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万里亦悠然》 楔子——清雪之死 花园里放着好几盏开得正盛的香雪球，白的粉的紫的，各色各样的都有，齐齐剪成圆球状，很是规矩。鹅卵石子砌成的小道上，女子身着一袭月色轻纱软烟罗，手执一柄绣了“清”字的长剑，她目光如炬，随着绽出耀眼银白色光芒的剑身忽而犀利狠绝，忽而柔情似水。 只听她一声怒吼，修长的指尖似要把胸中憋闷已久的恨意牢牢缚住，再细细吞咽了。电花火石之间，满园子的花落了一地，颇有些“花落地无声”的诗情画意，却在女子满身的杀气下，丝毫透露不出来了。女子额上仿佛停立了一只红白色的蝶儿，精细小巧，教人如何也想不到这是一块天生的胎记，在这样的环境下，额上的蝴蝶也好像受惊了似的，动也不敢动弹。 这时，一粉衣丫头急匆匆的跑进来，却被扑面而来的杀气吓了一跳，没有注意到地上的门槛儿，一脚失足，摔在地上。圆滑的鹅卵石子儿扎在她的小腹上，就像数十把不怎么尖锐的小刀齐刷刷扎着她，疼得她细声尖叫起来：“哎呦！——” 女子收住了剑，娥眉微蹙，声音清丽婉转，又带着几分愠怒：“燕婉，这么急做什么？” 燕婉吃力地爬起来，身上全是脏兮兮的泥巴，她牙缝间挤出几个字来：“小……姐……王爷，要……退亲……” 一双美眸睁长了许多，仿佛牡丹花芯微微卷曲的样子，教众人一时看的入了迷。女子握着剑的手在渐渐收力，身边笼罩着一股寒意：“你说的是真的么？” “当人是真的！王爷还说要娶大小姐呢！”没有注意到小姐模样的燕婉，一只手扶着地，一只手挥了一下，想要站起来。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遭了！燕婉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三小姐木清雪，对王爷是怎样的痴情！就算在急不可耐地想要说出来，也不能这么直白啊！此刻，燕婉恨不得拿砖头狠狠拍一下自己摔傻了的脑瓜子！ “真的……真的……”木清雪小声呢喃着，因为心颤，手也抖了起来，剑“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砸在她的脚上，她却没知觉。 燕婉直起身子的时候，只看见小姐满目阴霾，莹白色的晶体抓着玉眸不放。她低着头，小声缀泣着，肩膀一耸一耸，还有几颗白珠子放肆地落下来。她不知道该怎样说，说什么，都会伤了小姐的心的。“三小姐……其实……”燕婉想要解释，她不喜欢小姐流泪的样子，尽管这很美，但为了那种水性杨花的男人，她也替小姐觉得不值！ “不要说了！”木清雪欲抹去颊上的泪痕，她吸了吸鼻子，强打起精神，“我去看看。我不信，不行冷哥哥会抛弃我！”说完，木清雪一脚踢开了压在脚上的剑，在众人疑惑而担忧的目光下，飞跑出去。 木清雪这一走，园子里的妈妈婆婆们议论纷纷。 她们的三小姐，青阳国丞相的第三年，在整个青阳国可是出了名的漂亮有才！额头上又有一块天生的蝴蝶斑，美貌出尘，让男子朝思暮想，让女子寝不安食。只可惜出身不好，母亲是个五夫人，又是个丫鬟出来的，除了丞相，没多少人喜欢她。只可惜丞相常常外出，府里的人也不拿她当个小姐。冷王爷虽说出生之前就与三小姐订了亲，却三番五次提出退亲，若不是看在嫁妆丰厚的面子上，也撑不到现在。前几日听说大小姐回了来，大小姐虽说无貌无德无才，出身却好很多，冷王爷退亲娶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们……你们别说了！”燕婉看到妈妈婆婆们把小姐说的如此不堪，虽然觉得这不是不可能的，但却因为她们说得太过，怀疑她们是不是落井下石来的。 “什么就别说了！燕婉姑娘，你虽然是贴身伺候小姐的，可你也应该知道，我们说的也不算过分吧，这就是实话！要不然，你还想让我们说什么？冷王爷拜倒在三小姐的石榴裙下？”其中一位年约五十的老妈妈仗着自己年岁大，在府中下人堆里还有些威望，即使知道三小姐没走远，也肆无忌惮地说起来。此话一出，周围人都知道她的意思，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在说：三小姐不得宠，还要我们藏着掖着吗？ 木清雪一路跑着出去。她被刚才的话气哭了，眼睛朦胧上一层泪花，她不信，她的冷哥哥会解除婚约！