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嫡妃》 引子 昭元年间,天下统一,中原迎来和平盛世,改朝为:大元。 在新帝上位二十六年后,七位皇子分别成人,行弱冠礼,各赐封地,却不得离京。 皇帝正处不惑之年,对太子不满,暗下苦心,意从七位皇子中选出可接管天下者。 而就在后宫妃子蠢蠢欲动,皇子们暗地纷争时,相府却出了大事…… 第一章 赐婚 “二夫人,您不可以这样说小姐的,不论如何,四小姐也是嫡出,虽然大夫人去了,可老爷最宠的就是四小姐了。” 朱栊门外,有二人在细细私语,可内容却被躺在榻上的安凌月听了个干净。 她刚醒,头脑还有些混乱,只知道自己在那场大爆炸中沉入了海底,而如今一睁眼,就来到这古香古色的闺房。 闺房里摆着把红木雕花靠椅,还有几架紫檀框,里边别着的是幅水墨画,她四处打量一番便扯着罗裳下了地,等走到梳妆台前,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居然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 这,虽然披头散发的,但这个眉目如画,出尘脱俗,美艳绝伦的绝代佳人就是自己? 上天未免也太眷顾她了,知道她吃了亏,还没来得及骂一句:卑鄙小人!就给炸成了渣渣,阎王爷没见着倒是直接穿越到一大家闺秀身上,说起来,安凌月有点好奇,那一旁*的衣裳是她换下来的吧。 那么按照狗血穿越剧的发展,自己肯定是受了地心引力的影响,二话不说,直接屁颠屁颠的就特么给跳河里了。 这样也好,托了这蠢货的死,自己才能霸占到这样一个绝美的身体,听那外头人说她是嫡出的四小姐,对吧,嫡出?那百分百就是传说中的出身名贵却人品恶劣的破角色了…… 安凌月还没思考清楚,外头那二人的话又像苍蝇一样传进她耳朵里。 “你个丫鬟懂什么?让你莫去送药就莫去,自个喝了也成,要知道这是老天爷的意思,你们家小姐作恶多端,简直罪无可恕!如今遭了报应,还想活过来?没门!” 果然是人品恶劣吗……安凌月不由扶额,看来这一切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二夫人,您要再拦着若雪,若雪就去跟老爷告状!小姐她因为被退婚才跳进万花池里的,你非但不为小姐抱不平,还添油加醋,看你能有几个脑袋掉!” 啧啧……退婚,自寻短见。不愧是狗血式穿越*,就不能换个新鲜点的理由?哎,不不不,安凌月自顾自的摇头,毕竟就连吃东西也能噎死的把戏都有,换啥理由都是烂梗。 “你……我,我现在就杀了你!看你这厮还敢不敢嚣张!不就是个受宠小姐的丫鬟吗,本夫人可是你主子的二姨娘!”那个气急败坏的女人终于忍不住开始咆哮起来,她面红耳赤,伸手就掐住若雪的脖子,可劲还没使上,便被若雪单手拿下,整个人扑腾一下滚在门槛前,就连头上戴着的镂花簪也给它撞歪了。 好家伙,这女人长得倒是娇秀,楚楚可人的模样难怪会被自己爹爹看上,安凌月见事到了这份上,也不打算继续沉默,她倒要看看,自己在这府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高~ “你个要死的丫鬟!我——”二夫人从地上刚爬起,本想治治这胆大包天的下人,却被站在门边的人活活吓了大跳! “小姐,小姐你醒拉?” 若雪端着药碗欣喜的踩了进来,她那诺诺大方的样子跟安凌月想象中的不同,原以为是个丑丫头,没想到秀而不媚,看着挺舒服。 安凌月动了动唇,她秋波微转,瞟向那一旁正要离开的二夫人,不由浅笑:“二姨娘,你能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吗?” “这,四、四小姐,姨娘我……”二夫人听此甚是震惊,她完全搞不懂这丫头在想些什么。名字,为何要她说她的名字? “说。”安凌月突然冷下声来,她见这女人战战兢兢的样子,大体明白了,看来自己在这府中受宠不假。 “四、四小姐你叫凌月,姨娘我记得可清楚了,绝对不敢忘……”二夫人低着头小声说着,没想到自个好不容易才病猫发威一次,结果就这样赔了夫人又折兵,唉,只愿刚才和那厮的对话不要被她听见才好。 “喔?是吗,那你可知道,我姓甚?”安凌月继续漫不经心的问着,她现在正披头散发,活像刚从阎王殿里被打捞出来似的渗人。 “安……你是安家的四小姐,是老爷最宠的小姐,呜,四小姐,二姨娘错了,你就别折腾我了成吗?”安凌月?她记下来了。只见那女人一脸哀求的样子,哪像一个姨娘所要做出的样子,自己想必在这府中被宠出油了,否则就连身为下人的若雪,怎么也可以对这二夫人如此无礼? “下去罢,敢慢一步我便反悔了。”安凌月微微抬眼,她轻笑一声,那女人哪还顾得上“感谢”,直接连滚带爬就摔出了兰香阁。 “小姐,你今天似乎跟以往不同呀,按常理,应罚她二十大板才是。”若雪待在一旁看着,她总觉得自家小姐比过去少了点恶气,反倒变得有些冷艳起来。 “嗯?说起来……若雪,本小姐有些事记不太清了。” 好,重点来了!装失忆装失忆装失忆……然后这丫鬟就会全盘托出,绝对是一字不漏啊~ “哎哎?小姐!莫非在万花池被撞到哪了?居然记不得……”若雪显然一副特别吃惊的样子,没想到自家小姐居然失忆,难怪没那么凶神恶煞了,不过,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一惊一乍干什么呢,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安凌月忽的将视线投在她身上,眼睛都不眨一下,让若雪不由开始紧张起来,她急忙低头,回答道: “是是,奴婢遵命。小姐,安老爷是您爹爹,是朝廷的宰相,您有四个姨娘,两个哥哥跟三个姐姐,您的娘亲也就是夫人,在三年前去世了……然后,您最爱的墨王殿下在昨日把婚事给退了,反而迎娶了您最讨厌的苏府二小姐,所以您显得十分伤痛欲绝,就,您就跳了万花池,不过还好醒来了!否则奴婢……” 她声音越说越小,安凌月听此不由撅嘴,自己的爹爹是宰相?听起来不错,但发生在这个身体上的悲催事也挺多的,虽然早就接受了这个因为被退婚所以自寻短见的设定,但如今被别人详细告知还是有点不爽的。 毕竟,凭什么被退婚?这样一个绝世容貌也能被退婚,那性子是要恶劣到什么程度才有几率发生? 还是说,这个时代的女人个个都长得如花似玉,所以像她这样只能算是普通姑娘的话,也倒合情合理。 “小姐?”若雪见她默不作声,不由心生恐惧,至从小姐醒来就感觉到异常了,失忆的作用真能这么大?还是说小姐回忆起来又想自寻短见……那可不行! “小姐!你……” “罢了,给我梳妆吧,这幅样子还怎么见人?”安凌月突然开口,把若雪原本想要劝阻的话一下憋在了嗓子眼里,她死命吞了下口水,而后欣喜的走到梳妆台前为她绾发,“小姐,你要出去吗,见什么人?” “本小姐就想出去透透气。”安凌月望着镜中的自己挑了挑眉,不免觉得这丫鬟啰嗦,莫非她去茅厕也得跟她打声招呼?说,嘿,我要去小解,你要不要一起呀~ 如果真是如此,那简直不能忍! “不不,奴婢怎敢逾越小姐,那,小姐……今儿用什么发饰好,金钿还是镂凿玉簪?” 若雪尽职的为自家小姐挑选着饰物,她似乎很是上心,安凌月只是瞟了她手中的东西一眼,便随口道:“平时是甚便是甚吧。” “咦,小姐平时是每一种换着戴的,还没有过相同的……”若雪缓缓低下头来,不知这样冒昧指出会不会被骂一顿,如果真惹怒了小姐,自己可没好果子吃。 而安凌月听此更是无比讶异,虽然表面上并未作出反应,但内心却在把“我勒个去”无限放大中……我勒个去啊!这娃忒败家了点吧,每天换不同的!难怪那个叫啥墨王的要退婚呢,原来是怕被她坑破产么? 这样安凌月就稍微能接受被退婚的事实了,等等!退婚与她无关吧,那个墨王是这个身体原主人的爱慕对象,可她已经死了,现在的安凌月是…… 她的思路突然停顿了一下,自己居然想不起本来的名字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也就只记得爆炸,那场爆炸,然后是背叛了她的,父亲。是他把自己推向炸药的。 “小姐,那就选这个好不好,这个挺适合你今日的衣裳~”若雪笑吟吟的拿起那枚镂凿玉簪在一旁询问,而安凌月也只是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她脑子现在一片混乱,心想着,或许失忆也是一件好事,记不起过去也许能活的更幸福…… 幸福,她被退婚了成吗?!古代女子被退婚还能嫁吗,虽说她爹是朝廷命官,但要嫁也就只能当二手货了吧?比如被送过去当续弦什么的……啊!安凌月只觉得自己钱途一片昏暗,自己还不如死了算。 “月儿,你醒了?哎,太好了!快快,快去正厅接旨!” 就在安凌月想自暴自弃的时候,突然从门外钻出一个身着朝服的中年男人。他是谁,居然叫她月儿?这么亲切,未免有点…… “小姐,他是安老爷。”若雪在一旁小声的提醒着,不由暗想,小姐连亲爹都认不出来了,以后可怎么办?还是跟老爷说说罢,找大夫来看看也好。 “老爷,小姐她……” “月儿,快,皇上给你赐婚了!” 什么……什么?!赐——婚!皇上给她赐婚了?这狗屎运不是一般的好呀,看来这皇帝是个好人,等他翘掉了她绝对会诚心诚意的去上一炷香~呀哈哈,老天眷顾啊—— 为了领旨,安凌月还特意吩咐若雪给自己打扮一下,她上着白蝶纹束衣,下穿青罗纱裙,那衣带处用的一等蜀锦,绣着几朵已然绽露的兰花。在铜镜里转一圈,安凌月表示满意的点头,不错,身材好加上长得漂亮,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哎哟~洒家在此等候多时了,不亏是安府的四小姐,就算是领圣旨能如此怠慢,可真让洒家心寒~”李公公手握圣旨站在大厅内,那一副面部抽筋的表情让一只脚刚踏进门槛的安凌月有些百感交集,不过,现在得罪这鸡嗓子公公可不是好主意。 “公公说的是,可凌月因落水而脏了衣裳,总不能一身邋遢就贸然前来,否则那就是对圣上的不尊,对公公的不敬哪。”她微微福了个身,抬头便对李公公报之一笑,可这举动却是惊煞全场,一个飞扬跋扈的任性小姐,如今怎像翻了一面似的,不仅懂了礼数,还把李公公的责备给驳了回去,若不亲眼所见,谁会相信? 可殊不知,安凌月只是为了皇上的赐婚而收敛罢了,如若在这节骨眼上出乱子,那她这辈子就别想再嫁出去。 她想,自己跟原主人的最大区别,大概就是这呆子压根就不会控制情绪! “行了,洒家也是随口一说,四小姐不必放在心上。”李公公见安宰相安廉正一脸严肃的望着自己,便不由找了台阶下来,再话锋一转,直接切入正题,只喊:“圣旨到——” 安凌月听此便低头,她双膝下跪,回言:“安凌月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宰相安廉之女安凌月娴熟大方、品貌出众,皇后与朕躬闻之甚悦。值安凌月待宇闺中,与景亲王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安凌月许配景亲王为正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万岁啊——安凌月心里那个激动,正妃,而且还是亲王的正妃!让她这个被退婚的“破鞋”犹如做梦~ 慢着,不会是做梦吧?安凌月接过圣旨,她趁那几人不注意,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好痛……安凌月闻此瞬间乐开了花,看来这是真的! “恭贺安相,但不必留洒家一块用餐了,洒家还有事先走,莫送。”李公公把事情交待后,也没和安廉闲聊几句便离了府,让安凌月不禁觉得自己爹爹定是不讨喜的性子,否则那鸡嗓子公公也用不着来去匆匆。 “小姐……”若雪见李公公走了,便站在门外边,她欲言又止的,让安凌月很是奇怪,她刚要开口问,一旁的安廉却先抢了话:“月儿,你听爹爹说,但答应爹爹听完后莫动气。” “好。”她脸不红心不跳,立马就答应了,这速度让安廉无法适应,他小声的“啊?”了一声,安凌月见此只得无奈的点点头,真不知道,这身体之前的主人是有多恶劣。 “月儿乖,爹爹就跟你直说了,这是皇上赐的婚,跟我们给墨王府提的亲事不同,若要抗旨,那是杀头的罪名。”安廉小心翼翼的望着自己女儿的神情变化,生怕她突然发泼似的,可安凌月听罢却不以为然,她倒贴上去都来不及呢,还抗旨?有病啊! “所以月儿,即使景王殿下有点腿疾,脸上有点小伤,你也不可抗旨。” ------题外话------ 喜欢文的筒子就请评论支持下,给个收藏么么哒=3= 【我要收藏拉……收藏,嗯,收藏呢?╭(╯^╰)╮】 写文辛苦,请轻喷~ 第二章 茶楼公子哥 腿疾,小伤?说白了不就是毁容加残疾,都这份上还不准她抗旨,这爹是真亲啊! “不,我不嫁。” 安凌月当机立断,她倏地拿起圣旨冷声道:“我要把这个还给皇上。” 她才不会嫁给一个毁容还加残疾的废物,如若这样,不如和山野村夫过日子来的愉快。 “月儿,方才爹爹不是说了,这是圣旨,你……唉,若雪你快进来劝劝小姐!”安廉没了法子,他向来对自己女儿恩宠有加,现在出了这事,他是两边都头疼。作为重臣,皇上旨意不可违,作为父亲,他怎能望着自个家的女儿嫁给一个没出息的王爷呢? “小姐……”若雪内心已经扭成一团麻花,她连先出哪只腿都没分清就步入门槛,“其实小姐,不论怎说,景王也是个亲王。