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宠岛》 第一章 小棋圣 苍茫的东海,怒涛起卷,大浪翻腾。 空中,偶有几只仓皇的海燕闪电般掠过天际,展翅劲翼,高昂着骄傲的头颅,向着山雨欲来的暴风沧浪,怒吼! 海上,是一支庞大的楼船舰队! 在怒海沧涛之中,山雨欲来,巨大的楼船也随着汹涌的巨浪起起伏伏,那些驰骋大海的艨艟巨舰,此时更像是微风吹拂之下的树叶左摇右摆,没有了丝毫的脾气。 这,便是西边大秦帝国始皇帝,派往东海求取仙药的庞大舰队。 传说东海之中,有仙山五座,乃仙人之所。 其山高下周旋三万里,其顶平处九千里,山之中间相去七万里,以为邻居焉。其上台观皆金玉,其上禽兽皆纯缟。珠玕之树节丛生,华实皆有滋味,食之皆不老不死。所居之人皆仙圣之种,一日一夕飞相往来者,不可胜数。而五山之根无所连箸,常随潮波上下往返。 始皇帝二十八年,天下一统,春秋鼎盛。 而在东海之滨的琅琊郡,一支神秘的楼船打造的庞大舰队也在此悄然起锚出海,驶向烟雨苍茫的海面。 其中的数千人也许不会想到,他们的这一看似平常的举动会在未来的两千年之间无数的被人提及和议论,或贬低,或颂扬,或迷惑,或坚信…… 只有他们知道自己的使命,可能这一去便将一去不返,前途或许充满未知,或许满是艰难险阻,但他们依旧义无反顾。 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秦人。 此时,正是傍晚,在楼船舰队之中的一艘即为庞大的楼船之上,一名身着白衣长襦,披头散发的少年正满目怅然的站立在楼船舷侧的夹道之中,目光空洞的透过狭小的舷窗望着外面波涛汹涌的茫茫大海。 他叫江流儿。 准确的说,他的灵魂和身体,都叫江流儿。 江流儿原本是一个普通的大二工科狗,学习不好也长得不帅,脸上还有很多雀斑,除了接近一米八的个子撑撑场,就连体重也开始不给面子,不停的增加。 听说当初父母之所以给他取这个名字,还是受当年热播的86版西游记的影响,因为里面的主角唐三藏,小名就叫江流儿。 有句名言说得好,不能增加生命的长度,就努力增加生命的宽度,江流儿则恰好相反,没办法增加身高的长度,却在一直增加体重和腰围的宽度。 作为一个没有什么特长和优点的学渣,他唯一的爱好,就是下棋和画画,无论是围棋、军棋还是象棋,都能有模有样的来几下,至于这个爱好的由来,还要追溯到儿时少儿频道热播的一部名为《围棋少年》的动画片,里面的主角、大明棋圣也叫江流儿…… 爱屋及乌,自此他便走上了下棋的道路。 虽然学习不咋地,但只要一看到下棋,江流儿便像馋猫看见咸鱼一样,奋不顾身的扑上去。 记得他在儿时唯一的乐趣,便是看老家那些头发花白、牙齿都掉了的老汉三三五五围坐在一起,或是树荫茂密的阴凉之下,或是在谁家门口的青石板路上,手里拿着蒲扇,用破烂的白杨木随意钉在一起,上面让老木匠用毛笔挥毫、木尺打线完成一幅棋盘,然后兴致盎然的指点江山、有模有样的下棋。 每一步虽然不都是兵行险着、也不是决胜之道,却一定要啪啪啪将棋盘砸的天响,这是对对手心理上的压迫,也是无形之中气势的较量。 都说观棋不语真君子、落子无悔大丈夫,在江流儿的老家,却经常会看到几个老汉为悔一步棋或者下一步该上马还是出车、将军还是吃子争得面红耳赤,这时的棋盘上,除了输赢,大家更多是为了图一个乐子,因此,一时的得失,也就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邻里乡亲的,闲来无事,喝茶下棋,也就成了一种消遣。 在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下,江流儿在考入某电工科学校之后,也就逐渐在并不怎么兴盛的校园祺界崭露头角,甚至得了一个小棋圣的美誉。 扯得似乎有点远,那么好好的一个小棋圣,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来到两千多年前的秦朝呢? 这事,还得从江流儿看上的一个艺术团的妹子说起。 话说这是人都有感情,都会有懵懂的初恋,早些年一直沉迷学习日渐消瘦,顶着中考高考的压力,好不容易的上了大学,也该好好的谈一场恋爱了。 是人都会这样想。 可是在这个看脸的社会,一不帅,也不是富二代的江流儿,仅凭着小棋圣年少轻狂的一腔热血,也不能追到一个女朋友不是。 还好天公作美,在一次毛概上课之中,江流儿遇到了一个让自己心动许久的女孩。 最后一堂毛概课,很多人都要讲ppt,作为年度作业,本来江流儿已经完全做好了作业,不来也行,可惜室友非要拉他过来撑撑场子,作为典型的吃货,在一支真知棒的诱惑下,他不得已被室友生拉硬扯到了只有寥寥数人的毛概教室。 刚开始他没注意,自己后面坐着一个低头玩手机的妹子。 直到室友讲完ppt,准备收拾东西走人的时候,后面的那个妹子才抬头款款走上台去,插入u盘,打开投影仪,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也就是在这一刻,江流儿的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敲击了一下,跳,亦不跳。 妹子不算是绝色,却也十分的清秀可人,重点是,她浑身上下散发着的一种清新脱俗的气质,让他实在是欲罢不能。 俗话说,化妆整容可以改变人的相貌,而气质这东西,却是装不出来的。 下课之后,江流儿不知是从哪里借了雄心豹子胆,一直比较皮薄的他,居然鼓起勇气追上前去要了妹子的qq号! 这,便是江流儿和七七的第一次见面。 闲话不多说,反正江流儿的上辈子一条命,就莫名其妙的搭在了他所热爱的围棋,和决心一生追求的初恋,或者准确说是暗恋上面,因为那妹子,并不喜欢自己。 人家也有喜欢的人,而且也超过了四年。 往事如斯,长叹了一口气,江流儿的身边,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巧玲珑的古装妹子。 第二章 坑儿子 “流儿哥哥,夹道风大,看这动静是要下雨了,你的伤势才刚刚恢复了一点,就不要再吹冷风了,快进去避一避吧……” 妹子身着一袭长裙,约摸十三四岁上下,头上并未挽起发髻,只是简单在后脑勺这块插了一个玉质的发簪,一头披肩的长发如同水榭银花一般自头顶中分而下,柔顺而不油腻。 上下一身绿色的碎花镂空长裙,细腰束带,足登青丝印花履,外表看来气质十分典雅,颇有几分古典美女的味道。 可惜这个美女的面貌,不仅不漂亮,甚至几乎可以用长残了来形容。 她的脸上是一颗巨大的红色胎记,在十分显眼的位置霸占了几乎四分之一的脸颊,鼻孔两端也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雀斑,从下眼圈到上嘴唇以上几公分的地方,都是星星点点的黑点,整张脸唯一的慰藉,就是那圆溜溜的大眼睛和修长的瓜子脸了。 黑亮透明的瞳孔仿佛能够发光,直勾勾水汪汪的十分惹人怜爱,只是长在这张乌漆嘛黑处处发黄的脸上实在是有点暴殄天物。 “天啦噜,世间居然还有如此不协调的面孔,这是哪点得罪了上帝啊……” 邵羽心中无奈的慨叹,缓缓回头,十分忸怩的挤出一个尴尬的微笑,嘴角微微扭曲上扬: “放心吧馨儿妹妹,我没事……” 说到宁馨儿,即便面貌丑陋,但身世却不简单。 她的父亲,乃是大秦宫廷九卿之一太仆宁寻,而且她虽然虽然长得十分得罪上帝,但是在江流儿的记忆之中,这位宁馨儿应当对自己是十分不错的,甚至在自己最为困难也最不被人看起的时候也没有嫌弃甚至疏远她,这是让他十分感动的。 为什么会被人看不起呢?这个时候就有必要挖掘一下自己所附身的这具躯体的背景了。 原来这人也叫江流儿,他的父亲江峰是大秦战功赫赫的大将,在上将军蒙恬麾下南征北战数十年,为秦帝国兼并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官拜虎威将军,位列大秦帝国二十级军功爵制的第十五位,麾下曾统率数万精锐秦军,也算是名噪一时。 可惜因为这位江峰将军生性太过耿直,不谙官场之道,结果得罪了位列三公之一、名义上执掌天下兵权,实际上只是替始皇帝嬴政打打下手的太尉秦淮,阴差阳错被一步坑死,丧命在一次上林苑皇家狩猎行动中。 依照大秦军法律令,父亲的军功爵位身为儿子是不能继承的,这也是为了避免家族势力过分的膨胀,但这坑儿子的法令却着实将江流儿坑了一把。 老爹一死,靠山倒塌,虎符官印朝服玉圭等等都被内务府收回,唯一的顶梁柱失去了,家族威望也一落千丈。 老秦人质朴尚武,民风剽悍。 在这个崇尚军功的社会,只有战争才是唯一的授爵和进阶手段。 大秦法律明确规定,普通无爵士卒在战场上斩首一颗,便可获得爵位一级,即二十级军功爵制的一级爵公士,还可获得良田一顷、田宅一亩和仆人数个,再斩首一级便可授二级爵上造,以此类推,要想获得更高的爵位和更多的福利,只有通过军功授爵这一条道路。 而身为将门子弟的江流儿,因为体弱多病,一米七八的不算太矮的个子,却手无缚鸡之力,更别说是上阵杀敌了,在崇尚武力的秦人看来,虎父生下了犬子,无疑是家门不幸。 因而,自打江峰一死,以前和自己称兄道弟、每天吃喝玩乐、下棋喝茶的玩伴,也算是树倒猢狲散,不再理会自己了,有的甚至还倒打一耙,不停的为难他,最后,还是有赖于宁馨儿,这个自己认识的比较晚、却算是半个青梅竹马、经常跟屁虫一般跟着自己的小妹妹帮了自己一把,加入了跟随徐市东渡求药的千余名童男童女之中,才得以逃过一劫。 要不然,江流儿估计得被欺负死,毕竟咸阳还有个害死自己父亲的大仇家在那边等着自己,上了船,安全几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人间还是有真情在的,要是这段真情的对象是个美女就更好了,江流儿看着只比自己矮半个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的馨儿妹妹,无奈的慨叹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吗,身为一个十八九岁,哦不,准确的说是灵魂十八九岁而躯体十五岁的少年来说,也不例外。 宁馨儿闻言,嘟着小嘴,面色闪过一抹不悦,娇嗔似得说道: “不行,流儿哥哥的命是馨儿救得,不许这么折磨自己……” 这……哪跟哪啊…… 自己不过就是觉得船舱里面闷得慌,出来透口气看看风景,顺便理一理思绪,刚刚穿越,多少还有点不太习惯的。 