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 第一章 月儿朦胧,星子稀微,夜色中绿叶也如漆墨,枝丫间洒下的银白光辉,细碎 映出大树下一对相偎的恋人。 “二公子……”低暄的女声带着薄怨。“你每次离家,人家总是日夜的盼着你。” “文妹,纵然孤身远在天涯,心中无时无刻不将文妹你紧挂于心。”月光下,一身修挺潇洒的少年,衣袂淡扬出尘,俊朗的丰采灿耀,笑容看似犹带少年的纯真,出口的声音却是稳健中带着率性的轻佻。 “二公子……”少女娇羞 倚入他怀中,醉在这月色与甜蜜中。 俊逸的男子悠然 享受这佳人在怀的滋味;淡淡的少女馨香,柔柔的娇嗔之语,真是最好的气息与天籁,他爱极了。 “你……曾说,对文文一见倾心,今后也只要文文常伴左右,是真的吗?”少女抬起螓首,一双美眸满含柔波 望着眼前的人。 “这需要怀疑吗?他执起佳人纤纤玉手放在唇边轻吻一笑。“自从见到文妹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花前月下的美景谁能相伴,唯有文妹你呀!” “可是……”轻抿着红唇,端秀的丽颜上有着疑惑。“为什么好多人说,你说的话十句中,有九句半是虚活,不可信赖,而且……” “文妹——”他打断一唤,绽出魅惑的笑容,洁亮的齿搭配着诚挚的眼,明灿且耀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总有太多的人喜欢以流言来恶意中伤,可是都抹灭不掉我对你的真心。” “是吗?”美眸眨大,乌瞳有些闪烁。 “文妹,你信我吧!”大掌忙包住柔荑,用力强调。“看看这满 的落叶何其多,天下的负心汉纵然像这落叶一样多,我,陆丹风,都绝不会是那其中之一!” 看着那秋末时节,铺了一 的拓黄浇弃,眼前的俏佳人又再打量他一眼,忽而低首,额头垂靠至被握住的小手上。 “文妹你不要紧吧?”她的反应让陆丹风有些不解,随即发现对方双肩颤动。 再抬起的娇颜,唇角是藏不住的笑意。“传言可真……是没说错,你陆二公子说话,向来有九句半是虚话……最后半句是……专门用来发誓的——”说着说着像再也忍不住般,笑不可抑 捧腹! “文妹?”这……这是怎么搞的?陆丹风愣住!他不过是对美人较没抵抗力,天性是稍稍多情了点,但这次可是真心 面对心上人,虽然表达的方式有些老套,可也不该是这种反应呀! “还有呀,听说二公子发音也是厉害出名的,不但能够就 取景,而且时时有词,真是……”见对方又是一副错愕的神情,凌文文再次噗哧掩唇。“对不起……”随即转过身,再也不顾形象,大笑 蹲到 上去。 像应和般,身旁的草丛中也传出忍俊不禁的笑声。 至此,陆丹风可明白了,他没好气 切齿怒声吼出。“陆雨恬——你给我出——” 草丛中笑声一顿,随即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慢慢 踱出,圆润的双颊闪着苹果般的嫩红,一双细长的丹凤阳,让她小小的稚龄看来却别具—股秀意的气韵。 “叔叔。”冲着陆丹风,她甜甜一唤,完全绽开的笑容中,唇边的犬牙特别突出,也倍添机灵。 “丫头,深更半夜的,小孩子不在家睡觉,跑出来干什么?”他挑着眉,勉力端起应付小孩的笑容,却依然可看出那在唇边抽搐的懊恼。 “爹叫我来找叔叔呀!”童颜看似无邪嘻笑,弯弯的眼敛去了那顽皮的诡意,倒与陆丹风那风流自许的灿烂一笑,有几分神似。 “大哥怎么知道我今晚回来?”离家大半年,日前的家书也不过提及近期内返家,怎么兄长能猜准他今夜回来。 “爹爹不知呀!”陆雨恬无辜摇头。“牙儿只是跟爹爹说,叔叔是爱在月儿圆圆亮亮,风儿吹的一阵一阵,还有虫子嗡嗡叫的时候,跟漂亮姐姐在大树下抱抱。”随即又天真的咧唇直笑,特别明显的犬牙说明她牙儿的乳名从何而来。 “哎呀!这小丫头就爱开玩笑,真是伤脑筋,伤脑筋!”陆丹风对着一旁投来探问眼神的凌文文尴尬 打哈哈。 “是真的呀,爹听了牙儿的话还看了夜色一眼,才告诉牙儿,今晚应可以到后山的大树下找叔叔,结果就看到了叔叔果然又在……” “牙、儿!”陆丹风咬牙打断,先朝美人缓缓一笑,再转身面对亲爱的小侄女,狰狞的微笑已带着警告。“小孩子不可以说谎话,说谎话会被神明惩罚,叔叔也不喜欢说谎的小孩喔。” “说谎?”小雨恬很无事 用力摇头。“没有呀!去年有一个漂亮姐姐一定要嫁给叔叔,叔叔还叫我躲在大树旁的草丛里,等你打了手势,牙儿再跑出来抱着叔叔的大腿叫爹,结果那个漂亮姐姐很生气 打了叔叔一巴掌就没再出现了,叔叔还赞美我‘做的好’!”她得意洋洋 ,还送陆丹风一脸“你怎么可以忘了”的埋怨之色。 “牙儿——”一张铁青的脸,马上露出森寒的牙逼向她。“你可以闭嘴了!” “可是……” “叫你闭嘴!”他一吼! “叔……叔……凶我……”弯弯笑眼一瞬间眨大,委屈 瞅着陆丹风。“牙儿……想叔叔……很想……才……呜……”她啜泣一声,两泡泪眼大有决堤之势! “没有、没有,叔叔没有骂牙儿的意思,叔叔怎么舍得,乖,不哭喔。”向来见不得女孩子流泪的陆丹风,更何况是疼爱的小侄女,他可慌了,忙蹲下哄着。 “那……”小嘴嘟起,哽咽道。“你都不……笑……”对美美的大姐姐就很会陪笑。 “好……我笑、我笑……小祖宗你别哭了……”陆丹风挤出一张僵硬的笑脸,内心可呕极了。风尘仆仆 赶回,见到心上人正想好好 展现他那非凡的气度,竟被这鬼丫头杀出来破坏,最后还得卖笑陪罪,一股抓狂的冲动,让他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叔……叔……”雨恬害怕 道。“你……你笑的好……好丑喔……”话一出口,她马上捂着小嘴,知道不好了! “丑”!我很“丑”!”丑字瞬间像搏浪鼓似 在耳边回荡,陆丹风紧绷的理智当切断裂,黑色煞气窜上印堂!对一个自识采俊绝到无人可匹配的他而言,一剑穿心他可以捱受、致命毒药他可以忍受、哪怕风流至死他都可以承受,唯有丑字沾身他不能接受——“陆、雨、恬——” “二公子!”佳人娇柔的轻唤声适时镇住差点跳起来的他。 “是,文妹。”出于对美女的本能,他一转身,先绽出那魅力的招牌一笑,俊美的仪态永远衬着优雅的丰采。 “是雨恬小姐拉着我一起来此等二公子,结果文文一时兴起开二公子玩笑,还望二公子莫见怪。” “文妹你言重了,小小笑言愚兄岂会如此无量。”纵然明知这个玩笑,绝对是身后那个边哭号边拿眼偷瞧的小家伙为祸最多,他还是展现了君子该有的风度。 “二公子果真是爽朗的明理之人。”她浅笑嫣然,又叫陆丹风失神 望着。“二公子一路奔波,文文不多打扰,先行一步了。” “文……”他想唤住转身离去的佳人,却还是徒然一叹。“唉,玩笑……”难怪向来与他保持距离的凌文文,今夜会一反常态的主动靠近,甚至投怀送抱。 “去哪儿呀,牙儿!”他一把抓起蹑手蹑脚正要溜的小侄女。“ 我……我想先回去告诉大家说叔叔回庄的消息,让大家高兴。”陆雨恬领子被高高揪起,迎视着陆丹风那双等着算帐的眼,悬空的手脚缩起,乖得跟只小猫咪一样。 “不用了,有你雨恬小姐插手,庄里的人大概是等着看你回去禀告今夜这出戏的结果!”他笑得一脸霍霍磨牙状显然卯起来揍人的冲动很强。 “叔叔———一”猫咪似的小家伙马上甜腻腻撒娇一唤。 “叫爷爷也没用!小鬼你敢这样整我,今天看我怎么教训你—一”说着将手上的小家伙高高举起,作势要丢出去。 “哇————叔叔—全天下最帅最俊的丹风叔叔———” 下一秒,陆雨恬马上又被揪到陆丹风眼前,一道剑眉抬着等她的下文。 小丫头会意的背起她常背的“颂德文”。“我的叔叔是全天下最俊最美的少侠,他有上品的仪态,最帅的身段,高超的剑术,还有像神仙一样的气质,经常路见不平,虽然很少拔刀相助,哇——我还没说完?——”在陆丹风又是高举的威胁中,她马上再挤出下文。 “因、因为每个人一见到他,就为他无人可敌的风采着迷,他很少真正出手,白衣少侠的正义之名就已响彻边关,等他真正出手,简直就是天下无敌,他是女孩子梦中的英雄,男孩子现实中的景仰,能有一个这么非凡的叔叔,牙儿真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孩。”呼,终于把“我的叔叔”背完。 “是真心话?”陆丹风改将她抱到手臂上。 “牙儿以手上的星星发誓!”她抬起右手腕内的一个星形胎记,用力说道。 陆丹风很满意 点头。“回去一字不漏的再给我到文妹面前讲一次。” “不用啦,这些都是文文姐教的。”不然以她一个小娃儿哪编得出这种调呀。 “文妹教的?”陆丹风神情一亮。 “因为去年人家念的词叔叔不爱,庄内就属文文姐学识最好,所以就找她教我呀。” “文妹会这么教你,难不成她也对我……”想起那些词的内容,陆丹风不禁怀抱希望。 “文文姐起先还不愿意呢,后来娘说就当做功德,她才教我,还说,这是符合叔叔的程度和喜好了。”她一说完,就见到陆丹风沮丧垂首。 “功德……程度……还有喜好,唉!”这就是心目中佳人对他的看法。 “你这么喜欢文文姐呀?”不然怎么每提到凌文文就这样长吁短叹。 “我对文妹简直一见钟情!” “才怪!”她板起小手指细数。“叔叔一见钟情的人可多了,像兰表姐还有她的妹妹,再来是跟我们有生意往来那个……周叔叔的女儿、还有华山女侠连姐姐、然后邻村一个很漂亮王寡妇你也喜欢,对了,还有——” “吱!”陆丹风清清喉咙打断小丫头娓娓道来的风流事。“我说呀,再见就让我拜倒的可只有文妹。” “这就更怪了,文文姐又不是这些人中最漂亮的!” “可是她拥有一股神秘又独特的气质。”陆丹风着迷 道。 气质!老听叔叔爱在自己身上用这两个字,究竟是什么东西呀?陆雨恬一脸疑惑。“是不是文文姐都不讲自己的事,所以叔叔才觉得神秘?” 凌文文一年前来到陆家庄,当时伤重的她昏倒在边界一处河岸边,被经过的陆丹风所教,因无去处,便在陆家在安顿下来,能干且知书达礼的她很快便成为陆家夫人的好帮手,虽从不讲自己的来历,但和乐的个性很快便赢得全庄人的喜爱。 “跟你这小丫头讲你也不会懂。”光听她对神秘的解释,就知道是对牛弹琴,没有慧根。“总之,对文妹我大概是没指望了!” “可是,我瞧文文姐其实挺喜欢叔叔的,不然干么每次庄里有人讲到叔叔,她都听得好专注,还有叔叔捎信回家时,她都假装闲聊的提起问一下你的近况还有回庄时间。” “谁告诉你这些事的?”五、六岁的小丫头应还没这等细腻心思去注意这些。 “娘说的呀!” “大嫂?”他又把小侄女举到眉眼相对的平视。“没骗叔叔?” “以牙儿手上的星星发誓!”她再次高举手腕上的星形胎记。 陆丹风再次满意点头,将脸颊撇向她。“来,香叔叔一下。” 小嘴凑上,用力亲了一下。 “乖,叔叔现在需要牙儿帮忙,牙儿帮不帮?”灿烂的微笑改用到小侄女身上。 “放心,牙儿一定会帮你。叔叔不要担心。”她拍胸保证。 “这一件事关系着叔叔幸福的未来!”嗯、文妹很疼牙儿,以小孩来攻陷她的心防应该有效。 “叔叔幸福的未来!”牙儿那双独特的丹凤眼弯弯笑起,让陆丹风闪过不好的预感,“那就是接近救命的程度喽。好,换你!”她将手腕上的星行胎记横到他眼前。 “不…需要吧!”该死。被这小丫头逮着机会,他可不好过了。 “需要!这可是救命的程度哟,你不愿牙儿就没办法帮你了!”她得意洋洋。 “小鬼,什么好处都让你占尽了!”他很不甘愿 在那小小星形胎记上亲了一下。 嘻,契约成立,又赚了一次机会“好!牙儿保证一定会救叔叔,叔叔不用担心!她很快乐 抱住亲爱叔叔的颈子。“但是,从现在起叔叔要当我三天的仆人而且还不可以有任何怨言,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的那种,包括当马让我骑,还有玩泥巴,任何毁了形象的事、都不能拒绝喔!” 她看不到陆丹风惨号的脸,但是小丫头诡计得逞的好笑声,可很准确 送入他耳中。 明空月色,往事已悠悠。 “师……父………师……父”郡南王府的后花园里,童言的娇嫩嗓音不停 唤着坐在亭里的人。不待陆丹风回神,另一个柔悦的笑骂声已传来。 “雪儿,看看你,饼屑吃了你四师父一身,这哪像个过几天要当小新娘子的人。”坐在长椅上的陆丹风、只见三岁的鬼徒儿趴在他曲起的右膝上,一双乌亮大眼,滴溜溜 转着,边吃着饼还淌了他一膝的口水。 “四哥,你别介意,徒儿好像特别爱闹你,老爱赖在你身上吃东西。”白琼露拿着手绢像个慈母般 擦着徒儿的小脸。 “五……无师……无父……”小千雪塞了满口饼,口齿不清 唤着。 “什么无师、无父的,你呀,以后吃东西不准说话。乖,别再吵你四师父了。”深知四哥那爱光鲜的性子,白琼露想抱起她。 “不——不要——人家要四——师腐——”她死趴着陆丹凤的膝盖,喊着漏风的音,不肯让白琼露抱走。 “哎呀,四哥,真是抱歉。”见她在挣扭中,又把咬在嘴里的饼泥黏到陆丹风身上,白琼露忙又拿着手绢四处擦。 “没关系的五妹,就让她待着好了。”陆丹风干脆抱起膝上的小家伙,让她制造脏乱的范围扩大到胸口。“过几天就是王爷和雪儿的婚事,府中一定有很多事要你打点,你去忙吧,雪儿我来照顾。” “那就有劳四哥了。”白琼露柔颜一笑。 “五妹。”陆丹风忽又唤住转身离去的她,喟然道:“你待雪儿就像亲生女儿一样,如今王爷执意以复仇的方式立三岁的她为妃,你心中不好受吧!” 白琼露回首,深凝他半晌,柔声道:“不好受的又岂止五妹,还有另外四位宠她如父亲般的师父们,我是否也该问四哥,你的女儿要嫁了,婚礼的真相却是复仇,你心中是否也痛苦?” 痛苦?唇角扯出一个万般复杂的笑容,抱起怀中的小徒儿。迎视着那双黑亮的小眼珠,脑海里勾起的,却是那久远的记忆。曾经一双小小灵慧的凤眼,咧着唇边那明显的小犬牙,冲着他唤着叔叔直笑,而今…… “什么都比不过失去来得痛苦,只要能看着我的徒儿、我的女儿成长,这样的难受不算什么,只要在她身边自然有机会助她脱离复仇的阴影,只求她……别从我生命中消失,不要……再从我生命中消失……”蓦然 闭上眼,他将徒儿搂紧。 牙儿!无邪的童颜在最后的印象却是惊惶的哭喊,总是甜笑的声音,已随着被丢进火海的身躯转换成凄厉,当年陆家庄遭人侵袭放了把火,整座山庄顿成灰烬,震撼了边陲之! “四哥……”对他异于平时的模样,白琼露无言默立。在郡南王府里,他们结义的手足间,彼此都很有默契 不触及痛苦的往事。 月色下,陆丹风缓缓睁开眼,平日的轻佻逸去,双眸尽是沈肃的毅然,低语的唇,像对着夜空和自己立誓,幽声道:“这一次我不会让遗憾再来……” *** 华灯初上,明月如柳孤悬,洛阳近郊的一处冷泉,深水挂崖飞下,溅起烟茫水雾,水岸边,排开二十多名手执各类武器的汉子,守护溪岩上的主人。 当刺耳的来鸣声划空时,一群黑衣蒙面人疾奔而来。 “舵主!”对着高岩上的人,黑衣人中的为首之人恭敬回禀。 洁澈的月光映出岩上两具高挑的身躯,夜色中,一个头戴斗帽覆纱掩面的黄衣身形相当鲜明,身旁则伴着一名绿衣少女。 “东西呢?”绿衣少女扬声问道。 “这……”领头的黑衣汉子略显踌躇。 见此,绿衣少女凛声问道:“韩尊信的人头呢?” “因为有御前神捕插手,所以……” “任务失败!”绿衣少女瞬然沉下脸色。“你该知道组织的规矩,任务失败者,自断一臂,第二次若还未能戴罪立功者,死!” 随着绿衣少女的话,岸边的魁梧身影杀气渐起! “翡、翡翠姑娘,属、属下不算失败,今次虽没能杀了韩尊信,但是已、已将密函夺回!”黑衣大汉下意识摸向已失去的臂膀,紧张的吞咽声清晰可闻,连身后的手下,面对岩上和周遭涌来的萧瑟寒气,都不禁一惊! “有御前神捕在还能让你夺到密函!”黄衣覆面者首次开口,幽谈的声音,在月色下冷团,却也让人听明白了这黄衣覆纱下的人是个女子。“本舵主倒想知道,这一次阻碍任务的御前神捕是谁?追风神捕云天骄?”据消息看来,御前神捕中的四人,唯有此人在洛阳。 “是……是观音神捕伍书翎!” “伍书翎!哼!”黄在女子冷嗤。 “舵,舵主!”黑衣大汉战兢 看着背着手转过身去的主子。 “观音神捕是脚前神捕中的领导者,由他出马,你还能得到密函!”绿衣少女翡翠好笑 环胸。 “属下真的夺到密函!”他急忙由怀中拿出信件,讨好 吹嘘。“这是属下领着一帮兄弟出生入死得来,舵主放心,宗越法王那帮人马还不知道。” 咻 一声,一条软鞭劈空而来,直接卷上他手中的密函,眨眼间,密函已到黄衣人之手。 “这就是你拼命得到的!”谁知黄衣女子看完后,怒喝的再次一挥长鞭。 纸张随着长鞭钉到众人身旁的树干上,月光下,只见上头端正而戏谑 写着——你若知道螳螂捕蝉,一定也明白黄雀在后!末尾的署名,是张潇洒挥画的鬼面具! “这……”怎么回事?黑衣汉子措愕得还来不及反应,轻悦的嗓音已飘扬而至! “呵,新月又如眉,敢问今宵长笛为谁吹?”动听的旋韵带着柔声笑语,却教在场诸人登时骇住! 淡淡的花香随着一曲奋音高扬,清风拂动林消,增添紧张的萧瑟,众人警戒 环视周遭。 “久仰天阎宫盛名,贵帮虽崛起于边关,却能扬威中原武林,让各教忌惮,今天伍某能一会江南分航舵主戚时雨,也算三生有幸!”声如松竹之风,淡雅如絮,却又句句凛凛含感,翩熟的身影在众人屏息中缓缓昂立树梢。 “伍书翎!”众人惊望着树梢上,那一身华服羽冠的绝尘佳公子! 来人雍容的气度中带着几分闲适的悠然,最叫人难以转移视线的,是那张在男子面相上极少见的修长,充满睿智的灵雅与贵气,一枝莹绿长笛在手,柔和的优美俊颜与涵养,看似慈祥的出世高人,可知他观音神捕之名从何而来。 随着他的出现周遭火光骤亮,举目环顾尽是高举的火炬与官差,整座林子已遭包围。 “天阎宫不过是江湖小帮会,伍神捕以这么大的声势招呼,小女子岂敢担待!”黄衣女子戚时雨,从覆纱的斗帽下传出冷问声,虽不因眼前的阵仗而慌乱,但面对那拥有挺拔身躯,却能飘立于树梢上的敌人,丝毫不敢大意。 伍书翎一笑。“天阎宫这十多年来为福江湖,勾结朝廷命官,野心坐大,朝廷注意已久,伍某食君之禄,自有义务为圣上分忧。” “官字两个口,欲加之罪,时雨一介小小平民又能如何,但是我天阎帮分布之广。你伍书翎有这份能力吗——”话声一落,猛 鞭影窜出朝树梢上的入扫去,气劲连岸边的沙尘都带起,几乎让人连眼都来不及眨,树梢上的身形顿失踪影,长鞭打断树干! “戚舵主,看来要你束手就擒是不可能了。”柔声笑语再次响起,修挺的身躯却已昂立在威时雨身旁不远处的一处溪岩上。 话声未息,先前为首的黑衣大汉忽 跃出,高喊:“伍书翎——先交出你的狗头吧——”猛烈冲向眼前的观音神捕,想以这次趁其不备的偷袭,抢得立功的先机。 伍书翎看也不看 掠过手中长笛,一手悠背于身后,另一手的莹绿长笛已直取黑衣大汉咽喉! “凭你,还是退下去吧!”伍书翎对着被长笛勾住咽喉、整个人给挑在半空的黑衣大汉,气定神闲 悠笑着。随即一扬手,哗啦一声,黑衣大汉翻白眼的摔落水中! 在场的天阎宫门人,对伍书翎轻松的以一根笛子将魁梧大汉挑空摔出,深感震惊!也明白江湖传言,御前神捕的领导者,其智慧与能力,就如他“观音”之别号,深不可测! “紫金玉牌在此,凡我官门中人,尽听吾令!”月色下,伍书翎掌中握着一只黄金细刻、结着紧色结总的令牌,声威高扬。 周围众人莫不恭敬颔首,御前四大神捕,个个皆有当今圣上御赐能号令各 县府的紫金王牌! “天阎宫勾结朝廷命官陷害良臣,现在更妄想图谋朝政危及社稷,奉圣上手谕,乱臣贼子,定诛不纵!擒下这帮人!” 伍书翎一声号令,树林里顿时攻声雷动,一时间,双方人马剑刃与长矛的交击声,喧嚣了夜空。 “可恶!”面对今夜这场灾难,戚时雨怒得要挥出鞭子。朝前方那始终环胸看戏似的伍书翎出手,却被人挡下。“翡翠?”她不解 看身旁的贴身侍女。 “舵主,看今夜情况是很难全身而退了,更何况御前神捕是不可能有逮不到的人,你又何必多做挣扎!翡翠忽道。 听得这番话,戚时雨神色一变 甩开被握的手。“你不是翡翠!你是谁?” “我若不是翡翠,舵主认为我该是谁?”她有趣 掩唇。 “住口!戚时雨长鞭直指前方的人,厉声道。“我的婢女早被你们掉包了吧!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翡翠娇笑道。“我早说过,你若知道‘螳螂捕蝉’,一定也明白‘黄省在后’!” 顿时,密函里那末尾署名的鬼面具跃出脑海,戚时雨咬牙道:“修罗神捕姬少泱!”御前神捕中最擅于易容的。“没想到修罗神捕会是名女子!” “女子?”翡翠煽着长长睫毛,露出妩媚笑靥。“你要这么认为也行!” 姬少泱的神秘,一直是江湖中人的好奇,“修罗”之号说明了他高乘的易容术,可男亦可女,却极少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连性别都扑朔迷离。 “翡翠小姑娘,别玩了,若让戚时雨跑掉,小心追风不放过你,今夜可是她查探多时的成果!”伍书翎笑着摇头,对这家伙的淘气性情多是纵容。 “人家也很辛苦耶,潜伏在这个喜怒无常的女人身边,苦死我了,结果追风却在郡南王府里享祸!”指着戚时雨,翡翠完全是少女娇嗔的跺脚样。“反正这笔人情,我可要追风好好还我!” “追风向来维护你,要她帮忙,还差这笔人情吗?”伍书翎笑骂,知她气恼,来了江南数日,都没见着云天骄。 “哼!”翡翠环胸,算计的眼打量戚时雨。“我可要活逮” “想抓本舵主,你差远了——”戚时雨怒喝出鞭,甩出的劲道杀气,直叫翡翠哎哎大叫的往后跌,伍书翎忙接住她! “你有能力直接擒住,偏爱玩这大费周章的游戏,真令人伤脑筋!”他叹息 敲敲她的额。 “人要忠于角色,我现在扮的是三脚猫功夫的少女翡翠,怎么可能避过这一击嘛!” “现在可好,人跑了,怎么跟追风交代!逮捕的对象早趁着方才那一瞬逃离,前方岩上空空如也! “放心!”她嘻笑得好不诡异。“以这方向,定然逃进云真寺,近来寺里都是郡南王府的卫兵镇守,可有好戏看了!” ***夜风吹来,舒爽;月光轻照,写意;檀香示绕,定心。 在敞开的窗边,有着那最美的景致,俊美的白衣男子深吸—口气,悠悠再吐出,心境、意境、环境,瞬间都得到升华的境界般。啊!他感叹自己的完美,不但风采绝世,连慧根悟性都比别人高。 看来清净庄严的古刹佛寺,也没那么不好,对他无人可敌的俊美形象而言,就当是一种高雅的身心调剂,至少暂时可忘了为何身在此处。 蘸着墨,落笔也显得飘款有型,此时那密密麻麻的佛经看来,都像是为了搭衬他仙人般的出尘气质,他满意 微笑,继续抄录手边另一行经文。 但是这优雅的意境没多久,就显得有些失调。先是窗外的远方莫名的亮起繁星般的火光,接着传来喧嚣剑击声,他皱眉,因为这对武功高、耳目敏锐的他而言,是一种破坏意境的困扰! 纸上的挥毫也因此而显凌乱,他赶紧深呼吸,以“瞬间消气法”的要领再缓缓吐出,蠕动的唇得靠近才知道他正前念着:平心、静气!平心、静气!正要再继续那高尚的抄经动作,却听到那远方的激战声越来越大,甚至大有迫近之势! 心中的懊恼开始带起不悦,又勾起烦躁,乃至前仇旧恨涌来,终于—— “该死的!”他大吼,怒然一掌劈断桌案! “四上人!”门外郡南王府护卫马上冲进来,见到他们家的主子一脚踢翻断成两截的长桌,显然快要再抓狂起来,众人一拥而上! “放手——”陆丹风怒喊。“本公子受够了——该死的鬼徒儿——居然敢将我困在这——” “四上人——请息怒—息怒——”一窝蜂的人熟练 从各个方位死命抱脚、拦腰、抓手、架胳臂,以确定要制伏的人被定在当场! “息你的大头——”陆丹风手中的笔掷进队长大开的嘴!“叫小王妃来——本公子要看她知不知道尊师重道怎么写—还有齐飞雪——死三哥——居然敢跟鬼徒儿联手设计——”他鬼咆的挣扎! 三天前,他被一阵木鱼声绘轰醒后,才睁开眼,便见到一群光头和尚围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陆丹风捂着宿醉的头,愕然至极!“昨天……明明跟三哥喝酒……鬼徒儿还劝了好几杯……怎么……”再次看了周遭陌生的环境,还有个一脸看似慈祥和谐 回望他,却没忘记继续敲着令他头痛的木鱼的和尚! “我明白了!”他一击掌,拉过棉被,再次躺下。“原来还在醉,再睡一觉就好了!”对,不要去想为何昨夜三哥笑得这么诡异,鬼徒儿斟酒斟得这么热心,究竟有何企图。最重要的是,他明明趁大家不备时把酒杯都掉换了,也把每一杯敬来的酒都偷偷倒了,况且以他的武功,怎么可能被移动都不知道,居然醒来还会看到幻影呢!一定是酒还没醒!一定觉没睡饱!眼前一定不是事实! 哪怕他心知自己唯一喝下肚的酒,就是云天骄突然出现时敬他的,当时面对心上人,他有啥防心界线都飞了,就在众人满心关切的目光中,饮下这杯酒。答案是这么呼之欲出,摆了自己一道的,铁定是那杯早被下了药的酒,可他就是不愿面对现实! 直到宏亮的诵经声伴随着木鱼响起,即使他拉被蒙头,也挡不掉那澎湃贯耳的经文声时,他终于跳起! “够了!不要念了!算本公子栽了!”该死的三哥、该死的鬼徒儿,居然害他在心上人面前出这么大的丑,他切齿的抽紧牙龈,想着要如何复仇! “陆施主,你还不能走。”一个更加慈眉善目的胖和尚走出,笑咪咪的唤住了正打算往门口走去的陆丹风。 “笑话!天下间还没有哪个 方不是任我陆丹风自由来去的!”他嗤之以鼻,才推开门,门外就恭候了一长排请安的郡南王府护卫。 “属下叩见四上人!”领头的队长抱拳一揖。 陆丹风冷脱眼前拦路的家伙。“怎么,摆这种阵仗,想造反呀!” “属下不敢!”队长惶恐道。“属下等人哪会是四上人的对手,当今天下,谁会不知道四上人的剑法,就和四上人的丰采一样,无可匹敌!” “好!”陆丹风满意 拍拍队长的肩。