在京城的七位皇子中,除了他之外,其他都只是封‘郡’,差了足足一个等级,哪怕景王殿下有点缺陷,但要是嫁过去了,就连苏二小姐和墨王殿下见了您都得请安呢~” “若雪,你认为你家小姐会为了这一点荣耀而嫁给一个废物?”安凌月蹙起眉来,她捏着手中的圣旨,好不气愤,本想着能翻上枝头变凤凰,谁晓得枝头上躺着的是乌鸦! 安廉知道自家女儿拙劣不训,但这张口就是“废物”实在失礼,当他面说说倒还可以,若是出了安府,再如此顽劣,那便是惹了皇室,怎能免罪?安廉只得叹气,继续劝她道:“月儿,景亲王为人温和,嫁过去倒不会受委屈,事已至此,你便……” “委屈?光是被皇上赐婚给他就已经够委屈了。”安凌月不明白,既然能赐,那怎会有不能退的道理? “爹爹,你就和皇上说,说我得了重病,怕是没多少日子了,伺候不了景亲王,只愿来世能有这等福分再续前缘。”她凭着多年看穿越剧的本能,嘴巴一张就捏出了这样一个理由,但那安老爷则是慌忙摇头:“月儿,这是欺君之罪,万万不可!” “是啊小姐,你若这样说,以后怎还有人敢来上门提亲?”若雪也急了,深知自家小姐是天不怕地不怕,可这次再乱来,那是要掉脑袋的! “怎都一惊一乍的,本小姐把牌坊再立起来,就不信无人提亲。”安凌月冷哼一声,她抬起下巴眼里满是高傲,就连发饰间系着的流苏也跟着随之晃了会,“成了,退婚的事交给爹爹操办。” “小姐……”若雪低着脑袋站在一旁,她明显感觉到了安廉的异样,老爷从未对小姐露出这般神色,严肃得让若雪都开始害怕,完了,小姐这次惹怒老爷了。 “来人!从今天开始,加派人手看好小姐,不准她离京半步!若是有谁疏忽职守,那就提脑袋来见!”安廉一挥长袖,门口便多出了几名侍卫,他们各个身着黑衣,搞得跟刺客似的。安凌月见此不由恼火,这叫逼婚,居然把女儿往火炕里推! 虽然他身为宰相也很为难,但是她绝不会顺其自然。 安凌月想着,就将圣旨一下砸在地上,转身往安府外头闯去,那几个黑衣人虽不拦她,却也紧随其后,安廉则跟若雪使了眼色,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好好想明白,想清楚……有些事,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做不得主。 “小姐,你去哪?要逛京城吗,奴婢给你推几家常去的店子罢?”若雪慌忙追了上去,看小姐这阵势,怎样都像是要违抗老爷的命令,这可不成。 啧,这只苍蝇又黏过来,真是“如胶似漆”,安凌月侧头瞥了一眼,只见那六个黑衣人已经隐入建筑中,虽不见踪影,但依旧寸步不离,她深知自己是离不开京城,再费心也不过蛮干。 况且,逃婚可是有损皇帝面子的大事,她闯的祸安府要遭殃先不说,自个也会成为亡命之徒四处逃窜。这天下都是皇上的,只需一声令下,孰能逃脱?这一点,安凌月比谁都明白,可若不反抗,才不像这位小姐的作风吧? 不过这生气,也不是平白无故装出来的,自己的命运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玩弄于股掌,即便是臭名远昭的顽劣小姐也无法逃过这只魔爪。安凌月低头,望向自个衣袖间的兰花绣,不由叹气,古代的女人真悲哀。 现下正值午时,京城的街巷中热闹非凡,道上都摆满了小摊,人来人往,偶尔会有商人的马车经过。安凌月四处游荡,惹来许多男子的注目,这时她也明白一个问题,这时代并不是所有女人都长得如花似玉,要算等级,自个大概是排一等。 就说是极品也不足为过,安凌月小小的自恋了一番,她该要好好珍惜这具身体,不过首先,就是要把“恶劣”的形象给好好扳正。 “诶,这不是安府的四小姐吗?今儿个怎有闲趣来茶楼,是来喝茶,还是砸楼呢?” 她见这淡尘楼名字不错,坐落在这条街稍微偏僻点的位置,便好奇往里头走,坐在了靠卧棂窗的一个位置上,直到一手拿折扇,长得面如桃花的公子往这桌过来,她才意识到这里是茶楼。 “放肆,怎能对我家小姐无礼?小姐当然是来喝茶的!”若雪深知此人来者不善,之前就屡次挑逗小姐,现下小姐失忆,作为丫鬟可不能落下风。 而那位公子听罢倒也不怒,他自顾自的坐在安凌月的对面,露出邪魅一笑,“四小姐,别来无恙呀~这些日子有没有想我?” 认识的?安凌月不动声色的望了若雪一眼,见若雪轻轻点头,她才开始正视那位公子,笑言道:“公子也应清楚,皇上赐婚,我现在已是景亲王的人。你若再说这些让人听着误会的话来,惹怒了景亲王,我可概不负责。” “诶,才别五日,你就变了个人似的。”那公子见安凌月如此,便是一怔,他轻轻晃了会折扇,却又回过神来继续笑言:“那景亲王可是个废人,配不上你,月儿,我到时候来抢婚你可愿意?” 抢婚?安凌月眼底不由闪过一丝精光,这时店小二也走近了这桌,献殷勤的笑问:“客官,要来点什么?淡尘楼……” “同以往一样便是。”公子挥挥折扇,轻扬嘴角,这一笑倾城,绝不比安凌月差,她只是瞥了一眼,便自愧不如的望向窗外,一个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喜欢她? “月儿,方才我说的你听着没?”这公子穷追不舍,又痴情绵绵的凝着她,可安凌月却浑身鸡皮疙瘩,她咬咬唇,本要拒绝,只见窗外街上的人群开始骚动,一辆朴素的轿子打远处抬来,虽无气派可言,但那散发出的肃静却使她移不开眼。 “那是景亲王的轿子。月儿,你真喜欢他?” ------题外话------ 洒家码字很勤快的,有收藏会更勤快的~ 求收藏加鸡血哟~ (嚯嚯) 第三章 墨王来了 “胡扯。” 安凌月听此,脸倏地冷了下来,她将窗前的竹帘一拉,便望向青瓷茶杯不再做声,而一旁的若雪却替自家小姐教训那公子,只道:“九公子,你今儿说了景亲王的不是,小姐是会记着的。事已至此,日后便莫再来寻小姐,景王府可不会欢迎你。” “哟~你家小姐还没出嫁呢,在这里贫什么?”那被称作九公子的男人瞟都没瞟若雪一眼,直接望向安凌月,他合起折扇,笑得如妖孽一般好看,“月儿,你手下的丫鬟如此嚣张,今后若是出了乱子,没有我,那谁来助你?” 她以前惹的事,都是被此人所压下的?安凌月喝着茶,她虽不清楚,但知道,稍安勿躁。反正自个性子与这位原主人相差不了太多,一样强势,虽算不上无恶不作,但自己可不是圣母,也就明辨是非头脑聪敏了些,所以暴露的几率很小。 而且,安凌月发现自己前世被遗忘的,是关于“感情”的记忆。她记得以前干过什么,偏偏记不起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不过,这样也好,本来就该忘掉前世,开始新的生活。 “过来过来,快看,墨王殿下来了,他的轿子也卡在了东街上,正与景王的轿子对峙呢~这下有好戏看了,墨王性子傲,绝不会退的,那景亲王若是现下妥协,定会被笑话。现在不是传,墨王殿下不要的女人被皇上赐给了景王,哈哈,这景王活的真有够窝囊的~” 离安凌月这桌有个八米远的另一桌上,一名男子在和店小二聊得正火,而店小二则是四下一瞅,紧张的提醒着:“小点声,万一被宫里的人听着了。” “小姐……”若雪也不由出了声,他们说景王坏话也就罢了,居然还把自家小姐给扯了进去,什么叫“墨王不要的女人”,故意给小姐抹黑呢? “若雪,当初被退婚,我是不是挺死皮赖脸的?”安凌月蹙眉,她凝着杯中的茶叶,心里不禁有些恼火,墨王退婚就罢了,如今还挡了她将要嫁之人的道,倘若景王在这时候选择回避,那以后还能翻身过日子吗? 不行,她才不要被他人耻笑,明明什么事都还没做就被牵扯进去了,真是火大。 “回小姐的话,当初小姐……的确挺,也不是,只是小姐太爱墨王殿下了。”若雪低下头不知如何圆场,总不能说自家小姐厚颜无耻吧? 这时九公子倒是柔柔一笑,他端起茶杯继续盯着安凌月,只说:“墨王退婚,你把事都闹到天子脚下了,十头牛都拉不住。” 天子?她居然把事闹皇上那头去了,难怪这皇上要把自个赐婚给一废物呢,明显的报复啊。 “得了,现在想来,这墨王有什么好的?”安凌月不由摆手,那秀丽的青丝搭在桌沿跟着晃了几下,看得九公子有些出神,他抱着折扇,头稍稍往前了点,露出邪魅一笑:“所以,月儿现在又喜欢景王了?” “笑话,面都没见过的人,我怎会喜欢?”更何况,那人还是个毁了容的残疾呢? “那,月儿就是喜欢我咯?”九公子眯了眯眼,那桃花似的眸子微微一眨,叫安凌月怔了一会,才起身将竹帘掀开,她不想回答这种问题,莫非说喜欢就是喜欢了?这人真够幼稚的。 安凌月朝街上望去,只见还真有两台轿子横在中央,路人都在一旁看热闹,有的甚至还起哄,想必此事明天就能传遍京城。 “你有办法吗?”她盯着那头,问的却是九公子,而九公子听此却撅着嘴撒娇道:“没办法,跟景王有关的事我都没办法~除非,除非月儿亲我!” “那你可要记得给我收尸。”安凌月二话不说,直接摔下竹帘,朝淡尘楼下走去, 安凌月清楚,自己死前曾在军火商工作,只是不知道那时候的“功力”现在还有没有。总之,就算用蛮力也得把墨王这头恶心的猪给轰走,即使墨王府怪罪,最多就是落个禁足的惩罚,比被世人看不起要好多了吧? 要知道在百姓居多的世界里,舆论的力量能压死一窝皮厚的牛。 “诶,你家小姐是要干甚?”见安凌月气势汹汹的就下去了,九公子只觉得一阵阴风袭来,定没有好事发生。 “你还不知道小姐的性子,她能让人给欺负吗?”若雪不与他多说,直接追了上去,只愿能拦住安凌月,否则事情一旦闹到宫里去,那又得折腾。而且,小姐说对墨王已经没有感情之类的话,她才不信,人若能忘情,就不会活的如此命苦了。 就在若雪无限担忧的时候,安凌月已经跑到了大街上,那里人山人海,挤成了一团麻花,她见状则死命往里头钻,这不钻还好,一钻就直接被人群甩了进去。扑腾一下差点绊在地上,还好稳住了,可是,她猛地抬头,发现自己居然摔在了两台轿子的中间! “诶,哪里来的姑娘?”众人表示疑惑,这平白无故,一个姑娘家的居然闯入这种要命的地方,真是可怜。 “那不是安府的四小姐吗?莫非,她对墨王殿下还念念不忘?”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原本疑惑的人立马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那审视的目光惹得安凌月不禁头疼,是她的失策,居然在这时候绊跟头,现在大家把重点都放在了她跟墨王的“恩怨情仇”上,还真是倒赔一把。 “呵,轿子里的人是墨郡王吧,我就说怎这般热闹,还把大街给堵个严实,简直就是扰乱治安!”安凌月现在才不管其他人怎么说,只要把这要死的混球轰走,众人定会改变说法,对她称赞有加的。 “什么人?”轿中的卫紫墨有些不耐烦,才僵持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惹来如此多人围观,但这正是他想要的,他就是不给那景亲王面子,父皇从未把景王放在眼里过,谁不知道,在这京城中,就他卫紫墨最得父皇和母后的喜欢。 那家伙不就因为腿疾而得了个亲王的“慰问”封号吗?居然敢挡他的轿。等巡抚来了,被问罪的定不是自己,到时候才是正戏,只是这事情发展得好好的,居然半路杀出个女人,而且这声音略耳熟啊,似乎在哪里听过…… 就在他寻思之时,轿外的侍从则急道:“回禀墨王,来者是安府的四小姐,她正站在两台轿子的中间,硬是不肯走。” ------题外话------ 是不是一下子出场人物太多了? 节奏要不要再慢一点点~【欸,谁揍我?】 好,(一本正经的咳嗽),洒家看着办吧…… 第四章 爬来横祸 糟糕,被识破了……这得编个怎样的弥天大谎才盖得过去?安凌月瞬间觉得头疼,她怎么能在此人眼皮子底下问话,简直就是作死。 “怎会呢,我喜欢装作不认识你,不行吗?”她现在只能打死不承认,耍无赖什么的,走一步算一步吧,总之这小子爱信不信,自己不过是嫌让人知道失忆后,会被那该死的大夫搞得死去活来,所以,今后还是不要再跟这人接触的好。 若雪见自家小姐如此更是哭笑不得,亏她能扯,不过这九公子可不是容易上当的主。 “月儿,你这样太伤我心了吧?”孟九溪表示很无奈,他刚想趴在安凌月的肩上,却不料她一个闪身,自个差点磕在桌角上。而安凌月更是没想到,她前世的身手不错,可这具身体的灵敏度竟高了几个级别,莫非,她会武功? “呜……你就会欺负我。”孟九溪说着就捂起眼瘫在桌上,他那乌黑的秀发泼洒在衣间,正顺着胳膊下滑,而安凌月只轻轻瞥了一眼,并不为之所动。 “小姐,莫管他!这人诡计多端,靠近不得,还是同奴婢回府吧,天色也差不多了。”若雪生怕自家小姐被这孟九溪拐了去,要知道,这九公子是出了名的风流邪少,这种不知道跟几个女人玩感情的男人,绝对不能碰! 可孟九溪听到这话就不高兴了,难道他眼里写着“诡计多端”四个大字了吗,这丫鬟净胡扯,说话没个正经的。 “月儿,陪我再聊聊可好,都五日不见,快想死我了~”孟九溪突然抬头,竟嘟起嘴来,那如花的眼眸也跟着“扑闪扑闪”的眨了几下,安凌月可算明白了,这家伙是个萌货,只是卖萌可耻,她决不能同这种人继续纠缠,否则一旦沦陷便是万劫不复。谁知道这男人心里打着什么如意算盘呢? “不了,时候不早,我该回府了。”安凌月冷淡地丢下这句话后,便离了桌位。 而若雪心里那个高兴啊,她喜滋滋的跟在安凌月的身后,要知道,按正常发展,小姐定会被这孟九溪迷得神魂颠倒,并且是打死都不愿回府的。 这下看来,小姐失忆是好事!大好事~嗯嗯,那便不要跟老爷提小姐失忆的事了,否则那大夫要让小姐恢复了以前的性子,不就又是跳池又是见谁不惯就揍谁的德性? “看来她真是失忆了……”孟九溪将折扇收入袖间,他靠在卧棂窗口,望着楼下那抹倩丽的身影,不由泛起一丝冷笑,“可惜你就要上当了。” 