毕竟这多少影视剧导演、小说作者yy的东西真正降临到了自己的身上,搁谁估计都有点受不了。 “没事的馨儿,放心吧……” 虽然心里十分不悦,一个丑女孩在自己面前撒娇,就跟凤姐隔着直播间卖萌一样,实在让人提不起半点的胃口。 但是转念一想,人家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若是贸然发火肯定有点不太礼貌。 罢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少说自己还要在这船上多少仰仗这位宁小姐的照顾,有些事还是忍忍为好。 经过不是十分激烈的思想斗争,江流儿再次颇为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说道: “我只是觉得有点胸闷,出来透口气罢了……” 宁馨儿依旧不依不挠: “透气在房间里也能啊,为什么非要出来呢,要是再遇到李钦那个不怀好意的家伙,没有馨儿的保护,流儿哥哥一定会被欺负的很惨的……” 一边说着,宁馨儿还一边捏了捏自己的粉拳,以示实力。 江流儿心中颇为不屑,也暗自感到好笑。 这小家伙还真是可爱,自己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任人宰割的江流儿了,还会怕别人找茬吗? 耳边响起李钦的名字,心中不由得勇气一正怒火,双手慢慢握拳,心底暗暗浮起了八个大字: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第三章 藏宝阁 除了这八个字,或许江流儿还需要感谢这个叫做李钦的家伙,大秦左庶长领陇西将军李信的第二个孙子,要不是他和这具躯体的原来主人起了争执,一拳击中了对方的太阳穴,自己可能还没有机会穿越。 换句话说,除了感谢,自己终归和李信还是有些旧账要算的。 “馨儿妹妹,你先回去休息吧,看这样子老天不下一场大雨是不会罢休了,我再等等看,这欲来的暴风骤雨,究竟会激起怎样的巨浪……” 江流儿怅然若失,目光之中含着几分坚定,黑漆漆的瞳孔缓缓放大,带着不可置否的语气说道。 “这……” “那好吧……馨儿先去了,按照规矩童女是不能贸然来到童男居住区的,不过还好馨儿有绝招……” 江流儿顿时满脸黑线,眉头瞬间皱起,“什么绝招?” “嘿嘿保密!” 宁馨儿俏皮的做了个鬼脸,不过她这一副得罪上帝的面孔做的鬼脸还着实挺吓人的,而后又若有所思的说道: “不过……流儿哥哥自从醒来之后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哦……” 看着旁边古装妹子一脸憧憬和崇拜的花痴模样,江流儿戏谑的一笑: “如何不一样,是变帅了吗?我这么没有注意……” 宁馨儿闻言,不由得翻了翻白眼: “之前馨儿还没有注意到是哪个地方不一样了,不过现在馨儿明白了,流儿哥哥不仅没有变帅,而且脸皮更厚了……” 世间居然还有如此自恋的人,宁馨儿颇为无语的想道。 江流儿闻言,佯装怒道: “好啊,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竟敢拿你流儿哥哥开涮,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便做出了一副饿虎扑食的模样,双手握爪,缓缓扑了过去,摆了个上下其手的架子。 宁馨儿瞬间俏脸一红,连忙手忙脚乱的挣脱了对方的魔爪,后退几步,咯咯大笑之余,眼中也是多了几分欣慰和失神,亦是十分的不舍: “流儿哥哥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因为你的性命,是馨儿救得,没有馨儿的允许,我不准你对自己不好。” “还有……”宁馨儿突然郑重其事的说道: “流儿哥哥千万不要忘了,底仓的那个小房间是千万不能靠近的哦……” “好了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之前上船的时候先生已经告诫过我们啦……而且那个地方也不时想去就能去的……” 江流儿颇为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从原有躯体的记忆得知,童男童女居住的底仓小房间之中,供奉的是大秦始皇帝准备进献给东海五座仙山之中仙人的奇珍异宝,没有先生徐市、也就是徐福的允许,任何人不准靠近。 只是让他感到疑惑的是,宁馨儿为何要刻意提醒自己一番,是无心的提及,还是真正另有隐情。 难道那底仓的小房子、或者可以称之为藏宝阁的小小区域之中,还隐藏着着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得不承认,经宁馨儿这么一提醒,江流儿却突然对这十分不起眼的信息勾起了无尽的好奇和遐想。 堂堂帝国皇帝进献给仙人的贡品,品味肯定不会低,说价值连城也只是低估了这些东西的价值,说不定整个帝国的好东西都被徐福搜刮了过来,毕竟始皇帝想要求取的,是能够长生不老、万世长存的长生不老药,代表着帝国的长治久安和社稷的万世永固,光是这一点,就有足够的理由的促使始皇帝疯狂的搜刮宝贝、以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仙人的欢心…… 只可惜,这些好东西一出海,就都变成徐福这老东西一个人的了…… “好了流儿哥哥,我要走了……”宁馨儿恋恋不舍的说道。 “恩。”江流儿微笑着点点头。 毕竟从心底,他也不想真正大肆的揩油一番,顺便吃一吃所谓童女的豆腐,只是单纯想听听这个一直在为自己担忧的少女的笑容,在豆蔻年华,这个本该花样绽放的时候,无论容貌美丑,笑容却依然是最单纯最美丽的。 宁馨儿又何尝不懂呢? 看着本该天真无邪的少女再次露出了十五六岁该有的灿烂笑容,江流儿颇为冰冷的内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逐渐融化,涌起阵阵暖流的同时,更像千年未解的寒冷冰山,开始出现了一个个星星点点的裂纹。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了吧,一个看似平常的笑容,发生在一个更加平常的丑女身上,提不起半点兴趣的腹诽,终究抵不过这水汪汪的大眼睛的泯然一笑,江流儿的心中,渐渐的涌起了一股暖流。 再看向宁馨儿,仿佛也变得不再那么丑。 “我真的走了哦……略略略……” 果然安静不过三秒,宁馨儿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再次朝江流儿做了个鬼脸,然后便消失在了走廊尽头的拐角之处。 这丫头,跑的倒挺快。 不知为何,看着小丫头淡薄的背影消失在目光尽头,江流儿的心中,居然慢慢散发出了淡淡的失落感。 不过,下一个呼吸,随着目光尽头一个手拿折扇,气质儒雅的少年慢慢进入视野,瞳孔之中的失落,此时已然变成了丝丝戾气。 是李钦。 “扑通扑通……” 随着一阵强有力的心跳,和着儒雅少年矫健的步伐,二人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 不过,此人并不是李钦。 李钦那个玩世不恭的败家子,此时正左拥右抱两个大概是家中无权无势的童女,满脸****的堆笑,在儒雅少年的后面缓慢的移动着脚步。 虽然徐福早就颁布了船上的律令,不允许男女童女私自往来,但是对于李钦这种将门子弟来说,每天找几个身世低微的童女找找乐子,却也不是件难事。 在原有躯体的记忆之中,江流儿并没有搜索到关于这个面容俊逸、气质斐然的少年的身世和资料,只知道他是李钦上船之后少有的玩伴,也没有什么背景,不过能够把李钦这猴精猴精的纨绔子弟耍的团团转,证明这人还是有些本事的。 第五章 就是干 感受着内心一股暗怒的怒火,逐步喷张的血脉如同扭动的灵蛇,双手也逐步握成了拳头。 最终,江流儿还是没能下得去手。 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自己既然已经死过一次,理应倍加珍惜,步步为营,更何况李钦是昔日大秦左庶长领陇西将军李信的嫡孙,即使他再气不过,也不能贸然下手。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在李钦的身上,除了一身蛮力,欺压平民,骄奢淫逸,却从来不见武威勇猛的上将军李信的半点风采,也当真是家门不幸。 说不定,又是隔壁老王或者经纪人老宋的功劳呢。 心中略微有些憋气,幽怨的眼神轻轻扫过山雨欲来的茫茫大海,转身便欲回房。 “站住!”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口齿不清的大喝。 江流儿顿时眉头一皱。 是李钦的声音。 转身望去,喝的酩酊大醉的李钦一摇一摆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一手狠狠捏了一把右边少女的娇嫩脸蛋,惹得后者一阵惹人肉麻的惊呼,而后不屑的撇了撇嘴,连字带唾沫吐出两个模糊的大字: “是你?” “是我!” 江流儿还以不屑的眼神,针对的除了李钦,还有这两个浓妆艳抹的童女,好好的女孩子,正是花样年华,却非要委身侍豺狼,自己当真为她们感到不值! 反之,对于李钦身边的一袭白衣、手执折扇的儒雅少年,却是从心底散发出了一股浓烈的警惕,仿佛有什么恩怨是命中注定的一般。 见到江流儿面露不耻,李钦迷迷糊糊的小眼睛显露出了几分诧异,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小生,什么时候有了此等底气,难道是突然有了什么强硬的后台,亦或是自己的一拳把他给打傻了? “你以为你是谁,敢和本将军如此说话!” 李钦挑眉,红彤彤的脸颊暗示着他今天一定喝了不少的酒。 江流儿闻言,这才想起,李钦由于祖父李信的关系,曾在秦王政二十七年随秦军出征燕国,立有军功,授爵不更,即大秦二十级军功爵制的第五位,自称少将军,以区区十七岁的年纪,也算是有所作为。 不过,这军功到底是不是李钦自己立的,其他人就不得而知了。 大秦军法虽然严格,想要从中渔利对于权力的操纵者来说却也不是难事,要不然,历代也不会出现那么多以权谋私的事件,江流儿的父亲也就不会死的不明不白了。 