舅舅,那人我自会处置,您放心好了。”
叶子寒闻言,看凤浮笃定神色,不再过问,他虽为长辈,但浮儿做事稳当,况且这些年他注意力在边关局势上,浮儿已经有足够力量撼动楚国各大世家,这种事她自会安排,自己无端插手,反而容易让浮儿束手束脚。
“不过,无论是哪个凤家,该放过的,一个都不能放过。既然他们送上门来,暂时不动背后的人,也要杀鸡儆猴。”
“我会让人连夜将此事传回楼中楼,三舍他们在监控凤家还有一些人,等我们回京,我会立刻送他们一份大礼。”
“浮儿你做好准备,但是先别动手。”
“舅舅有何主意?”
叶子寒眼神瞬间凌厉:“留下其中一人性命,咱们半夜起程快马加鞭回京,我要面圣。”
凤浮眉尖一挑,瞬间领会叶子寒意思,他们偷偷摸摸来,但是舅舅要光明正大处理?舅舅这些年镇守边疆,在百姓中深有威名,若回京路上遭遇刺客……
呵,好办法。她习惯用自己手段去解决事情,虽然能让那些人付出代价,但是有些人,闹到台面上来,才能更让他们臭名昭著。
“十问,你去跟百斩说,把那两个人好好调教一番,唔,别扫了他的兴,其中一人留口气就成。还有,他们来自凤家,一些凤家特有的信物,赏他们两件。”
十问拱手:“姑娘,这个好办。”
凤家,既然按耐不住动手,那好戏,就提前开场吧!
第四十五章 连窝端(上)
夜色正浓。(.)
一队人马疾驰而至。
片刻之后,叶子寒带着十二卫先行离开,稍后,凤浮带着霸杀几人和顾南紧随其后。
“姑娘,我们来的路上只发现一拨人,而且人数不多,只有两个,千行与他们交了手,他们功夫不弱,而且瞬间目标性很强,远攻和近身刺杀都很拿手,跟姑娘要我们注意的那些人手段相似。”说话的是三舍,他昨天接到消息后,将其他事情安排好,就带着千行赶了过来,当然,一方面是为了接应凤浮以便后面安排,另一方面,就是为了试探路上埋伏的其他人,然后……
打草惊蛇!
“终于忍不住了,想要断我依靠?”凤浮扬鞭,笑声在黑夜中分外清亮,“斩草除根这招,还是该我教教他。”
天微微亮,叶子寒进宫面圣,带着留着一条命的那个杀手。
与此同时,也有两处同时得到消息,叶将军被重伤,虽没立即要了性命,但被带毒的针刺入血肉内,那毒性极强,不出三日必会暴毙。
一处很不起眼的小院内,两人跪在地上回禀任务结果,当说到叶子寒已经中毒后,隐在暗处的一个枯老的声音说道:“当时什么情况,说仔细。”
其中一人略沉默一下,低头回道:“除主人交代的叶子寒和他手下,当时还有其他几个人在,似乎已其中一个女子为中心,而且他们身手都很强,属下并不容易寻找到机会。属下谨记主子吩咐,一击不中立即撤退,但是属下正要往后撤的时候,叶子寒似乎执意要属下两人性命,属下两人配合,趁机射了几枚淬毒的飞针,那女子扑过来时不巧与叶子寒撞在一起,属下瞅准机会将飞针刺进了他们两人颈部。”
“当真?”