虽天色不早,但街上依旧热闹闹的,摆摊的中年男子们挥着拳头,精神充沛的在大声吆喝,而妇女则抱着孩子,一心一意的为客人挑选物品,至于那沿街店铺里的掌柜,也在卖力迎接主顾。不愧是盛世,好一派繁荣昌盛的景像。安凌月快被这里给迷醉了,虽然有些喧嚣,但比一个人的清静要好太多。 “请问这位姑娘,你可见到一坐着轮椅的男子?他身着蓝衣,带着半截铜面具。”安凌月正在某家小摊上挑选折扇,她总觉着这玩意挺好玩,显才气,可还未找着自己想要的,便有一人从路边走来,他身穿宫里的服饰,但口气倒是挺急,安凌月听此只是沉默的摇头,那么显眼的男子,要真见到自己不可能不会在意。 等那奇怪的人走了,若雪才面露疑色的俯在安凌月的耳旁小声开口道:“小姐,这人描绘的分明就是景亲王……” 景亲王?她不由一怔,自己未来的夫君居然在被人满大街的找,到底出什么事了,方才那人也不像是坏人。 “若雪,这件事我该插手吗?”安凌月有些拿不定主意,说不好奇也是唬人的,更何况,如果还未完婚这景亲王就出了乱子,说不好听点就是一命呜呼了,那自己可不就要背上克夫的恶名? 若雪这还是第一次被自家小姐这样问,她多少有些小激动,但很快恢复过来,她捏着细嫩的下巴认真考虑道,“小姐,我看还是莫多事为好,万一被卷入不得了的事情中,你要知道,皇室之间的那些纠纷可是见不得人的,所以……小姐?你在听吗,欸,小姐!” 若雪话才说到一半,就见安凌月像被施了**似的,直径往某条巷子里走去,这……刚才还好好的,若雪也管不了那么多,她正要追上去,却突然被三个大汉黑压压的包围住。 糟了,小姐有危险! 若雪立马反应过来,这定是个圈套,到底是谁要打相府千金的主意!? “去哪了……”安凌月显然不知道自个已经陷入了危险之中,她还停留在刚才,就在刚才,她望见一名男子坐在轮椅上,滚动着车轴往这边去了,她肯定没有眼花,只是绕了这么久,怎就跟丢了? 而且,居然走进了死胡同……若雪呢?安凌月不由咬牙,那个不靠谱的丫鬟,居然把自家小姐给撇下了。 现在倒好,人没找到,自己却迷路。至从穿越到这个身体上后,压根就没发生一件顺心的事,从被退婚,到赐婚,再到得知自己要嫁给一个残废……此时又因为这个残废搞得分不清东西南北,真够走运的,她揉揉额发,认定了那个景亲王是扫把星再世! “哟,这位姑娘,你一个人啊?” 刚说扫把,乌鸦就来了?本来安凌月就一路神经绷紧,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让她猛地停步,内心顿时发出无声的呐喊:狗血情节之一——遭遇流氓! 可她刚回头,却发现说话的是轮椅上的面具男,他似笑非笑的摘下面具,露出一副十分普通的脸孔,随后竟不可思议的站了起来,惹得安凌月不由退后两步,她恍然明白过来,那人并非景亲王,而自己则是傻兮兮的,上当了。 “不,我的侍从就在后面。”安凌月稳住心,面不改色的回答着,她此刻十分希望那群爹爹派来黏人的黑衣人马上,立刻!突然出现…… 于是真的突然出现了,她不经意间看到就在身旁的死胡同里,倒着六个人,那身黑衣……她不禁咽了咽口水,莫非今天要命丧于此?等等,她应该会武功才对,安凌月正想试试身手,却突然发觉,自己居然不会运功!古代人是怎么使用内力的,光凭蛮力自己肯定输啊! “你,别过来,敢碰我一下我就让你筋骨全断!”安凌月瞬间摆出了架势,说真的,她现在心虚的慌,是死是活就看老天肯不肯丢下个美男来拯救她吧—— 轱辘轱辘…… 这是什么声音,她咬牙往那面具男身后望去,却不见敌影,简直吓出了一身冷汗,老天,你何必这么折腾…… 就在安凌月心灰意冷时,眼前的面具男突然面部抽搐,跟个吃了屎一样,捂着嘴,“扑通”一下给绊死在她脚下。 喂,这什么开展,她还什么都没做呢,安凌月不解的抬头,这不抬头还好,一抬头就吓一跳! “鬼啊——” ------题外话------ 注意!第三章大改,因为递交了修改还在审核,如果觉得第三章和第四章对不上的筒子们先莫捉急~表弃文,很快就会好的! 【洒家在此谢过筒子们,保证不断更不弃坑。】 第五章 姨娘来讨帐 这一声非安凌月所为,只见她蹙起眉头,发现正前方站着的人竟是那位先前问她话的男子,自己会掉入圈套也是因为此人,她朱唇微抿,心想他大概是和面具男一伙的,而若雪则跟在后头,似乎发现了倒地的六个黑衣人,才尖叫了这样一声。 鬼?比起鬼来说,人更可怖。安凌月虽不知是谁策划的,但是刚死一个又来一个,他们到底想要什么,莫非是安府的仇敌……不过话说回来,她这个恶名远昭的四小姐,估计得罪过不少人罢? 然而,让安凌月着实没想到的是,那人没有像之前的面具男一样行凶,他反而双手抱拳,低头道:“景王殿下让属下来转告四小姐,请日后一切小心,四小姐已经被人盯上了。” 是景亲王的人?安凌月顿时摸不着头脑,所以,面具男就是被这个人一击毙命的吧,看上去很厉害的感觉,她刚想顺着话题问是谁盯上的自己,可那人却太给面子了,他以迅雷之速绕过若雪便“嗖嗖”两声,再不见踪影。 “小,小姐你没事吧?”若雪突然回过神来,她急忙跑到安凌月的跟前,开始絮絮叨叨的四处张望,“太可怕了,老爷派来的六人居然都死于非命,刚才若不是景亲王手下的人救了奴婢,奴婢也……” “你见着景亲王了?”安凌月此时心静了许多,她不慌不忙的瞟向巷外的林子,总觉着有人在窥探,而林内倒真有一男人,手拿折扇,一身华服,他扬起冷笑便朝别处走远了,“哼,一个残废也敢坏本爷的事……” “景亲王倒是没见着,只是那人手上的令牌不假。”若雪领着安凌月出了巷子,京城的大街依旧热火朝天,眼看就要入夜,那摆摊的人儿还都在原地,想再多赚几个钱。 “你怎晓得令牌不假?”她瞟了几眼之前所喜的折扇,却在回想起方才的事后顿时心情全无,便离了摊,往安府的方向踱去。若雪则低着头跟在后边,小声道:“王府的令牌奴婢见到过,小姐常常去寻墨王,所以……” “行了,回府罢。”安凌月不想再听到那两个字,这副身体之前到底有多不要脸,那个叫墨王的,真好到她愿意跳水自尽? 安凌月一回到府上,掠过那雕花直棂窗,就见安廉一脸肃容的坐在正厅,厅内共有四个女人,与他一同坐于紫檀椅上的长得稍显难看点。想必她就是自己爹爹的正妻,之前听若雪提到过,是慕府慕将军的长女,比安凌月大了十岁。至于剩下的人,就是那三个不省油的姨娘了。 “月儿,你过来。”慕飞叶不亏是将军的女儿,她这一声如刀似火,像鞭子似的凌空一抽,让安凌月顿觉浑身发冷,但她也不肯示弱,进去就进去,这里可是安府,她会怕慕家人? 原本高兴小姐愿意回府的若雪见此情景,她不由下意识的留在了厅门外,那屋子里没有一个下人,看来小姐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见过大夫人。”安凌月抬着头,虽问了安,但却站的笔直不带一丝诚意,这使得一旁坐着的安廉开始皱起眉头来。“月儿,你平时不懂礼数也就罢了,但今天……你可知道外边的人怎么说你?” 怎么说她,她哪知道?而且像她这种早已身败名裂的女人,再有什么负面消息,也就是朝波涛汹涌的大海里丢了一粒沙,谁会在乎? “四小姐你也真是,平时喜欢打打杀杀就罢了,可这女人的贞节却是不能丢的,你说说,你怎又去见那孟家的九公子了?之后还跟着一男人进了烟花之地,你你你……外边人都传你!唉,眼看就要嫁了,传出这种事来,王府还敢来定亲?” 那老爷跟正室都还未开口,坐在侧边的二姨娘却忍不住了,她恶狠狠的模样似要把之前的账都讨回来一般。而就在安凌月刚想反击之时,那本默不作声的三姨娘与五姨娘也开始殷勤的附和道: “就是就是,女人的贞节比什么都重要。” “四小姐,你也该收收心了,过几日王府就要来定亲,皇后娘娘可要亲自与景王前来,你……” 什么破玩意,她才刚穿越来就要处理这么多狗屁事儿?且不说他们误会自个跟孟九溪有关系,但把一街巷说成烟花之地,这谣言传的可真夸大。 安凌月只是轻轻瞟了其他人一眼,便冷言道:“清者自清,我先回房了。” 说完,她便转身,眼看就要步出门外,那原本不想追究太多的安廉便急了。 “站住!”他猛地大吼一声,让安凌月不禁眼睛一眯,却停下步来,她一向讨厌被人欺压,特别是这凶巴巴的口气,自己不是臭名远昭喜欢打打杀杀的恶女么,本还以为努力做点什么能改变形象,现在看来,再多做也不过徒劳,世人认定的事,就算是死也变不了。 就拿今天来说,她好好的去个茶楼,跟孟九溪聊了几句,啥都没做然后被说是有失贞节?行,算他们眼睛里掺了狗屎没搞清状况,但凭着超神的脑补,他们把一个普普通通的街巷说是烟花之地……得,反正随便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一传十十传百,估计世人都宁可信是她偷男人,也不愿信实际上是她被下圈套的事实吧? 好啊,偷男人。事已至此,全盘扳回是不可能了,但至少也要治一治那三个幸灾乐祸的女人,否则安凌月怎咽得下这平白无故的冤屈? “月儿明白了,日后不再与九公子往来便是。”她压低了语气,回头便望向三个姨娘,本面无表情的脸不过半秒就变了神色,只见她蹙着眉头冷哼一声,装作委屈道:“不过,二姨娘方才说月儿有失贞节,这哪里来的话?月儿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做呢,有谁的哪只眼睛看到月儿有失贞节了?” “爹,你也觉得自己女儿会干这些不三不四的事?若是这样,那月儿也无话可说。” 像这种时候,先妥协再反击才是妙招。果不其然,安廉的脸色和缓了许多,他见安凌月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更是心疼的摇头,“爹爹当然信月儿,月儿定不会做出那种事,都是外人胡扯!” “二姨娘说月儿丢了贞节,爹爹,二姨娘胡扯,也是外人么?”安凌月秋波微转,她瞟向那正瑟瑟发抖的女人,这家伙就是典型的煽风点火不成反倒被狼咬一口,谁让安凌月是头聪明的狼呢? “来人!把二夫人带下去,好生看着,在四小姐定亲之前绝不准她出门半步!”安廉一拍案几,门外便多出几个人,其中带头的管家则和善的对着那女人笑言:“二夫人,请回翠玉阁,若违反老爷的命令,那便别怪老奴得罪了。” “……谢,谢老爷。”她瞬间面部僵硬,哆哆嗦嗦的就离开了正厅,二夫人的落败让接下来的两个姨娘也不敢说话了,她们都低着头,生怕那四小姐盯向自己。 “好了,既是谣言那便不必再多说。月儿,过几日王府要来定亲,这是你的婚姻大事,到时候的回礼你可有想法?”慕飞叶似乎不愿事情再往下发展,便话峰一转,让其他二人不禁松了口气。 安凌月听罢却在心底骂娘,她才刚刚适应一点这时代的环境,那慕飞叶倒好,让她来想回礼,她怎么知道啊? “回礼是大事,还是交给夫人操办吧,月儿什么都不懂,到时候有失体面会给安府抹黑的。”她如此回答,倒让慕飞叶惊讶了,原本以为这丫头会为了面子胡乱答应,现在竟肯低头说自己不懂? “看来是个大姑娘了,比过去进长了不少。”慕飞叶认肯的点头,随后望向一旁的安廉,她微微淡笑,温和的开口道:“老爷,时候不早,大家伙也都饿了,叫徐妈开饭罢?” ------题外话------ 带着青铜面具的景亲王,洒家好想见你~ (喜欢的筒子就收藏一个哈!) 第六章 正房的诡计 晚膳过后,安凌月便回了兰香阁,她打开棂窗,坐在交椅上,凝着那柜桌上的瓷瓶竟发起呆来,上头含苞待放的水仙正随风而荡,让她不由眨眨眼,突然喊了声:“若雪。” “奴婢在。”长廊的紫栊门应声而开,若雪从外头进来,她将手中的灯笼挂在了架子上,随后速速前往安凌月的跟前,虽不知自家小姐为何还不入睡,但身为丫鬟,言听计从才是活命的好法子。 “我一直奇怪,你之前说我有四个姨娘,今儿怎只见着三个?”安凌月不喜欢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玩消失,未知的东西最为可怕。她刚来这里,什么也不晓得,如若不多做了解,今后吃亏的定是自己。 安凌月看得出来,那个叫慕飞叶的绝非好人,她必是一头披着羊皮的野狼,危险至极,如若再不清楚四姨娘的底细…… “回小姐的话,四夫人至从诞下三小姐后就一直病怏怏的,近日又染上风寒,估计是要……”若雪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她舔舔粉唇,继续道:“但苏二小姐倒是常来看望四夫人,她们情同母女,如今苏二小姐就要跟墨王成亲,兴许能让四夫人过上好日子。” 苏二小姐,墨王?难怪这么耳熟,原来是他们这对狗男女,安凌月一听就烦,自己虽还没见上面,但光是被退婚这一点,就足以让她心生厌恶,毕竟,她可是有点点记仇的~ 安凌月晃悠悠的侧了个身子,她瞥向自个纤细的青葱玉手,笑问道:“不是说退婚之后墨王就迎娶了她吗,怎还未成亲?” “欸?苏二小姐跟墨王才刚刚定亲哪……”若雪压根就忘记了她之前不负责任的回话,安凌月听罢则轻轻蹙眉,她不想追究一些可有可无的事,不过他们既然还未成亲,自己要不要做点什么? 按狗血情节发展,她应该变成贤良淑德型的女人去找墨王,然后让他迅速爱上自己,直接丢弃苏二小姐,等时机成熟,自己再一脚踹飞他!必定爽翻天~ 只是……为何她就是提不起劲来呢,每每想到自己要嫁给一个废人,安凌月便觉钱途一片晦暗,钱途?她突然回过神来,猛地望向若雪,压低了声音问着:“那景亲王,家里有银子吗?” 啊?若雪一脸茫然,小姐怎会问起这种问题,是在意嫁过去日子会不会过得寒酸吗?她似乎犹豫了会,才小声答复:“小姐,景亲王是皇后的儿子,就算患有腿疾,家财定比安府要多。” 那就是有银子咯?