她们从小青梅竹马的啊！不，燕婉是骗她的，骗她的！她脚一虚，狠狠摔倒在地上，脚好痛，却没有心上痛！为什么，她们只说了那么几句，她为什么会那么伤心？ “冷王爷出手还真是大方！你说大小姐还不如三小姐呢，怎么就值冷王爷十万两啊？ ”一名丫鬟和旁边一人碎着嘴，丝毫没有注意旁边跌倒的木清雪。 “还能为什么？三小姐是庶出，可比不上大小姐，人家可是嫡出的！身后有整个木氏家族的支持呢！冷王爷当然会选她了！”丫鬟一面讲着，从木清雪面前从容走过。 连丫鬟都看出来了，木清雪，你傻吗？他提了那么多次退亲，早就有这个心思了！木清雪，你个大傻子！一面垂着自己，木清雪任眼泪肆流，却看见一白衣男子扶着女子的芊芊柳腰从面前掠过。那一幕看得她好心痛，男的，是冷王爷，是她一直青梅竹马的冷哥哥啊！而女的呢？呵，是她一直以为，只是脾气骄横的姐姐木素落！他们两个，抱在一起了？那就是“郎才女貌”吗？呵！那她算什么？她木清雪算个什么！ “王爷，你看，那不是你的未婚妻吗？人家怎么趴在哪儿啊，你还不去劝劝！等会儿可别着凉了，这么弱的身子骨！啧啧……”木素落像是故意要奚落她，还一个劲儿把冷王爷往木清雪面前推。 “她是本网的未婚妻？哼！说出来，本王都觉得丢脸！一个庶出的人，也配当本王的未婚妻？”冷王一面后退，用眼白嫌恶地看了看木清雪，还拍了拍衣袖，好像近了木清雪一步，脏了他的身似的。 木清雪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面前这个，还是她一直以为将来会娶她为妻，白头偕老一辈子的冷哥哥吗？不，不是了！他已经移情别恋，恋上的人，正是她的姐姐木素落！“你们两个，你们两个狗男女！”她一面说着，一面嗽，说话十分费力的样子。 “木清雪，你还好意思在这里丢脸吗？王爷都说了，说他不要你了！你听不清吗？他不要你了！”木素落看不惯木清雪的模样，揪起她的手腕，却被她细嫩光滑如珍珠的皮肤激怒了。她从小就什么都优于自己，比她漂亮，比她聪明，比她更得人心，可这又怎么样？她没有她那么尊贵的身份，她的丈夫，也是她的，是她木素落的！她重复着“不要你了”，狠狠羞辱着木清雪，又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甩了她一巴掌。火红的手指印打得木清雪半边脸红肿起来，嘴角也翘着渗出血来。“你个贱女人！” 丫鬟婆子一片惊呼，大小姐再讨厌三小姐，也不能打她啊！虽然她们心里是这么想的，却谁也没敢说出来。 木清雪因为巨大的冲击侧了脸，却还是不肯屈服：“贱？究竟谁贱，大姐你心中应该有数吧？” 冷王一面拉开她，狠狠踢了木清雪一脚，把木清雪踢得整个人瘫倒在道上，满目狰狞：“素落，走吧，这样的疯女人，别为她伤了身份。” “嗯，我听你的。”她本想反驳，但是冷王出面，想必更会伤了木清雪的辛巴！木素落小鸟依人的靠在冷王身上，对着木清雪得意的狞笑，她要叫木清雪生不如死，看着她难受，她才会快活！ “走吧。”冷王抓住木素落的手，轻轻一吻，好像故意让木清雪嫉妒而做的。木清雪的胸口像堵着什么，喘不过起来，就算喘了，也被什么压下去了。 看着他们你侬我侬的从面前走过，她才发现，连下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鄙夷。她为了从小定下的亲事，爱的那么自卑，一点自尊都没有了。冷王说什么她就做什么，所有人都瞧不起她，可是到了现在，她有什么？ 冷幕晨，木素落，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木清雪走到湖边，眼中满是浓浓的恨意。她想起往常冷王决绝的说要退亲，想起之前园子中那些妈妈婆婆们的话，想起丫鬟们对她的无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们两个还有自己所谓的“爱”！我就是做水鬼，我也要缠着你们，让你们给我赔命！ 眼中闪过的凌厉，是木清雪毕生最浓厚的。来世为鬼，此仇必报！就是这八个字，让木清雪纵身跳入湖中，即使她会游水，她也没有动弹一下。她就这么越沉越深，水面上，只剩下一串气泡，一串而已。 001：梦寐以求的穿越 “王爷，你看，三妹都跳河了呢！你未婚妻跳河了，你还不去救？”