“现在像你这种忠诚又实话实说的人不多了,有前途、有未来!” “四、四上人过奖了!”队长暗捏把冷汗,平时这种安抚是由二上人来,但是二上人有事走往大理,队长只好硬着头皮上阵。 在郡南王府里,除了王爷龙九天外,上至王妃下至小厮,就算再怎么忠厚的性情,面对难缠程度不下于恶魔王妃的四上人,个个都要练得“歌功颂德”的本领。 “现在那个胖秃头说本公子不能走,哼!”陆丹风昂首扬鼻,骄傲环胸,下巴顶顶那圆脸大耳活弥勒似的和尚。“你去叫那个胖子搞清楚,在他眼前的可是江湖赫赫有名的绝代俊男——多情到客陆丹凤!告诉他,本公子能不能走!” “这……”队长紧张的润润唇,小心应道。“属、属下看这佛寺环境不错,不如、不如四上人你多住几天吧!” 一记杀气狠射穿队长。“你找死呀!叫你听主子,你给我听到旁边的秃子去!那个肥秃驴是保你吃、保你穿、还是超渡了你家历代先祖,要你这时候拆我台,一觉醒来看到一群丑毙的光头男人,已经够呕了,你再给我胳臂往外弯一寸,本上人就把你当蛇打七寸,还是你很想见识多情剑法的威力呀!” “属、属下还有事情上禀!”就怕主子亮出剑来招呼的队长,赶紧拿出一封信件。 “咋!早先不拿出来,干什么去了!” “是,是属下误事了。”一交出信,队长马上领着身后那一长排的护卫边拱手致意,边退离陆丹风! 而看信的人,脸色则由浮动的怒颜转为铁青。 师尊大人明鉴: 师思浩荡如天高海深,尤其目前经历失忆一劫,徒儿对师尊大人那细微的“照顾”更是铭感刻骨,几至言语难以表达,只好以行动聊表寸心。 深知师尊大人深受江湖少女景仰,素有仙人的风采、高人的傲骨之美誉,虽,不孝徒儿私下总较为推崇三师父说您是:闲人的风采、小人的骨架,偶尔带着奸人的嘴脸。近年来,您老“年事高,丑相现”但依然不减你无远弗届的魅力,受害者日增难减,感叹世俗蒙蔽了清明,长此以往,怎生是好! 为免天道果报,昭昭应验,徒儿日忧夜愁,就怕您早早被天收。毕竟为老不尊,总教人好生不耻,只好忍痛暂别与师尊的相处!因大家一致认为将您送进云真寺中,让庄严的古刹佛寺净化您的心灵,消您的业障,是最好的安排! 另,为顾及师尊安全,徒儿已将郡南王府六成护卫进驻云真寺,还借调了母后娘家秦将军府的兵力守护外园,您的出入皆有人守护,师尊完全可安心修身养性,对徒儿您莫牵挂、莫思念,这有碍您的清修,只望师等您早日有成,师徒相见自不远矣! 您最疼爱的好徒儿千雪笔 众人战战兢兢 看着陆丹风,纵然不知信的内容,确都可以明白以小王妃和四上人间的“师徒情深”,内容一定……不忍卒睹。 “我……年事高,丑相现……丑相……好,真是个好徒儿……呵……”他的笑由切磨的齿间发出,格外森寒刺耳。“宫——千——雪——我杀了你——”接着雷霆暴吼随着崩塌声,震荡在清晨的云真寺! “四上人——”见他一掌轰掉半面墙,吓得队长领着弟兄要再扑上去,却被陆丹风骤然转身的气势给钉在原。 “不想活的就给我上来。死徒儿,以为人多就能因住我的话,多情剑客陆丹风从此江湖除名!”他豪情拂袖,大步往外踏去。 “四上人!”队长突然严声一叫。 “干什么?凭你们还想拦得住本上人吗?”见队长威吓凛凛 带着身后一排看来随时准备就义的护卫走来,陆丹风冷笑。 “不!属下绝不敢犯上!”尤其犯到郡南王府里,和小王妃那恶魔称号不相上下的四上人! “不以武力相犯,难不成想跟本上人说之以理!”他哼声。 “不!和四上人辩,只会死得更快!”谁人不知四上人歪理出名。 “那你们想怎么样?”陆丹风暗自警戒,深怕他们出什么暗算的奇招。 “属下只能动之以情——”但见队长呜一声猛然跪下,连带身后一排弟兄跪 俯首,齐声大喊:“请四上人别为难小人!” “去!我理你们,自己就苦了!”在初时的一愣后,陆丹风甩甩手,压根儿软硬不吃的就要从凉风大灌的破墙中离开。 “四上人——”队长随即凄号,手势一打,左右两旁的弟兄跪行而去,赶忙抱住主子大腿! “干什么——你们——”就见他们一排如潮的挤到眼前来。 “四上人,一人受苦,多人得救,你怎么忍心弃平时护着你上妓院逛酒楼的弟兄而去!” “四上人,小人上有高堂,有发妻,膝下虽犹虚,正在努力中呀,你这一脱身,小王妃准剥了大家的皮,您不能让小人美满的家因此破碎呀!” “四上人,求求你……” “四上人……你没这么狠心吧!” 于是继方才抱腿的两人后,他的腰和手臂也全无一幸免的给拥上的人挽个结实,陆丹风身上顿然像挂着好几串肉粽般,他们个个挤着一张哀泣的怨妇脸! “你们……”他被这群软蛭给压得动弹不得。 “阿弥陀佛。”始终笑咪咪的圆脸和尚,朝他一礼,为这一切做最后的定论。“陆施主,一人牺牲多人得救,你真是功德大、福德好,天降大任,你就从劳其筋骨开始,麻烦将这面墙修补好。” “修墙!有没有搞错,本上人——” “四上人——” 他身上的粽子开始再发出弃妇的哀嚎,堂堂多情剑客陆丹风就这么落难! “这里没有美女、没有酒、连场架都没得打,连风向都跟本上人作对——”害他向来的衣袂飘飘都没测个好准头过,仅三天,陆丹风的抓狂己不下十次! “四上人,平心静气、平心静气!否则等会儿弥勒住持又带着诵经的小沙弥来给你敲段木鱼。”队长赶忙安抚。 “一定要忍!” “对,请学习忍!” “绝对要忍!” 忍!对,是该要忍一时之气,最近每当他发作一次,守卫就增加一些,再这样下去,他想跑就不方便了。想到此,他深呼吸;再次缓缓吐出,却听到寺院的广场响起喧闹声,告事的大钟声扬遍整座古寺! “发生什么事?”众人面面相觑。 “四上人、队长,有人夜闯云真寺!”门外的护卫急敲着门。 “会是想盗寺宝的夜贼吗?”云真寺保管着一些前朝古物,常为宵小觊觎。“四上人,属下去看个情况,再回来跟你禀告……四上人,你做什么?” 但见陆丹风纵身跳上窗户,俊颜笑得灿烂如昔,快乐道:“终于有场架好打了。”月色下,他声扬衣袖飘,随即如展翅之雁由窗口飞跃而下,消失在众人眼前。** 第二章 广场上,误闯云真寺的戚时雨,被郡南王府护卫和寺中武僧团团围住。 "不想死的全让开——"戚时雨严阵以待,气凝于掌,怒喝 逼退想上前的人。 "阿弥陀佛,施主,你擅闯云真寺,伤我手中僧人,若不束手就擒,莫怪老衲冒犯!"弥勒住持看着场中混战,圆圆笑脸不变,好像天塌下来也不改其神色。 "和尚——那就看看谁有能力吧!"冷笑之后,一道寒光蓦然破空,带着凌厉的杀气扫向侧方的护卫和武僧,危急间,另一记更快的光芒射来,弹开她的鞭势。 "阁下好功夫,只可惜遇上本上人算你运气差!" 月光下的轻声笑语,随着一个白色身影如大鸟翔空,在戚时雨吃惊中,来人足未点 的猛如光速飙来,事出意外,她只感轻风掠身,瞬尔,一道拔挺的身躯已昂立在弥勒住持的身边。 "嗯,好鞭法,十多尺长还能使得这么得心应手,武功确实不弱。"陆丹风打量手中长鞭,这种武器要他可使不来。 戚时雨错愕 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对方竟能无声无息就从她手中拿走鞭子,不待她有下一步的反应,周围的护卫、武僧见她鞭子离手己陆续攻上。 "四上人!"队长也领着寺外的兵力赶来,却非逮捕闯入者,只见一群士兵来到场中迅速在陆丹风身旁扩散,他们严格锁定的目标正是自家主子,大家就怕轻功一流的四上人会趁乱跑了。 "你还真是鞠躬尽瘁呀,时时不忘自己的责任。"陆丹风冷瞟一眼队长。 "属、属下是怕四上人有任何损伤,小人会愧对王妃的交付。"队长干笑的擦擦冷汗。 陆丹风轻哼,手中鞭子丢给队长,转身继续看着场中改为徒手与人过招的黄衣覆面者,搓着下巴道:"嗯,这名女子身段不错,肌肤白却结实,个性外冷内热。" "阿弥陀佛,陆施主好眼光,老袖只知道是女子,而陆施主才与对方错身,不但来人衣服下的皮肤知道,还连皮肤下的个性也看明了。"让人怀疑他的眼是否有异于常人的能力,弥勒住持佩服。 "四上人,你过去处处留情,风流债不少,会不会这名黄衣女子正巧是你过去的……今夜是寻仇来的!"一眼能看明对方,闯入者还是名女子,队长觉得这个可能性较大,在郡南王府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 "胡说八道些什么!本上人品格高尚,生活严谨,不随便乱来,哪可能发生这种事!"陆丹风啐道。 品格高尚、生活严谨、不随便乱来?甭说队长目瞪口呆 看着主子,连一旁的弥勒住持也合掌的直喊罪过、罪过,造口业! "我说你们也别夸张成这德行!"陆丹风环胸斜睨。"刚才靠近那名女子就闻到一股香味,这种香是一种油脂香,富贵人家的姑娘专用来养肤的,但这名女子既是使长鞭的,臂膀定然较一般练武少女结实,虽然话语流露着淡冷的气势,鞭子打得可暴躁,可以想像这个人外表内心两种性情!" 他揉着鼻子,想着等一下要怎么出手,才不会太快掠倒对方,以免好不容易才盼到的一场架很快就没了。就在他思绪飞转间,一旁的队长见众人久久未能取胜,已纵身而出想加入战围。 "喂!别毁了我今晚的兴趣!"陆丹风忙大叫 赶在队长之前,要大家退下! 戚时雨谨慎 看着喝令要众人退下的白衣男子,心中估量着对方的来历。看来不是御前神捕中的人,四大御前神捕,追风和半月是女的,修罗神捕姬少泱虽还没确定其真实性别,以方才对敌的感觉,绝不是眼前的人,那究竟是…… "姑娘,在下向来不爱刁难女子,尤其是落难的女子。"白衣俊颜粲笑,甩过衣袖微风轻扬,尔雅出尘。 像从风里走出的白衣仙人!戚时雨皱眉,想起曾听人提起过,江湖上唯有一人有此特性,可能吗?她心惊! "本上人不为难你,只要你好好陪本上人打场架,我便放你离去,如何?"他舒展健臂。 上人!这句自称让戚时雨瞠眼,确定了对方的来历! "陆丹风,这名女子可不是你说放就放的!"娇蛮的话声随着凌空跃下的绿衣身影道。 一听这声,戚时雨心中大喊不好!陆丹风可是笑逐颜开!哇!今晚得什么好运,又来一个辣椒美人,有架打、有佳人,他精神光彩顿扫连日秽气。 "看什么看,你这天下人人都想阉割的风流鬼!"来人没好气道。 "翡翠小姑娘,不得无礼!"另一个柔悦的声轻斥。 看着由绿衣少女身后走出的贵公子,气派优美闲雅,陆丹风扯唇。"伍书翎,这位姑娘是你们御前神捕所追捕的?"数月前,他曾在京城见过这个传闻一时的观音神捕。 "是书翎失误,惊扰到四上人了!"伍书翎执着长笛抱拳为礼。 "倒不知道你有带着小姑娘办案的习惯!"陆丹风调侃 看着他身旁的绿衣少女翡翠,有些不明白,这小姑娘为何对他颇具敌意。 伍书翎一笑。"四上人误会了,这小姑娘是修罗所化。" 修罗神捕姬少泱!陆丹风暗自捏把心虚的冷汗,他终于知道对方的敌意从何而来。姬少泱除了易容外,还擅长下毒,听闻这项能力是唐门大小姐所授,自己去年和唐门大小姐的情史闹得满城风雨,整个唐门倾巢而出,若非郡南王龙九天出面,只怕会是一场苦战! "修罗……是个女孩呀?"江湖虽盛传修罗神捕性别不明,但以他多年的红尘经验,眼前的翡翠,举手投足的神韵,绝对是个活泼少女。 "把你家的祖师爷图像给我,改明儿个,我换个身分,保证让你见到我,绝不会怀疑的唤我祖师爷爷!"翡翠摆明的嗤声取笑,谁不知修罗的易容术绝妙天下,无论性情、性别都可随着扮演的角色而改变! "少泱!"伍书翎警告一唤。 "哼,我现在叫翡翠!"她螓首高扬,完全像个任性的女孩。 伍书翎啼笑皆非。"少泱的个性被我和追风还有半月宠坏了,请四上人莫见怪,待我们擒下今晚的目标后,来日再跟四上人请罪!"他看向警戒的戚时雨。 "恕难从命!"对伍书翎把心上人云天骄的追风称号叫得如此热络,陆丹风是吃味的。"云真寺可也属我郡南王府所护,本上人所在此,岂容得人胡来!"最重要的是怎可架都没打一场,就拱手让人带走。 "容不得别人胡来,自己在外倒挺胡来的。"翡翠嘲道。"怎么郡南王府的人,都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住持大师您说呢?您是云真寺的正主,总该出来说句公道话吧!" "阿弥陀佛,老纳只负责寺内安全还有和佛祖有关的事,既然这位女施主的闯人和寺中的一切都无关,那就属于红尘俗事,恕老袖无力介入。"弥动住持又是合掌一礼,笑咪咪 领着手中武僧退场,明哲保身最好。 "嗟,老秃驴,怕麻烦就怕麻烦,还讲得这么一腔正派。不过,翡翠姑娘,你误会在下的意思了。"陆丹风一绽招牌笑容,他认定修罗为女孩,既是女孩,就属于他广布和善魅力的范围中。 "恶!"翡翠疙瘩满 掉 移到伍书翎身后。"你解决他,否则我一定跑得让大家都我不到,连你我都不理!"伍书翎对她的孩子气认命一叹。 "四上人的意思要如何呢?" "本上人的意思就是……"陆丹风原风流自赏的环胸,随即眸光一沈,忽道。"亲自擒人——"话落,人已疾如闪电般射出,抓向正乘机朝队长出手好夺回鞭子的戚时雨。 这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刻,戚时雨拿到鞭子,陆丹风也同时间擒住她的手腕! "姑娘,若不放手别怪在下冒犯!"陆丹风警告的施力,心知对方出鞭歹毒,鞭子若再落入她手,可要有人遭殃。 "想我束手就擒,没那么容易——"她咬牙忍痛,未受制的手衣袖一晃,怒喝!"小心她袖中剑!"翡翠警告叫着。 猛一握住由袖内落下的短刃,戚时雨毫不犹改 朝陆丹风刺去! "四上人——"来得突然,周遭护卫惊喊。 陆丹风反手撂开她手中短剑,趁这一隙,戚时雨被握的手腕提力一震,弹开箝制的力量,便猛 将手抽出,半截衣袖也因这拉力撕裂,却来不及为得到自由的手高兴,便再被攫获! "姑娘,在下风流无数,还第一次遇到,初相见就迫不及待展露肌肤给本上人看的。"陆丹风握着手中纤纤玉腕,享受那女子才有的滑腻之肤。 "没想到我也会有赞赏这风流鬼的时候。"伍书翎身后的翡翠掩嘴格笑。 "无耻!"戚时雨恼羞成怒的叱骂,无奈双手被制。 陆丹风嘿嘿长笑。"嗯,不错,肤如凝脂,瘦不露骨,放到脸上都令人感到销魂……"他戏谑 作势要将这双柔夷放到面庞上,却忽 愣住,赫见皓目的手腕上是一个星形胎记! 叔叔……牙儿以手上的星星发誓……一定会帮你的…… 童稚的声音,经常高举着星形胎记的小手腕,撒娇嘻笑的腻在他身边…… "你……"陆丹风惊望着戚时雨! "放手——"她愤慨挣脱。 一旁的伍书翎蹙眉 看着这幕。 "牙……"会是牙儿吗?若是,怎会不认得他! "陆丹风——若你无能擒人就退下——" 正想伸手抓掉她覆纱斗帽的陆丹风,却听到身后的翡翠严声一喝,疾厉的掌风破空而来! "住手,切莫伤她!"陆丹风情急下回掌对上,沉厚的掌劲如气啸奔空,震退出手者。 "少泱,没事吧!"伍书翎来到她身边,忧切 问。 "人跑了!"握着被震麻的手,修罗的神情有些复杂,戚时雨再次脱困,这一次可不在她计划之内。 看向始作俑者,出口的声不是翡翠的娇叱,也没有少女矫揉的言行,只见她深锁的眸瞳绽出内敛的光华。此时开口的,正是其实本性的修罗神捕姬少泱—— "天阎宫为祸甚剧,你今天放走的不是一名女子,而是一名涉有祸国之嫌的贼人,四上人既为金牌五御史,就该负有保家卫国的责任,今夜之举,动机何在?" 陆丹风迎视着眼前的姬少泱,第一句出口的话竟是—— "我开始相信你能扮得了我的祖师爷爷,且无人怀疑了!"虽以女子的外表,但那稳键的声调、浩然的义正之词,反教人迷惘。果如江湖所言,修罗神捕姬少映易容术高乘,连性别都扑朔迷离! *** 天边晨曦绽射,庄严的钟声破响一天开始,早课的诵经也随即扬起。 "妈的!这种日子再过下去我迟早全发疯!"陆丹风坐在**,捺着蹙结的眉头,眼眸下的黑影,显示他连日来都没睡场好觉,真是够了! "老天爷,干么让我收了这种徒弟!"这几天早也经声晚也经声的折磨,陆丹风已作梦梦到自己是个宰猪人,而那只被五花大绑待宰的死猪头就是鬼徒儿! 想到此,陆丹风牙痒的**,早晚他一定要剥那个恶魔徒儿的皮、啃恶魔徒儿的骨来消他心头之恨,让那个自认聪明的鬼徒弟,看看她师父的威严! "陆施主,"房外的小沙弥敲若问禀道。"南跨院的禅堂有你的朋友。" 朋友!丹风双眼大亮,其非是其他兄弟们终于良心发现,来解救他脱离苦海! 清诗的南院禅堂,一个秀丽英朗的女子,向来洒然的神情,此刻有几分沉思。"天骄!"才进门的陆丹风,大喜 冲过去握住她的手,道。"你来看我的是吗?这几天我不在府中,你毕竟还是想我吧!" 见他兴奋得像个得到奖品的孩子,云天骄应付一笑,不着痕迹 将手抽回。"日前天骄和小王妃还有齐少侠一起开了四上人玩笑,望四上人莫见怪!" "嗳。"陆丹风帅气挥手,一见到心上人,当初怎么被设计的仇怨早就抛得九霄万里远。"我陆丹风哪是这么小心眼的人,而且这云真寺我越待越爱哩!" "是吗?"端详他精气神大失的脸色,绽出的笑容中还配着两圈黑眼,云天骄失笑道。"为难四上人了。" "不为难、不为难!"只要你能对我多笑,赴汤蹈火都愿意,他痴望着眼前佳人。 这时一旁传来瓷器的擦碰声,陆丹风这才注意到堂内还有其他人! "不要紧吧?拿不稳杯就别勉强。"伍书翎接过差点落下的茶杯,关心 问着身畔一个看来苍白且文弱的少年。 "少泱,"云天骄走过去探着他的额,问道。"你还好吗?" 少泱!修罗神捕姬少泱!陆丹风讶看眼前一副带病似的少年,撇去性别不说,怎么这神态和昨夜简直…判若两人! "骄姐,昨夜被人害得我内力反冲到现在,这双手都还僵麻着。"他伸出手,显得无助,又像个受到委屈朝人撒娇的大男孩般。 在陆丹风大张的眼中,就见云天骄覆住他的手,轻拍 搓揉,像要把热力传过去。 "你还冒着冷汗呢,今天少逞强,想喝茶就让书翎帮你吧!" "没关系,一些小事我还可以自己来,骄姐不用担心。"口上虽是如此说,身形却一直倾靠到云天骄身上,像极为虚弱般。 "够了吧!"陆丹风吃味 切进他们之间,把那个看来"病弱"的家伙压回椅上,让后者又是痛苦唉叫! "你对少泱做什么?"云天骄忙一把推开他。 "骄姐……"姬少泱抓着胸膛,呼吸显得急促起来。 "没事、没事!"云天骄见状忙拍着他的心口,有些着急 看着伍书翎。 "我来吧,你先与四上人说清楚。"伍书翎叹口气 道。 云天骄横了陆丹风一眼,打个手势。"外面谈。"冷冷的抛下这一句,便往外走去。 "到底怎么了?"陆丹风一脸莫名,看着堂内的两人,伍书翎正拿着一杯热茶,安抚般的让姬少泱一口一口喝下好顺气,仿佛对方受了重创般。 搞什么!陆丹风看得目瞪口呆随即皱眉,会是昨夜接了自己一掌所致吗?可是,那一掌顶多吓阻,根本不可能构成伤害!就在他想上前诊视姬少泱的脉象时,云天骄已又走进来,气冲冲 拉过他的手,往门外走去! "修罗若真受了重伤,五妹应有办法治。"陆丹风道。江湖上,谁人不知,金牌五御史中的白琼露医术高明。 "就算华伦再世都没用,少泱患是心病上的气喘!" 心病上的气喘?"什么病呀?" "就跟你说是心病嘛!"云天骄懒懒 斜睨他。"他这种病很少发作,一旦发作,严重的话受制于自己想像的呼吸压力中,真的断气都有可能!上次发作是三年前,托你四上人的福,昨夜我可终于又见到了!" "我!怎么会是我!"既然跟昨夜那一掌无关,怎么还会扯上他?"少泱是个要求相当完美的人,他这心病也因此而来,可是就因要求极高,所以他出任务向来十拿九稳,昨夜你害他要逮捕的人丢了,他的气喘心病终于发作了,这病一起来,就得多顾着他,让他先定下心再说。" "没想到名闻天下的修罗神捕心灵这么……脆弱呀!"这种人适合当神捕吗? "每当发作时,少泱多半是以这种少年书生的打扮。" "这模样不是姬少泱的本来面目吗?" "少泱本来的面目!"云天骄嗤笑 勾起唇角。"想知道修罗的真面目,看你到老死有没有这机会见到。"不过,说真格的,她倒比较喜欢少泱以前扮过的长征大将军模样,多么神采威武。 "连平时都还戴着面具,太累了吧!" "这就是少泱的个性,做什么就必须有个样子,还有,他今天扮的是个个性别扭找碴的少年,总之等会儿进去你自己看着办!"她背过手,懒得再说。 "那你总可以告诉我,那家伙公的还是母的?喂,天骄!"陆丹风忙追上已转身走进去的云天骄。 堂内,姬少泱喝过热茶后,苍白的面容缓和了不少,却挂靠在伍书翎身旁。看在陆丹风眼内,心中涌起的猜测与狐疑可多了。会是女的吗?可是看姬少泱对天骄的神态,还有今天这副少年书生的模样,不像;若说是男的……昨夜的翡翠小姑娘举止摆明就是个女娇娥,而伍书翎会让个男人捱捱靠靠的吗?哎,陆丹风搓搓突然冒起的疙瘩粒! "四上人,清早冒犯打扰,还望见谅。"伍书翎朝陆丹风应礼道。 "免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开门见山吧,别来这套拜年法了!"陆丹风撩过下摆,洒脱坐于位上,支着下巴,目光全落在身旁的云天骄身上。 "咳、咳……咳……"一串喘咳声又起,姬少泱以虚软的声要求着。"骄姐,你坐我身边好吗?" 陆丹风眼巴巴 望着云天骄起身坐到那个白面小子身旁,接手了伍书翎的位置,让那小白脸的家伙捱靠着她。 猪八戒!混蛋!王八蛋!陆丹风看得浑身不是滋味,心中骂不绝口,不懂那个瘟生小子凭什么能得心上人照顾有加! "四上人,你心中该有数我们为何而来。"伍书翎别具话意的道。 "我可没那等闲情瞎猜,有话直说!"有数?这数可大了!现在他十分确定姬少泱这家伙铁定是男的!瞧那对狗眼和身子,简直全黏在他的天骄身上! "直说就是昨夜你砸了我们的任务,害我无法对骄姐交代,这件事你说怎么办?"清晰又宏亮的声音,出自姬少泱口中,倒与他这份文弱有几分难搭。 "还不如你们告诉我怎么办,毕竟这才是你们拜访的目的。"陆丹风冷笑。 "骄姐,这态度你也见到了;别说我心眼小,他若不是和我们御前神捕作对,便是与天阎宫……关系非浅。"他说的暖昧,指控之意甚明。 云天骄娥眉凝锁,看着陆丹风有些思量。 当事者只感好笑。"我陆丹风在江湖、朝野好歹也有个名分,出身家世虽不至富可敌国,总也算富甲一方,名利、财、富、武功,本上人都不缺,你说这天阎宫,拿什么来赌赂我?" "女人!"姬少泱断然道。"名利财富对你多情剑客而言算什么,当然是女人才合你风流的名,而且黄纱下的戚时雨可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骄姐,你说呢?" "我说你这性别不明的阴阳小子,有仇明着来,别尽在天骄面前给本上人耍阴的!" 吸气声又是断续的一喘。"咳…骄姐…咳……"姬少泱因这动作更加倾靠入云天骄怀中。 "四上人,只是推论案情嘛,任何可能都是假设,少泱没什么恶意。"云天骄拍着他喘咳的背。 "骄姐……咳……我就知道你相信我……咳……"姬少泱更是乘机抱了云天骄的手臂,间歇的喘咳不停。 "少泱,"始终静看发展的伍书翎,交叠着双腿,悠啜着名茶,道。"瞧你这难受的模样,我看这几个月你就待在我身边办案,我也放心。" 一听到跟在伍书翎身边,姬少泱马上坐起,神情顿然光彩不少。"骄姐,我突然觉得好多了,胸口也没那么紧绷,应该没事了。"他拍拍自己的脸,苍白的脸染上几分血色,再朝伍书翎展颜。"翎哥,我自己一人行了,你别担心。" "我说了,你这几个月留在我身边。"伍书翎描上茶杯盖,一脸轻然写意的微笑,神情却是不容置喙。 见他投来的求助眼神,云天骄无奈一摊手。"观音决定的事,我也没办法。" 完了,事成定局,姬少泱顿然又失去元气的歪倒一旁。 陆丹风好玩 望着,看来,这姬少泱对伍书翎可忌惮着,他想起昨夜的翡翠小姑娘,对伍书翎任性妄为的模样,还真难想到这一天之差的转变。 "四上人可知黄泉御景?"伍书翎闲谈似 问。 这个名号让陆丹风整个人剧烈一震,耳边仿佛又响起大火中,亲人的哀嚎与泣血。 "黄泉御景当初是边关一个颇具规模的帮派,后来被个高手所灭,四上人来自边关应听过这件事吧。" 陆丹风谈笑。"黄泉御景在边关名声并不好,可能是仇家寻上门干的吧,你问这件事做什么?" "黄泉御景在被灭帮前,就将势力转移到中原,边关的总坛虽被毁,但几个逃过一劫的护法来到中原,势力经过整合后,由明转至暗处发展,成为现今的天阎宫,四上人可知这事?" 陆丹风眉宇微凛,随即又平静一笑。"不,未曾听闻,只是天阎宫早期好像没什么恶行,而且还有些侠义之举,怎会现在成了朝廷要擒拿的对象呢?" "帮会太大,而造成内部分裂争斗,"云天骄接口。"新旧的两股势力做法不一样,才会有这两种极端的名声,我们追捕的是旧派势力的人马,他们勾结朝廷命官,谋害朝臣,最早还可追溯到一件震撼天下的案子,说起来,四上人与这事还有渊源呢!" "我看是整个郡南王府都有渊源吧,"姬少泱支着下巴,看戏似 道。 "到底什么事?"竟能关系到整个郡南王府。 姬少泱神秘一笑,不徐不缓 道:"当年的小公主,也是现在的郡南王妃宫千雪,婴孩时期在御花园过人掳走,这件案子可不震撼天下!"** 第三章 "你的意思是指……当年小公主遭人掳走是……黄泉御景,也就是现在的天阎官所为!"陆丹风为姬少泱等人的话锁眉。 "更正确的说,是七王爷与天阎官所为,众人皆知,七王爷向来与圣上不和,只是没想到他会大胆到勾结江湖流派造反;当时他们的计划是擒住小公主后诛杀,原意为者打击皇上,没想到会让郡南王爷和金牌五御史给破坏,当时的情况四上人应该更清楚,就不需书翎多详述了!” 这桩蒙尘旧案,发生时震撼天下,竟然有刺客能潜人戒备森严的皇宫,掳劫小公主,离奇的是刺客尸体被发现,小公主也就此失踪。翌年,虽查出七王爷密谋造反,获悉小公主遭劫的原由,可是直至七王爷问斩,小女婴都末曾寻获过。就在众人已认定毫无生存机会时,没想到十多年后一场偶遇,竟让皇后揭穿郡南王妃宫千雪便是当年失落的小公主,也牵扯出郡南王爷龙九天和当今皇帝间的恩怨情仇,最后虽是喜剧收场,但是这其中的戏剧化转折,至今在朝野和民间依然余波荡漾! "哼,救了个鬼丫头,从此苦了我!"