李钦刚刚上船,就有美酒美女相伴,还一拳打死了江流儿,也就是这具躯体原来的主人,这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呦,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李钦少爷呀?”江流儿带着戏谑的语气说道: “如何,找我有事?” 李钦哈哈一笑: “一个有人养没人教的狗杂种也敢给我顶嘴,你这是嫌本少爷之前的一拳没有用尽全力,让你恢复的太快了吧?” 言罢,自是耀武扬威似得挥舞着自己豆大的拳头,双手肆无忌惮的在两个浓妆艳抹的童女的脸上捏着,眼圈微微发红,显然内心已然是兽血沸腾。 “也罢,就让本将军也舒展一下拳脚,教训一下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再和这两个小美人大战三百回合。” 也不答话,一把推开两边的侍女,略微一顿,直接化掌成拳,暗中使劲,对这江流儿尚未痊愈的太阳穴就是狠狠一拳挥了上去。 出手致胜,一招必杀。 虎父无犬子。 不得不说李钦虽然处于醉醺醺的状态,这一拳还是十分强悍的,江流儿即便是早有准备,也只是侃侃躲过了致命的太阳穴,下一秒,由于这具躯体的主人体质实在是太弱,猝不及防无法躲开,李钦志在必得的一击还是结结实实的砸到了江流儿的脸上。 后者刹那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脸颊突然撕心裂肺的骤然剧痛,脚步不稳翻倒在地,喉头一甜,噗出大口鲜血。 下一秒,尚在晕乎乎的江流儿,突然从心底如同火山喷发一般涌起了滔天的怒火,怒视李钦、目眦尽裂,忽的一下翻身起来,狠命攥紧拳头,就是一拳挥了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的这样的勇气,也从不知道什么好用的招式,这一拳完全是本能的反应。 什么性命,什么谨慎,什么步步为营,都他妈见鬼去吧! 这一刻,拳头大的心中、满满也只有两个大字: ****! 被欺负了要是不还回来,那自己和咸鱼还有什么区别。 但下一秒,他的怒气就僵在了脸上。 他这一拳,完完全全打在了空气上面。 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整个人骤然悬空,双眼发白,瞬间一沉,完全失去了重心。定睛一看,自己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紧接着刚刚莫名其妙朝上的大腿再次传来了一阵钻心的剧痛! “我草你……!唔!” 脏话还未来得及出口,又是一阵相似的天旋地转,脑袋一轻,自己居然又被转了过来。 侃侃回神的江流儿这才有机会觅得这个让自己再度受了一拳的罪魁祸首,一个身材强壮的足够把自己徒手翻转三百六十度的秦军将领。 其人身长九尺,人高马大、膀阔腰圆,白净俊俏的脸颊略微和魁梧的身体有些不符,头戴皮弁大冠,身着饰有红色丝带的彩色花边鱼鳞甲,胁下佩剑,目光古板,正气凛然。 看着整整比自己高一个头颅的魁梧秦将,怒火中烧的江流儿却一时半会有些愣神,没有反应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要在此私斗???” 其人声如洪钟,每说一个字都仿佛大鼎砸地一般,拥有摄人心魄的力量。 江流儿这才想起,这人应当是始皇帝嬴政的近卫将军赢贺,战功赫赫,深受始皇帝的宠爱,在这徐福东渡的楼船舰队之上,也隐隐有着舰队司令的名头。 果然,见到赢贺,不只是江流儿,就算是飞扬跋扈的李钦,也是骤然间脸色变得铁青,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且不说赢贺这相当于舰队司令的近卫将军,就算仅仅是一个私斗的恶名,就足够他们二人喝一壶的了! 秦法明确禁止私斗,违者要除以枭首、也就是砍头颅的极刑! 第六章 比下棋 果然,不光是江流儿,赢贺此言一出,李钦脸色瞬间大变,连忙陪笑道: “没没没,启禀将军,末将这是在和江府的小少爷比试拳脚,怎么会是私斗呀!” 自己早就是阶下之囚,哪还称得上江府的少爷,李钦的这番话看似追捧,实则充满了挑衅和不屑的味道。 好在江流儿早就不是之前那个头脑发热的少年。 “你是说,本将是在冤枉你们喽?” 赢贺面不改色,颇有几分戏谑的味道。 “若是比试,楼船之上自有讲武堂以供切磋,船舱之中严禁私斗,你等公然如此,岂不是将大秦军法视为儿戏?” 说到讲武堂,江流儿忽然想起,这楼船之上虽然不比陆地繁华,讲武堂、棋室、书屋却也是应有尽有,以供这些公子哥和其余童男童女闲暇时消遣,以免海上时长日久,产生无聊的情绪。 这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李钦也不敢再打忽悠,而是顺水推舟,十分恭敬的对折赢贺说道: “将军说的十分在理,这不,末将刚才与江少爷也是在商讨讲武堂比试之事,只是,还没有谈妥……” 一边说着,李钦还厚着脸皮狠命向江流儿使了个眼色,意思明眼人一看便知。 如今事已至此,便只能顺水推舟,以观后效,若不然,一旦私斗的罪名落实,两个人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自大良造卫鞅编著《商君书》、确立严峻的秦法以来,还没有几个人是能够因为法外开恩而逃过一劫的。 其中还包括了孝公时期的太子,也就是后来的秦惠文王赢驷,因为触犯秦法,不仅自己被流放郡县体察民情,还牵连了太子太傅、也就是孝公嬴渠梁的长兄、秦献公的长子、公子嬴虔受罚,惨遭劓刑,也就是割鼻子的处罚。 秦法之严酷,可见一斑。 耳闻私斗二字,江流儿亦是心有余悸,当年大良造卫鞅为了立威,震慑旧贵族,杜绝私斗,曾经在渭水河畔处决私斗者无数,千百里渭水、血流成河! 但若是自己顺了李钦的意思,一旦赢贺确认,同意讲武堂比试,以自己现在的实力,估计也只有被虐的份儿。 而且讲武堂比试,一旦签下盟誓,也就是生死状,便是拳脚刀棍无眼,生死各安天命,说不定李钦会公报私仇,下狠手。 心中自然明了,江流儿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笨蛋,明知是圈套,还非要往套子里钻,稍微思考了一下,顿时心生一计,亦是就着赢贺半信半疑的眼神,中肯的说道: “将军明鉴,李公子所言不差,在下的确是和李公子相约比试……” 此言一出,李钦心中骤然轻松,脸上刹那间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 “中计了……” 赢贺却是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居然真有此事?” “正是!”李钦连忙迫不及待的附和道。 心中想的,却是如何光明正大的将江流儿这个眼中钉彻底拔出。 江流儿见状,心中亦是十分的不屑,骄兵必败,自己的话,可还没说完呢…… “只是……” 江流儿十分聪明的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赢贺皱眉。 江流儿不紧不慢的说道: “只是……在下和李公子二人相约比试的,不是武力,而是其他的东西。” “什么?”李钦心中突然狠狠一跳,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 “哦??不是比武,那是比什么呢?” 赢贺瞬间来了兴趣。 “比下棋!” 江流儿胸有成竹的说道。 第七章 白话文 “下棋?”嬴贺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也就是对弈。”江流儿连忙解释道。 初来乍到,自己这一口流利标准的普通话和这些相差两千多年的老古董所能理解的东西多少还是有些差距的。 听了解释,嬴贺这才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 “这样说来,倒真是本将多想了……” “不敢不敢……”江流儿连忙摆手,“将军也是为船队秩序考虑,本无可厚非,哪有多想之理。” “只是这大秦军法严格,早有明文严禁私斗,我等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断然不敢越雷池半步啊!” “你说是吧……李钦少爷?” 一边说着,江流儿又向一旁脸色铁青的李钦眉飞色舞的使了个眼色。 “是是是……” 李钦敢怒不敢言,在气场十足的嬴贺面前,即便心中早已把江流儿千刀万剐了无数遍,表面上也只能装作唯唯诺诺的样子,暂时示弱。 本少爷就暂且让你风光一下,等着吧,有你江流儿跪地求饶的一天。 李钦心中早已恨得牙根打战,巴不得立马把江流儿活劈成渣。 一旁的儒雅少年见状,心中有数,略微有些不自然,深知此时万万不能冲动,连忙对着李钦暗暗使了个眼色。 匹夫之勇,有时候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他也看出脾气火爆的李钦隐隐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手心里亦是足足捏了一大把汗。 好在李钦不是那种大个无脑的人,这个时候即便怒火滔天,心里尚存一丝理智。 能够嚣张跋扈这么多年,一直在装逼,从未被打死的李钦,终究也不是等闲之辈。 第八章 太监急 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嬴贺也没有什么理由再找茬,舰上无事,自己倒也乐的清闲。 事实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招,也不是第一次用了。 要不是自己与江流儿的生父虎威将军江峰私交一场,他也不会管这种闲事,这数量偌大的童男童女,少一个两个,也不是什么瞒不下去的大事。 只是江峰的为人,嬴贺甚为赞赏,对于他的死也是颇为惋惜,不过他却比直来直去的江峰要圆滑的多,如今能做的,也只能尽力帮帮江峰的独子江流儿,以慰江峰将军的在天之灵。 要不然,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恐怕拳脚粗鲁的李钦那志在必得的一拳,早已狠狠命中了江流儿的太阳穴了。 还好,只是打中了他的小腿,并无大碍。 