她听此不禁暗笑,自己曾是军火商的女儿,没错,做的是军火生意,当时因为一大笔现金而被炸得一命呜呼,现下老天是为了圆她的土豪梦? 想来这宰相府也没啥油水可捞,银子都被皇室的人坑去了,然,景亲王虽是废人,但他有银子呀,有银子能使鬼推磨,对吧? 对个屁!怎不赐给她一个健全的男人,像孟九溪那样,银子一窝回头还能帅死九头牛,简直就是女人心目中的绝佳配偶~不过就是有一点可惜,那个男人,太阴森了。 “若雪,墨王和苏二小姐何时成亲?”安凌月突然如此问道,思来思去,她到时候肯定会被邀请,若不去那定被世人耻笑,说她安凌月是个懦女子,爱得起输不起,怕了那苏二小姐。啧啧,比起这样倒不如光明正大的去,送个定时炸弹也行呀~咳咳,开玩笑。 而若雪见自家小姐如此问,内心突然咯噔一下,小姐不会要干坏事吧? “回小姐的话,墨王与苏二小姐在下月初二举行婚宴,今儿送了请帖来,您看了就……” “跳池里了?”安凌月将青丝一下一下绕在指尖,一说到黑历史她就觉得好笑,望着那逐渐暗去的油灯,便有些乏了,她轻挥纱袖,开口道:“好了,你下去罢。” “喏。”若雪听此,并不多做停留,她微微转身,拿过灯笼便往长廊的尽头走去。而安凌月却是失眠了,她吹了灯,拉上帷帐,躺在被褥中翻来覆去。 墨王与苏二小姐的婚宴她一定要去,而且还要趾高气昂的去!让他退婚,让她得意,看她安凌月不闪瞎他们狗眼!哼哼,下月初二就乖乖看好戏吧~ 再等她嫁了景亲王,银子大把,名分还比郡王妃高,到那时候就拿墨、苏二人当狗虐!哈哈哈…… 而与此同时,在某间厢房内,一女人身穿亵衣,她慵懒的靠在雕木榻栏上,同近旁的另一位女人开始了对话。 “老爷今夜去了四夫人那里也是理所当然的,她日子不多了,你我何必为此而自讨苦吃?” “大夫人说的是,可妾身来此是为了四小姐,至从前夫人去了,老爷待她更是疼爱有佳,眼看就要欺负到我们头上了,二姐就是个例子。”后面才接话的人正蹙着眉,一脸不甘心的模样,而被称为大夫人的慕飞叶却淡淡一笑: “三妹放心,四小姐的嫁妆就由你来挑罢。” 由她来挑!那人听此不禁欣喜若狂,在兴高采烈的搓了搓小手后,又有些担忧的向慕飞叶询问:“可,用过于廉价的嫁妆回礼,到头来被耻笑的还是安府哪……” “说你蠢你还不信?”慕飞叶瞥她一眼,裹了裹亵衣,便眯着眼小声道:“把一家收益最差的店铺给她当嫁妆,只要在账本上作祟,不就简单了?四小姐出身名贵,她会懂生意上的事?” “这……大夫人英明!妹妹这就去办,绝对将此事办的滴水不漏~”三姨娘那笑得简直丧心病狂,她乐呵呵拍着大腿,让慕飞叶不由蹙眉,“你越是如此,姐姐我便越不放心,听着,你可以找阿福,他办事利索,绝对比你的人靠谱。” “喏!”三姨娘听此,心里早笑开了花,再拍了几句马屁,就屁颠屁颠的蹦走了,而兰香阁内的安凌月则不由打了个喷嚏,她揉着鼻子翻了个身,嘴里还喃喃着: “银子……” 第七章 小姐我是来找茬的 晨起雾散,庭院兰香满园,水露紧沾碧草,在修长的红柱下,安凌月身着轻罗缎裙,腰系一根翠玉纱带,她坐于亭间,乌发倾在木栏上,正似笑非笑的把玩着手中的珠花钗。 贴身丫鬟若雪则从回廊外走来,她低着头,粉唇微抿,步伐倒是不慢不快。待走到佳人身前时,她才福身请安,随后轻声开口道: “小姐,大夫人昨日发话,说是把东街的墨书堂给小姐作嫁妆……眼看现下无事,要不要去探探底?” “墨书堂,卖字画的?”安凌月听此不由放下珠花钗,将视线投在了若雪的身上,毕竟比起这兰香阁的宝玉,她对生意上的事情更感兴趣,那可都是白花花的大银子哪~ “小姐聪明,确实是卖字画的。”若雪抬头,一脸认肯的样子,她似乎凑近了半步,小声道:“管家老福告诉奴婢,墨书堂的收益不小,小姐是赚到了。” 赚?安凌月半信半疑的蹙眉,跟读书人打交道的店子会赚钱?当她是傻子还是傻子啊,不过,既然慕飞叶已经发话了,那此行就去鉴定真假吧,要是那婆娘敢耍她……哼哼,安凌月会让她知道,这安府是谁家人养的! “成,今儿个天气不错,去墨书堂做交接也好。”安凌月将珠花钗随意一摆,便挺起身子,随若雪往外头去了。 这东街的集市一路走来吵吵嚷嚷,安凌月那婀娜的身姿又吸引了数人,等走到街角的偏僻地带时,行人明显减少许多,她悠悠一个抬眼,便望见“墨书堂”三个古色古香的大字横在店门上。 “哎哟喂,这俏丽多姿的姑娘可是四小姐?我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盼来了~”她鞋脚还没碍到门,那店里的年轻男子就像冲天炮似的飞奔而来,若是再加点眼药水,效果绝对更佳。 “走远点,小姐可是你能靠近的?”若雪嫌弃的挥了挥袖子,生怕那男人脏了自家小姐的衣裳。 而安凌月只是瞟他一眼,便不禁觉得恶心,把布衣直裾穿得歪七六八不说,那些油光发亮的麻子……是什么让他坚持活下来的? 她蹙着眉头,下巴微扬,直接步入门帘内,这里头倒是别有一番雅致,画卷的摆放有条不紊,墨砚与毛笔都置在架子上,只是那厚重的灰尘……让她脸色突变,不禁冷然问言: “此店的掌柜何在?” “就是小的~”之前的麻子男一溜烟就拐到安凌月的身前,那笑嘻嘻的脸孔实在难以与这间店铺相衬……最多就是个反衬。 “哦?墨香堂你可有好好叫人打扫,还是压根不晓得这是本小姐的嫁妆?张嘴!”安凌月一脚过去,直接踹在麻子男身后的木架上,不到半秒,那呛人的灰尘就洋洋洒洒的砸下来,若雪倒是机灵,朝着他手腕就是一抓,让麻子男瞬间痛得直大叫,这嘴巴一张,吃了一肚子的灰不说,那右手都疼得出血。 “四小姐饶命……咳咳,四小姐饶命啊,是小的无知,不知这是四小姐的嫁妆,若是知晓……” “那你的意思是,如若这不是四小姐的嫁妆,便可以为所欲为了?”麻子男话还没说完,若雪便盛气凌人的一巴掌扇过去,那掌声刺耳,安凌月见此却不禁露出一笑。有个如此狠手的丫鬟也不错,用不着自个动手,这傻货就只剩下半条命来磕头认罪,毕竟这年头,谁不是欺善怕恶的主? “四、四小姐,饶了小的吧,小的这就给您弄干净,保证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那麻子男被闪的眼冒金星,他东南西北都没分清就往杂物仓跑,还没来得及拿出簸箕,安凌月一句话又把他吓了个半死,“回来,叫人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搬出去销毁,敢剩一粒灰就要了你的命。” “诶诶,可是……”麻子男表示很震惊,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就这么丢了,未免也太…… “小姐,你这是?”若雪也觉得奇怪,文房四宝虽比不得那些名贵珠宝,但怎么说也是花钱买来的,如此销毁,委实可惜了…… “本小姐看你是耳朵起茧,想被赶出安府想疯了,要不,今儿个就给你结算工钱,然后打铺盖走人可好?”安凌月淡笑一声,她顺手抓起柜台上的算盘,轻轻打了几下,看得麻子男直冒冷汗,他连滚带爬的就摔到安凌月的缎裙前,哭着喊:“小姐!小的一家子还得靠安府给的这点工钱啊,求小姐饶过这次,呜啊,小姐……” “那还磨蹭什么?办事吧。”她眸子微转,将算盘往柜台上一砸,惊得那麻子男连连点头,二话不说就跑了出去,“小的,小的这就去府上喊人来!” 待麻子男跑远了,若雪这才小心翼翼的向前几步,望着自家小姐那副悠哉的模样,她不禁小声开口:“真要销毁吗,这么多……” “还看不出来?都是些不值钱的下等品,放了好些年不说,还起了霉点。”安凌月说着就抽出丝帕,将竹筒里的画拔出一张来,随后猛地扯开,只见那霉点混着黄斑蔓延了画纸的半面天,难闻至极。 若雪见此那火气蹭蹭的上涨,而安凌月却不紧不慢的将画卷丢在一旁,别有深意的笑着:“既然他们做得如此明显,就别怪我不给大夫人面子。” “是大夫人要求的?”若雪瞬间白了脸,她哆哆嗦嗦的捂嘴,只见安凌月微微摆手,轻言:“她也许是主谋,总之,这事没个一定,但必须闹大点,毕竟得益的还是我们。” “还是小姐聪明,奴婢这没见识的,一点门道都没看出来……”若雪自愧不如的低头,她刚想再说什么,门外便来了人,是一位姑娘,她眸似白狐,青丝绾于一旁,上边别着枚金纹花钿,这千娇百媚的模样,定不是等闲之辈。 安凌月见罢,不由奇怪,这墨书堂来个小丫鬟替主子买笔墨还成,但这么一个金枝玉叶的美人贸然前来,怕是冲着她来的吧? “月妹妹,多日不见,你倒是越发动人了~没想到被退了婚还能如此悠哉,姐姐实在佩服,不过也对,皇上给你赐了一件好婚事,景亲王会用心疼爱月妹妹的~”那女人笑声犹如莺语,虽是天籁却令人生厌,安凌月秋波微转,面无表情的望向她,本要说些回击的话,一边的若雪倒是先开了口: “苏二小姐,今儿个晴空万里的,你不同墨王携手恩爱反而来找我家小姐,这是干甚?难不成定亲之后,就被墨王殿下弃之不理拉?” 第八章 情敌交火,分外红 这就是苏家的二小姐,苏夭白?安凌月朱唇轻抿,上上下下再度打量她一番,这女人果然是丰韵娉婷,不愧为自个的情敌。 “如要问为何不与夫君一块来看望月妹妹,那就说来话长了,夫君他这几日连连被皇上传召,不知是些什么事呢,皇上也真是的不留点时间给我们小两口,唉,也罢也罢……不说这个了,倒是月妹妹,你近日如何呀?”苏夭白对若雪的插嘴并不在意,她浅浅一笑,回击得连毛都不剩,这种杀人于无形的狡诈程度让安凌月瞬间清醒——她遇到对手了。 “托苏小姐关心,我近日过的不错。”她只是抬了下眼,便低头拿过算盘,爱理不理的回答着,这出乎了苏夭白的意料,按常理,安凌月早就一掌拍过来把她打个吐血不止,可现下却表现得如此冷淡,莫非死过一次,就看开了? “是吗?如此甚好。姐姐方才去了趟安府,看望姑姑之余便想去见你的,却听下人说你去了东街的墨书堂,然后三夫人就告诉我,墨书堂,是月妹妹陪嫁的嫁妆,只是……”苏夭白眉头一挑,她几步向前,自顾自的拿过柜台上长满霉点的画卷,随后慢条斯理的摊开,只瞥了一眼,便嫌弃的突然将手缩回: “月妹妹,这就是你的嫁妆?天哪,安府的人怎可如此对待你,虽然月妹妹的娘亲去了,可怎么说也是嫡出呀,不成!如今姐姐已与墨王定亲,算是半个王妃了,他们不待见你,就让姐姐来给你做主!” 王妃,做主?这不明摆着攀高自己贬低她吗,安凌月眉头一蹙,正在盘算着如何反击,可若雪那丫鬟倒是挺给面子,知道自己是猪队友,还屁颠屁颠的跑上去送人头。 “苏二小姐,我家小姐被墨王退婚后跳池了你知道吗?眼下她就要嫁给景亲王当正妃了,你是想来煽风点火?不过是个嫁妆,苏家瞎操心什么~哼,别看景亲王身疾,长得难看,被世人笑话没出息,就算一无是处,可他绝对会好好待小姐的!” 哎啊……额滴个娘亲,安凌月只感觉一群乌鸦从头顶飞过,它们个个黑得像山沟沟里的煤炭,已经不记得“呀呀呀”要怎么叫了。 这丫鬟怎么一开口就直接把她跟景亲王给黑成渣了,居然说她惨目忍睹的跳池事件,还嫌不够丢人? “原来,传闻你为了退婚自寻短见是真事?唉,月妹妹,你怎这么傻,虽然墨王是个好夫君,但你不能拿命开玩笑哪,你这样让姐姐我……”苏夭白捏着绣帕,一脸心疼的模样,那即将憋出来的泪水让安凌月又一次完败,不行,再这样下去就只会被牵着鼻子走。 “自寻短见都是往事,往事便成风归去得了,至于苏小姐的好意,月儿心领,嫁妆的事我自有定夺,还请苏小姐不必操心。”她敲了敲算盘,随后淡然一笑,那眸子微眯,叫苏夭白更是纳闷,这个泼丫头怎就如此沉得住气了? “哈哈……月妹妹,你如此淡漠让姐姐怎么是好?要不,这店里的东西,由姐姐买回去罢,那些钱,权当是姐姐给月妹妹成亲的礼金可好?”苏夭白红唇一抿,就从袖内掏出一叠银票来,那厚厚的一打,看得若雪都不禁激动起来,更别说安凌月这个想钱想疯了的……不行,她咽了咽口水,这种有关人格的问题得好好考虑。 比如,要钱还是要命?如果没命了,那要钱有个屁用,所以倘若这时候收了苏夭白的钱,就是在给自己的日后找麻烦。 “这钱,我不能要。”安凌月放下算盘,她幽幽垂眸,抬手指向这一堆的杂物,那柔软的青丝也随之在臂间轻轻晃动,“都是些要被处理的东西,莫非苏小姐喜欢收集废弃品?如若这样,我将景亲王让给苏小姐便是,还请苏小姐不要继续纠缠。” 好吧,这会子她也不由自主的把景亲王给黑了,虽然有点对不住他……也罢,反正他也听不见,无需愧疚。 而苏夭白却趁机钻了空挡,她立马将手捂在唇间,瞳孔睁得老大,那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让安凌月承认,这女人确实是个好演员。 “月妹妹,你怎能这般说话?不论如何,景亲王也是夫君的哥哥,就算看在夫君的面子上,也请尊重他一些。” 苏夭白虽是责备的语气,但明显缓下了许多,可这种刻意的认真,却带来了更多的不实感。 安凌月很是厌烦,这女人怎么还不走!要说到什么时候!?只见那发间银钗上的流苏一晃,她便几步走到苏夭白的面前,能忍的,她都忍了,不能忍的,无需再忍了吧? “你喜欢,那你嫁给他,好不好?”安凌月轻轻开口,用悠哉的语气说着如此有违贞德的话,而那似笑非笑的样子,更令苏夭白不禁生寒。 “不喜欢?”她眨眨眼睛,表示十分疑惑的样子,随后却倏地一笑,眼底寒光闪过,那一下,让苏夭白猛地退后几步才勉强稳住,这家伙,是想杀了她?看来现在的安家四小姐,比过去更危险了…… “不喜欢那就请回吧,难不成苏小姐喜欢和我抢男人?抢了墨王还想抢景王,啧啧,也不怕兜小装不住人还给挤破了口袋。” 这厮莫非唐三藏再世?啰啰嗦嗦硬说不完话,安凌月方才真想一巴掌扇过去,把她打得七窍流血最好不过,只可惜关键时刻,还是把那口恶气给狠狠咽在了肚子里。