陆丹风撇撇唇,想起当年在护城河边救下的小女娃,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样,谁想到几年后会转变成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孩,专门来整他的! "当时虽查出密谋不轨的七王爷,却始终没查获幕后所勾结的势力,后来一年多前郡南王爷举发前兵部尚书周公泰为官不正,广结势力,大有叛变之嫌,这个隐于幕后的势力才又被揪出。""周公泰。"对这名字陆丹风可清楚。"你怀疑他是天阎宫的人?" "那叫确定!"姬少泱汕笑。"四上人可是金牌五御史中,顶顶有名的多情剑客陆丹风呢,如果不是掌握充分的证据,怎敢跟四上人讲这十分的大话。"该死的阴阳小子!陆丹风横眼一睨,这家伙摆明是跟他杠上了! 伍书翎适时切话。"周公泰被抄家时,在他府中搜出了与天阎宫相关的证物,因牵扯到当今江湖上的大帮派,宰相大人深觉事有蹊跷,才请皇上召回我们御前神捕,查明这件案子。""当今武林,有所谓的二宫、九派、一擎天。天阎宫是二宫之一,近年锋头锐出,所以宰相才谨慎行画。"云天骄道。 "应该的、应该的,尤其天骄你调查案子,更要谨慎,否则受伤的话,我心疼。"陆丹风赶紧应和着心上人,一副痴望样,就不知方才的话听了几分入耳。 云天骄懒懒耸肩,对他这副模样,干脆来个漫不经心,成了很好的解决之道。 "骄姐,锋头锐出的应该是那个一擎天吧!"姬少泱又是亲昵 倾向云天骄,不理旁边射来的杀气眼。"二宫是指天阎官、灵阙宫;九派,自然是九大门派了;而一擎天,指的可是郡南王爷龙九天呢,一个虽救了小公主却为着上一代的恩怨而私立三岁小公主为妃,听说几年前还打败了武林绝代高手宋英杰,再加上身边还有五个助威者,我看那个一擎天,才是真正出锋头的人吧!""郡南王爷确实是个非同凡俗的人,连宋英杰这等高手都慑服于他,云天骄认同颔首。 "我想这出锋头应该是那种心眼小、心病多,老拿着鸡毛当令箭,又爱狐假虎威,尤其是那种自己身分不要,却爱装成别人,扮威风、扮脆弱,这种人连出锋头都顶着别人身分,可能本身见不得人吧!"见他故意欺近云天骄,陆丹风眉角竖起。 "拿着鸡毛当令箭!狐假虎威!"话声高昂,却是云天骄柳眉一挑瞪向陆丹风。"你这话是指我们御前神捕拿着紫金玉牌作威作福了!"。 "我没这意思,天骄你多心了。"该死,竟让心上人矛头指向他,这下可不好玩! "骄姐,"姬少泱那虚弱的唤声永远懂得抓时机。"我早说,就有人摆明和我们御前神捕过不去,否则昨夜我们要逮捕的人怎会溜了,害得骄姐你个把月来的努力全付诸东流!""姬神捕,煽风点火的游戏,玩归玩,只是别把其他人扯进来,小心自焚呀!"陆丹风凛凛冷笑。 "四上人,言重了,少泱言无不实,何来玩火自焚!" "那就不该妄下虚言,贬抵郡南王爷,王爷气度恢宏,磊落坦荡,素受天下人敬仰,何来出锋头之说?" "嘻嘻,磊落坦荡、磊落坦荡!"这话反让姬少泱格格直笑,笑得连那蓄意扮的苍白都有些红润。"一个私藏小公主,还立个三岁奶娃娃为妃的男人,这种磊落的举止,真是坦荡荡的让人忍不住想效法呢,原来磊落坦荡是这么写呀!" "比起一些性别难分、身分不明、性情隐讳,说话酸溜含刺的阴阳小鬼,磊落坦荡确实只需这么写!"陆丹风也淡掀着唇。 "性别难分、身分不明、性情隐讳!"姬少泱虽还格守着那文弱的外型,一双眼可闪烁。"呵,该再加一项年龄未知,小心呐,万一那个阴阳小鬼真有你家祖师爷爷的辈分,徒孙呀,你这就叫犯上!"他现出女子的暖昧,眨眨眼。 少年的病孱模样,煽着女子娇媚神情,想起他若真是个何楼龙钟的老头子—— "嗯!"陆丹风捂着胃,又记起日前鬼徒儿丧失记忆时,为了唤回她的记忆,他和三哥齐飞雪联手扮情人,那种反胃连吐不停的冲击,至今犹在胃里翻搅! 云天骄忍俊不禁,少泱真卯起性子,连她都回避为上,否则哭笑不得会是最好的结论! "少泱!"轻柔的呼唤声,出于再次开口的伍书翎。"你坐到我身边来吧。"这话让姬少泱一惊,云天骄反倒看戏的环胸。 "我……"面对伍书翎那慈眉善目,祥蔼的观音面庞,姬少泱润唇咽着口水,思绪一转,改朝陆丹风绽出大大的笑容。"四上人!"极其爽朗的声音,很有感情的拉个长音,在陆丹风还来不及敞疙瘩便瞠目的眼中,就见原属孱弱书生造型的姬少泱,神态倏变,改为明亮、温暖,且相当朝气蓬勃的少年。 "少泱莽撞,听说多情剑客心胸侠义向来宽大得无人能及,就不知是否能原谅一个后生晚辈的冒犯!"他抱拳拱礼的大步走来。 "可是这个后生晚辈,听说有本上人祖师爷爷的辈分!"陆丹风惊叹,他终于目睹什么是绝妙天下的"易容",变个脸皮算什么,眼前同一张脸,却能在眨眼间,神情、举止、个性全部转换,还可以让人从厌恶变成心生好感。 "耶,以四上人的肚量,定然不会将这个笑话放在心上,何况大家行走江湖,何需拘泥这等小节!"他来到陆丹风身旁的椅上,大刺刺的"顺势"坐下,潇洒表情的模样,大有江湖侠客来把酒的气概,还不忘朝伍书翎道:"翎哥,我坐这就好,也方便和四上人讲事情。""随你,别添乱就好。"伍书翎拿起茶,悠品的回应。 姬少泱松口气,摆脱一劫,送个搞定的眼神给云天骄。 "反正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灵阙宫是等定你了!"伍书翎接下来的话再次让陆丹风目睹什么是乌云蔽目的脸色,只见姬少泱垮下脸,愤然起身指着伍书翎道:"大家到底是不是出生入死的好夥伴,竟然要牺牲我!"云天骄挑大了眼,朝伍书翎问:"那件事作好决定了?"伍书翎耸肩。"两相比较,既进退不得,只好取其利。" "取其利就可以牺牲我!"姬少泱没好气 叫着。"怎么说我也是堂堂的御前神捕,可不是一块随意送人啃的肉!" "姬神捕。"陆丹风搓着下巴思量。 "叹!"姬少泱笑容可掬的回应,他想到,真逼不得已陆丹风的背景能力该可应用,退一步,巴结一下也好! "要能吞得下你这块难以下咽的肉,是哪条狗胃口这么好?"难以下咽!"哎呀,四上人真能开玩笑,那条狗正是灵阙宫宫主!" "与天阎官并排二宫之一!"陆丹风惊呼。"果然是条够分量的狗!不简单呀,姬神捕。"开玩笑,灵阙宫宫主项炎武是个让郡南王龙九天都感棘手的人! "好说,这条够分量的狗就跟四上人一样,有张脸皮没什么内涵,多看一眼,岂是丑陋二字可形容!"姬少泱笑嘻嘻 道。 丑陋!"哈哈,小修罗真是越来越有趣了,难怪会惹得灵阙宫垂涎,连我都想好好的一块块啃下这块肉,姬神捕不会见怪吧!"他大笑,拍往对方的肩,以示哥俩好。 姬少泱忙伸手挡下,唇角**着。"怎么会呢,四上人都有宽大的心胸,少泱也不是个量小之人!"气劲随臂勾上手腕,姬少泱反手一拦,两人手肘压向中央的桌几,形成腕力较劲的场面。 "姬、神、捕——我陆丹风是绝不欺晚辈的——"话虽如此,他内力一吐,手腕勾下对方三分,阳阳小王八,敢说他这天下俊美无双的男人丑陋! "四、上、人——我也向来是礼让长辈的——"姬少泱深吸口气,凝劲于神,再传手腕,挽回颓势,这自恋的死老头,居然说他是块难以下咽的肉! 双方争得额冒青筋,怒目相瞪,桌儿被两道内力反冲得嘎吱作响,而一旁的云天骄和伍书翎竟只是不约而同的支首观赏。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老衲见天热,带来敝寺自制的凉品给各位享用。"禅堂门被打开,弥勒胖住持,红红的脸笑咪咪 领着两个小和尚进来。 "哎呀!住持师父,您看这两位施主热得头顶直冒烟呀!"其中一个小和尚见着陆丹风和姬少泱的模样,赶忙大叫 将衣袖直往两人头上煽。 "陆施主、姬施主,瞧你们热成这样,赶紧喝口桂花蜜琅,专门采用严冬山后化下的雪水,存放 窖洞穴中,绝对冰凉解燥。"弥勒住持合掌道。 "嗯,真是消暑沁心,桂香扑鼻。"伍书翎接过小和尚瑞来的桂花密酿,边品尝边赞赏。 "你们两个别败了大家喝凉品的兴致。"云天骄享受着入口凉意,另一方战场,手腕较劲到内力相拼,细丝白烟已从发顶窜出,光看都怕房子烧起来! 当事者,眼不动、身不动、手不动,唯有心思乱浮动,却都绝不显现一丝丝于神情目光中,彼此看来完全是泰然自若,有着磐石般的镇定高深,因为高手对招第一步,绝对不要让人家一眼看透! 跟这阴阳小王八耗内力成本下大大了!陆丹风眯眼想着。 和这自恋的死老头玩真的太不划算了!姬少泱敛眉思忖。 "两位施主,请!"小和尚将两碗凉品端到他们眼前。 "你先请吧,姬神捕。" "怎么好意思呢,四上人。"两人手腕力道不减,目光炯炯,由齿缝磨出的话显得很客气,却没一个要先撤手。 "你喝,我再喝!" "不,你先,才换我!"在双方凛眉竖目的对峙下,一记精芒怒光由彼此眼中射出! "姬神捕是不赏脸……" "四上人是不给面子…"除了两人的手腕角力,旁人知道这两人改用眼神厮杀起来,气氛流动得相当诡异! "既然如此……"两人同时扬起森寒的唇角,心中已有了打算! 云天骄蹙眉 暗自警戒,倒是伍书翎不改其悠然! "那就这样办吧!"双方猛然大喊,一起撤手,同时拿过盘上的桂花蜜酿,捧着凉品仰首灌下! 旁人愕视,云天骄皱眉,伍书翎依然一脸兴味 观赏。 磅砚一声,空碗又同时放回盘上,却可听出是陆丹风快了一步。 "哈!"陆丹风抹过唇边的水渍,乐得大笑。"承让了、承让了,姬神捕,哈哈——"他失败了!继昨夜的任务之后……又失败了……一阵抽搐的呼吸马上响起,但见姬少泱抓若胸口,又恢复先前那苍白的铁青! "少泱!"云天骄忙要起身。 "我、我没事,骄姐……没事……"他抬手示意,用力深呼吸来镇定。 "姬施主,看你面色不佳,呼吸颤动,脉象却又不显紊乱,显然受情绪牵动,只是你这心头病根应该童年就种下。"弥勒住持不知何时按住姬少泱的手脉,往然眉目一亮,呵笑着。"武林虽传你性别扑朔,但若依这脉象,姬施主你——" "多谢住持大师的关心,少泱一切安好,还望大师莫让少泱为难。"姬少泱抽回手笑道。 "我说你懂不懂得敬老尊贤,人家住持大师话说的正顺,你没事打断干么!"陆丹风啐道,害他丧失一个得知真相的机会。 "是老衲冒失了,敝寺藏有天山雪莲,对施主那心病引起的咳喘或有安定功效,若施主不弃,老神很愿意将它赠予施主结缘。" "住持大师,心病还得心药医,对这小子用那么珍贵的药材只有浪费可言!""珍贵的药材用在我身上是浪费!好呀,今天你们个个都找我的碴,从一开始就故意跟我过不去,我不待了!"他气得拍桌起身欲走。 "少泱。"伍书翎温言一唤。 "说好话也没用了!"他骄傲的高扬下巴。 "我是提醒你,这次的任务结束,灵阙宫的项炎武和项辰垦等着你。"砰浪的姿碎声,正是姬少泱丢道来的盖杯碗,砸碎在伍书翎身后的墙上。 "这家伙连跑的速度也快了,不会是得到你追风的轻功真传吧!"伍书翎看若门扇大开的庭廊,风徐树播,绿叶零落飘进禅堂内,姬少泱早已人去椅空。 "明知他今天是把个性扭到底,你还惹毛他!"云天骄摇头。"这下想找修罗可难了,他一犯起脾气,凭着高超的易容术隐入市井中,根本没人找得到。""阿弥陀佛,老衲想,这云真寺有郡南王府的护卫和秦将军府的卫兵镇守,或许能来得及拦得下姬施主。"弥勒住持合掌一礼。 "住持大师。"对正要退出的弥勒住持,云天骄发出从第一眼见面就有的疑问。"冒昧请教,您认不认得苏州县令张百宜?" "阿弥陀佛,正是舍弟,姑娘好眼力,竟能一眼看明。" "大师说笑了,这不需眼力,只要见过,应该……都不难联想。"全长得圆胖胖、肥满满的笑弥勒模样,只是兄弟俩,一个出家茹素,另一个非荤不食,倒也对比。 "天骄,你喜欢男人光头吗?"见云天骄盯着笑眯眯 领着两个小和尚出去的弥勒住持直看,陆丹风兴冲冲 问,如果光头就能得佳人眸光回驻,他不介意真付出行动。 佳人果真将视线移到他身上,朝他展颜一笑,模样迷人 道:"我比较喜欢太监型的男人,尤其像四上人这身无人可及的气质,如果受过阉割之礼,一定更合天骄的喜好,四上人认为呢?"太监!"哈哈,说笑、说笑!"陆丹风哪敢回应什么,只得清清嗓子带开话题。"咳,修罗与灵阴官是结下什么粱子?""不就是灵阙宫的主人为他朝思慕想!"云天骄无聊 拿起杯盖玩者。 "灵阙宫的主人,项炎武!"陆丹风讶然。"那个个性阴沉得好像跟冰结缘的人,也会知这感情这回事呀!不对呀,项炎武是个男人,怎会对修罗这么……喔,不用说了,修罗真实性别是女的!"真是,害他刚刚跟个女孩这么认真拼内力,万一让对方受伤多不好,却也不禁贼笑兮兮的一挥手。 "其实项炎武武功高又权倾江湖,除了性情诡异、阴森、喜怒不定、偶尔见点血外,还真是没什么缺点了,叫修罗考虑一下好了!""问题是,项炎武的妹妹项辰星也非少泱不嫁!"伍书翎善尽告知义务。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一个男人为他朝思慕想,另一个女子非他不嫁,修罗到底是男的还女的! "去年少泱为了任务扮成一名女子混入灵阙宫,没想到会引来项炎武的注意,差点陷在灵阙宫里,无计可施之下,只好改易为男子接近二宫主项辰星,靠项辰星的帮助才脱身。"云天骄叹息,那段失去联络的时期,害大家以为修罗在灵阙宫玩完了。 "好小子,他可真敢,项炎武可不是一个能玩的人物!"尤其还在别人屋檐下玩这种把戏。 "所以才有这之后的麻烦,总之项炎武对上我们御前神捕,最大的目的就是要逼少泱出面,结果这家伙每听到灵阙宫就像胆子被刨掉般,跑得比飞还快。"伍书翎起身悠踱到窗前,欣赏眼前绿林美景,要比烦恼那小子惹出的事惬意。 "你打算将修罗物尽其用,他不跑才怪。"这要换到她云天骄身上,会先杀了造成这件事的主谋者。 物尽其用!"难道这件事还另有玄机?"陆丹风好奇。 "项炎武的意思,如果少泱肯自己到灵阙宫,那他项炎武会是我们御前神捕对付天阎宫最好的助力,反之,等到他项宫主亲自出马,那……就是大家看着办。""大方!真是大方呀!灵阙官主人至少还给了两个选择,算不小器了!那你们的意思是……"摆明是逼迫型的条件交换。 "笑话!"清脆的杯盖声,随着云天骄捍然的声合上。 "他当我们御前神捕是朝廷养的宠物吗?敢威胁执法为官者,本姑娘也可以给他两个选择,就是别妄想染指浅们单纯、不知人间险恶的少泱,那我保他灵阙宫基业百年!否则,胆敢动我们御前神捕一根寒毛,他项炎武就洗好脖子等着本姑娘取他项上人头!""天骄,"陆丹风婉转哄着。"有些事别意气,对江湖人而言,善恶律法不是一定的戒律,尤其天下间的派门个个自成一法,若真要达成任务,有些攀也得按照他们的游戏来玩,否则不过是事倍功半。"走过大半生的江湖路,年少的血气方刚早已磨成内敛。 "承教,至少我知道老躲在女人堆里是不可能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她凉凉搭言,对他的好心没啥兴头。 又碰一鼻子灰,他含怨 瞅着她,真不懂,为什么他的努力老换不到心上人的好颜(言)以对! "现在可好,气跑修罗,接下来的任务要怎么办?"云大骄责备的看向悠靠窗前的伍书翎。 "或许观音就是故意激得修罗这么做,隐入市井总比直接面对灵阙宫好!"至少这样可以挣得到些缓冲时间。 "什么时候换你这么了解观音,我记得你们没什么交情嘛!""男人间有些事是不需要交情自然就能体会,有些情况,明着做反而不好,处理失当还遭误会,这种感受呀,天骄你不会明白!"想起鬼徒儿身世揭发时对师父们的误解,甚至以剑自剔要胁,至今犹令他心怅。 "是吗?如果每件事都要学你陆丹风暗着来,这种不光明磊落的行径,那我确实很难明白还有什么事能做好。"这个浪荡子每件事都同她作对,真是受够了。 "天骄,你为什么总要曲解我的话,如果你能多了解我一点,就知道……""对不起,我没兴趣也无此必要去了解一个跟我毫不相关的人!""毫不相关!"陆丹风深吸口气。"好,是我自作多情,但不知你们御前神捕一大清早,来找个行径毫不光明磊落的人是做什么?""不用说得像个无辜者,你敢说昨夜戚时雨的脱逃与你无关?""那只能证明你们御前神捕能力差!"他冷笑。 "你——"云天骄怒瞪! "追风,不可放肆!"伍书翎终于出声薄斥。 她倒也不恼,只是起身瞥了他们两人一眼,哼声道:"本姑娘慧根浅道行薄,与这禅堂容不下,交给你们两个大男人去好好潜修!"说罢,不辞离去。 伍书翎无奈摇头,朝陆丹风抱拳,道:"四上人方才训的是,这件事确是我们欠缺周详的考量,进而骚扰到四上人,还望四上人莫挂怀于心!""好说,有什么事快说,别跟我卖这种表里作揖,表内工心的关子,本上人没心情!"他阑珊回应,端起官架子,就代表他心情不爽至极。 尤其云天骄在方才那不悦的气氛下走人,让陆丹风更气闷! "是,书翎确有一事想请教,还望四上人对书翎的斗胆见谅!"伍书翎不以为忤,依然温雅一笑。"四上人,你认得戚时雨,是吗?"陆丹风瞪视他,懊恼的青筋正在额上冒出,忍着一腔火,切声道:"伍书翎,你知道本上人最恨男人说废话吗?从昨夜你和阴阳小鬼闯进云真寺开始,左一句戚时雨右一句戚时雨,白痴都知道那黄衣女人叫戚时雨,你现在问我认不认得戚时雨,我可以告诉你,全云真寺都认得那女人,你观音神捕就算想问着玩,也要看本上人有没有这等兴趣陪你玩!"他拂袖起身。 "四上人,你就算避过这一时,心中定然也明白书翎的问题所指为何。"他对充耳不闻往门口走去的陆丹风道。 "少泱扮成翡翠时,见过戚时雨黄纱下的面容,并非外界传言是个娇媚美人,而是一张伤残的脸。"伤残的脸!这句话震住了陆丹风正要开门的手,当年的大火再次浮出脑海……难道戚时雨真是…… "伍书翎,你说这些,究竟有何企图?"他回首,向来潇洒的眉宇,此刻染上几分沉凝。 "书翎只是针对昨夜四上人反常的举止而存疑,能确定的是四上人绝不会与天阎宫有任何关系,因而推想这戚时雨有可能是四上人往昔故人。""然后呢?你的意思不会是要本上人加入御前神捕来追查天阎宫的案子吧!"向来听闻,这观音神捕外表慈蔼如圣人,却擅心思策谋而为御前神捕之首。 "或许四上人会对这件事想调查,而书翎又正好握有戚时雨接下来的行踪。" "哦?在哪?" "天阎宫下一步的计划是大理。"大理!"哼,我会考虑这件事。"正要开门走出的陆丹风忽又敲着额头,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我一直想问你,你是不是属虎,身上有藏着匕首的习惯?"对这莫名的问题,伍书翎微笑拱拳。"在下属兔,并无用匕首的习惯。" "没有!你确定?"见对方点头,他犯糊涂似的拍拍脑袋。"怎么会没呢,我瞧你跟笑面虎和笑里藏刀挺有关系的,怎么会是温驯的小免子。"听他自语的走出去,伍书翎一愣,随即会意大笑,原来自己被人绕话调侃了。他再次悠镀到敞开的窗边,心想着:对付天阎宫方面,总算为己方增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他确是想借陆丹风之力,因为天阎宫的庞大尚在次要,最主要是其中藏龙卧虎的高手恐非他们能一一应对。这件江湖事又尚未有明确证据,自当不方便询动朝廷兵马,只能借助江湖力量,可是能与天阎宫相抗衡的又寥寥无几,虽然与天阎宫并列二官的灵阙宫表示过,但项炎武的条件是少泱,依这家伙的个牲是根本不会妥协,事情缓不济急,陆丹风的出现简直是一道曙光! 有谁比陆丹风更适合呢?伍书翎看得出,此人剑术修为绝对已至臻化,却以游戏浪荡来掩藏,最主要的是他背后所代表的势力,郡南王爷龙九天和金牌五御史们,绝不会坐视不理,这是牵一发动全身的事,有什么比得上能得一个武功背景皆具的强大后盾,更叫人快慰! *** 陆丹风凝望着暮色,剑眉下的眸瞳微敛,像来不轻启的回忆之潮,此刻泉涌而出,随即仰首灌了一口酒,伸个大懒腰后,往后一躺,徜徉在这古刹大寺的屋顶上。 "唉…太久没通过真正的麻烦,连思考都变累了!"感受着向晚清风,他吁口气,把玩 晃着手中酒瓶。 "黄泉御景……天阎官……"想起昨夜的黄衣女子,他深深长叹。"你真是牙儿吗?真是我的侄女……雨恬……"当年的灭门,他一直找寻线索,纵然毁了黄泉御景,可是真正的主谋却没找到,哪怕随着结义手足来到中原,他也没放弃,只是一条断了的线,如何接起,更连论引他找到蛛丝马迹!大火的记忆又烧起,他蓦然闭上眼:牙儿,叔叔当年没能救你,如今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找出你牙儿……绝不能让你身陷囹圄! "想当初年少轻狂时,离家个一年半载都没个感觉,现在不过小别洛阳,竟让我……如此难舍……"五弟郡南王爷龙九天和其他结义手足的兄弟们,还有把他困在此处、正怀着身孕的鬼徒儿……连王府里的护卫们,此刻想来倒也可爱…… 他仰头,将最后一口酒浇下面庞,当清风再次拂来,这古刹大寺的屋檐上,人影已失,只余空酒壶对月!** 第四章 清澈的湖泊上,独立着一座雅致的绿竹小屋,倚湖山之色,伴清泉之音,显得出尘高俗,此刻阵阵的琴的正悠扬在这青山绿水中。 轻款的足音步上这绿竹铺成的廊道,走进屋中,优美的音律让来人倒也不想打断,将手中的小布包丢至桌几上,便迳坐于一旁,习惯 投下桌上小盆栽的绿草叼于唇上,懒懒 望着那水晶珠帘后的人。 “追风?”琴音停下,一个沉哑的女子声传出。 “可别怨我乱了你弄琴的雅兴!”云天骄支颐道。 “瞧你话语含怒,谁恼我们的追风神捕了?”水晶帘后的女子感到有趣。 “我不懂,为什么观音非得要拉拢那个陆疯子!” “陆疯子!”笑意是了然的。“看来观音真找上陆丹风了!” “你心中不早有谱!”云天骄拿下唇边的绿草,眯眼道。 “若无你这情报—流的半月神捕献计,观音还没把握做这事呢!” 珠帘后的女子,正是半月神捕余梦清,不禁一叹。“说得我像个奸人似的,这计划大伙儿不也商量过,一切可都公平进行!” “公平!”她嗤笑。“赞成的就你跟观音,修罗和我可压根儿没点过头!”真瞧不出公平在哪? “两个赞成对上两个不赞成,像这样的僵局,唯有那个当事者本人来决定,答应就成局,不答应,这场局就甭说了!” “我看从一开始你就挺有把握这场局稳操胜算!” “稳操胜算!”半月笑着,轻拨一、两声零落的琴音。 “难道书翎真说动陆丹风助我们御前神捕?” “这倒没有,据闻陆丹风已离开‘云真寺’目前行踪成谜,现在郡南王府里可不安宁,尤其小王妃气得快揪了洛阳!” “气?我看是担心吧!这个刁蛮王妃和陆丹风师徒俩是出了名的爱斗,这一次面对自己的师尊突然离去,该是心急难安!” “从一开始你就对他们俩师徒特别关切,千万别告诉我你对这两人打着什么主意,那个恶魔王妃可是当今公主,能不正面对上,最好别自惹麻烦,至于那个陆疯子……天呀,真是够了!”云天骄连连摇头,显然光想都头痛! 日前她的二师姐黄真盗取“麝心草”一事落幕后,云天骄在郡南王府暂居了一段时间,这期间她可领教了府中众人。尤其陆丹风和宫千雪这对宝贝师徒,做徒弟的老想要师父好看,为人师表的老想整倒徒弟,而她这个被陆丹风迷恋的“心上人”,自然成了双方关注的焦点,其他人好应付,最难缠的就是那个自恋狂到不可救药的家伙! “听少泱说,陆丹风誓言娶你追风神捕,而且每次见着你魂都掉了!” “那他很快三魂七魄就会没了,那个风流鬼,女人债还嫌不够多吗?”云天骄眉头深皱,声中颇多反感。 半月深感惋惜。“唉,我原想若我们御前神捕能和金牌五御史结成儿女亲家之缘,这对我们未来行事会是多么大的……怎么了?” 就见云天骄忽而站起,走到屋角,很干脆的环胸靠到竹墙上,迎视若珠帘之后的人! “只是忽然觉得不太适应有阳光的 方。”事实上是想起,在郡南王府每天一早开门,必定会在阳光投射最强的 方,见到一个满身光彩门服的男人,笑得很灿烂、很飘逸的跟她打着招呼,害她每天早上要打开那道门,都得在内心天人交战一番后,改由屋顶走人。 “也……没有必要跑到角落当阴影吧!”瞧她整个人都快跟阳光反映出的绿竹阴影融为一体。 “只要你别再把我和陆疯子扯在一块,我很快就能走出阴霾!”指的是半月方才那荒谬的提议。 半月失笑。“除了任务外,倒是很少见你对任何事有这种一触即发的……怒气!”追风生性爽朗,对周遭事看得淡泊,平时应对也是不经心的懒洋洋,却对陆丹风反应明显,虽属负面印象,也实在有违天骄的个性。 “你如果被个一无是处的无赖汉缠上,还大言不惭的在众人面前说要娶你为妻,就会随时拥有这种一触即发的怒气!” “真是刻薄呀,堂堂金牌五御史中的多情剑客陆丹风,当今武林他的剑术只怕少有人能与之匹敌,在你口中居然是个一无是处的无赖汉,真这么讨厌他?” “我管他在武林中是多厉害的要角,就算他是绝代高人,给本姑娘设第一眼好感的人,以后也……”云天骄忽停顿,摇着食指道。“喔,别想探我活,听你向陆疯子问的这么勤,不会是知道了他的下落吧?” “没什么秘密还怕人家探活呀!”半月调侃。“倒是你会问起他的下落,你心里也担心他吧!” “行行好,别老将我与陆疯子拉上关系,这个问题是为郡南王爷问的。” “郡南王,龙九天?” “虽然早期金牌五御史也常在外行走办事,离家一年半载是常有的,但是陆丹风这次的离去,不留任何讯息让人知道他的去处,郡南王爷和其他四位上人也忧心了,我素来敬重郡南王,知道你半月神捕情报一流,还请开开玉口赐教一番。” “天骄姑娘也太抬举我了,陆丹风可不比一般人,他有心隐瞒行踪,想追查可得大费周章,哪可能在短时间内得知,只是……如果估计没错,他应该是往大理而行。” “大理?”云天骄冷声道。