一声音酥得叫人从心底里觉得恶心的女子娇笑地打趣道。 王爷？未婚妻？什么玩意儿？你以为我不知道古风小说吗？我就是干这行的！老手了！ 某女心中一阵恶寒，对说话的女子万分憎恶。我落水了知不知道，不救我就算了，还说风凉话！我写了那么多部小说，最贱的人都没有你贱！脑海昏昏沉沉，某女以为自己命不久矣，顿时怨声载道：我到公园散个步，居然还落水了，现在又听到有人说风凉话！老天爷，你玩过火了吧？！ “别给我提她！她死了更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庶女，也妄想当本王的王妃？没身份没地位，长得漂亮聪明又如何，只会丢本王的脸！”男子厌弃的声音透过水波传过来，虽然有袅袅回声，但还是被某女听了个清清楚楚，顿时额头n条黑线。“你……”刚想破口大骂，某女就被呛了一口水，脑袋越发跌沉了，只能在心里暗暗骂说话的男子：“什么手无缚鸡之力？我跆拳道黑带9段会手无缚鸡之力？还庶女，我爸妈就生了我一个我还成庶女了我？你有没有眼力见儿啊！” 等等！ 某女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大脑就已经进入了关机模式，她晕倒之前，只听见嗡嗡的声音，急切的脚步声，还有怒骂声，看到的是水上花花绿绿几个身影，歪歪斜斜的，或许是水的缘故，故而看成歪歪斜斜的。她只觉得胸口憋得慌，水下面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楚，心慌的更厉害了，只觉得自己命丧于此了，却不甘心，她的小说还没写完，那是她的穿越梦，穿越梦啊！…… “雪儿，雪儿你醒醒啊！不要吓二姐，雪儿，你不要吓姐姐！”某女被人剧烈的摇晃着，身子像要散架了似的，骨头也快被摇出来了。为了防止此人的下一轮攻击，某女被迫睁开了眸子，胡乱斥了一句：“你是哪个医院的护士？这么没规矩，胡乱攀亲戚！我告诉你，我娘就生了我一个，我可没有什么二姐三妹的！” 众人吃了一惊，没谁再说话，四周一片宁静。 “问你呢！哪个医院的？”没听到有人回答，某女不耐烦地问了一遍，“我叫沐清雪，你呢？” 又是一个尖锐的声音，扎破了沐清雪耳膜，随即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娇小丫头的满眶玉珠子：“小姐，你不认识我了吗？你不认识燕婉了吗？小姐你不能再傻了，你已经被王爷抛弃，要是再傻，你就嫁不出去了！” “燕婉，不要乱说！”顺着声音望去，木清雪看见一眉目清秀却泪痕斑斑的女子站在一旁，身边站着两个丫鬟，此刻，正用极焦急的眼光看着自己。 什么节奏？我眼睛花了吗？今年不流行古装吧？ 沐清雪揉了揉眼睛，再一瞧，吓了她一跳！唉呀妈呀！ 这周围的人都穿着古装衣服，一个是稚嫩粉色的丫鬟裳，那衣服她见过，电视剧里丫鬟山上的“常客”了，再细瞧一瞧方才说话的女子，满头金银钗子，一串祖母绿垂在额前，身上一袭浅绿色牡丹富贵的轻纱裙子，正派的古装！如果没错，她应该是个富家小姐！ 沐清雪指尖一划，已经指着那富家小姐，全身上下，那女子尽是华贵沉静的气质，“你……你是谁？和我什么关系？”虽说沐清雪梦寐以求着可以穿越，但是眼前的景象，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她还记得，为了搜索资料写穿越的那一章节，她特意跑到附近的古风廊边，那廊道靠着河，旁边还有两根粗柱子，写着一副对联。她是想看看对联上写着什么的，却没想到，那地砖十分的滑，不记得有没有栏杆围着那河，只是听到扑通的一声，她嘴里进了许多气泡，咕噜噜向上浮。只是好笑，她一个跆拳道9段黑带，居然不会游泳！才片刻工夫，就神志不清了，但她的求生*很强，她奋力向上浮，用尽气力吼着“救命”，没喊几句，就听到有女子的声音响起。后来的事她不知道了，但是一醒来就看见比横店还横店的地方，说是老天圆了她二十几年的穿越梦吗？她倒是希望这样，可突然冒出一个姐姐，什么意思？ “小姐，小姐你不认识二小姐了吗？那小姐认不认识燕婉？小姐，小姐你不能再傻了，你已经被退亲了，再傻……再傻就真的嫁不出去了！小姐，小姐你才十五岁啊……”沐清雪的思绪还没理清，一旁，丫鬟梨花带雨，好像她沐清雪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恶事一般，惹得如此低龄的女子嚎啕大哭。 “别哭了！”沐清雪大手一挥，猛地想起来，那小丫头刚才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我几岁？” “十五岁！雪儿，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吓二姐姐，雪儿，雪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一旁，贵女拧着帕子，眉头弯弯曲曲一副山水画，她扶着沐清雪的肩，衣衫上的冰水让本就落了水的沐清雪打了个寒战：“二姐……我……我没事，你……你真的是我二姐吗？” 苍天有眼啊！知道我沐清雪二十九年来日盼夜盼吃饭盼睡觉也盼着穿越，你终于把穿越良机给我送来了！看来你也不是很坑嘛！哈哈哈！沐清雪心中狂喜，想着自己以前天天在电脑前写着古言宫斗的日子，别人都以为她喜欢的是古风，天知道，她真正喜欢的是穿越啊！看着那些小说里意外穿越的男猪女猪们，沐清雪那个羡慕嫉妒恨啊！现在，老天有眼，沐清雪居然也可以穿越啦！还有个白捡不要的姐姐，这日子太爽啦！ 但是沐清雪清楚，她之前的话已经让众人起疑，就算她现在是穿越了，而不是在拍戏，她也要装作失忆了，若是被人看出端倪来，可不像她小说里写的那样有个缺心眼男主拍着手说：姑娘真是聪慧！ “嗯！清雪，你……”贵女点了点头，担忧地望着沐清雪。 “姐姐，我可能……失忆了……”沐清雪歉疚地望着众人，摸了摸脑袋，小声嘟囔道：“我刚才，看见好恐怖的东西！”说完，她的眼睛不满惊恐，发颤的指尖指着河面，嘴唇也哆嗦着。 002：无赖还是流氓 “雪儿就是孩子！雪儿是姐姐的孩子，姐姐是雪儿的姐姐！”沐清雪把头靠在姐姐的臂膀上，轻轻蹭了两下，脸上如小孩子一般的笑意。 面对沐清雪这样的举动，她却并没有生气，因为这已经不是一两次的了，她也早就已经习惯了，除了笑，她也不知道怎么样才好。“清雪，边上还有人呢！快起来。” 眨了眨眼，沐清雪清亮的眸子微动，满脸疑惑：“姐姐，我叫……清雪？那你叫什么啊？”这名字倒是和我原来的差不多，不知道字是不是一样的，如果都一样，那可就方便多了！沐清雪心中窃喜，一抹淡笑爬上了唇角。 “你叫木……木清雪啊！雪儿，你真的失忆了吗？怎么会……会连你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呢？你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啊！”原本的笑容早已经消散，换上来的是疑惑和悲痛。女子的手从细软如丝的衣衫上滑落下来，玉镯子叮叮当当地响。 “我……我……”沐清雪听到那三个字，心中震惊，却也有些高兴。震惊的是名字居然发音一样，高兴的是以后别人叫她，她就不用担心以为不是叫自己了。但是看到这位姐姐的着急模样，她却觉得自己有些直率了，但这着实不能怪她，毕竟这副身体不是她的，记忆也不是她的。装作使劲想了想，沐清雪微蹙起眉，摇了摇头，“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二小姐，三小姐刚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又从水里出来可能……”一个身着丫鬟衣裳的丫头上前来，先是看了看沐清雪，随后说了这些话，便沉默不语了，但后面应该是什么，大家都清楚。 姐姐大多都是惹事的，除了几个。多一个，手上就要多一条人命，还有少几个脑细胞！一想起这个，沐清雪就觉得脑子晕，郁郁道：“你……是我二姐姐？那这么说，我还有一个姐姐吗？我还以为……只有你一个姐姐的呢……” “这话可不能乱说！”掩住了沐清雪的唇，又看了看四下，发现都是些嘴巴严实的，才细声提醒，“就算你再讨厌大小姐，可是她始终是大小姐，你可不能这样说！如果你心里还是想着冷王殿下的话，等父亲回来，咱们去求一求父亲，这门亲事是先帝爷举荐的，冷王殿下他再怎么狂妄，也不会无视你的，至少，正妃的名位是有的。雪儿，这些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 什么？