毕竟苏家是大商户,没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动手就是自讨苦吃,她可不是之前的黄毛丫头,惹了事安廉可以扛,但他能扛多久? 再过几日景王府就要来提亲,要真一下把苏夭白打个半死,恐怕婚事也要泡汤,虽说自己是一千个不想嫁,可除了嫁,在这个时代她还有更好的生存方式吗? 她甚至连京城有多大都不知道,要不是靠着安府嫡出小姐的身份,她早就饿死街头了。 “唉,姐姐就不懂了,你既然不喜欢景亲王,以月妹妹的性子……” “哎呀姐姐啊,妹妹我就不想跟你较真了哈,你要想买点雅致的东西去去你身上的俗气,那还是等过几日墨书堂再开门吧,你现在赖在这里挡了大伙的路,是故意要妹妹难堪么?对吧,小麻子~” 安凌月的态度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拐弯,她笑得那叫一个花枝招展,对着门口处站着的麻子男和众位家丁深情挥袖,她就不信,这份上了,那苏夭白还要厚着脸皮赖在这不走。 ------题外话------ 童鞋童姑娘啊,我家小姐被系統退婚后跳池了你造吗? 我家小姐说她想要更多收藏你造吗? 男主就要出来了你造吗~! 第九章 查账来了,敢掺水? “既然月妹妹不待见姐姐,那姐姐留在这也没意思,以后你若有事相求,也别怪姐姐无情。” 苏夭白那个瘟神翘着屁股一走,安凌月便把心思全放在了墨书堂上,对于她来说,苏夭白临走前那句狠话无非就是个屁,她安凌月哪怕是求乞丐也不会去求她! “那苏二小姐变脸跟小姐有得一比啊。”若雪呆站在柜台旁,她整齐的刘海被分了个小岔,那双褐眸显露出的率真却让安凌月只想一手掐死她,这丫鬟,还不如是个哑巴。 “东西都清出去了?”她将袖子一拂,忽然望向一旁正低头收工具的麻子男,还不等他回答,安凌月又立马开口道:“拿账本来。” “是!”麻子男二话不说,直接丢了手中的工具跑柜台后,他哆哆嗦嗦的掏出铜匙,扭了半天终于把暗阁打开,随后速速将里头的蓝色账本呈在了安凌月的身前,“请四小姐过目。” 她见此则轻瞥一眼,拿过账本在手里随便翻了几页,然后直接丢给若雪,蹙眉问道:“你看得懂吗?” “回小姐的话,奴婢不懂生意上的事……”若雪低着头,她捧着账本不敢打开,生怕小姐突然发火,而安凌月听罢却猛地扯过本子,一下打在麻子男的鼻梁上,“狗奴才,给我看不懂的东西干甚?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想去死人堆里溜达几圈?!” 麻子男一听哪还能站着,他直接跪下来往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声音更犹如鬼嚎,“小姐呜——是小的不周,还请小姐责罚,罚几十大板也好,可千万别将小的赶出安……” “来人,把他拖后门去,二十大板伺候!”安凌月丝毫不给麻子男思考的余地,她一拍桌子,五个家丁便围了上来,他没来得及想明白自己是该喊“饶命”,还是喊“谢小姐成全”,就被其他人三下五除的踢到了后门外…… “嗷——” “呜!” “哎呀呀!” 这狗吠般的叫声让安凌月不由揉揉耳朵,她再度拿过账本,这会子仔细看了看,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全部阅读完毕,想来这安府的人还真当她看不懂呢?这分明就是假帐,至于掺了多少水还得去对下货单才知道。 更好笑的是,安凌月打小就干这行,那些个姨娘想跟她玩?成,到时候看鹿死谁手~ “哎哟喂……小姐,疼死小的了,小的发誓,以后定让小姐满意!”麻子男捂着屁股从后门外滚了进来,他讨好的笑着,可安凌月比谁都清楚,方才定是假打,不然普通人早就奄奄一息只差步入黄泉了,还能站着回来?莫非这安家四小姐以前的智商,是蠢得比驴还离谱?否则安府上上下下怎会个个都拿她当傻子看…… 安凌月不想计较那么多,她的目的不过是要真账本,然后哼着小曲回府和慕飞叶讨债去。 “都下去,今天没你们事了。”她眉头轻挑,朱唇一启,那几个家丁便维维是诺的退出了大门外,只剩麻子男留在原地待命。他咽着口水,心有余悸的望了一眼安凌月的脸色,却不过半秒便低下头去,看来此行凶险,早知如此,他就不答应三夫人干这档子事了,被打的死去活来不说,光是吓,都会被吓出病来。 “知道我为何留你?”安凌月望着空荡荡的墨书堂,冷不丁的说出这样一句话,麻子男听罢,又照着之前的动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小的不知……” “哦?”她质疑的询问一声,却在开口之际突然改变了主意。 既然安府的人都以为她看不懂账本,那她就干脆装作看不懂好了,等以后这些臭婆娘全部露出马脚,她逮一个抓一窝岂不更爽? “墨书堂要换新,可本小姐缺银子,急需资助。你就这样跟大夫人说吧。”她虽改变了注意,却依旧是冷冰冰的语气,但这话一出,倒让麻子男轻松了许多,搞得他以为自己露出了马脚,原是四小姐想跟大夫人要银子,唉,白担心了。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他才不想在此地继续当把子使,穷人啊就是命苦,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哟…… “小姐,你今天真霸气~”等麻子男走远了,若雪才猛地恍过神来,她笑吟吟的拍手称好,而安凌月则不禁感到欣慰,这丫头,总算说了句人话。 “狗奴才!我不是嘱咐过,三夫人的鬼点子不能听!你怎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慕飞叶真是被气了个半死,她坐在东厢房内,抓着起茶杯就往地上砸去,那碎片扎在麻子男的肉里,可这时候他哪敢叫疼?只能好生忍着等慕飞叶气消了。 “也亏三夫人能想得出来!居然把好好的文房四宝全部换成废品,最后丢脸的还不是安府?哼,我就不该把嫁妆的事交给她办,这一次四小姐做的好,趁还能挽回,赶紧去把这些都换成银票,供四小姐重新打理墨书堂!” 慕飞叶将桌上的紫檀箱狠狠打开,里边装满了耀人的珠宝。这次她算丢足了血本,把好不容易攒下的私房钱全赔了个干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月儿这丫头看不懂账本,对生意上的事更是一窍不通,就算日后嫁去了景王府,也成不了她的绊脚石。 “小姐,你都逛了好几家铺子了,莫非就没有一件上心的东西?” 京城的东街上,人声嘈杂,若雪有气无力的跟在自家小姐的身后,见安凌月又从某间店铺空手出来,便不由开始抱怨,若雪着实不明白,为何小姐总是一副不觉累的样子,好像徒步绕东街几圈都没问题似的。 “若雪,京城卖折扇的虽多,可怎就没有一把我中意的呢?”她撑起下巴,倒真在思考这个问题,而若雪听罢,却不由自主的回答道: “小姐,这与,天下男人虽多,但你只嫁一个同理呀。” 是吗?不对啊……安凌月轻轻蹙眉,“买钟意的扇子,是我自愿的,嫁人,可不是我能决定的。” “那……小姐,你真不愿嫁?” 这话问得可笑,这天下,哪个正常的女人,肯嫁给一个毁了容不说还残疾的男人? 至少安凌月不肯。 “但我会嫁。”她毫不犹豫的回答着,让若雪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只得呆呆的点着头,心想小姐果然变了,变得成熟了不少,这是好事呢…… 好事?若雪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突然抬头惊呼一声,“哎呀,瞧我这记性!小姐,明日皇后娘娘与景亲王会上安府来谈定亲的事,你可得好好准备!” 这丫头就不能小声点,还好是在人群堆里并不打眼,但让安凌月满脸黑线的是…… 明天要定亲?准备?她会什么……做饭一等手残,刺绣高等手残,琴棋书画极品手残!天哪,她还是女人吗,怎么什么都不会!? 第十章 夜谈传闻 子时三刻,安府除了兰香阁的烛光,外头无一不是漆黑一片,寂静得只能听到蝈蝈在安静吟唱。 而这间闺房里,安凌月正裹着绣花被半躺在榻上,她将若雪悄悄拉进屋内,已经谈了半个时辰了还没完,自己果然,是因为定亲的事而紧张到睡不着觉。 “所以若雪,嗯,你认为景亲王……呃……是个,怎样的人?”安凌月支支吾吾的问着,完全没了平常问话时的冷淡,相反,现在的她倒有点像个小孩,迫切希望得到别人肯定的答案。 “小姐,之前的问题还好,这个,恕奴婢答不上来。”若雪被安凌月摁在一旁的桃木椅上,她听此不禁站起,低着头,青丝稍弯,一副生怕被挨骂的模样,“景亲王长年待在王府里,一般人是见不着的,别说是奴婢,就算是老爷也未必见过他……” “嗯?如此神秘,倒让我有些担忧了。”安凌月裹了裹被子,她蹙着眉,望向那桌柜上的蜡烛,心想,倘若景亲王是个有奇怪癖好的变态,那该怎么办?毕竟常年待府里不出门的男人,肯定心理不正常! 嗯嗯,说不准把她当奴隶吊起来打,喜欢听惨叫声之类的,亦或者……吃人?! 安凌月刚刚才得知,自己要嫁的人曾“有过”三个王妃,一个是没定亲就已经翘辫子归西了,一个是过门之前居然被告知得了不治之症,无奈之下解除婚约,还有一个更倒霉,光天化日之下,就在成亲路上,竟然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好可怕……她真的要嫁给这种男人么? “小,小姐,外面对景亲王是众说纷纭,都已经好几天了,你才反应过来要担忧是不是太……”若雪依旧是低着头,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完蛋了,关键时候她又多嘴。 “那还不是因为最近一堆事缠着,若不是你提起来要定亲什么的,我还没感觉呢。”安凌月突然冷下声来,她抱着绣被,责备的抱怨道:“而且你和安……和爹爹不都说景亲王的好吗,我怎会晓得?” “这,奴婢怎敢当着老爷的面说景王的不是……” “私底下呢,你也未与我提起过。”安凌月的眉头是越蹙越深,那厮身残脸毁就算了,还克妻,整天缩屋子里,啧,这皇帝老儿真够狠,把自己许配给一个换谁都不嫁的男人! “算了,关于景亲王的传闻再给我说说,一次说完!”她玉枕一拉,冷着脸就躺在了榻上,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般田地,不如一次性把负面消息全部听完,现在就算是说他有恋母情结,也无所谓了。 当人糟糕到了一定境界,再往下诋毁几十寸,也不过是朝深海里投几颗石子。接受现实吧……还有什么会比死更可怕? 等等,那家伙克妻啊!万一她也在花轿上莫名失踪,再被奇怪的生物抓走,然后直接滚到阎王殿,最后在地狱里变成一只悲催的恶鬼…… “传闻的话,倒有一件不假。后宫妃子们共诞下了七个皇子,景王是第六个。” 若雪不由顿了顿,随后再度开口,说起了那段尘封往事:“景亲王的腿疾和面部烧伤都是在十年前落下的,那日是太后娘娘的大寿,皇子们性子野,在宴会上捣乱,当时整个荣华宫内起了大火,皇后娘娘首先抱走的太子,等侍卫赶来,景王已经被石柱压倒在地……从此就成了这般模样。小姐,这是二小姐出嫁时,我有幸听宫里的太监说的,此事不对外传,小姐可不要告诉别人,以免惹来麻烦。” 若雪不紧不慢的说着,最后还不忘提醒,而安凌月听罢,却突然噤声,她半张着嘴望向纱帘,浅绿的颜色在烛火中却显得有些泛黄,不知怎的,在听完后她竟有些心疼这个男人了。 十年如此漫长,他是怎么过来的?怀着对母亲和哥哥的恨,还是带着世人给予的讥讽,或者,早就绝望了呢?总之,他心里多少会想,倘若那天皇后先救的是自己,就不用受这种罪了吧…… 因为人在内心深处,总是自私的,所以她不会同情,即使那个人遭受了多大的重创,她也绝不要去同情,否则最后一头扎入泥潭的人,将会是她自己。 “若雪你坐下,慢慢说。”安凌月侧了侧身子,她望着她,轻声道:“把没有说完的,统统告诉我。” “喏。”若雪小声的应了一声,她终于再度坐下,随后抬眸,那乌黑的刘海在烛火下微微晃动着,让视线越来越朦胧…… “景王爱读兵书,他曾坐着轮椅跟随慕老将军把南蛮打得节节败退,是个很厉害的军师~就因为那次大战,南蛮不敢再侵大元的国土。只是此后的七年里,世人大概都不记得还有这么一回事,每每谈论到他时,都表示模模糊糊,后来出了些事,谣言就越传越凶,所以……奴婢也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后来出了什么事?”安凌月听着听着就不禁来了兴致,枉管那是真是假,光听他坐着轮椅上战场,就有一种很拽的感觉诶! “那个只是传闻,奴婢也不太肯定。七年前,太子妃莫名其妙的死了,根据宫里人的说法是自杀,可世人都认为跟景王有关系,景王喜欢太子妃,嫉妒自己的哥哥,所以痛下杀手。不过也因景王殿下不常露面,很多实情都被歪曲了,真相已经无从得知,除非他肯告诉小姐……呃。”若雪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她挠挠额头,突然话峰一转,便道: “奴婢所知晓的最后一件事,也就是,景王他自小体弱多病,经常被皇子们欺负,被其他妃子笑话,总之奴婢其实有些害怕,他性子怪异,如若小姐跟他过日子,景王把受过的气全发在小姐身上怎么办?” 那就完蛋咯。安凌月扯过被子,她眨眨眼,总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一步算一步好了,反正不嫁也得嫁,她还是尽量快点接受比较好。 