“你应该知道我下个任务是大理吧!” “哦,”半月呵笑。“这真是太巧了,你若在大理遇上陆丹风,可有一个得力助手和绝代高手当保镖,届时,天阎宫也不足惧哉!” “这么巧,跟你无关吧!”她狐疑 问。 “追风,我们是同伴,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半月喊冤。 “与你无关最好,否则谁敢设计我,本姑娘就加倍回敬!”云天骄背手从角落踱出,意有所指的朝珠帘后的人道:“观音有个心愿,一直很希望他的关怀和付出,心目中的佳人能接受,你说,我帮他好不好?” 半月无言,见云天骄身形已来到珠帘前,不禁取笑着。 “怎么,你愿意走出阴影了?” 云天骄耸肩。“只是觉得老爱藏在阴影中的家伙,一个屋子还是别有两个人好。”她一语双关的伸出手想撩开珠帘。 “天骄!”半月急唤“我……不方便……见客。” “客!”云天骄凛眉。“对你而言,我们是客吗?所以得戴好假面具才能见自己的同伴?” “我非此意,你别扭曲我的话!”见云天骄竟已挥开珠帘,半月掩面倏喊。“别逼我——不要连这点余 都不留给我——” 听到那强烈的抗拒和转为凄然的声音,云天骄放下手,缓步退开,喟然道:“梦清……别哭,我不走过去,你别难过。” 细微的哽泣声渐歇,半月深呼吸的控制回自己。 “书翎若见这一幕可真要狠狠责骂我了,你该明白他对你的心!” 帘幕后的人摇着头。“别说这些了。其实我猜陆丹风去大理应是为了追戚时雨!”她笑着掉开话题。 “陆丹风去追威时雨!”云天骄嫌恶 拧眉。“风流鬼,狗改不了吃屎的家伙!” “或许他追戚时雨另有目的,毕竟没确定的事,还是别多想!”半月倒是好心 替陆丹风说话。 “追个才一面之缘的女人能有什么伟大的目的!”还是个覆脸连真面目都没见上一面的女人,这陆丹风真如江湖传言,是个只会追在女人身后跑的花痴! “这可难说。”半月又是那股透着莫测的调调。 “喂,你不会是又掌握了什么情报故意不说,然后再装个锦囊,要大家遇到了危急时刻再拆,本人受够了!”半月向来爱玩这种锦囊妙计的游戏。 “你不觉得在危机中感受生机的出现,是一种无可言喻的美妙!” “我只知这在千钧一发,又遇上一个将锦囊缝死的女红白痴,那种感受是痛不可言的切齿!”害她面对一群灵阙宫的铁衣武士,为了拉开锦囊,手忙脚乱的应战,差点跟修罗一样栽了,到时救人的还要等着被救,她这个追风神捕可要贻笑江湖! “一个失误你记恨那么久,最后不也靠锦囊里那张 图,保你全身而退还救出修罗!” “那是靠项辰星的帮忙,再加上本姑娘的厉害!” “是、是,谁人不知,你追风神捕最骄傲的就是从来没有脱不了身的阵仗!” “我不喝迷汤,灌再多也没用。”云天骄看似散漫,眸光可犀利。“到底又得到什么消息?” “你也该明白我,时机未到的事,对我问再多话也没用。” “好吧,”云天骄倒也干脆。“我们御前神捕虽然一直以来是各自行动,却凭着默契相互支援,你既坚持的事,我就不再追问了!” 珠帘后的半月,微扬的唇角笑意浮现,追风的个性看似大刺刺,实则心思有细腻之处,巾帼之风让她不做强人所难之事,仗着这几分把握,要回避她的问题并不难。 “我先走了,还得赶去大理呢。喔,对了,差点忘了这玩意!”云天骄想到什么似的轻拍着额。“这是我目前到边关调查天阎宫的前身黄泉御景时,顺便为你带回来的。”她拿起带来的布包。 “从边关为我带回的东西?”半月好奇了! “送你吧,梦清姑娘!”云天骄一场手抛上半空,散开的布包内洒下无数白色小花,朵朵纷落像为这绿竹屋内带来春晓花意,几许本落的飘进珠帘后! “这是……”小小的白花飘落至半月脚旁。 “陆家庄后山一棵老树所开的花。” “陆家庄……”平静的声隐含悸动。 “没错,当年被黄泉御景灭门的陆家庄。”云天骄将落到手中的花瓣轻轻一吹,瞧着那小小花瓣翩飞。“你几年前到边关时,在陆家庄后山的大树下站上一整天,满睑忧思的模样,连观音都担心,今次我去正逢季节,开了满枝头的白花,想到你,就将它们摘回了。” 白昼的阳光亮绿了竹屋,照灿了舞孔小花,竹帘后的人默然良久。 “就当我为你带来边关的朝气吧!”云天骄笑着往门口“追风,接住!”半月开口,一份信件从竹帘后飞出。“这这里面记载一个叫刀三娘的女人,据闻她是天阎宫在大理的联系者,你要小心。” “谢了。”云天娇扬过手中信件,转过身时不禁狡黠窃笑,江湖走久了,明着暗着的方法都不行的话,就是迂回攻心,半月虽聪明毕竟老隐于幕后,再怎么机灵,都不如她这条泥鳅滑溜。 “天娇,”就在她打开门时,身后的人唤住她,道。“听我一句,这次的任务阻碍重重,刀三娘不简单,观音目前的留在京城不便分身,你最好找陆丹风合作。” 云天骄揉眉,她真是受够这名字了。“梦清,我感谢你的关心,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什么案子没碰过,再棘手的我都能解决,别担心了。” “可是…” “嗳,就算那个刀三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顶多我不正面冲突,从以前遇到武林高手,我多是智取,像灵阈宫,项炎武多厉害,我不也完成任务全身而退。” “你不明白。” “行了!我完全明白!”她举着双手,用力强调。“你刚刚才说我最骄傲的就是从来没有脱不了身的阵仗,那就相信我。而且我此行的目的是找到天阎令,又不是去打架!” “可是……万一这件事的开始,既不需武功也不须智慧……” “那就更不需要陆疯子了!”云天骄握紧拳头,悍声道。 顶着艳阳,气候颇闷,云天骄润着唇,站在一座豪宅后门打量。 她意兴阑珊的唤着:“朱八!” “在这!”没几步远,正在街角和老太婆买凉果的小男孩用力挥手。 “我说你们这儿真是湿热,沙漠都比这里好!” “阿骄姑娘你说笑了,沙漠的热会死人,咱们这可没听过有人热死的,来,吃个梨润喉,你就不热了。”叫朱八的小男孩灵巧的奉上买来的水果。 “沙漠是干热,哪像这,动不动就先黏个一身汗水!”她啃着多汁的梨,接触到水分,消了几分暑气。“你对刀三娘这个女人了解多少?” “嗯,她原叫雯姑,出身富贵,早期许给大理国排行第二的皇太弟段赤诚,是个皇族嫔妃,后来段赤诚病逝,她被逮到行为不检而被排除于皇室之外。” “也好,年纪轻轻守什么寡!”她早听闻大理二皇爷年纪一把,却嫔妃甚多。 “后来雯姑改嫁给一位年届半百的刀姓富商,这位富商已死两任老婆,膝下无子,便希望娶个年轻姑娘来替自己传宗接代,因为雯姑是第三任续弦,所以大家都称她为三娘。” “聪明的女人,我看这个刀姓富商没多久也死了吧!”从半月给的消息中得知,刀三娘狐媚且工于心计,会找个上了年纪的丈夫,其用心不言可知。 朱八用力点头。“才一年多她的第二任丈夫就死了,身后留了一大笔财富,刀三娘接收了这庞大家业,她精明又擅于掌握机会,几年下来俨然是大理首富,还有人赞美她经商手腕可魅美中原苏州的商业天才杨庭威呢!” 云天骄啤声。“她跟杨庭威比可差多了,就好比鸟中之王!” “鸟中之王?阿骄姑娘是说老鹰!” “不错,鹰再高傲厉害,如果走不出笼子永远也当不成鸟中之王,杨庭威有胸襟眼光能走出去,所以他是扬名天下的商业天才,而刀三娘就像一只笼中鹰,始终不愿离开大理这一偶之 ,目的就是为了雪耻!”云天骄舔着淌下手指的梨汁,又望一望上头的毒太阳,突发奇想,多想效法古人那般射日好图个清凉。 “雪耻?”朱八莫名。 “她原是大理皇爷之姐, 位尊崇,却被人以这等不名誉的理由摒除,家中父老一定也很难谅解她,从哪跌倒就从哪爬起,大理皇族就是她最好的报复对象。” “阿骄姑娘说的是,”朱八露出钦佩的目光。“刀三娘发达后又跟大理皇族扯上关系,近年更是往来密切!” “她当然得这么做,有交情才好下手!”她将吃完的果核抛到前方小池塘中。“你家主子对刀三娘的看法是什么?” “主子说她媚骨天生,像一坛销魂美酒!” “说的妙。”云天骄大笑。“确实很像他会说的话,刀三娘对他下手过啦!” “以主子在大理的人才和名气,刀三娘当然拜会过。” 云天骄笑弯一双眼。“他不会是回应人家了吧!” “就是没办法回应主子才懊恼!”朱八对主子的无奈同仇敌忾。“否则这件事光主子一人就搞定了!” 云天骄笑倒,拍拍朱八的头。“不回应也好,否则以他那身细皮撇肉的模样,我怕刀三娘会恶虎扑羊,不过那只小绵羊会是你们家主子。” “主子才没那么不济事,他是自己府中的美婢美妾太多了,才不想再惹事。”朱八不平护主! “唉,可怜了那些美婢美妾!”她支颐感叹。“不过你们家主子到底什么时候回大理?"来大理三天了,也不见这家伙一尽 主之谊。 “他说接了贵客便回。” “贵客!这时机还有什么贵客!”她喃念着,随即又望了日头一眼。“回去吧!观察了三天,这刀府的 形和家丁我大概掌握了,接下来就是夜晚的行动了。” “阿骄姑娘,主子特别交代,要你千万别去夜探刀府。” “为什么?”她伸个懒腰,决定回去光睡一觉养精神。 “他说刀府近来诡异,还是等他回来再商量。” “等他回来嫦娥都天上人间转一回了,况且机会不等人,既然诡异就更要进去一探究竟!” “可是……” 云天骄弹弹他的鼻子,训诫道:“行走江湖要有当机立断的能力,就算错了,就是自己承受,别老学你主子三思太多,婆婆妈妈。现在我决定了,我们就一起等着看今夜的结果,知道吗?” 朱八捂着鼻子,点点头。 而在刀府正门不远的酒楼上,一双精锐的眼也深沉的盯着刀府,执着小杯,悠品着酒。 “若在大理要打探消息,刀三娘该是最适合的,只是……"忽感心烦意乱的放下酒杯。”这女人可真叫人一想到就发寒! 若说世上有什么女人是他最不想沾惹的,无疑是刀三娘,人娇媚人骨,其心境手段绝对也让人惊悚人骨,看来能不碰上这女人,还是回避为上! “看来,只好另设他法!”仰首灌下杯中酒,陆丹风决定先落脚再说。** 第五章 入夜,一道俐落的身影跃上刀府,犀利的眼细细打量府中各处。 夏夜的蛙鸣声增添深夜的静谧,偶有家丁带着***巡视走过,看来与一般大户无异。片刻后,隐伏于屋瓦上的黑影凌空飞掠凡间侧屋,身形之快,几拟轻风掠身,来去无息,最后来到宅后的一排林荫树梢上,被夜色林木环绕掩盖的土坯小屋。 一间毫不起眼的小屋,透着微弱的***,看来应是下人所居,云天骄正想一探其他 方,却眼尖的发现,虽在夜色下,但这个土坯小屋的周围三丈内竟是一片枯黄,四周尽是绿意丛生的草木,唯有环绕这座小屋的土 皆是寸草不生! 疑惑中,她已翱盈飞下,正欲踏出一步,吼声骤起—— “何来宵小,竟敢乱我神功!”震撼的叱喝随着一道雄劲的气功破窗而出! 云天骄委实想像不到,才一落 ,行踪便会遭人发现,更想像不到离自己仅一臂之遥的窗户,会有人忽然打出这么一招凶险至极的掌力,既避不过这仓促之间,危急下,纵未来得及运劲她也咬牙翻掌相迎! 猛一接触,澎湃的掌风便先将她震离数步,推出的双掌,被两道透进掌心的钻骨之气给震得剧麻,双腕顿有两股气流如随腕攀升般,直冲心房! “呀——”一声凄喊,云天骄的身形被抛飞了出去! 这个骚乱惊动整座刀府。"应该还在府内,快带人去搜!”土坯小屋内,另一道不同于方才的女子声,对赶来的家仆吩咐。 刀府顿时***通明,近百名家仆举着火把在各处搜索。 “来人轻功极高,在江湖中应非无名之辈。”浑厚的男声冷笑着。“只可惜遇上本法王。” “会是宗越法王那帮人吗?” “哼!宗越那老头手下尚无有此轻功上乘的人。”男子不以为然。 女子忽想到。“戚时雨曾说过,在洛阳被御前神捕缠上。” “御前神捕!”男子恨恨道。“宗越那老头可以确定是和御前神捕取得合作关系,否则我天阎宫分舵向来隐密,如何会被一连攻下几个据点,还都属于我赤灵法王的人马!” “这么说真是御前神捕了。”女子思索。“轻功极高……会是追风神捕云天骄吗?” “无论是谁,中了本法王的大轮神功她也难活!四大御前神捕缺了一人,应该像只跛了脚的狗吧!”寒侧的声音在夜色下嚣笑着。 暗夜的街道上,鲜红的血迹随着跟跑的身形拖曳,猛 一阵冲力再由胸口深处涌上,来不及张口,紫黑的血已又喷呕而出! 云天骄捂着唇,不知自己吐了几次的血,所到身后的大宅整个闹烘烘,仗着残存的功力,她尚能在短时间内翻墙逃出,原庆幸这份运气,而今无论幸与不幸她都知道;无差了! 血又不停的呕出,真气流散的速度超乎常人,连呼吸都快没力气,这样的伤要能话下去,真得靠老天爷了,只可惜她云天骄从不信满天神佛,只信能力与骄傲! 身子重得跟铅块一样,原本勉力拖着,现下她已无力再走,虚软 靠着一棵大树坐下。 “呵……任何的……选择,无论……对错……就是自己承受……”仰望着夜空,星光是唯一还能捉住她视线的。 “有这美丽的…星夜相伴……我也算……走的不……差” “唔……"热力再次自喉中涌出,她却连呕血的力气都没了,大量的鲜血不停 由唇角溢出,双蹿渐垂。以仅余的意识低喃道。”忘了……对观音他们说……把我……葬在凉爽点……的 方……” 虚弱的低喃声随着缓缓合上的眼逸去,夜风吹来拂动那凌乱的发丝,像呼应这午夜般,一切又归于静寂。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高拔的身影出现在街道的另一头,月色下,来人面庞英挺俊雅,衣抉似雪云飘,犹如自画中走出的白衣仙人。 “刀府喧闹成那样,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来是捉贼!”陆丹风背手漫步于街道上,他在客栈听到吵杂声干脆出来转一转。 刀三娘既是大理首富,凯靓的宵小自当不少,只是从他一接近刀府,就感到一股诡异的气流浮动,虽然刀府家丁和保护宅耶的武者很多,但这股气势绝非寻常人能有!他原想入府一探,却想到自己不过来大理查证事情,还是低调行事为妙而作罢。 “难道真要和伍书翎他们搭上线,才能找到戚时雨。”他叹。 陆丹风心中很清楚御前神捕为何找上他,伍书翎是个聪明人,目前对天阎宫,尚无法动用到官方力量,整件事情又无进一步的突破,唯有找一个既有背景又不得不涉身此事的人,他对戚时雨的误打误撞成就了这件事,只是他无心成为人家话用的棋子,所以决定自己找出真相。 “牙儿……你真还在人世吗,”他明明亲眼目睹那小小的身躯被丢进火海中,呼喊的凄号从不曾消失在他耳边,那样的大火,会有生还的可能吗? 当年,若非幸存的陆家老仆,拼死抱住要冲进火中的他,要他为陆家留后,只怕他也要葬生火海! “牙儿,如果你幸存下来,为何从不来找叔叔,已六岁的你不可能对童年的事没记忆,而我行走江湖也未曾易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曾听闻,童稚的小孩对极端的恐惧会患了失忆症,牙儿会是这样的情况吗?否则向来爱缠着他的牙儿,在面对亲人皆丧的情况下,为何不曾找过他?而且陆家庄在大火后也已重建,在他远游前,就交给陆家的一个老叔父打理,多少年了,牙儿若真活着,为何不回去? “看来唯有找到戚时雨再说。”他摇摇头,心中却对一件事不明。 伍书翎会以戚时雨当饵来引他,莫不成是知道了些什么…… 问题是,怎么可能?他的过去,连结拜手足都不甚明了,况且当年对牙儿下毒手的匪人,也遭他亲自手刃,这件事根本不可能会有第二人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 就在陆丹风凝思沉吟时,前方大树下的人影引起他的注意,直至月光映出那张熟悉的容颜时,他大惊! “天骄!”陆丹风忙冲上去。“你怎么?” 见她如金纸般的脸色,忙探视她的呼吸与脉象,登时骇住!眼前的人儿竟己断气! “怎么可能——”陆丹风抱过她,拍着她的脸,激吼着。“天骄——你醒一醒——快醒醒——告诉我——谁伤你——是谁伤你——”然而,怀中的娇躯渐冷,这个向来高傲不睬自己的佳人,已然气绝玉殒! “不可能……不可能……天骄……”他梗然摩娑着她的面庞,痛心疾首的整个心神都恍惚了! 几天前,两个人还彼此呕气的不欢而散,再相见,她竟惨死在自己眼前!身躯尚有余温,显然刚断气不久,陆丹风不禁恨自己为何不早一步到来,只要她一息尚存,五妹所调制的晶玉丹定能救她一命! 晶玉丹!灵光一闪,抚着那犹有温度的面容,或许可赌上一赌,他由腰际摸出一只小锦袋,倒出一颗赤红的丹药,放入口中咬碎,俯首喂进云天骄口中。 晶玉丹是白琼露以黄真盗取后归还的“麝心草”,佐以各类名贵药材所提炼的救命开药,当时白琼霜给了金牌五御史每人两颗,以备他们行走江湖的不时之需。 陆丹风又拿起随身携带的酒壶,仰下一大口,覆上那微启的朱后,细细灌给她,现在的她无法自行吞咽,他只盼那药力能顺着酒液滑下,手掌再按住她胸口将真气送入她体内。 半个时辰后,开始听到她微弱的呼吸声,身躯也渐渐回温,陆丹风大喜,忙又渡了好一会儿的真气,但见云天骄惨白的面容稍见红润后,他赶紧抱起她离开。 ***“天骄,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急切的呼唤声,忧心的望着她。 再睁开眼的云天骄,眉字显得失神,见着身畔的人醉采尽是茫然,像连话也不会说,旋又闭眼昏了过去。 “大夫,你快看,这到底怎么回事?”陆丹风把正在收拾东西的大夫给抓过来。“她明明睁开眼,也见到我,怎么会” “公子爷,老夫早跟你说这姑娘没救了,刚才那情况是回光返照,快抱这姑娘回家吧,说不得还能和亲人见上一面。”两撇胡子的中年大夫,不耐 甩开陆丹风的手,如果不是这公子爷一脚踹开店门,给的银子够多,他才懒得三更半夜被挖起来看病。 “回光返照!”陆丹风呆住。“大夫你再看仔细点,刚才这姑娘是连气都没有,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挽回她一口气,你怎么会说她没救呢?” 挽回她一口气!中年大夫好笑的摇头。“公子爷,生老病死难免,你也莫伤心得神智不清,天底下起死回生的事只是虚传,至少老夫行医数十年,未曾见闻。” 陆丹风怒得一把揪过他的领子,骂道:“天下间就有你们这般草率行医之人,难怪永远只能见到回光返照,见不到一线生机!” 两撇胡子大夫吓得只见到卯来的拳头,眼前便一片黑的昏倒了。 这一夜陆丹风抱着云天骄踩平五家医馆,到了第六家时,天色已明,一个年迈的老大夫,仔细搭着云天骄的脉息,皱眉的瞧瞧陆丹风。 “怎样,大夫?”经过大半夜的折腾,天骄的气息已渐转弱,如果这个老头还说同样的台词,管他年纪多大,照样给他一顿好拳! 心中也气,如果五妹白琼露在,以她绝妙天下的医术,定然能救活云天骄,让这帮井底蛙见见,什么才是名医胜手! “这姑娘活不了三个时辰了!”老大夫口吻凝重的说。 陆丹风拳已握紧,却又听到老大夫接下来的话而松开。 “其实这姑娘原该死了,完全靠外力才得以残存一口气。” 总算遇到一个有真本事的。“有什么方法能救她吗?” “嗯……希望不大呀!”老大夫掀掀云天骄的眼皮。“我看还是……准备后事比较实际。” 青筋浮于陆丹风再次握紧的拳头。 “但是……”白胡子大夫又道。“也不是完全没希望,只怕会辛苦你,而且成不成就看这姑娘的造化了。” 陆丹风的拳头再次放开。“只要能救活她,我不怕苦!” “这姑娘是你……”老大夫探问两人的关系。 “未过门的妻子!”陆丹风斩钉截铁道。 “那就好办,”老大夫念念须。“这姑娘应是中了江湖上一种独门武功,能维系住这口气该是公子你给她服下了什么罕有药物,再渡以真气所致,你抱这姑娘回去后,就以公子你原来的方法再做一次。” “这样就能救活她?”幸好晶玉丹尚存一颗。 “就看她造化了,只是这三天你须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不停 渡给她真气,一旦真气中断太久这姑娘就完全回天乏术,三天后若这姑娘出了一身紫色汗水,便是有救。” “这么说这三天是关键期!”陆丹风燃起一线希望。 “老夫开几帖药方给你,每天按着时辰给这姑娘服下,还有,这姑娘如果排出了紫色汗水,切记马上替她净身擦拭!” “我替她擦身!”陆丹凤诧叫。“那、那不就得把、把她衣服脱掉。” 正在桌边开药方的老大夫,眯细的眼瞥向他。“你听过穿着衣服擦身吗?”老大夫训斥道。“所以老夫才问你们的关系呀,这排出来的紫色汗水是一种毒,若不马上净身,便会再被皮肤吸收,到时公子你多天来的努力依然功亏一篑,还是公子你有更好的人选可为这姑娘净身?” “不,我自己来!”只要能救话天骄,就算她恢复后对他要杀要砍,他也全认了! “对嘛,老夫瞧你生得一派采花模样,看起来就跟正人君子沾不上边,少年人就别假了!”老大夫呵呵笑的拍拍他的胸坎,自认开了个很有意思的玩笑。 一记郁闷了大半夜的拳头也很够意思的朝老大夫脸上招呼而去! ***一回到客栈,陆丹风马上喂云天骄服下最后一颗晶玉丹,开始运功为她疗伤。 第一天,他不停的输气,直到日正当中,床帏内的人己顶冒缕缕白气,云天骄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到对方那紧闭着眼的面庞,布清汗珠,朦胧的意识下,她浮出的念头,只是好奇。 “这个浪荡子也有这么严肃正经的神情……”云天骄心中想着,只是不解何事令他这么面色沉重。 随即感到有两股真气,源源不绝 注入她体内,这才注意到他们彼此都仅若单衣,而陆丹风一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另一手握住她的手掌,将内力从胸口和掌心传过来。 恍惚中她忆起自己重伤,只是怎么会……云天骄又看向持续运功为她疗伤的陆丹风…… 你这么为我耗真气,一个不好会伤到本身的真元。她蠕动着唇想出声警告他,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睁开的眸也因虚乏而合上,片刻后,感觉到他收功调息,失了支撑之的她,孱弱的往前倾,一双健臂忙接住她。 “天骄,瞧你不吐血了,应该好受多了吧。”他轻柔 将她拥在胸前,拂开她汗湿的发,心疼 说着。“只要这三天一边,你就会好了,不会再这么昏昏沉沉的难受。” 你耗了这么多内力,别再与我说话了。倚在他怀中的云天骄,心里回应着他的话,偎着温暖的胸怀,听着柔柔的呢喃,很快 ,她再次沉睡而去。 第二天,云天骄清醒睁眼的次数渐多,每一睁眼便见到陆丹风忧心的面庞。 “喝药了,天骄。”他扶起她,端起刚熬好的药。 “唔……”她已能发出微弱的单音字。 “这药刚熬好还烫,我将它含温点,你慢慢喝,别呛到。” 敛下眉,她掀动着唇,却是无言之声。 “快了,过了明天,你就会好起来,现在别跟自己的身体为难,好吗?”陆丹风软言哄慰她,含着热汤药,感到口内的药汁温凉了,便俯首凑到那苍白的唇瓣上。 抿着的樱唇在他关怀的示意下,轻缓的微启,意识到那苦涩的药汁缓缓滑进唇内。落下咽喉,接着果然又是那闷呛的感觉翻搅,她剧咳,下意识 拉紧抱着她的人,咽下的药汁再次激涌冲喉,陆丹风锁住她的唇,唇齿紧封不离,深恐她把药吐出,按住她背心的掌,不停的将真气送过去,以助她顺利接受药气的运行。 从她呛咳第一口药汁,差点翻了整碗药开始,陆丹风便一直以口哺喂给她,因他既无法离她半刻,又得让她照时将药饮下,配合着真气运行,为顾及周全,唯有此法能保她万无一失。 只要初入口的药汁能顺后,接下来便能自行吞咽,然而,她不曾有任何动作来表示这点,只是缓缓闭上眼,让他依然一口一口的将药喂给自己。 第三天,云天骄神智已清,呼吸及面色皆有明显的起色,陆丹风命客栈小二烧了一桶热水搬进房来。 “天骄,这三天为了替你疗伤我得守着你,没有时间让我去找个能服侍你净身的女孩,目前你还虚弱得无法自理,我说这意思你……明白吗?” 云天骄看着他,这三天来,眼前的人抱着她同睡同食,为照料她的伤,未敢稍离;连着几天,他甚少休息,更不停 灌给她真气,就算他内力深厚,此刻也现出倦容,曾有几次她悠然转醒,便见他靠着床柱,疲惫的睡去,却依然手不离的握住她的手掌,生怕他一离手她便绝了气息。 “你不说话,我便当你答应了。”陆丹风细声问着,以为她毕竟是女孩子家,这般羞赧的事,怎么好出声,哪猜得到她心中的想法,且无论如何他打定主意,不可能在这个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云天骄勉力扯唇,似笑非笑的敛着眸,这是她有意识来,最常做的回应。 一盏茶的时间后,两人身上散出热气,一个是运功所致,另一个终将毒气排出,泛紫的汗珠颗颗密布。 “天骄……”陆丹风扶她靠着床沿,轻唤的伸手开始拉开她的衣服。 感觉到仅有的单衣被除下,兜胸被解开,云天骄只是合上眼,心中不明的是,为何他要为她做到这个 步! ***几天后,云天骄躺在卧椅上,**的被褥全被拿来供她倚靠,一双美目凝视着窗外高悬的明月。 “天骄,这是冰糖炖枣莲,客栈的厨子特别做的,恭贺你身体康复。”陆丹风开门扬声招呼。 云天骄见他坐到身畔来,愉快的拿起汤匙舀着,她开口品尝他喂来的甜汤。 虽然身上的伤正在痊愈,体力却还不济事,尤其喉咙被当初呕出的毒血伤得严重,连着几天她还无法出声。可是以目前的情况,她已不用人再服侍饮食,陆丹风却依然照料着这一切,她也默然的接受,无言的微妙在两人之间荡漾,谁也没点破这件事。 “陆公子,外面有个人说受人之托要传话给公子。”店小二叩着房门,打断此刻的气氛。 陆丹风懊恼与佳人共处的时光被打断,朝云天骄关切叮嘱。“我去看看便回,你身子尚未好转千万别乱动,记得等我回来呀!”他打开门,不忘回头用力强调。 