“属下不敢欺瞒主人。对了,那女子扑过来的时候,喊叶子寒为‘舅舅’。(.无弹窗广告)属下得手后,他们带来的人忙着为两人解毒,正好给了属下脱身的机会。”
半晌,沉暗暗的声音才说道:“好了,下去吧。”
晨曦乍现,透进来的光也驱散不了一室的黑暗。
“你选中的人,也不怎么样。与其如此,还不如选一个聪明又听话的,这样才是最妥当的做法,也是聪明人的选择。”仍旧是那个枯老的声音,只是这时多了一丝掩不住的志得意满。
凤鸣音无聊逗弄不远处的烛火,闻言笑道:“你贪图权贵,为此成为见不得光的老鼠也无所谓,因为知道浮儿比你厉害,就这般是下作手段暗箭伤人。现在还说什么聪明人,啧啧,真是老不要脸的。”
“你别以为老夫不敢把你怎么样。”拍桌子的声音在不怎么透亮的屋里格外清晰,连人的脾气都十足十表现出来,可不就是恼羞成怒恶狠狠的语气。
凤鸣音无所谓拍拍手:“我知道你杀人放火的事做得最是顺手,用不着在我跟前说这样狠话,因为你还不敢把我怎么样,别忘了,你千般算计,时候到了,还有我一句话的事。”
仿佛看到暗处那人扭曲的脸色,凤鸣音笑得开心:“浮儿说的没错,有些人的七寸太好拿捏,但很多人都不屑去理会,因为会脏了自己手,不过浮儿也说,被疯狗咬了,人是不可以咬回去的,但一定得教训到它以后只敢夹着尾巴做狗,这样起码是个合格的畜生。看了你我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就是你这样连畜生都不如的。”
“就算你是凤影,老夫也能杀了你!”强自压抑的怒气,听起来可怖。
“我不是说了,你不敢!”凤鸣音却不把他的话当回事,“我知道你在找替身,不过有本事你就试试看,我保准你和你手中那枚棋子,会成为天下人的笑话。”
“凤浮中了毒,你现在也只能逞口舌之快。你既然为天生凤影,凤家女生则你生,你别忘了你身上还有最后一道禁制,只有凤家女得到传承之后才能帮你解开。”
“哎呀,被你说的我好怕啊。”凤鸣音故意让声音颤颤巍巍的,“浮儿也该麻利些端了你的老窝,这样我也能看看热闹压压惊。”
“老夫不信她有这个本事。”这话说的自信,他苦心经营二十年,一个凤浮而已,再厉害也不过才活了十几年,掀起再大风浪也得被他握在手心里。
凤鸣音笑笑,推开门走了出去,刚一打开门,似乎听见什么声音,侧耳细听一番,很是愉快的笑了起来:“这鼠窝要被连窝端喽。”
里面那人显然也听到动静,话说得再笃定,却终究被凤鸣音的一番话搅得有些心神不宁,所以他不似以往稳坐暗处,而是有些按耐不住走了出来,小院还好,但外面一片打杀声,傻子也知道有人闹上门来了。
他脸色瞬间变了,隐在面具之下的脸是看不出神色,但整个人透出来的阴毒狠戾却四散开来。
因为此处极为秘密,连他的一些心腹都不知道此处,只有他亲手培养的几人才能找到这里,庄上的护卫也都是这二十年间培养起来的,这里除了他手里的特定通道和联系方式,根本与外界隔绝,为什么这里突然就暴露了?
未等他细想,有一人从外面闪到他面前,身上明显有打斗的痕迹:“主人,外面突然进来好几十人,功夫都不在我等之下,请主人指示。”
“可看出他们来路?”
“其中几人是昨天夜里与属下交过手的人。”
凤浮竟然真的敢来!他脸色变得更加阴狠:“统统给我杀了!”
正说话,又有一人狼狈进来,这人浑身是血:“主人,前面快顶不住了……”
“一群废物。”黑衣面具人一脚将报信的人踢开,形势不容人等,他要么从密道遁走,要么先躲起来,要么去前面安排力量对抗。
平时他会选择密道,但这里是他老窝,几十年经营,很多重要东西都在这里,他一走,那些废物顶不住的话,相当于将这里一切拱手让人,已经到这种关键时候,他输不起,因为离十月初九只剩下几天!