只是,一个体弱多病的残疾人,再怎么发火也都打不过她吧?哈哈…… 第十一章 定亲之日挑心弦 琐事一聊聊到天大亮,安凌月眼睛微肿,她从绣被中探出一个头来,挠挠耳朵,便拖着沉重的身体往梳妆台走去。今天可是定亲的日子,得有精神点…… 一脸倦容的若雪则趴在榻上,睡得挺香,而原本想看自己黑眼圈有多严重的安凌月,却在拿起铜镜的瞬间神情突变! “若雪。”她有些失措的回头,推了推正在熟睡的人,“若雪!” “小……啊——小姐!”原本昏昏沉沉的若雪在看到安凌月的那一刻不由尖叫一声,她慌张的从棉榻上爬起,死死盯着自家小姐的脸,颤抖的启唇道:“这是……红斑?” 只见安凌月白皙的脸蛋上不知从何时起,居然多了十几块恶心的红色斑点,把整个脸颊都覆盖得严严实实,从额头到下巴,一处都不放过。 “莫非是过敏了?小姐,你是不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或者吃了不该吃的?”若雪焦急的在原地跺脚,她咬牙反复回想昨天跟着小姐去了哪些地方,却硬是没找到突破口,“这可怎么办,今天是定亲的大日子,小姐这样要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她怎么知道啊,这破身体居然关键时候玩过敏?! “枉管是怎么回事,你就告诉我,红斑要多久才能好,有药吗?”安凌月强装冷静,她告诉自己事情再糟,心也绝对不能乱,否则失去理智的自己就什么都理不清了,再说只是过敏而已,何必大惊小怪,淡定淡定,要镇定。 “回小姐的话!这个,其实不是第一次了,大夫也查不出缘由,只知道是过敏,要一个多月后才能恢复……药方的话,试过很多次都不管用,只能等它自己消失了。”若雪说着说着就不禁低下头去,她轻轻咬唇,遇到这种事,自己也是六神无主。 天……安凌月“砰”地坐在榻上,这个身体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过敏,居然过敏,脸肿的跟被马蜂窝蛰了似的,佳人瞬间变丑鬼,喂喂!够了吧…… “月儿,怎还不起早更衣?景王府的人都要来了。”栊门被轻敲了两下,听声音来者是安廉,他衣冠整洁的站在门外咳了几声,但安凌月听此却突然缩进被子里,什么都不想回答。 “老爷……小姐她,过敏起红斑了。”若雪担忧的望了榻上躺着的人一眼,再瞟向栊纸外的人影,声音不大不小,却一字不漏的说出了实情。而此话一出,安廉先是一惊,他半张着嘴,沉默许久,等三夫人过来催人了,安廉才对着门内露出宠溺的神情: “爹爹知道了,月儿就歇着罢,景王府的人爹爹会好好招待的,到时候让月儿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他说完,便拂袖而去,走出了回廊,那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让安凌月不禁探出头来,她蹙着眉,安廉刚才的那番话居然叫她感到了心安……这个父亲,真的很宠自己呢。 “呼……还是老爷爱小姐,若是大夫人,早就叫人把小姐抓出去了。”若雪总算松了口气,她揉揉眼睛,笑着望向绣被中的安凌月。 “是吗,可是要一个多月才能痊愈……这一个多月我都要待在闺房里么?”榻上的人表示十分不甘,她可是一个喜欢到处游走的野鸟,如今却被锁在牢笼中,连屋门都不敢迈出半步。 “若雪,王府的人来了吧?你去替我看看,我未来的夫君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她轻声开口,却不带任何表情,再将被子往脸上一捂便不作声了。若雪知道小姐情绪不好想一个人静静,于是识相的应了声“喏”,而后速速踱出门外,等听到了关门声,安凌月才扯开被子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毕竟自己这副丑陋的样子,实在不想被任何人看到。 只是,王府那边的人会责怪她无礼吗,定亲这等大事自己居然都不出面……还有那个景亲王,会不会以为她这是在看不起他呢? 好安静,她就这样半躺在榻上胡思乱想着,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兰香阁还是一如既往的宁和。而紫檀桌上的水仙倒是愈开愈美了,看上去娇艳无比,正在生闷气的安凌月则死死盯着它,比起霉运当头的自己来说,那朵水仙是在炫耀它的资本么?就连一朵花都过的比自己顺利…… “咚咚。” 是敲门声,安凌月听罢下意识的缩入被褥中,只露出半个头来,她疑惑的问着,“若雪?” “不,我只是来送药的。” 哎,男人的声音?真温柔,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干净而又稳重的声音,比起冬日里暖暖的微风,他更像是一瓦清澈见底的溪水,在鹅卵石上缓缓流淌着……让人享受。 “请问,阁下是?”不知怎的,她心跳漏了一拍似的,有些紧张,心想是若雪喊来的郎中吧,可惜了这样一个好嗓音,倘若自己每日都能听见该多好…… “景亲王让我来给四小姐送药。”他立马就回答了,这一句倒是把安凌月倏地怔住,景亲王的人?他居然有这样一个手下,眼光不错呀~ “送的什么药?”安凌月好奇的爬起身来,她靠在榻栏上,望向门外的那道身影。嗯嗯,身材似乎也不错,于是……即使她不是花痴也再说几句话吧,让她多听听,虽然日后嫁去了王府也能听到,但自己现在的情况,急需美好的声音来治愈心灵上的缺口啊~ “景王听说四小姐过敏,于是特地从王府拿来膏药献上。” 门外的人说着,就将手中的瓷瓶搁在地上,似乎是要走了,安凌月见此则急急喊道,“等等,可否告诉我,你家主子是一个怎样的人?” 这个问题,她太想知道了,因为谁都回答不上,所以才比谁都想要得到答案。 “是个,废人。” 他冷不丁的回了一句,在安凌月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又轻声问道:“四小姐可愿意嫁给一个废人?” “不愿意。”她眨了下眼,扯着嗓子继续说:“不过,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说安府的四小姐,会嫁给他。皇命不可违,你我都懂。” 安凌月说完后,居然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很伟大,嫁给一个废物,哪来的成就感?而门外的人明显沉默了许久,最后笑着转身,走远了,“四小姐放心,方才的话我会好好转达,告辞。” “不见了吗……” 她推开门,将那瓶膏药紧握手中,心中却不由一动,倘若自己要嫁之人是他,该多好? 可惜了,早在穿越过来的那一日,就注定命运无法修改。 岁月无声,时光如梭,转眼一月已过,不想涂抹了药膏后,竟在月初就痊愈完好,但成亲的日子却也紧随其后。 她和景亲王的婚礼,跟苏夭白和墨郡王的婚礼,竟在同一天! ------题外话------ 时间跳快了点,为了男主的登场洒家决定——快速结婚! (很棒吧~) 第十二章 抢亲 七月初二,京城比以往要杂吵,百姓们听闻今日有两桩喜事,都不约而同的跑去街头凑热闹。 喜庆的唢呐声愈来愈近,鼓点像雨滴般砸在众人的耳根里,他们个个伸长了脖子,只见一个身着大红色喜服,头戴新郎帽的男子骑着马走在前头,他脸上遮了半截铜面具,身后边是台绫罗花轿,这条长队一路朝安府走去,那气氛,就连众人也跟着雀跃起来。 “那是景亲王?不怕从马上摔下来么,哈哈……” “小点声,今儿是他大喜的日子,别乱说话。” “嘁,那就小点声呗,这厮成亲还带着面具,慎不慎人?” “得了吧,要摘下来,谁受的了啊?唉,可惜了四小姐,那么绝色的一姑娘。” “呸呸呸,安府的四小姐是出了名的恶毒,他这一娶,只怕……” “你莫非不是知道景亲王克妻?四小姐不过就是脾气嚣张了些,遭这罪,可怜啊。” “何止是脾气火爆?简直就不是人干的,你可知道四小姐因为输钱而烧了苏家赌场的事?” “他不知道我知道呀,像那种不三不四的姑娘,说不准日后会出王府偷汉子呢~” “对对……” 众人议论纷纷,而安府的兰香阁里,姨娘们都忙得人仰马翻。 安凌月头戴凤冠,身着红衣霞披,她坐于交椅上,唇角一抹嫣红,那如花的眸子微微轻眨,定能迷醉众生。 若雪与姨娘们都在屋门外忙着些杂七杂八的事,只有她平静的待在房子里,一声不吭。 这天终于是来了,她曾问若雪,女人会不会只因为一个声音,而看上一个男人。若雪说她不知道,当她问,小姐你看上了谁时,安凌月也不做声了。 她怎能回答,自己竟看上了景王府里的下人呢? 梳妆台前的药瓶一如既往,没有多添灰尘,也没有磕着碰着,她很是珍惜,却愈看愈难过,她知道,动情不过一瞬的事情,也许没有缘由,没有预兆,只是在那一刻,她好像看到了花开。 明明连样子都没见过就无比思念,很奇怪吧…… “月儿~” 就在她愣神间,后院的棂窗居然被推开,一个身着紫衣华裳的男人翻窗而入,他甩甩长长的墨发,对着安凌月邪魅一笑,随后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我来抢亲了~” “九公子,我与你无缘无份,还是请回吧。”安凌月先是一愣,随后却立即冷下脸,她没想到这个孟九溪还真来抢亲,当初以为这只是他的一句玩笑话,不想这小子还挺痴情的。 “月儿,我来都来了,就跟我走呗,景亲王有什么好?要什么没什么,还得一辈子闷在京城,可我不同,我能带你玩遍天下~” 孟九溪说着就拍拍胸口,像个小孩似的给出承诺,“我发誓,今生只娶你一人,好不好?” “请回吧。”安凌月没心思与他继续纠缠,会说甜言蜜语的男人,她最厌恶。不像那日站于门外的男子,即使过了一月,她也依稀记着,他的那一句,我只是来送药的。 他说自家主子是个废人,毫不犹豫,如此坦率,而又……没错,挑动她心弦的,还是那抹清冷的温柔。 “月儿……拜托,时间不多了,跟我走好不好?”孟九溪一脸央求的表情,而安凌月却突然转身,她蹙起眉头与他对视着,“九公子,若想得到一个人,求是没用的。更何况,你求的还是一个不喜欢你的人。” “那你喜欢景亲王,喜欢一个废物?”孟九溪强忍怒火,他咬牙切齿的盯向安凌月的身后,似乎有人要进来了,他稍稍掂量一番,不等她开口便翻身跃出窗外,“月儿,你会后悔的。” “那就后悔罢。” 安凌月托起梳妆台上的红盖头,她拿过那瓶药膏,果不其然,刚将盖头搭在凤冠上,若雪就突然把门推开,“小姐快点,花轿来了。” 随后安凌月便被两个姨娘扶着,一步一步往门外走去,她踏过门槛,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见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耳边跳着炸响。 “月儿,你嫁过去了,要记得回来看爹爹。”安廉喜极而泣的站在一旁,他将挡路的丫鬟们一个个挥开,给安凌月让出一条道来,她听此也只是点点头,却奇怪这些人为何都比自己要激动?还是说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出嫁”的欣喜…… 安凌月慎重的走好每一步,等新郎过了礼俗,她便要被送入轿,本来到这里理应新郎来搭把手,可由于景亲王腿脚不方便,于是就让若雪来替代了,她小心翼翼的带着路,生怕出了差错。 就在安凌月在踏上轿子的那一刻,有风吹过,柔柔掀起盖头的一角,她怔住,轻轻往轿旁望去,只见一身穿喜服的男子,正杵着两根拐杖与她擦肩而过。而他的周围,却弥漫着淡淡茶香。 “小姐?”若雪轻问了声,却见新娘摇摇头,往轿内去了,她的坐姿十分端庄,和之前那个随意的四小姐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区别。 “起轿~” 领队人喊了一声,八位壮汉听此则速速将花轿抬起,那轻微的晃动让安凌月差点摔出去,她扶着轿框,上边的绫罗帷幕十分柔软,大概是上等品。她不由感叹一声,果然为皇室,品质优良啊。 此时,外面喜庆的唢呐声又愉快响起,奏在耳旁,让安凌月不由走神,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坐花轿,第一次嫁人,之前慕飞叶把礼数都教了她一遍,包括夫妻之间会进行的那种事…… 想到这里,安凌月就忽的脸红了,她,要和景亲王那个吗?洞房花烛夜,跟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跟一个她不愿意嫁的男人,跟一个……废人,做那种事情? 不过,他腿都残了,那方面行吗?到时候可别怪她欺负他无能~哈哈! 只是,安凌月突然静下心来,刚刚那一望,她发现景亲王并非想象中的又肥又老,反倒挺消瘦的,那只拐杖上骨节分明的手,还……有那么点看得过去。 不知这迎亲队伍走了多久,路边的人声逐渐散去,大概是去看苏夭白跟墨郡王的婚礼了吧?也是,那墨郡王才华横溢,深得皇上与皇后的喜爱,苏夭白更是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这样绝配的一对,怎不惹人眼球? 想必在外人看来,安凌月跟景亲王也是“绝配”吧?唉,这种绝配还不如不要。 就在安凌月自叹命苦时,花轿突然停下,她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刀剑相撞的摩擦声,然后是领队人的尖叫:“来人!