待他出门后,云天骄拿起未吃完的冰糖炖枣莲,舀起欲食,却想到陆丹风细心喂给她的情况,连方才出去还特别交代,不禁又将那碗甜汤放下。 “我来喂你如何,天骄妹子!”打趣的声音传来。 见到来人,云天骄眉目大亮,一个俊美无瑕的贵公子环胸倚着门扉,勾抿笑意 望若她。 来到客栈后园的陆丹风,四处张望,没见着任何人,心头牵挂云天骄,转身欲走,却听到一阵优美的琴韵扬起,清如珠玉纷落,琰如流水缓畅,叫人心旷神怡。 他好奇 顺着琴音而行,来到一处露天的石桌前,一个淡衫少女垂掩如瀑黑发,抚着桌上瑶琴。 “姑娘,是你要找我?”陆丹风立于那姑娘三步之遥,直觉来人应无恶意,但江湖经验却让他步步谨慎。 “是的,为我的同伴传句话给公子。”女子停下琴音,开口的声低哑。 “同伴?我认得你的同伴吗?”陆丹风皱眉,对一个女孩子怎会是这种声调不解,音虽沉哑,倒是未叫人不舒服。 “公子非常熟识。”女子显然为他的问题掩唇发笑。 “你的同伴要你传什么话?” 但见淡衫少女整衣起身,她抱着瑶琴,抬首迎视,陆丹风一愣! 月色下,此女发长过膝,绾起的云鬓中系着薄纱,垂面而下的覆了半张面容,那仅露了半边脸的眸瞳,细长而深邃,如蒙胧星子般幽幽淡淡,一股清新宁雅的气质,叫人移不开眼。 女子抱琴,朝他微笑一礼。“我的同伴要我转告四上人,谢谢你多天来的照顾。” 多天来的照顾!他蹙眉,蓦 灵光一闪,返身要冲回房却听得身后的人轻语的笑着。 “四上人,想找追风就到少王邸来吧。” 少王邸!大理少王段淳月!陆丹风再回顾已不见方才的淡衫女子! “轻纱覆面,青丝过腰,手抱瑶琴!”他一笑。“原来是御前四大神捕中的半月神捕,余梦清!” 连极少现于人前的半月神捕都出现了,看来这趟大理行可热闹了!** 第六章 “临行前,我一再的告诉你要小心,结果你还是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宽敞明净的房里,半月调着药,叹气 朝坐在床畔的人道。 **的人眯眼,未有表示。 “这里是少王邸,只有同伴没有陆丹风,你再隐瞒,我可要怀疑你不是真正的追风了。”半月意有所指。 云天骄啃喟然一叹,幽缓道:“我只是怕。在客栈里,这声一出、话一说,便不知如何面对那些尴尬的情况。”原来,她己能出声,伤早痊愈了大半。 “能教我们直率的天骄姑娘,犯这种小女儿家的忧愁,这几天的疗伤过程,一定惊天动 吧!” “不就是运功疗伤,哪有什么惊天动。”想到那喂药疗伤的一幕幕,云天骄撇过头,却不知自己已红了耳根。 “没有惊天动?”半月哼声道。“身子教人看了,还给人从头摸到脚,这些都算小事一桩喽!” 云天骄急忙回头。“你别胡说,什么从头摸到脚,不过是他为我净身去毒,才不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情况?” 半月笑着。“谁叫那个莽撞的风流剑客,把一个告老还乡的老御医打黑了一只眼,也因此才能让我们找到你。” “老御医?”不会是在少王府住过一段时间的周御医吧!“ “多亏他老人家,否则你那情况,压根儿没人认定你还有救!” “他既知是我,为何不叫人送我回少王邸。”害她和陆丹风陷入那种尴尬情况! “当时情况危急,根本无法细思这许多,况且还有谁比一个能救回你一口气的人,更适合担当这个疗伤任务。” “是吗?我还以为他是怨我,前年把他老人家那‘蓬勃’的胡须给绞了,故意整我呢!”周御医最爱开一些自认很有趣的玩笑,连无意中触到风火头都还不知道,就因此惹到云天骄,趁他午睡时刚了那长长的胡子回敬! “老御医年高德助,怎会心胸小的同你计较这等事。” 事实上,老御医确实计较了,而且还回了一招更厉害的;因为这场疗伤,只要云天骄最后排出紫色汗水,便算大功告成。偏偏老御医见陆丹风为云天骄紧张的模样,自忖幽默的想点个鸳鸯谱,便要陆丹风替她净身,否则会有功败垂成之虑,云天骄若知道这点,可能会把周御医大卸八块! “这是什么药?”云天骄见她拿着调好的药走来。 “毒药!”半月扬眉道。“一喝下去,保证你五脏搅六腑,滋味难忘!”说着便把那碗“毒药”递过去,还不忘调侃。“你说,要不要找陆丹风来服伺这碗药。” “梦清,你待我这么好,将来你有难,我也一定找书翎服侍你,你说好不好?”她接过药,笑容可掬的回应。 半月惋叹。“你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本姑娘这把年纪,很难可爱起来。”早过了二八年华的小姑娘岁数。 “那你告诉我,”半月坐到床沿,很秘密似 压低声音问。“你与陆丹风发展成这样,心中总有打算吧。” “打算?”她不解。“什么打算?”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半月嘟囔,那露在面纱外的容颜反倒透着几分小女儿家的娇憨。 “麻烦有话明讲!”对她这种神秘兮兮的把戏,云天骄没心奉陪,迳自喝着药。 “好,那我就挑明说。”真是,老把她说的一副小人样,半月交搭着双手悠闲 放到膝盖上,很泰然 问:“你和陆丹风的婚事要定在什么时候?” 云天骄口中的药差点喷出,忙拍着胸口。“你是说笑吧!我干么要嫁给陆丹风?” “他对你,能看的、能摸的都做了,难道不用负责任!” “那是疗伤呀!”云天骄像为他不平 大喊。“他为我耗真气,又镇日守着我不离,都不晓得怎么还他这份大恩,为什么还要他负责任!” “大恩!”换半月诧问。“他为你这么付出,你就只有感恩,没半点感动?” “我当然感动!”拜托,又不是铁石心肠。 “陆丹风喜欢你,你总知道吧!” “很难有人不知道吧!”他简直四处昭告天下。 “那你就该明白他很乐意负责。” “哎!”云天骄挥挥手。“这是两码事,别说我有任务在身,没心想这事,目前这种情况下还对他讲这事,好像对人家做了一件以怨报德的事,满没良心的!”再怎么说,是与非总得分明吧。 “天骄你真是大方呀,可是旁人没你开通,陆丹风向以风流闻名,若让旁人知道,你说别人会怎么想。” “我问心无愧,管他旁人怎么想。”她看向半月。“再说,这件事就我们几个人知道,怎么可能会流传出去呢?”她自然不会自毁声名,同伴也不会出卖她,那有什么好怕。 “你忘了还有个周御医。”半月提醒。 “没错,周御医人在哪?”云天骄差点忘了。 “干么,你想灭口呀?” “真有必要的话!”她伸出掌,指头一根根卯起,喝下那碗药后,功力和活力都回来了! “别胡闹了。”半月朝她额头点去,轻叹 起身。“你应该明白陆丹风对你的心意,他虽风流自赏,却不是无情无义的人,江湖人对他多有讹传。” “这我知道。”云天骄移身下床,发现自己体力和内力已回复七、八成,那药可真灵效。 “他浪荡于胭脂酒楼中,成天看来像没个正经,可是谁能捉到他真正的内心?”半月喃语的来到窗边。“他虽四处留情,却第一次说要娶对方,现在看到他这么为你,我知道他是认真的,只要是他心中所喜欢的人,无论亲人或者至爱,他会把一切的好都为对方付出……” 轻倚窗台,月光照着那半边展露的面容,神情落寂。 “你……很了解他。”云天骄来到她身旁。 半月一怔,回神笑道:“江湖流言多,我既负责各处传来的情报,自然能看出他的真个性。” “是吗?我老觉得从一开始你就对丹风特别有兴趣,该不会……你笑什么?”云天骄环胸质疑。 “瞧你几天前还陆疯子、陆疯子的叫,才几天就改口叫‘丹风’了。”半月一副逮到什么似的直笑。 “我能对着救命恩人疯子、疯子的叫吗?”云天骄对她的大惊小怪睨了一眼,甩甩终于能活动的身子骨。 “真是……没半点把柄能玩,闷!”半月咕当 理理及膝长发,还以为她跟陆丹风经过这几天亲昵的疗伤过程后,终于能见到向来直爽大刺刺的追风,充满女儿家的娇羞模样,没想到她竟泰然自若 没半点忸怩! 而在另一头活动身子的云天骄,背过身后,是暗自松口气的表情,现在只要一提起陆丹风她就心跳加速,很难不想起,自己裸裎在他眼前,让他照料擦身时全身燥热,心跳急促得都快跃出胸口!但是她不想让半月——甚至任何人知道,至少等她理清自己的感情再说。 追风和半月彼此个性南辕北辙,极爱以迂回方法来套对方的话,但只要事关己身,那绝对守口如瓶,别想她们会吐出一字来满足探话者。 “你怎么会到大理来?”原来朱八说主子去接贵客,指的就是半月。 “我说过这次任务不简单,担心你轻率行事,所以交代完手边的事,就赶紧来。” “少拿我当借口,你半月行事,向来是心里摆个谱,外人看不出。”云天骄插腰道。“也不明白警告我,刀三娘府里有古怪!” “这可冤枉,我当时根本不知道刀三娘府里这么危险、而且无论我说与不说,你总没往心里放,危险你还当挑战,现在可好,得个教训!” 这一点,云天骄认错没敢回应,因为自己总是冲劲过头,缺少伺机而动的耐心,这次差点连小命也没了。 “究竟在刀府打伤我的人是谁?”这是她最想知道的。 “赤灵法王,严炼海!” 云天骄一震,他是在天阎宫与宗越法王有同等权势的人,听闻此人的大轮神功厉害非常,一旦运功时,能听晓周道十里内土 上的动静,莫怪她夜探刀府,才一落 便被发觉,只是这个人到大理来做什么? “严炼海有可能想夺取大理当根据”像知这她的疑惑,半月道。 “这消息可确定?” “应该错不了,朝廷开始对天阎宫开刀,且被擒获者大多是他赤灵法王的人马,对内对外他都失利,未雨绸缪下他得找退路,所以选择一个与中原武林有密切关系的大理国,是最好的根据。”大理虽是小国,在各方条件上总是不差。 “单凭刀三娘与赤灵法王,想夺取大理,未免太自不量力!” 半月摇头。“自是不只这些人,刀三娘虽可算大理首富,却无兵马,而赤灵法王武功虽高,只怕也难凭一人之力应战成群的大理兵队,几乎可确定,在大理皇室中,出了叛逆。” “照此看来,这件事牵涉到大理国的内讧,应非我们一头担子热就能解决的。”而且已经脱出他们御前神捕的权责了吧! “大理国与我们中原关系深,而且淳月这个少王与我们御前神捕关系更深,他既受大理皇族点滴之情,现今皇室有难,他总不能袖手旁观,于公、于私,我们也不能坐视。” “是、是,你梦清姑娘说的极是,接下来呢?”每当半月说得义正辞严时,她就知道麻烦到手。 “有件任务非你莫属。”半月笑容可掬。 “说吧!”云天骄早认了。 “知道刀三娘吧?” “那个‘媚骨天生,像一坛销魂美酒’的寡妇?” “这是淳月的妙喻吧,说得真贴切,可是想知道大理皇族的叛逆是谁,就得从那坛销魂美酒下手。” “这怎么会非我莫用呢?”云天骄摊手。“喝酒我算在行,但是喝那坛销魂美酒我可不在行。” “你不在行,有人在行呀!” “谁?” “那个为你耗真气、镇日守着你不离,誓言娶你的大恩人!” *** 陆丹风看着眼前那一身紫杉绸缎,俊秀贵雅的男子,无瑕的面庞几近清美,微扬的唇角总似带着嘲意,饶是自命天下俊美的陆丹风,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大理少王段淳月,有着恍似女子般的美丽。 秀美的男子多半予人脂粉味的印象,但这个男子所散发出的却是一种冷,一种笑着世间的冷,他有着出了名的好脾性,却带着这股淡漠气度,所以有个“冷面少王”的别号! “名满天下的多情剑客莅临,真令少王府蓬摹生辉。”段淳月高坐主位,左右两旁尽是娇艳姬妾随待,莺声笑语 伴在主人身边。 “今日虽赴月少王之请,心中却是为者牵挂的人而来,还盼少王引见。”陆丹风朗声一揖。 听闻,段淳月并非大理人氏,只因两年前经过灵野山,救了平民打扮出游而困于山中的大理皇帝,因其人品俊美,皇帝想将公主下嫁予他,却为他所婉拒,为留此一英杰也回报救命大思,大理皇帝收他为义子,并赐他豪宅封予少王称号。 “陆大侠多情高才,剑法武艺更是当代之绝,本王实在仰慕的很。”段淳月笑饮美婢送上的酒,气度雍容,待客热忱,却不回应陆丹风的来意。 “月少王谬赞了,多情高才,少王比之丹风犹有过之,岂敢掠美。”陆丹风对此人感觉是复杂的,说不上恶感又带着点熟悉,却想不起自己所认得的位高权重者中,有这么一位美形公子。 “好说,当日由陆大侠身边带走追风,实是太过担心追风的伤势,还望陆大侠海涵。” “少王的忧心丹风可以体会。”话虽如此,陆丹风心中可不是味道! 这个月少王和天骄究竟是什么关系?说是朋友也未免表现过度,如果是情故,他陆丹风可没那么好说话了,尤其这个段少王府中看来美婢妾成群,还敢招惹他的天骄!(这时候,他完全忘记自己名满江湖的情史,跟段淳月相较是乌龟笑王八!) “来,粗备薄酒,感谢你救了追风的大恩情,还望陆大侠赏脸。”段淳月举杯相敬。 “月少王。”陆丹风神色沉敛,随即端起酒杯,扯唇笑着。 “本上人救追风,纯粹是我与她之间的事,在此我倒要感激月少王,替本上人照顾天骄。”摆架子,在中原他陆丹风摆的可多。 “本王与追风关系匪浅,照顾追风自是当然。”段淳月依然笑不离唇道。 “少王说笑了,我对天骄知之甚深,由我来照顾天骄最为合适。”心上人的一颦一笑,他每晚都在梦里重温。 “耶,追风心里想的每一件事;都不会瞒着我,还是由本王这个知心者来照顾她最为适合。” “你了解她还没本上人知道的更多,天骄喜吃清谈不喜辣!”哼,佳人的一切喜欢他都仅记于心。 “追风喜爱喝水不喝茶!”那就比一比吧! “天骄左心口有道胎记,小腿肚上还留着疤伤!” “哟,我记得追风双耳后都有红痔,发后右侧最易长白发!” 陆丹风眯眼瞧这始终笑脸迎人的家伙渐渐不顺眼了。 “天骄每早睡起,必定有一炷香的时间是茫然的!”来比亲近,他可替心上人疗过伤。 “说这个,追风每晚入睡,也必定要找人对饮三杯酒才甘愿!” “月少王是有心阻扰我见天骄了。”否则干么老和他过不去! “陆大侠执意这么想,本少王也无碍。”他凉凉勾唇,依然不动气。 就在两人互别苗头,大有一触即发的可能时,半月低哑的声音传来。 “我说人都跑了,你们还争什么!” “跑了!”当场,陆丹风和段淳月同时朝走进厅中的人愣喊。 “她伤好了?”这是陆丹凤最为担心的。 “怎么不看紧她?”段淳月也从位上起身。 半月无奈。“追风喝下最后一帖药,武功一恢复,眨眼间人就溜了,那等轻功谁追得到!” “以追风的骄傲,不会再跑去刀府吧。”段淳月也忧虑她的安危。“赤灵法王还在刀府呢!” “赤灵法王真的来大理了!”陆丹风虽猜到云天骄应是夜闯刀府受伤,却对她会受到大轮神功的内伤而疑惑,因为会这套武功的人从不离开中原,现在可得到证实。 “追风没这么不智,她心中气愤任务没达成,情况还……越弄越尴尬……”半月瞥了陆丹风一眼,后者自然明白她所指为何,不自然的清清喉咙。“所以暂时出去清醒一下,想通了自然会出现!” 其实是追风这家伙,还不想面对陆丹风,就跟修罗用同样的方法闪人。 看来,以追风的个性,除非自己出现,否则难找了! “唉!”三个人不约而同支颐一叹! *** 雕栏玉砌的曲桥婉伸在清澈如镜的湖上,水岸边,流水映着一排苍松古劲,自有山水相融的情趣,段淳月领着陆丹风一游少王邸。 “其实,今日邀陆兄过府一叙,另有一事相求。” “段兄请说,能力所及,丹风定当不吝相助。” 陆丹风随着段淳月走在廊道上,两人敞开心胸交谈,发现兴趣见解倒也契合,聊得越显愉快。 “这事唯有陆兄出马,方能解决。” “还请段兄明言。”见他神情严谨,陆丹风也不自觉敛眉倾听。 “大理皇子陆兄可曾见过?” “数年前在京城远远见过,倒无特别印象。”只觉好像是个高壮的少年。 “皇子是个有为青年,身躯健朗,数月前忽急速憔悴,现已形销骨立!”段淳月深喟。 “不知段皇子染上何种病症?”莫不成是要他去找会医术的五妹来。 “这不能算是病,”段淳月摇头。“皇子现在整个人心神空乏恍惚。” “不是病,那是毒了?什么毒这么厉害,不取人性命,竟能蚀人骨性,萎人心志?”陆丹风讶然,依着对方的话意他毫不怀疑是中毒,也开始思索着历年来自江湖上所听闻的毒药。 “也不是毒!” “那是某种邪派的武功把式了?”天下之大,高人奇招总是有的。 会是又与天阎宫有关吗?天阁宫前身既是黄泉御景,武功路数多有诡异之处! “不,依小王的粗浅见解,这不算中毒也不是中邪招,该说受一种药物所影响。” “药?可知是何种药?”这么厉害竟能教一个俊朗的少年如此一厥不振! 段淳月看着他,神情更加严肃,随即又是深深一叹,背手继续往前而行。 “段兄!”一个像段淳月这么能干的人都对此事感到棘手,可见不单纯。 “真要说嘛……”前头的人缓缓开口。“这该是一种壮阳药!”他才说完,便听到身后传来撞击声。“陆兄你怎么了?” 陆丹风为这啼笑皆非的答案一头靠到柱子上。“段兄,你就明着说大理皇子沉迷酒色。哪个男人数月纵情而不形销骨立!” “不,这药真有,而且真要说起来,绝对只有陆兄你有法可抑止。” “为什么?” “这药源出你陆家。” “我陆家!”他瞠目结舌。 “你不知道?” “我好多年没回去了!”压根儿差点忘了他陆公子还身员边关家族产业之大任。 “莫怪陆兄你呈现这难得的茫然表情。”段淳月搓着下巴再次展露招牌冷笑。 “这药可让你陆家不止红透边关,还赚进大把银子!” “到底是什么药?” 段淳月看他一眼,又勾唇掘出那凉凉冷笑,道:“人参小露露!” “人、人参小……露露!”这、这是什么可笑的药名。 “天下第一**,形似人参,提炼后仅如一滴晶露,故有此名!” “这是什么命名法呀,到底谁取的名字,人参!呻,我还灵芝小花花咧!” 此言一出,段淳月用不得了的眼神睨他一眼,冷冷的凉笑再勾起。“不愧是陆家当家主,命名的喜好还真相去不远,听说陆家正在炼制天下第二**,确实样似灵芝,提炼后,形如雏花,只差这味药针对女子!” 陆丹风再次一头栽到柱子上,但段淳月却又再补上一记穿心话。 “还听说,这二味药是陆家总管以他仰慕的陆二公子往昔之言行参透而来!” “我没回去的这几年,到底家里那群人都干了什么?”他狰狞大叫,何时他陆家庄居然卖**为生! “陆兄,你先莫大怒,这药其实不差,对一些无能为力的男人确有帮助,只是使用过多,良药也成毒。” “你告诉我这件事,莫不成是要我下令停了此药?” “不,我只希望陆兄下令,莫再让刀三娘由你陆家那里进得此药,而祸害皇室。”只要截断此药来源,刀三娘与皇室的牵扯就会降低许多。 “这容易。”陆丹风颔首。“我修书一封,交予殷兄,老叔伯就会与刀三娘断了生意往来!”看来他得找时间回家关心、关心,看大家到底在干啥! “还有一事。” “还有!”陆丹风终于知道二哥沈元智常说的“爆血管” 是什么意思。“他们不会还……做了什么吧?” “陆兄别紧张,这是日前你陆家庄总管来少王邸洽谈生意时,知陆兄你来到大理,因无缘碰上,临走前特别交托本王这包东西。”段淳月击掌命人奉上。 “什么东西?”陆丹风打开一个蓝色布包,但见一个红木匣子。 “陆家庄总管特别贡献给主子的心意,五只人参小露露。” “五只?”打开匣盖明明只见三只。段淳月轻咳。“为免陆兄你使用过多,另两只本王替你保管。” “可真是……辛苦段兄了!”陆丹风眯眼瞧去。 “哪的话,应当的。” 两人相视扯唇嘿笑。 陆丹风撇过脸,啐声吐着舌,这大理皇族是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照此情况,他心爱的天骄得看紧,免得被这种心术不正之人看上!想到天骄,陆丹风灵光一闪。 “咳,段兄,方才你说,我陆家现在正在炼制天下第二**是针对女子的。” “照你家总管所言,应是如此。” “段兄,我家总管是否还说了什么?” “这个呀……” 走道上,就见两颗凑在一起的头颅,又是点头又是诡笑的,接着互拍着肩像好兄弟般的竖起拇指,很有哥俩好的味道!** 第七章 “阿骄姑娘,快趁热吃吧,我看你发呆一整天了。”街道旁的一处小面摊,一个活泼的男孩津津有味的享用桌上卤味面食。 云天骄拿着筷子无聊 翻动碗内的面条,若有所思 锁着一道柳眉。 “朱八,有件事我想问你,你想想再回答我。” “阿骄姑娘,小朱八知无不言。”朱八头也不抬的专心填饱他的肚子,原本正要回府,却遇上云天骄,结果就被捉来当陪客。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曾经发誓,无论任何事都绝不会找一个在当时你讨厌的人帮忙,否则就会赔了后半辈子,结果……”她看到朱八已拉长耳朵仔细聆听的模样,便又摇着食指朝朱八强调。“听好是如果,不见得会发生喔。结果现在有件事,你一定得找那个现在已经没那么讨厌的人帮忙,可是你又很讨厌找他帮这个忙,因为这件事居然是要他去引诱一个寡妇,然后——” “阿骄姑娘,我越听越迷糊,你现在到底是讨厌,还是不讨厌这个人?” “我……就是没那么讨厌才伤脑筋,尤其听到半月说……”她眉眼一横,逼近吃面的朱八,一副此 无银三百两的道:“都跟你说不是我,干么还问我讨不讨厌,我才没有在半月面前发誓,更没有说我讨厌陆丹风,这只是一个比喻的问题,明白吗?不是我!” “好、好,明白了,不是阿骄姑娘。”天呀,多明白,连人名都出来了!朱八攀着桌沿,稳住被逼得快掉下椅的身形。 “那……就假设是一个很别扭的人,发了一个很无聊的誓……” “什么叫很无聊的誓——”她大喊,随即发现过路人和朱八都愕然 看着她,忙又局促端坐。“好、好吧,就当一个很别扭的人发了一个算无聊的誓好了,然后呢?” “然后那个别扭的人,究竟是怕如果要找那个人帮忙会毁了誓言,还是根本就不想要他去做引诱寡妇这样的事?” 云天骄侧头想了想。“如果两者都有呢?” “如果是怕毁了誓言,那这个别扭的人就是自作自受,当初一定有什么不了解的误会,才会造成这个别扭的人先是讨厌后来不讨厌,就算破了誓言赔了后半辈子,也要认了,这才是有作为的人嘛,除非她是扛不起事的小人!” “胡说八道!”啪 一声,云天骄手中筷子折成两半。 “谁不知我向来敢做敢当,什么叫扛不起——”发现自己又成注目焦点,她忙再掩饰虚咳。“我是说这个人会发这样的誓,心里早就有准备。” “既然心里都有准备了,那有什么好烦恼的,而且引诱寡妇这件事,天骄姑娘为什么讨厌找陆公子帮忙呀?”反正陆丹风以风流出名,多这一桩少这一桩也无差。 “我就是讨厌再看他跟女人牵扯在一起!”云天骄没好气 拿起一双新筷,想到什么似的,筷子朝朱八头上打下去。“死小子,都跟你说不是我,听不懂,是不是!” “阿骄大姐,是小的错了,小的知罪!”朱八抱头告饶。 “嗯!”云天骄满意的低头继续吃面。 身旁的朱八可哀怨,嘴里喃喃念着:“摆明就是你,还说什么敢做敢当,连承认个事情都没勇气,好孬,真是……啊” “再说一次!”杀气十足的筷子逼向他。 “我……我是说害你发这个誓言的人好孬!”天啊,这一餐吃的真痛苦! “哼!”筷子又灵巧的转回汤碗中。 朱八松口气,没一会儿又见到筷子逼来。 “你刚刚说是谁发这个誓呀?”云天骄笑得一脸阴恻。 “啊!”这、这下玩完了! *** 夜里,细雨倾漫,丝丝的雨茫晕染了小庭深处的***,琴律悠扬在一处白石迈砌的亭台上,徐风微来清音流泻,撩动闻者之心。 雨夜的抚琴者,一头乌丝垂曳及 ,如缎之发像吸收了主人的兰慧而流动泽光,灿烂的***盏盏妆映那薄纱掩覆下的半面容颜。 “细雨是月夜的诗,四上人也爱这诗夜的景致。”余梦清将膝上的瑶琴放到桌上,对着走进亭台的人微笑道。 “细雨是姑娘的诗,对我这没落子而言,佳人才是诗更是调,可以慢慢品味。”陆丹风在她对面坐下。 从他来找追风未成后,段淳月便邀他在少王邸住下。 “佳人如诗如调,这么说,四上人定然满腹诗书。”余梦清暗喻他那名满天下的情史。 “余捕头见笑了,轻狂的过去,难登大雅,又何需再提。” 陆丹风看着眼前的覆面佳人,在雨中那份清柔的宁谧,触动他心中某处感受。 “江湖人对你多情剑客各有评价,尤爱以风流之事来盖过你行侠之举,严格说来,多情剑客行事虽不能说有为有节,个性自傲也自赏,却都还不失为一个行侠仗义的君子。” “君子!”陆丹风仰首而笑。“这是一个擅于情报收集,又精于解析推论的半月神捕对陆某的见解,承受了。” 薄纱下的容颜平静轻笑,平心而论,那仅露的半边面容并不出色,甚至在那极长的发丝遮掩下,让人难以看清全貌,唯有一双细邃的眼眸偶尔对上,总叫人移不开视线,此时连她那独特的哑音,都像一种引人的魅力。 “余捕头擅于情报收集,对陆某来历了解多少?” 见他直言的明问,半月略一思索,像在考虑是否回答,接着坦言道:“浮于台面的是你与边关首富陆竞秋是兄弟,而私底下,很少人知道,你是灭了黄泉御景的狠角色!” 陆丹风神情未变,泰然挑眉,候着她的下文。 “听说,当时杀进黄泉御景的人,眼神严犀得像恶鬼,手中的剑杀得尸横遍野,你因这一战而身受重创,如何脱困并不知,但是,你也随之消失江湖好些年。” “好!果然不愧为情报一流的御前神捕,调查的果然不差。”陆丹风拍着手大笑,更加详尽 道。“至于我如何脱困,告诉姑娘倒也无妨,当时我早已受创,毕竟黄泉御景门下之人功力皆不弱,再加上受到主谋者的暗算,那一役原该是玉石俱焚,幸赖当时已是至交的王爷和其他兄弟赶来救了我,却由于伤势过重,他们送我上天山找我的师父,众人相约一年后在楼兰相见,也因此遇见五妹,才有这之后的结义,在塞外闯荡了几年,才又回到中原。” 半月垂首。“我无意探知这些,碍于职责只得调查。” “我明白,并不怪你,只是这些往事久闷于心,如今说出,反倒痛快。” 见他眉心舒展,显是真话,半月才又展颜。 “四上人方才说,佳人如诗也如词,对你而言,追风是哪一首诗词?” 说到心上佳人,陆丹风掩不住神情中的笑意,道:“将进酒!” “将进酒?”半月好奇。 