忖度间,他余光瞄到凤鸣音偷偷挪动脚步,欲伸手掐住她,被她闪身躲开,再抓,还是被躲开,这一来一往的短暂功夫,又一人来说顶不住了快。
一甩手,面具人对站在旁边的那个人说道:“我先去前面,你给我抓住她,然后带到前面去。”
“是。”
等面具人疾步出了小院,昨天和千行交手的那个杀手闪身拦在凤鸣音面前:“跟我走吧,鸣音姑娘。”
凤鸣音捂嘴笑开,伸手戳了戳眼前人的脸:“你是六过?五绝的手艺越发好了,你在屋里回话时,我差点被唬住了。”
六过眨了下眼睛,论跟踪和刺杀的本领,他们还嫩了些,若不是那两人还有些带路的用途,真以为能从他们手中活着回来呐!笑话,要是那种小喽啰都制服不了,这些年各种任务,他们早死了八百回了:“鸣音姑娘,咱们先离开这里,姑娘说今天要连窝端呢。”
“果真是浮儿的风格。”鸣音抚掌大笑,看六过伸过来的手,也不做作,捡了个舒服的姿势方便六过行动。没办法,她为了在这里偷偷设置阵法,消耗了太多灵力,此时也只留下保身的招式而已,现在只能让人带着离开。
不过,那个阵法,可是她送给这个鼠窝的大礼,她会让这里藏得最隐秘的东西都见见光的!
拦着鸣音腰的六过看见她唇边那抹笑,不由得挑眉,鸣音姑娘此时的表情与自家姑娘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准有人倒大霉了,有意思!
第四十六章 连窝端(下)
或许是凤浮这群人身手确实不错,也或许是面具人实在太高估了自己所谓的实力,等他出去主持局面的时候,局势已经不是一边倒了,因为对于一方碾压一方来说,“局势”二字实在太客气。(.无弹窗广告)
多年经营瞬间毁于一旦,任谁也不会无动于衷,尤其是自以为运筹帷幄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结果老窝这么不堪一击,老脸可不就开成了笑话。
因为凤浮叮嘱怎么痛快怎么打,带来的几十人破坏力绝对是一流,区区一座庄院八分力都用不着,但凡能发挥作用的,先毁了再说,这会儿谁还看得出这里之前的精心布置,漫说这里之前是什么秘密基地,单说是普通栖身之所都让人觉得可笑,断壁颓垣荒凉满目,脚下所踩不过是无用的废墟。
“缩头乌龟,本姑娘给你的回礼,可还满意?”
“凤浮,你莫张狂!”强自镇定的人恨得牙根痒痒的,他数十年筹谋之累,十几年隐姓埋名之苦,竟被这个张狂小女一瞬之间毁个打扮。
若知今日,当初就该将你掐死在襁褓之中!
“凤浮,既然从老天手里捡回一条命,最好还是爱惜些,别跟老夫作对,你能侥幸捡回一条命,第二回就难说了!”面具下的人露出狠辣辣眼神,“老夫且让你再张狂两日,等时候到了,老夫定将你碎尸万段!”
“哈哈……”凤浮大笑,手中一柄利剑直指她口中“缩头老乌龟”,瞧他的眼神已然是瞧一个死人,“你且等着你的‘时候到了’吧,我先让你尝尝时候不到的情况下,你会是个什么下场!”
说着,利剑直指向前,在面具人急速后退的同时,她已经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来到他的侧边,长剑一挥先挑了他的脚筋,等那人一个不稳倒在地上,她才猫捉耗子一样居高俯视:“我向来信奉斩草除根,不过今天心情好,我给你个机会,我数一声,你若能从我手下逃出,我今天就饶了你。”
后面站着的人纷纷笑出声来,姑娘当真心情好,知道有人喜欢躲乌龟壳装王八,就给了他一个机会将头缩回去,可惜,这人的龟壳是软的,不中看更不中用。
“一。”凤浮慢悠悠数了一声,看脚底下那人狼狈想要动弹,却有心无力得抓了两把土在手中,她挑挑眉,嘴角一抹坏笑:“看来你不稀罕我给你这个机会。”
面具人被挑了脚筋动弹不得,真真是心有不甘,他还隐藏着一队人马,虽然那些人是为了以后派上更大的用处,不过如今保命要紧,眼见长剑就要落下来,他顾不得许多,提气大喊一声:“凤浮,你可知我是谁?你不能杀我!”