我有亲事了？本来还指望着玩玩花痴男的，怎么还有亲事了？而且，还要被人退亲？我沐清雪是什么人，敢退我的亲？姓冷的，别以为你找了个bt点的姓氏，就可以胡作非为，你要退亲，我求之不得，但我决不会这么没面子的让你拍拍屁股走人！ 心中愤愤不平，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衫，月色，挺素的，却正对了她的胃口，但是料子……用手一捻，沐清雪的杏目圆瞪——这是什么料子？就算没有21世纪的棉布，也不至于差成这样吧？当我是什么人，随便可以糊弄的吗？这身体以前是什么人，得不得宠我不管，但是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绝对不会像古风小说里写的那样，咽声吞气，想着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哟，这不是三妹吗？怎么，被退了亲不够，还想在这里博人的可怜？”鹅卵石子道的另一边，一男一女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过来，女子小鸟依人地靠在男子怀里，眼角眉梢尽是妩媚风骚，还有几分不屑，想来是对着她沐清雪做的。但是能把眼影当彩色笔涂的，沐清雪还是很少见的。素来只听过苏轼的“淡妆浓抹总相宜”，今日却是真正见识到了：一张脸作画纸，可不是淡妆浓抹总相宜吗？画出来的左右都是个糊饼，看与不看，也就那样了！ 别人画什么妆涂什么饼与她无关，但是骂她得罪她，她决不会轻易罢休！脸上一抹见底的讽刺，却明目张胆挂在唇尖的浅笑上，这样妩媚的笑，却是一句毒辣至极的话：“这是哪个青楼里的老鸨？深闺寂寞，来咱们府里找男人的吗？这还有没有规矩？还不把这个人老珠黄的女婆子拖出去！”仅仅是一声怒喝，或许出自别人口中，只会让人觉得胆子大，但是从沐清雪口中出来，众人却以为她是跳河把脑子浇坏了！ “冷王殿下吉祥！”众人齐齐行礼，并用看好戏目光看着沐清雪。就算知道当初错了又如何？如今在冷王殿下身边的可是嫡出！不是她一个从丫鬟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女可以与之相较的！ 沐清雪的姐姐是低着头的，却也能看见沐清雪站着没有行礼，忙上前一步，扯了扯沐清雪的袖子，悄声道：“清雪，行礼！” 行礼？行什么礼？是他们自己往枪口上撞的，是他们先出言不逊，凭什么要我沐清雪行礼道歉？抱歉，做不到！沐清雪脸上的冷笑加重了几分，不但扯回了自己的袖子，还把姐姐整个人提了起来。“姐姐，我沐清雪素来信奉的就是跪天跪地跪爹娘，不跪无赖，不跪流氓，这里，有天有地有爹娘吗？我为什么要跪？” “清雪！不要说了！那是王爷啊！”被沐清雪的话吓了一跳，虽然知道她是在说气话，是因为冷王移情别恋，但是她还是为妹妹担忧起来。曾经冷王几次三番提出要退亲，那时候木清雪都是这样，对冷王横眉竖眼，可是退亲一事过去了，她就又缠着冷王，一口一个“冷哥哥”。虽然这次的话是最重的，虽然她知道妹妹是个有分寸的人，但是她还是不能安心。 “放肆！”冷王眉头一簇，冷意与威严占了他满身，吓得周围人身子一颤，沐清雪姐姐也“扑通”一声跪下，替妹妹求饶：“求冷王殿下开恩！清雪她不是有意的！她刚刚出来，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还请冷王殿下开恩，有什么罪责臣女愿替她承担！” 地上的丫鬟奴才也纷纷叩头，求饶的声音整齐的不行：“求王爷开恩！求王爷开恩！”表面上是替沐清雪求情，可实际上，却是为了她们自己。因为她们都心知肚明，木清雪没事，就代表了她们也没事！ 冷王殿下，你骗走了原来这个人的名声，骗走了她的感情，你还想怎么样？要我沐清雪跪在地上向你求饶吗？屁话！一句放肆，就想让我们围着你团团转？你以为你是地球的中心点吗？你以为我们是直径还是半径，要多少有多少？脸皮真是够厚的！“冷王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只是说不跪无赖，不跪流氓，你是觉得自己是无赖呢，还是觉得自己是流氓？好歹注意点你的王爷身份，别让我觉得你像个市井痞子。那会让我很丢面子！”