嬴贺颇为侥幸的想道。 也幸好江流儿不是等闲之辈,及时开脱了私斗的罪名,这话,说也就说了,要是传出去,对三人的声誉恐怕都会存在不小的影响。 依照他的思考,私斗也只是缓兵之计,当时若不是自己以楼船舰队督领将军的威严和私斗的罪名唬住了李钦,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李钦的目的,是为了要命。 而自己,则是为了救人。 而一旦私斗的名声传出去,即便自己想要单方面的护住江流儿,徐福和那些船上的求药方士,以及上万大秦楼船士恐怕都不会允许。 法不责众,在严酷的秦法面前,不过是四个简单的篆字罢了。 事已至此,嬴贺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江流儿的机智也让他微微侧目,眼神中则多了几分欣赏。 这样的话,自己也就送佛送到西,就坡下驴道: “既是如此,不知二位公子打算何时进行棋艺的较量?比拼当以何种方式进行?” “这……”李钦一时郁结,思绪也有点跟不上。 江流儿之前也没有想过这些,大脑略微有些空白,还好这具躯体的灵魂,早已不是以前愚笨耿直的那个江流儿了。 这个世界,终究是厚脸皮者和套路的天下。 俗话说,我人生走过最多的路,就是你的套路。 明亮漆黑的眼珠子咕噜咕噜一转,伶俐的大脑灵光一现,嘴唇一抿,一个计谋涌上心头。 “哦,是这样的,李公子说了,我等都是有身份的人,所以我们的比拼肯定不能像平常凡夫俗子,庶民黔首一样随便,对吧李公子?” 江流儿特意一停。 “呃……哦……是是是,江公子说的极是。” 李钦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只有旁边的儒雅少年貌似看出了一些端倪,苦于私斗名头的后果,也只能黯然吞声,以观后效。 “乖……这就对了……” 江流儿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强烈的满足感,这特么就是实实在在的智商压制啊。 果然老祖宗说的没错,知识就是力量。 “只是这李公子身份高贵,思考比拼方法和类型这种又费心神又费精力的粗活肯定不能让李公子来做啊!对吧!” “且慢!”李钦还未搭话,旁边的儒雅少年似乎是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急忙插嘴道。 他肯定也知道,这么下去,李钦一句话不说,又因为喝多了酒脑子犯迷糊,肯定会被江流儿耍的团团转,失去先机,因而如何拿回主动才是第一要务。 不过他话未出口,就被江流儿打断: “你先别吵,让我说完。” “你!” 儒雅少年一张俊俏的脸顿时被气的铁青,不停的在猪肝色之间切换。 “你什么你!”江流儿不依不饶的说道: “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跟班,皇上不急太监急,身份尊崇的李公子还没有发话,你一个小蝼蚁胡咧咧什么?你猪鼻子插大葱,冲什么象呢?” 听着江流儿咄咄逼人的粗鲁话语,儒雅少年却再也无法保持自己的儒雅,苦于嬴贺在场不好发作,要不然早就冲上去和江流儿掐个你死我活了。 这个时候的他,只能拼命摇着折扇,努力镇定自己: “家父章邯,乃是大秦九卿之一的少府,你一个区区无爵的小喽啰,敢和本公子如此说话?” “什么?你爹是章邯?” 江流儿一时诧异万分,章邯,那可是秦末屈指可数的名将啊,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撑起了大秦帝国最后的辉煌,十几路反贼几乎都是被他一一剿灭的,最后虽然败在了项羽的手中,没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不过却也是一位威名赫赫的悍将。 不过,勇猛异常的章邯居然生出了像面前这位一样看似儒雅,说话却特别娘态的公子哥,还真是家门不幸啊! 说不定又是隔壁老王或者经纪人老宋的功劳呢? 江流儿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位自称少府章邯的儿子的怂态公子哥,忍不住心中腹诽道。 第十章 做象棋 这人还真是自恋。 江流儿不禁满头黑线。 又不是冲着他爹章邯的名头,自己恐怕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蹬鼻子上脸,还真拿自己当根葱。 对于这种人,无视就是最好的鄙视,之间江流儿撇嘴不屑的挑了挑眉,对着一旁的嬴贺说道: “子英将军,不知这棋艺比试,还有没有其他的规矩?” 子英,正是嬴贺的表字。 从原有躯体的记忆得知,古人见面,一般都不直呼其名,而是称表字以示尊重。 对于二人唇枪舌剑的较量,嬴贺也暗自觉得好笑,于是摆了摆手道: “没什么其他的规矩,只是既然是比试,就要有输赢,所以这胜负赌注还是要有的……” “哦哦,原来如此。”江流儿恍然大悟道。 “只是不知二位,要赌什么呢?” 局面变得可控了之后,嬴贺此时的态度也变得和蔼了一些。 “这……在下暂时还没有想好……不知能否等到比试之日再行公布赌注?” 江流儿皱眉道。 自己提出比试下棋也只是缓兵之计,没有想好如果分出了输赢要付出什么代价或是什么奖赏? “哈哈哈哈,当然可以!” 嬴贺点头。 “只是,这比试的时间还是要确定的吧!” “李公子,你以为呢?” “比试么,当然是越快越好!” 李钦逐渐恢复了神智,一直在冷眼怒视着江流儿和嬴贺的双簧,心中早已怒火焚天,巴不得将眼前的江流儿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快自然是好,只是要给在下一点准备的时间,毕竟,这比试的具体规划还是由在下来完成的……” 江流儿也有自己的考虑,自己虽然提出了比试下棋,但是具体用什么棋还没有说,围棋肯定不行,自己只是个入门级选手,未必比得上秦人的手谈本领。 五子棋呢,偶然性太大,胜负不好说,还很容易入手,拉不开差距。 军棋太过复杂,飞行棋又过于前卫,剩下唯一的选择,就只有自己还算比较擅长的象棋了。 他依稀记得,象棋应当最早是根据汉高祖刘邦和西楚霸王项羽的楚汉相争制作而成的,里面还有典型的楚河汉界一分为二,因而秦朝应该是没有象棋的,李钦他们肯定也不了解,有备而来,这样的话自己的胜算会大很多。 只是因为秦朝没有象棋,无论是制作棋子还是棋盘都需要自己亲自动手,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比试一定不能太早。 至少,也要有一天的缓冲期。 “那就后天如何?”嬴贺微微思索之后说道。 “好,一言为定!”李钦满目欣然。 江流儿闻言顿时眉头一皱,这嬴贺还真会挑时间,后天比试,也就是说自己就只有一天的时间制作象棋棋盘和棋子。 不过既然嬴贺已经说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李钦也满口答应,自己既然已经占得了选择比试方式的先机,就不能太过得寸进尺,以免适得其反。 这个时候,即便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见二人分别默许,嬴贺亦是长舒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就约定后天棋室,由江流儿准备比试规则,届时本将将邀请先生徐市,以及众位棋友到场观战,以示公允。” “在此之前,不准有任何形式的私斗或者冲突,违者军法从事!” “上了本将的船,就要按照军令办事!” “诺!” 打碎牙齿和血吞,李钦只能恨恨的拱了拱手。 嬴贺此言既出,也就相当于给了江流儿一块免死金牌,自己如果再想趁机找他的麻烦,寻衅滋事,估计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既然如此,后天见!” 李钦目露凶光,言毕,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章弼,我们走!” 原来他叫章弼。 江流儿饶有兴趣的盯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一手抚着下巴,心中早已成竹在胸。 下象棋,自己从来就没有怕过谁,除了那一次导致自己失去生命而且灵魂穿越的比赛…… 生性狂傲的李钦始终难以入流,倒是这个貌似娘态的儒雅少年章弼有点意思,不知为何,自己竟隐隐有些看不透他的不安感觉。 尚在沉思之间,旁边的将军嬴贺亦是微微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此,本将也告辞了,江公子,珍重!” “将军慢走……” 江流儿面含几分感激和期许,深深作了一揖。 从头至尾,嬴贺可以说一直在暗暗帮助自己,要不是他,可能自己连今晚都熬不过去,这一揖,天经地义! 盯着嬴贺傲然离去的背影,江流儿十分感慨的想道。 第十一章 官二代 转身回舱,时间已然变得十分吃紧。 只有一天的时间,自己只能尽快找到材料制作出象棋,才能确保胜算,无论如何,一定要赢。 江流儿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回房的刹那,夹道拐角处悄然露出了一双漆黑透亮的美丽眼眸,不是十分耐看的脸上显露出了几分焦虑。 “流儿哥哥,你放心,馨儿一定会帮你赢得比试的。” …… 回到房间,江流儿开始着手准备制作象棋的东西。 他遇到的第一个困难,是材料。 棋盘好办,房间里的木桌和卧榻就可以解决,笔墨也伺候的妥妥帖帖,就是棋子的材料让他犯了难。 象棋棋子总共有32个棋子,红黑双方各16枚,必须是特定的大小才能在棋盘放下,形状也有较严格的要求,须是中间突出,上下底面内缩的扁状圆柱体。 时间紧迫,很多精细的东西没办法具体解决,棋子做成圆柱体就行,再用不同颜色的毛笔写上将帅等几种角色就行了。 只是,即便是如此,自己都没办法搞定。 首先是材料,船舱之中根本没有富余的木头以供做棋,仅有的桌椅这些也没有办法做成大小相同的圆柱体…… 更何况,自己还没有斧头和锯子。 第二,便是颜料,房间之中虽然笔墨纸砚文房四宝皆备,却没有红色的颜料,也就是古人所说的朱砂或者胭脂。 这样的话,自己不仅无法做出象棋的形体,即便做出了形体,也没有办法区分红黑阵营。 