“哦,这可对不住,我向来只与人打交道,不晓得你这老畜生是谁。”
“我是……”
“轰隆”一声,不知何处这么大的动静,脚下一阵震颤,凤浮挑眉一笑,还躺在地上的人却是极大震惊。
“我说你不急呢,原来还藏着一手啊,现在看来,藏东西的技术还是不到家啊,啧,十几年也就这么点本事,亏我还抱了那么大希望。”
这般嘲弄并未引得面具人大怒,因为他心里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完了!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刚才那爆炸声意味着什么,若说方才凤浮的破坏只是让他伤筋动骨,现在真是让人连窝端了。
而且,到现在为止,除了声音,再无其他动静,也只能说他精心培养的那一批人,已经同他准备的那些东西一同埋葬在地底下了,所有。
凤浮看他半晌不动弹,半俯身嗤笑一声:“我没时间陪你们玩,也没兴趣陪你们玩。”
那一刻,面具人忽然觉得,凤浮根本就是知道他的身份,而且不屑一顾。
“三舍,你和几人把他带回去好好伺候,他若不配合,你看着办。四玄和七杀陪我再办点事。”
千行凑近:“姑娘,你又偏心,四玄也就罢了,七杀一点都不机灵,比我差远了。”
七杀拎着他送到三舍跟前,面色不改的回到凤浮身边。
凤浮知道千行不过是过过嘴瘾,不由一笑。
反倒是三舍看一眼千行,难得开了句玩笑:“七杀不如你机灵,可动手能力绝对在你之上。”
三舍带着一行人先行撤离,凤浮站在原地等了片刻,觉出这里确实没有其他人后,转身走向方才传出爆炸声的那条密道。
拨开堵在密道口的碎石,再过几处还算巧妙的阵法,凤浮等人来到面具人真正的老窝。
里面果然别有洞天。
七杀难得笑了一笑:“姑娘,有些东西多少还是有些用处。”
毕竟是精心筹备了十几年的东西,而且是为了他的野心准备的,藏的这么严实,自然是好东西。
若是面具人看见凤浮眼前的一切,定不会那么心如死灰了,过道虽然毁的厉害,可里面竟一点没有被波及到,若不是有些人惶急着往外跑,说不得凤浮他们在这里还能再和谁打上一架。
“姑娘,你看这上面的图案。”
凤浮走过去,七杀拿起的是一把短匕首,刀尖处是一个火焰形图案,凤浮又随意拿起其他武器看了看,都是如此,她将匕首丢开,说道:“当初插手南诏那队人果然和他有关。”
“虽然当初姑娘没有动他们,但他们一直被困在南诏而不自知,如今虽然有命令让他们秘密回来,可惜他们看不到了。我想南诏那位不会容忍有觊觎他王位的人。”
“不过是没理会那一群人,谁知他就真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了,我真是要谢谢他的蠢呢。”
说话间,四玄一脸兴奋走了过来:“姑娘,这里竟有一处极古老的禁制,禁制中的阵法极为巧妙,所以才将这处隔离在爆炸外,这人好厉害!”
“不过,”四玄有些不解的说道,“若是他手底下有这么厉害的人,他不应该那么慌张吧?”
凤浮道:“若是他的人,他自然不会慌。可惜做这一切的是他抢来的本姑娘的人,搬起的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偏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不慌张才怪。”
四玄明白过来,两眼霎时明亮:“姑娘,鸣音姑娘收徒弟么?”
“你回去问鸣音不就知道了。”凤浮笑,四玄最痴迷玄术阵法,世上无人能出其右,但鸣音为凤影传人,自然有很多不传于世的本领。
四玄又跑一边研究去了,七杀将里面东西看了个大概,此时问凤浮道:“姑娘,这里的东西怎么处理?”