保护好王爷跟王妃!啊——快来人!有草寇——” 草寇?不是出没山地的土匪么,王府居然被安在荒郊野外?那景亲王真够“与世隔绝”的。 不对不对,她在想些什么,现在保命要紧,这景亲王克妻啊,土匪一来,不就说明她命不久矣了?呸,她要做个活着数钞票数到脑抽筋的女人! 安凌月想着就要扯掉盖头赶紧跑,结果手还没抬,花轿又动起来了,晃得她头昏眼花,只听那领队人叫着:“不好了!王妃的花轿被劫了,快,快快快追回来——” 什么?!她还没动手就被劫了,这绝对是故意的!如果她懂内力的话,一定能把这花轿震得七零八落,将那几个土匪打飞在外,然后潇洒一掀头盖,霸气侧漏的从沙尘中走出……可问题是,她压根就不会! 这,咳咳,这抬花轿的人是打地洞的吗?妆都要晃掉了特么还不停下,知不知道她身价很高,啊? “我,咳!再不给你姑奶奶停轿,我就把你们都丢青楼!去接客——” 她大喊一声,话音未落轿子就停在石土上,导致最后一句话竟有了回音,好不羞耻…… “哟,月妹妹还有这等爱好?” 似乎有人从什么地方跃了下来,一阵脚步声后,便传来这样一个狡诈的声音,安凌月听罢则咬牙切齿的一拍轿框,大喊: “孟!九!溪——” “哎呀呀~月妹妹喊的真亲切!怎么样?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第十三章 骗子 “月妹妹?和着你跟苏夭白是一丘之貉,啧啧,怪不得这称呼如此耳熟。”安凌月将红头盖一扯,她咬唇掀帘而出,只见外头站着的是五个黑衣人,离她三丈开,中间那位身材最好的,大概就是孟九溪了。 “苏夭白,苏家的二小姐么?哼哼,本爷可跟她没有任何干系~我叫你月妹妹,还不是因为你不肯嫁我,你要嫁我,我便能名正言顺的喊你娘子了~”孟九溪摇扇一笑,他拍了拍手,这里是片空旷的草野,山石堆叠,在一窝稻穗的后头,竟突然窜出一辆朴素的马车来。安凌月见此心不由一紧,这家伙,是想把她带去哪里? “报——” 就在安凌月准备能逃多远逃多远之时,打南面的竹林里跑来一壮汉,他穿得破破烂烂,扑通一下就给来了个单膝下跪,“九帮主!王府的人朝这边来了,要不要设埋伏?” “设,不过,莫把景亲王给弄死了,否则宫里边追查起来,我不好交代~”他将折扇一打,那壮汉就速速退下,看得安凌月一阵雾水,他叫这孟九溪为帮主?虽然作为一个商人,行走江湖扛几个头衔也不奇怪,只是,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帮主了,而且还挺厉害的样子……安凌月盯着他轻轻撇嘴,暗想着以现在的状况,难道是在劫难逃了? “九公子,你何必为我白费力气,世上倾国倾城的女子比比皆是,还是说,你比较喜欢抢王府的女人?”她说罢便大胆往前走了几步,那秋波一转,倒是冷艳如梅,孟九溪见她这般则不禁取下蒙布,笑道:“月儿,来吧,上了马车,我孟九溪的一切就都是你的。” 他的一切,包括命?哈哈……这种骗小孩子的话,安凌月不信,她也不愿意相信。 也许跟孟九溪走会钱途无量,但这个男人太耀眼了,说不准哪天被仇家追杀死在了巷子里头都没人知道,没有安全保障的日子,安凌月不会去赌。 更何况王府里有“他”,若能遇见,活在同一屋檐下,也就不枉她嫁给一个废人,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个废人也很有钱! “九公子,若我不与你走,你是不是要用绑的?可你绑得了我安凌月一天,但能绑我一辈子否?”她思量完利弊后,便微微抬眸,唇角的那抹嫣红尤其扎眼,孟九溪还未回答,只见先头的壮汉又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他喘着粗气,大喊: “九帮主!王府的人中了埋伏,现下已被帮众俘获,只是那些人内,不见景亲王的影子!九帮主,是不是要……” “也罢,他一个废人能做什么?估计是躲回屋子里不敢出门了,哈哈~月儿,这下无人能扰我俩清闲拉~”孟九溪叼着草根,他得瑟的抖抖肩膀,合起折扇就朝安凌月走去,而说时慢那时快,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安凌月一声不吭,转身拔腿就跑啊,那沙尘漫漫,刚蹦了几步,孟九溪一招踏土无痕就翻到了她身前,“月儿,你失忆,就连轻功都忘记该如何施展了?” “与你何干?”她声音比平时还要冷下三分,但她越是这样孟九溪就越是来劲。只见他伸手就是一扑,安凌月则下意识的闪过,再一个回旋踢飞过去,结果被孟九溪反手握住了瓷鞋,好不尴尬。 如果,这个世界有枪这种东西,她绝对一发爆头,哪还用得着肉搏,更何况现在穿戴得如此繁琐,根本就不好行动。 “你若喜欢我就送给你。” 安凌月二话不说,直接把脚从瓷鞋中抽了出来,一下踩在石土上真硌得慌,她方转身,就望见不远处飞来几支利箭,全是朝着孟九溪去的,好家伙,难道是王府的人反杀了? 她趁机夺过瓷鞋,一瘸一拐的往旁边跳去,才蹦了三步远,身前就奔来一匹棕马,马鞍上坐着一位脸戴青铜面具,身穿喜服的男子,这不是……她的未来夫君,景亲王吗?! “上马。”他忽的伸出手来,那白晢的肌肤让安凌月有一瞬间的失神,她将手递过去,自己还没使劲就被轻轻拉起,扑腾一下摔在了马背上,可却并不觉疼。 “抓紧我。”他松手,扯过缰绳,安凌月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一鞭子下去,这匹马便像疯了一般往竹林内跑,后面则跟着一只孟九溪,他正被利箭穷追不舍,关键时候还不忘抢亲,真够敬业啊。 不过……她下意识的抱紧他,风从耳边贯过,那淡淡的茶香味却是愈来愈好闻,安凌月不禁多闻几下,随后便抬头望向他如墨的发丝,犹豫的开口道,“谢谢……” “害怕吗?”他手握缰绳,却没有回头,就这样温柔的一句话,让安凌月再度失神,这个声音……不可能吧,喂,老天是在跟她开玩笑? “你是王爷?” 林中竹影稀疏,快马卖力的跃过山间沟壑,在到达地面的那一下,他轻声回答了句,“是我。” 真是?安凌月猛地怔住,她千算万算,偏偏没有怀疑过,那日的送药人,竟是她百般不想嫁的景亲王。 哈哈……也对,哪个下人敢说自家主子坏话的?兜兜转转,原不过一场阴谋罢了, “所以你那日,是来试探我的,对吧?”她顿时有些失落,本来抱紧他的双手也不禁一松,可老天爷不给她面子,这一松开她差点直接飞出去,还好自己反应快,又速度抓住了他的胳膊,这才没摔下马。 “你说你会嫁,我才来娶你的。” 他侧了侧头,那铜面后的眸子却犹如星尘,在日光下濯濯生辉。 “我不会跟一个欺骗我的男人过日子,这堂,不拜了。” 安凌月暗自咬牙,她最痛恨骗子,更痛恨自己对一个骗子动了情,果然,不是亲眼所见的东西统统都不靠谱,这次就当讨个教训,就当被狗啃了一口智商,从此以后,她跟他…… “不拜的话,四小姐,你也知皇命不可违,现在就一条路可走,我送你出城,对世人说你被匪寇劫走危在旦夕。不过有一点四小姐要记住,出城之后,去驿站,那里有我认识的人,他会给你一笔钱,到时候可以居往大理。” 好家伙,这小子居然把这些都想到了,成心是不想娶她对吧?可恶,她哪点不好了他这个废人还嫌弃,看看她这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的,他嫌弃哪点?!简直…… 打住!安凌月不禁深呼吸一口气,她还是太冲动了,再这样冲动下去,别说活命,死在哪都没地收尸。 “我想好了。” 第十四章 洞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惟典司宫教、率九御以承休。祗膺彝典,载锡恩纶。安廉之女安凌月德蕴温柔、性娴礼教。故册封安凌月为景王妃。钦此!” 钦天监监正站于一侧,他手握圣旨,神情严肃,若雪则低头几步向前,替主接旨。 “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声来自安凌月,她与景王站于喜堂之央,红衣似脂,等谢旨过后,公公便喊:“吉时已到!” 一拜天地—— 她手系绫罗,转身向后。 跪,起。 二拜高堂—— 霞披微晃,瓷鞋在红缎下若隐若现,她什么也看不见,透着光,只知身旁的人杵着拐杖,有些艰难的挪动着步伐。 再跪,又起。 夫妻对拜—— 盖头之下,是她微眯的花眸,在半个时辰之前的那场抢亲中,安凌月终是跟着他,入了王府。 我想好了…… 她说:我嫁你,只为安生。 “礼毕,送入洞房——” 这一声落下,手中的绫罗被轻轻扯动,她被若雪扶着,往洞房去了,而景王则被官员们留住饮酒闲谈,这无非是以往的规矩,真正说上几句话的人寥寥无几,他们多是与他碰杯,就当过礼。 “小姐……不,不是,恕奴婢嘴拙,应该是王妃~奴婢先下去了,今儿是王妃的大喜日子,奴婢替王妃感到开心。”若雪微微福身,她只是望了主子一眼,便速速告退。而后,整个屋子里便静得像睡着了似的,安凌月不禁紧握绫罗,她透过红布,呆呆地望向灯架上的喜烛。 为何自己明明是不愿,却偏偏嫁给了他?当初还在埋怨命运的无情,可一转眼,就跟此人拜了堂,成了亲。 如她所愿,她成了那日送药人的妻,可又如她所不愿……成了一名废王的妃。 对一个原本反感的男人动情,这是安凌月的错,她现在要更正再好好涂改。但当房门外响起了踉跄的脚步声时,她还是紧张了,红烛将尽,木窗紧锁,只留微弱的火光在屋中闪烁不定。 吱嘎—— 门开了,有人打外边走来,那人身子摇摇晃晃,好似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般令人提心吊胆的,安凌月见此更不由抓紧了衣裳,她没有出声,他也未继续往前,这让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不行了不行了,她居然紧张得开始咬起唇尖来,心想着这景亲王虽有过三个王妃,但这应该是第一次洞房吧?虽然今日被劫匪吓了一跳,也算是没被克死,有惊无险熬过来了,不过这洞房花烛夜……他会不会? 安凌月还未反应过来,原本停住的人却突然向前,一步一顿,在她讶异间,盖头被轻轻掀去,只见眼前的人正面红耳赤,他含糊一笑,忽的就摔在榻上,嘴里不知在念着些什么,倒是浓浓的酒香让安凌月回过神来。 莫非他喝醉了?她咽咽口水,刚才真瘆人,以为这家伙会一鼓作气的扑上来……结果,啊呼,虚惊一场。 安凌月拿起盖头扇了扇风,她将凤冠丢在了一旁,刚才紧张得汗都出来了,好没出息,就因为是第一次啊第一次……第一次,自己变得如此不对劲。 她抬头,下意识的起身,将房门轻轻关上,再解开霞披,又点燃了一根白烛,桌上摆着两杯交杯酒,安凌月望了望有一半躺于榻上的人,那家伙喝的死醉死醉的,估计这交杯酒是用不上了。 那么,接下来怎么办,自己睡地上吗?安凌月想着就蹲下身摸了把地面,这沁凉沁凉的,一到夜里果然瘆的慌。 所以,干脆让他睡地上吧?男子汉大丈夫…… 她突然手一抖,酒杯被她碰落在地,没有砸碎,只是滚了几番才停下,当安凌月见到他胳膊间搭着的拐杖时,不知怎的,竟恍了神。 说起来,从迎亲到洞房,他似乎不曾被人搀扶过,这家伙一直杵着拐杖,难道不累吗?还是说,根本没有人愿意去扶他一把…… 而且,让残疾人睡地上,她安凌月下半辈子还有脸活么?为了对得起良心,她决定! 也罢也罢,唉~一起睡就一起睡吧,这有什么呢,就当旁边睡了根木头,反正他也不会动,对吧? 安凌月捶捶胸口,深吸一口气,她几步往前,随后猛地停在他身旁,虽然不知自己在紧张个什么劲,但她还是颤着手把那两根拐杖一下一下扯出,竖靠在墙角处,再然后,至少得把他拽到榻上去吧? 当然!她绝对没起什么奇怪的念头,对于一个残疾外加毁容,成亲还带着破面具的男人,她可没有半分兴趣。 “一、二、三!” 她跳到榻上,拽着他的手臂就是猛拖,“砰”的一声,他上来了,自个却磕到了墙。说他是扫把星在世,简直就不可否认! 安凌月恶狠狠的瞪着眼,她哐的躺下,衣服也不脱就缩进被中,然后捂着脸,开始数羊。等数到第二十八只时,身边的人却突然一动,这不动还好,一动就直接把被褥扯了过去。 喂喂,这家伙还真够自觉,居然把最重要的东西给私吞了,那她盖啥?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心我把你踢地上过夜!”安凌月二话不说,起身就抢被子,她扬起手来哗的一拽……糟糕,似乎用劲过度,差点把他给甩下榻,安凌月略带愧疚的爬过去望了一眼,发现他还睡得死死的,便不禁松了口气。 只是,每当看到他脸上的这半截铜面具,安凌月就忍不住的好奇,那面具之下会是怎样一副面容,真有世人说得那么可怕吗? “冷……” 就在安凌月愣神间,他含糊不清的说了这样一句,随后侧了个身,醉醺醺的面向她来,在柔柔烛火中,那凌乱的发丝,竟让她心跳漏掉一拍。 “就一次,忍让你一次好了。” 她一脸告败的模样,将绣了个囍字的被褥分一半摊他身上,虽然这样做没错,但为什么这种贤妻的专属职责会轮到她头上?按常理,自己应该没心没肺的把他丢屋外头去,而不是在良心有余的给他盖被子。 也罢,也罢啊,既然她大发慈悲的没让他露宿门外,那他也该让她看看真容了吧? 安凌月轻轻一笑,她伸手,就把那青铜面具,给摘了下来…… ------题外话------ 洒家要八持不住了,和预定计划不同,但这样也不错…… 女主是有良心的,恩恩。 第十五章 斗你流鼻三尺 屋中烛火黯然,雕花木窗上贴着的囍字在这安静的气氛中显得好不搭调,安凌月呆呆拿过面具,青铜传来的冰凉感紧挨在手掌弥漫不开。 