第三,就是铁钉或者铜钉,没有这些东西,自己根本无法将零散的木头组装成一块完整的棋盘。 自己又不是木匠,也不是徐市这样的掌权者,可以调动整个船队的资源,在海上也远远不及陆地,这些东西,没有就是没有,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也是第一次,江流儿对于自己做出的这个比试象棋的决定,有点小小的后悔了。 但再多的困难也不能放弃呀,这种事关个人尊严和家族声誉的比试,赢了可能并不能得到什么,但是一旦失败,等待自己的,必将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按照大秦的法度,二人相约比试,赌注应当相同,谁又知道势必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李钦,会想出什么样的赌注呢? 经过短暂的苦恼和无奈,江流儿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正在抓耳挠腮的时候,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他猛然记起,大秦的楼船虽然主要由巨大的船帆以及海风提供动力,却也有使用船桨的船工居住的最底层舱室。 而一半是细长圆柱一半是扁状木板的巨型船桨,无疑是制作象棋棋子的不二之选。 只要用锯子将船桨从中间拦腰截断,然后按照棋子的厚度平均截开,制作棋子的第一步就已经接近完成了。 “太好了,我真是天才!” 棋子有了着落,心里自然舒畅不少。 江流儿不禁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急忙打开舱室的大门,一步跨出。 择日不如撞日,时不我待! 出去的太猛,一个不小心,就和迎面而来的一个健壮的躯体狠狠撞在了一起。 “哎呦!” 这是谁走路不长眼睛! 江流儿刚欲发火,却见到眼前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瞬间火气便消了一大半。 目光尽头,一个同样身着白色长儒,身材健壮微微发胖,约摸一米六五高矮的少年正苦恼的揉着发红的额头,撅着油腻的小嘴嘟囔道: “流儿你疯了,怎么看都不看就撞我身上了?” “对不起啊小胖,我这不是比较着急,所以才没有注意到你在门口?” 江流儿一脸歉意,憨厚的揉了揉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原来这人叫小胖,现年十五岁,人如其名,七尺左右的身高,没有办法增加生命的长度,却一直在增加腰围的宽度,也是江流儿在船上为数不多的死党和好朋友。 说到小胖,虽然其貌不扬,身世却十分不简单。 小胖是江流儿给他起的外号,叫着叫着就改不过口了,他的大名叫李阜,他的爷爷,也就是当今大秦最有权势的人之一,位列三公,秩比千石的丞相李斯,也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法家学派的代表人物,曾上书始皇帝,直接导致了焚书坑儒事件,后与赵高二人私自篡改始皇帝遗诏,导致公子扶苏无法继位,与上将军蒙恬双双自杀! 最后因为与以权谋私的赵高政见不合,被除以车裂之刑,成为商鞅之后的又一位遭受此等极刑的法家人物。 不过,江流儿知道,现在才只是公元前219年,秦帝国春秋鼎盛,丞相李斯自然如鱼得水。 而小胖,也就是李阜的父亲,也就是丞相李斯的儿子,上将军蒙恬的嫡传弟子,三川郡守李由,也是大秦虎师之中一名鼎鼎大名的悍将,声名比之其父尚有所不及,不过也不容小觑。 可以说,与李钦相比,小胖才算是不折不扣的官二代和富二代! 江流儿与小胖,正如虎威将军江峰与三川郡守李由一般,是从小尿一个壶的铁哥们,江家败落之后,唯一不嫌弃江流儿的,除了李阜和宁馨儿,恐怕也就没有其他人了。 “流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啊?”小胖一脸不情愿的问道。 江流儿连忙一把拉起他,“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了,对了小胖,你知道我该怎么办才能弄到几根船桨?” “船桨???”小胖满脸愕然,“你要船桨干嘛?” “算了,我估计你也不知道,我还是直接去底仓找找吧!船桨的事情,等我回来再细细告诉你!” 江流儿微微一叹,便欲离开,起身前往底舱。 “等等,你知道底舱在哪吗?” 小胖突然皱眉道。 江流儿闻言瞬间停住,对呀,自己连底舱怎么走都不知道,又何谈寻找船桨呢? 颇为苦恼的摇了摇头,旁边的小胖早已成竹在胸,“我带你去,不过你得把为什么要去底舱的原因告诉我!” “一言为定!” 江流儿顿时喜出望外的叫道。 第十二章 要被抓 话不多说,时间紧迫,一边陈述着事实,江流儿和李阜二人迅速离开了原有的舱室,向着底舱走去。 江流儿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所在的舱室是整艘楼船上病号特有的养病舱,相当于共和国的军医和住院部,而普通童男童女居住的舱室应当是比较普通的六人间大通铺,条件也远远没有养病舱打我好。 更重要的是,光光从养病舱到普通舱,他和小胖两个人就花了足足十几分钟,还没有走到尽头,可想而知,要是没有李阜的帮助,完全不认识路的自己,恐怕很难顺利找到底舱。 江流儿蒙头只是向前走,心里着急,嘴上也就不想说话,倒是小胖,因为有着丞相李斯孙子的光环,一路上遇到很多人给他打招呼,其中也不乏社会名流和天潢贵胄的子嗣。 而小胖似乎乐得清闲,还饶有兴趣的向江流儿进行介绍,各种大官名将的后裔,什么三公之一掌管监察的御史大夫,什么九卿之首的奉常,警卫宫廷的郎中令,司法宣判的廷尉,负责外交和民族事宜的典客,以及某某将军,某某郡的郡守,还有负责京畿的内史等等。 不得不说,虽然没怎么好好听,管中窥豹,从小胖絮絮叨叨的介绍当中,江流儿还是了解到了不少关于秦朝官职和官场的不少知识。 历史书上说,在中央,大秦实行的是三公九卿制,在地方实行的是郡县制,不过对于细节什么的却没有多加描述。 比如九卿的人选,还有三公之中太尉的空缺,一直都是历史上不大不小的谜团。 依照小胖所说,当今大秦朝堂,虽然表面上波澜不惊,暗地里却隐隐分成了两派,一派以上将军蒙恬和其弟蒙毅为首,属激进派,大多是久经沙场,战功赫赫的秦将,手握重兵,虽然没有实际的军权,威望和气势却是最盛。 大秦军法明确规定,将领有统兵权,却没有带兵和治兵权,调动一支五十人以上的军队时,需要皇帝制书或是完整的虎符,而且只能调动一定数量的军队,作战完毕即交还兵权。 这样就很大程度上限制了私兵的滋长和将领的兵权,加强了皇帝这个帝国最高统治者对于军队的绝对领导。 秦军之中,一般都是只知军令军法不知统帅将领,这也是他们南征北战几十年却鲜有败绩的原因之一。 而向当代影视剧之中所谓蒙家军之类的私兵,一般都是不存在的。 不得不说,出生于军旅生涯的江流儿,得到的关于大秦军制的知识还是比较充实的。 这的确得感谢原有的这具将门子弟地躯体。 至于另一派,则是以左右丞相李斯和冯去疾为首,属保守派,主要以朝中文官,博士和法家学派的官吏为主,主政者居多,即便没有激进派那样雄厚的实力,因为陪侍始皇帝左右,却也是实际朝政的操控和执行者。 一边听小胖****叨叨的说话,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多。 他最想不通的,就是既然是挑选进献给蓬莱仙人的童男童女,始皇帝为什么非要处心积虑的挑选这些地位尊贵的贵族后裔呢,甚至连执掌大权的三公九卿,将军郡守都不放过? 历史书上说,大秦有接近两千五百万人口,挑选几千名童男童女应当不是什么难事,普通的黔首庶民的子女难道不行吗? 还是说,始皇帝这样做还有什么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 这一切,自己都不得而知。 不过,接下来所遭遇的一切,却像打脸一般,彻底粉碎了江流儿的猜想。 走到居住童男的普通舱尽头,横亘在二人面前的,是一道坚固的大门,以及数十名全副武装的秦军战士,或头戴皮弁,或绾起发髻,或顶着头盔,不知代表着什么。 唯一比较统一的,便是清一色的黑色长儒和同样漆黑透亮的皮甲了。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迎面而来的两名负责巡逻的秦军军士警惕的盯着李阜和江流儿,手中寒光闪闪的铁戟锋刃外露,十分嚇人! 其人约摸八尺,和江流儿差不多一般高,身披铠甲,胁下佩剑,足登高靴,显得十分魁梧。 “我……我……我们……” 似乎是有点被吓到,江流儿二人一时语塞,连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 “此地乃是中等舱,闲杂人等不准随便靠近!违者军法从事!” 其中的一名持戟军士义正辞严的说道。 江流儿明显是有些心虚,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我们就是随便转转!” “那也不行!” “此二人形迹可疑,来人,先押起来,交将军大人处置!” “嗨!” 话音刚落,便有数名来势汹汹的将士迅速扑来。 形势立刻变得剑拔弩张! 第十三章 中等舱 “怎么办啊!小胖!” 江流儿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一个劲的后退。 “我怎么知道啊!” 小胖明显也有些慌乱,狠狠咽了口唾沫还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江流儿颇为无语的翻了翻白眼,“你爷爷不是丞相吗?” “你爹不也是将军吗?” 小胖一张萌萌哒的嘟嘟脸吓得十分苍白,一个劲的绞着衣角不住的后退。 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从小锦衣玉食,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他,此时居然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费力的咽下卡在喉咙里的一口唾沫,努力给自己壮胆,“你……你们大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 面前全副武装的那人似乎并不买账,“能够在分在上等舱的童男童女,哪个不是天潢贵胄,王公大臣的后裔,大秦法度从不避嫌,擅闯舱室者,要杖责一百,黥面刻字,以儆效尤!” 