陆丹风起身,背手仰望月下的雨雾,幽声高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巽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长醒。”轻风拂动他飘袂的白衣,声音也显得飞扬。“我总认为这是一种豪气,而天骄就有这股连男子身上都少见的豪气,你见过她喝醉的模样吗?” 半月笑着。“她很少醉,与一般人不一样的是,她生气烦恼时并不喝酒,除非有让她高兴得只想大醉一场的事。” 余梦清的话,让陆丹风脑中浮出的回忆,是那敏捷的身影飞舞在雪花中,长剑划空呼啸。 “她醉时,爱舞剑。”陆丹风道。 在郡南王府时,众人就领教过她那过人的酒量。当时为了庆祝千雪怀孕和她认黄真为义母的事,再加上年节近,整个王府气氛欢乐至极。 “天骄,别喝了,你会醉!”陆丹风见她秀丽的面容满是酡红,却还一杯接一杯。 “醉!”她拿起手中大碗,又接了满满一碗酒。“那才好,快乐的时候就要大醉一场,这才是真正的醉,真正的乐,本姑娘最讨厌那种酒肉穿肠过,心中愁更愁的哀调了!” “说的好,云捕头这等海量,莫说女子,连男子都少有人能及,今晚喝它个不醉不归!”旁人很尽责 劝着酒,还不忘再将空碗斟满。 由于时至岁未,大雪隆冬,为着美景下酒,众人全提议在渚翠湖边的无岫亭摆宴,于是几个大火盆围着无岫亭,大 一片银白,随着火盆烘托的暖意,将大家的酒兴发挥到极点。 陆丹风想不到众人的焦点全围在云天骄身上,你一杯我一杯的鼓操,直想灌醉她,急得陆丹风想为她挡,都被佳人送一记嫌他碍事的白眼,只得眼睁睁见她杯不停口的下肚,直至开始打起酒隔。 “喂,小白脸,呃!”她瞟向一旁的陆丹风,笑嘻嘻 说。 “听说……呃……你动不动就喜欢……当众发飙耍剑法,呃,是吗?” 她笑得一脸娇憨,红光的容颜艳丽可人,一双杏眼含醉 直瞅着他,看得陆丹风心神一落,但心底并不高兴!平时云天骄不可能望着他笑,更逞论这番媚态,他更不爱众人都见到她喝醉的模样。 “你醉了,别再喝了!”他淡然道。 “醉!”她大喊,随即白光一闪,一柄剑抵在他颈上,众人惊呼。“你说谁、谁……呃,醉了,本姑娘是……不,呃,不会醉的!” “好,你、你没醉,是我醉了!”陆丹风忙安抚的陪笑。 “是吗?呃,你醉了?”她凑近陆丹风,努力要看清他的脸。“你的脸……呃,不要乱动!”她大喊,双手拍上陆丹风的面庞,要定住那看来摇摇晃晃的头颅。 “我、我没晃呀!”根本是你醉了!正想说出口,却被佳人迎面袭来的酒味混和着幽香而愣住,心上人几乎整个人快贴上他。 旁人全窃笑成一团。 “四师父,也会有被逼得动弹不得的时候。” “太好了,以后四弟若要再发飙,就找云捕头来治他!” 今天这场酒宴,根本是众人故意要撮合他与云天骄。 此时,云天骄忽又摇晃着站起。 “小心!陆丹风忙要扶住她,却被她挥开。 “不要……任何人……呃……扶我……大家都不相信我……呃……没醉,对不对?”她晃出食指朝亭中众人—一指去,随又指着亭外喊着:“下雪了。” 众人这才见到亭外细雪又渐渐飘下。 云天骄大乐,用力拍胸道:“现在……我来为……呃……为大家助兴……证、证明……我没醉!” “七丫头又要开始疯了!”旁边的黄真忧虑道。 疯!听到这字,大家不约而同的前陆丹风望去! “全看着我干么,现在可不是我惹事!”陆丹风莫名极了。 “四师父,同类应该最能了解同类。”千雪说着,众人认同颔首。 什么话呀!正要反驳,却见到云天骄抱起一坛酒,纵身飞出无岫亭,站在结冰的渚翠湖上。 “天骄,你做什么,快回来!”见她站在冰上的身形不稳的踉跄一下,陆丹风忙要追出去,却被黄真拦下。 “她一兴起就爱舞剑,由她发泄完精力就没事!” “这跟四师父一不高兴就爱耍划法是一样的道理嘛!” 鬼徒儿嘿嘿 瞧着她的师父,仿佛告诉他,现在可知道自己多麻烦了吧! 而此刻的陆丹风,完全被那冰上掀开酒坛油纸,仰首便饮的佳人给震住! “呼!”云天骄擦过唇边酒渍,放下手边酒坛,挥出长剑,冰上的寒意倒让她清醒儿分,她扬声朗笑。“各位,让你们瞧瞧,我前年与西夏人喝酒,是如何技压群雄!” 她腾身旋飞,剑光烁亮,如流影交错回身,在雪色中,宏朗的声音随着剑影、身形交织、翩飞! “将进酒,杯莫伸。与君歌一曲。诸君为我倾耳听。钟鼓巽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吟词舞剑搭配的如此相得,众人看痴了。但见她一脚勾起冰上酒坛,狂饮一口,抱着酒坛凌空翻飞,剑法越见犀利,劈削旋疾的剑茫,以奔雷之势激射,像与漫天雪花媲美。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径需沽取对君酌——” 她随之饮尽坛内美酒,片刻,剑影渐慢,声也徐缓,但依旧不改其朗笑洒脱。 “王花马,千金裘……呼叽将出换美酒……”一道灼亮眩目剑彩划下这场剑舞的句点。 “天骄!”陆丹风见她身形一晃倾,忙翻出亭外,接住她。 却见她拿着空酒坛朝他粲笑 摇着。“与尔同消万古愁……万古愁……” 云天骄就这样醉倒在陆丹风怀中。 半月听完,掩唇直笑。“确实是追风的作为,一般性子再烈的酒,连喝数瓶也难不倒她,可见那一场酒宴她喝了不少酒。” “坛坛皆是坛底朝天!”陆丹风摇头。 “莫怪那一段时间的联系,追风的字简短的像鬼画符,老要她别一兴起就喝这么多酒,那时可苦了!”虽是过去的事,半月活中依然流露关心。 陆丹风回过身,神情是有趣的。“天骄在郡南王府时,就曾说过,同伴中,观音虽是首脑,但真正能唤回他们这几个老在外游荡的脱缰野马,却是半月的魅力。” “魅力!”半月莞尔。“追风平时老把我说的像奸臣,难得有好话。” “现在我可以知道天骄所言何意。”陆丹风环胸传着亭柱,深深凝视她。 被那像要洞悉直透的目光盯着,半月不禁别过头。“四上人,梦清不是你迷惑的对象。” 陆丹风淡笑。“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这句形容像极了余捕头。” “佳人纵然如诗也如词,梦清却绝不是一首适合四上人品味的诗词。”她敛容正色道。 “余捕头莫误解,在下只是觉得你不但神秘而且矛盾。” 陆丹风坐回她眼前,无视她的愠色,一迳打量。“追风、观音、修罗三人都有个共通点,自信、独立而且无拘无束,能与他们三人如此契合,你定然也有这样的特点,只是你让人感到很……恍惚,你既想无拘无束,可是隐藏于心中的忧愁,只怕也跟这场雨一样无穷无尽吧!” 面对他步步进逼似的审视,半月默然 再次抚着桌上瑶琴。 “余捕头是否能回答丹凤一个冒昧的问题,余是你的本性吗?” 面对这个探问,余梦清抬首迎视。“不,我年幼家变,被师父收留后,便从了恩师之姓。” “姑娘的本性呢?” 半面娇颜下的眼微敛,淡然抚动那零落的琴音。“久远的过去,已难追忆,便是忆起也不过……徒添感伤。” “知道我为何用恍惚来形容余捕头吗?”陆丹风眯眸端详她。“你一切都教人难以确定,容貌失去、声音也非原来。 “连你的感觉也擅于隐藏!”他蓄意说着残忍的话,像要挑起她的怒火。 余梦清却只是一笑置之,抱着瑶琴起身,朝陆丹风一礼。“夜深了,四上人该回房安歇,梦清先告辞了。” “余捕头!”他唤住她。“陆某有个侄女,可惜六岁便于一场剧变中惨亡,雨恬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娃儿,陆某生平无子女,她就像我的女儿,失去她,曾经就像活活抽掉我的骨血般,让我痛不欲生!” 抱琴的背影,只是幽幽深喟。“这是一件教人悲痛的遗憾,或许学着遗忘会让逝者与生者都快乐。” “文文!”陆丹风忽唤出这几乎快跃出回忆中的名字。 “你……是文文吗?或者你与文文有关!”他并不确定,毕竟眼前的人藏住了大半娇颜,声音也毁了,过长的青丝像她的保护壳,让他像是要捉住些什么,却又无法握紧! 余梦情好长一段时间的无言,随即声中隐含悸动 道:“你还能叫得出这名字,这名字的主人也感到欣慰了。” 雨已散去,明月清皓的高挂于天,独留陆丹风沉坐于亭台内,不远处的大树后,云天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 陆丹风一进房门来到与内屋相隔的纱帐外,便感觉到异样,房中的气流不同于他离开的时候。 “谁?”他猛 扯开纱帐,随即见到坐在窗前的人儿。 细细的雨珠做布她的发,双眸因雨择而显得温润,月光轻洒在她秀丽的容颜上。 “天骄!”陆丹风大喜,连日来终于再见着她。“你没事了,伤可好了?”陆丹风忙想走去,随又想到她向来不喜自己太过接近,便又停下了脚步。 云天骄凝视他,未置一语。 “天骄,或许你气我擅自为你逾矩疗伤,可是当时情势所逼,要我眼睁睁看你死是不可能的!”他忧急的解释,不懂为何每次面对她,自己那如舌灿莲花的口才哪去了,总是那么笨拙的想证明自己。 窗前佳人轻哼一声,目光改看窗外月色。 “天骄?”见她始终没有说话,陆丹风不禁担忧她的伤是否未愈,虽然半月说她的伤已好,没有亲眼证实,他总是挂心。 滚首再次回眸,微启的朱唇像要开口,却又无言,改为瞪着他。 陆丹风皱眉,随即一叹,反正自己向来是当坏男人的料。“天骄,我不会为我做的事道歉,时间重来我一样这么做。”他走上前,心中已打算,无论她乐不乐意,除了检视 的伤外。只要赤灵法王尚在大理,就绝不能让她再跑出少王邸独自行动。 就在他来到她眼前,正欲伸出手时,窗前的佳人却主动倾入他怀中,紧紧抱住他。 “天、天骄!”陆丹风受宠若惊 楞住。 “我只问你……为什么?”她的面容紧贴在那坚实的胸怀上,汲取这份她几日来难忘的温暖。“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个 步?” 知她指的是耗尽真气为她疗伤一事,他不禁柔笑回拥着。“我说过,你注定是我陆丹风的妻子,我怎么能够让未过门的妻子死于非命。” “你真这么爱我?” “我的表现有哪让你觉得是假的?”太久没听到她的声音,他着迷 摩挲她的发,感觉到怀中的人儿那微湿的发和衣服,知她淋了雨来,不禁拥得更紧。 “我以为,你对我不过是一时兴趣,毕竟能吸引你的女人太多了!”江湖传言,多情剑客向来爱绝色美娇娘。 “对我而言,你是最特别的。”他的唇来到她的额际,喃语着。“或许,一开始对你我确是一时兴趣,但是醉红楼那一面始终让我辗转难忘,再次的见面你伶牙俐齿的让我直想对你做这件事……” 他吻上那日思夜想的唇,侵入她撩逗着那微怯的粉舌,颤动的唇瓣牵出他为她疗伤喂药时的记忆,当时不杂任何欲望,只想救回重伤的她,而今佳人在怀,热力一起,他缠腻 吮吻。 “将进酒……杯莫停……”他沙哑的轻吟,不曾稍离她的唇,在那唇齿中喃说着爱语。“你的唇舌……就像美酒佳酿,让我……只想长醉不愿醒……”益发激切的深吮。 “唔……”云天骄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发现身躯几乎快被揉进他体内,整个人被紧紧压制在他身上,动弹不得。 急促的呼吸开始搅乱四周空气。 “丹、丹风……等一下……别……”见他已完全沉迷,深怕他更加得寸进尺的云天骄,只好改为痛呼。“好……好痛……丹风……” 听到她喊痛,陆丹风忙松开她。“怎么了?” “我、我内伤还没、没全好,别、别……”她忙低头捂胸,心下是松了一大口气,她实在还无法应对他如潮而来的感情和欲望。 “不要紧吧!”他忙要搭她的脉息,埋怨自己太过急躁。 云天骄又是不着痕迹 把小手抽离他,没注意到他眸中一闪而过的神色,勉强笑着。“没关系,只、只是一时的气不顺,我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 说着就要离开,却被陆丹风伸手拦下。 “天骄。”他唤得轻柔,笑得暧昧。 “是、是!”她再度被追回窗前,就见他健臂一伸的撑在两旁,将她困锁其中。 “这太不公平了,我对你表白这么清楚,却没见你对我回应你的心意。”他捏捏她可人的下巴。 “是这样吗?”她打哈哈,心跳如擂鼓。“你很好呀,人帅俊美,有身家、有背景,不愧让那么多个女孩喜欢。” 陆丹风皱眉。“你真的喜欢我吗?” “你怎么会有这种怀疑呢,不喜欢你怎、怎么会半夜跑来找你?”云天骄整个身躯紧贴窗边,尽量拉开与他近距离的相贴,至少现在不宜。 “为了证明,你亲亲我。”他把面庞凑近她。“亲你——”她拉长了声。 “你害羞呀,那换我亲你好了!” “我亲!我亲!”她喊着,红着面容道。“你、你闭上眼,把双手放到背后。”自己来,总比他乱来好。 陆丹风依言照做,随即感到一个柔嫩的唇辩印上面庞,却一沾唇即离开。 “不算!”他不悦,背过她气闷 道。“亲脸颊!当我多情剑客是三岁的奶娃娃呀,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会突然喜欢我,以前我拉你的手你就躲,刚刚我拉你的手,你也躲,说什么喜欢我,根本就是碍于救命之情骗我!” 云天骄见他任性 耍脾气,不禁噗啼一笑,色鬼也会有像小孩一样的时候。 “好嘛,再亲一次,不要生气了。”她笑着拉拉他的手臂。 “亲吻!而且不可以很快就跑人!”他要求,负气的不顾转身。 “好,就依你!”对他虽是三十多岁的男人,却完全像个小孩一样的赌气,感到可爱。 “那快点,来!”他马上转过来,气势迫人的逼近她! 云天骄整个人再次黏到窗前,深呼吸的眨眨眼,颤笑 道:“你、你至少把你嘴……嘴边淌下的口……口水擦掉!” 前言收回,色鬼就是色鬼,永远不会跟小孩这种纯洁的名词有关。 月光下,他完全像—头现形的狼,热切的龇着白森森的牙,等着猎物快点送上来。 “快,我的天骄是最信守承诺的了,来,是这喔。”他嘿笑,比出正确位置,用力抹过唇边期待已久的感动,整个人欺向她。“你想哭呀?不然干么一脸欲哭无泪的模样。 “我、我喜极而泣呀……”她抖音哀呜。 面对大野狼势在必得的模样,云天骄第一次发觉自己这么像小羔羊!** 第八章 “我的妻子!”陆丹风不敢置信 问:“你没说错吧?” “没、没错!”朱八忐忑 望了云天骄一眼,才咽着口水道。“那个姑娘说得很清楚,她的丈夫是‘多情剑客陆丹风’,还说肚里已有他的小孩……在这个府里叫这名字的,就、就是陆公子,总管大人才马上叫小的来禀告!” “这……怎么会……”少王邸的花厅里,陆丹风还来不及吃惊自己听到的消息,一旁射来的目光已足够让他 段淳月、云天骄和余梦清,个个都以充满诡异的眼神打量着他! “天骄,我没有——”陆丹风忙想对她解释。 云天骄却只是看着他,继而叹气摇摇头。“终于发生了!” “啥?”心上人的反应远远超乎他意料之外。 “我以为可能会是孤儿寡母找上门来认爹。”按照常理和一般民间故事来说,余梦清认为这个可能性较大。 “那个姑娘能找到大理来,也算毅力感人。”段淳月较佩服这一点。 三个人对这样的情况完全不感到怀疑,毕竟以当事者的风流来看,这事并不令人惊讶。 “不可能——”陆丹风激动否认。“天骄,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否认我是风流一点点、下流一些些,可是我绝不会狼心狗肺到做出这种抛妻弃子不认的事!” 三个人望着他义正辞严的脸,随即又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那就是说他有更厉害的手法喽,‘多情剑客’这名号也不是让人随便叫叫”总要有实证才像嘛! “就算不是煤妁之言的妻子,怎么说都找上门来,也算报应了!毕竟一个人风流了十多年,总有踢到铁板的时候。 “可是看他鸡猫子喊叫的模样又不像假的,既然连他都没印象的事,那就只有一种情况了!”总结出来了。 三个人有默契的目光一交会,仿佛答案已呼之欲出! “看来,应该是了!”云天骄严肃 颔首。“我想也是。”余梦清支着面颊叹息。 “绝对没错!”段淳月击掌道。 默契的目光再次交会,随即个个抚着下巴长叹,佩服彼此那无师自通的诸葛头脑! “够了——”陆丹风终于看不下去,跳起来大喊。“不要用那种心有灵犀的说话方式,到底有什么话就痛快 说出来!” “是这样的,陆兄。”段淳月拍拍他的肩,道。“根据我们的看法,来找你的女子,一定是过去陆兄行走江湖留下的感情债,或许是一个单纯的少女,也或许是个黄花大闺女,早年在陆兄的花言巧语下自愿献身,从此认定非陆兄不嫁,于是便守节等待着良人归来,结果望夫不成又已怀下身孕,只好千里寻夫了。以上,就是我们的推论,还请陆兄指教。”他有礼貌 拱手一缉,好像大家正在彼此交换意见切磋。 “客气了,段兄。”陆丹风马上了意识 抱拳回应。让我说嘛,这个推论是……完全不可能!“他怦然道。 “哦!”垂死挣扎,是大家对他共同的想法! “我虽轻狂贪美色,可是对一般名门淑媛、黄花闺女,我顶多亲亲抱抱、拉拉小手,绝没有占她们清白!”陆丹风严正澄清,随即见到大家对他说的话,皆是一脸狐疑的表情。 “你们不相信!” “很难相信!”大家用力点头。 “我是浪荡子,可不是采花贼!”他环胸,为自己纵然风流却有原则的情操骄傲。“而且与我有肉体关系的,多半是青楼女子或者寡妇,真要说什么的话,大概是遇上想红杏出墙的妇人,我没拒绝而已!”他总是不忍见美人若心寂寞。 “难怪去年会被郭将军追着满街跑!”云天骄冷笑。 那件事可弄得人尽皆知,年初时,平定边疆的郭将军,从战场一回来,竟当场逮住他老婆与有人染,接下来,就看到一个身穿战甲的将军,在大街小巷中追杀着那个被当场活逮的情夫。 “这不能怪我!”他又是激动 反驳。“郭夫人约我去房里谈心,见她那么忧愁无助,我不过是想安慰她。”结果手才搭上,门就被踹开! “谈心、安慰!”云天骄嗤声。“这一谈,便谈到**去;这一安慰,便安慰到两人衣衫不整!” “那是谣言乱传!”虽然他不否认当时若没被一脚踹开门,很有可能发展成谣言所传的那样,但是,实际上,没发生就是没发生。 “下流!”云天骄忽道。 “我下流?”陆丹风可委屈。“我又做了什么下流事!” “你自己明白!”哼! “我明白什么!”怯! 双方挑衅的目光一激,各自别过失去。 陆丹风心中有气,云天骄对他的感情明显 还飘浮不定,最好的证明就是连听到有女人找上门,也不见她吃醋,还把这件事冷静 和同伴当案情似的分析。 云天骄恼怒,这浪荡子说什么喜欢她,今后只会专情于她,结果每次见他讲起过往情史,就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根本是死性难改! “哎,这件事有可能是一场误会。照陆兄所言,会不会是有人冒陆兄的名字招摇撞骗?”段淳月忙打圆场。 “应、应该不会,那位姑娘还特别指出,是一个爱穿白衣,常常找风向扮潇洒的男人!朱八又是润着唇道。 多明白的特征呀!大伙儿又不约而同 看向陆丹风。 “绝不可能会是我!”陆丹风又是怒喊。“去!马上要总管把那女人给我带上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大胆的女人,敢这么陷害本上人!” 朱八赶紧跑出去,心想等不可有好戏看了! “你们等着看,我一定要把那个女人活活拆了,证明本上人的清白,否则本上人就是王八孙子!”他握拳愤道。 “四、四上人,有很多事,还是不要说得这么斩钉截铁,留个余 ……会比较好。”余梦清委言道。 “是呀,反正陆兄你的清白,证不证明都无差……喔,我的意思是说,一点都不影响陆兄你在大家心目中的 位。” 段淳月在那双炯然锐视的目光中,婉转兜着话。 “不行!一定要证明!”陆丹风瞥瞥一旁的云天骄,哼着声。“否则有人永远把本上人归于下三流那一类!” “笨蛋!”云天骄睨他一眼。 说他笨蛋!陆丹风懊恼窜上眉宇,拍着桌子怒呼。“快把那女人带来,既然怜香惜玉都被人看轻,以后我就当个辣手摧花的男人!” “陆兄,千万别自暴自弃,而且……搞不好等一下你见着那女子,什么话都不敢说!”段淳月暗示着。 “笑话!”陆丹风嗤之以鼻,大跷二郎腿。“天底下还没有什么女人能让本上人‘不敢’说话……慢着,听你这话意,难道已经知这来人是谁了?” 三双看着他的目光,无言默认。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还在那玩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哑谜,到底——”还来不及门出下文,便听到花厅外渐渐接近的声音。 “姑娘你慢走,日前下雨,石阶上还有些湿气,小心滑!” 少王邸的总管小心 领路。 “谢谢,这里好热喔,一点都不好玩,真想不通他怎么会喜欢这!”微嗔的声音,咕哝抱怨。 好、好熟悉的声音,陆丹风额上的开已不自觉冒出。 “小心,姑娘,还是朱八扶你好了。”朱八机灵 上前扶住这位美丽娇客。 “小哥,谢谢你,累得我这么劳苦奔波,我一定要把那个害我到这里来的人,一刀一片肉,削得他剩骨架,然后骨头拿来热汤,肉片就拿来腌渍,搭配起来吃,虽不算美味,也能消我的心头火。”笑嘻嘻的声音听来顽皮无邪,说出的话却教人打颤。 花厅里的陆丹风身形早已石化! “姑娘,你真这么把握,花厅里的陆公子会承认你……的身分,你也知道陆公子的名声,你看来这么年少又单纯,万—……”朱八已开始为这个小姑娘担心了。“那……也只能算我苦命了!”话虽哀怨,声可高昂,似乎完全欺定对方不敢造次。 娉婷的身影随着朱八走进花厅,一张秀麓绝伦的脸蛋见到陆丹风,绽出最灿烂的笑靥。 “相公。”如水波长漾的娇声,笑咪咪 一唤。 忽 ,一声震破屋顶的骇叫声,吓得厅中众人迅速掩耳!只见陆丹风整个弹高椅上,往窗口飞去,显有破窗而出的冲动。 “你跑、你再跑呀,如果害我为了追你,肚里的宝宝有任何闪失,就算我不介意,你说后面会有多少人介意。” 一句话打得陆丹风脚如千金重般 定在当场。 花厅众人,除了段淳月、云天骄、余梦清等三人外,来人和总管完全吃惊 看着,第一次见到平时骄傲、自恋却不失大侠气概的陆丹风,会有这么大反常态的举动! “相公,瞧你这样,见到我,让你太高兴了是不是?”来人莲步轻移 走向整个人已退到几乎跟墙同化的人形。“呵,早知这样,人家便早点来了。” 陆丹风像被蛇盯上的青蛙,整个人全钉在墙上。 “那天你骤然离家,肚子里的小宝宝和我都好担心喔,今天见到你无事,人家就放心了。”美丽的螓首和身躯,小鸟依人 靠上他,粉臂揽上他的预子,无视他完全僵硬的肢体和面庞,在他耳边发出鬼吹风的警告。“有种你就用力推开我,推呀,不用顾忌徒儿我肚子里怀的也是你的宝贝徒孙,一点都不用顾忌。” 陆丹风哪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哇!这个姑娘真是豪放呀,朱八和总管对于那小仙女似的姑娘,当众与陆丹风这么亲昵大感惊叹。接着又着向云天骄,怎么阿骄姑娘连半点不高兴的反应都没有,还用一种寄予无限同情的目光……咦,不对,连自家主子和半月神捕都用这种目光,而且深怕被什么事波及一样,全退得远远的。 但见来人又仰起一张笑如春花的小脸。“说到你离家,人家便要想你了,半点消息都不留,害人家担心死了,不管、不管,人家不依你这样!”一对小粉拳抡起外人看来是久别重逢的小俩口打情骂俏,一旁的段淳月、云天骄和余梦清看得都有点不忍卒睹,因为那每一拳大概都运足七分劲,不重伤合该也内伤,大家却都很有默契 选择不插手。开玩笑,宫千雪那“恶魔小王妃”的称号,不是平白得来的! “别……捶了……要死……人……了……”陆丹风忍着吐血的冲动。 “那你还会不会乱跑,弃人家于不顾!”宫千雪美目漾着水花,于旁人看来,很是楚楚可怜。 “我……哪敢……”陆丹风可明白鬼徒儿擅于作戏造假的天分。 “讨厌,你讲得好像是人家逼你,人家不依啦、不依啦——”又是一阵乱拳。 “不、不要再……扮可爱了,为师快……不行了……”陆丹风面色铁青的缓缓由墙上滑落。 “哇!”宫千雪马上揪住他的领子用力摇着。“四师父——四师父——不要改用这种方法离开雪儿——快醒醒——快醒醒——” 这场师徒相会,真是“痛”不可言! *** 日已偏西,淡淡的彩霞渐染边际,微风徐送。 “给我说清楚,你怎么会自己一个人跑来大理?”林荫树下的陆丹风,没什么好气的一拳敲到鬼徒儿头上。 “会痛耶。对别的女人就那么和蔼可亲,对自己的徒儿就这么不怜香惜玉!”宫千雪摸摸发疼的头瞪他。 “怜香惜玉!”陆丹风一副不说不气,说了有气的神情,连连敲着她的头。“你刚才把为师打得半死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发挥出爱护英才栋梁的心,倒是出拳的力道很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架势,你有个徒弟的样子吗?” “够喽!师父没个样子,还敢要求徒弟有样子!”宫千雪气冲冲的食指,也—指一指 戳往陆丹凤胸膛。“而且我只见到蠢材朽木,哪来的英才栋梁,我打那几拳你都挺不住;怎么为人师表。还有喔,现在虽然看不出肚子,但是本姑娘怀着身孕是事实,你最好少一下一下 往我身上打,省得生出来的宝宝长得像受气包!” “你还知道你怀着身孕,一个怀孕的女人还敢到处乱跑!”陆丹风端起严师架子。“一天到晚惹事,麝心草的事还不够给你教训吗?知不知道三爷会有多担心,还有其他兄长,尤其五妹,铁定又担心得茶饭不思,你都要当娘的人了,行事别这么轻率行不行!”光想一个女孩家跋山涉水 来到大理可能遇到的危险,就让他心惊肉跳。 