她身下的人正闭着眼,柔柔的长发从缎带上滑出几撮,半贴在衣领处微微流动,他睡得沉,丝毫没发觉有人像被勾了魂似的,一直在盯着自己。 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消瘦,眼角处的几丝憔悴更令安凌月不由蹙眉。白晢的左脸本该无暇,却生生露出了大块伤疤来,让这清冷如雪的容貌,在那黑夜中衬得它狰狞无比。 也许别人会被吓到,甚至转身就跑,但对于安凌月来说……她一点都不嫌恶,这种东西曾爬满过她的手臂,她的肩膀以及强韧的后背,她就这样无止无休的在炮火间穿梭,只为赚到更多更多的钱,可惜那时候不太明白,其实命比钱重要。活下去,比什么都好。 她伸手,小心翼翼的将面具戴回原处,随后望向即将熄去的蜡烛,她起身一下吹灭。 第二日,晨起,安凌月翻了个身,她揉着眼从熟睡中醒来,却发现身边空荡荡的,除了那半边被子,什么都没有。 昨天晚上,应该没发生吧?安凌月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物,很好,特别整齐,看来那家伙不是禽兽,而且还很自觉的早早离房了…… 这说明,她起得很晚么?! “若雪。” 安凌月轻叫一声,过了一会子发现没人来,于是又喊一句:“若雪!” 结果还是无人理会,喂喂,她成了王妃不应该地位更高吗,为何那丫鬟居然半天也不现身? 安凌月蹙眉瞥了一眼凳子上叠好的衣物,这是给她的吗,也罢,自己换就自己换,她又不是靠丫鬟过日子的主。 等卸了妆,再补补水,她便身着一袭紫衣白裳,抬腿就步出门外,门外是一处庭院,中央有个小池子,里边空空的,连根草也没见着,说起来,这王府还真够冷清,除了昨日热闹一些,基本听不见人声。 她漫步在长廊上,朱红色的梁柱一路过去,十分华美,上面打着几只如火的灯笼,在草木的映衬下显得高贵而又宁和。 “小……呃,参见王妃!”若雪端着糕点从拐角处走来,她方抬头就望见了安凌月,便急急请安,而安凌月见此则问:“方才我叫你没来,原是去端早点了?” “回王妃的话,这是王爷让奴婢端来给王妃的,王爷待王妃真好,昨夜相处定很和睦……”若雪低着头,虽然称呼变了,但她对待安凌月的态度没有丝毫改变,依旧没事会嚼几下舌根。 “他人呢?” 安凌月随手拿过一块糕点,顺口问道,再轻咬一口,发现这是杏花糕,味道不错,比在安府的膳食要好点。 “王爷一大早就去了书房,王妃是否要去……” “不必。”安凌月很快就打断,她再咬一口杏花糕,便问:“若雪,这王府里的下人呢?我怎不见半个,莫不是被他藏起来了吧,嗯?” “王妃,不是奴婢夸张,这王府里就八个人……除开王爷王妃,奴婢跟上次救了小姐的侍从,便只剩四个打理庭院的丫鬟了。”若雪说着还不由嘟嘴,她水灵的眸子一眨,小声道:“这王爷府,也太寒酸了。” 其实八个人,对于安凌月来说也已足矣,比起安府那什么大夫人啊几姨娘的,一堆丫鬟还四处跑,简直烦透了。 “也罢,落个清闲岂不快哉?”她将手中的糕点一下一下吞入怀中,反正是看开了,连个废人她都能嫁,怎会在乎这些芝麻小的事? “王妃说得有理,清闲的日子着实不错~”若雪点头附和,她端着盘子,齐刘海下的眼睛眨了几下,那模样尤其可爱,这丫头如果出身名门,定能嫁个好夫君,安凌月若有所思的望向庭院,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若雪,我觉着这池里得种点红藕才好看,你去把那四个丫鬟叫来。” “喏。” 她应声点头,将杏花糕搁置在了一旁的石桌上,待放稳了,才速速退去。 长廊偶尔有风吹过,安凌月盯着那盘杏花糕,竟是失了神,想来,自个还不知那景亲王的名字,日后相处,是否要叫他夫君? 她的夫君……一个属于她的男人。安凌月脑子顿时乱成了一团麻花,不想再继续深究,而等她回神时,若雪也领着四个丫鬟回来了。 可这四人倒好,都一副极不情愿的模样,只有那个长得稍微漂亮点的给她请了安:“见过王妃。” 除此之外,其他三人丝毫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若雪见此则不禁厉声道:“怎么,看到王妃还一声不吭的,怕是吓傻了罢?跪下!” “这景王府又不是她的,咱们王爷还没说什么呢,你个下人叫嚷啥?”只见一个身材肥大的姑娘从那堆人里潇洒走出,与若雪大眼瞪小眼,那气场,感觉要称霸武林似的,安凌月就不说她长相问题了,只是这府里的下人,居然把她当病猫拉? “哼,早就听说你气焰嚣张,性子恶劣,不过来了景王府,你不过就是咱们王爷的一女人,论辈分,我可比你先来,就是没名分罢了,懂吗?”那肥婆叉着腰,泡沫横飞惹得安凌月只想离得越远越好。 而若雪听罢,则是不能再忍,一开始就不觉得这四人是好东西,如今一看,果真如此:“你这什么话,莫非你还能是王爷的女人?别哗众取宠了,你……” “废话,整个王府里的女人都为王爷所有,等王爷宠幸了我,我也能当王妃!到时候,你算个什?”她不屑的瞟向安凌月,那蹭蹭的火花似要把她磨灭,而安凌月一忍再忍,这一句,她实在吞不下去。 这肥婆也能当王妃,还会被宠幸?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点吧,跟她比,这女人是要什么没什么,真不明白这王府里怎养了这么几个无赖。 “你想被宠幸啊?”安凌月忽的搓了搓手指,她语气尤其诡异,另外几人还未反应过来,她便直接一巴掌甩过去,这一声刺耳,打得安凌月的手都有些微疼。 “不错,不错啊,继续说,看看还有什么话是你不敢说的!”她话音刚落,再度扬起手来,又一巴掌扇过去,扇得那丫鬟找不着北,扑腾一下就摔向石桌,却将那盘杏花糕也扫落在地。 其他几个明显是被吓到了,没一个敢往前帮自己人的,平时都是那丫鬟带她们欺负弱小的,如今头头被人打得无力还手,她们这虾兵蟹将要上,也无非是送死罢了。 “你,咳,我要向王爷去告你的状!看他不治你!”那女人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还没站稳,安凌月就冷着脸一步往前,将她猛地一推,厉声道:“本王妃任你去告!我看他怎么个说法,这府里头的下人怕是要反了天了,把我跟你混为一谈?!放屁,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庸俗至极,给我滚!” “庸俗至极?老娘跟你拼了——”这肥婆二话不说,直接张牙舞爪的扑上去,扯住安凌月的头发便往下死拽,别说,还真够疼的,只是她压根没想到,自己会被这种货色抓住头发! “还干不过你了?!”安凌月咬牙切齿的一脚过去,她反抓住那人的手腕,使劲用力,肥婆便疼得眼泪水都喊出来了,这杀猪般的叫声正合她意,再“砰”的一拳,她直接打在肥婆的鼻梁上,这一下不轻,鼻血直接哗啦喷了出来,而就在这时,景王正坐在轮椅上闻声而来,他刚到长廊,便看到如此一幕…… 第十六章 你不罚我? “这是怎了?” 景王推动着木轮,他从另一头过来,直接插在了两人中央,那疑惑的模样在安凌月看来却是责怪,他肯定要说自己的不是了吧?才来王府第二天,她就控制不住的将他的人打伤。不过,一点都不后悔,就算把这肥婆打残了她也不后悔。 “王爷……参见王爷!呜,奴婢的鼻子好多血,她这个悍妇,好痛啊,王爷——”肥婆伺机装柔弱,她捂着鼻子,泪水哗啦啦的流,可惜长得太丑怎样都难看。 “打过了?”景王侧头瞥了那丫鬟一眼,再望向安凌月,他带着铜面,背着光,让她看不分明他究竟是怎样的表情,是想教训自己,还是在敌视自己? 她冷着眼,头发已经被肥婆扯得一团乱,手上还残留着些许血渍,这般样子要被外人望见,定会说她是个疯子,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安凌月越来越难以压制情绪,她明白,冲动能毁了她下半辈子。 “对,打过了。”她不想多说,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更何况安凌月压根就没打算要争辩,如若他因一个下人而罚她,那才是这个王府的可悲。 “是这厮先辱骂王妃的!王爷,请为王妃做主!”若雪也不甘示弱,她站在一旁,忽的双膝跪下,那充满怒火的神情让安凌月有些欣慰,在这王府中能为自己打抱不平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是王妃先动的手!还扇了奴婢好几巴掌……她们都瞧见了!”肥婆说着就瞪了旁边那三人一眼,这几个不省油的便连连点头,纷纷把矛头指向安凌月,“对呀对呀,小翠不过提醒了王妃几句,王妃就受不了,那几巴掌真把我们吓得,王爷,你要为小翠姐姐做主啊!她跟了你这么些年,吃了好多苦……” 什么狗屁玩意,开始上演苦情戏了?拉同情值……啧啧,也罢,她在这里终究是个刚入门的外人。 “不错,是我先动的手,是我忍不住就扇她几巴掌,你要罚我就赶紧的,婆婆妈妈还像个男人?”安凌月轻轻蹙眉,她一脸的不耐烦,而肥婆听此更是在旁煽风点火,“王爷你看看,她怎么说话的,竟然说你不像个男人,真是太没素养了,王爷,像王妃这种顽劣不驯的女……” “跟我来。”景王终于再度开口,他望着安凌月,只说了这样一句,便滑动着木轮,朝来的方向去推去,肥婆见此则喜笑颜开的小声道:“你死定了,王爷定会治你的罪把你赶出王府~” “王妃……” 若雪见情况不妙,她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安凌月只是抬手示意,表示没关系,便迈着步子跟了上去,她面无表情的走在后面,暗想,倘若他要责斥自己,那就来个一刀两断,她才不要受这罪。 只见景王进了一间屋子,屋门半开着,安凌月这时却有些犹豫,她干站在门外,白裳被微风一吹,荡漾成半道水波于半空中飘舞, 也罢,就不信自己打不过一个残疾。安凌月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推门而入,却见景王正往这边来,他手上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待到她身前时,他才轻笑着抬手,开口道:“以后不要干这种事了。” “有这种下人在,我可不能保证下次。”安凌月垂眸,她终于看清了,他手上拿着的是一白色瓷瓶,虽不知里头有什么东西,但再一打量四周,这儿竟是个药库。 “来,坐这儿。”他指了指一旁的木椅,那唇角轻轻勾勒出的微笑,却让安凌月不由自主的放松了警惕,从昨日到今时,她究竟把他想成了什么人?明明是一个没危害的家伙…… “以后教训下人这种事,要下人来做,无需你亲自动手。”景王打开瓶塞,指尖在里头一滑,便拉过安凌月的右手,那手背上有两道明显的抓痕,现在细看倒挺瘆人的,她还未反应,他就低着头,熟练的将膏药涂抹上去,这种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不禁咬唇,“你什么意思,不罚我吗?” “你这话说的好笑,我为何要罚你?”他搁置好药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让安凌月百思不得其解,“我打伤了跟了你好几年的人,你不怪我?” “倘若我说,即便今日被打伤的人是我,我也不会怪你呢?”他抬头,轻轻一笑,安凌月就这样呆呆的看着,然后开始不知所措起来。是她产生幻觉了,还是这男人脑子进了豆腐? “你……莫不是昨日喝酒,喝傻了吧?”安凌月半天才挤出这样一句,听此,景王却笑得更欢了,他低着头竟笑出声来,那微微颤动的肩膀让安凌月顿觉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笑的?笑点何在,喂,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你便当我是喝傻了罢。”他突然抬头,脸上依旧挂着好看的笑容,这温柔,就像雪花……凉凉的,放在手心里一下就化。 世上真有这种人吗?救她的时候,比谁都帅气,但私下,对待她又如此傻气。明明是个被外人讥讽的男人,为何还能如此自然的笑出声来,好像不论发生什么都能接受似的让人不解。 “咳,那个,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说来惭愧,明明嫁了你却……” “姓卫,单名一个禛字。” 在她犹豫之际,他立马回答了,铜面下的眸子轻轻一动,对于安凌月的“不知”是一点也不介意。 “那你,那你叫我月儿好了,安府的人都这么叫我的,所以……没有特别的意思。”她低头,发间的步摇悠悠一晃,便起了身。对于安凌月来说,此地不宜久留,再这样进展下去,说不定她会……去依赖此人。 “方才弄伤你的人我不会轻饶,日后若再出这种事,你和我说便是,不要动手,那会伤到你自己的。”他抬头,望向已经走到门外的安凌月,轻声说了这样一句,就在安凌月不知要如何回答时,他又道: “明日是宫里一年一度的大宴,礼部给皇室都下发了请帖,要去吗?” ------题外话------ 大伙喜欢这样的男主吗~ 洒家的男主是暖男唷……神马?你们喜欢冷男!? 好、吧!那咱就让男主对其他人冷一点得了(话说本来就是这个设定吧啊喂!) 【最后,打滚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