杖责也就是俗称的打屁股,而黥面则是一种侮辱性的刑罚,受刑者要被毁容刻字,留下永久的伤疤,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啊!” 江流儿和小胖二人顿时变得面如死灰。 “还跟他们费什么话,先捉拿起来,听候将军发落!” “嗨!” 数名来势汹汹的军士迅速移动脚步,瞬间便将愣神的江流儿和小胖包围了起来,在舱室夹道宽不过二丈的狭小空间内围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原型,将李阜和江流儿变成了完完全全的瓮中之鳖! “完了完了……要死了……” 小胖一副坐以待毙的样子,直接闭上眼睛,等待束手就擒。 “你……” 江流儿被气的直翻白眼,小胖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猪队友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恰在此时,夹道尽头突然传来了一声摄人心魄的大喝: “发生了什么事?” 二人猛然惊醒,心中仿佛再次燃起了希望之火! 是嬴贺! “将军救命!”惊恐万分的小胖听到这救星一般的声音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立刻卖力的呼喊起来。 转眼间,嬴贺便来到了几人的面前。 几名气势汹汹的秦军锐士,纷纷神色一变,收回锋芒毕露的铁戟,正身行礼。 “哦?是李公子和流儿公子?” 见到江流儿二人,嬴贺也是感到非常诧异,他也是日常巡视才来到了这里,没成想就遇到了这两位小朋友。 “秦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嬴贺似乎是有些暗怒,说话的语气也逐渐严厉起来。 无论是得罪了三公之首的丞相李斯的孙儿,还是伤害了故友之子江流儿,都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结局。 “将军……这……”那名叫做秦虎的秦军都尉刹那间脸色变得极度苍白。 “是这样的将军……” 江流儿见形势不对,急忙插话打圆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稍加润色便告诉了嬴贺。 …… “原来如此……” 一席话毕,江流儿没有什么隐瞒,因为他知道嬴贺的脾气,和父亲江峰一样,是耿直的血性汉子,最见不得那些弯弯绕。 而知晓了真相的嬴贺,心中亦是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什么无法调解的冲突,“既然都是误会,那本将也不再追究了……” “来呀,放行!” 江流儿和小胖顿时喜出望外,“多谢将军!” 秦虎却是面露为难之色,“将军……这恐怕不妥,一旦先生怪罪下来,末将无法交代!” “大胆!本将乃是奉皇命行使护卫督责之权,你秦虎胆敢违抗?” 嬴贺突然间声色俱厉的喝道。 “末将不敢……” 听闻皇命二字,秦虎亦是虎躯一震,不得已,只能恨恨的咬了咬牙,“放行!” “嗨!” 在场秦兵迅速让开了一条道路。 嬴贺紧接着又从怀中摸出了一枚古铜色的符牌,递给了面前的江流儿,“此乃始皇帝陛下御赐符牌,见此符牌如陛下亲临,可保你二人畅通无阻,直达底舱,东西找到之后须立刻归还。” “多谢将军!” “多谢将军!” 江流儿二人顿时喜出望外。 “没事……想当年我与你父亲二人……唉……” 嬴贺似乎是欲言又止。 “告辞。” 江流儿似乎是看出了一些端倪,连忙拉了拉小胖的衣角,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略略略!” 离开上等舱之前,调皮而心有怨气的小胖还恶趣味的向着秦虎吐了几下舌头。 背后,面色阴沉的秦虎一脸暗怒。 …… “小胖,你之前来过这里吗?” 走入中等舱室,满脸惊愕的江流儿颇为诧异的掐了掐小胖的腰间软弱。 “……” 小胖一脸茫然。 放眼望去,满目萧然,清一色的大通铺,和上等舱舱舱分隔六人一间的情况不同,这里居然连基本的隔间都没有。 偌大的舱室之中,皆是密密麻麻的床位,一个挨着一个,床位旁边是普普通通的书桌模样的东西,上面则摆着文房四宝,和一卷卷麻绳穿起来的竹简。 其中的大多数人,皆是身着普通的长儒,或三三两两秉烛夜读,或独自一人执笔书写,或卷被入眠,遁入梦乡…… 各色形态不一而足。 江流儿原以为所有的童男都是李阜这样的天潢贵胄和王公贵族的后裔,但进入中等舱之后看到的一切却着实让他大跌眼镜,世界观瞬间被颠覆。 江流儿和小胖一边急着赶路一边说着闲话,似乎是见惯了穿梭在夹道间的各色人群,他们二人并没有引起这些十五六岁的少年的注意。 “这些人,难道也是所谓的童男?” 江流儿张大嘴巴,不可思议的感叹道。 “嗯……应该没错……” 小胖中肯的点点头,脸颊的两坨赘肉七上八下的,“我曾经听我爷爷说,始皇帝陛下为了博得仙人欢心,委托先生徐市顺利求得仙药,不仅所带的东西都是整个帝国数一数二的奇珍异宝,就连童男童女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王公子弟。” “不过,因为贵族子弟符合童男童女选拔年龄的人数有限,所以总要找一些黔首乡绅和庶民的子女填补空缺……这也就是中等舱的由来……” 江流儿接着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既然有上等舱中等舱那肯定也有下等舱,下等舱是干什么的?” 第十四章 南征败 小胖闻言一翻白眼,耸耸肩,“流儿你傻啊,下等舱不就是底舱吗,就是船工和其余的人居住的地方啊!” “哦哦!” 江流儿尴尬的揉了揉额头。 没文化还真是可怕。 “我还没去过底舱呢!想想都有些小小的激动!”小胖一派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我也没去过。” 江流儿亦是撇嘴摇头,眼神当中却没有太多的神采,他隐隐感觉,底舱应该是楼船上三不管的地带。 脏乱差什么的不用说,据他所知,徐市招募的船工大多是秦帝国一些背着人命,作奸犯科的刑徒之流,品行实在算不上端正,江流儿担心的,是遇到一些难以预料的状况。 就这区区的中等舱,要通过夹道和走廊穿过去都不容易,可想而知这一整艘船队旗舰一般的楼船得有多大啦! 在回溯两千多年的大秦,能够造出如此规模宏大的木质楼船,而且组成规模庞大的舰队挥师远航,可见始皇帝的手笔和无人能比肩的魄力。 这不是郑和下西洋那个轴辂千里,艨艟罗列的时代,也没有经历千年积累达到顶峰的造船技术,更没有训练有素,可以在浊浪涛天的碧波大海云帆高张,昼夜星驰的海军官兵,能组织这样一次空前绝后的远航着实不易。 而后世记载的材料,也大抵验证了真相。 徐福东渡应当是真真切切到达了倭国,在二十一世纪的岛国也有确切证据证明徐福就是倭国传说中的神武天皇,还留下了所谓玉镜剑的三件宝物! 说起宝物,江流儿不禁心中狠狠一动,不论如何,宁馨儿有意无意的关于底舱小房间的暗示都勾起了他关于始皇帝搜集的天材地宝的无尽兴趣。 有机会一定要去瞅瞅,江流儿不禁心念大动。 历史上说,徐福在公元前219年第一次出海,没有找到仙药,回来之后怕被始皇帝责怪,就谎称已经见到了仙药,只是在海中遇到了鯨鲵怪物,怂恿始皇帝增派弩手和弓箭手出海作战,射杀怪物,然后带领三千童男童女再度出海,之后一去不返。 记忆中,这应该是徐福的第一次出海。 这也意味着,他们还会回来,而徐福所搜刮到的宝物之中可能没有所谓的玉镜剑,不过堂堂秦帝国整个国家搜集的东西肯定不会差的! 让他比较感兴趣的是,徐福在第一次东渡的过程中究竟遇到了什么,会让他在无功而返之后依旧免于问责,甚至再度领队出海? 或者说,是徐福给始皇帝说了些什么东西,让身体每况愈下的嬴政再度燃起了统治帝国千秋百世的勃勃雄心,并且对他所说深信不疑,力排众议让他二次东渡蓬莱。 就像他在帝国统治中期因为一句“亡秦者,胡也”的谶言,于公元前215年赫然派遣上将军蒙恬领兵三十万北击匈奴,收复河南地,于帝国北疆修筑绵延万余里的长城边墙一样。 嬴政,这位纵横捭阖一统天下的开创雄主,始终是一位谜一样的皇帝。 …… “对了小胖,我记得先生招募的童男童女应该是有一千五百多名,这样一艘船应该装不下吧!” 江流儿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群童聚集的杂乱场面,忍不住疑惑的问道。 “这是自然的!”小胖叹了口气说道: “我们所在的这艘船虽然是旗舰,可是要居住包括负责守卫的楼船士,厨工和楼船管驾以及其他的术士和占星师,所能搭载的童男童女也不过区区数百人罢了!” “其余的童男童女,则有其他的楼船分别搭载,当然船队之中还有一些负责护航的战船和斗舰,总共的舰船数量大概在二十几艘这样的样子。” “这么多……” 江流儿微微有些吃惊,要知道除了郑和下西洋,十五十六世纪西方大航海时代几次比较有名的出航,包括迪亚士,哥伦布,达伽马,还有麦哲伦所统领的帆船也不过几艘,排水量撑死也还不到一千吨。 而二十一世纪称霸大海的航母编队虽然排水量雄厚,可是加上护航的驱逐舰护卫舰核潜艇以及补给舰这些也就几艘而已,当然二者的战斗力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毕竟技术上相差了两千多年。 “这还算少的啦!” 小胖嗤之以鼻的一笑,“你知道今年年初我大秦虎师南征百越所打造的战船有多少艘吗???说出来吓死你!” “多少?”江流儿的眼皮突然狠狠一跳。 小胖习惯性的左右环顾一下,正声说道:“告诉你流儿,整整有百艘之多!” “我的天!这么多!” 江流儿长大着嘴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不过,在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点思绪之后,他的脸色开始由惊讶变成阴沉,漆黑的眼眸仿佛深邃的黑洞,可望而不可即,而且,隐隐有些不安。 “那……大秦的统帅是不是屠睢?” 江流儿道。 不知怎么的,在问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里竟隐隐有些忐忑……难过……和一种难以言表的苦涩。 “是啊,扬武将军屠睢也是名将之后,战功赫赫,又有大秦的强弩和庞大舰队为后盾,肯定会开疆扩土,旗开得胜的!” 小胖似乎已然隐约看到大秦的漆黑色锐士洪流席卷南越,攻城拔寨,凯旋班师的场景,霎时神采奕奕的说道。 江流儿却是满脸的苦闷,仿佛这个和自己相差两千多年的短暂帝国真的和自己息息相关一般,面含几分担心的苦笑道:“呵呵……希望吧……” 历史上确实有记载,公元前219年秦军五十万人南征百越,主帅正是始皇帝钦点的屠睢。 而此次南征虽然取得了不小战果,实际上却算是失败了,屠睢率军在不占任何天时地利的情况下一路难进,最后连自己也被越人土著射杀,殒命在茫茫密林。 之后在公元前214年,始皇帝嬴政再次派遣以任嚣赵佗为首的五十万秦军南征,兴修灵渠,最终成功平定南越,设立桂林,南海,象郡等行政区划,将帝国的疆域扩展到了广袤的南海。 当然这是后话。 第十五章 穿越者 江流儿颇为感慨的叹了口气,再抬头时,二人已经到了另一个大舱门的面前。 数名威风凛凛的秦军将士,巍然屹立在巨大的舱门面前,端站在夹道两侧,目光凌厉,正气凛然。 这大抵就是小胖口中所说的楼船士了吧,也就是后世的海军。 在大秦,就如同平头百姓被称为黔首一样,步兵叫做材官,骑兵叫做骑士,而海军则叫做楼船士。 早早掏出符牌,也就避免了发生冲突的可能,各步卒脸色瞬变,恭恭敬敬的跪倒在一旁,单膝跪地,头颅微颔,俨然没有了刚才的霸气。 一直纪律严明的强大军队,无疑是封建郡主赖以依靠的出鞘利剑和坚实后盾。 打开大舱门,一股腥味浓重的海风扑面而来,下等舱是楼船主要依靠的桨力来源,直通海平面,可从插桨的舷窗清晰的观察到辽远广袤的苍茫大海。 进入下等舱,舱门随即关闭,这种两面开的舱门可以有效阻止有人闯入,同样,进入下等舱也要出示符牌。 进入舱室,首先要走下一段比较长的木质楼梯。 下等舱也是整艘楼船旗舰的底舱,和上层舱室仅以一条楼梯,舱门和夹道相连,这也是出于安全的考虑,能够有效的防止底舱发生骚乱。 楼梯约摸一丈多宽,长十余丈,不过45度的斜坡直通底舱。 “这应该就是底舱了吧……” 江流儿颇为感慨的说道。 “是吧……” 小胖亦是一脸的期待。 顺着楼梯下去,似乎是由于重心有些失衡,前脚刚刚落地,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老者便直接扑倒在了江流儿的脚下。 还好江流儿反应比较迅速,没有被他扑倒,及时收脚向后一退,侃侃躲开。 “别打脸,别打脸!打身上就行!” 老者似乎是被仇家追赶,一个劲的抱头蜷缩身体,尤其是护脸护的很及时。 这人还真是好笑,性命都快朝不保夕了,还嚷嚷着别打脸,好像真要靠脸吃饭一样。 江流儿不禁心中腹诽。 很快,不过一个呼吸,就有数名满身酒气的中年大汉围了过来,一个个摩拳擦掌,双手叉腰,满脸戾气,四个人分别占据四角,彻底堵住了老者的去路! “输了不给钱,给老子揍死他!!” 随着似乎领头的一人凶神恶煞的一声怒吼,其余几人早已七手八脚的卷起衣袖,斗大的拳头不停的落在了老者的身上。 这大概就是底舱三不管地带的样子。 不得不说,刚刚来到这儿,残酷的现实就狠狠给了他当头棒喝。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对于这种欺负老弱的残暴行为,即便心中不服,他也不能贸然插手,谁又知道谁得罪了谁,谁的背后又有多少后台呢? 找着东西就走! 这偌大的底舱,想要找到几只备用的或者废弃的船桨应该还是不太困难的。 江流儿给一旁的小胖微微使了个眼色,二人十分默契的后退了一下,然后绕开。 “别打脸!打身体!别打脸!” 对于老者凄厉而又颇为搞笑的惨叫也装作充耳不闻,这种事情,恐怕在这鱼龙混杂的底舱之中时有发生,自己又能管得了多少呢? 看到江流儿二人十分知趣,一一退开,领头的恶汉脸色微微有变,似乎心有不甘,只听见“啪”的一声,老者蜷缩在一起如同球状的躯体直接被他狠狠一脚飞踢踹到了江流儿的脚下! 后者也仿佛蛮不知痛,只是一个劲的就坡下驴狠狠抱住了江流儿的小腿,凄厉的喊着“救命”。 “你……你放开……” 来事突然,江流儿微微有些慌乱。 这种闲事,还是少管一点的好。 老者闻言,却是突然抬头,说出了一句让他万分惊诧而又难以置信的话: “看在我两同来自一个世界的份上,帮帮我!” 轰! 江流儿的脑子瞬间炸开了锅,如同一个晴空霹雳般的懵雷炸响在脑海之中,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惊喜,还是苦涩。 他……这话……什么意思? 同一个世界?难道他也来自二十一世纪??? 江流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作为灵魂穿越者的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穿越者的残酷现实,这个老者究竟是何许人也,是否如同他所说,和自己来自同一个世界? 还有,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份!? 亦或许,他所说的这一切,只是一个巧合,一个想要引诱自己插手的谎言? 这一切,他都不得而知,而最终的谜底,很有可能就是在这个老者的身上。 “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江流儿缓缓蹲下,扶起惊慌失措的老者,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忐忑,和期待。 小胖见状,顿时眉头一皱,本来他们可以很好的置身事外,但江流儿这么一蹲下,无疑再次趟入了这一滩浑水。 “怎么了流儿?”小胖道。 身为从小尿一个壶里的死党,他知道江流儿的性格,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他是不会如此冲动的。 “小子,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以免惹火烧身,死无葬身之地!” 见到这一切都在按照自己安排的发展,为首的恶汉眼中满是自得,心念一动,顿时声如洪钟,声色俱厉的喝道! 江流儿眉头深深一皱,儒雅的外表逐步从骨子里从内到外显露出了一股倔强和深深地厌恶,嘴唇一抿,淡淡的吐出了一个简简单单的拒绝字: “滚!” 这事情不管则已,既然已经入坑,就必定有始有终,一管到底。 “流儿!” 小胖似乎是没有预料到江流儿会这样直接的介入其中,一时准备不足,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向稳重的死党为什么会脑子进水,变得如此莽撞。 这必定是要吃亏的呀! “你找死!” 果然,为首恶汉瞬间动怒,一手迅速化掌为全,对着江流儿的面门挥了过去,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志在必得,一击必杀! “流儿小心!”小胖不由得大惊失色。 第十六章 五十钱 然而下一秒,包括小胖的惊呼,和恶汉志在必得的铁拳,全都不约而同的僵在了空气中。 只见一枚古铜色的方形符牌,贺然出现在恶汉的拳头面前,如同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横亘在他的面前。 符牌不过一掌大小,雕刻也实在算不上精华,上面饰以一条仰天嘶啸的探爪神龙,静静地盘旋在江流儿的手中,颔首低眉,霸气尽显,方寸之间,无不显示出一种笑傲江湖的身姿和睥睨天下的气魄! “这……这是……” 恶汉瞬间傻在了原地,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不只是他,除了江流儿和李阜,包括邋遢的老者在内,皆是面露惊异,对这小小的古铜色符牌,无不显露出一种发自内心的深深的忌惮! “见此符牌,如始皇帝陛下亲临!” 江流儿不屑的瞥了一眼,缓缓突出几个看似波澜不惊的字眼。 “哗啦!” 果然,话音刚落,在场众人,皆是五体伏地,行三拜九叩之大礼。 “陛下万岁万万岁!” 唯一没跪的,便是那五大三粗的恶汉! 江流儿心中闪过一抹震惊,这人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就连始皇帝御赐的符牌都降服不了他! 若是如此,这事情怕是难办了。 江流儿紧接着祭出自己的第二张王牌,只见他紧紧盯着恶汉的双眼,面不改色,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信不信只要我振臂一呼,外面就会有无数秦军将士冲进来,胆敢对始皇帝陛下不敬,我看你是粪坑旁边打地铺,离死不远了!” 表面上虽然这样说,实际上江流儿心里还是虚的一逼,谁又知道这其貌不扬的符牌究竟有着多少实际的效力呢? “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唬得到本将了吗?” 恶汉嘴唇微启,睁得斗大的眼中,除了一丝忌惮,便是满满的暗怒! “本将曾为大秦南征北战数十载,立下无数战功,只因一时差错惹下祸端,才导致如此境地,在这底舱之中,也算是一呼百应。” “你这黄口小儿,以为凭这小小的御赐符牌,就能够吓得了本将吗?” “我告诉你,当年就算是始皇帝陛下亲临,也得对本将礼敬三分,称呼一句上将军!你以为你是谁,敢对本将如此说话?” 卧槽,这么牛逼! 江流儿心中不禁打起了退堂鼓,这人既然敢自称本将,肯定也是大秦赫赫有名的战将,能被始皇帝尊称为上将军的,在偌大的大秦,也不过寥寥数人,包括蒙恬,王翦名将在列,哪一个又是好惹的? 不过让他感到十分疑惑的是,史书上并没有记载大秦还有这样一位享尽荣华富贵而又被罢官免职的上将军,如果此人所说属实,那他究竟会是谁呢? “你想怎么样?” 江流儿眉头一皱道。 这个时候,硬碰硬怕是不行了,半途而废也不是他的作风,只有先示个弱,看看对方怎么说。 