“金银之类收了,名册收了,其他看着处理。”其实这里的东西,对凤浮有用的没多少,金银钱财她倒是不嫌多;名册牵扯到楚国许多势力,其中一些还涉及到狄凉和南诏,倒有些用处;只是兵器,这里大半都是兵器,却没有绝好的,虽然数量多,但用处并不大。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安王送去吧,咱们要这些没用。”
第四十七章 素果玲珑
那日接回鸣音后,凤浮就一直呆在叶府,三舍等人大部分时间在楼中楼,偶有闲暇,也都在叶府消磨时间,每到此刻,叶策和红杳也必定一起凑热闹,连叶相偶尔也会坐在一旁看着。
叶子寒刚一踏进家门,就隐隐听到一阵热闹,不同于边塞兵营男儿那种旷达豪情的热闹,院子里面的说闹笑谈不自觉透着家的恬静,一路的风尘及在帝王面前的虚与委蛇,此刻烟消云散。
叶子寒径直走进暖厅,先走到叶相跟前说了两句闲话,父子连心,叶相看出叶子寒有话要说,手扶着椅子站起来。
三舍他们跟着凤浮与叶子寒接触不少,也都晓得这位将军的性子,并没有太多拘束感,只是他们对叶相很是尊敬,看他站起,也都不由站起身来。
叶子寒与他们稍稍聊了几句,从怀里掏出两个雪团似的玉球递给凤浮,玉球整个如雪团,婴儿拳头大小,里外雕琢多层,乍一看上去像是多个小球层层套在一起,能做出如此繁复的雕工绝对堪称鬼手。
“这是你三位师父带给你的,说让你立即用了。”
凤浮接过,将玉球托在掌心欲看个仔细,谁知玉球刚一入手,里面竟闪现出红光,直将玉球映的通体透亮。凤浮本以为是个随身的挂件,不想里面另有乾坤,看来她用得上的是里面那个发红光的东西。
凤浮不由稀奇:“这是什么东西?”
“云青在一本古书上得知有这个东西,寻了好久才寻到三颗,因为知之不多,不得不谨慎,所以用掉了一颗。云青说这东西名为‘玲珑果’,是这世上最能根除‘九缠’之毒的东西,只是这玲珑果太娇贵,必须用上好软玉护着,待食用时破玉取果,而且取出之后要马上用掉。”
百斩听了,凑上前来:“这世上竟真有玲珑果?我还当只是传说。”
凤浮托着玉球左看右看:“难不成它还大有来历?”
百斩点点头:“据说吃了它相当于多了一条命,它是许多毒物的克星,江湖上一直有人找玲珑果,但除了神乎其神的传说,没人晓得它到底是什么。”
“竟然真有玲珑果,姑娘,太好了。”百斩激动得想哭。
凤浮不自觉笑了,十年前她曾听三师父说过一次,是对大师父说的,但三师父也只是从书上得知只言片语,所以他们一直不敢将希望寄托在如此飘渺的传言上。时间一长,她都忘了,没想到师父一直没放弃。
她凤浮何其有幸,血肉至亲为她撑起一片无惧天空,他们说叶家的底线是凤浮;师父们倾心爱护,他们说要让浮儿能亲自踏遍天下;还有一群伙伴生死不离,正如七杀曾说过的一句话,此生之前,此生之后,生死不言,必当相随。
凤鸣音在一旁看着,嘴边不自觉牵起一抹暖笑,只是当她眼神飘到凤浮手上的玉球时,眉头慢慢蹙起。
连同叶相在内的众人,都因为叶子寒带来的东西和消息感到惊喜,他们一直知道凤浮身体内的毒并没有完全解开,只是被云青用方法压了下去,或许哪一天就会压制不住。
他们的担心因为看到玲珑果缓了下来,所以惊喜的他们没有注意到凤浮身后的鸣音皱起眉头,反而是红杳,激动之下扑过来包住凤浮,正巧看见鸣音蹙眉,心直口快的她直接问道:“鸣音姐姐,姐姐的毒能彻底解了,你怎么不高兴?”