宫干雪红唇倔强的抿起,生气 道:“这全怪你不好” “怪我!”陆丹风也动火了。“可没人拿刀架你出王府,也没人通你一定要来大理,成天到晚的任性,莫怪王爷责备我们把你宠得无法无天了,真是——” “我无法无天也是你害的———谁教你突然就从云真寺消失不见———知不知道人家好担心——” “雪儿……”被她怒吼打断的陆丹风,这才正视到她始终委屈含泪的眸。 “四师父……从来就不会这样,人家还以为……你怎么样了,是不是有危险了……”她啜泣 踱过去,哽咽 埋到陆丹风肩上。“都是四师父害的……都是你啦……害我每天吃不下……也睡不着……” 陆丹风拥着她,拍拍她的头,疼爱 哄着。“好、好,是为师的错,不该这么冒失的离开洛阳,乖,不要哭了,再哭,生出来的宝宝就是苦瓜脸了,你不是一直最怕这样。” 她抽噎 道:“那、那你答应让我……待在少王邸,不要通知九天还有三师父他们……带我回洛阳……”从怀孕后,成天被关在府里,喝各种安胎、养胎大补汤,这次偷溜成功,不玩它个够本怎行,想到回去还要面对漫漫的待产岁月,还是及时行乐好! “这……我再考虑考虑。”若答应了鬼徒儿,他可能会被九天给活活剥层皮! “哇——”千雪放声大哭,改埋到陆丹风另一边的肩上。 “我惨了、我惨了,人家一定会生出苦瓜宝宝,因为我不快乐,宝宝也不会快乐的……呜……” 向来就对女孩子的眼泪最没辙的陆丹风,哪堪徒儿这般自哀,又是一阵疼借的拍抚。“好、好,为师答应你便是了,别哭、别哭。” “还有,那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来大理?” “呜……”见陆丹风又是犹豫,她的哭号永远适时呼应。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疼我———不疼我——人家注定得天天吃苦瓜——” “够了!别吠了,你想吃苦瓜,还不见得吃的到!”陆丹风干脆拧住她的鼻,她尖拔的哭喊声,真是魔音贯脑! 鼻子被拧住,鬼徒儿手脚划动 挥舞全往他身上招呼去。“你欺负我,猪八师父、乌龟师父——放手啦——” 陆丹风是放手了,但是改为捂着她的嘴,还一把抱她往大树后藏身。 但见前方的回廊上,总管正领着一位艳丽的美妇往段淳月书房走去。 刀三娘!见到这个女子,陆丹风一震! “唔、唔唔……”千雪咿咿呀呀 用手肘顶他。 “鬼丫头,你平时机灵的很,看不懂现在为师正在观察情况吗?还吱吱哇哇的吵,马上给我闭嘴!”陆丹风切齿 警告。 “那是你捂得太紧,她快没气了。”另一个悄然的声道。 云天骄和余梦清来到他们身旁,宫千雪马上求救的朝她们挥舞着手。 “刀三娘来少王邸,怕你们与她遇上,赶紧来找你们,幸好四上人先一步察觉。”余梦清笑道。 “这个女人到少王邸要做什么?”见回廊上的人走远了,陆丹风才不解的问。 “就跟你们男人爱美女一样,风流寡妇当然爱俏男人了,淳月俊美的容貌比女子优胜三分,怎不成为她下手的目标。”云天骄打趣。“倒是你再不放开小王妃,她可真要没气了。” 这一提醒,陆丹风忙松开手。 “雪儿,没事吧?”他急急 拍她的背。 “呼!”宫千雪大口大口的呼吸,随即望着他抱怨道:“这下生出来的宝宝一定长得很‘茄子’!” 茄子?“怎么会像茄子呢?”他永远搞不懂鬼徒儿脑里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差点没气的人,脸还不发紫呀!”她没好气 叫着。 一旁的云天骄和余梦清忍不住笑出来。 “没有梦没有想法人就像你这样!”宫千雪整着衣服,道。“用脚想都知道,就像一个水喝得少,太阳晒得多,那种小孩一定生得很‘树干’!” “树干?”这一次大家一同用求教的目光着向她。 “哎呀,一定是干干皱皱颜色深嘛,树干不都长这德行!” “你都这样推想的呀!”陆丹风甘拜下风。 “本来就是!”她嘟嘟囔嚏的,边顺手掉着灰尘,边叨念着。“一再对你说不要对孕妇手来脚来,就有人老听不懂,还死不承认自己年事高、丑相现,连记忆力都衰退!” 年事高、丑相现!云真寺的耻辱,前仇旧恨一起卯起,他跳起来狂吼。“死徒儿——我还没跟你算这笔帐,居然调动郡南王府的护卫和秦将军家的兵马,把为师监困在云真寺,徒弟囚禁师父,你说——”他充满杀气的食指比向她! “你像个徒弟吗——” 没想到鬼灵徒儿只是眯眼横去,耸肩道:“又来了,说来说去就老会说我不像徒弟,怎么不想想自己,当初四师父的娘怀孕时,一定常看烟火,才会把四师父生得这么‘爆竹’,就是那种射上去在空中砰 一声,只有一刹那能看,最后烟屑就开始掉下来,这才发现原来那张表相不过就是一堆屑屑,唉!”她一摊手。 “宫——千——雪——”陆丹风气冲脑窍,黑着一张脸,咆哮着。“我杀了你——” “梦清——”云天骄在郡南王府是见过他发飙模样的,急忙挡住他。“快把小王妃带开——” “让开——死徒儿——今天我要好好整治你——”陆丹风想推开她,云天骄却把他的手臂饱得死紧。 “小王妃,客房已准备好,让半月先护送你回房安歇吧!”余梦清欠身一礼,朝还对着陆丹风扯鬼脸舞拳头示威的宫千雪道。 “谢谢你呀,半月姊姊。”宫千雪朝猪肝脸色的师父吐了最后一次舌头,才乐孜孜 随余梦清离开。 “鬼徒儿——给我站住——” 离去的宫千雪还不忘转身对陆丹风扬手,喊着:“不用感激我制造机会了,要好好把握呀!” “谁会感激你——你制造什么机会——”他叱喊时,忽然发现,自己的右手臂正嵌在云天骄柔软的胸脯中。 而犹不知情况的云天骄,依旧揽紧 的手臂,叫着:“你冷静点,不会真的想杀自己徒弟吧,雪儿除了是你陆丹风的徒弟外,她可还是郡南王妃,你不怕郡南主爷会……你干么这种脸!” 一反先前那张气极的脸色,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张发痴发傻,还带着春心大动的模样,云天骄依循着他的目光,低头见到胸口上的情况,马上甩开他的手。 “你这人,从没能正经过吗?”云天骄红了耳根别过身去。 陆丹风感觉冤得很,嘴里喃喃念着。“老对着我发脾气,又说喜欢我,真是让人搞不清你对我的心意。” 云天骄回过身,见他一股无奈的神情,不禁好奇 探问。“你从没想过要放弃我吗?”她总没给他好脸色看,依他的骄傲定然也不好受,为何还甘愿追着她跑。 陆丹风睁大眼瞧她,继而抚着下巴。“这我倒从没想过。” “现在呢?” “既然从没想过就不会有这个打算,真要我这么做,还不如要求上苍让我们从没在醉红楼相遇!” “为什么?”相遇不过是这一年的事,就算日前彼此确定心意,感情也没深到足以誓言海枯石烂的 步。 “我说过,你是最特别的,世上唯—一个,让我想一起长醉一起欢笑的女子。”他才说完,头便被拉下。 柔软的红唇印上他,那幽香的气息顿然充满口鼻间,她轻探的粉舌逗弄 掠过他,随即笑盈盈 仰首道:“这就是我的心意,但是想要我嫁你,就得继续看你的表现喽。” 陆丹风微一怔忡,随即双臂环上她的腰,轻叹。“我总说你一定是天生来克我的,罚我以前太风流,现在只得继续追着你跑,但是你得多给我点动力呀!” 满天的云霞映着这在树荫下深深拥吻的两人! *** “怎么了?”余梦清见宫千雪掩唇直笑。 “没什么,做了一件好事,心情愉快。”她笑得一脸灿烂,还轻哼着小曲微舞着身形。 “小心你是有身孕的人,动作别这么大!” “没法子,每次和四师父对完一局,我很难不畅快起舞。”自作聪明的师父,每次都爱训她,哈,每次都栽在她手中! “你和你四师父……感情很好?余梦清垂暮眸问道。 “嗯,从小我最爱赖他,长大了就常和三师又一起戏弄他,气得他常提到喊着要砍人,可只要是我的要求,四师父从没拒绝过,所以我最爱跟着他了!” “你真幸福,有他……这么疼你。” “其他师父也很疼我呀,他们都很好。”见到前方的小池塘,宫千雪改拿起小石子掷着,看那水波逐渐漾大。 余梦清抬头,那细长的美眸漆邃,悠悠喃语:“至少,他是幸福的,希望往事的噩梦不要常纠缠他。” 飘忽的话。换宫千雪莫名 望着她。** 第九章 一道人影迅疾 翻过少王邸,锐眸扫过周遭景物后,毫不犹豫 朝目标而去。 另一头,宫千雪悄然 打开窗户,探头张望着,确定都没人后,便抛出手中的绳索,套住窗外树干,小心 借力跃出, “成功!”她得意一喊,却没敢太大声,因为房门口和另一边的窗户,都站满了守卫,摆明是四师父从没信任她“一定会乖乖的,不再乱跑”的保证。既然如此,她这个孕妇只好自己找时间活动。一定怀孕已快变成她的免死金牌。 宫千雪手脚并用的小心滑下,虽然金牌五御史是她的师父们,但是有个天资聪颖却专用来逃避练武的徒弟,每个师父的武功她都只学了皮毛,论身手倒还不差,但是身怀六甲下,这种功力用来偷溜不大妥当,绳索就成了她的家常配备。 离 尚有两丈高时,她见到一名覆面的黄衣人飞快 由树底闪过! 咦!“刺客?盗贼?”她蹙眉,虽已日落西山,夕阳却映得满园霞光,天色还属亮眼,自己当然没眼花。 宫千雪一落 马上追去,轻盈俐落的身法,倒有几分高手架势,每当她兴趣一起,平时所练的武功就发挥的极好,只是她千想万料也猜不到,还有一道人影也紧随在后。 跟着黄衣人来到厨房附近便失去了踪影,厨房里,一群人正为晚要忙得团团转,宫千雪大感莫名,黄衣人跑往厨房想干什么?难不成要刺杀今天的晚餐一大公鸡和活鲜鱼! 就在她开玩笑的乱猜一通时,发现到侧边的屋子,是专门用来烹茗煮茶的 方,有个婢女正端着茶和点心出来,她仔细瞧,也看不出什么异状。正要往其他 方寻找时,又眼尖的发现黄衣身形从屋后闪过! 哈,可又逮到了,忙要举步追上,右腿却像波什么东西打到般,腿根一软,整个人往前扑去,急乱中,她随手抓住了树劳的藤蔓,撑住了差点跌下去的身形。 “幸好,呼!”宫千雪轻拍着肚子,像安抚体内的小生命,否则这—跌还得了。“奇怪,我并没有绊到东西呀,怎么会……”她四处看着,心中大感不对劲。 而这一耽搁,也失去了黄衣人的身影。 *** “这是……”书房里,段淳月看着桌上一对珍珠耳坠。 “少王爷可别说不识此物。”刀三娘慵懒的声,带着绵腻娇意,看着眼前的人。 “三娘姐姐说的这么断定,淳月若说不识,岂非逆了姐姐的心,让姐姐不高兴,这可让淳月心疼了。”他手指把玩着垂在耳旁的冠缨流绕,朝她眨眨眼,调戏的神情又带着大男孩般的淘气,足以勾得来人芳心怀然。 “你这小不正经的,老说这些让我开心的话,就不见你真正亲近我。”刀三娘朱红的后瓣,微慎 道。 段淳月每次与她说话,身形总带着距离,眼神又这么会撩逗她,真今她又爱又恨。 “姐姐艳光照人,淳月怕太靠近,会有冒犯之举。” “说的好听,谁知你这坏小子真心怎么想,一年四季,有三季没见你在大理。我看那些沾蜜的话,还是留着哄哄你府捏着手绢的姿态娇妩。 “她们哪有三姐姐姐你风情好,每见姐姐你一回,淳月便要害相思一次。”他依然绽笑,神态间尽是教人心荡的魅力。 嗯!书房里一扇开敞的窗外边,宫千雪立于一旁,心中暗叹。这个人对女子的手腕真可媲美四师父了,只差类型不一样,四师父是温柔多情,连女孩子都像看待一件宝贝! 这个人却连眼神都坏坏的,勾得女孩子只想飞蛾扑火!“ 没追到黄衣覆面人,却凭着最后一眼的方向循到书房来,听到段少王那风情巧言的对话,和陆丹风应对女孩子时颇像,引得她好奇偷瞧。 看来段少王对这妖饶的女人是有意图在套话,没兴趣见他们心机当情趣的宫千雪转身正要离开时,却听到书房外传来叩门声。 “少王爷,茶送来了。”进来的婢女,将手上的茶和点心置于桌上后,便欠身退了出去。 “那个婢女……是刚才在侧屋去——茶水遇到的女子。”在这名女子端着茶和点心出来后,黄衣人也随即离开。 宫千雪撙眉,细思这之间的关联,蓦 灵光一问,明白来人为什么要往烹茗煮茶的侧屋——茶水遭人下毒了! 急得想出声警告屋内的人,却才一张口,一个更快飘至她身后的人出手点中她背心穴道,动弹不得的宫千雪这才知道,潜入少王邸的不只一人! 房内,只见刀三娘手绢一拂,笑着说:“姐姐我应付不来你这小子的坏嘴,你真不细瞧这对耳坠子!” 段淳月微笑 拿起,凝眸定观,见那圆珠上闪过皎皓的光辉,他心中一震,却不动声色。 “如何?”刀三娘拿起茶杯。掀起杯盖茶香飘出。 “这对珍珠耳坠是极品,却非罕见,以姐姐的能力,要多少都不难,特意拿给淳月,可令我难猜了。”他打趣道。“莫不成,姐姐是希望淳月也送你这么一对宝珠,当定情物?” “小坏蛋,还跟我装傻!”她放下茶杯,抛了一记白眼。 “这对耳坠子若只是一般宝珠便罢,可是珠上刻的字,再加上是这珠子的主人要我交给你,总不是一般俗物吧;而且今天这一趟来,纯为我自己,赤灵法王并不知道。” 见她直接说出赤灵法王,段淳月了然一笑。“我只问这对耳坠的主人如何了?”——关切之意流露。 “毫发无伤,毕竟这女孩子来头不小,严炼海没敢亏待!” “敢逮住她,严练海就已经惹上强敌了。”段淳月摇头叹着。“你今天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刀三娘看着他,有些抱怨过:“在天阁宫和大理皇族之间,我只是居中牵线的人,现在却弄得情况对我不利,我并不想为这件事毁掉一切心血,所以我希望你能保护我。”赤灵法王已失势,她得想办法自保。 段淳月无言半晌,保守 说:“姐姐怎会认定我有能力可保护你,毕竟淳月虽有几分武力自保,可是赤灵法王武功深不可测,非我一人之力可抗衡。” “少王爷说这话,是摆明看低我刀三娘,否则在你府中就有追风和半月两位神捕,若这两位不够力,还有多情剑客陆丹凤,这个老坏蛋与你这小坏蛋一样,都教人喜欢得想挖心,又恨得牙痒。” 听她话意,段淳月趣问:“你与陆丹淳有交情?” “算不得交情,有仇倒是真。”刀三娘红唇抿笑。“十多年前,他为整顿陆家庄的生意来到大理,这俊小子当年就叫人神魂颠倒,神采气度都令人倾心,摆明也对我有意思,却没一次赴过我的约,反而成天跟着一个酒楼歌妓混在一起,直到有一天他又为了那等烟花女子拒绝我的约,气得我当晚趁他赴宴前就杀了那名歌妓,让他一进门就见到自己疼爱的女人全身插满匕首!”像回想起当年,她笑得欢畅。 “就为了他没赴你的约,你就杀了那名无辜的歌妓!”还以这么残忍的手段,这个刀三娘真个天性狠毒! “对我而言这就该死!”刀三娘咬牙切齿。“那群庸脂俗粉哪能跟我比,只要想起陆丹风当时的表情,就是叫我再被他废一次武功也甘心!” “他废了你的武功?”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陆丹风竟没杀了她!随又想到,陆丹风是出了名的不会对女人痛下杀手! “哼,为了一名烟花女废我的武功,害我只能靠别人的保护,他太可恨了,但是能看到他震惊的神情也够了,看他会不会后悔自己错了!” 段淳月眸子寒凛,这么一个凉薄没人性的女子,他唇角的笑意早已逸去,淡然道:“你莫忘了,现在还得靠他来保命。” “你们也想从我身上套出秘密,何不条件交换,只要你们保护我,我便告诉你们皇室中的叛徒是谁。”刀三姐笑如胡花 拿起茶杯,悠然品啜着。 “这是合作的条件?”段淳月也微笑,拿起茶杯却未就口的轻闻香气,茶香永远能平镇他的思绪。 “就当是吧,我还可以告诉你,早期陆丹风在边关教了黄泉御景的天护法凌瑜,这个女人盗取天阎令,当时中原的天阎宫已壮大,一切全靠天阎令当信符来号令帮众,无形中天阎今已代表权势,每个人都想得到,凌瑜也成了众人们围捕的对象,陆丹风的好管闲事,反倒造成陆家庄的毁灭!” “结果也没找到天阎令吧。”段淳月冷笑。“灭了陆家庄也赔上黄泉御景,看来黄泉御景自取其祸!” “原来你也心知是谁灭了黄泉御景,严炼海正是当时灭帮的狡脱者,据他所言,天护法凌瑜在当年化名凌文和陆丹风相当亲近,严练海因此认定,天护法既死,天阎今一定在陆丹风身上。”她又是笑着端茶就饮。 “天阎令……”有可能在陆丹风身上吗?段淳月沉思 啜饮一口茶,凉掉的茶味有些异样,他一惊,大喝:“别喝——这茶有问题——” 段淳月才打下刀三娘手中的杯子,后者已经面色泛紫 猛吐黑血,痛苦 倒在 上抽搐挣扎! “三娘——”段淳月忙着运劲想助她祛毒,却发现自己内力空荡。 此时,刀三娘已全身筋脉果突,双瞳圆睁如铜铃,模样极是骇人。 “三娘、三娘!”他一探她鼻息,已然气绝。 “段淳月——纳命来一一”叱喊声随着一道寒光剑上窗外飞进! 他一惊回身欲闪,身形却迟滞来不及反应,便遭这夺命的一剑穿身而过! “错筋散的毒,哪怕你只喝一小口也够了!”戚时雨冷笑 看着因毒发和剑创而神情痛苦的段淳月。 当她收剑时,对方已缓缓倒下,灰白的唇角淌下黑血。 “大理皇帝宠你这来路不明的人,赐你豪宅还封你为少王,叫皇室中的人面子往哪摆,但是最该死的,还是你的好管闲事,竟然和中原的御前神捕联手想找皇室叛徒。”戚时雨斗帽覆纱下的声,相当得意。“这座少王邸,我早看不顺眼,就好心 将这座宅邸给你段少王陪葬吧!” 她将桌案上的烛台油往一旁的书架洒去,由怀中拿出火用于点燃,看着火势渐起,不禁大笑! “贱人,就知道你不可靠!”出去前,戚时雨一脚踢开刀三娘横在门前的尸体,再打破藏放在廊道上的油缸后,才转身离去。 待她一离开, 上的段淳月才缓缓睁开眼,咬牙 硬卷起身,先出手封住自己几处大穴,以防毒气快速运行,拼着仅存的三分真气,想从围困的火焰中脱身! *** “原来,你怀疑戚时雨是当年陆家庄大火的遗孤,所以才要找她呀!”陆丹风的房里,云天骄和余梦清听完陆丹风的叙述,前者大感好奇。“可是我见你来到大理,好像没什么特别找人的行动。” 陆丹凤探揉纠结的眉头,显然头大。“这整件事太不对劲了,我想先调查清楚再说,而且戚时雨既是天阎宫的人,迟早会找上灭了她江南分航的御前神捕,与其到处找她,弄得打草惊蛇,还不如在你们身边守株待兔要来得周全。”既可保护心上人,又可等人自动上门来,多么一举两得。 “聪明的家伙,”云天骄斜睨着他。“你真这么确定威时雨是你侄女?” “应该错不了,她右手腕上有和雨恬一样的星形胎记。” “星形胎记!”云天骄若有所思 望向一旁的余梦清。 默然无言的余梦清对追风犀利的注视,有些回避 别过头。 “年少时的我,常年离家在外一心只想闯荡江湖,现在想起,总会自问…… 我是不是做错了,当年不该远走家乡,给了敌人有可趁之机,也不会造成陆家庄灭亡,“每想起这件事,他就不禁长叹。 “敌人既有心要对陆家庄不利,无论你如何防也没用的,更何况当年为了一报此仇,你也差点丧命,又何必自责。”余梦清柔言安慰。 “半月,”云天骄笑嘻嘻 拍拍她的肩。“我瞧你对这个风流鬼都比对同伴体贴,有问题喔!” “你胡说些什么!”余梦清背过身。“我不过是敬重四上人的行事,没你那么多心思。” “我多心思!”云天骄哼声。“我真要多心呀,就会怀疑你是不是这风流家伙的旧情人呢!” 陆丹风皱眉,再次想起凌文文! “那是——”余梦情急得转身,一根兜到眼前晃的绿草让她停了口。 “我知道,绝不可能嘛!”云天骄又是那副笑得洒脱的模样,摇摇手中刚从盆栽上投下的绿草。“你年纪比我小,要论旧情人,我都不可能,你就更不会了!”除非早年的陆丹风有恋童癖! “余捕头的年纪比你小?”陆丹风好奇,原本还怀疑半月与当年的凌文文有关,可是文文倘使还活着,也应年近三十。 “本姑娘二十多,而你眼前这位长发佳人,正是双十年华的俏佳人。” “双十年华!”看来半月应非凌文文。 见陆丹风打量着她,余梦清不自在 轻咳一声,朝追风道:“未嫁女子拿着年纪大声说,你有城墙之厚的脸皮,我可只有半边的脸皮可挡,别拖我下水!” “我是替他解疑惑,瞧他老怀疑你是不是当初的旧情人,又不敢进—步确定,事情就这样不上不下的模样,看得我都难受!” “你是吃味吧!”余梦清道。 “我是为书翎看好他不安分的心上人。”云天骄一副伙伴情义 环胸。 “是吗?别扭姑娘!”只要和陆丹风有关的事,追风大方的个性马上缩回去。 “彼此!”五十步笑百步,一旦提起伍书翎,半月就马上闪人。 看着她们斗嘴,陆丹风心底的思潮却波涛汹涌。他对余梦清会有这层怀疑,是因为伍书翎说过,威时雨面纱下是张伤残的睑!会以这点来引他相助,必定是知道他过去、也明白陆家庄当年大火情况的人,而当年幸存的便是总管与几个老迈叔伯,若真要说还有,那便是行踪成谜的凌文文了! 当年,他认定文文已葬生火海,而幸存的老总管却说见过她冲出火海,再加上天骄提过,伍书翎在“云真寺”所说的那番话,全为半月授意,才令他将半月和凌文文产生联想。 而今,半月若非文文,那究竟她从何得知这些往事细节?尤其知道雨恬手腕上的胎记? 是的,她一定知道!光以戚时雨复面下的容貌伤残并不足以打动他,必须还有一个更有力的证明,一个能直接证明雨恬身分的事!显然半月也明白,戚时雨和雨恬的手腕上有相同的胎记,才会这么有把握的要伍书翎以此来邀他相助,陆丹风神情凝重 看着半月,心中唯有一个疑惑:这个余梦清究竟是谁? 就在他犯疑的思量时,外面传来猛然轰开的巨响,整个前方院落顿然翻滚涛天大火! 房内三人诧异 惊望! “那个方向……淳月的书房!” *** 大火绵延熊燃,院落里的下人们尖叫仓皇 逃出,总管指挥着下人们救火,整个少王邸一片混乱! 此时,刺耳的嚣笑声回荡在夕照大火中。 “陆丹风——快出来——否则本法王就杀了你心爱的徒弟!” 宏亮万钧的声音,震撼了少王邸,也让底下的喧嚷顿时静下。 一个高大的汉子立于飞峭的屋顶上,发长如叫髯垂肩,身被黑袍,整个神情目光狰狞且慑人,身旁则是一个斗帽覆纱的黄衣人,以匕首制住宫千雪。 “再不出来,就不要怪我在你这如花似玉的爱徒身上招呼!”戚时雨抵住宫千雪颈上的匕首,猛然划过她肩头,血痕倏 冒出,令宫千雪痛呼,旋又咬牙不吭声。 “叫呀!听说你师父很宝贝你,我要让陆丹风知道,在‘云真寺’联合脚前神捕整我戚时雨,是什么后果!” 宫千雪依然一声不出,气得戚时雨左右开弓怒掴。“快喊——把那厮下流货给我叫出来——” 宫千雪愤瞪她,倔强 忍着羞辱。 “哎呀,够骄傲,在这里可没你耍王妃威风的余 ——呀——”匕首寒光正要再次划过宫千雪的颈子,一颗石子破空而来,打掉戚时雨手中的匕首,也震得她手掌剧麻。 “不准伤害雪儿,只要伤她一根毫发,无论是谁我都不会轻饶!”虽是淡柔的出声,却是森寒的警告。 遥遥相对的屋顶上,翩飘的白衣身形背着长剑,昂首而立。 “四师父!”一见陆丹风出现,宫千雪马上放胆哭喊。 “这大黑炭和这臭女人拿剑呛我、还打我——我不管啦——你要替我付回公道——” “鬼徒儿乖乖待着,只要等一下救了你,记得跪在为师脚边,用崇拜的目光拜谢师恩!”陆丹风前对面用力扬声。 “听不到耶——你是说救了我以后你会脆在徒儿脚边——忏悔护徒不力是不是——”爱徒以更大的声回应,只见对面的白衣身形晃了一下。懊恼浮满额头,陆丹凤唇角**,再一次告诉自己,不要跟一个吓呆的孕妇计较,最重要的是此刻的英雄气概不能失去,他更加用力抬头挺胸,把平时精心培养的大侠气度端出。 “很好,继续你们师徒情深的打情骂俏,有件事说出来,只怕你们连笑都笑不出。”威时雨忍着麻痛的手道。 “哇——”骤然的啼哭尖锐响起,竟是宫千雪放声大哭。 “死丫头,闭上你的嘴!”戚时雨叱骂。 “你管我,既然会有笑不出来的事,我先哭不行呀!”她没好气的回嘴,这黄衣女人怎么瞧怎么讨人厌,居然敢掴她,等一下不把这黄衣女人打到连十八代祖先都不敢出来相认,她就不叫恶魔小王妃! 宫千雪说完,继续哭号,火得戚时雨想再出手教训 ,却慑于陆丹风那叫人不寒而栗的目光。 “很好,爱哭,本姑娘就让你哭个够!”戚时雨朝对面的陆丹风道:“段淳月就算不被这场火烧死,也会死于本姑娘的错筋散下!” 陆丹风面庞第一次露出寒冽的神情。 宫千雪的哭声倒是停了。 “怎么,吓到哭不出来?”戚时雨冷笑。 宫千雪摇着头。“我、我和段淳月又不熟!”要她哭,可为难了。 “唉,小王妃……你倒是提醒本少王,将来得尽心……和你混熟些,这样……你多少才会一掬同情泪!”虚弱的声,清楚传来。 “少王爷,你没事就好,真是令人高兴的想哭。”宫千雪马上挤出真情眼泪,因为若想留在少王邸,永远要懂得巴结他。 “你没死!”戚时雨吃惊 看着被云天骄和余梦情扶来的人。 数百多名手持长矛的侍卫跟着主人走进,显然少王邸的侍卫全来了,林立在底下这片广场上。 “老天挺厚爱我……让我没遭人……暗算成功……”段淳月灰白的唇谈笑,抬手下令。“留十个人……帮总管救火……其他包围这里……别让上面的人……逃了……” “是!”众人齐声领令,瞬间以排成列的散开,展现出平时的训练,在整个广场院落严阵以待,形成对峙的局面,始终沉默在旁的赤灵法王也不禁皱眉。 而底下的段淳月才一说完,即猛 喷出一口黑血。 “段兄,你还好吧?”陆丹风忧切 向着。 “很……不好,剩一口气还没……断……” “别乱说话,快坐下调息。”余梦清扶他到一旁。 上头的严炼海思付着,这场大火定然震惊皇宫,万一皇家兵队来了,对他更不利,再待下去,非明智之举,得快点完成目的走人。 “严炼海,枉你也算位列一方的名人,这么为难一个女孩,你不怕羞,我都替你羞。”云天骄指着屋顶上的高魁大汉,不耻 骂道。 “云捕头伤势好得倒挺快,本法王的大轮神功滋味如何?” “挺叫人怀念的,我倒不介意再尝一次。”她挑衅环胸。 “本法王不会叫云捕头失望的。”严炼海看向陆丹风,两道眸茫精烁。”十多年未见呀,陆二公子。“ 陆二公子!这久违的称号,让陆丹风仔细打量前方人。 “我道是谁,能叫出陆某年少时的别号,原来是当年在黄泉御景的漏网之鱼,怎么,来到中原你高升了! “没想到当年逃脱的堂主,就是现在的赤灵法王严炼海。” “本法王苦练大轮神功原想再请陆二公子赐教一番,只可惜今天时机不对。” 