此言一出,那自称上将军的恶汉亦是长出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纠结的神色,随后闭上眼睛颇为挣扎的说道: “一句话,欠债还钱,既然你想替这个老头出头,就把他欠我们兄弟的赌债原数奉还,那么我们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从此之后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就这么简单???” 江流儿微微有些吃惊,没想到事情搞得这么大,最后还是钱的问题。 “就这么简单,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恶汉道。 “好,这位老者欠你们多少钱?” 李阜接着问道,作为一个丞相府的花花公子,他从来是不差钱的。 江流儿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暖流,这个时候,也就只有李阜这样的死党才能真正了解自己需要什么。 “这个数!” 恶汉一边不屑的挑了挑眉,一边伸出了五个手指。 “五个钱?” 江流儿道。 恶汉却是紧接着狠狠摇了摇头,“是五十个钱!” “嘶……” 江流儿不禁连连倒吸了好几口冷气,五十个钱,亏他能说的出口。 因为来自二十一世纪,江流儿知道,秦朝使用的是始皇帝统一货币之后发行的圆形方孔钱,也就是后世熟知的秦半两铜钱。 因为铸造技术以及铜矿藏的匮乏,在大秦,每一个钱都是十分宝贵的,有时候一户人家几天的口粮也只需要几个钱,可见五十个钱在当时来说是如何的奢侈! 这人能说出五十个钱这样的大价钱,也是狮子大开口,看中了李阜这样的金主才肆意开宰。 “不是只有三十个钱吗?”就在江流儿犹豫的时候,一旁还半跪在地上的老者突然忍不住嘟囔了几句话。 不过在恶汉凌厉逼人的目光之中,他很快便缩回了脑袋,将自己的话吞在了肚子里。 江流儿心里暗自觉得好笑,他早就看出这两人之间的端倪,只是暂时没有戳穿。 试想,在底舱大多都是一些比较贫困的刑徒赘婿之流,谁又会大手笔的拿出五十个钱来赌博呢? 这二人一唱一和,倒是十分有意思,只是他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他只想确认这个老者是否真的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还有,他是如何看出自己的身份的? “小胖,给钱。” 江流儿咬了咬牙,五十个钱虽然不少,但对于李阜来说却是不值得一提,就当是花钱买个真相,大不了自己到时候还给他就是了。 “嗯!” 李阜二话不说,立刻从腰间解下一个金黄色的钱袋?,然后从里面细细数出五十个钱,略有不舍的交给对方。 颇为怪异的是,那恶汉拿钱之后,脸上竟没有显露出过多的兴奋和喜悦,只是淡淡的撇了撇嘴,简单的和老者交换了一下眼色,一挥手,便带着几名随从离开了江流儿几人的视线。 “呼……” 老者见状顿时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欣喜,一边七手八脚的站起身来,一边狠命拱手,对着江流儿二人连呼感谢溢美之词。 李阜客气的回了回礼,五十个钱对他来说不过九牛一毛,能帮到人也算是善事一桩。 江流儿却不买账,突然使劲,一把提住老者脏乱领口,神色凌厉的质问道: “说,为什么要骗我们的钱,还有,你之前说的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第十七章 读心术 “哎哎哎放手!你这小毛孩,不知道尊敬老人的呀!” 邋遢老者瞬间变了个脸,一副赖皮的模样拍拍打打从江流儿的手中挣脱。 “说吧……” 江流儿虽然表面上看似漫不经心,心里却是忐忑的要命。 “放心吧……我不是穿越者!” 老者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他着实大跌眼镜! 这特么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你什么意思???”江流儿顿时眉头一皱。 “来来来,我们借一步说话。” 老者一把拉着江流儿直接找了就近的一个舱室钻了进去,李阜紧随其后。 悄悄地关上房门,不待江流儿问话,老者便迫不及待的说道: “首先,我真的不是穿越者。” “第二,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你是穿越者,这是我鬼谷一派的特殊本领。” “第三,我知道你早就看出来这所谓的还钱闹剧不过是我设的一个局,而那几个恶汉也是我请来的帮手。” “第四,我找你来,是想和你谈一个条件。” …… 老者一口气说完,也不带停顿的。 “先生好口才。”江流儿戏谑的一笑,强装镇定的说道: “那么,敢问先生,你就怎么知道我就是你所谓的穿越者呢?” 这人说他是鬼谷一门的人,谁又能信呢,历史上鬼谷一门比较出名的也就庞涓孙膑他们几个,这话估计也就那样,半真半假。 不过,他能直接说出自己是穿越者的身份,的确是让他深深地吃了一惊。 难不成这人真有什么特异功能,如果可以,让他没事干教教自己也是极好的。 江流儿不禁心中腹诽道。 “别想了,鬼谷一门秘技严禁外传,所以我是不可能教你的。” 老者眯着眼睛撇了撇嘴。 “瓦特????你……居然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 江流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事实就这么残酷的摆在自己面前。 这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难道说人世间真有这种读心通天之术? “这种秘技,只能读心,不能通天。” 老者一脸看****的眼神。 好吧你赢了,江流儿狠狠咽了一口唾沫,无奈的摊了摊手,在这种人面前,真的没有什么秘密可以保留。 如果真如老者所说,他可以读心的话,那么说出一些奇葩的词汇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得不说,这还是自己穿越之后第一次见到这种超乎想象,灵异无比的东西! “放心,这种东西你以后会经常见到的……”老者淡淡的说道。 江流儿彻底无语了,只能翻翻白眼摊摊手,“那不知先生千方百计设下这么个圈套引我们上钩是为了什么?” “我说了,是为了和你谈一个条件。” 老者眯着眼睛笑道。 江流儿心中难免一跳,“什么条件?” 老者先从面前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水,喝完之后才慢吞吞的说道: “我知道你现在很需要船桨和其他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只有我能够帮你找到,而我,也需要你帮我找到一样重要的东西。” 服了! 老者既然能够说出船桨二字,说明读心术确实存在,而之前发生的一切,也就可以合理解释了。 不过,他又怎么能够确定这船桨只能他一个人找到呢? 有了这皇帝御赐的符牌,未来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江流儿心中微微有些忐忑。 “符牌这种东西用一下就好了,也不是在哪都好用,这鱼龙混杂的底舱少说也有数百人,而他们都以我马首是瞻,你觉得如果我不同意,他们有可能把任何一支废弃的船桨给你吗?” 老者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这……” 江流儿霎时无语至极,翻了翻白眼说道: “我怎么就不信呢?” “流儿,你还是相信他吧……” 许久没有发话的小胖看起来似乎是非常的紧张,连大气也不敢出,扭扭捏捏的说道: “我之前忘了告诉你,秦法规定少府所造,无论是战车强弩还是楼船木桨,都有固定数目,而且要根据法令,物勒工名,不能随便动用……” 晕死!江流儿快要崩溃了,“小胖啊小胖,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不早说!?” 物勒工名,就是每造好一件东西,无论是刀剑戈戟,还是帆桨舵樯,都要烙刻上工匠的姓名,一旦工件不合格或出现瑕疵,负责打造的工匠,乃至监工,司造,都要接受严厉的惩罚,这就从根源上杜绝了粗制滥造和豆腐渣工程的产生。 “我……我之前不是忘了吗……”小胖似乎是非常畏惧这位花甲老者,在他面前连大气也不敢出,只是悄悄地对着江流儿说道: “再说,卢生前辈德高望重,是不会骗你的……” 瓦特!??江流儿的脑子里彻底炸开了锅。 “你说……他……是卢生?” “嗯!”小胖十分坚定的点点头。 “你……真的是卢生???”江流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邋遢老者亦是目光如炬,微微颔首,“丞相府的小娃娃说的不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夫正是燕人卢生……” 江流儿闻言,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历史上的卢生,虽然记载不是很多,但句句要命,据说那一句“亡秦者,胡也”的谶言就是他从东海求回来的,这也直接导致了之后的北击匈奴和修建长城决议的产生。 “好吧……卢生前辈,你就说吧,到底要我干什么?” 江流儿彻底没辙了,在这种拥有通天彻地读心术的方士大能面前,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呢? 卢生先看看江流儿,再看看旁边的李阜,方才十分谨慎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说了,其实,我想让你去底舱,帮我找一件东西。” “你是说,底舱那个小房子?” 江流儿心里突然狠狠一跳,这不就是自己最想去的地方吗? 要说里面是始皇帝准备进献给蓬莱仙人的奇珍异宝,随便拿出来一件都足以让天下人疯狂! “不错,正是你理解中的皇帝陛下藏宝的小房子。” 卢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