凤浮闻言回头,果然瞧见鸣音有些担忧的表情,知道许是手中这两枚玲珑果并不如大家期望那样有用,鸣音没有开口,估计是不想让大家的希望落空。
不过于她而言,玲珑果本就是意外,有用最好,她不嫌命长,若是无用,倒也不会遗憾到哪里去,她的命本来就是硬抢回来的,她能抢回来一天,就能抢回来一辈子。
“鸣音,有话直说就好。”
凤鸣音手指轻触玉球:“我们那里有一种草,遇火而生,经一次火长出一片叶,如此反复,最多可长出九片叶子,同一株草上的九片叶子制成的毒药,就是九缠。”
“九缠不该是在这里出现的毒药,只是千年以前,我们族里有人私自拿了几颗出来,连同解药。”
“解药就是玲珑果吗?”百斩问道。
凤鸣音点头:“就是浮儿现在拿的这个,不过它不叫玲珑果,而是‘素果玲珑’,它是那种草的果,也是九缠唯一的解药。”
“那不正好?”叶策有些心急。
凤鸣音却摇头:“叶子和果相克也相生,只有同株的果才能解同株叶子的毒。”
叶子寒道:“但是云青试过了,确实解了九缠的毒。”
“三师父以身试毒?”凤浮蓦地往前走一步,难得失控,“我明明找到他藏起的九缠,而且全带走了。”
叶子寒叹气:“他说其中一颗玉球上带着九缠。但是云青说他体内的九缠之毒确实解了,所以他才放心将这两颗给你带来。”
凤鸣音按住满是急躁的凤浮:“不用着急,三师父没事。它之所以叫‘素果玲珑’,主要就是因为保存它的玉设计巧妙。玉球有九层,层层相叠,却不止于此。”说着,她取过凤浮手上一颗玉球,左右细看一番,上下扣住玉球用了巧劲儿,玉球分成两半和最中间的那层玉球,分成的那两半中间各镶嵌一粒丸药,“它是有机关的,这样打开玉球,先得到的就是九缠,这样极快取出再合上,于最里面的解药无碍。”
凤鸣音说着,将九缠扔进嘴里,然后轻轻安抚住又气急的凤浮,才将玉球托在手上:“若真是解药,素果玲珑就不会发光。”
果真,凤鸣音手上的玉球不似凤浮手中那样红光通亮,而是素淡无华:“这东西的毒性和解药都邪着呢,素果玲珑发光可以说是为了疑惑人,让不了解内情的人相信它是解药,如果直接用内力打开玉球破玉取果而食,就别想着再要命了。”
许是凤浮眼神太过犀利,凤鸣音做了个讨饶的动作,麻利地将打开玉球将里面赤色果子塞进嘴里,边将手腕递给百斩示意他把脉,边说:“我说浮儿不能用这个是因为,‘素果玲珑’另一个名字,也叫‘九缠’。只是果儿摘下后保存时间太短,所以我们惯常将它作解药。”
也叫“九缠”?众人先是不解,而后都明白过来,原来叶子和果并不分毒药和解药,一个为毒,另一个自是唯一的解药。
希望再次破灭,而且更加让人绝望,连叶相都没忍住:“难道浮儿……”
大家沉默,无言。
红杳咬了咬嘴唇,忽然问道:“鸣音姐姐,你说你们哪儿是哪儿啊?那里有能救姐姐的人吗?”
第四十八章 鸣凤之域
凤鸣音点头:“有,只要集齐我们那里九样宝物,取其精华以火淬之,可以毒攻毒解了九缠之毒。”
众人眼前一亮,叶策要说话,被叶子寒拦下,他们望向凤鸣音,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心下又一落,都不是没经过风雨的人,这一起一落间,他们却都觉着有些东西控制不住。
凤鸣音看着众人,苦笑道:“迄今为止,没人集齐这九样宝物,甚至有几样,我们族人也从未见过。”
红杳几乎要哭出来:“那怎么办!”
凤浮看大家都变了脸色,心中一叹,笑道:“怕什么,他们无缘见,说不定我就是有缘人呢,估计那些宝贝都成了精,单等着我呢。”见众人情绪还未好转,凤浮将脑袋枕在凤鸣音肩上,乖巧笑道:“鸣音,你说是不是?”