不是来打架的!“那你想如何才放人?” “交出天阎令,本法王就不为难你的宝贝徒儿!” “天阎令!听到严炼海所要的东西,陆丹风简直大笑。 “严炼海,大轮神功练到走火火魔了吗,天阁宫的东西,你找我陆丹风拿?” “绝对在你身上,当年我黄泉御景的天护法临死前与你最亲近!” “本公子是救了凌文文,却不代表我会拿她任何东西,况且,天阎令只有你们才当宝,要 真在我手上。早毁了它!” 如果不是当年踩平黄泉御景,他还不知道,陆家庄会惨遭灭门,竟是为了一块破牌子。 “陆二公子你何不再想一想,或许天护法曾经交过东西给你,只是你不晓得那是天阎令。” “没有,”陆丹风毫不犹豫 摇头,当年文文根本与他保持距离,哪来什么临死前与他最亲近。 严炼海沉下脸,忽然捉过宫千雪的手腕。 “大黑炭——不要脸——你想干什么——”宫千雪警告大喊。“你敢动我一下,不要说我师父,我相公龙九天也不会放过你。” “不交出天阎令,本法王一吐劲,就先教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保!”严炼海扣住她手腕脉门。“就算你陆丹风剑术再高,也救不了她这一时——” “在场诸人莫不色变,连宫千雪也哑然无言。”我没有天阎令,如何交给你!“陆丹风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当年没将严炼海追杀到死。 “本法王数到三,再不交出天阎令,就等着看她腹中的胎儿先死!” “不用数了,天阎令在我这!” 众人愕然 看着走出群众、手里拿着一块金红色令牌的余梦清。** 第十章 一见到那金红灿光的令牌,严炼海双眼倏睁,整个人都不禁颤动。 “天阎令……真是天阎令……哈、哈哈哈——”他仰天大笑,找了十多年,终于还是要落到他手中了。 无人见过天阁今,但见赤灵法王那激动的样子,也知此令不假,此时莫说陆丹风等惊讶,连云天骄都深感愕然,不解天阎令为何会在半月手中。 “拿来——快拿来——”严炼海急盼 喊着。 “是否保证,交给你便放了小王妃?” “当然,本法王向来不食言。”毕竟他也不想多树强敌,宫千雪除了是金牌五御史的徒弟外,还是郡南王爷龙九天之妻。 “可是……”余梦清又显犹豫 握住今牌。 “快拿来,别跟本法王耍计谋,你想这丫头死吗——”严炼海躁怒得扣紧宫千雪的手腕。 “大黑炭,你紧张什么!”宫千雪忍痛道。“半月姐姐不过是在想该交给谁而已!” 该交给谁?严炼海和戚时雨望向对方。 “这块劳什子令牌这么重要,得到它就代表天阎官的权势,当然得仔细思考要交给谁,否则你们两个一个拉住我的手,一个架住我的颈,到时候起内哄,没人要放开我,本王妃岂不吃亏!”宫千雪微妙 挑起人性中的贪。 对面屋顶上的陆丹风摇头叹息,知道鬼徒儿出招了。 “没错!”余梦清颔首接话。“你们在乎令牌,而我们在乎小王妃的安全,可是你们两人看来都不放手,唉,该交给谁呢?”她状似苦恼 支颐,对宫千雪却深感佩服,看来“恶魔小王妃”这称号非以顽皮淘气而来,指的该是她那机灵的脑袋吧!“ “当然是交给本法王,戚时雨可是本法王座下,哪轮得到她——”严炼海悍然道。 “赤灵法王,教中之职我或许在你座下,论实际的身分,本姑娘可不在你之下你已失势过气了,天阎令自当属于我!”戚时雨也坚定不肯退让。 “交给我——”两人朝余梦清大喊,同时将手中的钳制加强,以示主权,痛得宫千雪直流泪。 “雪儿!” “小王妃!” 陆丹风、余梦清和云天骄忧切 望着,深怕宫千雪真有可能会被这两人给错手伤了。 “半、半月姐姐,你看、看哪个比较顺眼,就赶快给吧!” 宫千雪忍泪深呼吸,目光却不停 往上飘。 余梦请马上明了。“好——就交给天决定吧!”她用力掷往上空。 “天阎令——” 果不其然,这两人顾不得人质,用力推开手中钳制,飞身纵往上空,抢夺天阎令。 斜滑的屋顶再被两这掌力一推,宫千雪失去重心翻落坠下。 “哇——四师父——” “雪儿——”陆丹凤纵身要接住她,却有一道更快的身影飞出,接住了宫千雪。 来人身穿淡抱,神韵温雅,看着怀中昏迷的千雪,眸子满是慈爱,竟是金牌五御史中的老二,沈元智! “二哥!”陆丹风见到来人惊喜唤着,随即又为在大火上空与赤灵法王争执天阎令的戚时雨忧心。“二哥,你照顾雪儿。” “四弟——你做什么——”沈元智见他竟住大火的方向而去。 余梦清见状,也咬牙毅然随后跟上。 “到底怎么回事?”沈元智一脸莫名,着向环胸沈思的云天骄。 “当他们彼此之间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情分吧!”云天骄了然于心 道。“倒是二上人怎么会来大理?是为找小王妃而来的吗?” 沈元智摇摇头。“老夫在大理一段时间了。” 听他这一说,云天骄才忆起,要离开洛阳时,就听郡南王府中的人说沈元智到大理访友;还真没想到接二连三的巧合让众人又在大理相会。 “这么说,我夜探刀府能逃过追兵,一定也是二上人的相助。”当时她一直觉得很奇怪,身受重伤的自己还流了满 血迹,怎会无人追上。 “老夫只是阻挡了追兵一会儿,真正教了云捕头的还是四弟。”沈元智笑道。 “不,能在客栈安心疗伤,还没被刀府的人马找到,二上人定然一直在暗处关照着。”当时,淳月与半月都还未回到少王邸,尚无法施援手。 “唉,四弟和徒儿两人,真是走到哪,麻烦惹到哪,既见他来到大理,为人兄长的怎么能不照顾,完全跟在中原一样,总要我这苦命的兄长来收尾。”虽说安抚老四已成习惯,只是连来到大理都还可以遇上老四这朵大乌云,再看看怀中的徒儿,自己今生注定是为这两人歹命到底了。 “音哥哥——”忽然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推开外围护卫跑进混乱的广场中,目光四处搜寻着。 “那是……”云天骄睁大了眼。“她怎么会在这!” “那就是我迟来少王邸的原因,她被严炼海擒住,为了救她才耽搁了些时间。”沈元智道。 而熟悉的哭声让闭目疗伤的段淳月睁开眼,看到这灵秀的女孩,不禁讶然唤道:“星儿……” “音哥哥——”女孩大喜 奔到他身边,却见他苍白的面色和殷红的胸口,不禁哽咽 掩唇。“你受伤了,音哥哥。”“不……碍事的……”段淳月微笑道。 女孩只是抱着他的手臂,边啜泣道:“终于见到你了,音哥哥……” 段淳月疼爱 摸摸她的头。“你……没事就好,见到这对明月珠……还真吓我一跳……”他拿出那对珍珠耳坠。 “我只是想见到你,那个女人又说能帮我……我才把明月珠给她。” “你江湖经验太少,以后别轻易信人。”段淳月将明月珠交给她别回耳上。 此时,天色虽已转暗,但大火映得少王邸一片明亮,映照出上空交战的人,与广场上严阵以待的情况。 阵阵拂来的浓烟,让段淳月再次下令一半的人手加人救火行列,看来这场大火就算灭了,也足足要把少王邸烧毁大半。 “陆丹风,你既对天阁令没兴趣还来阻挠本法王——” 严炼海望着被抛勾在屋檐下方的天阎令,怒叱道。 他差点得手,哪怕戚时雨想抢,也阻他不得,却被中途插手的陆丹风以掌风震飞,抛挂在屋檐下,底下大火随时有上窜之势。 陆丹风翩然伫立于屋顶上,身后的火光,映衬得那抹白衣身形修长挺拔,俊美的面庞,凝着不同以往的轻狂,眸瞳中尽是肃然,迎视着严炼海抿唇淡笑。 “本上人确实没意思拿天阎令,更没意思让天阁令落入你这等宵小手中——”他一声大喝,多情剑离鞘而出,如青龙出海之势,朝严炼海而去。 “本法王就一报当年被你陆丹风重创的耻辱——”严练海青筋如蛇盘臂浮出,手指如爪勾似 竟吸起底下的大火烈焰。 剑芒顿化光雨迎战火龙舞空般的烈焰,短短不到三丈的距离,双方在那火光剑雨中来回交手,长剑破空,火焰眩目,万钧的气势震荡全场。 刹那间,广场众人和来到近处的余梦清,都只是屏息 看着这场火光与创光的狂舞。 此时一直在旁静待机会的戚时雨,趁此移近挂于屋檐下的天阎令,却在伏身想取时,被眼尖的严炼海发现。 “留你何用——”严炼海暴叱一喝,浑厚至极的掌劲,朝戚时雨劈去。 “危险!”陆丹风冲身奔来想教,却是远水难救近火。 面对雷霆万钧的掌势,戚时雨登时骇然,身形一滑,虽侥幸避过夺命狠招,却直滑翻落大火中。 “雨恬——”陆丹风撕心大吼,伸出的手来不及抓住,眼睁睁见着那黄衣身形被浓烟吞噬,他震慑在当场,犹如见到当年事件重演。 “她不是小心呀——”眼见陆丹风神情哀恸,全然无心于背后的强敌,余梦清大喊,却未及警告,便见那抹白衣身形被挥来的一掌打入火海。 “四弟” “丹风——” 广场上众人见状莫不大惊,心魂未定下,竟见半月也跟着跳下去。 “梦清——”云天骄和段淳月更是震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沈元智抱着昏迷的徒儿,而今四弟又生死未明,他真是混乱到极点。 “梦清最怕火了——我得去找他们——”云天骄慌乱 举步要追去,却被一道威迫的掌风给逼在原。 “今天谁也别想逃离这一步!”严炼海声色俱厉 看向底下众人。“失了天阎令,本法王要你们拿命来消心头恨。” 原来天阎令在方才的争夺中,随着戚时雨一起滚落火海,找了十多年的天阎令,一个能让他东山再起的权威,就这么在他眼前毁了,气得严炼海几近疯狂! “呀——”他长声一啸,整个上身肌肉鼓起,迸裂上衫,顿时风回成旋,卷起火海残烬,随着这股气流分化成火雨,打向底下众人。 惊号、逃窜,混乱之局再起,许多来不及躲避的护卫被直撞而来的火球,打得胸骨断裂,肉焦惨嚎。 沈元智护住怀中徒弟,靠云天骄运劲挥开这疾来的火雨,段淳月用残余的功力以气化风的隔开这些小火球,想保身旁女孩和周遭属下,却因此而令他内伤更为加重。 “音哥哥!” “少王爷!” 段淳月再次狂吐鲜血,少女和身旁的护卫急得要他别再施内力。 上头,严炼海发狂的狞笑,此刻场中弱兵残将,无一人是他敌手。 “换你接本王一掌如何,严拣海!”低沈威严的声,凌空响起。 火雨散去,另一端的屋顶上,三道人影飘立,为首者,昂挺的身躯黑发散杨,古铜的俊颜脾睨环胸,神采傲凛而内敛。 “王爷!”一见来人,云天骄和沈元智皆心头一松,知道天塌下来也不用担心了。 “二哥,还好吧!”齐飞雪和白琼露已跃下,来到广场协助伤残的众人。 龙九天迎视着严炼海,如炬的目光缓缓扫过底下的情况,见到沈元智手上昏迷不醒的妻子,薄唇勾起惊刺入骨的微笑。“严炼海,你的死状可不会太好看哪!” “郡南王爷,当初说好,让本宫主先出手,可别毁约。”慢条斯理的声,听似沉缓,如在远方,让人摸不着方向,待话一说完,人影已在严炼海身后。吓得严炼海连连后退,在两大高手环同下,他动弹不得。 “让给项兄也行,只是记得本王方才说的。” “中我灵阙宫的九转回干手,确实死状极惨。”笑意的声,像在话家常,温和轻柔,却不知为何让听入耳的人都有一种窒息感。 对方竟是灵阙宫主,项炎武! “大哥——”段淳月身旁的女子愕然喊着。 火光前的人影回首,强焰让他高高在上的身形有些朦胧不真。 “辰星,这次私自出宫,念你初犯不追究,下次,为兄定然以宫规处置。” “我……”项辰星哑口。 飘忽的声,在见到她身旁闭目调息的段淳月时,竟仰天长笑。 “我该叫你什么——大理的段少王,还是我灵阙宫的楚天音,或者是享誉江湖的御前神捕,修罗神捕姬少泱?” 这噩梦般的声音,激得段淳月也正是姬少泱再次呕出鲜血。 “音哥哥,”项辰星气得朗兄长喊着:“音哥哥受重伤,你还这么逼他!” “无论伤得多重,回到灵阙宫,都不成问题。”项炎武柔悦的声,带着令人寒栗的警告。“天音,解决完严练海,我就要带走你,这一次,你再跑,本宫就挖了楚天裳的墓,让她死也不得安宁!” 失火的宅院中,因加入了大量的人力灭火,内部已不如外表所见那般狂猛烈焰灌水后的瓦砾已勉可容人,只是极度的高温和浓烟,若非武功内力高强之人,还真难以抵挡。 “雨恬……”被打落火中的陆丹风,撞到断往才掉到残瓦上,他跟踞起身,想找戚时雨,被严炼海重伤一掌,幸赖他功力深厚才没当场昏厥。 走没几步使见到前方昏卧于 的黄衣身形,浓浓的烟呛得他猛咳,再加上体内的伤,让他鼻腔 差点失去目标。 “雨恬,醒醒,雨恬……”一来到戚时雨身旁,他忙扶起她,见她斗帽已掉,帽里竟还以夜行装扮,蒙了口鼻半边脸,心中不禁一酸,当年的大火真令她的面容如此不堪,竟如此层层 裹住自己。 陆丹风按住她肩头,运功渡真气予她,这火海之 ,得快离开才是,只是现在伤的他,没敢把握能多背负一个人,只能先教醒。 气一输送,戚时雨微吟着声,睁开眼一瞥见身旁的人,抽中的短剑马上滑出,刺向陆丹风。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会突出杀招,飓尺的距离还带伤在身,仓促之下,陆丹风被一剑刺入腰际。 “雨……恬……你……”鲜血淌出他的唇,手一离开她的肩,便缓缓倒了下去,并不恨她如此狠手,只是不解,为何这十多年的分离竟让她心性变了这么多…… “陆丹风,从中原到大理全是你阻碍我的一切,我恨死你和御前神捕了!”她气得正想再补一刀,却听到余梦清呼唤找人的声音,戚时雨决定先撤退走人了。 “咳……四上人……四……”挥开浓烟,小心 踩在焦黑的瓦砾上找人的余梦清,一见到前方倒于血泊中的人,她感到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样。 干燥的唇掀动着,嘶哑 轻唤出声,这放在心底唤了千百回的亲人。“叔……叔……” 余梦情小心 抱起他的头,放在膝上,抽出怀中的手绢压住他不停涌出鲜血的伤口。“叔叔,你……痛不痛……叔叔……” 恍惚的朦胧中,陆丹风感觉到那滴落面庞上的湿意,他想睁开眼,眼皮却似有千斤重,只是轻伸出手,喃语着。“雨……雨恬……” 她握紧他的手,哽咽道:“叔叔,你不用……担心,牙儿……会帮你的……牙儿一定会教你……叔叔……” “牙儿……我的牙儿……”是了,是这感觉,温暖得令他心安,他想问为何黄衣覆面的你,始终让他感受不到这股亲情……可总算十多年后,他再次找回……也够了…… “叔叔——叔叔——”膝上的人已然失去知觉,余梦清恸哭 紧抱住他,拼命嘶喊:“不要离开牙儿——求求你——叔叔” 此时,温暖的手掌拍上她的肩,一双健臂心疼 环住她。 她泪流满面 望着来人,硬声道:“书翎……求你……快救我叔叔……“ *** 少王邸的一场夕日大火,足足用了大半夜的时间才完全扑灭,整座豪宅毁了一大半,连附近城道都能闻到焦屑尘烟,幸而闯入者皆已受诛伏法。 当陆丹风再次睁开眼时,受创的伤口已包扎好。 “你醒了!”一旁支额轻寐的余梦清,听到声响,见到陆丹风睁开双眼,欣喜道。 “这里……”不像少王邸。 “这是大理境内最大的一座园林,少王邸烧毁大半,目前无法住人。”余梦清笑道。 少王邸烧毁!“雨恬——”他猛然起身要下床,身上伤口痛得他瘫跪于床边! “你伤得很重,还不能出去!”余梦清慌得制止他。 “我得去找戚时两——我得去找戚时雨——”现在少王邸毁了,她在哪?是否有逃出? “她没事的,你先顾好自己!”余梦清要扶起他,却被他所拒。 “除非我亲眼见到,否则我不会相信!”陆丹凤强撑起身,咬牙往门口走去。 “不要去——请你不要去——”背后的余梦清颤声喊着。 陆丹风全然未闻,整个脑海充满的是在火海中依稀感觉到的温暖,他得再去确认一次,得找到戚时雨问清楚,还记得那声音……带着沙哑的凄唤…… “叔叔——”哽然的声,拉住陆丹风,余梦清幽泣道。 “你不要去……牙儿在这里……” “牙儿……”陆丹风脚步顿时楞住了。 “我的叔叔……是全天下最俊、最美的少侠……他有上品的仪态,最帅的身段……高超的剑术,还有……像神仙一样的气质……”哽咽的声断续 吟诵这年幼时最常与陆丹风开玩笑的诵德文。 “牙儿……”陆丹风转过身。“你……真的是雨恬……” 余梦清缓缓拉开右手腕上的衣袖,哽声道:“牙儿以手上的星星发誓……” 那皓雪的手腕上,星形胎记鲜明映眼! “牙儿……”陆丹风朝她走去,双手捧住她的脸,不敢置信 道。“我的牙儿……你真的……没死……” “是文文姐救了我,她冒死入火海救我,自己也身受重伤,临死前将我交付给她的同伴,就是我后来的师父。”余梦清也是陆雨恬,柔羹覆上抚着面庞的大拳。有多少次她在梦里回味这份怀念的亲情。 “为什么……不来找叔叔,甚至连相见也不相认……” “我……”半边的容颜上,只是泪如雨下,未发一语。 陆丹风深锁那复了薄纱的容颜,知道了答案,微抖的手拉下那层纱,入眼的面容,令他心颤得倒喘。 “我……当年被抛入火海中,右半的脸整个往烧烫的粗瓦上撞去,连后边的背……也是……如果,文文姐再晚一点,可能……”淌下的泪颗颗沁入颤然的唇。“我连一张全脸和身体都没了……” 灼伤的睑,经历年岁,依然丑陋得肉焦皮翻,可以想像当初的可怖…… 陆丹风按紧心口,双肩剧烈的**。 “叔叔,你不要这样,牙儿已经不痛了、不痛了——”陆雨恬抱住他,泣语着。“有好几次,我真的想来找你,可是我知道,这样的我会让你痛苦,会让你自责,我不要见你痛苦,不要呀……叔叔……所以我宁原你当我死了,宁愿你当牙儿死在那场大火中……” 陆丹风揽她入怀,摩拿着她的发,哽声道:“你比叔叔坚强,是叔叔没用,至少,我终于能再抱着你……牙儿……” 门外,原本要进房探视的伍书翎和云天骄互望一眼,决定还是往花园走一道,再给这对叔侄相会多点时间独处。 “瞧你这副什么事都了然于心的模样,不会早就知道半月和陆丹风的关系吧!”云天骄没好眼 睨他,最气什么事都被瞞住。 “只是猜测,没有把握。”伍书翎笑道。“你最后不也猜到。” “那是半月对陆丹风的关心太明显了,又不像是受他吸引,才让我产生怀疑。”云天骄侧头思量。“以此推来,半月手中的天阎令是凌文文,也就是当初天阎宫的天护法凌渝交给她的。” “八成是了,照半月所言,凌文文是个忠直正义感强的女子,她不愿意见到老帮主病逝后,中原分坛与总坛会为之令牌而争得血流成河,才盗取天阎今,她没想到的是,这个举动见会引来陆家庄和黄泉御景的灭门、灭帮!” “嗯,可是半月既想让陆雨恬这个人埋葬在陆丹风心中,为何最初还要以这点引陆丹风来大理?” 伍书翎走进繁花绿意中的花园,幽声道“这只能说是一场天意的碰巧,梦清手上的星形胎记,是一种血脉的传承,虽不是每个人都有,但拥有这个胎记绝对是出自同一种族,陆丹风无意间扯了戚时雨的衣袖,泄了对方的底。” 云天骄想起似 道“陆家庄的夫人是云南摆夷人,摆夷人虽多,也有细分出去的分支,且明显的特征是胎记,所以有这股记的来历不难查,因为胎记虽是传承,但拥有的人不多,可知道的是大理皇室内就有,可见这戚时雨是大理皇室的人。”莫怪她曾对严炼海说:教中之职或许在你座下,实际身分可不在你之下的话。 “哼,在大理皇室内,有这等出身的女子屈指可数,胎记就更不用说了。”戚时雨的真正身分根本呼之欲出。 “难怪半月胸有成竹,但是除去这些原因,她会引丹风相助,我想……还是思念亲人吧,既不敢相认,私心底又希望,这个向来与她最亲的叔叔能知道,她还在人世。”云天骄叹笑,这种感觉当真复杂。“你打算跟大理皇帝说出戚时雨的事吗?” 伍书翎接摇头。“已无此必要,她的靠山倒了,再加上这一役应足够吓阻她,而且最重要的是没有直接的证据,我们立场太薄弱,这段时间还得留在大理,一动不如一静,再说吧!” “还有,那项炎武无视于我们御前神捕,竟撇下话要带走少泱。虽然你趁乱将少泱送走,可看项炎武那副气狂的样子,应该不会善罢干休,这事你若不插手,我可不答应!”云天骄愤愤难平,她实在看不过项炎武那嚣张的气焰。 “放心吧,修罗的鬼灵精怪可不比小王妃差,再加上他那精于易容的巧手,辛苦的是谁尚不知呢!”他悠然 背手,扬袖道。“好了,该去将那对久别重返的叔侄分开了,虽然是亲人,我也不许其他男子抱着半月太久。” “倒看不出你还是个酷坛子哪。”云天骄取笑着。 陆丹风修养了大半个月,有侄女伴在身旁,更重要的是享尽了云天骄的细心照顾,突然觉得当病人也不太差,至少心爱的天骄展现难得的温柔。 唯一差的是二哥、三哥和鬼徒儿摆明串通好,只要他和天骄单独在房里,手才发痒的要搭上佳人,或者本性按捺不住的想偷个香,就一定能见到他们“适时”推门而入探病,个个很好心的带着他养伤中禁忌的,酒! “暂时不能喝酒,这真是令人遗憾的一件事哪。”鬼徒儿晃着两坛佳酿;看似惋惜 道。“没关系,有事兄长、弟子可服其劳。”齐飞雪当场拿起酒开坛。 “说的是,四弟要养伤,为兄们又怕你寂寞,就在这饮酒作乐陪你。”沈元智倒出美酒,引得陆丹风酒馋发作,连吞口水。 三个人就这样在伤者面前,你一杯、我一杯的共饮,陆丹风想偷尝一杯,也马上被三道警告的目光瞪回,因为他们说要告诉半月,要她再把那种幽幽哭泣的模样,到陆丹风眼前演一次,让陆丹风惭愧自己偷喝的行为。 最后,三个人越喝酒品越差,个个都喷着酒气坐到床沿,改为要灌他酒,不喝就是不给面子,当云天骄和白琼露一起端药进来时,就见四个人喝得酪酊大醉。 事后,四个人被龙九天训斥一顿,尤其宫千雪,孕妇居然喝酒,当场被禁足三天,不得走出房门口一步。 宫千雪自然把这笔帐赖到陆丹风身上,谁教他要受伤,害她为了整他,而破酒戒。 而陆丹风更把这笔乌龙气都归到鬼徒儿身上,谁教她是孕妇,还敢带头喝酒,害得王爷这么生气。 彼此都想找机会报复,而陆丹风率先灵光一动,想到个一举两得的好方法。 明媚的阳光,绿意的湖亭,一对皮笑肉不笑的师徒。 “哇,这是什么东西?”宫千雪惊呼 着着红木匣子内,三只很像人形的药物。 “人参小露露!”陆丹风骄傲的说着名字。 “人、人参小露露!”好、好恶心的名字。“做什么用的?” “养颜补胎用的。”笑得灿烂的俊颜忽而移近她。 “你别突然靠过来,放大的面孔还笑得一脸**荡,再配那药名,好、好可怕!” 陆丹风额上青筋跳了跳,随又绽开笑容 压回火气,经过这段时间,不用瞬间消气法,他也可以先将怒火凉了,回头再找个无人 带发飙。 “乖徒儿,这药名字虽怪,效用好,没瞧为师要留一只自用。” “真的吗?”鬼徒儿拿到鼻前闻了闻。 “当然是好药为师才送你,来,两只拿去,记得提炼后,将那精华滴到茶汤中饮用,保证效果好。”他特别亲切 解说,深怕徒儿做错,还附了一张图解。 “四师父真好,这图画得真……清楚。”分解图,连条例几分满,严格标明要滴下去,还将图上的杯子都标明,雪儿的、王爷的,详载的一清二楚,仿佛怕她智能只有三岁。 “呵呵!”陆丹风笑得眸中闪烁。 “嘻嘻!”宫千雪笑得灵光一闪。 入夜,两这黑影迅即的从各自的厢房窜出,一道由东边屋顶飞过,另一道由西边小径掠过。 各自以倒挂金钓,打开要突袭的窗户,一见里面无人,莫不弹着手指,直呼幸运! 两人动作一致的来到桌边,悄悄打开茶壶盖,将手中的药瓶倒入。 “乖徒儿,别说师父不照顾你!” “四师父,看看徒儿对你的一片孝心!” 没错,陆丹风和宫千雪,前者料到对方定怀疑自己而不使用人参小露露,后者决定先拿他当试验,以证明这药没问题。 微风夜影下,他们眉宇间的骄傲和得意,仿佛夜空上的星月之光,显得灿烂无比。 接着,两道人影再各自飞窗而出,却不约而同取这由主屋上的屋顶回去。 月光下,两道黑衣夜行者在夜色下相遇,睁眼见到对方,先是瞠大了眼,接着互相指着对方大喊:“有刺客——” “快来人”双方大打出手,口中的呼喊声未停。 整座园林惊动,***倏亮,护守园子的士兵全来到底下团团围住。 园中仆人个个执着火把冲出,瞬间园子亮如白昼。 伍书翎、云天骄和余梦清更是早已来到屋顶上。 沈元智、齐飞雪和白琼露全在屋底下看着上方缠斗的身形。 大家都皱眉,这对有史以来最怪异的刺客,边打边喊,还越喊越精神。 “你们看什么快逮捕刺客——”当两道黑影各自翻掌相迎时,终于认清熟悉的格式、熟悉的眼神。 “你——” “你们师徒俩全部给本王下来说话!”龙九天的叱怨声,由主屋传出。 “是”屋顶上双双昂首立。 按照往例,宫千雪照旧委屈 朝四师父靠过去,啜泣 告诉亲爱的师父,可不可以看在她怀孕的分上,由他师尊大人多担待点,就告诉她的相公,说她在做饭后运动。 上方的御前神捕和下方的金牌五御史,见这发展已是哭笑不得,这对宝贝师徒真是够了! 上半夜,怒斥的声就没从大厅停过,别说龙九天气得不小,大伙儿更全弄不懂,一个伤者、一个孕妇,什么不好玩,学刺客在屋顶上杀来杀去。 到了下半夜,训斥声歇了,***也熄了,众人才各自回房。 宫千雪被龙九天押走,云天骄则保证看好陆丹风,众人决定在这段时间,少让这对师徒碰面,这两人一见面很少不闹事。 末几,就从彼此的厢房各自传出愕叫声。 “中招!”宫千雪手中的杯子落 ,芳中带着清甜的水味震住她。 “中计!”陆丹风一咽下茶水,便因那散出的熟悉之味而僵住。 两人同时想到今晚各自扮成黑衣人的“偶遇”! “卑鄙下流!无耻之师!”这是环住自己而受不住心口开始发热的千雪开骂的。 “鬼灵之徒!我造什么孽呀!”猛然揪住胸口,像要将那股激出的热力抓掉般,陆丹风咒骂,他非常确定鬼徒儿下的药比他重。 这厢房里,龙九天忧切 端详宫千雪酡红的脸。 “雪儿,怎么了?” 而这头,云天骄也惊得探视陆丹风的额头。 “你又发烧啦?怎么脸红成这样?” 这一夜,咒骂声此起彼落的传出,可以确定的是他们都骂一样事! “为什么我收了这种徒弟!” “为什么我有这种师父!” 至于人参小露露功用如何? 夜色渐深,只有天知道、 知道,还有高挂明月为证。** 已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