凤鸣音笑起来:“对啊,浮儿可是我们族最强的凤主,当初族长说若没有机缘我根本不能成活,可是我活了下来,而且前些日子竟还悟了族中最高的禁制术,凤影和凤主向来是生死相依的,我能这么厉害,肯定是因为浮儿更厉害啊。”
叶相听到这里,紧紧攥着的手才松开,旁边站着的叶子寒等人也稍稍松一口气。
唯有红杳呆愣愣不知想什么,直到叶策碰她一下,她才回神,然后迫不及待问:“鸣音姐姐,那你快带着姐姐去你们那里吧。”
叶子寒欣喜道:“对啊,鸣音姑娘,既然那里有希望,你快带浮儿回去吧。”
被众人晶亮着眼盯着,凤鸣音有些受不住,凤浮忙安抚了众人,才让凤鸣音细细说一些情况。
“我本来就是要带浮儿回去的啊,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进入鸣凤之域的关键信物就是‘凰令’,那个只能等浮儿满十六岁它认主才能拿到。”
凤浮扬眉:“鸣凤之域?这名字太直白了。”
凤鸣音捂着嘴笑:“浮儿,你说这话被族长知道了,他绝对会跟在你后面念叨好些天。”
千行若有所思:“我们能和姑娘一起进去吗?”
一群人又目光灼灼盯上凤鸣音。
还好凤鸣音渐渐习惯,这问题她真想过,不过有些事她也没把握:“这个要看凤主,据我所知,三千年前曾有一位凤主带进去过两个人,你们这里的凤主里,貌似没有谁有这么厉害。”她略思索片刻,又点头道,“我特意查过那位凤主的资料,浮儿肯定比她厉害,所以至少能有两人跟着浮儿进去吧。”
凤鸣音话一出,凤浮登时不好了,到嘴的茶也梗在喉中,除了祖父和舅舅,剩下这群人那眼神都比狼亮多了,连红杳都一脸期待看着她。
凤浮想瞅个缝隙窜出去,无奈已经被围了个严实,连三舍都掺和其中,看来不给他们个说法是不成了,凤浮咳嗽一声,做出一副认真思索的表情,眼神却时刻留意那里有破绽,可半晌下来,她眼睛都累了,他们还劲头不减。
肩垮下来,凤浮哭笑不得:“不是还没到时候?容我好好想想,鸣音不也说了,至少能带两个的,说不定我更厉害些,你们都能带进去呢。到时候你们不会心疼我此刻费掉的脑子吗?”
五绝笑眯着眼:“到时候我们再加倍心疼回来,姑娘还是先定两个再说。”
七杀面无表情建议:“姑娘说个方法也成,比如打架赢了什么的。”
众人一齐给了他白眼:“滚!”
叶相忍不住笑起来,这群孩子,真好。
凤鸣音看够了热闹,终于想起帮凤浮一把,她眯着眼睛闲闲说道:“你们难道不该先齐心协力把某位贺兰公子给解决了?我想他知道了定也会和你们争。”
周围瞬间空了的凤浮很欣慰,轻功都更上一层,不错不错。
凤浮回头:“舅舅,我要对一些人动手了,或许他们明天起在朝堂上对外公和你就会做小动作。”
叶子寒哼了一声:“还怕他们当缩头乌龟呢。”
楚然正好从外头进来,听他这么说,不由就笑了:“一路劳顿也没减你半点火气,真是。”
“不是说在宫里陪太后,怎么又回来了?”
楚然给叶相问了好,才对叶子寒说:“还不是听说你一回来就跑到皇兄那里去,我猜准是你遇到事情了,哪里还能在宫里呆得住。”
左右打量叶子寒没事,她才松一口气,见凤浮和凤鸣音两人调皮眼光,她瞪她们一眼,说了声去做些点心就出去了。
叶相领着几人去了书房,接下来几天有许多事情要应对,他放心几人,但有些话,该叮嘱还是叮嘱。
“浮儿,你接下来,要大动凤家?今上可能会插手,毕竟凤家女名声在那里。”
凤浮微微一笑:“那就给今上个面子,除了凤家女,其他的我都不会留情。敢算计我,我让凤家怎么逞的威风,就怎么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